《分合之间：我们已经无法分开》 第1章 一切都不好 我与薇薇在路口分别，她向西，我向东。我的自行车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在它没坏，还能骑。没了回家路上的聊伴儿，有些无聊。所以才能注意到落叶纷纷的街道。这南方小城市不算大，汽车围绕着它转一圈不过半小时，这小城市又不算小，从我的学校骑自行车到我家也要二十分钟。 薇薇全名叫王忆薇，是我进入重点高中后唯一认识的同学。她与我认识十二年了，从一年级一直到高三。往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会和她一直很好。 到家的时候天还没全黑，我妈比我先到家。她已经在做饭了。她是第一小学负责文印的职工，所以从小到大，我们家有做不完的卷子。我妈从不觉得做卷子是件很累的事情，我小时候不敢忤逆她，再累也会把她要求的做完。因为不想多事。小时候怕她骂我，长大了怕与她争执。不过到了初中，她就不怎么管我了。 等我和我妈差不多吃完饭了，我爸才回来。他是一家效益不怎么好的国企管理人员。平时也不怎么忙，但一周也总有一两天会加班。家里没有安装电话，他只要六点前不回来，我妈就默认他要加班了。 我像以往那样，写作业，洗澡，睡觉。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对于作业，老师也采取宽松政策。自己每天复习就好，并不强求。我开始看薇薇借给我的小说。薇薇可是立誓要阅遍天下小说的人。她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在阅读。有名的没名的，长故事短故事，她如数家珍。而我只是浅尝辄止。 有些事情就是很巧。比如我刚翻开小说书不到一分钟，我妈就进我房间。给我送一杯牛奶。她一下就抽走我手上的书，板起脸就是训。 “看什么看！看这玩意儿能考高分吗？！” 我不辩驳，只是从她手上拿过小说，默默把它放到书包里。 她不依不饶：“家里不让你看，你就带学校去看啊！” 我有点就委屈：“这是薇薇借我的，我明天就还她。” “你就不能跟几个成绩好的玩儿！王忆薇成绩又不如你！” 我有点反感：“妈，你能不能不要总以成绩好坏来分人。” “行了行了，我也管不了你。”说着我妈走出了我房间。 我从小到大，学习方面都没让我妈操心过。模拟考试基本在年级前五名，最好一次是第二名。说实话，我也想考第一名。但是我妈因为我考第二名而对我说，怎么不努力努力考第一名，就让我挺心寒的。 王忆薇妈妈因为她考进了年级前50，还带她去吃了次西餐。我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也没奢望父母带我去吃西餐，也从来不提什么要求。但薇薇跟我说那个甜点有多精致多美味的时候，我还是很羡慕。随后想起自己父母多年来对我的打压式教育，就会难过加倍。 但我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半年就结束了。我要去别的城市上大学了。我再也不要留在坞城了。我想去更大的城市，认识更加优秀的人。虽然我在学校成绩名列前茅，但我清楚我与大城市的学生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我在草稿纸上写下，京城，海城，榕城，羊城和湖城。又在对应的城市下面写了京畿大学，海事大学，悦榕大学，羊城大学和湖滨学院。京畿大学和海事大学对我来说有些高不可攀，悦榕大学和羊城大学应该是努努力就能上，至于湖滨学院，是本省省会大学，算是保底吧。学校大部分同学都想上湖滨学院，包括薇薇。薇薇说，她最好就上湖滨学院，最差就本市的坞城学院。但我想走得远一些，我也有能力走得远一些。如果只能上湖滨学院，还有薇薇一起，那也不差。 门外响起了钥匙开锁的声音。爸回来了。 他前脚进门，后脚就说：“我妈过时了，收拾收拾，跟我一起过去吧。” “薇薇就不过去了吧，我洗个脸就跟你一起过去。”我妈替我做主了。 我爸敲了两下我的房门，推门进来。只是老房子隔音不好，他们在外面说话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兰兰，你奶奶走了，你要过去吗？”我爸只是在门后面探出个脑袋。 “我今天去磕个头吧。明天要考试，没时间去。你们是后面去殡仪馆吗？”我想着今天晚上没啥事，看了眼墙上的钟，九点半刚过。 “是的，后天早上去殡仪馆。” “那我可能去不了了，明后天都有考试。” “你别去了，晚上吃个饭就行。” “好。那我换衣服，跟你们去磕个头。” 我麻利换好衣服，下楼。蹭我妈的电动车后座，去奶奶家。 奶奶家住的不远，离我家电动车不过一刻钟的样子。不过她是死在医院的。我到奶奶家时，她的遗体已经躺在透明冰棺材里了，寿衣穿的一丝不苟，神情严肃，双眼紧闭，嘴角向下。双眉中的川字纹很明显，鼻翼往下至嘴角的法令纹都深深地嵌入肉中。 我小时候是在乡下外婆家长大的，直到上一年级才回坞城，也第一次见到我爷爷奶奶。爷爷没两年就走了，留下奶奶一个人过。如今奶奶也走了，但是并不觉得屋子空，因为屋子本来就不大，里面还放了很多东西，能走路的道十分狭窄。通道阁楼的楼梯偏仄难走，我从来没有上去过，爸爸说那是堆东西的地方。常年没人去，有老鼠出没也说不定。 我磕完头，就回去了。我爸让我妈送我回去。我说不用，我自己走就好。我妈不让，说晚了不安全。 她一边送我回去，一边叮嘱我，回去早点睡觉，不要看闲书之类的。而我脑海中，盘桓着那五个城市，五个大学的名字。突然间，一切都尘埃落定。海事大学，航空航天学院，哪个专业都成。我想走得更远。太空可能去不了，但是坞城没有相关工作的单位，必定会留在外地吧。 第2章 一切都很好 马展业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随着他的公司规模越来越大，他到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今年他已经55岁了，儿子却才18。对于这个迟来的儿子，他无限宠溺。对于他的另一个儿子，联达机械厂，他也倾注了所有的心血。 对于这不怎么争气的儿子，他原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发现不行。自己对儿子还是有所期许的。可如今他学习成绩平平，在校也是小祸不断。索幸是没有闯什么大祸，也没沾染上什么坏毛病，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他原本想着家里的经济水平可保儿子一辈子衣食不愁，可他的想法变了，他不想等他垂垂暮年看着他一手创办的联达机械厂易主。他想着联达机械厂有朝一日可以上市，可以有正规的研发团队，可以实现自营自制自销一体化产业链的模式。而这一切，都需要努力和时间。 虽说马家住着海城的别墅，在这个遍地桑塔纳的年代，马展业已经开上奔驰。但马家绝对算的上很低调。生活作风上，虽然谈不上朴素，但也远远达不到奢靡的程度。 “小宁，我回来了。”马展业踏入家门口首先找自己的妻子。 “先生，太太去刘家串门了，还没回来。”保姆王妈赶忙拿出拖鞋。 “小钧呢？” “回来有一会了，在楼上。” 马展业简单吃了些晚饭就上楼找儿子。儿子正躺在床上，用棒球棒拨弄房间里的吊灯，看着吊灯晃来晃去，与发呆无异。 “想什么呢？”房门是开着的，马展业直接走进去，拉了一把凳子在他床边坐下来。儿子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他与儿子之间算不上无话不谈，但也没有关系僵化。 “没什么。”儿子半天才说出三个字。 “我今天了解了下海事大学的招生信息，并且找了一位我认识的教授，简单聊了聊。达到最低分数线，进去上学。这是老爸对你的要求。当然，也尊重你的选择，专业你可以自己选，如果有拿不准的，我可以给建议。”马展业对儿子开门见山，话也说得很中肯。 “爸，只能是本地的海事大学吗？”马钧虽然叛逆，但为人真诚，脑子反应也快。 “不是。如果你自己有想法去别的学校。比如更好的京畿大学。我自然不反对。只是上海事，我可以帮你一把，别的学校，我帮不了你，得完全靠你自己了。” “爸，你太看得起我了，海事我都考不上，更别说京畿了。我觉得我只能上个海连城市学院。”马钧语气里充满了沮丧。 “我说了，达到最低录取分数即可。你可以试一试。至于城市学院，也可以作为备选。不过你自己也清楚，海事和海连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学校。”马展业很客观的阐述，他把儿子当成一个大人来看待。儿子十八岁了，也是个大人了，未来孰轻孰重，谁心里都清楚。 马钧翻了个身，坐在床沿上。双臂搁在膝盖上，看起来整个人比他爸矮了一截。其实马钧不矮。他一米八多一点的个子，再加上常年打篮球练就的好身体，从外形来说，一点也不比他爸差。但是气势上，总比他爸差一截。 “爸，毕业了我是进自家厂子里，还是外面找工作？” “大学是必须要上的。至于大学之后，可以深造，也可以上厂里学习。想去外面闯闯，也行。我知道选择多了，会无从下手。但也正因为我们家可以尽全力支持你，才会选择多。不要把选择多当成困扰，而是更多的希望。” “爸，你心里想我怎么样？” “不重要。你想你自己怎么样？” “说实话，挺没有头绪的。我喜欢画画，但是你知道我们家干的这个和画画没关系。而且画家吃不饱，死后才出名也多的是。我觉得用你的钱，让我去画画，这样挺不好的。” 马展业惊讶于儿子如此成熟的想法，而不是一昧的向家里索取，来完成自己的梦想。 “在完成大学之后，可以画画。培养爱好可行，作为职业，有点难。如果你需要我提供帮助，我力所能及。”虽然马展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失望。他儿子并没有他的伟大志向，更别提把公司做大做强之类的。他只想沉溺于自己的小爱好中。但是马展业也并没有放弃。 “你知道，我们家是干零件的，如果画画，设计和零件结合，你觉得怎么样？” 马钧思考片刻，还是没有头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让我上海事大学的分数线，还是挺难的。” 马展业觉得儿子不错，他放弃天马行空，回归现实。和那个曾经不顾一切，去采风，去拍照，去画画，因而不去上课的少年已经不一样了。他懂得喜欢是喜欢，生活是生活，要平衡。 钱小宁回来了。也来到了儿子房间。她是马展业二十多年的妻子，也是原来撑起联达机械的一根柱子。她以她专业的财务能力和优异的工作能力，帮助联达机械度过很多次税务审核等难关。如今五十岁的她，虽然不去厂里正式工作，但也对公司财务有着指导建议。马展业与钱小宁琴瑟和鸣，共同打拼，事业蒸蒸日上。除了要孩子晚了一点，其他真是没毛病。 “跟你爸说什么呢？”她面带微笑，十分宠溺的看着儿子。 “没什么，念大学的事。”马钧抬头看了一眼她。 “行吧，你自己先考虑考虑。”马展业拍拍儿子的肩膀，从座位上站起来，搂着钱小宁的肩膀出了儿子的卧室。 “小钧他是不是不想上海事啊？”钱小宁小声问丈夫。 “没有的事，你别瞎猜。” 夫妻俩的聊天声慢慢从走廊消失，而继续躺下的马钧，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想选择什么。他是真喜欢画画，甚至有点讨厌机械，但是这话他不会对爸妈讲。他知道厂子倾注了爸妈半辈子的心血，自己能有优渥的生活，也靠的是厂子。 第3章 从未谋面的人 考了一天的试，上午数学物理，下午语文英语。不说精疲力尽吧，但已经使人昏昏欲睡了。 我还是打起精神，回家自己热了昨天的剩饭剩菜吃了。写完作业，大概八点半。趁着楼下面包店还没关门，买了两个椰蓉面包，匆匆去了奶奶家。 爸昨天守了一夜，下午休息了会。这会又起来了。由于长时间没有休息，脸色很不好看。我妈今天还去上班的，下班直接过来，不知道她吃了没。我把椰蓉面包的袋子塞在我妈手里，她嘟囔，费这个钱干嘛…… 我朝着奶奶的相片上了一炷香，磕了三个头，刚去里屋准备洗洗手时，碰到里屋走出来一个女的。和我爸长得有三分相似。 我爸在前厅大声说：“她是你姑，我姐。”我愣神一瞬，叫了声姑妈，感到无比尴尬。她朝我点了点头，随即走了出去。我在后屋洗了手去前厅。姑坐在我爸旁边。她穿着看起来很高档的黑色风衣，衣领半敞，露出里面的香槟色真丝衬衫。羊皮的高筒靴子显得小腿很细。黑色的披肩发又直又长。虽然年纪比我爸还大，但看起来很年轻。脸上虽有皱纹，但很白很干净。 我没待多久我妈就催促我回去。她不放心我一个人走，便和我一起回去，说回去洗个澡，待会再来替我爸，让他也回去洗个澡。 “妈，那个姑，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嫁到边境那边，一直没回来过。你出生前她就嫁过去了。” “啊？还有这事啊，我怎么也没听爸提起过。” “你爸这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闷葫芦。哎~她这次回来，也没安好心。”我妈满脸愁容。其实我妈不喜欢我奶奶，我原来以为我奶走了，我妈好歹少了个“对头”，不知为何我妈唉声叹气的。“你爷奶都走了，你奶这房子，照例应该给你爸的，但是她来了，可不得分她一半啊？你爷奶就他们俩姐弟，她是有继承权的。”说完我妈又叹了口气。 “爷爷走的时候她怎么没来？奶奶走了她怎么就来了？” “因为她当年嫁到边境去，你爷爷是反对的。吵的很凶，你爷爷说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具体事情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和你爸还没领证。”我妈电动车开的很慢，仿佛前方的路和这个当年的故事一样漫长。“你奶奶走了，你爸就打电话给她，她连夜就飞回来了。我说你爸傻，你爸说他是你姑一手带大的，不能妈走了都不跟她说一声。哎，这房子肯定是要分她一半的。” “我看的出来，姑她很有钱，她不会跟我爸争那套小房子的。”我想起她穿着皮靴的小腿。 “她婆家是很有钱，但是做什么事业的却从来没听她说过。原来听你奶奶的邻居说，他们家是干非法走私的，后来被你奶奶当着一众伙邻居的面骂了，说没这回事，那邻居大妈也就不说了。后来这事就没人提了。” 我觉得我难以消化这些信息。快到家时，我妈又补了一句：“当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也是你爸零零碎碎跟我说的。” 到家后，我妈迅速洗了澡，换了衣服，就走了。约摸半个小时后，家里的电话响了，很奇怪，是我姑打来的。她说是找我的。 她语气平静，说话也很有分寸。让我拿纸笔记下一个电话，一个手机号和一个地址。我拿出昨晚我写下五个城市名字和五个大学名字的那本本子，翻了一页，记下了那个电话，那个手机号和一个金森盟园的地址。金森盟园离坞城确实是很远很远，想必当年爷爷那么反对她远嫁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生在坞城，长在坞城的姑妈，怎么会认识金森盟园的人。 她说，当你不是你自己的时候，请联系我，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些不错的建议。这话我根本就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是我自己？她还说：“麻烦转告你爸妈，爷爷奶奶的遗产我不会要。但是在你30岁之前，他们不能把房子卖掉变现，必须等你30岁之后，让你再来决定卖不卖房。现在我说这些可能你听不懂，但是以后你可能会明白吧。现在就先记下。”她说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了，就这样吧。” 她挂了电话。她的话我似懂非懂。我还没有到十八岁，她却已经看到我三十岁的人生了？我有点难以置信这样的话。谁都不是未来的预言者，至少对于十八岁的我，接受过十二年科学教育的我来说，不相信这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爸回来了。他一边收拾一边跟我说话，大致意思就是我姑可以放弃继承权，就是要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并且短时间内不能卖掉。然后还说明天早上参加完葬礼，下午就回去了，晚上的白事饭就不吃了。之后他便匆匆洗了个澡就走了。 我家虽然不富裕，但也没到要靠奶奶那套房子来改善生活。只是姑妈放弃遗产，给我爸和给我都是一样的。我是我爸的独生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她就那么执着的要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她也没必要防着我爸什么啊。并且她早已远嫁，坞城的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段长长的回忆罢了。没人知道她在金森盟园做什么，没人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虽然只见过她一次，外加一通电话，总觉得奇奇怪怪的。是哪里出了问题？ 次日我请了半天假，去了殡仪馆，墓园落葬仪式也参加了。因为人不多，仪式也从简，所以不到十一点钟就结束了。我没有多想，车子送我到校门口，我在校对面的小店吃了碗馄饨就去学校上下午的课了。因为父母给班主任提前请了假，另外我平时成绩好，老师也不会因为我上午缺考两科而为难我什么。只是把上午考试的卷子发给我，让我有空做完了，明天交上来即可。 我把我奶走了的事跟王忆薇说了。薇薇问我难不难过，我说不难过，人老了总归是要死的。其实我知道，是我对奶奶亲情浅薄。 第4章 阳光大男孩被表白 马钧学习上虽然马马虎虎，但是画画真的不赖。完全可以算得上努力且有天赋。并且他像大部分男生那样，喜欢打篮球，还喜欢打棒球，虽然棒球有点小众，也不妨碍他喜欢。平时在学校，放了学还是以打篮球为主。 他的死党叫顾瑞廷，性格简直是马钧的翻版，只是家境没有马钧那么优渥。或许是因为马钧很喜欢自己，所以交的朋友都是与自己差不多的人。马钧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顾瑞廷不好，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当事人可以决定的。 那日中午午休时间，大家都在教室自习。只有马钧与顾瑞廷去篮球场打篮球。整个操场空旷而静悄悄，篮球拍到地上的声音异常响亮。他们一边打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马钧把他爸想让他去海事大学的事情跟顾瑞廷说了。马钧其实想表达，他压力很大，他怕自己连最低分数线都考不上。但是顾瑞廷不这么想，他觉得马钧真是幸运，家里这种大事都能被安排好。顾瑞廷成绩要比马钧好很多，他也很想去海事大学。而他不能以最低分数线进去。正常录取分数要比最低分数线差50分左右，谁都知道高考的50分意味着什么。但顾瑞廷也只是羡慕马钧，并不会恨他。 或许是俩人打球投入，又或许是俩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主席台那边坐着的陆萱萍。她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俩人打球打累了，回教室时才看见她。她两条长腿在那边踢啊踢，晃啊晃，双手插在口袋里。长长的齐刘海已经超过了眉毛，快要垂到眼镜上了。长发散了一肩。 她从主席台上跳下来，拦在俩人面前，说：“马钧我有话跟你说，顾瑞廷你可以先走吗？” 顾瑞廷猛灌了口水，拍拍马钧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就大步朝远处走去。但他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他很喜欢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姑娘。她从来没有主动找自己说过话。他也不知道，原来她这么勇敢。 马钧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只能一口口的喝水来压惊。他的脸红红的，都红到耳朵根了。他不敢看陆萱萍的眼睛，眼神又无处安放，很是尴尬。 这会儿，操场上就三个人，若是人多，会有人起哄吧。但现在一切都很安静，只有风轻轻吹过的声音。 “马钧，我想放学和你一起回去。”陆萱萍也红着脸，轻轻的说。 “不好意思啊，我家有司机接我。”虽然他是实话实说，但搞的气氛很尴尬。过了一个世纪般的十几秒钟。他又开口道：“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可以让袁叔叔捎你一段。” 说完，他就朝着顾瑞廷奔去了。他很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种事情。他不是没有喜欢过女孩子，也就暗恋一下的那种，从没想过要和对方手牵手走在一起，也不懂怎么和女孩相处。更何况那个暗恋对象并不是陆萱萍。他虽然不喜欢陆萱萍，但也做不出那种拒绝别人的举动。至于用家里的车捎上同学一段路，这事以前也没少做，只是他们不好意思，一直蹭马钧的车。 马钧飞快的追上顾瑞廷，双臂架在顾瑞廷的肩膀上，小声对他说：“今天跟我家车子回去，拜托啦。”顾瑞廷把他的手臂从肩膀上甩下来，白了他一眼：“不要，我自行车还在学校，你载我回去了，我明天怎么来？”马钧又重新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明天一早接你，还带早饭！” 陆萱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好歹事情没有被说死，还有放学后可以与马钧独处。她牙齿咬着下嘴唇，她是多么的不甘心。在高考前对一个男生表白，她得下多少决心，鼓起多少勇气。她害怕分别，因为高考结束后，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马钧了。马钧曾经无意间在草稿纸上画的小人物，她到现在都夹在书里。 傍晚放学，三个人一个班级，在意的那个人举动想要被看见，轻而易举。三人前后下了楼梯，先是马钧，后面跟着陆萱萍，最后面是顾瑞廷。 有趣的是，三人坐在车后排也是这个顺序。陆萱萍被两个男的夹在中间，都不敢多动一下。 其实他们三人都不顺路。袁叔很耐心地听着马钧讲完：“先把我在金帝庄园门口放下来，我自己走进去。然后送陆萱萍到白马新村。接着是小廷家景和家园，最后再回我爸公司。袁叔叔今天麻烦你了。” “唉唉，小钧不必跟我客气。你安排的很合适，这样路线也合理。”袁叔比马展业小两岁，很早之前就跟着马展业了，小钧对袁叔很尊敬，并不只把他当成司机来看待。 陆萱萍心里这可是把马钧骂了千百遍了，原以为是他们俩一起坐车，结果又多了一个人。她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书包背在身上也不敢拿下来。待马钧先下车后，她与顾瑞廷俩人在马钧家的车上，一言不发。到了白马新村，她谢过袁叔，很快下车，仿佛逃也似的离开。 袁叔开口道：“你是小廷吧。小钧的好朋友。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下午小钧已经给我信息了。不必担心。七点二十在小区门口，麻烦你过一下马路。” “唉，谢谢袁叔叔。”顾瑞廷没想到马钧这么周到。虽然因为陆萱萍的事情，一下午心里不是滋味。但此刻却觉得所有对他来说不好的事情，都与小钧无关，而小钧对自己还是好的。 次日，袁叔接上马钧以后又去接了顾瑞廷。马钧把面包牛奶递给他。 “我已经吃过了。” “不是说好给你带的吗。吃过了这也是你的。” “哎呀，你自己吃。” “我也吃过了。你拿着，课间吃。赶紧拿着。”马钧把东西硬塞在顾瑞廷手里。 没有陆萱萍在，俩男孩的话就多了起来。袁叔在前面不动声色地微笑，觉得这才是十八岁该有的样子。昨日里三人坐在那边，一言不发，感觉空气都变得沉重了。他虽然想说话缓和一下气氛，但不知道他们三人间发生了什么。他深知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思想，都有主见，大人最好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第5章 我们去春游 春末夏初那会，天气暖了，花都开好了。只是对于高三学子来说，眼里只有那块高考倒计时的牌子了。只是方兰蕙不这么觉得。学习已到这个地步的，该会的自然会，该不会的也很难再会了。她很享受这和煦的日光和扑面的微风。就在这个骑车上学的清晨，她决定了，她要去春游。 “嗳，薇薇。”王忆薇被试卷讲解的这堂课折磨的不轻，正皱着眉头看卷子。我一下坐到她课桌前的位置上。 “哎呀干嘛呀，你全班最高分，当然不烦啦。”王忆薇一边抱怨，却是带着撒娇的语气。 “哎哎，别看卷子啦。我想这个周日去春游。” “喂，你疯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玩儿。”薇薇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我没疯。春游可是传统。凭什么高三就不能有，学校没有组织，我们就自己去。” 薇薇仿佛是被说心动了。“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尚湖边，月季岛，圆池山，都可以。都不算太远。”我努力藏住笑容，但藏不住内心的兴奋。 “得去得去，你都让我三选一了，我不能扫你的兴。”原本盘桓在薇薇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 “那你赶紧决定了，本周日就去。”我真是十分期待。 “你都做好攻略啦？”薇薇小声问道。 “谈不上做好攻略吧，但是交通都查过了。也没想着要玩什么，就是不想闷在家里做卷子。说实话，我都想赶紧考了算了吧，这日子也太磨人了。” “你这学霸都觉得磨人啊，那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怎么活啊。”带了点情绪，薇薇说话声音有些大，我赶忙对她作出噤声的姿势。 “哎哎，别转移话题，你选哪个地方，赶紧决定了。” 薇薇作出思索的表情，然而几秒钟后她却说：“我也不知道，虽然都去过，但再去一次也无妨。月季岛就不去了吧，我晕船。” 这时，上课铃响了。我只能悻悻地回到自己座位上。说了半天，只排除了一个，并没有决定下来。 上课没几分钟。我后面的同学戳了戳我的背，递给我一张纸条。我小心翼翼在桌板下面打开看：圆池山，山顶的素面好吃。我噗一下憋住笑，赶紧把纸条揉作一团，握在手心。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哪有不贪玩的。 周日我与薇薇约在市民广场见，然后一起坐车去郊区的圆池山。 圆池山的半山有个看起来椭圆的放生池，山顶是圆池寺。至于是现有放生池还是先有寺庙，就不得而知了。圆池山虽说不高，但爬上去也要一个小时左右。 薇薇放下了她的长发，穿着浅咖色和白色相间的短外套，紧身的牛仔裤显得腿很长。白色的运动鞋白的耀眼，一看就是新鞋。这一身那可比在学校的一身校服好看太多了。只是那平时装书本的双肩包出卖了她，不然说她是个大学生也不为过。 “喂，你带这么个大书包干嘛啊？”我对她这么一身配个书包颇有微词。 “吃的买太多了，小包包装不下。而且还有水壶，还是书包得劲。我们这不是俩人一起吃嘛。我就知道你这个细杆子不会带吃的。但是春游怎么可以没有零食，零食可是春游的一部分，哦不，零食可是春游的精髓。”薇薇为自己是个吃货辩驳了很多，但她确实就是个吃货，还是死吃不胖的那种。 我拉着薇薇的手臂向车站走去。运气不错，才等五分钟车子就来了。 四十分钟后，汽车停在圆池山旁边马路的公交站。走到圆池山还要十来分钟。进山的门是一个不怎么气派的牌坊，但修筑的很有当地特色。 圆池山其实不需要买票，但是为了统计游客量和应付旅游局，象征性的收一块钱门票。进了圆池山门后是一段较为平坦的路，往后就隐入树林中了。上山有两条大路，本地人默认右侧的为上山路，左侧的为下山路。至于其他没有铺石板的小土路，更是不计其数。圆池寺的历史算不上悠久，大约是明清时期一位僧人凭借一己之力，担着材料上山，盖得此寺。然而破四旧的时候被毁坏了，八十年代的时候又重新翻建。现在山顶的圆池寺虽然还是八十年代建的那一座，但是二十多年里，也陆续修缮了好几次。不然不可能保持的那么完整的红墙黄瓦，庄严肃穆。圆池山的开山鼻祖，也就是第一个造圆池寺的僧人，那肯定是个能人。如今圆池寺的当家，是个善人。门票十年没变，素面的价格也十年未涨价。 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投射下来，在青石板上留下光斑点点。林间风吹拂在脸庞上，不寒冷且怡人。俩女孩，慢慢走在上山的路上，暂时地抛开学校，抛开考试，抛开压力，只剩阳光微风，开心惬意。 我在前，薇薇在后。我还帮她拿了个水壶。可能是她的书包太重了。没一会儿，王忆薇就叫了：“兰兰，我我走不动了，你慢点。” “要我帮你拿书包吗？”我回头等她。我不是很累，只是有些薄汗。我看着薇薇的脸已经通红。 “不用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也走得太快了，这可是上坡。” 我们走一段，歇一段。每每歇的时候，我只喝水，薇薇会拿出薄荷糖来吃。“你要不要也来一颗？”我摆摆手说，不要。 我们大概走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山顶。其实也不是山顶，就是到了圆池寺。我也有些累了，薇薇更是大口地喘着气。 绕过圆池寺，到后面的山坡，爬上一块高耸的巨石，便可将尚湖尽收眼底。巨石再往后就是后山下山的土路，很少有人走，朝前望去是看不见底的竹林。竹林北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声音。 巨石的前面有一大块空地，游客在空地上铺上桌布毯子，席地而坐。我与薇薇也坐下。我拿出一个肉松面包给她，她又还给了我：“我不要吃这个，吃了就饱了，吃不下其他了，你也不要吃这个，吃我的，帮我下山减轻下负担！”她拿出薯片，果冻，山楂条，巧脆兹，草莓干等等，我都惊呆了。 第6章 与好友的矛盾 陆萱萍自那天以后，又在马钧的课桌里塞了一封情书，内容无非是先将马钧大大赞扬了一番，又希望马钧能回信，俩人成为笔友之类的，绝口没提自己喜欢马钧，也没说想和马钧交往。 马钧看完，噗嗤一声笑了，觉得陆萱萍也太会摆架子了，想追男孩子还放不下身段。还想怎么着，让马钧倒追她吗？马钧不喜欢这种扭扭捏捏的女孩子，若是大大方方的表白，马钧倒是欣赏她的勇气。但她没有。 只是十八岁的马钧还不知道，当时在操场上与他说话，已经花光了一个女生所有的勇气。 马钧趁着下午课间操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装着走过陆萱萍座位旁，把信还给了她，信下面夹了一张小纸条，内容是：我不想和你写信。马钧以为，这样已经给足了陆萱萍面子了。没有人知道陆萱萍给自己写过信，也没人知道他拒绝了陆萱萍。而陆萱萍才不管这些。她看完纸条以后，就趴在桌子上，直到放学都没抬起头。 下课了马钧就走了，他知道袁叔在等他。但顾瑞廷没有走，他原本只是想留一会儿，等自行车棚里人少一点再去推车子。结果他看到了趴在桌上的陆萱萍。他走过去戳戳陆萱萍枕在头下面的手臂。她缓缓抬起头来，眼睛周围都是被压出的印子。 “你没事吧？都放学了。”顾瑞廷轻声说，仿佛怕惊着她。 “我没事。”说完陆萱萍又趴下头去。 顾瑞廷又再次戳戳她的手臂：“到底怎么啦？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哎。” “我没事，你回家吧。”陆萱萍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发出蚊蝇般的声音。 顾瑞廷也很有耐心，把书本作业本搬到陆萱萍旁边的位置上，一边写作业一边陪着她。天渐渐黑了，打了一遍铃之后，清场老师开始在各教室巡视。到他们班时，老师说：“走吧，要锁门了。”顾瑞廷立马说：“好的，老师，我们马上走。不好意思啊，她有点肚子疼，走不动，就想在教室休息下。”老师也没多说什么，去巡视下一个教室了。 陆萱萍从座位上起来。动作很慢。顾瑞廷帮着她收拾书包。此时陆萱萍的情绪倒也平缓了：“你还没回去啊，我以为你走了。” “你不走，我怎么能走，万一你有事，连叫个人都没有。七点了，回去吧，再怎么说，也饿了吧。” 陆萱萍不吱声，背着书包出了教室。顾瑞廷跟在她后面出了教室。顾瑞廷还一路跟着骑到陆萱萍家小区门口，看着她进小区，自己才回家的。 天已经全部黑了。他感到这样才踏实。 次日课间，顾瑞廷把昨天的事情跟马钧说了。马钧表现的很冷漠。顾瑞廷很气愤。 “她是因为你才变这样的，你好歹安慰安慰她。”顾瑞廷的语气里充满了情绪。 “我是拒绝了她。我又没错。难不成我还答应她啊。”马钧有理有据。 “那你好歹温和一点拒绝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温和，我已经给足了她面子了。她自己想不开，不能怪我。”马钧居然有些不屑。 顾瑞廷一肚子气，气没出撒，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马钧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找马钧理论也没有结果。他之所以如此敏感，可能只是因为他喜欢陆萱萍。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哼了一声，就走了。 马钧很难过，他最好的朋友居然因为在他看来，这么一个小事情而对自己生气。他实在想不通。 课后马钧为了缓和一下他和顾瑞廷俩人之间的气氛，还特意走过去邀请顾瑞廷坐自己家的车回去，结果顾瑞廷并不领情，自顾自地整理书包，走出教室的途中拒绝了马钧，都没看过一眼马钧。 马钧很无奈，去找陆萱萍。很严肃地质问她：“你到底和顾瑞廷说了什么，他现在都不理我了。” 陆萱萍白了马钧一眼：“你们俩之间的事，我怎么知道。” 马钧气不打一处来，更加对她嗤之以鼻了。“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 “你是没做，我也没说你什么呀。”陆萱萍一甩马尾，走出了教室。 马钧十分无助。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顾瑞廷对自己是这个态度。 回到家，马钧还是很难过。他躺在床上，把整件事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自己最好的朋友会对自己有情绪。 他起来用电脑看了一会NBA视频，还是不开心。吃了半袋薯片，没心情，又放下了。最后还是拿了支铅笔，拿了张纸，画了几个少年人物，觉得不过瘾，又加了树林花丛背景，后来又觉得有些空旷，加了蝴蝶松鼠等小动物因为他太专注了，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 等他彻底满意了自己的画作之后，抬眼看了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十点了。期间妈妈进来过一次，看他趴在书桌上，没说什么就出去了。小钧自然也没发现。幸好脑子还算清醒，赶忙拿出作业来写。 夜里十一点，马展业回家。看着儿子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他应酬后酒已醒了大半。去儿子房间看见他在写作业，很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他以为是自己前几天跟儿子说大学的事情起了效果，儿子奋发图强了。 有时候，真相往往不是看到的那样。 说回陆萱萍这边。操场上表白一次，失败；坐马钧车，三人根本没法开口，又失败；文笔再好也写不出感动他的文字，还失败。如同古人打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陆萱萍也算是彻底放弃了。可能那天信被退回，算是彻底死心了。一开始很难过，后来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她很庆幸，这件事班里只有三个人知道，她也相信顾瑞廷不会乱传闲话。所以，这些往事，终究会全部烂在肚子里。 只是陆萱萍不知道，她是过了这个坎了。但马钧和顾瑞廷的关系，突然就微妙起来。 第7章 消失在光圈 我与薇薇边吃零边聊天，无非是一些学校的琐事，只是和学习都无关。我也清楚的知道，还有两个多月，我与她就要分别了。只要不出意外，我是一定一定要去海事大学的。即使考砸了，我也决定去榕城大学，不会留在本省的。虽然这话我还没有跟父母讲过，但是我自己已经下决心了。而以王忆薇目前的成绩，超水平发挥她也是去不了海事大学的，而且以往的聊天中，湖滨学院似乎是她的目标。我只希望，往后我寒暑假回来，还能与她这样毫无负担的见面。 我们收拾完地上的垃圾。便坐在巨石上吹风。薇薇看着远处的尚湖，我则看着后山的那片竹林。良久，我对薇薇说，我想去竹林看看。薇薇说：“我困了，我想休息会，你去吧。” 我拿起自己的包和垃圾袋，先将垃圾袋丢在寺院附近的果壳箱里，随后才往竹林走去。薇薇跟了上来：“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朝她笑笑，拉起她的手。 一开始还能听到山顶看风景的走了的喧嚣，越往竹林深处走就越安静。到最后，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我们的脚步声。 约莫走了半小时，薇薇说：“别去了，我害怕。” “没关系的，可能走着走着，我们就出竹林，下山了呢。” 薇薇似乎是被我说动了，继续又向前走了一会。只是越走越不对劲，一开始还有被人踩出来的泥土路痕迹，到后面路都看不清了，仿佛与竹林融为了一体。虽然一直是下坡的方向，但是按照上坡的路途和现在走得路途，至少应该是能看不一样的风景了。只是这竹海仍是望不到边。 我也有些慌乱了，并且有些累了，真的不想再走回山顶巨石，然后再下山。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 突然前方出现大片阳光，我以为是到了竹林尽头，很是兴奋，一个人快步跑了过去。我在那片阳光中晕头转向，身体仿佛是一块被人拧干的毛巾。我看了薇薇一眼，她就留在那边，她像一簇火苗一样上下弯曲着扭动。 这个世界好像畸形了。 ——————分割线—————— 我已经很累了，方兰蕙突然跑起来的时候我根本追不上她，她跑进那束奇怪的光线中，然后就消失了。我清楚的看到她消失前在对我微笑。 她去哪里了？我慌张，我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掏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我惊吓的快速往回跑，幸好竹林的土路上多少有点脚印。我跑得飞快，直到依稀能听到其他人讲话的声音。随后我看到了山顶的那块巨石。 手机有信号了。但我又不知道打给谁。思索再三，先打电话回家，是我奶奶接的，我跟她说方兰蕙不见了，她回答我说你找找。我又想打110，可又怕兰兰突然出现了，110说我谎报警。我想打电话给班主任，又怕她骂我们都这个时候了还出去玩。最后打电话给班长，问到了兰兰家里的电话。 电话的方兰蕙妈妈接的，我把我与兰兰来圆池山，去到后山竹林，她忽然不见了的事情言简意赅的向阿姨描述了下。 “你在山顶别动，我和她爸爸马上过来。”我听得出，阿姨无比焦急。 我在巨石前坐下，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又一直盯着竹林的方向，希望方兰蕙可以自己从里面走出来。 大约一个半小时，兰兰的父母来了。虽然他们打车过来要比公交车快得多，但是从山脚下走到山顶上，也花了不老少时间。我将我看到的实情向他们一一说明，但是他们却根本不信，他们不相信人会在阳光下面凭空消失。 我带着他们向竹林深处走去，又走了小一个小时。依然能看见那片光从竹林上方漏下来。 兰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包和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我第一时间跑上去想要摇醒她，但她怎么摇都不醒。我摸到他的头发是湿漉漉的，脸庞也是湿漉漉的，但衣服却很干燥。随后兰兰的父母也赶上来拼命的叫她的名字，她依然不醒。但是她有微弱的呼吸。她妈妈又摸了摸她的脉搏，也是有的。 “送医院。”兰兰的爸爸当机立断，让我们帮忙，将她的身体背在身上。看得出兰兰的爸爸很吃力，在下山的路上也是走一段歇一段。但是事出紧急，他咬着牙，坚持着将兰兰背下了山。我们下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幸好圆池山是景区，有出租车停在景区门口拉客人。随后我们打了车去了医院，将方兰蕙送进急诊室。 经过急诊室医生的检查，方兰蕙一切生命体征都正常，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苏醒。 我在急诊室外面又开始流眼泪了，我觉得都是我不好，没有阻止她去圆池山。即便是去了圆池山，到山顶的巨石之后就应该返回，不应该再让她去不熟悉的竹林。只是为时已晚，她已经躺在急诊室里，毫无知觉了。 兰兰的妈妈也泣不成声，她爸爸在一旁安慰她妈妈。此时此刻，只有她爸爸还保持着理智，医生让兰兰住进ICU，但因为一切生命体征都正常，她爸爸当机立断，说不必了，普通病房就好了。 办完住院手续，已经九点多了。兰兰的爸爸让我自己回家，他们实在抽不开身送我。我不断的向他们道歉，虽然我知道这无济于事，只是让我良心上过得去一点。可兰兰的父母并没有怪我，只是让我早点回去休息。 我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心里无限失落。最后打车回家了。车子行驶的途中，我发现手机没电了，我父母应该也找过我，他们应该也很着急。 就这样过了两天，方兰蕙依旧没醒。一切生命体征也都正常，靠着葡萄糖输液维持着生命。我每天放了学都去看她一眼。上学的时候看到她的座位空着，我的心里也跟着空着。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可以醒来，我暗暗祈祷让她快点醒来吧，让我昏过去作为交换也行。 第8章 奇怪的意外 像马钧这样的单细胞男生，专注地做一件事情，就会忘记不愉快。 但是第二天他邀请顾瑞廷放学后一起打球，顾瑞廷却以学习为由拒绝了他。第三天也是这样。没想到在操场遇见陆萱萍之前的那次打篮球，是他们这个学期的最后一次了。 马钧只能安慰自己，离高考还有五十天了，顾瑞廷认真学习，也没错。他突然开始害怕自己考不上海事大学。他认真学习了三天，做了九套卷子，觉得脑袋疼。难过时，他拿出铅画纸，开始画石膏像。石膏像在大衣柜的顶端，他垫了凳子，小心翼翼地将之拿下来，上面落满了灰。打开束光灯，照向石膏像。灰尘细细密密地覆盖了石膏像的顶端。他没有将之拂去，就那样开始画了。 他从小学便开始画画，从儿童画开始。钱小宁给他报过很多兴趣班，最后只有画画这一个兴趣爱好坚持了下来。这一坚持，就到了初三，后来因为要中考，最后半个学期就把兴趣班都停了下来。只是画图这件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当时他正画着一幅水粉画。每天画一点，中间大概经过了一个多月吧，这样的他，历经了中考前，每天三套卷子的洗礼，也每天画几笔他的水粉画。他坚持了下来。他考上了现在的重点高中，他也完成了自己的那幅“姹紫嫣红”的水粉画。 如今他又想故技重施。只是高中的学习内容不比初中那么简单。 初中他用60天的时间，从年级200名追到年级80名。而如今，他在重点高中里，已经掉出了前年前400名，他要回到年级前100名，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但他依然选择了这样做。他开始画画，铅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他专注勾勒关键线条的时候，仿佛睫毛都不曾颤抖过一下。 好了，大卫的轮廓已经描绘好了。他放下铅笔，将画架挪到角落去，又回到书桌前开始做卷子。他知道这样的日子很难熬，但是他必须熬过来。没有多久了，五十几天，等大卫的头像画完之后，考试也会考完的。 数学卷子和语文卷子做完了之后，还没有校对正确答案，墙上的钟已经走过了十一点半。他打了个哈欠。为了强打起精神再做一份英语试卷，他决定先去洗个澡。但是他实在太困了，洗完澡躺在床上，原本只是想休息一会，结果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7点。连照着大卫石膏像的光束灯都没有关。 他又赶忙起床洗漱，将卷子书本一股脑地塞进书包里。七点一刻袁叔会来接他。钱小宁七点十分的时候来敲马钧的房门，只是马钧的房门一夜未关。钱小宁看着房间里乱糟糟的一切，想帮儿子归置归置，却被马钧拒绝了。他一边脱下睡衣，换上校服，一边说，不要整理，就这样，保持到高考结束。 马钧下楼，顺手在厨房拿了面包牛奶，直冲车库的方向。钱小宁也尊重儿子的决定，只是帮他把房门关好。 次日回家，马钧依然像前一日那样，画图，做卷子。第三日，马钧显然有些坚持不住了。他不光是身体累，脑袋疼，还被顾瑞廷的事情搞得心情有些郁闷。 他躺在床上，用棒球棍拨弄着头顶上的吊灯。看着吊灯晃来晃去，是他最放松的时刻，也是他从小到大的放松习惯。 突然，吊灯砸了下来，正砸在马钧的脑袋上。 “啊——！”他大叫一声。这一声被楼下正在洗碗的王妈听到。王妈立刻擦干手，上楼来看看。马钧的房间门正开着，这一看吓了王妈一跳，她也大叫了一声，立马跑到主卧去叫钱小宁。 钱小宁在主卧内的书房看书，关着门。马钧的叫声她没有听到，但是王妈在走廊里的叫声和呼喊声她听到了。马上放下书，朝着马钧房间疾走。 钱小宁还算镇定。她和王妈合力将吊灯搬开。让王妈立刻打120急救电话。自己打马展业的电话。 马展业和120急救车几乎是同时到家的。还好马家宽敞，马钧的房间也宽敞，担架可以直接进房间将他抬上救护车。 到了医院，除了脑部的核磁共振没做之外，其他检查都做了。结果显示，马钧除了头上和手臂上的一些外伤，其他一切症状都很正常。灯掉下来的时候，他应该是本能性的用手臂护住了脸。 纵然钱小宁见过大风大浪，但是儿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让她忍不住落泪。她眼睁睁看着马钧被推进房间里去做脑部的核磁共振。这个项目她以前做过，她知道有多难受。而目前昏迷的马钧，却要承受这种痛苦。 核磁共振项目结果第二天一早就出来了。还是一切正常，只是马钧的脑部活跃程度是一般人的三倍。医生说，有可能他在做梦。 这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死局。一切生命体征正常，但人就是处于昏迷状态，或者说是沉睡状态，脑袋里还做着梦。 医院挺重视这个病例的，有个医生建议用电击疗法，但是此疗法以前是用于调节神经兴奋性，现在马钧的神经已经挺兴奋的了，再用电击疗法，不知道结果会怎样。经过一群医生的讨论之后，还是决定保守治疗。 钱小宁留着陪马钧。马展业回公司去了。谁也不想发生如此意外。但是已经发生了。她原来还很遗憾，小钧可能会因此错过今年高考。但是马展业说，只要人没事，其他都可以慢慢来。 第三日，马家亲戚来看望小钧。钱小宁只是以礼相待。但她心里清楚，他们都巴不得小钧再也不要醒来。她与马展业只有一个儿子，以后小钧就是联达的继承人。不管以后小钧是接手厂子还是卖了厂子，那都是小钧的财富。但是马展业的弟弟马展良，他自己不成器也就算了，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 马展良在联达稳定了之后，就到联达机械当采购部部长。马家兄弟俩都是在机械厂摸爬滚打起家的。只是马展业后来创业了联达机械，马展良后来下岗回家。本来帮兄弟在厂里谋个职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马展良在公司吃拿卡要，半年时间就侵吞了三百多万回扣。这事败露以后，马展业也没有报警，也没有起诉，只是把马展良赶出了厂子。马展良就去老娘家哭诉，说尽自己大哥坏话，说这大哥发达了，也不帮兄弟一把。马展业从来没与这个兄弟计较些什么，前期只是忍让，现在也就是提防。 第9章 我不是我 我眼睛缓缓睁开，首先看见的是白顶白墙白被子。我这是在医院。是的，我被吊灯砸伤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慢慢起身，看见趴在我床边的是一个陌生女人。我左手打着吊瓶。慢着，我左手，这不是我的手。我又举起右手看了看，不对啊。我摸摸自己的身体。啊——！我怎么有大胸。 因为我动来动去，把趴在床边的女人吵醒了。她激动地对我说：“兰兰，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了三天了！”她激动的都流下了眼泪。而我却并不是她口中的兰兰。 我不知所措，只能沉默。她买来了米粥和小菜让我吃，我也饿了，不客气的将所有食物都吃光了。她见我如此，异常高兴。 “我想上厕所。”我冷不丁冒出一句。 “哎哎，你自己能去吗？还是妈陪你去？”她一脸关切。 “我自己去，我能走。” “嗯，厕所出门右转到底。我先收拾收拾，去扔垃圾。” 我及拉着拖鞋，往前走，习惯性的往男厕所里冲，结果发现一大爷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凶狠的说了一句：“走错了，对面去！”我赶忙退出来，走进女厕所。我在洗手台前的镜子里看见自己我模样。内心慌乱无措，表面强装镇定。 我蹲着上了厕所，还摸了摸自己与原本不一样的部位。虽然有新鲜感，但也很慌张。我不太习惯长头发，觉得很重，也不习惯自己的力量变化，似乎小了很多。手臂纤细，皮肤也白。幸好变成的是个美女，还能自己看看自己，也挺赏心悦目的。我突然对自己的皮囊产生了好感。 路过护士台，我看了电子屏，离我被灯砸了晕过去，已经过了三天了。 下午检查了身体，一切正常，就准备出院了。另外一个男的也来接我，应该是现在这具身体的爸爸。 到了这具身体原来的家了。条件不太好，住在老新村里，房子很小，也几乎没怎么装修，我的房间也很小，床和书桌中间勉强放一把椅子，靠的很近，坐着也不舒服。床上铺着老式花样的被单，枕头上却是加菲猫的图案。房间里没有电话，没有电脑，连电子辞典都没有。只有书桌上两个笔筒，和书桌边码的整整齐齐的书两摞。 我得先弄清楚我是谁。目前我只知道那对夫妻叫我兰兰。 “兰兰啊你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去上学，可以吗？” 我点点头，然后补了一句：“第一天你能送我去吗？。” 她先愣了一下，随后又温和的笑了说：“好。如果有哪里不舒服的，就告诉妈妈，医生说你可能受了刺激，一时半会不能恢复到以前。没关系，咱们慢慢来。哦对，还有四十几天就高考了，能考就考，如果恢复的不好，咱就再读一年再考，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经过这几天，于娴似乎想开了。只要女儿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是以前自己对她太苛刻了吧。 “我想休息了。”我语气很平静。于娴便离开了房间，并带上了门。只是室外夫妻俩的谈话声，因为老房子隔音差，我依然听得到，但并不很清楚。 我翻开书包，找出作业本，知道自己叫方兰蕙。看看教材，卷子，和自己学的内容大差不差。又翻了翻抽屉，找到一本日记本，几本涂鸦的本子，还有几本新的未写字的本子。虽然看日记不道德，可现在身体都是别人的，自己还给自己洗澡，不该看的也都看了，还在乎日记？日记在4月14号以后就没了。而今天是4月17号。他记得自己被灯砸的那天是4月15号。也就是说，这女孩子也是在4月15号出现了意外？ 4月14号的日记上说她明日将和一个叫薇薇的女孩一起去圆池山春游。前几日有写她奶奶去世，一些校园琐事，还有想考海事大学。再之前的日记写了喜欢的男孩叫郝飞宇，写了考了好的名次父母也没有奖励，以及哪个老师好，哪个老师说话伤人之类的。 我略微思索了下，在这个城市考海事大学可没那么容易。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男人用电瓶车载着我，我看着街边的招牌，知道这里不是海城，而是到了坞城。我来到这个女孩身上，这个女孩去哪里了，却不得而知。我开始想念我爸妈，想着想着开始掉泪。但是我得振作起来，或许找到通道，我还可以回去。 我想打电话确认下，现在自己家里怎么样了。但我得悄悄做这件事情。不能被女孩的爸妈发现。 女孩的储蓄罐放在书桌旁边的柜子里，里面钱很少，大概几百块，还没有自己以前一个月的零花钱多，但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我拿了五张十块的，心想拿这些钱去打公共电话，即使是长途电话，也肯定够了。 上学穿校服，也不会惹人注意。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不会自己绑头发，只能任由头发披散，或者草率的扎一下。刷牙洗脸和以前一样，但总觉得又不太一样。 到学校第一天，我默默记下路线。进了教室就有个女孩来找我。 “昨天知道你醒了，又没生病，真是太好了。我激动的都睡不着觉！”她过来抱住我，这让我有些不适应。毕竟我以前还没和女孩拥抱过。还好她抱了一下就放开了我，这让我异常紧张。 “我，到底怎么了？”我想从那个女孩口中知道那个意外的怎么发生的。 “你都忘了啊？”她一脸诧异。 “嗯，4月14号，我和薇薇约好去圆池山，后面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记得日记上是这么写的。 “我就是王忆薇，你连我都不记得啦？” “我只是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原来她就是薇薇，我心里默默记下。我时不时看她一眼，不敢盯着她的眼睛。她圆脸大眼睛，有酒窝，皮肤白皙。头发扎成马尾，高高在头顶。她说话语速很快，表情丰富，看起来很有活力。 “后来我就跟你去圆池山了啊！然后我们就去了后山的竹林，你在竹林里的一片阳光下消失了。当时吓死我了，我手机还没有信号！我走到山顶给你爸妈打电话，他们来了后，在原来你消失的地方找到你，你就昏迷了！我那天眼泪都要哭干了！你真是急死我了！” 竹林，阳光，消失。女孩到底去了哪儿？ 上课铃响了，我开始在这个陌生环境中独自前行。其实我很害怕，但我必须镇静。 第10章 我变成了男生 我闻到消毒水的味道，是医院没错。我是饿了才醒过来的吧。之前我记得我是在做梦，梦里有金色的阳光照出细细密密的尘埃，还有很蓝很蓝的天空，我感到幸福而温暖，然后我的头像被天上砸下来的什么东西打中了，打得很用力，似乎是直接把我打的陷入了地底下，因为周遭一片黑暗，并且使我呼吸困难。那环境像是黑色的深海。我一直在挣扎，挣扎得累了就睡着了。 我醒来发现这病房只有我一个人，一张床。我缓缓坐起来，觉得头有点痛。 慢慢下床，动作很轻，明明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我却深怕吵到了其他人。 这个病房居然有独立卫生间，我小心翼翼的去上厕所。却发现手上还扎着吊瓶。我只得一只手拿着吊瓶，一只手脱裤子。无意间看见洗手盆前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什么？我怎么变成了一个男的！我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脖子，好像皮肤变粗糙了，唇上下还有细密的胡子。我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变大了，骨节也变粗了。我把手指弯曲了又伸直，伸直了又弯曲，好像力量比以前大了许多。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但又显得如此真实。 过了一会，一个长得很小巧的女士走进了房间，她吓了一跳，然后说：“你醒了啊。太好了，我得赶紧给你爸打电话。”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中午12点05分。”她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几月几号？”我又问 “4月17号。你都昏迷了三天了。” “我好像做了个梦。” 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到走廊大声说：“医生，我儿子醒了！他还自己起床了！” 我艰难的一只手脱裤子，一只手拿着吊瓶，坐在马桶上小便。突然就觉得哪里不对了。看了眼裆部，吓了一跳。随后又恢复镇定。对了，我现在可是个男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进来的医生拿听筒给我左听听右听听，测了测脉搏和血压，又采样了一管子血。接着又全身CT了下。下午报告出来，显示一切正常。然后我就出院了。 来接我的那个人，好像不是我爸。这具身体的妈妈叫他袁师傅。并且让我叫他袁叔叔。我跟这个长得小巧精致的女士说，我失忆了。她很耐心地跟我说了现在的我家里的情况，我就读的学校，以及每个人的名字。我一一点头，默默记下。 汽车行驶一会会就到家了。从车窗外的街景来看，这里肯定不是坞城。我问钱女士这里是哪里，她说是海城。我全身像被电流击中了似的，不自觉地颤栗了一下。我更加认真地看着窗外，原来这就是我想要来上大学的地方。因为这件事，我突然觉得成为这个叫马钧的人也不错，并且我对这个叫钱小宁的女士，有一种天生好感。她看起来很聪颖，又很温和。说话不紧不慢，做事很有条理。她一个人帮我办出院手续，叫袁叔叔帮忙搬东西，言简意赅地告诉丈夫这边情况，并且电话安排家里的琐事。想的周到，做的利落。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面对着眼前的大别墅问到：“这是……我家？” 钱小宁带着浅浅笑意说：“是啊，你都不记得的话，我带你参观一下吧。” 她让袁叔叔别下车，开后备箱。我和她一起把医院用的东西拿下来。她与袁叔叔再见后，让我帮她一起把东西搬到玄关。然后招呼王妈安置一下。 我换上拖鞋，跟着钱小宁参观我现在的家。我感觉自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丑。这别墅已经有些年头了，装修不是现在流行的风格，但是古朴典雅大气，并且让人不感到很奢华。入眼几乎都是统一的水曲柳木色，不如红木看起来那么迂腐老派，也不如原木色看起来那么阳光跳脱。墙纸是带有一点皱纹纸纹路的米白色，与水曲柳木色一样，都感觉很低调。 钱小宁先把我带到地下室，有几样健身器材和一个不算大的家庭影院。一侧两个关了门的房间她说是堆堆杂物的，就不打开看了。另一侧两个房间一个是马展业喝茶下棋的地方，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柜子，陈设简单。另一个房间是放公司资料，保险柜等重要物品的地方，看得出门和别的几个房间的门不一样。 一楼有个精致的玄关，过了玄关左拐向后是一个很大的会客厅，不是传统的中式装修，但是看起来古朴典雅。穿过会客厅，后面有个暗门，就到了餐厅，餐厅和厨房连在一起，也非常大，厨房分中西厨，西厨和大餐厅相连，中厨在墙壁后面。餐桌旁边还有一套沙发茶几的家具，钱小宁说一般家里人都在这边活动，大客厅很少去，逢年过节招待客人才去那边。从西厨出去又是一个玄关，那是他们刚进来的地方，玄关外面是一个室内车库，可以停两辆汽车，但进屋时一半空间停着两辆自行车和一辆电动车，可见家里也就停一辆汽车。 二楼东边是马展业夫妻俩的主卧，西边是马钧的房间和一个小客厅。马钧的房间其实很大，里面涵盖了卧室和书房的功能，只是没有隔开，一个大空间罢了。只有附带的独立卫生间是隔开的。 我进门被一个大衣柜挡住了，居然看不见房间的全貌。床头和左侧靠着墙边，床右侧是走道，柜子和书桌放在走道另一侧，床脚边就是进门看见的那个柜子。马钧是有多没安全感，才把自己的床三面围住。不过也因为房间大，他才可以这么的任性布置。角落还放置着落地灯、石膏像、篮球、轮滑鞋等一些物品。不管怎么样，真的是比我以前的房间好太多了。我突然开始有点期待在这个新家生活了。 三楼的房间只有二楼一半大，另一半是露台，用来晾晒衣物和夏天乘凉。露台一侧是晾衣架，另一侧是一个木制爬藤架。钱小宁说原先种葡萄藤，但是有些招虫子就去掉了。植物盆栽不多，就四五盆好种易活的放在木架子下。三楼的房间一个是空着的，一个马展业用来做书房。钱小宁说，主卧已经有个书房了，但是他还是喜欢来这里。所以主卧的书房钱小宁用的居多。 这个家庭，人口结构简单，房子很大，王妈虽然不住家，但是每天都过来。父亲事业繁忙，母亲目前半职主妇，半职公司财务。整个家庭经济基础非常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比自己以前的家庭真是好太多了。 “要不要再去外面的庭院看看？不过真的挺小的，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植物，也没有养宠物。我和你爸爸都不太会打理这种。”钱小宁笑着说。 “不用了，我想先休息。”我特别想去马钧的房间细细看看，想知道原来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1章 我们互换了 这个女孩以前是什么样的，我从日记和这个叫王忆薇的女生口中略知一二。我在书桌里找到女孩的身份证，她比我小一天，我是1月13号生日，她是14号。学习的内容，选的科目也几乎和我一样。 上帝肯定是搞错了这一天。 趁着大课间休息，在王忆薇的指导下，我去学校的小卖部打公用电话。但是买零食的人实在太多了，又吵又挤，最后只能放弃。 还是王忆薇给我出了主意，说你放学后去老师办公室打，就说你醒过来了，想给亲戚报个平安。我虽然有些紧张，但照实做了。办公室只有一个老师在，我说了原委，是来打电话的。她并没有怀疑我什么，她一边批着作业，一边说让我自己用另外桌子上的一部电话机打。 我先打了自己的手机号，关机了。三四天没充电，没有人动过的话，它应该还在书桌右边的抽屉里。随后又打了家里的电话，结果居然是空号。我突然想起来没拨区号。当我第三次拨号的时候，老师抬头看了我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我心里一紧。这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接电话的是王妈，我能认出她的声音。 “你好，我是马钧的同学，我想问问他回家了吗？”那个老师又看了我一眼，我更紧张了。但我必须把话都说完。 “哦，你是马钧的同学啊，他昨天才出院，今天没去学校，明天就要去啦。你等会，我让他来听电话。”电话里传来王妈跑开的声音。 我家电话只有一层才有，我和爸妈一人一个手机，王妈得跑到楼上才能叫我。只过了一会会，我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居然听起来有些陌生。 “喂，额……我是方兰蕙。”我小心翼翼开口道。 对方愣了一下，随后又咽了下口水。“马……马钧？” 那个老师看了我一眼，又轻咳了下。我不好意再打太久电话，于是捡重要的说：“房间书桌右边抽屉有个手机，左边有充电线。我会再打给你的。再见。”说完我立马把电话挂了。 “嗯？不是什么亲戚吧，是……男朋友？”那个值班的老师对我说。我忙矢口否认：“不是的，真的是亲戚，他……他是我表哥，住在海城。”老师也没有多问，摆摆手，示意我回去。 我走出办公室，长舒了一口气。 到家的时候，天将黑不黑。我在隔壁小区的小店给自己的手机打了电话。那头的马钧很激动。我也能放开了说话，不像在老师办公室那般了。聊了一会，我们知道是彼此互换了身体。时间没有改变，也没有穿越。她似乎很喜欢现在的自己，我有些气急败坏。 “我才是马钧。”我扯着尖细的嗓音说。 “你不要激动，激动根本不解决问题。”她倒是显得很镇静。 “我想变回去，我不想做个女人。”说着说着，我控制不住自己，呜呜地哭了。 “拜托，你的灵魂可是个男人，哭什么哭。” 被他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止住哭声。“我只是不太能接受现在的自己。一时半会真接受不了。”我实话实说。 “我也是。首先站着嘘嘘我就很不习惯。头发又粗又硬，皮肤还粗糙爱出油。还有，你成绩怎么这么差，这么简单的数学卷子才七十几分。哎……”她抱怨了一大堆，但最后也就化为一声叹息。 听她抱怨完，我倒是平静了不少。“我要回去了，我在公用电话这边，不能耽搁太久。” “我对你爸妈说我失忆了，目前我这边生活还算顺利。你如果生活不方便，也这么说就好了。”她倒是给我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还有还有，我有个猫头储蓄罐，里面有钱，你拿钱给这个手机打电话，不要用家里电话打。电话费太贵我妈会起疑心的。” 我们又互相交代了几句生活上的事情后，便挂了电话。我居然开始庆幸，和我交换身体的是一位那么通情达理的女孩子。 回家后我在卫生间照了很久的镜子，我把头发解下来。看着自己现在的脸，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乌黑的头发，只比鼻翼大一点点的嘴唇。我想我已经喜欢她了。洗澡的时候，我摸着自己的身体，幻想着原来的自己如果能抱住这具身体会怎样。而我又为此感到羞愧和矛盾。我既想回到以前的自己身体里，又想拥有这个女孩的身体。 晚上回家，我和现在的父母说，我好像失忆了，他们对此倒是没有惊讶。只是表示关切的问，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或者休息一段时间。他们打算跟老师提晚一年参加高考，但是被我否决掉了，毕竟我还是想问问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想法。 晚上躺在床上，我又把她的日记本看了一遍。 次日上学，我特意注意了下那个叫郝飞宇的男生，白皙干净，但看起来有些弱。哼，没有原来的我强吧。我总是时不时将以前的自己与他来对比。我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止不住自己会往那方面去想。而越比越没有自信。 王忆薇依然会来找我说话，纵然我对她说，我失去了部分记忆，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她说：“记忆没有了也就没有了，但是人的本性不会改变，你还是你，你以前认识我还是现在认识我，我们都会成为朋友。”我无法对她说，其实我本性都变了，因为我根本不是方兰蕙。 我我有时候独自在房间，试穿方兰蕙的裙子，觉得不好看。我得给她买更好看的，这时候我又觉得自己是马钧。不对，我是怎么了，我得想办法跟她换回来！其他都不重要！ 有一天与她打电话那会，我仔细问了她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她说是在圆池山后山竹林里的一片阳光下，然后她还把当时的感觉跟我描述了下。我自然也把自己被灯砸了头，昏了过去的事情跟她说了。 我把我想跟她换回来的意愿说给她听，结果她沉默半晌才说，这个很难吧。我不知道是她不想换回来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第12章 早有渊源 他给我打电话说他想换回来的时候，我居然有些犹豫。我本来就想大学考到海城，而如今我却已经在海城了。目前生活优渥，要比我以前的生活好的多得多。但是出于人性，道德，或者其他什么，还是得换回来。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姑妈，她给过我联系方式。她说当我不是我自己的时候，可以找她寻求帮助。 男孩再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让他把我抽屉里的本子挨个翻一翻，有一本其中一页写过五个城市和五个学校，下一页有地址和联系方式。地址应该是金森盟园，电话我已经不记得了。男孩说，他看过我的本子，对这个有印象。他还问我，真打算考海事，我说是。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激动却又带着沮丧，说：“如果我们不互换身体，或许也可以在海事大学相遇。” 我们隔几天就会打一次电话，交换一下彼此身边的信息。 “储蓄罐的钱用完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你问我爸妈拿点？但是他们挺抠搜的，一般就二十，五十的给。你长途电话打一次就没了。” “你能不能拿着我的银行卡去ATM机上汇一点给我？” “嘿嘿，现在可是我的银行卡。”我只是想打趣一下。 “对对对，你的你的，施舍一点给我。我知道你有银行卡，和钱一起，在储蓄罐里。”他倒是也不辩驳。 “哎呀，我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汇给你也是用来打电话的。你想用点就用点，反正本来也是你的钱。话说，你银行卡在哪儿？”我觉得我像是在狡辩什么。 “你垫个椅子，在进门那个柜子上面，有个孙悟空，孙悟空拿开，就能看见银行卡了。”我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搬椅子，踩上去踮起脚才能勉强看到孙悟空的脚。搬开孙悟空，我看到了马钧的银行卡。 “找到了，蓝色的那张是吧？”我搬孙悟空的时候用肩膀和头夹住手机。 “嗯。密码是XXXXXX。” “你这么相信我啊，就这么轻易把银行卡密码给了我了？”我狡黠一笑。 “本来就是你的，现在你才是马钧。我是方兰蕙。如果我们能换回来，你也来海城吧。”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狭隘了。他一点防我之心都没有，而我有时候却想着将他的东西据为己有。 因为早晚上下学都有袁叔接送，我很难找理由去银行。我只能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溜出学校给原来的银行卡转账。幸好银行不远，来回走路半小时。我跑着过去，才发现现在的自己可以跑的飞快。我给方兰蕙的户头汇了五百块钱，又看了下余额，居然有七万多。我不敢相信，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突然觉得汇五百块给他有些小气，于是又汇了五百块。 晚上跟他通电话的时候，跟他说汇了一千块给他，他居然还说我小气。 “你也太小气了，才汇一千块，我卡里应该是有小十万的啊！”他居然抱怨道。 “没有没有，只有七万块。”我忙解释道。 “七万块啊，你才给我汇一千。花我的钱你还这么抠抠搜搜。一千块啥都干不了。” “你给我打电话一次顶多二十块，一千块可以打五百次啊！”我理直气壮。 “我现在穿你以前的衣服，都很旧了还在穿，我想买点新的。” 我心里一阵温暖，想象着自己穿上好看的衣服。但嘴上还是说：“别买别买，我爸妈发现了又要问我钱哪里来的。你也知道，猫头里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我奶奶过年给我两百块压岁钱，还有平时中午吃饭会省下来一点。我高中三年都没攒满过一千块。” 虽然我知道马钧银行卡的密码，也知道里面有七万多块。但我觉得我不能花他的钱，至少现在还不能花。 “好吧。”他居然表示理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他让我用笔记一下。随后他报给我涂鸦本上金森盟园的地址和那个电话号码。 我挂断马钧的电话，立刻打了那个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 “喂，你好。我……是方兰蕙。” “哦？这么快你就给我打来啦。”那边居然一点也不惊讶我是男孩的声音，“你和这个男孩互换身体了，这事你自己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他和我已经联系上了。” “先适应自己是个男孩子吧，其他都会慢慢发生。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额……大姑，我想问你，我跟他，可以换回来吗？”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换回来？我和我丈夫至今都没有换回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听到这话，我犹如被雷劈了一下般。 “所以，你其实不是我姑？” “是也不是，我和你姑在某一时刻，交换了记忆，也就是说，我们俩拥有了彼此的记忆。所以，说是本人也无妨。”她轻叹了下，“当年我失足掉进河里，被人救起来，醒来以后我就不是我了。那时候我十六岁，高中还没毕业。” “后来呢？”我觉得这不是假的。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回到金森盟园，见到原来的自己，非常不容易。你们现在已经联系上了，真是太好了。” “我……该怎么做？” “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还是要努力的，不可以躺平。还有，善待那个男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怪他，他是无辜的。呵——！方家聪明的女儿，都是被选中的人。别辜负了。再见。” 不待我反应什么，那边就把电话挂了，我还想问点什么，想想又觉得算了。因为最关键的问题她已经回答了，就是换不回来。但她也说了可以分享记忆。怎么分享记忆却没说，可能每个人打开那扇门的方式都不一样吧。 大姑她留在了金森盟园，那我会不会也一直留在海城。奶奶生了一女一儿，好歹是有我爸一直陪在身边。而我爸妈却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若是一直留在海城，那他们老了之后该谁来陪着？想到此，我突然伤感起来。还有，她说，我是被选中的人，选中了去干嘛呢？ 第13章 考试（一）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安排在高考前半个月。成绩出来了，我，这个假的方兰蕙，考了年级两百多名。而原来的方兰蕙从来没掉出过前五名。 “兰兰你到底怎么了？这不像你！”王忆薇在放学后第一时间就来找我，说实话，我有点受不了她那么热情。 “我说了，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我很懊恼，不是因为没有考好，而是我居然比原来的方兰蕙差那么多。 “那你今年别考了，明年再考，你原来成绩这么好，再复习一年，哪个大学都能考。”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可我就是很烦躁。我左手撑着头，右手在草稿纸上画各种各样的Q版人物头像，根本不想理王忆薇。 “兰兰，你别难过嘛，你说说话啊。” 她的声音使我更加烦躁，我快速整理了书包就出了班级。 我独自一人骑在回家的路上，却又不想回去。拐到路边一家小店便给现在的马钧打电话，响了几下没人接，他似乎还没放学回家。我只能继续往家的方向骑。到楼下，停好自行车，还是不想回去。走到小区外面的公用电话亭又打了原来的手机号码。她接了。 “今天这么早啊，我才回来。”我听着我自己原来的声音，更是悲从中来。 “对不起。” “怎么啦？” “我……三模成绩只有两百名。对不起。我知道你以前是尖子生。我学习差，给你拖后腿了。”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现在才是方兰蕙，你做的事情，自己兜着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如果有一天，我跟你换回来，我养你一辈子。”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脱口而出。 “噗，哈哈哈哈，现在是我养你一辈子吧。”她笑了一会才又说：“哎，小钧，我要是一直不断的给你汇钱，你爸妈会不会发现？”我告诉过她，我小名叫小钧，但当她叫我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一阵小激动。 “不会的，那张卡是我私人账户。我爸妈只知道我有一张银行卡，但是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我奶奶和外婆逢年过节给我的，我都存里面了。” “嗯好，那就行。我明天如果中午还能出学校，就再给你汇一点。你说你以前这么个公子哥儿，花钱肯定大手大脚吧？” “那倒也没有，不然我卡里也不会有七万多。我平时就买些水，饮料什么的，也不怎么吃零食，也没什么其他花销。衣服什么的都我妈给我买。我觉得好就穿，不好就不穿。好穿的衣服穿脏了就扔脏衣篓里，王妈会放洗衣机洗，不好穿的就直接扔垃圾桶。很多男生会买鞋，我不怎么追求爆款之类的，但平时穿的还是会买。都是我爸带我去买，不用花自己零用钱。只要不是贵的离谱，我爸都不说什么。”我感觉自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希望在她听来我不是在辩解什么。 “嗳，我跟金森盟园那边打过电话了，只是……”没想到她转移话题了。 “只是什么？” “算是我大姑吧，她也是和一个男人交换了身体的。她以前跟我说过，当你不是你自己的时候，就联系她。” “还有这种事？我们不是第一个？”我惊呆了。 “我问她能不能换回来，她说她也没换回来，只是两人共享了记忆。方法她也没说。” “也就是说，我们换不回来了？”我很失望，但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哪有那么容易换来换去的。 “不一定，我觉得他们俩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她很多事情都没有说明白。你很聪明，一下子就联系到我了。他们是过了很久才联系上的，毕竟以前通讯不方便。”她夸我聪明的时候，我得意了一下子。 因为她跟我说了我们可能换不回来，说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我后半生都要变成一个女的，这怎么说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啊。我胸闷，心中感到钝痛。 半个月后的高考，我轻松上阵了。我也知道，就我这个水平，是不可能在半个月内从年级两百名，追到年级前五名的。一方面是放过自己，一方面却越发地喜欢方兰蕙到无法自拔。她漂亮且聪明，讲道理，不斤斤计较，如此家庭出身，却也是不卑不亢。 高考成绩出来了之后，现在的父母一度要求我复读，但我态度很强硬，毫无商量的余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我没法告诉他们我已经不是方兰蕙了。母亲更是如火药桶一般，有一点小事就会朝我身上发火。兰兰跟我说过，她小时候有做不完的试卷，她母亲一度以她成绩好为骄傲。现在换成我这样的成绩，骄傲也就没了，别说骄傲了，简直是一败涂地。她们嘴上说是因为爬山那次意外，让我失忆了，考的不好不怪我之类的话，但行动上却出卖了他们。 我独自一人去学校参加了填报志愿的指导会议，仔细看了全国各所学校的历年录取分数。最后选择了辽州美院。我也想上海城美院，但是分数太高，我肯定够不到，还不如务实一点，选个稳一点的学校。因为我没有提前参加绘画考试，也就不能选择绘画类专业。退而求其次，只能选设计类专业。于是把环境设计，产品设计，服装设计都填了上去。最后还填了若是成绩都未达到，可服从学院分配专业。 辽州美院是离海城最近的，我能考得上的学校了。 家里父母还在为我到底上本地的幼儿师范还是护理学院而争论的时候，我已经早早地把填报志愿的表格给交了上去。 兰兰说过，往后方兰蕙的人生就是我自己的人生。那么与其走一条我不喜欢的路，还不如选一条我比较喜欢的路来走。我是喜欢画画的，上不了绘画专业，那上一个与其沾边的也行。 我想回海城去，若是回不去，那离海城近一点也行。后来又转念一想，如果兰兰想要回坞城，那我便也在坞城。坞城虽然不大，但是小桥流水，烟雨朦胧。没有很多高楼大厦，没有被过度开发，但在这里生活也足够了。这里一定没有海城那样，吹在脸上生疼的大风。 第14章 考试（二） 对于高考，我全然没有紧张一说。小钧所在的学校要比我所在的学校好一点，但他原来成绩居然那么拉垮。 马展业找我说过，最好能考到海事大学的最低录取分数线。然后他会帮我想办法进海事并且专业任选。 可能是因为这对我来说很容易，我也就一身轻松的上了考场，没想到发挥的比原来更加好了。我以海事录取第一的分数进了海事大学。其实这个分数完全可以去京畿大学，马展业也征求过我的意见，问我是否要去京畿。我想到小钧报了辽州美院，他只是想离海城近一点，我若是去了京畿，我们就又离的远了。所以就留在了海城。 马展业脸上有光，他原本还想着要去求他认识的那位高教授。结果儿子如此争气，根本不需要他去开这个口。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后的第三天，马展业在海城国际大酒店宴请宾客，只为庆祝我考上海事大学。高教授也来了，我看得出来，他很欣赏我，为我没有去他的生物工程系而表示遗憾。而我只是浅浅的微笑，假客套的说：“若是选了生物专业，学的不好，怕是给高教授丢脸了。我相信基础学科都是相通的。选个旁专业，有不明白的，还能问问高老师，希望以后高老师也不吝赐教。” 我选了机械工程专业，因为马展业干的就是这一块。我必须了解这一块的内容。大姑也是接手了金森盟园那边矿产开发的厂子。我朝着这条路往前走，对错暂且不说，至少不会太差吧。 宴会结束，在回家的路上，却越想越难过了。若是还在坞城，还是方兰蕙，还是考上了海事大学，父母会怎么样呢？会不会不收一分礼钱而大宴宾客呢？再说他们也不认识那么多人。在小饭店请请自家亲戚，也就这样了。然后逢人便说，自家女儿考上了海事大学，以此来炫耀吧。 我很欣赏马展业的一点是，小事不过问，大事能把握。请客只为高兴，而不是炫耀。这事过了之后，他再没主动提起我考大学的事，仿佛这事过了也就过了。确实，儿子考上大学在马家来说，只是一件普通的高兴的事情。马展业获得“全市十佳企业家”称号这个含金量绝对要比“海事的学生”高得多。他的骄傲，并不要从儿子身上来获得。但于娴和方志勇不一样，他们自己没啥成就，所以成绩好的女儿是他们全部的骄傲。 我趁着马展业高兴，对他说了想暑假出去旅游的事情。他问我想去哪，我说坞城，湖城，嘉州，总之就是江南水乡。 “男孩子想出门长长见识是好事。别的要求我没有，就是多找几个同学一起去，注意安全。手机保持畅通，每天报个平安。” “爸，能不能给点旅行费用？” 马展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说：“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你大学一学期全部费用，扣掉不到一万的学杂费，还有四万多，你自己去分配该怎么花。明年暑假我会再给你五万块，依然你自己安排。若是一年不到就把钱花完了，经济上有困难，老实跟我说，我们商量着解决。别去外面借钱。花钱多，只是小惩戒。去外面借被我知道了，以后按月给生活费。” “明白明白。我会安排好的。”我拿着银行卡。心想这出手也太阔绰了。 但仔细想来，马展业其实很厉害。四万一年，每个月不到四千块。吃喝穿玩肯定够了，若是花天酒地，那肯定不够，他拿捏的很准。 “要不要你妈陪你一起去？”他又补充问了一句。 “不要。同学会笑我是妈宝男的。”他温和一笑，“再给你一万块，去旅游的时候，看着给你妈买个像样点的礼物，她还有一个月生日了。” “好。”给女士挑礼物，那不是我这个女生擅长的事吗？若是让小钧来做，他肯定不行。我内心奸笑。 在小钧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把我要来坞城的事情告诉了小钧。 “真的吗？我们可以见面了！”他异常激动。然后我把马展业的要求什么都跟小钧说了，问小钧应该去找哪些同学一起，毕竟这是他的地盘，我并不太熟。 他犹豫片刻，还是说：“你去找顾瑞廷，跟他说车费自己出，房间他可以蹭你的住。还有，我之前跟顾瑞廷有点矛盾，不知道他肯不肯答应，你只能先试试。” 我便问了他，为什么会有矛盾。他一五一十的将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我发现有些事情，只有女孩子才懂，男的根本就不会懂。 “你的朋友顾瑞廷，至少是对陆萱萍有好感的。”经我这么一点，小钧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去找顾瑞廷，邀请他来旅游。我们见面的事情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卡壳。” “好，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我挂了小钧的电话，立马给顾瑞廷打电话说了要去旅游的事情，他的声音有些颓丧。他没考上海事，最终上了海城本地的滨江学院。 “你知道我被陆萱萍拒绝了？所以约我去散心？”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没有，我们俩的事，不关陆萱萍。”我很惊讶顾瑞廷居然找陆萱萍表白了。 “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觉得我差劲极了……”他的声音依然很沮丧。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好过。”我突然觉得我在当男人这条赛道上，对人心的拿捏可以的，“来吧，去旅游吧。我就想和我最好的朋友去旅游。”也可能是因为我并没有把顾瑞廷看得有多重要。 他沉静了片刻，然后很爽快的答应了我去旅游的事情。我约他明天下午三点来我家讨论一下具体事宜，他也答应了。 他到别墅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他把伞放在门外，鞋都湿了不敢走进来，全身都透露着窘迫。我给他拿了一双干净的拖鞋，再给了他一个塑料袋，装湿的鞋子。 他来到我的房间，发现原来那些画画的东西和手办之类的玩具都收起来了。书桌上很干净。我让他坐下，给了他点阵格子的纸，然后打开电脑，随时准备查资料。 我先写下时间，要去的地方，然后网上查了当地的风景名胜，并且让他也补充补充。 他说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以前的小钧了，以前的小钧不可能这么有计划。我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悄咪咪的跟他说，其实我是去坞城见一个网友，希望他帮我保密。 最终决定先去湖城玩两天，然后去坞城见我的“网友”，最后去嘉城玩三天，并且在最后一天买好给我妈的礼物。他也同意这个方案。他走时，我给了他一双我的新鞋子，我说买大了半码，穿着松，就送他了。一开始他推辞，后来我说下大雨的，让袁叔送你回去，你就别穿湿的鞋子了。但是去湖城和嘉城，你得请我吃好吃的。这样他便收了鞋子，高兴的回去了。 他不愿欠我人情，那我便要求他还了，他也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第15章 毕业旅行 我与顾瑞廷出发去湖城那天，艳阳高照。袁叔送我们到火车站门口。我们自己提了箱子就往火车站里面走。 从海城到湖城的高铁要坐10个小时，也就是从早上8点到晚上6点。因为暑假去旅行的人太多了，我和顾瑞廷没有买到连坐的票。他和我之间隔了三排位置。我们各做各的事情。我拿出一本小说书在看，他则在摆弄他新买的诺基亚手机。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约他一起去餐车，结果他以他带了面包水果零食为由，不去吃午饭了。我独自去餐车吃了午饭，结果非常的难吃，吃了两口便作罢了。不得不回到座位那边蹭顾瑞廷的零食吃。他很大方，宁可自己饿肚子，也想把最好的都给我。我自然不能这么干，只掰了一半的面包，说：“下车咱们去吃大餐。” 到湖城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我们先打车到旅馆，把行李放下来。旅馆的东侧是一条商业街，我选了一家火锅店。虽然来江南吃火锅挺奇怪的，但是一时半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我知道江南的火锅别有一番风味，但是顾瑞廷不知道。 他有些不能接受清汤寡水或者番茄味的汤底，也不能接受甜味的肉类和咸鲜的鱼类。我跟他说来这边就要吃点不一样的，他也就慢慢接受了。并且说此次出行，真是先给他的味蕾长了见识。本想点两瓶啤酒，但我怕我不胜酒力，喝醉了会说出我不是马钧的真相，于是就放弃了。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借着去上上厕所的档口，悄悄把账结了。等吃完他去前台买单的时候，服务员跟他说已经买过了。他很生气，质问我，不是说来了这边要请我吃大餐吗？我说这家是我选的，下次你请客你来选餐厅。他便也不说什么了。 虽然坐火车的时候坐着不动，看起来不耗费体力，但是一天下来真的挺累的。我与顾瑞廷在商业街附近逛了逛，就回旅馆休息了。我们订了一间双人间，虽然说现在我也是个男生，但是要跟他共处一室，我心理上还是有点负担的。当他洗完澡只穿了一条内裤，走到房间里时，我就是有说不出的别扭。而当我洗澡时，我在卫生间磨蹭了很久，最后也是穿戴齐整了才出来。顾瑞廷纳闷说：“大夏天的，这么热，你穿这么正式干嘛？”我狡辩说：“没有没有，平时我在家也是这么穿的。”我不知道这么说有没有糊弄过去，但他也没有再追问了。 第二天我们去了湿地公园，湖城的湿地公园是非常有名的。我以前就想来，因为王忆薇跟我说过，那里非常的大，湖面上铺满了荷叶，种满了荷花。但我以前的爸妈是不可能在暑假的时候带我来湖城玩的。没想到以前的愿望居然在马钧身上实现了。 正如王忆薇说的那样，近处的湖面上铺满了荷叶，绿意盎然，仿佛是绿色的波浪。湖堤上也是绿树成荫。只是即便如此，大夏天的时候，这里还是非常炎热。夕阳西下的时候，湿地公园远处的湖泊呈现出金黄色的光芒，仿佛融金洒满了大地，美不胜收。 因为我在江南水乡长大，虽然很喜欢这边的环境，但也不至于感到非常吃惊。但身为北方人的顾瑞廷，他是真的看呆了。他说这种感觉仿佛是人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全身心地感受到了湖泊与植物的奇妙魅力。午饭后，我们在树荫底下吃了冰棍，然后躺在草地上发呆，最后被蚊子叮的腿上全是包，但依然很开心。 晚上我们去了市中心，顾瑞廷请我吃了当地的特色美食，都是一些鱼虾之类的菜。他不大喜欢，但我却很爱。虽然这里离坞城不太远，但是口味上还是有些许差异的，只能说相近，不能说一模一样。 二日，我们在湖城郊外一处山坳峡谷中玩了漂流，很是刺激开心。这地方是顾瑞廷选的，他为自己盲选到这么好玩的景点而更加开心。只是在漂流的时候两人坐一条船，我难免要与他发生一些肢体接触，这让我有些不适，但我每次总是默默劝自己，我现在是个男生，我不能如此介意。 傍晚我们在湖城火车站坐车到坞城。湖城离坞城很近，只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坞城离嘉州更近，只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到达坞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还是难掩我的激动，我终于在与马钧交换身体后，第一次回到了家乡。望着那熟悉的火车站，我潸然泪下。顾瑞廷问我怎么了，我只能说眼睛进沙子了。而事实是我内心情绪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我对顾瑞廷说：“我要见到她了，我好激动。” “你那个网友？” “是。” 他叹了口气，说：“哎，感觉你被他她冲昏了头脑。” “我是被她冲昏了头脑。” “小钧，你以前可从来没未一个女生这样过。再说了，只是一个网友，万一是个抠脚大叔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打了无数的电话。” “只是打电话？那万一那个女生长得奇丑无比怎么办？” 我白了他一眼，虽然他的猜测不无道理，但我也不能接受他说以前的我奇丑无比。 这一白眼，让他彻底闭嘴了。 我们还是依照惯例找预定好的旅馆住下。然后我用手机给原来家里打了电话。因为我跟他说好的，我到了坞城会联系他，他没有手机，我只能打家里电话。 接电话的是我妈，她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并且是找方兰蕙的时候，她的声音立刻警惕起来。我从容不迫，早已想好对策：“阿姨你好，我是方兰蕙的同学，是十一班的，从老师那边听说她考上了辽州美院。我自己也是考上了海城大学。因为我们学校考到北方去的学生不多，所以我想组织一个同学会，让所有从坞城一中考到北方的同学，在那边有所照应。”于娴听我说完，笑了一下，似乎是放松了警惕，说：“你等会儿啊，我让兰兰接电话，具体事宜你跟她说。” 第16章 见到了我自己 “喂，我是马钧。”当我听到自己以前的声音的时候，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嗯……我……”我心脏跳的很快，手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掐在了掌心里。 “明天早上10点，你坐2路车到东方宾馆门口，我们见面细说。”我觉得我好丢人，明明我是个男孩（虽然我现在是女孩的身体），却让女孩子主动安排好了一切。 “好。”我说不出任何有实质性内容的话，但是当她把电话挂了的时候，我又有点恋恋不舍。没事，我们明天就见面了，我安慰自己道。 一夜未好眠。早早起床。九点半就到了东方宾馆门口，而她居然五分钟后就出现了。我原来想象着我们见面会很激动，会轰轰烈烈，结果并没有。她和顾瑞廷一同走出宾馆，然后看见了我，对我笑了一下。 她跟顾瑞廷说：“今日你就自由活动吧，推荐你去古城逛一逛。”然后慢慢走过来，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顾瑞廷的惊讶得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但他故作镇静，摸了摸自己额前的头发。我太了解他了，他一紧张，一慌张就会摸额前的头发，好让自己低头的动作不会显得那么不自然。而他看见我的时候，他已经不自然了。 我没想到兰兰会牵起我的手，当我碰到曾经我自己的手的时候，我也不那么自然了。我承认，兰兰在处理各项事情上，都比我成熟。她右手搂着我的肩膀，左手对顾瑞廷挥手示意再见。顾瑞廷也很识趣，朝我们挥挥手。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说：“你有好好对我的身体，是吧？”我看着原来的我，头发理的整齐清爽，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皮肤变白了，身上有香皂的味道。是的，在兰兰的打理下，我比以前更好了，她还考上了海事大学。而我……想到这里，我抱着她哭了起来，我如此不坚强，我原来才是那个女生吧。 “对不起，我家境没有你的好，你受委屈了吧？” “没有，我很好。”我强装镇定。我想着自己肯定没当好一个合格的女生。第一次生理期的时候，我生怕自己死掉。后来问了王忆薇才度过难关。而那肚子的阵阵疼痛，不是女生，真的不知道吧。 我用完了她猫头储蓄罐里的钱，还弄坏了她一件带花边的衬衫，不会穿女孩的裤袜，因为拒绝穿校服的裙子而发脾气，种种事件都指向，我过得不太好。我羞于启齿临睡前我摸她的身体以此来慰藉。她那句，你有好好对我的身体，终于使我破防了。 她想得很周到，打车带我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咖啡馆，要了一个包间。 “我上学的时候很想来这里，我和薇薇来过一次，是她请我的。这里很好，人很少，不会有人打扰。若是在外面闲逛，你被熟人看到，与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我怕会给你惹麻烦。” “额，其实……没事啦。当我变成你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在意这些事情了。” “可是我在意呀！哪天我们要是换回来了，我想把最好的身体留给你。”她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但又觉得哪里不妥。她的脸红了。我看着自己脸红的样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服务员送来了甜点和咖啡。她不爱喝咖啡，但拿起小勺子就开始吃蛋糕。我倒是对甜点全然没有兴趣，只是小抿了一口咖啡，加了糖了，不好喝。我皱眉，被她发现了。她放下手里吃甜点的小勺子，到我这一边来。原来我们面对面坐，她突然走过来，我不知所措。 她站着将我的头发解下来，用手指梳理我的头发，我觉得异常的舒服，背对她去。她把头发慢慢梳高，然后用发绳绑好。 “当个女生很累吧……” “嗯……”我不知道说什么，反而拘谨起来。 “当个男生也好累啊……我一开始很不适应站着上厕所，会把裤管或者鞋子尿湿，好囧啊。你也一样吧。” 她温柔的看着我，而我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我走到她坐的那边，站着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脖颈，手环在她的肩膀上。她让我坐在她的身边，把我的手臂放下来，握住我的手。 相对无言，却又使我激动万分。我鼓起勇气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她笑了。只是她的笑容长在我原来的脸上，显得那么不真实。我的躯体没变，但原来的我，绝对不会笑的那么好看。 “你看见自己，会有什么感觉？”我好奇她是什么感觉，便也没多想，直接问了。 “你的家庭，要比我的好很多。向上容易，向下兼容却很难，我总会担心你。”她又看着我。我左手捧起她的脸，亲在她的唇上。心狂跳不止。我幻想着曾经的自己，抱着兰兰，紧贴着她，与她有肌肤之亲。而当我真的亲上她的时候，我却开始嫌弃原来的自己粗糙的嘴唇。 “你现在是个女生，能不能矜持点。”她看似愠怒，其实紧张。她躲闪着我的眼神。 “我们，都回不去了吧？”我想到这，又有些失落，但庆幸与我有“渊源”的是兰兰，因为她真是太好了，好的我怕我自己会伤害她，“若是回去，你也上不了美院，我也不喜欢机械自动化。我们现在这样，回不去了……” 她抱住我，脸颊贴在我们脸颊上的时候，我感受到了炽热。“是呀。当初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很迷茫。那时候你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知道了事情真相。让我决心好好对待你的身体。不伤害你。” “我……做不好一个女生。”我在她耳畔轻声说。 “不，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我……虽然一直想变回去，但有时候也会庆幸上天让我认识了你，爱上了你……” 她放开抱紧的我，双手抓着我的肩膀，吻上我的唇。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的自己，力气居然那么大，我的肩膀都被抓疼了。 她抓起我的手，将我从座位上拉起来，“走，我们回宾馆。” 第17章 交换记忆 我拉着马钧在咖啡店门口随手拦了辆出租，到东方宾馆门口。车上他跟我说了上大学的琐事，还说了现在的父母会给他买手机，到时候就方便联系了。我跟他说，我给他的卡里打了一万块钱，还说了马展业一年给我五万块，去掉学杂费还有四万多，我可以分他一半。但是怕以后不够，先给他一万，如果有多的，下半年再给他。 我好不容易在他面前装着沉着冷静理智，但是上了出租车居然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女孩上了大学，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我爸妈不会给你很多钱的，一个月一千块已经顶了天了。你上了美院，虽然是设计系，但你也想画图吧，买画材也很贵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以前就节俭惯了，花不了太多钱。” 他只是嗯嗯啊啊答应着，听着我说。不一会就到了东方宾馆门口。此时刚过中午十二点。我们在宾馆楼下的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上楼去了我订的房间。 他在电梯里也啰里啰嗦：“我爸那么小气吗？给你订的房怎么就比快捷酒店好一点，好歹也订个五星酒店住住啊，难得出来一趟的……” “好啦，是我自己订的这里，我请顾瑞廷住的，我不想他心里有负担。”我解释道。 开门进房间，他看到是两张床，眉头紧锁，很不愉快的说：“你居然和顾瑞廷睡一间！我爸不差那几晚的房钱吧！” “好啦，公子哥，我跟他都是男的，住一间怎么了？又没睡一张床上。干嘛非要浪费一间房。”我突然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 “你本质不是男的，我才是！”他有点生气了。 “你现在是女生！”我声音有点响。 她一下子扑过来，我来不及反应，将我扑倒在床上。其实我可以用蛮力挣扎起来，但是我不想，也不想伤害他。突然之间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真是不正常到极点。面对着自己的样子的这个人，下不去一点狠，仿佛他做什么，我都得纵容着，宠溺着，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伤害的是我自己。 以前的方兰蕙，沉默寡言，温和但倔强。有很多让人不爽的事情，只让自己心里难受，表面看来却波澜不惊。而现在的方兰蕙不管不顾，好像无所谓一切，却又特别在乎马钧。 这一扑倒，似乎是唤醒了他的男性征服欲望。而我在不知所措的同时，内心又有点期待。我睁眼看着他，难以想象以前自己的这副躯壳居然会如此蛮横霸道。慢慢闭上眼睛，仿佛有暖流从身体里经过，是一股信息在传播，在涌动，它想使我被浸润。 我出手制止他的动作。“你在犹豫什么，怕什么啊？我们就是天生要在一起的。”我感到羞耻，别过头去。他太了解自己的身体了，他应该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吧。而现在这身体是我的，他搞得我心神不宁。 房间里没开空调，整个儿都是热的。白色汗衫很快就因为我出了很多汗而粘在身上。我感受到他的体温似乎和我一样，又似乎比我的低一些。 他亲吻着我，我仿佛是被抽空了力量，变得瘫软，像是任他摆布。 我却轻笑一声，说：“当一个女孩子，不要这么主动。”然后抱着他，不让彼此乱动。闭上眼睛，极度缓慢的吻他。我不想看见自己以前的模样，我想象着自己在吻马钧。 “我以前，没有和男孩子……嗯……你不要这样。”我轻声对他说。 “我以前，也没和女孩子做过这个事情，但是……但是……总会有第一次。” 我停下来，右手撑着床，左手握住他的右手，俯身吻他。而此时，像有一道电流通过我的身体，仿佛接通了播放器的电源，脑海里开始放映一部奇怪的电影。刚才那股涌动的信息，仿佛一瞬间就把我浸润了。 “电影”播了一会，又不播了。他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开始半眯着眼睛，现在彻底把眼睛睁开了。左手勾住我的脖子，眼睛看着我，说：“你是不是也感受到了什么？” 我以前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媚眼如丝，呵气如兰，清纯羞涩，又带着让人无法抗拒，想要与之亲昵的感觉。“是的，我看到的，似乎是你以前的事情。你呢？” 马钧童年经历的事情，是被一股奇异的力量人强行灌入了脑子里。“我也是。”他的眼角，流下泪来。“你的外婆，对你很好吧……”他轻声呢喃。 我闷哼一声，浑身瘫软。但内心却很平静，“她已经不在了，我上初二那年，她就走了。后来我就再也没去过乡下。我的记忆里，她一直一个人在坞城乡下，外公很早就过世了。” “我原以为，我爸妈创业初期，一直没时间陪我，我是最惨的那个。现在突然觉得，是我太贪心了，他们虽然很忙，但每天晚上都会陪我一会。虽然有时候我爸在我床头哄我睡觉的时候，还在看文件，但他会用手抚摸我的头发。我觉得很有安全感，会很快入睡。”马钧慢慢地说。我撑着头，侧躺在他身边看着他。他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来，一直淌到耳朵。我起身拿纸巾帮他擦掉。 他才像个小女孩吧，那么爱哭。我居然开始对他怜悯起来。 “哎，过去的事情也都过去了。你即将去美院读书，即将有你更喜欢的未来。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吧。” “你说得对。可是我并不是为自己而伤感，是因为你的过去。我看到了你被其他小男孩欺负。”他平复了情绪后对我说。 “没事，都过去了。” 后来我们紧紧抱在一起，什么都没说。良久之后，我突然想到，说：“明天你还能出来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圆池山，圆池山的后面有一片竹林，我是在那边晕倒的，然后就变成了你。或许我们可以在那边找到答案。”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把我都看的毛毛的。仿佛在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说。 第18章 顾瑞廷知道了 兰兰抱着我，我与她聊着以前的事情。房间的门有所响动。我们俩一惊，赶忙套上衣服。 顾瑞廷满头大汗，他进来先拿了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打开一饮而尽，随后才看见床上的我们。 “不好意思……”他一时语塞，“我……我出去。” “你过来，坐下吧。”我对顾瑞廷说。 “额……抱歉，影响你们了。”他抽起一张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坞城的夏天，是太热了。房间的空调，已经被我打开了一会所以房间里很清凉，我也不想把刚进来的顾瑞廷赶出去。 “顾瑞廷，我是马钧。”我很严肃，很郑重的对他说。 “呵……”他轻笑一下，“你们别蒙我，她才是马钧。”他朝兰兰的方向努了努嘴。 “是这样，我知道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信，但都是真的。”我拉起坐在旁边的兰兰的手说，“她是方兰蕙，我与她，交换了身体。”兰兰在旁边配合地点了点头。 “你们不要骗我，不要跟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你们说的，根本不可能！”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恐惧，而拔高了一个度。 我说了高一那年去春游的事情，还说了一个只有我与他知道的细节，他的手臂被树枝划伤了，我拿出创可贴给他贴伤口，他嘲笑我的创可贴上有卡通图案，娘们唧唧的。我把创可贴给他贴上之后，嘲笑他贴了有卡通图案的创可贴，也娘们唧唧的。他把我剩下的一条创可贴抢过去，贴在我的脑门上，嘲笑我是卡通版的三目童子。后来去集合的时候，我就把额头上的创可贴撕了。这件小事，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 他吃惊地看着我，慢慢开始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接着我又说了前几个月，陆萱萍的那件事。以及他单独把我叫出来，在走廊上质问我对陆萱萍做了什么，导致她不开心。我说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拒绝了她。最后我还补充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希望不受陆萱萍的影响。 “那……找我出来旅游的，不是你？”马钧看着他，说：“是我让兰兰找你的，我信得过你。” 他低下头，手肘撑着膝盖，手掌盖住头发，难以置信刚才我所说的一切，但是他又不得不信。 “不过现在没有关系了，你可以这么认为，兰兰就是我，她就是马钧。” “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看到你们很自然的牵起手，我就知道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好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他顿了顿，“难以置信，这几天跟我一起旅游的人是兰兰，而不是小钧。” 这时，兰兰开口道：“但是你也根本就没有发现呀，你就把我当成小钧好了。” “嗯，她只会比我做得更好，不会比我差。”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总之我对兰兰非常有信心。 我们三人出门用了晚餐。坞城的天气，即使在太阳下山以后，也还是很炎热。我告别他们俩，回了家里。兰兰跟我说，回去什么都别说，直接洗澡睡觉，明天早上趁他们没起来，你五点三十就起来了，六点就出门，她会打好车在新村口子上等我。我照着她说的做了，果然父母什么都没问。一般平时回去晚了，他们都会问东问西。 我一开始还很担心兰兰会和顾瑞廷处不好。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如果我们不说的话，顾瑞廷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已经不是我了。因为我很看重与顾瑞廷的友谊，并且以后时不时还会找他帮忙，所以我不想把这件事情瞒着他。让他知道了也好，这样我心里也踏实了。 次日，天刚亮我就起来了，轻轻洗漱之后就出门了。因为我目前还没有手机，所以父母根本就找不到我。 我走到新村口时还没到六点，街上也很安静。等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兰兰在里面向我招手。 我迅速上车。出租车开得很快，因为太早了，路上很空，到圆池山山脚下的时候也只不过六点半。兰兰肯定是昨天提前买好了几瓶水放在包里，不然她也不会背这么重一个包。我想帮她一把，但被她拒绝了。 “现在我才是男生，不需要你来帮我背包，而且我变成你之后，发现力气变大了好多。” “是啊，我也不太适应自己的力气变小了好多，而且觉得现在的自己跑不快，跳不高了。” 她拉着我的手，朝着山上走去。 “现在是大夏天，圆池山一定要早点来，不然过了八点的话，中午回到山脚下正好晌午，会很炎热。”虽然她变成了我的模样，但是对于坞城，她依然要比我熟络的多。我成为她快要两个月了，除了古城，其他地方几乎都没有去逛过。一开始我总觉得我还能回去，我不会属于坞城。后来觉得，以后若是陪着她来坞城生活，也可以吧，只要她愿意。 我们走一段歇一段，看得出他很迁就我。我虽然比王忆薇的体力要好很多，但是跟马钧的身体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太阳出来之后，天气就很热，他递给我一瓶水，我边爬边喝。到山顶的时候正好把一瓶水都喝完了。 “到了，那块大石头就是山顶。” 我在石头的背面看到了美丽的景色，俯瞰坞城的全貌。 “你还走得动吗？还要走大概小一个小时下山。” “啊？那为什么不直接在山脚下？” “因为路不一样。走吧，趁天气还不是太热。” 山上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有一些靠着锻炼身体的老者，在大石头上歇一歇便往回走。还有一些下山采买的僧人，这时候也回了寺庙。 我跟着兰兰走进了山后的那片竹林。竹林里很清幽，也很凉爽。仿佛和圆池山不在同一个地方。走了很久，当兰兰看见前面有一片光的时候，他兴奋的说：“到了！就是这里。” 她跑到光下时，又犹豫了，“我就是进入了这片光之后，好像进入了另外个世界，后来有一段时间失去意识，后来又一直做梦，醒来在医院里，发现变成了你。”她回头看着我，跟我说，“我们要走进去试试吗？” 第19章 回程 当我正在犹豫的时候，兰兰过来拉住我的手，一同跨入了那道光中。 我原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当我俩一起走入光中一会会后，那道光正在逐渐变弱，最后与周围光线融为一体，消失在无形之中。 兰兰叹了口气：“哎……看来是真回不去啊。” 而我却有些庆幸，因为细细想来，我们似乎都回不去了，若是真回去了，我也不想去海事大学。除了可以回到父母身边，其他我想不出任何好处，对于未来，也感到奇奇怪怪。我与兰兰才交换两个多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可，我似乎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后悔过我们交换身体。我爱她。 “我们走吧。”兰兰又端详了那个原本有光的地方很久，似乎是要记住这里，但又显得如此随意。 “要原路返回吗？”我不认识路，只得问她。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后来怎么下山的，怎么躺在医院里。其实我一无所知。”她叹了口气道 “王忆薇说是原路返回的。”我后来在王忆薇口中得知此事，并且是兰兰的爸爸将她背下山的。 “不想走原来的路回去了，我们往前走试试。往回走起码两个小时才能到山脚下，而且走走过的路总是没啥意思。我背的水，足够喝。”她大步往前走，我只得跟上。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绵延的竹林望不到边，谁知道只走了半个小时便看见了土路，沿着路又走了半个小时又看见了几户人家。小钧问了一个坐在房子边上的老婆婆，很快就知道了，往前走一点点路便有公交车站台。我们翻过了一座小山，居然到了坞城边陲的一个小镇上。这里很难打到车，但是半个小时就有一班公交车到城里。我们运气很好，等了一会儿就有车来了。 车上全是从乡下进城的农民，挤挤挨挨，很难受。在我认识的地方，我就拉着马钧下车了，来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原来住的小区。我让马钧回去吧，现在还不到10点，父母去上班了，应该不会有问题。马钧有些依依不舍，我跟他说，会再见面的，并且我今天下午也要走了，我要坐火车去嘉州了。 我早上出来的急，没有吃东西，此时早已饥肠辘辘。所幸路边的早餐车还没有收摊，买了小笼包和米糕，都是我小时候吃惯了的东西。这在海城可是没有的。突然觉得能吃上家乡的食物，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在车上聊天的时候，马钧跟我说，我妈妈做菜很好吃，就是有点甜了，但是他很喜欢。他也想念海城的海鲜，这边几乎是吃不上海鲜的。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顾瑞廷已经起来了。他坐在床头摆弄他的新手机。 “回来了？”看到我进来，他看了我一眼。 “嗯。” “看你五点就出去了，怎么样？” “没怎么样了，还是原来那样。” “那……你现在是小钧，还是兰兰？” “你就把我当小钧好了。” 他没有再说话，我知道，当他知道我是方兰蕙的时候，他心里多少会有点别扭。 “下午我们出发去湖城，中午我请你吃下这边的特色，你别嫌太甜就行。” 我带顾瑞廷吃了当地一家蛮有特色的小饭店，最后的点心是枣泥拉糕，他并不太喜欢。吃饭的时候一路沉默寡言。若是不告诉他，我和马钧的现状，我们可能还是会无话不谈吧。但是小钧决定了把这件事告诉他，我便尊重他的选择。 吃到最后，我举起饮料杯对他说：“目前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秘密的人，往后麻烦你的事情还很多，请你多多担待。”他也拿起饮料杯，和我碰了下。相视而笑。 “那天在火锅店，你没有点啤酒，我就觉得很奇怪。小钧他喜欢吃辣锅，蘸麻酱，啤酒泡泡在嘴里的感觉。但是你却没点。我以为是在异乡，你不想。后来发现你喜欢番茄锅，蘸辣酱，或者是清汤锅蘸醋。我以为你想试试新的口味。”他边说边眯起眼睛回忆，然后讪讪的笑了，“不是我不够细心，只是你们这样，任谁都想不到。” “我原来并不主张把这事告诉你，只要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就好了，但是他决定要告诉你，我尊重他的决定。”然后又补充道，“他是真的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之前是有事，我误会他了，但是往后不会了。”他说完这句话，起身去前台把账结了。 下午我与顾瑞廷坐火车去了本次旅行的最后一站嘉州。路程不长，只要一个多小时的火车。但是江南的天气真的很炎热。到嘉州的时候正好下班高峰，原以为太阳下山之后会清凉一点，结果并没有。我和他先去了预定的宾馆，进了房间开了空调之后就不想出来。 第二日想着来都来了，还是得出去逛逛。热的真是受不了了，只得躲进商场里喝饮料。顾瑞廷一天喝了三杯饮料，他说这边的饮料每个口味都不一样，但是真好喝。结果他因为喝了太多带茶味的饮料，导致晚上睡不着。第三天一点精神都没有，我让他就在宾馆休息，别出去了。我则要去老街给钱小宁买生日礼物。我走时他还不忘嘱咐我句，给他带两杯饮料回来。看来他是冰饮料上瘾了。 我在一家看起来很高端的旗袍店里给钱小宁挑选了一件新中式的旗袍，既不会太花哨，又不会太老气。钱小宁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身材比例匀称，市面上买的衣服，她大多数都能穿。当马展业让我给她买礼物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嘉州的旗袍。我小时候，妈妈曾经为了参加一位同事的婚礼，特地来嘉州买过一件旗袍，只不过这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旗袍两千多块，我用各种方法还价了半天，老板也死咬住不放。虽然这点钱对现在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但在原生家庭里，还是培养出我节俭的习惯。最后只能抹了零，两千块把那件料子和做工都很不错的旗袍买下了。老板把她装在一个硬纸板盒子里，从盒子外面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包装一件衣服的。南方商人确实要更加细心一点。 出了商场后，又觉得两千块的生日礼物太便宜了。于是又折返回去商场的金店，买了一个按克数计件的黄金吊坠，三千多块。这下子，我才觉得齐活了。 因为明日要启程回家了，顾瑞廷恋恋不舍的又喝了三杯饮料。他说为什么这边店里的饮料这么好喝，海城的就只有甜味。我还带他吃了蛋黄肉粽，他说他原本根本不能接受粽子是咸的，现在反倒是觉得粽子蘸白糖不好吃了。 第20章 变强壮 兰兰那句，你有好好对我的身体吧？让我分外难受。她已经回海城去了。顾瑞廷说，他在来的火车上，还在看书。而我在成为她之后，既没有提高成绩，又没有做什么提高自己的事情。她原本与王忆薇俩人一起爬上了圆池山，并且到了后面的竹林，而我变成她的身体之后，我却觉得爬山，走到竹林，很累很累。 我决定要好好锻炼身体。 自和兰兰分别之后，我再也不睡到8点起来，用桌上父母给的零钱去买早饭，回来之后就无所事事，或者用电脑上网聊天打游戏。听兰兰说过，家里那台电脑是学校机房淘汰下来的，于娴就带回了家，经过兰兰自己鼓捣鼓捣，又换了点东西，到也凑合能用，大型游戏肯定是拖不起来的，日常看学习视频，上上网课没有问题。 现在我每天6点钟就起来，绕着小区跑上两圈。因为6点钟天气还没有太热，六点半就可以跑结束了。 一开始的气喘吁吁，跑了三四天之后，好像觉得好一些了，就增加到绕三圈，还是觉得很累，并且脚踝有些不舒服。于是周六周日父母不上班的时候，我就也不早起去跑步，生怕洗漱及开门声影响了他们睡觉。 于娴的睡眠很浅，有一点点响动她就会醒。五点多起来那次她没有发现，后来六点多起来洗漱完出门，她叫了我一声，问我出门干嘛，我说跑步，她说你神经病吧，我没有理她，依然出门跑步。 我把每天跑步的圈数和时间都记录下来。三周之后，于娴不再说我是神经病了，她开始认同我。我问她，能不能买双好点的鞋子用来跑步，她欣然同意了。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时候，只有我默默高兴，他们夫妻俩脸色都不太好。但在七月底的周末，她还是带着我到商业街的电子市场，买了一只国产的新手机，一千多块。我没挑三拣四。之前已经与兰兰谈过此事，她指导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还买了一双国产的专业跑步运动鞋，六百多块，将近七百块。我把这事跟兰兰说了，她说她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么贵的鞋子，于娴这次是大放血了。 在于娴给我买了新手机之后，我就把与录取通知书一起寄来的手机卡放了进去。第一条短信，就是给兰兰发的。她的电话我曾经打了无数次，记得清楚到仿佛刻进DNA里了。 “猜猜我是谁” “小钧”，我感觉开这种玩笑很无趣，兰兰有时候就是聪明过头了。 我给她打了电话，把买了手机和鞋子的事情跟她说，还说了我在跑步的事情。她却说，你不用太拼，好好画图就行，因为这是你喜欢的。 七八月的坞城，几乎没有雨水。炎热的夏季似乎可以将大地升温。今日跑完四圈之后我已汗流浃背，手上的电子表显示，才过去了24分钟。与兰兰聊天的24分钟会过得特别快，而跑步的24分钟却尤为漫长。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放弃的打算。 看着每天记录的跑步时间和圈数，表格被渐渐填满，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我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其实回头看看也就十天，突然发现，自己跑四圈从原来的24分钟变成了22分钟。我决定多跑一点，从绕小区跑四圈增加到绕小区跑八圈。但时间上却不是22分钟加22分钟，后面突然就掉了速度，变成了49分钟。我想着爬山需要一个小时，我得保持体力一个小时。于是每天的跑步，从绕小区跑圈计时，变成了一个小时内可以跑完多少圈。开端很好，因为我一个小时跑了九圈半，正好溜达半圈平复一下回家。并且跑完之后精神抖擞，神清气爽的。 在走了40天跑步的弯路之后，终于开始慢慢摸到门道。当跑步的量被逐渐增加之后，身体中的某些微量元素正在悄悄发生变化。我开始渐渐感到愉悦，而不是煎熬那最后几百米。原来觉得脚步沉重，现在却觉得身子轻盈起来。 在八月底的某次跑步一个小时之后，我发现我可以继续跑下去，一直跑下去也不会觉得累的那种。于是在某个晚上下过雨的清晨，天刚刚亮了，因为昨夜雨水，使得气温不是很高。 新买的跑鞋已经服役一个月，有点旧，但又不是很旧，刚刚好很合脚。我想试试自己到底可以跑多久。因为早上是空腹，但也没有很饿。我不敢跑到力竭，生怕对身体不利。从安静的空气中，一直跑到车水马龙，汗水将绑在手腕上的小毛巾全部浸湿，但我的身体因为出汗而无比通透。最后跑了一个半小时，因为口渴难耐不得不停下来去便利店买了瓶水。走在回家的路上，又在早餐摊买了豆浆和肉包。 跑完后的那种成就感的和身体的通畅感，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我曾经打过很多次篮球，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力竭过。这种力竭感不是把身体的力气都用光了，而是努力将自己的力气槽，变得更长。这种拉长力气槽的过程是痛苦的，但力气槽增长的结果却是让人愉快的。 还有十天我即将去辽州上学，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来雪白的皮肤变得有些黑了。虽然只是跑步，但手臂上有了微微隆起的肌肉。小腹平坦，没有六块腹肌，但做仰卧起坐觉得很轻松，不再是负担。我想着等到了大学里，会有400米的标准操场，到时候再看看自己到底能跑多少米吧。 在兰兰的资金帮助下，我买了铅笔炭笔素描本铅画纸，继续画图。原来书桌前的墙壁上空空如也，如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画，有画的好的，也有画的自己不满意的。我每天发信息跟兰兰说画了点什么。短短十周时间，因为兰兰的鼓励，我似乎变成了更好的自己。我不知道这是爱情的力量还是交换身体所给予我的力量。 兰兰的父母一开始还因为我自作主张填了辽州美院而对我发火，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看到我每日认真画图，他们倒也开始鼓励我。我走的那天，夫妻俩送我到火车站，于娴的叮嘱没有断过，最后泪眼婆娑。 第21章 钱小宁的惊觉 出站走到停车场口，袁叔就已经在那边等着我们了。我把自己的行李和买的东西放在后备箱，让顾瑞廷把他的行李放在后座。我跟袁叔说先送顾瑞廷回去。 顾瑞廷下车时朝我挥挥手，我把脑袋探出车窗外，对他说：“给我打电话。”说完袁叔就把车开走了。 袁叔很仔细的把车停在离家里后门很近的地方。我自己一件件搬东西。王妈已经回去了。马展业估计还没回家，不一会儿，钱小宁听见动静就下楼了。 她开门探出脑袋：“玩的怎么样呀？”随后又给我准备拖鞋。 “嗯，挺好的。”我一边把行李箱提到屋子里，一边对袁叔说：“袁叔叔，谢谢，麻烦你这么晚还出来一趟。” 袁叔对我挥挥手，就钻进了车里。 随后我又把在嘉州买的土特产一一拎回屋子。买了粽子、酱鸭、栗子和茶叶，虽然品种不多，但是量很多。 “买这么多干嘛呀？自己出去旅游，顾好自己就行啦。”钱小宁一边打开盘点，一边嘴上数落，但是脸上带着笑意。 “送送人啊，把茶叶和酱鸭可以送高教授，粽子和板栗送王妈一点。数量都是十份，余下的可以送给你和爸爸的朋友。虽然不是值钱的东西，但是心意到了。”我到厨房猛灌了几口水，兴许是在火车上，零食吃咸了。 东西都堆在餐厅的地上，钱小宁一袋袋查看。我帮着把酱鸭和粽子搬到桌上。 “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休息吧，东西我来归置。王妈知道你今天回来，已经把你房间都打扫过了。” 我没有马上上楼，而是拉开行李箱，把送给钱小宁的生日礼物拿了出来。“月底您生日了，趁着这次出去玩，我给您买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我笑着把礼物给钱小宁。她停下归置东西，打开盒子看，看到丝绸起码的时候，眼睛笑成了月牙。 “真好看，谢谢你。”她满眼溢出喜欢之情。 “喜欢就去试试吧，虽然也没法调换了，不合身让裁缝改改。” 她拿起整条裙子，在眼前比了比，又摊在桌子上用手比了比：“不会不合适，我儿子真有眼光。很好看。” 旗袍的花色是不规则条状底色加白色几何图型，这种花色在海城几乎见不到。可能是因为印染工艺或者历史原因，海城的丝绸花色以花朵动物为主，很少有不规则图形的，但在江南地区，丝绸花色非常多样化。 我又在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找了找，翻出来那根在金店买的项链，递给钱小宁那个红色皮质的盒子。“这是和衣服相配的饰品。”我很淡定的说。而钱小宁脸上惊喜叠加，放下裙子，迫不及待的打开那个红色皮质的盒子。当她看到一条项链，配上简约款的流苏挂坠，满心欢喜，溢于言表：“谢谢你。”随后又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微笑，然后说：“不用感谢我，要好好谢谢爸爸，是他给我钱，让我给你买礼物的。” “是的是的，是要好好谢谢你爸爸，但也要好好谢谢你，你挑的礼物真棒。” 一周后，选了一个周末，马展业在一家小众而精致的私房菜餐厅订了一个8人包间。就请了钱小宁的妹妹一家，为她过生日。 那天，钱小宁穿着我送给她的旗袍，戴着我送给她的项链，自己配了一对金色的耳饰，十分漂亮。与原来就戴着的金丝边眼镜相得益彰。钱小宁的妹妹钱小静看着她姐姐漂亮的样子，恭维的不行。钱小静婚后育有一女，名叫邓沫沫。但她婚后与丈夫感情不和，离婚了。离婚五年以后再嫁一夫，也就是现在的丈夫秦文龙。秦文龙与前妻也有一个女儿，名叫秦婉欣。目前一家四口，倒也和谐。 秦文龙做点小生意，有些小钱，与马家虽然不能相比，但秦家生活也算优渥。两个女儿也是不愁吃穿，娇生惯养。只是钱小静对自己女儿更严格一些。对秦婉欣只能稍加管教，不能像自己女儿那般。因此秦婉欣比之邓沫沫更加娇纵一些。秦晚星比马钧大一岁，九月份就上大二了。而邓沫沫比马钧小两岁，才上高二。邓沫沫与秦婉馨之间有一条三岁的代沟。 一开始吃饭的时候，推杯换盏，气氛和谐。酒过三巡之后，小孩子们都有些坐不住了。但我碍于面子，一直陪在钱小宁身边。秦婉欣吃饱之后便想着要走，于是拿出手机故作打电话的样子，朝包厢外走去。约摸五分钟以后，她再进包厢跟大家说有同学已经约了，有事要先走。秦文龙脸上一下就挂不住了：“今天是你大姨生日，蛋糕还没切呢，你就急着要走？” 秦婉欣撇了撇嘴说：“那不是有同学打电话找我嘛。”秦文龙喝了点酒，借着酒劲，语气并不太好：“找你干嘛？大晚上的，你哪儿都别去！”这下秦婉欣不高兴了，耍起小性子来：“我就要去！就要去！”秦文龙也是不依不饶：“你看看你弟弟和妹妹，都没有走！就你嚷着要走！像话吗？” 秦婉欣不敢跟父亲犟嘴，只是瞪了我和邓沫沫一眼。钱小静赶忙在旁边打圆场：“爸爸，消消气，欣欣她是大孩子了，也是要面子的，你和姐夫慢慢喝酒，我陪着，孩子有孩子的事情，你瞎掺合啥呀！”秦文龙看在钱小静的面子上，把原本想数落秦婉欣的话给咽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闹，秦婉欣也不想着走了，但气还是生着。秦文龙也不发脾气了，继续和马展业聊生意上的事。 “哎，听说你考上了海事大学，很厉害呀！” “嗯，一般啦。”我客气性的笑了笑。 “考上海事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就是一个二流大学。”秦婉欣明显是把刚刚的情绪发泄到了我身上。 “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京畿大学我也能考上。”我语气平和，也不想跟她吵架，但更不想低她一头。 “那你考上怎么不去？非要上海事大学。” “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就是想上海事大学。”我不卑不亢。 “切！考不上就考不上呗，装什么装。” “那姐姐一定是考上了比海事更好的学校吧？” “我呢，根本就没有参加高考，初中毕业就已经决定去读师范。我毕业以后呢，肯定是会当老师的。像你们这种高考考上了，大学毕业了都不一定能找到工作呢！” “是呀，我大学毕业了都不一定能找到工作呢，你呢，就这辈子只能当个老师了。”我说话语气不重，但是把秦婉欣都给气炸了。 这时候，钱小宁拉了拉我的手说：“小钧，欣欣，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吵的，走的路不一样罢了，没什么好比的。” “是没什么好比的，有些人不配。”我看着钱小宁说。声音虽轻，但是秦婉欣还是听到了，他哼了一声，夺门而去。 之后包厢里乱作一团，只有我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还喝了一口饮料。钱小宁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小钧，小钧不会这样的。” 第22章 学校遇新人 独自一人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出远门，我还是第一次。但所有事情都要从第一次开始。我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兰兰：我上火车了，明天下午2点会到辽州。但是离开学还有三天，我想来海城看你。 我原以为兰兰会很高兴的接受，但是没有，过了一会儿我收到她的短信：早点去学校熟悉熟悉，安顿好了，过自己的生活，我们见面的事情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并且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你我有什么要交流的马上就可以实现。 我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有点颓丧。到了辽州之后，先去了学校，提前报了到，去了即将要长住的宿舍。我是我们宿舍第一个来的学生。安顿好了之后，去食堂吃了一大碗面。辽州和海城隔的不远，口味相似，吃了好几个月的坞城菜后，再次吃到家乡的味道时，我泪流满面。我用餐巾纸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擤着鼻涕，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那碗面。有说不出的开心，又有说不出的失落。 回到宿舍之后，便拿出了我的画板和画纸继续画画。家里的那一面墙上经过我两个月的努力已经钉了十几幅素描了。因为水粉画需要上色，有些不方便，需要洗笔，换水，颜料也会弄得到处都是，我不想让兰兰的房间变得一塌糊涂，我也承认自己的画画习惯不是特别的好，会弄得到处都是，所以就一直在画素描。快开学的时候，在网上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彩铅教程，便跟着学了起来。因为我有素描基础，所以学起来特别的快。但练习是必不可少的。于是决定来了宿舍之后就开始画彩铅。我也是有个小目标的，等我把这一盒彩铅全部都用完了之后，我再试试别的。 我跟兰兰说了这件事之后，她非常支持我的决定。我突然觉得当方兰蕙要比当马钧更快乐一点。虽然有点穷，但是可以肆无忌惮的画画，并且有兰兰支持我。 到了第三日，宿舍又来了两个同学。一个叫王丽雯，一个叫裴婷，都是辽州本地人，只是来自不同的区县罢了。他们因为是老乡的缘故，很快就成了好朋友。而我却显得格格不入。我每次介绍自己的时候都有些别扭，因为我实际上是海城人的生活习惯，却只能说自己来自坞城。 最后一个到宿舍的是周佳依，夏州人，长得很漂亮。周佳依性格开朗，到了宿舍之后主动与我们三个打招呼。他穿着很时尚，穿无袖衬衫和牛仔短裙，脚上却是带花纹的半筒靴子。 我一想到我要与这三个女生朝夕相处，便有些头皮发麻。说实话，我从来没有与兰兰之外的女生走得这么近过。我与兰兰之间可以互相了解，但是与别的女生好像不太行。比如说高中时候的王忆薇，我总觉得她有些聒噪，但兰兰说她人很好，与自己做了十二年的同学。我想兰兰与王忆薇的感情大抵和我与顾瑞廷差不多。当她来问我要去哪里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是言简意赅，说：“辽州美院。”她吃惊的表情也太夸张了，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鹅蛋。 我把我与三个女生相处，觉得头皮发麻的事情告诉了兰兰，兰兰却取笑我说你万一你爱上了其中一个，我是不是就显得多余了？我心里却叫苦不迭，说没这回事，这样显得我似乎是人格分裂。她说你本来就人格分裂，你根本没有做好当一个女生的打算。我算是服了她了，难道她真的就做好了当一个男生的打算了吗？ 开学前几天，我依然是早晨去跑步，白天画画，晚上早早的就睡了。三餐都在食堂里解决。趁着傍晚的空隙，会逛一下校园。几天下来，学校倒是也熟悉了。 王丽雯和裴婷约着要出去逛街。问我和周佳依去不去，我考虑都没考虑，就说不去。而周佳依却说：“那我留下来陪陪方兰蕙吧，你们去吧。”我抬头看了周佳依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画画。他过来看了一眼我的画，说：“你画的真好看。”我没有接她的话，她看了一会，便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忙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不依不饶的找我说话。从这一刻起，我挺欣赏她的分寸感的。 晚上8:30之后，王丽雯和裴婷回来了，她们给我们带了烧烤。周佳依也没有跟她们客气，拿起一串烤鸡心就吃了起来。边吃边跟我说：“你不会是连烧烤都不吃吧？还是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听了她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说：“等我画完这几笔我就来吃，你们先吃。”其实这只是我的托词，但是我不想三个人的面子都不给，更不想与他们三个都交恶，于是匆匆画了几笔，便放下手里的画具，去阳台洗了洗手，走到王丽雯的大桌子前，拿起一串烤年糕就吃。烤年糕上既刷了甜酱，又撒了辣粉，非常入味，很合我口。这一下子便打开了我的心结。我边吃边问王丽雯：“这家烧烤在哪儿啊？做的挺不错的，我觉得很好吃。” 王丽雯没有回答我的话，倒是裴婷在旁边说：“是吧，我就说这家不错的。但是雯雯嫌他有点重口。”我两个人都不想得罪，于是只得打圆场说：“是有一点重口，但偶尔吃吃也没有关系，我这几天一直吃食堂的饭菜，偶然吃了一下，就觉得挺好吃的。” 吃了一串烤年糕之后，我还吃了一串肉片。首次四个人围坐一团，气氛也很融洽。今天是休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周佳依还拿出两罐可乐，说：“不好意思，只有两罐，我们分着喝吧。”然后让大家拿出各自的杯子，给大家倒上。我说我才不好意思呢。什么吃的都没有，尽吃喝你们的了。她们也没有计较。 后来大家还分享了各自一个月的零花钱。我说我一个月一千块，确实于娴一个月只给我打一千块，我并没有说谎，只是我没有把兰兰暗地里接济我的事情说出来罢了。王丽雯和裴婷说，她们父母都是给一千三。只有周佳依吃惊的说：“这么点钱够一个月生活吗？”我们仨异口同声的说够了，裴庭补充说，还有多呀。周佳依说：“我每个月父母给两千块。我还觉得不够用呢！” 王丽雯听了之后便起哄说：“原来是你最多呀，明天你请客！”周佳依也不小气，爽快的答应了，说：“明天我们再去吃烧烤！” 我很庆幸我遇到的人性格都很好。或许是因为在我与兰兰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需要我去适应，是一个很大的坎，所以其他事情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第23章 装糊涂 那日的家常生日宴不欢而散，以钱小静出去追秦婉欣而告终。虽然马展业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秦文龙还是一个劲的给他赔不是。离开包厢之前，我对钱小宁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若不是小钧，那我是谁？ 后来因为忙着买单等事情，并且她还和老板娘寒暄了好几句。钱小宁就没顾得上再问我什么。至于老板娘和钱小宁是什么关系，我并不清楚，但是看得出来她们是认识的，不然也不会没点菜，咱一群人就坐进去吃吃喝喝，并且每道菜都美味可口。席间，老板娘还亲自进来，敬了钱小宁一杯。出了饭店，我看了一眼那块不起眼的招牌，名叫流年。 事后我问过小钧，他以前和那个姐姐秦婉欣的关系怎么样，还问了和妹妹邓沫沫的关系怎么样。他说邓沫沫小时候放寒暑假会住到他家里来，是他的忠诚“小跟班”。但长大后因为男女有别的原因，邓沫沫就很少住过来了。邓沫沫六年级的时候，她妈妈和秦文龙结婚有了现在的姐姐秦婉欣。女孩子之间总是有更多的话题，于是邓沫沫就成了秦婉欣的“小跟班”。他还说他这个妹妹从小就脾气好，人单纯，又好欺负，被欺负了也不说，只会自己偷偷掉眼泪。后来估计也没少给秦婉欣欺负吧。婉欣晚星在家虽然恃宠而骄，嚣张跋扈，但在外人面前是很护邓沫沫的，也经常为邓沫沫出头。所以她俩关系不好不坏。末了，小钧还补充道，我个人不太喜欢秦婉欣，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骨子里自带的不喜欢吧。除了吃年夜饭的时候会碰头，平时几乎不怎么联系。 在了解完小钧与姐姐和妹妹的关系之后，我又问了一些其他亲戚之间的问题。好对现在自己身处的这个位置有所了解。这样看来我的家庭关系可比小钧的要简单很多。可能是因为不富裕的人也并不怎么聪明。所以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了，而马家生意上的事情居然牵扯出很多的门道，有一些连小钧自己都说不太清楚，他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比如小钧跟我说，他有一个叔叔叫马展良，以前在厂子里干采购，后来因为吃回扣的事情被开掉了。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马展良要求来厂子里干司机的活，并没说要当采购。从他记事开始，司机就是袁叔了。袁叔与他家并无亲戚关系，照例说他叔叔要求干司机的活，马展业也会给袁叔另外在厂子里找新的活干，但是他爸没这么做。这件事情上他很护着袁叔，他与袁叔之间到底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小钧并不知道。 我把生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小钧，尤其是钱小宁对我说的那句话。而小钧却淡定地说：“顺其自然吧，她要是想知道总能知道，她若是知道了还装糊涂，那也是她想这么做，并不是她不知道。我妈是个很聪明的人。我爸有时候在生意上被对手使绊子，我妈总能给我爸出主意，轻松化解。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合同里有陷阱，我爸都准正准备签了。晚上给我妈看过以后，我妈说不要签，结果三天以后跟我们合作的那家厂子就倒闭了。我妈对于细节的把握远超常人的水平，她能有把握的跟你说那个话，就说明她其实已经认定了。”听完小钧的话，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未来在这个家里还会遇到怎样的事情。说不上有多害怕，但总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若是他们突然不认我了，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后来想想这夫妻俩在一起不成功都很难，马展业很会把握大方向，从给小钧生活费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而钱小宁又很会把握细节，这一粗一细简直是生意场上的绝配。 我突然觉得，既然现在我用着马钧的这张脸，那就应该好好把握他家的资源，而不是整天担惊受怕。于是我跟现在的父母商量，报了一个英语强化训练班。一个月的时间，上课是一天隔一天，每次四个小时，这样的课居然要一万多块钱。换做以前的我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现在呢，马展业听说我要学英语，他非常的支持我。次日我便与钱小宁来到培训机构，钱小宁看过他们的课程后，也放心的给我报了名，交了学费。 办完入学，在回来的路上，我请钱小宁喝了冰奶茶，她很高兴，边笑边说：“以前的小钧除了画画，从来不会想着要去学点别的。” “现在的我不会画画了，但是我有了其他新的技能。”我半开玩笑又半正经的说。 “交换技能？怎么交换来着？”钱小宁一脸好奇。 “就是用画画的技能换取考上海事大学的技能，你觉得好不好？”我仍是调侃的语气。 “不用我觉得，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了。”听到钱小宁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就理解了小钧对我说她妈已经认定了的事情，只是装糊涂罢了。 “我觉得这样很好，若是只会画画，天地便很狭隘。若是上了海事大学，认识更多优秀的人，或者以后有机会深造，便可看见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儿子长大了，真的懂事了。” “妈，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妈妈。”这句话我是代小钧说的。而对于我来说，钱小宁很好，她是个很优秀的妈妈，她从不做让孩子感到不舒服的事情，没有强迫，只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对于我来说，也就够了。 往后的暑假，我忙着学习英语，而小军忙着跑步提升体力。各自有各自忙的事情，这样就很好。晚上再交换一下这一天各人的进步，觉得既充实又开心。 十五次的英语课很快就上完了，我的英语听说读写能力在这一个月中，有了长足的进步，不得不说，贵的课程，老师讲课很好，很生动，我吸收知识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 我带着“录取分数第一”和“强化英语”这两样武器，迎接开学，信心满满。报到当天马展业亲自开车，带着我和钱小宁去了海事大学。我们系被分在了新校区，离市区还是有点远的，开车大概需要四十五分钟。我还是选择了住校，周末才回家里住。不用说，周末接送我的任务又交给了袁叔。 第24章 水粉画 维持一个月的军训，一眨眼就过去了。在其他人回宿舍只想躺着，别的都干不动的时候，唯有跑了两个月步的马钧体能充沛。 “方兰蕙，帮我带份晚饭行吗？” “方兰蕙，帮我带瓶汽水行吗？” “也帮我带瓶吧。” “行行行，你们就躺着吧。”我回了宿舍，简单冲了一把澡，换掉汗滋滋的汗衫。一阵清爽。仰头喝了几口水之后，又对那几位躺在床上的人说：“王丽雯，西柚味的汽水，裴婷，雪碧，周佳依，雪碧加蛋炒饭。没问题吧？” 我拿了个塑料袋准备下楼。“我也带份蛋炒饭吧。”王丽雯躺着说。 “好的，那我下去吃饭啦。”我步子依然轻快。说实话，站军姿跟跑步比根本不算累的。太阳还没有下山，食堂的人也不多。现在在食堂吃饭可以对菜品挑挑拣拣，等5:30之后，学长学姐下了课以后，食堂就会人满为患。我先叫了两份打包的蛋炒饭，然后自己点了三个菜吃了起来，等我吃完以后打包的蛋炒饭也好了。随后又去小卖部买了三瓶他们要的饮料，然后就慢悠悠的荡回了宿舍。 等我回到宿舍的时候，裴婷已经睡着了。王丽雯和周佳依慢悠悠的起来吃晚饭。兰兰跟我说过，女生宿舍小心眼特别多，争斗也时常有。但似乎因为我的特别，那些“争斗”也都没有出现在我的身边。或许因为我乐意帮她们带饭带饮料，所以即使平时我不参与她们的话题讨论，他们也对我客气有加。 我占据了宿舍一个角落，用来放画板和颜料。起先她们有些介意，认为那个角落应该放行李箱。然而在我帮她们带饭之后，她们也乐意把那个角落让出来给我画画。行李箱被塞到了床底下，除了拿东西不方便之外，其他并无影响。 她们吃着饭喝着饮料，我则开始一心一意画我的水粉画。二十几天过去了，这幅画终于快要完成了。 “看着你每天画一点，画一点的，感觉这幅画陪伴了我们整个军训，现在看看还挺有感情的。”王丽雯一边吃一边说。 “方兰蕙，画完了，你打算怎么办呀？”周佳依问我。 “我也不知道，先画完了这幅再说吧。可能就会画下一幅吧。”我一边给静物上高光，一边说。 明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了，早上是各系的阅兵及汇报表演，分为正步走过主席台，匍匐前进，跨越障碍等等。下午就是颁奖仪式。后天就正式开学了，教科书已经在上周末发了下来，我浅浅的翻了几页。大一的课程以基础课为主。主要有大学语文，大学英语，艺术设计概论，艺术设计学和中国艺术设计历史等学科。其中语文和英语在高中的时候就是短板，如今更是提不起兴趣，反而是中国艺术设计历史，似乎把我带入了另一个知识海洋。我用一周时间把那本厚厚的中国艺术设计史看完了，觉得还不够，便去学校图书馆找相关的书来看。 我每天都会和兰兰发短信联系，把我身边的事和一些想法告诉她听。他也很惦记我的第一幅水粉画画完了没有。我说：“快画完了，但是我想再修补下细节。” “我虽然不是很懂画图，但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想要有修补细节的想法。”兰兰问的很合我意。我便把最近看了设计史的事情告诉了她：“仿佛越是知道的多，了解的多，越觉得自己的画不够完美。” “大一没有美术课吗？就是那种纯画画的。”她问道。 “是没有，但是我可以辅修。” “如果你觉得那第一幅画已经画好了，就拍照给我看看吧。”从她的声音里，我都能听出她期待的情绪。 “没问题。”我很高兴，这种高兴与得到了什么截然不同。 在我每日下了晚自习课之后，回宿舍又对那幅普通的静物水粉画进行两个小时的修修补补。一周以后伴随着中国设计史的读完，画也画完了。 我特意去画廊花了500块钱买了一个框将画裱了起来。然后又问有相机的同学借了相机，在光线适合的地方给画照了几张照片。随后将这些照片导到公共电脑上，用邮件发给了兰兰。 兰兰反应很迅速。可能是因为周末的原因，在家就可以上网。她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但是但是没有，她说画的非常漂亮，在她看来和专业画家没有区别。但是我知道，我这个业余画画人和专业的比起来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我征询兰兰的意见，是否可以将这幅画寄到家里。她竟然同意了。 我又通过邮政包裹花了50块钱，将那幅画从辽州寄到了海城。兰兰收到画的时候也给我打了电话。并且鼓励我可以继续画下去。 她把那幅画挂在我原先的房间里。钱小宁看到以后就问她这是谁画的，她回答是一个学美术的朋友寄给她的。钱小宁只是笑笑，并没有多问什么。当兰兰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我有不好的预感。我妈应该已经知道了，这幅画是我画的。她只是没有挑明罢了。母亲对于自己的孩子有天然的感觉，是与不是和言语，长相都没有关系，而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如今这个样子，我妈似乎也默认了。她知道我还活着，应该很高兴吧。只是我不知道她了解到哪一步了。 因为那幅水粉画的关系，以及兰兰的鼓励，我便有了更大的信心去画其他的画。宿舍角落的那个画架一直没有拆掉，第二幅画也一直没有开始画，但是宿舍其他的同学都对我十分宽容，她们并没有再提出要把行李箱放在那个角落，而是鼓励我能继续画画。 我为迟迟没有动笔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或者说我也不知道第二幅画应该画什么内容。于是我在辅修的美术课上问了现在的大学老师，并给他看了我的第一幅水粉画照片。他在得知我是真心喜欢画画的时候，建议我重新回去画素描，并且不要临摹别人的画作，而是画真实的东西。 第25章 融入男孩们 我看着小钧寄来的画，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似乎要把每个细节都记在心里。虽然只是一幅平平无奇的静物水粉画。但他对于我内心造成的波澜与感动无可比拟。 军训已经结束了。下周一就是正式上课。分宿舍时候遇到的三个男生，虽然谈不上讨厌，但也着实喜欢不起来。除了马钧之外，其他男生身上的味道都怪怪的。我鼻子很灵，我还记得王忆薇的味道。我有时候会想她，但是我不能联系她。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回到坞城，然后以另一种方式见到她。只是这一天，可能需要等很长的时间。我一点儿也不着急。 我所在的机械系有四个专业，分别是机械工程，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材料成型及其控制工程以及机械电子工程。在高教授的推荐下，我报的是机械工程。他说先把大类学好，以后要往深入钻研，可以等研究生再细选。 每个系有两个班，每个班的学生不等多一点的有四十个人，少一点的也有三十个人。女生在机械系那可是珍稀动物，就拿我所在的机械工程专业来说，两个班级一共七十个人，总共就五个女生。而我这个“假男生”也会偷偷注意那五个女生的动向。毕竟从心理上来说，我和她们才是“同类”。 其中有一个来自湖城的女生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与我可谓是半个老乡。她叫谢思晏。她的普通话发音中也带有尖团音，一听就是江南人。是她让我想起了王忆薇的。 而与我同宿舍的三个男生，一个是海城本地人刘文东，另一个是滨州人葛伟，第三个是晋州人曹明义。我是最后一个到宿舍的，当马展业帮我拿着行李进宿舍的时候，他便感叹，现在宿舍条件也不比他们上大学那会强多少嘛。该没空调还是没空调，该没热水器还是没热水器。 “没事，我不是周末可以回家嘛。”宿舍虽然是我住，怎么反倒是我安慰起他来了。 “要不咱家出钱给宿舍安个空调吧。”马展业并不是想炫耀什么，单纯只是想儿子过得舒服一点。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其余三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不用不用，怎么上学第一天就开始搞特立独行呢。”他们听到这句话，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马展业和钱小宁将我送到宿舍，归置好东西以后便回去了。刘文东看着他们走后便找我闲聊。其余两人就各干各的事。 军训期间不需要上晚自习，但是我还是找了个空教室去看书。本来想去图书馆的，但是因为大一新生的借书卡还没有办下来，图书馆的有些地方需要刷卡才能进去，我进不了。我虽然有我的骄傲，但是我并不怠惰。该学习的东西一样都不会落下。想着自己从一个普通的坞城女孩变成了一个海城男孩，这几个月期间的人生，仿佛是经历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虽然时过境迁角色转换，但是有些信仰是不会改变的，比如我相信好好读书一定会带来好的结果，比如我相信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女汉子变成了一个男孩，反而活得自在多了。这个世界对女孩的条条框框实在太多，而对男孩却要宽容许多。 我偶尔会去高教授的办公室，帮他整理实验器材，登记学生分数等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开学前马展业对我说过，和高教授搞好关系，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我相信凭我自己的能力，也可以顺利大学毕业，但是马展业也说的很对，人光靠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会活得很累，如果有外力可以借助的话，那就是锦上添花。因为我帮高教授做了事情，所以在我向他请教问题的时候，他也总是不吝赐教，且语气温和客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需太过紧密，只需相处起来舒服即可。当然，我和马钧除外。 大一第一学期学的课都非常的基础。大学数学，大学英语，大学物理，工程力学及机械制图。 暑假里去学习一下英语，是因为英语是我高中时候相对来说的短板。没想到在工科专业，英语并没有那么被看重。若是从急功近利的角度出发，那暑假的学习就有点浪费了。但所有技能都有他发挥特长的一天。我在高教授的帮助下，大一上半学期就报名了大学英语四级的考试，只等12月份去考了。 在其他大一新生还是懵懵懂懂云里雾里的时候，我就对自己的目标非常的明确。然而我总觉得这些还不够。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小钧。而他却说，你太拼了，你的弦总是绷得很紧，或许放松一下，你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在小钧的建议下，我去看舍友打篮球，他们让我也上，我说我不会。他们说不会也没事，你就运球往前跑，到了篮筐下传球给葛伟或刘文东。我确实打的很糟糕，但是没有人怪我。打了一会后，曹明义就顶替了我。我跑去小卖部买了一提六瓶的罐装可乐，再买了一提矿泉水。本来还想买点冷饮，但是手里拿不下了，只能买这么多。 我慢悠悠的走到球场边，他们还在与隔壁宿舍三对三激战正酣。 过了一会，大家都累了，我招呼他们过来喝水喝饮料。刘文东要把钱给我，我说没事，我请你们喝的，我篮球玩的太差，过意不去，就做做后勤工作好了。 “嗨，大家都不是职业的，玩的好坏没关系，只要一起玩就行了。”刘文东说，“哥几个，小钧请我问喝饮料，我们请他吃火锅怎么样？还能把剩下的饮料喝掉。” “行，没问题。”葛伟和曹明义附和道。 他们带我去学校旁边的火锅店，看起来熟门熟路。价格很便宜，四个人点完菜，不到两百块。但西瓜汁却很贵，一大瓶要三十五块。趁着他们去拿蘸酱的功夫，我又去买了一大瓶鲜榨的西瓜汁。然后一一给他们倒上。 “小钧，不是我们请你吃火锅嘛，怎么变成你请了。”葛伟拿着蘸碟还没坐下，就说我。 “是你们请我吃火锅呀，我请你们喝点西瓜汁呀，剩下的三罐可乐肯定不够喝。而且我不喝可乐不喝啤酒，过敏，就当给我自己买的。”我辩解道。 “小钧第一次和我们打篮球，干一杯。”火锅还没煮开，刘文东拿起杯子，我们四人用西瓜汁碰了一个。 就这样，我第一次和他们玩到了一块儿。 第25章 夏老师的建议 辅修的课程，一周只有两节，安排在周二的晚上，七点到八点半，两节连上。基本上第一节课会讲美术史，或者名画鉴赏之类的理论知识，第二节课就是绘画指导。一幅简单的画，若是只在上课的时候画，要将近一个月至两个月才能完成。而我则不同，画不完的我会课后再继续画，每天都画。画完了我就下次上课的时候，课间拿给夏老师看，他会给我一点建议。 或许是每个礼拜我都有练习作品拿给他看，所以他很容易就记住了我。他让我画素描，画真实的东西。我便开始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写生。画树，画房子，画雕塑，画教室。因为大量的练习，我对线条的把握有了很大的进步，这是我自己感觉到的。有个词叫得心应手，我不知道在我做了多少次练习之后，才体会到这种感觉。 越是画的多，便越觉得不够。 “最近练习的很多呀，看来是有很用心的在画啊。多注意光与影之间的变化，物与物之间的连接。”夏老师言简意赅，“对了，你是设计系的吧？设计系对绘画没有美术系那么严苛。你的绘画水平在设计系应该是名列前茅的了。” “谢谢夏老师指点，我只是单纯的喜欢画画，才报的美院。因为以前没有专业学过美术，所以只能去设计系。”我并没有多想什么，老实回答。 “哪个专业的？广告，室内还是服装？”夏老师问。 “工业设计的。” “若是画画只服务于你所学的专业，画静物，场景，风景，没什么问题。若是想绘画上更进一步，人物肖像，花鸟动物也是必不可少的。往后画什么，你自己判断吧。” “往后我的课，你不用按照我的要求画，画你想画的就行。”夏老师又补充了一句。 素描又积累了好几张。我把那些画完了画都存在一个宽大的纸盒子里。宿舍角落的画板依然还搭在那里。 我第一个想画的人物肯定是兰兰。我们虽没有朝朝暮暮，却胜似朝朝暮暮。就因为知道有她的存在，使我安心于这种平凡而又枯燥的生活。跑步，上课，画画，睡觉，如此重复，却又不尽相同。 我借着宿舍王丽雯买的全身镜，仔细端详着现在的皮囊。虽然我已很熟悉自己现在的样子，仿佛闭上眼睛脑海里都会浮现出自己现在的样子。但从镜子里再看到自己时，我居然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既像方兰蕙又像马钧。 舍友看着我照镜子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周佳依开口道：“臭美什么呢！”我静默片刻，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我想画我自己。”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开始画人物肖像了。” “好呀好呀，我们都可以给你当模特。”周佳依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还是先画自己吧，我怕把你们画的太难看，你们会埋怨我。”其实我心里暂时还不想画别人。 因为有了之前画素描石膏像和水粉静物的基础，所以素描人物上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我只是把我看到的画出来罢了。三四天之后我的第一幅“自画像”就完成了。 美术课课间的时候，我拿给夏老师看。他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又拿远一点距离看，皱了皱眉。我心里肯定是期待表扬的，但是夏老师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乍一看，没有问题，但是细细看来，会觉得很平面，光影的立体感，远近距离那种感觉，都很弱。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我有些失落，也表现在脸上。夏老师又说：“我会表扬其他不如你画的好的学生，因为这样可以使他们得到鼓励，继续坚持下去。对你，似乎是建议更多，表扬很少。首先，你跟他们的目标不一样，你对绘画的追求要比他们高得多，你也不会因为我不表扬你，而就放弃绘画。非美术专业的学生，你是为数不多，如此努力去画的。到现在，半个学期的美术课了，希望你有所收获。” “我从没想过要放弃绘画，只是有时候会不知道要去画什么，会失去方向。”我讪讪的说。 “你不是不知道要去画什么，而是害怕画不好。现在才画了你自己，多去画人，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人，画多了，你会有自己的体会。每个人对画的着重把握不一样，你可以从众多练习中找到属于你的重点。另外，多看别人的作品，也很重要。” “嗯。谢谢老师。”夏老师说完没多久，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就响了，于是我回到座位上。 虽然我知道第一幅人物画的不太好，但我还是拍照了，发给了兰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鼓励我。 随后我靠着想象，开始画马钧的样子。闭上眼睛，想象自己以前的样子。我突然发现我以前并不是那么爱照镜子，但是因为十几年的身体熟悉，所以还是可以想象原来的自己长什么样子。 说实话，靠着想象来画一个人比看着镜子里的人来画实在是困难很多。因为有些细节在想象里是十分模糊的，需要靠着对人物的了解，绘画的一些常规手法，去把它补充完整。 当马钧一点一点的被画出来的时候，我的记忆似乎是一点一点的被撕开，被唤醒。其中有失落，有伤感，有无奈，也有不甘。但想着现在自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画画而不去考虑别的，又觉得是神奇，是庆幸，是服从上天的安排，是那种峰回路转之后到达目的地的喜悦。我从来没有过因为和兰兰交换身体而怨愤过她什么，毕竟站在她的角度来说，她也是受害者。那些情绪全部都堆积在我和她的心里，我们不能与旁人来说。在我与她打电话的那些日子里，我能感受到她的坚忍和从容。是她鼓励我往好的方向看。 马钧画好了。突然觉得画的是不是有点太帅了。我不确定。在暑假的初期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了。我又开始想念兰兰了。 我在宿舍画画的时候经常被其他人看，我与她们都习以为常了。王丽雯在我身后问我：“这是谁啊？”我愣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我的爱人。”就因为这句话，宿舍其他三人炸开了锅。 第26章 第一名的男生 当我能融入宿舍之后，我发现他们并不会要求我与他们一样，并且对我的某些行为很是宽容。比如说，我每天都要洗澡，每天都要洗衣服。占用宿舍的水槽很长时间。在宿舍看书的话，会亮灯到很晚。他们怕影响我，打游戏会去隔壁宿舍。 整个宿舍楼的四层，都是机械系的男生。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407有个文静男生，他不打游戏，不爱运动，爱看书，学习好。值得庆幸的是，宿舍没有人抽烟。 刘文东是个很有领导力的男生，在其他同学不理我的时候，他总能为我出头。隔壁有个叫李明宇同学来问我借学习笔记，我借了一次，到第二次上课他也没自觉还回来。我只能去他们宿舍要，结果他还经常不在宿舍，去了三次才要回来。后来他再问我借，我就不想借了。李明宇在我们宿舍门口骂骂咧咧，坐在门口的刘文东嗓门比他更响：“自己不去上课！老问人借笔记！借了还不及时还！还骂人！有病吧！”最后那句有病吧说的特别响，还把宿舍门很用力的关上。 自此以后，李明宇就不来借笔记了。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他们几个人玩的很好，尤其是每个周三下午固定会去打篮球，因为周三下午没有课。偶尔也会叫上我，不过我打的太菜了，也不想拖他们后腿，但是我很乐意给他们做好后勤保障。久而久之，他们便也就默认了我的这种行为。 11月底就期中考试，我们宿舍，我跟曹明义都不担心学习，但刘文东学习不太好，上课听的也不大认真。葛伟要比刘文东好一些，但也仅限于及格线上挣扎。曹明义说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我们得帮帮他们。于是在期中考试前的一个星期下了课，我们早早的就回宿舍，我帮刘文东补数学和物理。曹明义帮葛伟补物理和工程力学。期中考试虽说挂科没有关系，只要期末考试过了，也一样会有成绩。但因为我和曹明义的鼓励，他们俩也学的挺带劲。谁都不想在大学第1次考试的时候就挂科。刘文东还是很有天赋的，数学我跟他大致讲了讲，他就能七七八八的做题了，并且还不赖。但是工程力学由于实在落下的太多，跟他讲什么他都不明白，非得从头讲起。学了两个月的东西，非得要我在两天内讲明白，说实话，我也没有这个高超的技能。幸好工程力学是最后一个考的，等考完数学和物理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复习力学。 大学的考试不同于高中，尤其是并不那么正规的期中考试。是老师想什么时候考就什么时候考，他只会在考前几天通知你一下。考试的时候你自觉的去考场坐着等发试卷就行。 葛伟由于太紧张了，考数学的时候连学生证都忘记带，他只得回宿舍拿了学生证再返回考场，虽然宿舍和教室并不远，但一来一去走路的话也要二十分钟，不仅浪费了答题的时间，还对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数学考完后出了考场，曹明义很激动的问葛伟：“怎么样？怎么样！”并且说没提醒他带准考证是他的错。 葛伟说：“练习过的都会做了，后面的大题还是不会做。” “没事没事，你的目标不是100分，先及格了再说，还有考完就忘掉它，咱还有其他考试，不能再回去想数学了。”曹明义鼓励着葛伟。 我们四人在食堂吃完午饭就回了宿舍下午的自习课没有去上，就在宿舍里一对一补习，因为明天就要考物理了。 葛伟的物理还不错，所以他稍显轻松，而物理是刘文东的弱项，他有些愁眉不展。我把我昨天晚上总结的物理公式全部都写在了一张纸上，说：“时间不多了，你要不就把这些关键的公式背下来吧，然后再结合几道例题做一下，细致的讲原理，怕是没有时间了。” 刘文东接受了我的建议，把那张我总结的A4纸拿去之后，自己在那边用功。我就自己看书。他有不会的不理解的随时问我，我也挺乐意为他解答。说实话，能考上海事大学的脑子都不笨，关键就看在学习上用不用功。曹明义的提议很好，这样的宿舍氛围会使人进步。而不是在高考的压力释放之后，大学四年玩的昏天黑地。我觉得与高中比起来，我并不算是特别用功。但上课还是会认真听讲，课后还是会认真写作业，并且消化课堂上所学习的知识，仅此而已。 考物理之前曹明义再三提醒葛伟要带好学生证。这场考试考完以后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不错，考的内容很简单，只要上课认真听讲，基本上都会做。老师也不想在大学第一场考试的时候就为难大家。 制图课没有期中考试，只有随堂练习，大家也就轻松了不少，最后只剩下工程力学了。教工程力学的是一个很严肃年纪很大的老师。平时不苟言笑，讲课也是言简意赅。作业布置的很少。如此学习环境之下，大家都学的不怎么扎实，对于考试也都有些紧张。 我们虽然帮着刘文东和葛伟一起复习，但是真正考试的时候，我和曹明义要比他们俩更紧张。 考试成绩是下节课课上公布的。数学老师念学号和分数，不提名字。我们的学号按照姓氏笔画排列。我是三号。当老师念出三号九十九分的时候，我们宿舍另外三个人又吃惊又高兴，只有我在想那一分是哪里扣的。我考好了，他们仨人比我更加高兴，尤其是刘文东，他六十五分卡线过，也非常高兴。 课后刘文东大声呼叫了一句，407小分队全员通过。想着这一礼拜的努力没有白费。曹明义提议再去吃火锅。我则说等另外两科的成绩出来了再说吧，大家也都支持。 有考试的三科成绩全部出来了，我以总分第一，排名班级第一。刘文东逢人便说：“我们班的第一名，是我宿舍的弟兄！”他的骄傲溢于言表，仿佛比自己考的第一名还要开心。但他确实值得开心，因为原本打算都开红灯的他，如今在大家的帮助下，他三科全部都及格了。 第27章 参展 美院定期举办作品展会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展会一般分为设计展和美术展。只是大一新生参展的很少。新生中不乏画的好的人，不过他们对参展的要求，内容的把握，都是缺乏经验的。 在夏老师的鼓励和建议下，我想试试。夏老师说，你就画你擅长的静物或者风景好了。落笔之前，我看了以前学校参展的作品集。说实话，有些确实画的很好，有些却像完成作业一样。 时间不多了，还有一个月就要上交作品。若是修修补补，或是直接不合格的话，那就与展会无缘了。 我把这事在电话里跟兰兰说了，兰兰不光鼓励我，还说要把家里原来那台照相机寄给我，让我去周边采风拍照片，收集素材。展出的时候，也可以把参展的作品都拍下来。对比着看，取之精华，弃之糟粕。我笑着说，我的能力还没提高到可以评价别人的画好坏的地步。她却说，现在没有，以后会有的，但是展出作品每次都不一样，这次的以后就看不到了，拍照是可以留存下来的最好方式了。 我没有拒绝她把相机寄给我。那时候，刚流行起来可以拍照的手机，只是那样的手机很贵。同班有个女生买了，我特意看了下那手机拍的照片，导到电脑里看，很模糊，只能看个大概。缩小在手机屏幕上看还可以。兰兰给我的一万块钱，除了买了些画材，其他都存在卡里，没有动过。我有动过买个可拍照手机的念头，了解之后也就放弃了。 这几日，除了上课就是回宿舍画图，晚自习也不咋去上。点名有三次没有到，辅导员就找我谈话了。我就老实把在宿舍画图，赶着去参展作品的事情跟他说了。但他并没有信任或者理解我，而是对我一顿批评。我没有反驳，但心里却不是滋味。原来大学也不竟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去做的。 周一的时候，我只能与舍友一起去上晚自习。在教室看美术相关的一些书籍，但心早就飞到了那幅画上。 在两个星期磕磕巴巴的过程中，画终是画的差不多了，我首先是拿给夏老师看一下。所幸他这次没有皱眉，脸上的表情也比较平静。他没有做出过多的评价，而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试试看吧，五六成把握。”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你才大一，往后有的是机会，不要把这次参展看得太重。”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心态平和了：“谢谢老师，我明白了。” 作品和参展所要填写的表格都一并交上去了，至于能不能入围就看天意了。在三周漫长的等待中，一开始是焦虑，后来是在意，最后倒也平静了。 当最后的结果到来的时候，我正在宿舍洗床单。王丽雯挥舞着一张纸，跑了进来，走到我面前，一本正经的念了起来：“方兰蕙同学，恭喜你的作品《初秋落日》入围‘辽州美院杯’2003-2004学期，美术与设计文化艺术展的展出作品，作品将于2003年12月1日至12月20日在创意楼三楼C区展厅展出。期待本次展出给你带来惊喜与感动，让你在未来依然能够勇往直前，探索艺术之美。” 念完之后王丽雯尖叫起来：“兰兰，你的画参展了！太高了。” 我虽然表面很平静，但是内心非常的激动。激动到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又等待两周之后，我与周佳依一起去了创意楼三楼。不光看了自己的画被挂在那里，还看了其他作品。我让周佳依用兰兰给我寄来的相机给我和我的画合影，周佳依一连拍了好多张。我又单独给每幅参展的画各拍了一张，其中有几幅学长学姐的画使我深深震撼，他们的技术不输现代画家，表达的内容也十分丰满，整幅画，像是再讲一个故事一般。 绘画展区展出的画不多，也就几十来幅，油画，水粉画，水彩画，国画，版画等等。其中油画只有两幅，都是大作。水粉画水彩画较多，国画和版画也不多。其中有一张画人物的水粉画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唯一一张人物水粉画。其实并不画的很像，我有很多疑惑，我想着周二上课去问问夏老师。 设计展区内容就丰富了不少。有工业设计，广告设计，家装设计，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的设计。美术展只有ABC三个展区，艺术展却有D-K八个展区。看来辽州美院还是以设计教育为主的学校。 我把我与画的合影发给了兰兰，兰兰收到之后立马给我打了电话。我想着可以与兰兰一起进步就很开心，更何况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直都不觉得累。 后来我收到兰兰给我寄的一件粉色羽绒服，她说这是她以前喜欢了很久的一件衣服，让我穿上。虽然我不大喜欢，但还是穿上了。我没有把我剪掉长发的事情告诉兰兰，我怕她会难过。因为留着长头发去跑步，实在太不方便了。当我剪掉长发的那一刻，我觉得整个脑袋都轻了。 十二月的辽州，已经挺寒冷的，兰兰原来在南方穿的呢子大衣在北方根本不行。那件粉色羽绒服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周佳依看见我的新衣服倒是惊奇：“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原本黑灰白的你，怎么搞了件粉红色的冬衣？” “别人送我的。”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是那个男孩吧。”她把嘴努了努，指向画架上一直未完成的那幅画。 我笑了下，点了点头。 “他什么时候来我们学校看你啊？”在上铺看书的裴婷突然探出了脑袋。 “嗯……他应该不会来吧，我想寒假去他那边看看他。”我思忖了下。其实我很想念父母，就想着要去海城。 “女孩子，最好不要那么主动！”裴婷又说。 “我们之间，主不主动，没事的啦。”我知道裴婷是关心我，但我又无法说出与兰兰的关系。 “哎……又是一个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单纯女生……”裴婷叹着气道。 “又？还有谁吗？”周佳依好奇的问道。 “你们没发现，最近周末王丽雯都不在吗？哎……她没救了，没想到方兰蕙你也差不多了……”裴婷的话仿佛我跟王丽雯都得了重病似的。 第28章 遇到社牛了 海事大学的学风其实挺好的。我们班三十多个人，每门课挂科的基本不超过五个人。刘文东幸免之后，更是昂首挺胸。 那个湖城女孩谢思晏成绩也不错，期中考试她第三名。虽然她是理科班的女生，但绝对是可以把文科班的女生都比下去的。我若是用方兰蕙的身份与她比，应该也不比她差吧。倒不是想与她竞争什么，只是怀念那个曾经的自己罢了。我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王忆薇的影子，只是她比王忆薇更聪明更活泼罢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上课时我坐在她前面。我早早的就落座了，并不知道身后坐的是他，直到她在课间用笔杆子戳戳我的背，问我借笔记看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身后坐的是她。 我心里猛的一紧，很喜欢她说的普通话中带的乡音。自从来了海城之后，几乎就没有听到过。纵使她的舍友会嘲笑她的有一些普通话不标准，但她却并不在乎。只是对她们笑笑。我把笔记本借给她之后，看了她一眼就回过头去，不敢多看。 第二堂课上课之前，我又从她手里拿回了我的笔记本。她一边对着我笑，一边说：“你的字居然写的这么秀气。”我没说话，赶紧回过头去。 说实话，谢思晏的双马尾和大眼睛实在太惹人注意了。以前的方兰蕙似乎要比她低调得多。而她不一样，她画了淡妆，涂了亮闪闪的唇釉，活泼而俏皮。虽然皮肤有些黑，但是看起来活力四射的，很难让人去拒绝她什么。 晚上在我与小钧互发短信的时候，收到了谢思晏的短信。我与她之前并无交集，但今日上课，可不是有了交集么？ “你好马钧，我是谢思晏。谢谢你今天上课时给我分享你的笔记。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给我分享下你工程力学的笔记吗？因为我学的不太好，想参照你的笔记看下。”言简意赅，大方得体。我不知如何拒绝。我若是方兰蕙，我很乐意借给她，并以此为机会与她成为朋友。但我若是马钧，我得拒绝她并且远离她。而现在，我就是马钧。 或许是我本就不擅长拒绝，小钧说过，你太善良了，原来我并不觉得，现在还真为这事烦恼。当一个人做不出决定的时候，唯有拖延。所以我既没有答应她，也没有拒绝她，只是不回她信息而已。 然而我错估了她的活泼与社牛。次日上课的时候，她直接跑过来问我借笔记，我只能说忘记带了。她还埋怨说，昨天还发信息提醒你呢，你怎么就不记得。这当着其他同学的面，搞的我有点下不来台。说什么都不是。坐在附近的李明宇还起哄道：“马钧笔记不肯借给我，却肯借给你。马钧你也太偏心了！你这是见色忘义！” 这下搞的我里外不是人，说什么都不对。不借，我就是小气，借了，我就是见色忘义。这时候刘文东站起来指着李明宇就拔高了嗓音：“说什么呢！哪里没借给你！你借了不还怎么不说的！你他妈真会恶人先告状！”刘文东这一嗓子，把李明宇的气势给吼没了。他结结巴巴站在那儿，只得假装大胆：“他就是小气！不肯借！哼！”说完灰溜溜的坐下了。 谢思晏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往我旁边一坐。她说，学霸怎么上课的，怎么记笔记的，我学习学习。这下搞的我更加难堪了。我本就社恐，遇到点困难还要刘文东帮忙出头，这下完蛋了，直接遇到这么个社牛姐姐。我真想原地升天。 下一堂课我上的如坐针毡，但也总算是挨过去了。我只是社恐，但我并不是脑子有问题。更何况我还是个女生。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从谢思晏身上飘出来的荷尔蒙的味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对马钧有好感的。 我欲哭无泪。马钧的皮囊居然给我惹了这种麻烦。吃完晚饭上自习课之前，我就把这事跟马钧说了。马钧居然还洋洋得意：本帅哥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从不缺女生倒追。原来到了大学也一样，哈哈哈哈哈。我气血翻涌，恨不得冲到他面前锤爆他。自习课一直抱着手机发短信，脸上还各种表情，坐在旁边的曹明义问道：“你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哎。” “我没事。”刚说完，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我立刻打开看了。 “工程力学的作业借我看看呢，后面几题挺难的。”曹明义一边做作业，一边跟我说。 “还没做，一题都没做。”我气愤的回着短信。 “啊？这不是你啊，你本来一有啥作业都是第一时间做好的啊。” “不想做。”我回着短信，头都不抬的回答他。 这时，谢思晏的短信又进来了：看你扒拉手机扒拉好久了，再跟谁发短信呢？ 这下可有点惹到了我。虽然我知道她对我有好感，但是我也不想上个自习课还被她监视着。我回她：你管的太宽了。 她在我五点钟方向，气呼呼的放下手机，用原子笔的笔头猛的在桌面上戳了几下，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声。自习课虽然没有特别安静，但那个声音也挺明显的。 我只想着自习课快点结束，能跟小钧通上电话。 挨到八点三刻，自习课终于结束了。我把书本子笔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儿装进帆布包里，对宿舍几个说，你们先回去，我去操场上溜达溜达，顺便给家里打电话。 说完我就走了。我在楼梯口就迫不及待的给马钧打了长途，一边埋怨他一边让他告诉我该怎么办。他也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把高三那会儿他与顾瑞廷，陆萱萍的整件事情告诉了我，让我自己去处理。我突然发现男追女，女不同意，很正常，不理就行。而女追男，男不同意，那就挺难的，如果狠的下心，那就直接拒绝，但女生也确实够没面子的。 我不擅长这些，也只能冷处理，就是不理睬。就在我一边溜达，一边与小钧打电话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发现跟在我身后的谢思晏。 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离我很近了。 “跟谁打电话呢？我好像听到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果然是个社牛。 “你管不着。”我撒腿就跑。 第29章 王丽雯的苦恼 王丽雯总会准时出现在周日晚上的晚自习教室，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有时候周六一大早就去图书馆，很晚才回宿舍。周日也是早起去跑步，跑一个酣畅淋漓的长距离，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宿舍洗个澡，然后去食堂吃饭。所以根本就不知道王丽雯周末也不在宿舍的事情。周日下午想在宿舍画图了，才听裴婷提起这事。我们三个人，没人敢去问王丽雯为什么周末不在学校。于是我和周佳依只能向裴婷打听，因为她与王丽雯关系比较好。裴婷说，王丽雯原来周末会回家，但是她家离学校比较远，回去要转两班车，后来她就不怎么每个周末都回去了。以前每次回去都会带点家里烧的菜来给我们吃，但是前两周都没带。其实她不带我们也没非让她带的理由是吧？ “然后呢？”周佳依问道。 “我看她上课老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拿手机看两眼，就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新交的男朋友是她高中同学。原本这也很正常是吧？我就八卦了下他人怎么样啊，在哪读书之类啊。她也没有隐瞒我，都说了。周佳依，你还记得吧，就是方兰蕙跟你去看展那个周五，王丽雯还让你教她画眼线来着。” “记得啊，她还买了蛮多化妆工具的，还问了我哪个好哪个不好。”周佳依说。 “就那次以后，她周六就不回宿舍住了。我只知道她男朋友是辽州职业技术学院的，和她是高中同学，别的就不知道了。总觉得她们俩在一起没多久就住一起，是不是发展太快了。不过我个局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裴婷讪讪的说。 “那我们下周五就约她一起吃火锅，问问她呗。”周佳依建议道。 我只是在一旁听着，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我平时对舍友并不太关心，她们开口找我帮忙，我也不会拒绝，能帮都帮。但她们对我还是挺关心的。王丽雯特地去教师办公楼给我拿了参展通知书，周佳依也配合帮我拍照。裴婷喜欢呆在宿舍，不喜欢去图书馆，去外面。每次我们回来她都帮我们开门，宿舍安全她很放在心上。周六早上，她们不愿意起早，我会跑完步帮她们带早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好吧。 周三下午没课，晚上是物理实验。实验前我们四个人都在宿舍整理实验前的预习报告。周佳依提出周五放了学一起去吃火锅，说我们好久没一起聚聚了，而且现在天气冷了，吃火锅可以暖暖身子。 王丽雯以有事为由拒绝了。裴婷不依不饶，和周佳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王丽雯在她们的“攻势”下，就答应了。我在一旁看着她们俩一唱一和，只能装着严肃憋着笑。 原本想去学校附近的火锅店，量大，价格又实惠，但是来吃火锅的人实在太多了，要排队等。周佳依不耐烦了，直接说，我请客，咱们去商业街吃，去包厢里吃。她把靴子蹬的咔咔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但是我们都很高兴。因为她既热情洒脱又大方不计较，借着她的光，我们打车去了商业街。 我们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周佳依让我们上去先坐，我想留下来陪她点餐，她说不用，直接买了一个500块的五人套餐。我说我们才四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她非说吃得了，一人多一筷子就吃光了。 锅底端上来的时候还不太热，开火煮了一会儿就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在裴婷和周佳依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下，王丽雯慢慢说出了她的事情。 那个男的叫朱志鑫，和王丽雯是高中同班同学。以前坐在王丽雯后面，大学在辽州职业技术学院上。十一放假那会十几个高中同学约着一起出去玩，其中就有王丽雯和朱志鑫。他们彼此加了联系方式。 王丽雯说，等放完假回学校后，朱志鑫就发短信给她表白了。她也不扭扭捏捏，就说两个人先相处看看，处得来就处下去，处不来就算了。虽然高中三年一个班，但真说上话也没有几句。周末朱志鑫就约着王丽雯出去玩，俩人都是本地的，家又在同一个县，难免会遇到熟人。一开始还在辽州市里逛一下，一个月后，朱志鑫提出要不去海城或者阳州玩一下。王丽雯没多想就同意了，因为她也挺想去海城的。王丽雯说，她长那么大，都没出过辽州大市，读书的时候她父母管她管的特别紧。她说她以前有个姐姐，姐姐十三岁，她七岁那年，姐姐就意外身亡了。从此以后，父母就管她很紧，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姐姐是在一条小巷子里被一个小混混用刀捅死的。那时候姐姐刚上初一，因为失血过多没能被救回来。小混混虽然后来被绳之以法了，但姐姐也不会因此而活过来。 王丽雯高考结束后希望去其他城市玩一玩，但她父母依然没有同意。现在朱志鑫提出要去，王丽雯欣喜若狂。并且朱志鑫对她挺大方的，早早的买好了两人来回的火车票，订了一间快捷酒店，还跟王丽雯说要去海边，去看军舰，参观海事博物馆，丽都水城打卡，逛风情街等等。王丽雯心花怒放，俩人便在周末去了海城。 我突然想起那个周六，天还不是很冷。我7点起床洗漱的时候，看到王丽雯已经背了一个大包走了，我还跟她说再见。原来以为她是回家，那次应该就是她去海城吧。她以前从来没有起这么早回家过。 虽然订了两张床的双标客房，但是睡着睡着，俩人就睡一块儿去了。那日，他们俩就确定了关系。后来的旅行也变得更加愉快了。 男孩把两个月的生活费，半个月就花完了，自然手头就很拮据。便不主动约王丽雯见面。见面总得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花钱在所难免。后来王丽雯就主动去找他，一开始朱志鑫还挺高兴的，后来就没那么热情了。说是王丽雯让他这几个月都只能喝稀饭，吃泡面。王丽雯也很委屈，她也没少花钱，外面去吃饭，朱志鑫付两次，王丽雯也会付一次，她自己过得也不宽裕。 周佳依说：“那你接下来几个礼拜，就不要去找他呗，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也可以联系呀。” “可是我想他……”王丽雯呜咽起来。 裴婷一边拍着王丽雯的背安慰她，一边叹着气说：“哎……恋爱脑，没救了……” 第30章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操场上被一个女生追着跑。马钧似乎是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动静，着急问怎么回事，而我只顾着跑，也顾不上解释，只说真是遇到麻烦了，回头再解释，就把电话挂了。 好在男生体力上有巨大优势，我噌噌噌就跑回了宿舍楼。又一口气上了五楼。宿舍的刘文东和葛伟齐刷刷看向气喘吁吁的我，正在打游戏的刘文东都停了下来，葛伟一边洗脚一边扒拉手机。只有曹明义头也不抬的看书，但是嘴里却问：“你这是干啥呢？是被鬼追呢？还是赶着去投胎呢？” “我真的是在被鬼追啊！”我拉了把椅子，坐在葛伟旁边。 “你怎么就遇到鬼了啊？”葛伟作势远离我。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正在操场边上打电话，谢思晏突然从我后面窜出来，你们说吓不吓人。我就跑，跑着跑着就回来了。大晚上的，真的太吓人了。”我把气喘匀了说。 “谢思晏对你有意思，傻子都知道。”刘文东又回到了游戏页面。 “可是我拒绝她也很明显啊，她心里也应该有点数啊。”我感觉我快被这个社牛姐姐给弄崩溃了。 “小钧，你说谢思晏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也开朗，你咋就没感觉啊？”葛伟不解地问。 “得了吧，她这种自来熟的性格，我见了就怕。没一点边界感。我还给我发了信息，说你管的太宽了。这也够明显了吧。” “哎，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葛伟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小伟你少说话，再往下说我把你洗脚水倒你嘴里！”刘文东放下鼠标转过头来。 “哎哎哎，我可什么都没说？”葛伟做出投降的姿势。 “好了文东，小钧把你当自己人，他一五一十把自己的遭遇都说了，你还藏着掖着干嘛。”曹明义翻过一页书说道。 “那不一样，他这是光荣的事，我那可是出糗的事。”刘文东依旧愤愤不平。 “啥事来着？”我听的一头雾水。 葛伟顺势捂住嘴：“我不说。” “我说文东，你是在挖苦我吧，大晚上的，被人在操场上追着跑，我哪里光荣了。胆小一点，我就被吓死了。”我解释道。 “你文东哥今晚找曹颖洁表白了，可能没发挥好，曹颖洁说了一个‘滚’字就走了。”曹明义放下书本，叹了口气。 “咳，哪个曹颖洁？就谢思晏她们宿舍那个长得小小的？”我问道。 “嗯，就是。”葛伟在一旁附和。 “没多大事，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觉得总比我被吓死的好。文东，我觉得这不算啥糗事，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了。”我真心安慰文东。他似乎没被安慰到，又回过头去打游戏了。 “你文东哥性子直，逮着人小女生就说喜欢，你是人女生你也会被吓一跳。”曹明义抱着椅背，说的很客观。 “对啊！”我附和道，“你好歹先跟人家混个熟络，成为个普通朋友，博取点好感，最后才放个大招啊！” “他斗地主上来就把王炸给出了。”葛伟把洗脚水倒了，他说都凉了。 刘文东一脸懊恼，垂头丧气。现在说啥都安慰不到他，但我深知他心思：“文东哥你眼光挺好的，曹颖洁性格比那个谢思晏好太多了。” “是吧！你哥我眼光不会错！”刘文东瞬间就来了精神了。 我虽然不会追女生，但是女生的心理还是清清楚楚的，我想给刘文东支支招。“你想就此放弃呢，还是想再试试？”我问道。 “怎么个再试试法，她都明着拒绝我了。”他认真看着我。 我没回答刘文东，而是继续说下去：“你要放弃了，或者换个目标追，我下面的话就不说了。你要还想着继续往下，我就给你点方法。”我语气严肃而平静。 “你说，我听着呢。”他占了原来葛伟的地方，也倒了盆水洗脚。 “首先你就得把今晚的事给忘了，像没发生过一样。其次，你跟我们咋处的，你就怎么去跟曹颖洁处。她要是跟你说，我都拒绝你了，你怎么还死缠烂打。你就说我知道你拒绝我了，那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就跟你当普通朋友了吗？她若是普通朋友都不和你做，那也挺没气度的，你放弃也不冤。但我觉得她不会。” “哎，好嘞，军师大人！”我就喜欢刘文东这种性格，有了方法之后就会乐乐呵呵去做，一扫前面的不愉快。 “好啦，那你帮我想想，怎么摆脱谢思晏吧。”我也很苦恼。 “军师大人，你要有个女朋友，她就会彻底死心，不然她不会。”曹明义旁观者清。 “哎，太难了，我对女孩儿不感兴趣……”我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们三个都被吓到了。 “难不成……你喜欢男人？”葛伟试探性的问。 我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暂时不想找女朋友。还有啊，我有女朋友，只是……”我还在想小钧的事。 “只是什么？”曹明义问。 “你到底是真有还是假有？”刘文东问。 “军师，你快说，文东都把他的糗事说了，你怎么能不说！”葛伟急了。 “小钧说了，我那个不是糗事！只是方法不对。”刘文东纠正道。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让小钧说。”曹明义头都大了。 “我有一个关系好的女孩，只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这么想的，我不确定。” “行吧，怪不得长那么好看的谢思晏都撬不动小钧，小钧心里有人了，别人进不去了。”刘文东说道。 “行了行了，你可别提谢思晏了。她也太社牛自来熟了，我受不了。”我突然觉得王忆薇的开朗性格刚刚好，谢思晏就有点过头了。 他们仨都笑了。在操场上被一个女生追着跑，确实也挺糗的。 “唉？你所谓的女朋友，是你以前同学吗？”曹明义突然八卦起来。 “不是同学，偶然间认识的。类似于网友吧。”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与小钧的关系。 “哇！”他们三个都惊叹了，“你们见过面了？”葛伟问。 “见过了。我去过坞城，和她见了。”我老实说。 宿舍其他人顿时来了精神，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刘文东让我老实交代。我说没什么好交代的，就这回事啊。 我都困了，他们还缠着我卧谈会。 第31章 短暂的见面 因为王丽雯的缘故，我突然觉得我与兰兰之间，虽然迫切于见面，但好像也没那么迫切。虽然每天有短信分享生活，可现在的我确实也想她了。 趁着元旦放假一天，我决定去海城看一下兰兰。辽州离海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300多公里，坐长途汽车要四个多小时，一天肯定没法来回。于是我决定坐夜间的火车，晚上十二点钟左右从辽州出发，早上六点左右到海城。第二天坐晚上七点的火车，从海城回辽州，到辽州车站是十二点。提前和宿舍阿姨打好招呼，十二点半回宿舍睡觉。一是最大化我在海城的时间，二是火车要比汽车省一半的钱。 我没有提前告诉兰兰，我怕她会反对我去找她。待我上了凌晨从辽州开往海城的火车时，我拨通了兰兰的电话。不出所料，她已经睡了。 “兰兰，我在火车上，我来海城了。”她那边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来啦！” “你在家，还是在学校？我早上六点到站，你安心睡觉，醒了我就到了。” “在学校，你别来学校了。我去校外开个房。你下了火车直接打车过来吧。我好了把名称和房号发你。” “你现在还能出宿舍？不是现在已经关门了吗？” “明天放假，很多本地学生都走了。男生宿舍查的没有那么严，小心一点就能溜出去。我们宿舍两个人去网吧包夜了，就剩我和曹明义了。他已经睡了，我悄悄出来没事。” “你要不先睡觉吧，明天早上你再出来好了。别折腾了。” “我睡不着。你来了先洗澡睡觉。坐一晚上火车，不舒服的。”她还是女孩心思，非常细心。 “嗯，你小心啊。” “我男孩子，问题不大。你女孩子晚上坐夜车一定要小心。” “嘿嘿……”我不知道我在笑什么，虽然兰兰说得全对，但我依然觉得我是个男生。 一夜火车，时不时与兰兰发几条信息。我没怎么睡觉，她几乎也没怎么睡觉。她说这小三百块花的值得，因为洗了个很舒服的澡。 兰兰是南方人，她原本就习惯了每天洗澡。南方的夏天我也领教了几个月，那汗出的，只要离开空调就开始出汗。只有早上和晚上还可以在室外活动一会儿。而海城人并不习惯每天洗澡，尤其是冬天。一月份的时候，估计学校澡堂子也不会天天开门吧。她有跟我提过一嘴这个事情，并且还说看着那么多裸男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她心里别扭。我当时还说她洁癖来着，她说她根本不算洁癖，只是生活方式不同罢了。而我在冬天一周不洗澡，也不会觉得难受。兰兰说，不行，这对她来说不是脏不脏的问题，而是迈不过心里的那个坎。 我到海城火车站了。天还没亮，才有一些灰蒙蒙。还没下雪，那就已经是万幸了。六点多的火车站人也不少，好歹打车方便。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海事大学附近的宾馆。司机多宰了我五块钱，我没和他计较，付了钱就下车了。下车时天已经有些亮了。在广场附近的早餐店买了豆浆油条和鸡蛋灌饼。 然后打电话给兰兰。“唔，你先上来吧。”她就把电话挂了。听到兰兰的声音，我就知道她还没醒。我提着早餐往上走。很轻易就找到三楼楼梯口第二间房。 我敲门后，兰兰帮我开了门，她又走回去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看来是累到了。我倒是因为长期跑步，偶尔一晚没睡好，倒也没什么。我过去亲了亲她的头，她指指卫生间的方向，让我先洗澡。 她真的是我洁癖！不是我脏！ 我内心虽然很不爽，但还是乖乖去洗了个澡。热水冲在身上的时候，仿佛疲惫也被冲走了。 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兰兰正在喝我带来的豆浆。 “头发剪掉啦？”她并没有跟我客气寒暄，而是直奔主题。我们却像老朋友一般。 “嗯。跑步不方便，洗头也不方便。”我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说。 “别用宾馆的毛巾，不干净。去吹头发呢，吹风机在台盆下面的柜子里。” “哎呀，用都用了。”我嘟嘟囔囔，很不情愿地去吹头发。我满脑子都是抱她。 “那就下次别用……”当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听不清她后面讲了什么。 等头发吹的半干不干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出去抱住了她，将她扑倒在床上。 “哎哎哎，起来起来，豆浆都要打翻了。”她一侧身，又喝了口豆浆，然后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就放一天假，来干嘛呀，寒假来不就行了。”她虽然嘴上在埋怨我，但拥我入怀。 “来一天还好，来很多天住哪里呀，再说寒假如果我不回坞城，那也太奇怪了。我是不想回去，但想想也不行，就算了。”我有我的打算。虽然我爸不会让兰兰差钱花，但兰兰有跟我说过她的打算，她不想花太多钱，她想存一部分起来。 “寒假过来就住你自己家，我就说，我带女朋友回家。” “不行不行不行。”这方案听得我直摇头，我爸妈又不傻。带个既不是本校，又不是本地的女朋友回来，想想都觉得很奇怪。 “总要迈出那一步，长久之计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兰兰说着，抱着我躺了下来。“要不寒假我跟你回去，你就说我是你男朋友……哈哈哈哈哈”她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然后呢喃着，“于娴可不得把你打死，关在家里，不让出门……” 我们说着话，后来又交换了一次记忆。我们知道彼此童年的记忆。然而这次之后又知道了彼此少年时代的记忆。我在兰兰的记忆里看到了王忆薇，她们居然那么小就认识了。 最后累了就睡着了。一整天，兰兰只喝了半杯豆浆，吃了两口鸡蛋灌饼和半根油条。我把兰兰剩下豆浆喝了，鸡蛋灌饼也吃了。我醒来时，已经下午四点了，兰兰还睡在我旁边。我肚子倒不是很饿，但还是觉得有些累。我得去坐七点的火车回辽州。我缓缓从兰兰身边起来，看着我原来自己的模样，居然有一丝喜悦油然而生。我摸摸她的头，她朦朦胧胧，缓缓睁开眼睛说，“你醒了啊？几点了？” “四点钟，累的话，再睡会。” 她从床上爬起来，麻利的穿好衣服，帮我收拾好东西。“走，去吃饭吧。” 室外真的很冷。 吃完饭，她送我到火车站时，大概六点钟。她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她嘴上说着不愿我来与她见面，而我来了之后，她却很开心。但还是会埋怨我晒黑了，皮肤比以前粗糙了，没有多喝水之类的。 检票的时候，我与她分开，我回头对她说，你是我男朋友是吧？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然后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第32章 见与不见 我没想到小钧会来看我，超级高兴。我把自己埋在学习里面，每天都很忙碌，不想去想太多我们之间的事情。但真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想他。我想他寒假可以住在家里。他肯定很想念许久未见面的父母，因为我也如此，我们很有默契似的谁都不说这件事。 他把头发剪掉了，虽然一开始有些不开心，但也很快就释然了。现在他住在我的身体里，我的审美并不能左右什么。皮囊再怎么说，也是为灵魂服务的。皮肤变黑了，但是腿变得又细又长。他说他有长期坚持跑步。身体真的比以前的我要好很多。而我相较于以前的他，可能有些孱弱吧。他的干燥肌肤真的和以前的我不一样。我洗完澡需要全身涂油，才可以不起皮屑。因为这事，我被刘文东说成洗澡婆婆妈妈，被曹明义说成生活精致。 好在我并不是很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一直觉得凡事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我把小钧送上火车之后回宿舍。哥仨都已经回来了。曹明义早早就躺床上看书了。刘文东和葛伟坐在下铺，吃着零食，闲聊着。 “怎么才回啊？”刘文东见我回来，忙问道，“明义说你一天都不在。” 我一边提着热水瓶去楼下开水炉打热水，一边说：“等会再说。” 我刚打了热水回宿舍，准备洗脸时，葛伟就说：“今儿个元旦，本来想我们几个一块儿去吃顿好的。一是你不在，我发了短信你没回，他给你打了个电话你也没接。而且我目前也拙荆见肘了，也不适合再吃好的，就等寒假回家了。所以这跨年就垮垮的。” “我十二月中把英语四级考了，我觉得我应该是过了，虽然成绩还没出来。要不我明天请你吃顿好的，先庆祝庆祝？” “嘿，你啥时候报名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上铺的曹明义突然说道。 “在高教授那边报的，也得亏他提醒我。”我实话实说。 “我们是不是报不了？”曹明义问。 “也不是，因为报名是九月份，刚入学那会，基本上没有新生会在意这个事情。不过明年三月份就能报名了，然后五六月份考试，八月份出成绩。如果英语好，根本不用担心，和高中英语差不多。我考过了，有发言权，不难。” 只有曹明义关注英语考试的事情。刘文东只关心我请他们吃饭的事情。 “明天真请我们吃饭？你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刘文东仿佛怕把我吃穷。 我掏出手机看见一个未接来电，说：“你们给我打电话我都没有接到，挺过意不去的。吃个饭挺正常的，又何况是跨年。我平时花钱不多，虽到年底，但还有盈余，吃个饭还是请得起的，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你这叫花钱不多？”葛伟以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看看你的运动服衣橱里都快装不下了，你的鞋子也不便宜吧。” 他有些酸溜溜的，为了平复一下他的心情，我找了个借口：“都是我妈给我买的，不花我平时的生活费。”我也有些心虚，“行了行了，吃饭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哥几个，明天是去吃烧烤还是火锅？”立马把话题转移了。 “还去学校旁边那家小圈火锅吧，上次吃过，还不错，量也大。比旁边那家烧烤店性价比高。”刘文东说。 “就吃小圈啊？不想整点好的，商业街东北辣锅啥的？”我虽然也觉得小圈好吃，但是有点嫌弃他家环境不太好。 “别别别，咱又不是讹你。不能一下子就把你的毛都拔光了。”葛伟挺怕欠我人情的。但他和文东心地善良，我清楚，他们也不想我花太多钱。 “那就小圈吧，我喜欢他们家西瓜汁。” “明义，你呢？没意见吧？”我问道。 “你们都定了，我再有意见就不识抬举了。对了，你请我们吃饭，不是因为你有把握英语四级过了吧？而是今天白天发生了什么吧？”他语速很慢，但条理清晰。 “是。我白天见过我女朋友了。但这和请你们吃饭没关系，不见她，饭也得吃。”我有些心虚，但话还是说得理直气壮的。 “嘿，我就喜欢你这直爽劲儿。”曹明义把书放在一旁，躺了下去。 “哎哎哎，她过来见你的还是你过去见她的？她长什么样，下次让我们也见见呗。”刘文东居然开始八卦了。 “她过来见我的，晚上就坐火车回去了。下次也不带你们见。”我斩钉截铁。 “为啥不让我们见？”葛伟也来劲了。 “就是！我们就是好奇。”刘文东附和道。 “在没确定她肯永远跟我在一起时，我也不想让她见其他人。”这理由找得我自己都不信。 “嘿，小钧你这就偏颇了，没说谈恋爱最后一定要结婚来着。”曹明义说，“不过我个人还是尊重你，你不想让她见我们也在情理之中。” 我思考了下，觉得曹明义的话有些道理，尤其是尊重，便说道：“行吧，回头有机会，我问问她，她同意我便同意，她不同意，你们仨也别逼我。” “行！” “合理！” 突然觉得与男生相处有另外一套逻辑。和王忆薇完全不同。 次日的火锅，大家都吃的很开心，四个人才吃了三百不到。想着那看起来稍微好点的大床房，带个卫生间，订了一天半，也要三百多块，这火锅四个人吃，倒是吃出了性价比了。 我把昨晚聊的事跟小钧说了。并且问小钧以后要不要有机会见见宿舍里的三个哥哥。我一边躺着白菜，一边发短信给小钧询问。 没想到小钧最后还是把选择权交到了我手上。 “你觉得你自己漂亮吗？”他问我。 “一般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没多想，但还不忘挖苦她一下，“在你的带领下，长发变短发，细嫩白皮肤变成粗糙黑皮肤。哼。”我不是真跟他生气，只是问到容貌，我有点不爽罢了。 “那我来告诉你。你这完全是女生思维。男生有了女朋友，正常情况下，第一时间就是炫耀一番，尤其是女朋友长得漂亮的时候。” “什么？女生这成什么了！”我居然有些不开心了。 “行行行，我不想跟你吵，但事实就是如此。男生有了女朋友就两件事，一，在朋友面前炫耀，二……” “二是什么，赶紧说！”我等不来短信，就催他。 “二就是做我们昨天做的事情。” “色狼！”我虽然跟他生气，但心里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你原来就是美女，见谁都可以。我跟你没互换，我也想和你做昨天的事情。” 我合上手机。 “小钧，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被火锅热气给熏的。”刘文东问我。 “是有些热，我再去买一瓶西瓜汁。” 第33章 校门口坐了一夜 当我回到辽州的时候，这边下起了2003年的第一场雪。同时我脑海里响起了《2002年的第一场雪》那首歌。我走出火车站的时候，看着路灯撑出一片光明。雪花在那片光明中，簌簌落下。 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辆车回了学校。12:30已经很晚了，但因为和宿管阿姨提前打好了招呼，倒也没有被刁难。 我轻手轻脚的回了宿舍，大家都睡了。我摸黑洗漱一下，匆匆睡下，并没有发现王丽雯不在。 次日早上醒来，也没有很晚，大概七点多。裴婷和周佳依已经起来了，她们以为昨晚是王丽雯回来了，没想到是我，我说去海城找同学，她们以为我会去两天。 我们仨就直接去上课了，并没有想太多。课前和课中，我们三个人轮流给王丽雯打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中午下了课，我们三个人直接去了辅导员办公室，把情况跟他说了。 辅导员也很惊讶，因为我出去跟他请了一天假，我怕我当天回不来。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请了一天。而王丽雯出去却并没有跟他请假。他当着我们的面联系了王丽雯的父母，得知她并没有回家。平时裴婷跟他关系最好，但裴婷也说她没有提前跟自己说去了哪儿。 就在我们几个人一筹莫展快要报警的时候，裴婷的手机上收到了王丽雯的短信。她说她刚到宿舍，希望裴婷可以给他带一份饭。 看到短信的我们和辅导员都松了一口气。辅导员也有些生气，说要找他好好聊一下。培婷却说，让我们先跟他聊一下吧，知道一下大体情况，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好，如果有问题的话，再由学校解决。 辅导员也通情达理，并没有把王丽雯旷半天课的事情通报上去。 我们仨匆匆在食堂吃了饭，裴婷还给她带了一份。 回到宿舍，我们看到了一脸疲倦的王丽雯，她接过裴婷给她带的饭，狼吞虎咽。 周佳依给他接了杯水，让他慢慢吃，然后坐在她身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晚上没回来，回来了也不去上课。 她边吃边说，虽然说的含含糊糊的，但也勉强能听清楚。还是和朱志鑫有关。 他说他元旦那天去找了朱志鑫，打电话给朱志鑫，他没有接。所以只能在他学校门口等他。好巧不巧，朱志鑫正好出校门，看见她以后态度很冷淡，也没有跟她一起出去玩，而是跟他宿舍的几个男孩子一起去上网。王丽雯当时就有些绷不住，在校门口哭哭啼啼。朱志鑫觉得很丢脸，丢下她就走了。在辽州职业技术学院，王丽雯没有认识的人，只得跟在朱志鑫后面，他去上网，她也只能跟着去网吧。 她哭哭啼啼的对我们说，朱志鑫吃饭也不会帮她也点一份，她就这样坐在他后面看着他玩游戏，干巴巴的等了一天，饿了一天的肚子。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朱志鑫要回宿舍了，王丽雯说能不能让他陪她一会儿，朱志鑫只是说你回去吧，以后我不让你过来，你就别过来。 王丽雯说为什么她不能去找他。朱志鑫说他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不可能生活中只有王丽雯一个人。王丽文说他懂，所以今天她在朱志鑫后面坐了一天也都没说什么。但是朱志鑫说他不喜欢这样，还是让她回去，而王丽雯却仍然是依依不舍。祈求着朱志鑫能不能陪自己走走。 周佳依听着她说完这些，气愤的骂了句渣男。然而这并不是最坏的。朱志鑫不但没有陪王丽雯，还在他面前对她大吼说，我不是大款，满足不了你那些欲望。要处咱就穷开心着处，不处咱就这样分了。王丽雯从来没有嫌弃过朱志鑫没钱，不知道朱志鑫为什么会这么说她。 可能是一场旅游花光了朱志鑫一个月的生活费。虽然旅游是快乐的，但回到现实生活依然让他捉襟见肘。王丽雯对我们说他只是订了旅馆、门票和车票，吃饭的钱都是自己来承担的。 最后在校门口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朱志鑫头也不回的进了学校，王丽雯想跟进去。但她没有，因为朱志鑫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王丽雯独自坐在校门口的台阶上哭。等情绪平静的时候已经11点多了，已经没有车了。她独自坐在校门口坐了一夜，她说腿都麻了，手机也没电了。再加上一天没吃饭，又是寒冷的天气。整个就是饥寒交迫。她至今都没有想明白，朱志鑫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就把她扔在了外面。好在王丽雯足够坚强，待到天亮之时，她在早餐摊上买了一点吃的，坐了车，回了辽州美院。 那时候应该我们都去上课了，没有人会想到她已经回了宿舍。她回宿舍之后手机就插着充电，自己睡了一觉，待中午的时候发信息，让裴婷给她带饭。 我突然之间觉得是我们做的不对了，把这事捅到了辅导员那儿。若是先回宿舍看一看辅导员倒是也不知道这事儿。 我把我的顾虑跟王丽雯说了，让他做好被辅导员谈话的思想准备。但她居然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 待一周后的周末，王丽雯又想去找朱志鑫的时候，被裴婷和周佳依一起拦了下来。周佳依对她说，若是他不来找你，你便也不要去找他了，你就当没有以前那些事吧。你若再去找他，那真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在外面又饿又冷的坐了一夜，没有生病，那是你身体好。他没有半句关心。倘若你还爱惜自己，那就不要再去找他了。 虽然王丽雯还是嘴硬，说他有过关心她，问她到了学校没。但还是听了周佳依的话，没有再去找他。 我对周佳依说：“能不能教我化妆？” “平时连个水乳都不用的你，怎么想要化妆了？”周佳依觉得不可思议。 “我想给他个惊喜。”我想着兰兰看到我会不会很惊讶。 “天啊，又是为了男人。”周佳依快要疯了。 “我和王丽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还不是自己过去见他，赶着去倒贴！”周佳依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拿出了她的化妆刷等工具。 “那下次我让他过来？”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本来就应该男人主动的事情，真不知道你俩主动个什么鬼。”裴婷已经不想说王丽雯了，但是对我也挺失望。 “那我让他过来。”我拿起手机，发了短信给兰兰。 第34章 第一次去辽州 收到小钧的让我去辽州的消息，我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尤其是在他把王丽雯的事情说给我听之后。 他上次来海城，也没去见他父母，只见了我一面就走了。我原以为他来海城更多的是为了见父母。若只是见我，那他过来与我过去就没什么区别了。 我们学校比他们学校还早放两天，我想等放了假再去，结果他没同意，很强硬的说下周末就过来。 “这么急吗？”我有些不解。 “是的，你不用像我上次那么赶，可以周六上午来，周日下午回去。” “离开寒假只有一个月了，不差这一个月吧。” “寒假开始你会回家，而我则会回坞城。距离远了，只会越来越难以相见。” “好。”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那个寒假让他住到家里来的主意，确实是欠考虑了。他回坞城是为了我吧。他与我父母并无感情，但仍愿意在放假的时候去坞城住着。 这一周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周三的时候我跟宿舍几个哥哥说了周末两天要去辽州的事情。他们给我出了各种各样的主意，说必去博物院，博物馆之类的。虽然我读机械系，对工业方面的东西也不排斥，但对于参观工业博物馆，却并无多大兴趣。我宁可和小钧一起去参观美术馆。因为废铜烂铁并不能引起人审美的共鸣，但好的画作和雕塑却是可以的。 我说：“我只是去见她一下，你们没必要给我安排这么多打卡点。我只是第一次去，以后还会去的，又不是最后一次去。” 哥几个倒也无话了，但刘文东又说：“如果你不是我朋友，我肯定嫉妒死你。凭啥你样样好，我样样都不好。”他话虽这么说，但是看得出他还是嫉妒的。 “哪里样样都好了？” “学习好，有女朋友，家里对你也好，还要啥？！” “至少学习好是我自己努力，和运气无关。” “我啥啥都不好！”他明显带着生气的情绪。 “你学习一般是你自己没努力。有没有女朋友现在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能不能在一起，为一件未来的没发生的事情担忧，是不是很傻。你家对你不好吗？我们宿舍四个人，没有人需要勤工俭学，家里都能按时给生活费，这就很好了。”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刘文东作投降姿势。 “马钧说得对，你看隔壁祁小军。他有多忙你也知道是吧。家里不好，应该是他那种状态才对。”曹明义附和道。 “我感觉祁小军过得简直不是人的生活，也就他能坚持下来。”刘文东道。 “所以，你很好，别老觉得自己不好。马上期末考了，关系到及格和绩点了，你加加油啊，别又到最后一个礼拜，又我给你补课。”我剜了他一眼。 “对啊，这都一月份了，二月三号就放寒假了。啥时候考试啊？”他还云里雾里。 “三十一号，一号，二号。考完就放了。寒假会寄成绩报告单到家里。开学前三天会组织补考，补考不过就重修。”曹明义学习上的东西总是了解的很清楚。 “是得好好看看书了。哎，葛伟，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吧。那俩优等生是不会去的，就我俩拖后腿了。”刘文东对躺在床上的葛伟说。 “行，我也不想第一学期就开红灯。虽然我也没怎么认真学，那就临时抱抱佛脚吧。”葛伟同意了。 他们俩虽然平时浑浑噩噩，但是该努力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我原本想着要不周五就走吧。小钧可以坐晚上的车子来看我，我也可以坐晚上的车子过去。早点去还能给他个惊喜。但是事与愿违，周五下午的实验做了好几遍都不出结果，无奈只能继续。晚饭都没吃就继续，直到七点多才结束。结束后，其他同学都走了，我还帮着整理了实验器材，打扫了实验台。 八点多了，算了。还是回宿舍吧。明天一早过去也可以。 我可以坐早上六点多，不到七点的车出发，到辽州大概十点多，正好能和小钧一起吃午饭。但是六点之前公交还没开始运营，只能打车，而且那么早，打车也要看运气。我有些焦虑，独自一人在宿舍整理书包，带上去辽州的一些基本用品。 原本想取点钱给小钧，但想想路上不安全，掉了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去ATM机上转账好了。 满满当当装了一书包的东西。早起的时候天还没亮。果然也是打不到车。还是坐了第一班公交去了火车站。平时车票不紧张，随买随走，买了七点四十的车票，到辽州那得将近十二点了。 我发消息给小钧，告诉他车次信息，大概几点钟到。他说他来火车站接我，接到我之后马上就去吃饭。 四个多小时，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终于还是到了。 当我在出站口看到小钧的时候，我惊呆了。 他的短发微微向外翻翘，穿着格子衬衫和藏青色的裙子。脸上化着明艳的妆容。我快要认不出以前的自己了。 我跑过去抱住了他。 “这样你舒服吗？你不是最怕麻烦吗？这样打扮很累吧？”我很喜欢他这样，但更多的是心疼。让原本一个大大咧咧的男生精致的打扮，是不是残忍了点？ “你觉得好看吗？”他笑着看着我。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微翘的睫毛可爱且妩媚。 “好看。” “好看就行了。走吧。” 我从背后看着他，他的走路姿势也依然还是和男生。虽然我有意学着男生走路，坐姿什么的，但偶尔还是会被刘文东说像女生。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真的很难改变。 但我并不想告诉他这些，这近乎于苛责。 我与小钧在辽州度过了愉快的，两天。他带我参观了学校，让我在他们图书馆等着，她去宿舍拿了一个大箱子。给我看了他这半年来画的画。 我很喜欢，也很珍惜，一个人可以如此的喜欢一样事物。就很想让小钧一直画下去，他会很开心吧。 周日下午，我要回去了。我请他们宿舍的所有人吃了个饭。见过了周佳依，裴婷和王丽雯。 我原本还有这担心，因为她们离小钧比我离小钧近多了。但见了她们之后，又看到小钧的态度。我倒是放心了不少。 离开之前，周佳依问我要了电话号码。我没有多想，就给了她了。毕竟小钧跟我说，他在学校和周佳依关系最好。 第35章 麻烦的考试 兰兰过来，我很高兴。她还请全宿舍的人吃了饭。我一开始还有些不爽，毕竟她花的是我家的钱，但是她跟我说，担心我钱不够花，又给我卡上汇了5000块。我突然觉得是我自己狭隘了。 我跟她，早已分不了你我。 周佳依教我化了简单的妆，我觉得挺难的。她说你多练练就好。最后只全脸打了个底妆。周佳依帮我画了眼线眼影，自己涂了个唇彩，也就完事了。 兰兰想要我寒假住到海城去，我内心是挺想的，但还是拒绝了。按理我就是方兰蕙，我得回坞城去。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想去老城好好逛一逛，看一看。坞城小而精致，或许可以获得一些绘画的灵感和方向。 夏老师的美术课已经上完了，没有考试，交了结课作品和论文。 主课大概两周以后考试，我看周佳依最近一直往图书馆跑。我似乎有点后知后觉。但天气冷了，粉色的羽绒服也穿着有点脏了，貌似就要放假了。 我问了裴婷要考哪几科，分别什么时候考。她说语文和英语是最后两天。艺术史和设计史会早一点考。大概还有十来天吧。最后一堂课可能会划重点，如果不划，那就只能死磕了。 我问了兰兰，她们考什么。兰兰回信息来说：数学，物理，力学，制图。行吧行吧，反正就是和我不一样，八竿子打不着是吧。而且当我与兰兰见面，得知她报名了大学英语四级考试，虽然现在还没出成绩，但是她说她有80%的把握是可以过的时候。我心里不免小失落了一下，唉，幸好是兰兰替我考了海事大学，要换做我的话，那指定是考不上的。看来他能帮我的也只有英语了，我问了她一下怎么学习比较好，她说了一堆，包括知识点，练习之类的。但是我觉得都不太适用于要临时抱佛脚的我，我又问她有没有速成的方法，她说没有。 艺术史和设计史的最后两堂课，我都认真去听了。老师虽然说划了重点，但是我们都不傻，估计了一下也就40%的样子，还有60%需要靠自己，有了这40%的把握，只要再拿20%就可以及格，其实不太难，但是要拿高分还是挺难的。 由于我之前看了大量的设计史的书，倒是对于这门课不再畏惧了。便用了两天时间把该背的内容背了一下，然后又把整本教材大致浏览了一下。心里有底了。至于艺术史，以前在上美术课的时候就有一些接触。又用了两天时间，把那些很基本的知识明确及巩固了一下，又把老师划的重点背了背。感觉考个60分，应该问题不大吧。 好了，最难的大学语文和英语来了，我可不想在大一就挂科，我还想辅修一些自己喜欢的课程，比如美术课之类的。若是有挂科就不能辅修自己喜欢的课程了，必须把那个时间拿出来，用于重修主课。我在裴婷的帮助下把主要的古文名句，古诗词金句都背了一下。他把他上课听的时候的重点分析也借我看了下。考语文总会要写作文，我跟裴婷说我的作文水平不行。裴婷说那你高考的时候语文是怎么过来的？我说那就乱写呗，总有分。她说，是啊，那就乱写呗，高考的时候你要的是分数越高越好，而现在你也要这样吗？如果你的目标只是通过，那还担心什么？ 我问裴婷那英语怎么办？她说抱歉，我帮不了你，因为在短时间内很难提高英语水平。我又问刚从图书馆回来的周佳依，她说，把学期开始时发下来的10套例卷都做一遍并且都弄懂，或许你就可以度过这次难关。我问她，那你都做过一遍了吗？她说我要的并不是通过，而是高分，我想争取一下第一学期的奖学金。 我从来没想过平时看着并不怎么努力的周佳依居然有这样的志向。男生的话平时努不努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并且真实的反映在最后的考试成绩上。而女生则不完全相同，有些女生平时看着懒懒散散的，但最后考试成绩却很好，有些女生平时看着很勤快，但最后成绩也平平无奇。周佳依说，能赚钱的事情，她都不会放过。一等奖学金有两千块，二等有一千块，三等有五百块。她说，一等有点难，得考第一名。那二等奖学金，还是可以拼一拼的吧。可不比在外面饭店里刷大半个月的盘子容易多了。 虽然我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但是学习对我来说可不比画画。我觉得学习太难太枯燥了，完全没有画画那么有趣。并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学期我一共画了十二幅画。学习上自然没有周佳依下的功夫多。兰兰说过，做我想做的事。但当我把我要挂科的事情告诉她时，她依然还是很生气。她说大学学的东西比高中少那么多，你怎么还会挂科。我无力反驳，只能跟自己生闷气。她那种学霸，根本不能理解我。 四门课穿插着背诵，复习。终于在周四的下午和周五的下午将艺术史和设计史给考完了。艺术史题目不算难，划重点的区域几乎都考到了。填空占了四十分，选择题占了二十分。最后有八题都是主观题，包括一些基本内容，还有个人的理解。设计史只有选择题和主观题，基本都可以及格吧，但要考高分确实挺难的。 裴婷跟我说，考过就丢掉，不要去想了。语文再背背吧，尤其容易出错的地方。不要因为一些细节丢分。 我们宿舍四个人中，裴婷是考进来分数最高的一个人。据她自己说是因为考京畿艺术学院差一点分数，就上了本地的辽州美院。我突然发现，好的学习习惯，是可以影响我们很久的。我没有好的学习习惯，所以我总是吊车尾。但是兰兰，她似乎已经把学习融入生活中了，所以她什么都可以学好。她以前也跟我抱怨过，力学好难啊，但她考试依然可以考很好。 考语文的那天上午很冷。我走到教室的时候，脸都有些麻了。但教室里挺暖和的。这一冷一热，使我极其不适。 宿舍另外三个人说，太冷了，中午就不要回去了吧。食堂吃点饭，就在教室等下午的英语考试吧。 中午我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睡着了，醒来手臂发麻。 第36章 放假了 一到期末图书馆就人满为患。我为了躲个清静，就去了高教授的办公室。知识平时都掌握的差不多了，考试前只要稍微刷刷题就行。 刘文东和葛伟相约去图书馆。曹明义依然在宿舍看书。 大学的考试不同于高中。考试时间很随意，类似于随堂测试。但又觉得无比正规，因为教室大，大家都坐的开，很难有作弊的机会。 文科考试还能带个小抄什么的，理科考试除了几个公式有点参考意义，别的东西，不理解就是不理解。 我晚上九点回宿舍，想跟小钧聊会，但他似乎没空，正在背书。他说他要把艺术史的重点背背。刘文东和葛伟从图书馆回来，见我在，就拿出一道力学的题目让我讲解。我看了一眼题目，不难，但是知识点涵盖了四五个，弯也转了两个。我就把用到的几个公式先写下来。然后教他先分析受力，然后去掉两个迷惑条件，最后带入公式算一算，很容易就出了结果。 他说还是你讲的清楚，葛伟对着答案死套，就是不明白。我说这个有些难度，你不用死磕，但是分析受力一定要会。几个定律得明白。 曹明义说，你条理这么清楚，不当老师可惜了。我说，真会了就会条理清楚，一知半解就没那么清楚了。我说，你别损我，我知道，你也会。他嘿嘿两声，说了句，我觉得我平时努力不比你差，但我期中考不过你，就知道你有自己的一套。我说，和高中一样学就行。他缄默不语。 免考的工程制图先要手绘一个零件的平立剖图，交上去，由老师评分，然后是上机绘图。我一开始上机绘图不熟练，利用高教授的关系，上机实操了四五次就熟练了。课上的练习时间太少，要在规定时间内画完不容易，但是练习多了，熟练了，就变得很容易。 原本45分钟的上机绘图，我30分钟不到就交图了，老师还让我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漏项，我说不会漏项的。他可能不太喜欢那么自信的我，当场看了我交的图纸，确认挑不出毛病后，挥挥手让我出去。 我心情甚好。是那种强大而带给人的底气。 次日的高数考试对我来说很容易。除了题量有点大。考试时间是100分钟，题目很多，如果不熟练就会做的很慢。我提前二十分钟交了卷，在考场外等刘文东他们一起去吃午饭。曹明义也没等到考试结束，就出来了。剩下刘文东和葛伟，铃响之后还是没出来。我在考场外瞄着他们，发现监考老师还要一张一张的收卷子，收完人才能离场。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俩出来了，就飞速往食堂跑去。刘文东一路上不停抱怨：“这题目也太多了，老子做都做不完，前面的又不知道算没算对，就退回去重新算下，结果算了三次答案全不一样。” “最后一道微积分是吧？”曹明义问。 “就是第三页翻过来的第一题。”刘文东答。 “嗯，就是那题，不好拿。我也算了很久。”曹明义说。 “你都算了很久，那我不会我也就认了。”刘文东看开了。 “好了好了，赶紧去吃饭，我都饿死了。”我连忙催促道，“小伟，赶紧走啊。”我看葛伟一个人走在后面，慢吞吞的。 “小钧，你说我高数要是重修怎么办啊，我爸会打死我啊。”他垂头丧气。 “不会不会，你想啥呢，这不是分数还没出来嘛。考过了就不要想了，后天还有物理呢。”我安慰道，“先去吃饭吧，下午回宿舍好好休息。” “你下午物理再帮我看看啊。”他眼里充满了祈求。 “嗯，放心吧。” 两天后的物理考试，葛伟说，比数学简单。还说我有一道10分的大题，给他讲过，试卷上出现的几乎一样，他那10分肯定是拿下来了。 考完所有科目之后，我突然觉得有些难受。我似乎还没找到人生的目标或者说热爱的东西吧。原来有学习撑着，使自己忙碌。突然之间，放寒假了，而且没有作业，我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 刘文东说，过年还早，要不去他家玩玩吧。他是海城本地的。（虽然我也是海城的，但我情况比较特殊，至今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小钧的那个家，当成我自己的家。）葛伟同意了，说可以晚两天回家。曹明义一开始有些犹豫，见我们俩都同意了，他便也同意了。 他家在一个小县城，要转两班车才能到，前后要将近两个小时。我不愿意坐长途车，便让袁叔接送。 “我让袁叔叔接送我们吧，就是有点挤。这样可以快点。”我建议道。 “这多不好意思啊，让你们去我家做客，还要你家车子接送。”刘文东说道。 “没事啊，你请我们到你家去吃饭，我请大家坐车，我们是一样一样的啊。” “你还真会安慰人。”刘文东说了这么一句，算是默认了。 私家车行驶在省道上，很快就到了刘文东他们镇上。前后不到一个小时。除了我之外，他们一人一个大行李箱子。袁叔说，要接再给他打电话。我虽然嘴上答应了，但是也不好意思再麻烦袁叔开那么远的路。毕竟他是我爸的司机，为公司服务，也不是我个人的司机。 刘文东家里很大，有一座自建的小别墅。四世同堂。有他太奶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他是家里最大的男孩，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叔叔婶婶还有个儿子。妹妹上高中一年级。 他爸妈都是非常朴实的人，为人真诚而热情。虽然家境并不很富裕，但也衣食无忧。他说他爷爷奶奶以前是务农的，后来爸妈承包了镇上的养殖场，现在养殖场被国家收购了地，他们也干不了了，就在附近村与村之间做生意。贩卖鸡鸭猪牛，化肥饲料之类的，并且自己还成立了一个化肥饲料公司。 他带我们去田间地头看了看，还有大棚之类的。虽然是冬天，但是大棚里很暖和。又带我们去养殖场看了下，因为太臭了，我就出来了。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刘文东，也为人仗义热情，我们吃了一顿饭，就打算走了。他父母还挽留我们住一夜，我们拒绝了。 下午我与葛伟，曹明义一起坐车去了海城市区。我回家，他们去火车站坐车。 第37章 回到坞城 我放假前一天就联系了兰兰，她说她昨天去了刘文东家，今天已经在家里了，还问我什么时候过去。我挺想念爸妈的，但是想着去海城不方便。去了海城的话，再从海城回坞城，依然要经过辽州。 我提前买了后天去坞城的票，所以明天一天就空出来了。王丽雯和裴婷考完就回去了，只有我和周佳依还留在宿舍。周佳依回夏州比我回坞城时间还久，但感觉她一点也不急。我问她怎么回去，她说飞呗。 “来的时候从夏州坐车二十个小时到京畿，又从京畿坐了十个小时车到海城。哎，这两天一夜的，可把我累死了。飞一下只要三四个小时，我还是飞吧。”周佳依一边刷手机一边跟我说。 “可从学校去机场并不方便。火车还能用学生证打折。” “我以前从来没坐过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以后再也不会坐了。再不方便，也没坐火车那么难熬。”周佳依对火车有说不尽的嫌弃。 “那你怎么会想着到海城来读书的？” “我以后不想在夏州，太热了。我讨厌热。我想找个北方人嫁。”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她倒没什么，我倒是脸红了。 “你在这边，小半年了，也吃不惯，住不惯吧。” “是啊。这么看来，夏州也挺好的。不过我还是想来北方。”她来北方的决心，似乎可以战胜她在这里生活的一切不适应，她接着又说道，“人嘛，为了改变，总是要作出些牺牲的。其实我都不想回去，但是学校也没有人，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不想回去，回去过年不开心吗？”我不解的问。 “我爸妈十年前就离婚了。那时候我们家都不怎么有钱，住的也很差。我妈没多久就嫁了个做生意的，挺有钱，她也过得挺好。我爸一开始做水果生意，后来与人合伙，热带水果卖到北方，赚的也多了。又娶了一个女的，又生了个男孩。我爸对我挺好的，不比那男孩差。他可能觉得小时候我跟着我妈，他亏欠我，想补偿我。” “那你过年回你爸那儿，还是你妈那儿？” “都行吧。他们对我都挺好。可能是我的问题，我心里膈应。”我不知道说什么，觉得周佳依也挺不容易的，“你们特羡慕我吧，爸妈那边，都能领生活费，看起来很富足。”我笑了下，没有接话。 次日，我独自逛了逛辽州美术馆，博物馆。随后第三天早上就回坞城了。 我在回坞城的火车上，一点也没有回家的感觉。但是我得回去。历经了一天一夜的绿铁皮火车硬卧后，我腰酸背疼。好在出坞城站的时候，天已大亮。要不下次，我也飞回来吧。 我独自拖着行李箱，走进小区，走过这条我跑过无数次的街道。我上了楼，没有钥匙，敲了门，方志勇给我开了门。 “回来了？”我分不清他是陈述还是疑问。 “嗯。” “你妈去上班了，我刚准备走。” “你去吧，我睡会。坐了一天一夜火车。” “中午你自己弄点吃的。”他拿了包和电动车钥匙，正在门口换鞋子。 “嗯。” 我听见门关上了声音。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又睡不着。起来整理了下行李，又觉着很累。那暑假画的十几幅画，依然还被钉在墙上。 我拿出在学校画的一些画。钉在了原来那些画的旁边。有着明显的进步。我突然就高兴了。 北方有暖气，画画不冻手。虽然室外很冷。我还想着回家画一些水彩画，因为水彩画要比水粉画省颜料。虽然气温没有低到零下，但室内十度以下的气温，还是使得颜料没那么柔滑。 在学校的画架没有带回来，看来得去店里买一个。 中午出门吃了一碗米线，又去文化用品商店买了个画架，买了些水彩画笔，颜料，粗纹纸等。回家后，用兰兰那台老旧的电脑，看了一些大神画的水彩画，又下载了一些电子档的书籍。 坞城没有正经逛过，要不就明天去逛逛吧。趁于娴回来前，我和兰兰打了个电话。问了她坞城哪里的风景好，哪里有些特别的地域特点之类的。她说的很全，有些地方我还用笔记下来了。 我问她：“你有逛过海城吗？” “没有呢，只有学校和学校周边逛过。我总觉得，这里不管是街道，气候，还是人，都与我本身有一定的距离感。”我挺理解她说的这些的，就像坞城，我也有些不习惯这边湿湿冷冷的冬天。但我又觉得，既来之，则安之，上天把我安排在这里，那我就好好了解下这里吧。 天还是有些冷。我照着网上的电子地图，手绘了一份简略版的地图，带在身上。照着兰兰给我的指点，我沿着护镇北河一直走，转弯后又沿着江南运河一直走。整个城市与河流紧密交织在一起。走到河岸码头那边，停了下来，这边大大小小，都是水道，船只。规模不大，但数量不少。 在北方，我很少见到这样的景色。冬日时分，有些萧索，但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面泛着粼粼的光芒。 这里的房子，尤其是商业街，大多都是粉墙黛瓦。居民住的，大多是五六层楼的多层住宅，面积不大，但有厨房卫生间两个房间，也够一家三口日常起居生活了。这里树很多，即使冬天，常青的树也不少。到了春夏之季，更是绿树成荫。 坞城，虽然没有海城那么活力四射，但他却有一种与世无争的安静从容的美。 河岸两边都建了房子，仿佛房子都是从水里长出来似的。为了方便交通，青石板桥和石拱桥随处可见。 我抗拒不了粼粼波光和粉墙黛瓦的美感，正如我喜爱家长的蓝天大海一样。但粼粼波光和粉墙黛瓦是繁复的美，充满了各种细节，而蓝天大海是广阔的美，气势恢宏，一望无垠。 我决定把画板搭在河边。但也就天气晴好的中午时分。练习画我的水彩画。我把那张手绘地图回去完善了一下，在我想画的地方标了几个小红点。好吧，这就是整个寒假可以安心做的事情了吧。 第38章 参观工厂 在家两天，无所事事，开始难受。 想着要不看看书吧，但又觉得没劲。我想去找小钧。他说他已经坐上了回坞城的火车，他说他明天一早就会到坞城了，我想着要不我回坞城一趟吧。只是年关将近，火车票没有那么的好买，而且还有10天就要过年了，年前我是否又能再赶回来呢？犹豫半天还是没有动身。 晚上等马展业回来，我找他谈了谈，让他带我参观参观工厂。 “哦？你本来不是都没有兴趣吗？怎么现在会主动提出要参观工厂呢？”马展业一扫一脸的疲惫，饶有兴致的问我。 “可能觉得漫长的寒假待在家里有些无聊吧，想找点事情做做。” “原来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呀，再冷的天也会出去打会儿篮球，或者窝在你的房间里画画，或者和同学一起出去旅行。今年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可能是因为上了大学，平时已经够轻松了……”我还没有说完，马展业就说：“好，明天我让袁叔带你去。” 第二天早上袁叔来接马展业上班的时候，我便也一起坐车到了工厂。 他没有直接带我下车间，而是去了办公大楼的最顶层，他的办公室所在。我等会儿要看文件，开会，签字，我会让彭工带你去车间转转，穿好防护服和劳保鞋。 我在彭工的指导下，换好了装备，进入了车间，车间人不多，但是声音不小，都是机器的声音。先参观的是数控车床车间，随后参观的是包装车间，最后去了放成品的周转仓库。 数控车床车间和包装车间都是全自动生产的。自动包装机在那边咔咔的运转，将制作好的零件先放在合适的泡沫保护包装里，随后又将四方的泡沫包装放到硬纸板盒子里，最后是硬质包装带，将硬纸板盒子围两圈。这样整个打包过程就完成了。 成品仓库非常大，货架也很高，彭工说这里还没有实现全自动取货，但是在不久的将来会实现的。我们已经在设计方案阶段了。有好几个工人在用叉车搬运货物。他说，以后会实现自动化搬运的。 我原来以为厂里会脏脏的，乱乱的，不用的东西或者是原材料之类，堆的到处都是。没想到一家现代化的工厂在良好的管理之下，秩序井然，忙而不乱。仓库的原材料和货物堆放十分整齐，地上都贴有各色的地标，不同原料零件或是成品货物堆放在不同的区域。墙上也贴着各种警示标识和仓库堆放货物种类的图纸。 工厂虽然不大，但是里头弯弯绕绕的一圈走下来，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也将近一个小时。 我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不少疑问，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是我也没有开口问彭工。我对彭工很尊敬，他对我印象也不错，最后他把我送到办公楼楼下，说自己没有权限上去，因为他的办公室不在这边，然后帮我联系了办公楼的前台接待，来开门带我进去。他就回去工作了。我没有胸牌，无法进入办公大楼里面，我发短信给马展业。但他没有回，似乎在开会。这时办公楼的前台接待下来了，把我带到了马展业的办公室，他不在，我就坐在他会客的沙发上。 不一会儿马展业回来了，问我：“看的怎么样啊？你觉得你爸我的厂子怎么样？”他笑着问我脸上带着应有的骄傲。我说：“挺好的，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去学习，很多地方都看不太懂。今天只是看了个皮毛。” 他喝了口水，稍后又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下午的会议？”我问他：“会议是什么内容呀？”他说：“是关于仓库区域无线网络全覆盖改造的方案定夺会议。技术会议。技术上我肯定没有厂务工程师懂，但越是不懂，越是要多听，我会最后把握一下方案。”我答道：“那我就旁听一下吧。” 随后他带我去员工食堂吃饭，我以为是跟那些员工一起吃，结果他带我来到一个小办公室里。他走进一个房间，向里面打了个招呼，不一会儿一个穿白袍子，厨师模样的人端了几道菜出来。还跟他寒暄了几句：“马总，今天有贵客呀？” “不是什么贵客，这是我儿子。带着他来上班。像我刚进厂那会儿一样。” “哟，是小钧啊，好多年没见了，都长这么大了，没认出来了。”说着他进了后面的一扇门，端了几道菜出来，又帮我们盛了两碗饭。“那行，你们就先吃着呗，我去后面忙了。” “哎，辛苦了老王。”马展业对他很客气。 随后马展业一边吃饭一边跟我说：“你肯定已经不记得了吧，这是以前厂子里的王师傅，20年前他在原来厂里干厨师，后来厂子倒闭了，他就来我这边继续干厨师。你还小的时候，我带你去过厂里，因为我要工作，不方便带着你。就把你放在他那边一个小时。他忙了，我就把你放在周阿姨那边一个小时，反正谁有空谁就轮流带着你。直到我下班。那段日子现在想想挺难的，但是没过多久，你妈妈就全职带你了。” 我在脑海中疯狂地搜寻着这段记忆，小钧似乎没有传导给我，或者是他自己也把这段记忆给忘了。都说人在五岁前是没有记忆的，难道这是真的？可是我却记得我三岁时上幼儿园是什么样的情景，以及那现在已经拆掉的幼儿园，曾经长什么样子都还清晰的浮现在我脑海里。但是小钧的记忆好像就是从上小学一年级才开始。 我扒拉了几口饭，又吃了些鱼和肉。最后，一碗白菜，我吃了半碗。 “你倒是和小时候变化挺大的，小时候不爱吃蔬菜光吃肉了，现在倒是蔬菜吃的比肉多了。”马展业吃完了，等着我。 我没有接话，继续扒拉着吃白菜。来到北方之后有很多东西都吃不惯，但是白菜肉丝里的白菜真的是要比南方好吃很多。我跟小钧说过我爱吃这里的白菜，他还笑话我土。小钧说他不挑，什么都喜欢吃，江南的饭菜做的比北方要细致一些。 我回想着我与小钧之间的交流，他是一个好脾气的男生。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暖的气流，使我越发想念他。 第39章 画下坞城 于娴回家的时候，我正在摆弄新买的画板画具和颜料，并且把纸裁成合适的大小。 “回来了？”她进房间来看了一眼，我正在摆弄的东西。 “嗯。”随后她就出去了，我们之间的对话就如此简单。 她在厨房摘菜洗菜，而我继续摆弄我的新画板，想着明天去哪里画，该怎么画。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于娴叫我出去吃饭。我便上卫生间洗手，她看见我的卫衣上有些喷溅的颜料，就皱起眉头数落我：“摆弄那些东西也不小心点，弄在衣服上难洗，又洗不掉。” “没事，洗不掉也没关系。”我不在意衣服上有颜料，也不想跟她吵架。 “都成人了，大姑娘的，不知道美丑吗？成天脏兮兮的，我看以后谁要你。” 我已经有些恼了，但是依然不想跟她顶嘴。 这时候方志勇回来了，他看见桌上的四菜一汤，很高兴，说：“哟，今天兰兰回来了，菜都变好了呀。” 于娴帮方志勇脱掉厚外套，挂在门背后。让他先去洗手。方志勇在厨房间洗完手出来，问到：“兰兰在北方上学，怎么样啊？吃的还习惯吗？” “还好，适应一段时间就习惯了。”我答道。 “外面呢，肯定没有家里好。你看家里，吃的喝的都热乎的，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方志勇说道。 “我们学校食堂也挺好的。价格也不贵。”我一边吃饭一边说。 “她爸，你就别说了。她就喜欢在外面。回来了也不见她多高兴。哪像纯纯那样，纯纯去上大学，就在湖城，放寒假回来抱着爸妈都哭了。”于娴描述的绘声绘色。我默不作声。 “纯纯那孩子本来就娇气，我们家兰兰和她们家纯纯不一样。兰兰更加独立。孩子都大了，独立一些是应该的。” 于娴没再说什么，但脸色也是不大好看。 吃完饭我就回房间继续准备明天外出要用的颜料了，把新买的颜料都挤在格子盒里，我习惯一格隔着一格，弄完之后还会覆一层塑料膜，不让颜料粘在盒子的盖子上。 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方志勇过来敲我房间的门，让我早点睡。我应了一声，他就走了。我明天出门写生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就躺在床上联系兰兰，但她似乎在忙别的事情，没有理我。 次日一早起来，换上暑假于娴给我买的跑鞋，我就又出去跑步了。六点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在北方买的棉靴我没有带回来，因为南方根本用不着走雪地，室外也不会低于零下十度。 再次跑上这条熟悉的路，感觉却是不一样的。走的时候是夏天，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冬天了。我发现我可以很轻易的跑五圈。跑完天光大亮。冷冷的空气，为了保持体温，也会越跑越快。学校里跑的倒是没有暑假那么多了，一般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大概是操场12圈到14圈的样子。跑完几乎不怎么出汗，只是有些热而已。我回家穿上羽绒服，背上画架就出门了。在小区门口处买了两块米糕，一块吃了，一块放口袋里，等饿了再吃。 第一地点我选了白天人来人往的步行栈道。为了不影响其他人，我把画架搭在草地上。还好是冬天，没有蚊子。这里夏天的蚊子，我也算是领教过了被叮到，那可是真痒到难受。 画码头和码头旁边的房子。没用铅笔打草稿，直接上了水彩颜料。 从天光亮起一直画到太阳在头顶。偶有人路过，会看我画一会，然后就走了。我不为所动，只专心画画。 饿了便把早上买的米糕拿出来吃，米糕已经凉了，还好保温杯里的水还是热的。 我想着今天可能画不好了，至少细部画不好了。明天再来吧。我发现每个时间段随着光线的变化，风景也是不一样的。即使是写生，有一些地方也只能靠着想象来完成。不可能让天光定格在某一瞬间，然后将其画完。 下午还挺早的时候，我就收起画架回去了。路过馄饨店的时候买了一碗小馄饨来吃，不得不说，江南的小馄饨是我来之后的最爱。 到家的时候刚过三点半，于娴和方志勇都没有回家。我把画架待在房间里，凭着记忆继续把画的细部一点一点的完成。 于娴到家的时候，我依然还在画图。他一声不吭去厨房洗菜，摘菜，烧菜。今天方志勇回来的有点早，于娴还没有烧好饭的时候，他就已经回来了。他进房间看见我在画画，在我后面看了很久，然后说：“好像突然之间就觉得你画的很好，以前是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 我虽然在画画，但是脑子很清晰。手上没有停笔，却对他说：“那次昏迷抽走了我的一部分，记忆却也给我注入了新的记忆，我想画画就是那新的部分吧。” 方志勇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安静的坐在我后面的床沿上，看我慢慢画河边房子窗户的细部。 过了一会儿于娴说饭菜都烧好了，让我们赶紧出去吃。方志勇先出去，我则把画笔浸在桶里，把颜料盒盖上之后才出去。 这顿饭和昨天吃的一样。看得出余弦很努力的多烧几个菜，只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吃饭。原来的兰兰喜欢吃鱼，而我则不喜欢。但江南的鱼确实要比北方鲜美的多，我偶尔也会多吃两口。 晚上的时候我联系兰兰，她很快就有回应，他跟我分享了今天去参观工厂的一些事情。我却有些嫉妒他了，自己家的工厂，我以前从来没有去那么仔细的参观过，而他一放假就去参观了。 或许是因为以前过得太好了，才会忽略身边那么多的事情。现在想想会有后悔，但是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那么现在就努力珍惜现在身边的事物吧。 我觉得我的计划不错，我要把坞城每个角落的美景都移到我的画纸上。我以前已经错过了参观自家工厂的机会，错过了海城的美好，那么现在我一定不能在错过坞城的美好了。 第40章 技术会议 吃完饭马展业就带我回了办公室。他让我休息休息，会议半个小时后开始。他则把徐秘书放在他桌上的资料，一一浏览，一叠大概一厘米厚的会议前期资料，他先粗略看一遍，然后就几页细节再看。不过用了十五分钟。然后把资料递给我。我也大致浏览了一下那些会议的前期资料，但是看到一半的时候，徐秘书就进来说，会议开始了，让我们进会议室。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时间，下午1:30整。由主持讲了一下大纲，然后由公司的弱电总工介绍了前期拟定的三个方案，以及三个方案的优缺点。分别叙述三个方案的时候涉及到一些专业知识。人在遇到自己不懂的地方就会觉得枯燥并且昏昏欲睡。我亦是如此。但我看了一眼马展业，他很认真的在听，并在前期的会议资料上圈圈划划。等三个方案分别介绍完毕之后，马展业又问了一些问题，工程师也一一作答。但是看得出来，马展业对三个方案并不是都很满意，他有意向将方案二的结果作为最终结果，但是需要实施方案三的操作过程。 随后他叙述了自己的观点以及对全局的把握方向，最后控制了一下实现成本。 我原以为会议开到这里就结束了，就需要工程师继续工作来完成这个项目。但结果并不是如此，他们还商议由专业弱电公司介入，前期也是实行3选1的方式，以及对弱电产品的品牌，报价，后期维护等内容都规定了具体的框架范围。 后来又讨论了，在改造过程中会不会影响现有的生产，如果停工的话需要停多久，是分段停还是整体停，哪一个选项的利润损失最少等等。 一个看似并不怎么复杂的项目，却牵扯到方方面面。马展业虽然只是把握大方向，但该有的缜密一点也不少。会议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他将手里那份他圈改过的资料交给了秘书，让他录入电子档后，明早重新交给他一份，并且嘱咐他与今天的会议纪要一起给他。 等会议室的人都走光了马，展业才缓缓的站起来看了一眼坐在他背后的我，然后对我说：“很累吧？去休息一会儿吧。” “嗯。”即使只是坐着听他们开会，我已经觉得有些累了，我不知道马展业觉得怎么样，但我若换成他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还应该怎么工作。 他带我回了办公室，让我在旁边休息，我拿起一份企业简介，坐在那边看。他则在他的老板位上打开电脑，比较起了上季度和上上季度的财务报表。我是走到他身后跟他说话的时候才发现的，他跟我说他在看财务报表，我问他：“这个你也看得懂吗？公司不是有专门的会计吗？” “公司是有专门的会计，但是看一下也无妨。原来没做企业的时候也不是很懂，但是既然把企业都做起来了，那方方面面都是要懂一些的。不懂的地方，那不是还可以请教公司里的专业人士嘛。”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是那么认真的在做一个工厂，一个企业，方方面面都顾虑的很全。 今天他没有应酬，晚上5:30的时候，他准时下班，我跟他一起回到了家里。在晚饭的餐桌上，我跟钱小宁说了，今天参观工厂，以及下午开会的一些事情。 钱小宁边听边笑着说：“没想到只是去了一次厂子里，你对你爸的敬佩情绪从原来的平平淡淡到现在的五体投地。”她放下筷子，平静说道，“你也不要过于把你爸爸想得厉害，人都是每天努力一点，进步一点，才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学习也很努力，也不错呀。我今天出去，遇到高教授的夫人，她说高教授还在她面前夸过你。” 马展业又喝了一碗汤，问道：“哦？能被高教授表扬，那可不容易啊。高教授为人很严格，他来我们厂子里做技术顾问的时候，把我们技术部的那些小伙子给批的一文不值，其实我知道技术部的那些小伙子都挺优秀，挺努力的。只是高教授的要求更高罢了。” “高教授夫人跟我说，小钧这学期的成绩是班里第一，系里第三，稳稳的可以获得奖学金。至于其他方面，还要综合考评。”钱小宁说。 已经放假两三天了，我都把期末考试的事情给忘了。 晚上洗完澡，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和小钧聊天。跟他讲了今天参观工厂的事情。他也跟我讲了他寒假在坞城的计划。当他说到他要画遍乌城每个美丽的角落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和他之间的交换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若是像原本那样发展下去，他肯定会不开心的上大学，而且放弃画画吧。而我即使能考上海事大学，也不知道应该选哪个专业，也不会认识高教授，也得不到高教授的一些指明方向的建议。更不可能有机会参观工厂，旁听企业内部会议。 想到这里，我更珍惜现在的自己。虽然占有着小钧原来的一切，心里时不时也会过意不去。但是能对得起他的最好方式，就是认认真真的完成他接下来的人生。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圆池山山后那片竹林中的光圈。也想到小钧跟我说，他是被吊灯砸伤了脑袋。一切似乎都太玄幻了，但一切似乎又挺合理的。 我翻出那个电话号码，打给了远在金森盟园的大姑。我跟她说了我目前的情况，还说了好像“换芯”了之后一切都挺顺利的。她问我是不是不想再换回来了。我说是的，现在这样也挺好。她说你把握好现在的人生，未来会交好运的。最后的那几句嘱咐依然和上次一样，让我善待小钧。还说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定，只能自己摸着石头慢慢过河，她也一样。目前她也就这个样子了，与那个男人在金森盟园结了婚，事业有成，但是没有孩子。 我挂了电话，很想念小钧。希望他也不后悔和我“换芯”。明天再找他问问吧。 第41章 咖啡店老板 我把坞城的手绘地图从纸上转变成用钢笔画在硬卡纸上。每天去哪里画图，便在地图上标一个小红圆点写上日期。哪里的风景画完了要换一个地方便在那边打一个勾。这张硬卡纸的手绘地图每天随身携带。 前两天一直在步行栈道旁边的草丛里面画码头和码头旁边的房子。第三天一开始还在那边，后来觉得水彩画不必那么精细。若是那么精细，整个寒假也画不了几幅画，还不如多画几个地方。细部可以回学校慢慢完善。 下午就去了手绘地图上第二个我选的地方，护城北河旁的西栅景区。那边树木较多，即使冬天，也不显得萧瑟。河道纵横交错，小桥跨于河道之上。又有拂风阁等建筑。古典与现代交相辉映。我依然把画架搭在草丛里，不影响来往的行人。 今天画到很晚才回去，因为想着明天把这边完成，所以就很赶。还有不到一周就要过年了，年前的时间不多，完成三幅画也有些紧巴巴的。 最后一处景点选了商业街的尽头。若是年后来这边游客熙熙攘攘，人多声音响，还不如年前，趁人没那么多的时候，就把这边收入画中。 商业街画的比较慢，没有风景那么的快，可能是因为不熟练，也可能是因为比起房屋，我更喜欢画自然风光。 我画画的时候经常有人出现在我身后，看一会儿，然后就走了。在过年前的两天，有一个人在我身后看我画画看了很久。直到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他才开口道：“你这画，卖吗？” 我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愣了一下。他看我不回答，他又笑着说：“我就在那边开咖啡店，你有空可以来坐坐。我对你的画很感兴趣，如果你能画画我的咖啡馆，那就很好了。” “我要回去了，明天我来找您。”我很礼貌的对他说。 他依然微笑着，然后递给了我一张名片。我看了下：Times时光咖啡，申嘉诚。他头也不回，慢悠悠地朝着那家咖啡馆走去。 我回家的时候，于娴已经在家里了。她一边抱怨我每日都不着家，一边择菜。我习惯性不接她话，只是把画具都归置在自己房间里，然后仔细看看今天画的画。 不一会儿，方志勇回来了。于娴依然向他抱怨说：“女儿那么大了，也不知道帮家里干干家务的，以前是我做，现在还是我做，我看我就是你们家当牛做马的命……” “哎，她不是还在学习嘛，你看她，上了美院，自己也在很努力的画画。现在哪个小孩还像我们小时候那样，要帮家里买米挑水做饭啊。” 方志勇走进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画。“兰兰画的不错。”他笑眯眯的。 “爸。”我很别扭的开口。他问我怎么了。我说：“今天我在商业街画这幅画的时候，有一个开咖啡店的老板找我，说想买我的画。说实话，我只是一个在校学生，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我不知道我的画能卖多少钱，也不知道该不该卖给那个老板，您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 方志勇摸了摸下巴，说：“爸爸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能给你特别好的建议。但是你既然在学校里学习，是不是可以问问你的老师。” 他对我笑了笑，然后走出房间，又对我说：“出来吃饭吧。爸爸相信你是有能力的。” 得到方志勇的肯定，但他也确实没有给我什么建议。 晚上我与兰兰发短信，问她有没有空，她回复我之后，我便打电话给她。 我把今天的事情简单跟兰兰说了一下，兰兰脑子活络，她建议我明天先去那家咖啡店兰兰，自己觉得怎么样。如果感觉好，可以跟那个老板深入了解一下他买画的用途，以及后续是否需要我不停创作。如果感觉不好，那就直接拒绝好了，可以把商业街那幅送给他，以示补偿。坞城不大，做人留一线，不说日后好相见，至少真的是给自己留一线。 我觉得兰兰讲的十分在理，便安心睡觉了，想着明天一早去咖啡店找老板谈谈。 次日早上跑完步，又返回家里拿了这些天画的三幅画。又觉得第一幅画的并不是太好。只拿了西栅景区和商业街两幅。只是商业街那幅还没有画好，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细部都没有完善。毕竟这幅画才画了一个下午，就算很努力的画，大概也要两天时间吧。 等到大概9:00的样子，我便拿着画和手绘地图，慢悠悠的朝商业街走去。 咖啡店还没开门，但是卷帘门拉起来了一半。我低头进去，看见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在账台后面看材料。她穿着麻灰色粗布，搭配皮质肩带的围裙。头发在头顶扎成一个丸子。 “您好，我们还没有营业。要十点才开始营业。”她小跑过来对我说。 “哦，我来找申嘉诚。”我拿出名片。 “您有和他预约吗？” “没有，但昨天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说让我来咖啡店找他。” “他一般要等到开店了才过来。您先坐在那边等等吧。”女孩指了指远处的单人皮质沙发，近处的木质凳子都翻起来，放在桌子上了。 我走过去坐下。手不自觉的放在膝盖上。大冬天的，手掌居然微微出汗，是有些紧张吗？第一次，画被人赏识，还是挺高兴的，只是那种高兴，兴奋，随着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而变淡了。 我看着自己画的那幅半成品的商业街的画，想着要怎么添些细节，就想先出去商业街上看看。 女孩却端了一杯咖啡过来，说道：“我们老板马上就到了，您且喝个咖啡，慢慢等着。”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好意思走了。她又笑着说道：“这是拿铁，比较符合大众口味的。大概1/3咖啡＋1/3牛奶+1/3奶泡，我们拉花师还没有上班，他会做的更好看。” 我说：“客气了。”她走开默默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第42章 留学计划 在参观厂子，又旁听会议之后。年前还有不到一周时间。马展业说，工厂大部分工人都放假了，只有管理层和技术岗还在留守。 我问：“现在也不用参观了，能去旁听会议吗？”马展业笑眯眯的说：“有你爸在，没有什么不可以。”虽然只是很平静的一句话，但其中却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和无尽的父爱。 我跟着马展业又听了三个会议。今年他休假的很晚。据小钧说，原本他们全家年前就会去美国或者澳洲度假了。可能这是他爸一年中唯一的休假时间了。他爸是没有所谓的休息日，节假日一说的。工厂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工厂就没有不需要他的时候。工厂停工休息的时候，他就充实自己。小钧说，他爸四十岁以后，还拿了个EMBA的学位。 马展业平时看着不温不火，却着实做了很多事情。他的厂子能做大做强，绝不是只乘着时代的东风，和他个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另外还有原来厂子的那些人脉，以及钱小宁这个贤内助。 通过旁听会议，我大致了解了一下自己要从哪几个方面进行系统的学习。大学除了本专业的内容学好，似乎还应该学点经济管理，工商管理，工程管理类的内容。我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未来的目标对标着马展业的现在，一步步向他的样子走去。但是我不能成为他，我还要有钱小宁的细心，直觉，沉得住气等等。 “爸，我想找你谈谈。”我印象里，好像没这么郑重的叫过他。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你我之间，没必要绕弯儿。”他放下手里正在看的书。 “我现在大学里属于机械系，听了几次会议之后，我想是不是得辅修和经济管理或者工商管理之类的课程。”既然他这么说，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哦？你未来的计划是什么？或者说目标。”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抛给我一个问题。 “成为一个合格的企业家，至少不能输给您吧。” “才读大学，就想取代我啦。”他笑眯眯的看着我，满眼慈爱。 “取代谈不上，我也没想过。但是我想过把厂子做得更大，更好。我们所在的产业园内有波点科技，金象减速机，荣成光电，捷讯电池等等，他们看起来都比我们强。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有问题。但是我可以说给您听。” 他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慢慢说，不着急。” “我在学校的时候，很不喜欢自己成绩不好，落在后面。所以就会很努力的学习。而我们厂子所在的产业园，仿佛就是一个班级。联达机械在这个班级里似乎只处于中下游水平，并没有名列前茅，这让我感觉非常不舒服。”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至少上高一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他笑着说，“我也挺好奇是什么让你转变成现在这样，你以前心态很平和，从不与人争强好胜。我没有说争强好胜是不好的意思，干企业需要一颗争强好胜的心，但也不能处处都如此。只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肯定是经历了什么吧。” “大概是您让我考上海事大学吧，使我不得不努力。”我又不能说是我和小钧“换芯”了。 “说回企业的话题，你还有什么见地吗？”马展业问我。 “我想联达机械变得更好。若从我的角度出发，我应该做点什么？是去学经济管理还是工商管理？还是把机械系的课程都吃透了？我原本想着去问问高教授，但是后来又觉得问您更合适。” “你能来问我，我很高兴，说明你很信任我。但是我确实不能给你更好的答案，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一直在变化。干企业也是一样的，不管是时事，经济，大势，都是瞬息万变的。我们要做的是嗅到变化所能带来的利益。大多数时候是很难感受到的，那便维稳。而一旦感受到了变化所能带来的利益，就要努力去做。维稳是日常，寻求改变是生机。两者都很重要，但是相比之下维稳更加重要。”他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你能想着要去有这些知识储备，就很不错。尽力去学吧，没有哪个先，哪个后，也没有哪个需要，哪个不需要一说。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听完马展业的话，并没有解决我眼前的问题。并且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但是我觉得我看问题的眼光，因为他这一番话而变得长远了。 “若是我大学毕业之后，想去发达国家留学，您能支持我吗？”我试探性的问。 他又笑了笑，说道：“我都会支持你所做出的决定。说的极端一点，即使你以后决定把厂子卖了，只是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也不会怪你。”他停顿一下，眼睛看着窗外，道，“我前半生非常的努力，如你所看到的那样。但是现在我也有些迷茫了，正在努力寻找，继续让我努力下去的意义。” 马展业不抽烟，偶尔喝酒。真的是很认真的在把厂子做好。他从不谈什么社会责任感，企业家使命等大话题。他告诉我的话是，过好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 “不，我想让厂子变得更好。” “能说说理由吗？”我认真的看着我。我从未见他如此认真过，即使在厂里开会的时候。 “暂时还没什么高大上的理由。若是直观感受，那就是，不想输给创业园里其他企业。也不想输给你吧。” “呵呵，你把我也当成竞争对手了？”他笑起来眼角有深深的鱼尾纹。 “不是，而是我给自己定的目标，得比你做的更好。” “你已经做得比我好了，我30岁才成人大学毕业，40岁才取得工商管理的文凭，我想这些事情你都可以比我提前完成。” “是因为时代的关系，你才那么晚的完成学业啊，跟你的能力没有关系。”我赶忙说道。 “不要给自己的问题找其他的借口。有人达成，而你没有达成，就是你不努力或者能力不够。每一个时代，相对来说，都是公平的，我被时代所亏欠的，也被时代所赋予。” 我无话可说，只剩下无尽的沉默。马展业起身，又笑着对我说：“如果你对知识储备有渴求话，可以自行了解下赴欧留学需要那些条件。” “谢谢爸爸。”我笑着对他说。 第43章 咖啡店装饰 申嘉诚进来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钟，他和昨天一样，穿着西装，西装外面是一件长款风衣。他看到我在角落坐着，立马过来和我打招呼。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申嘉诚，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除此之外，我在附近城市还有两家咖啡馆。我昨天看过你画画了。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画画咖啡馆题材的画。我们可以谈个合理的价格。” “咖啡馆题材的画很多，房子外观，店内装潢，咖啡豆子，制作过程等等。我不知道您需要的是哪一种。” “都要。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指的是长期为咖啡馆画画，每周一幅以上，我给你开工资。当然，不光是画画，包括设计菜单，店内一些与画有关的布置等等。你也看见了，我这边咖啡馆才起来三个月，人气很一般，店内装潢也是随大流。我不想走星星连锁咖啡馆那种快消路线，而是做出风格，使人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喝咖啡的地方。与这个水乡的基调契合。” “那……您是打算买断我画的版权吗？我的画以后可以用在你的任意一家咖啡馆那样子？”我有些顾虑的说，昨天兰兰有提醒我版权的事情。 “那倒是不至于，我对版权没有兴趣。你给我们咖啡馆画的画，去参展，发表等等，都属于你个人。我还巴不得你的画可以得奖呢，这样也可以带起来咖啡馆的人气。我只是需要你快速的推陈出新。打个比方说，现在即将新年了，新年店内布置就要有新年的感觉，等到了春天，那就要有春天的感觉。至于主题，你自己把握就好。” “我目前在辽州上学，不可能每个月回坞城一次，新年主题的画和装饰我可以完成一版试试看，其他的就不好说了。”我有些担心，但还是很希望画画，外加做一些简单的设计。 “都什么时代了，你只要把你的画，拍了照片，发送过来，我们这边打印即可。我并不是非要你画作的原件。所以你在哪里画，其实并不影响。布置方面，我们这边有人手。” “冒昧问一下，外面的设计公司很多，经验也比我丰富，为何你选我来软装咖啡馆？”我想着兰兰给我的几条建议。 “外面那些设计公司，工作是做的挺好的。但是我不喜欢一尘不变的东西。你是坞城人吧，从小在坞城，了解这里，又是学美术的。我想你会比他们有更不一样的想法。” “试试看吧，因为我没有做过。” “那就按我说的，新年主题。过年这边会放假，大年初三开始营业。不到十天，五幅画，就挂在进门的墙上。来得及吗？” 我思忖片刻，说道：“全上水彩或者水粉肯定来不及，不过可以用红色彩铅画一些素描，这样会快一些。另外我觉得只是装饰画，并不能体现太多新年元素。可以弄个新年特色的菜单，摆件之类的东西。” 申嘉诚笑了：“你很有想法。这点我很喜欢。但是内容过多，十天不是更加来不及了吗？你至少需要留给我一天配画框，挂墙，印刷菜单的时间吧。” “我尽力吧。” 他又说道：“这幅商业街尽头的画，我个人很喜欢，请务必用上。还是以适合坞城这个城市为主调吧。” “没问题。”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如何完成这幅画的一些想法了。 “至于酬劳，你开个价。”没想到申嘉诚挺痛快的。这方面兰兰有教过我。她说以当地平均工资为基础，然后再谈。 “一千五百块做一次整个咖啡店的主题软装。” 申嘉诚犹豫了下，说道：“第一次的话就一千块，如果这次做的不错，往后再做一千五百块，你看怎么样？” 我以为他要杀价，结果只是给了一次试用期。不得不说兰兰很厉害，他开的价格正好在别人的痒点上。 “可以。申老板很爽快。” 他笑了下，露出酒窝，虽然是个中年人，但是不油腻，只是掩藏不住商人的精明。 即使他不付钱，那我也就损失一次罢了。五幅画，一些简单的设计罢了。 “都谈到这里了，你不自我介绍一下？” “方兰蕙。辽州美院大一。家在坞城五里塘。” “五里塘啊，那很近啊。前几天我在西栅景区看到你在画画，后来又在商业街看到你。都快过年了，年里大家都在玩，尤其是小镇上的居民，还能在干活的，要么迫于生计，要么真心喜欢吧。” 他伸出手，“方小姐，合作愉快。” 我也大方伸出手，“申老板，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问申老板要了现在咖啡馆的菜单，粗粗的浏览了一遍，有了大致改进的想法。 然后拿出纸笔大致写了一下，干活的进度。先是把手绘菜单设计出来。后天提供给申老板，让他去忙印刷的事情，大后天就小年夜了，可能很多公司都已经放假了。我我需要在小年夜至年初三五天时间内画出五幅组图，用于咖啡馆进门后所看到的那堵白墙上用于装饰。题材为新年，尺寸的话没有限制。 后来申老板有事走了，早上接待我的那个女生给我提供了测量工具，我大致量了一下墙的面积。想了一下该画的几幅图的尺寸大小。 咖啡店平时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早上我见过的那个女生，她叫朱晓莹。负责收银，打扫和一些杂事。咖啡师是一个男生，看不出年纪，晓莹叫他凯文。还有个上了年纪的阿姨，负责茶叶的选购，进货，以及各种茶水的提前制作。晓莹叫她黄姐。 晓莹是个很活泼的女生，和兰兰性格完全不一样。让她帮忙她也很乐意。凯文和黄姐话很少，但是看得出专业方面都很厉害。 咖啡店的桌椅主要是原木色，地板是泥土色，天花板是深绿色，是一种很浓重的森系风格。店招也做的很漂亮，在整条商业街上也能很容易找到，可见申老板花了很多心思。 我量完墙壁尺寸，拿了店里一份菜单之后，就匆匆回家了。我想着今天晚上之前就把菜单做出来。这样后面几天可以轻松一些。 第44章 马家餐桌 到了大年夜，马展业也终于休息了。马家亲戚关系简单，马展业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叫马展良，目前无业，赋闲在家。妹妹叫马展芳，“上山下乡”那会死在乡下了，死因至今不明。官方结论为意外。马展业的父亲在最小的女儿死后两年也死了。父亲走的时候，马展业和马展良已经工作了，家里也谈不上艰难。母亲还健在，与马展良一家住在一起，国企退休，生活清闲，头脑也依旧灵活。 按照惯例，钱小宁会提前订好大年夜晚上吃饭的地方。一大早，马展业一家先去马展良家探望小钧的奶奶。打扫一下屋子，贴上新年对联。中午两家人一起包饺子，下午水果瓜子，闲话家常。以前小钧会觉得无聊，但一年也就这么一整天陪着奶奶。奶奶虽然没有带大他，但仍然对他关爱有加。 “小钧，来，来这边坐。”奶奶招呼我坐在她旁边。 “哎。”我应声过去。 旁边的马迅一声不吭，但是一脸不屑。我也不知道他不屑点啥。 “小钧，你跟奶奶说说，这大学里呀，到底怎么样？都干点啥？奶奶没上过大学，很是好奇呀。”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思路很清晰，问问题也很有条理。 “哎，奶奶，大学就是学习的地方，和初中高中一样，就是每天都上课。只是老师管的比以前少了，学习主要靠自觉。”我一五一十的回答。 “喔，还是上课啊。那你都学点啥？” “我是机械系的，专业是机械自动化。上课的内容那就多了，每学期都不一样。数理化那得学，专业课也得学。”我说话清晰，语速不快，老人家也听得清。 “很好。你爸是开机械厂的。你学这个，是不是毕业了，直接可以进你爸厂子上班啊？”老人家问的问题，总是很接地气。 “现在大学里，只能学个皮毛。要想把工作干好，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我还想着，以后能念个研究生，学学企业的管理。” “喔，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多了，先要自己学会厂子里是干什么的，然后再学怎么管理工人去干活，是这么个理吧？” “是，您解释的不错。” “哎，小迅，你看你哥，对自己要干什么，门儿清。你将来有啥打算啊？要不你也考你哥这个专业，还能让你哥辅导辅导你。”老人家一转头，看向正在拨弄手机的马迅。 “哎呀，奶奶，我不喜欢学数学物理，太难了，学不会。”马迅虽然讲的话很消极，但是带着一种撒娇的语气，便也没有让人那么讨厌了。 “太难的你不学，那简单的你学点啥呢？”老太太脸上短暂的出现了一丝愠怒。 “我想学开汽车，最好以后还能造汽车。”马迅说道。 “那也不错啊。你说这个造汽车，是不是也和机械沾点边啊？”我没想到，老太太的思维居然如此敏捷，把两者想到了一起。 “不知道，我这不还没学呢。我现在才高一，急什么呀！”听语气马迅有些不耐烦了。 “两年时间，那不是一眨眼的事儿吗？现在不想好，以后不是会手忙脚乱吗？连我这个老太婆都懂，啥叫未雨绸缪，你们这些小年轻都不懂吗？”虽然老太太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但他话确实说的没错。高一结束之后就会选科，选科就大制定了大学该学的方向。选科之后就是分班，分班之后基本就确定了在学校的排名位置。除非最后一年特别努力，不然的话原本在多少名，一般高考也就在多少名。因为大家都在努力，一般努力成绩就只是保持而已。所以只有特别努力才能凸显进步。 两年时间真的很快，我回想起我与小钧“换芯”的事情，居然也已经小一年了。时光总是如此不讲道理，但却又对每个人都公平。 晚饭定在兴雅斋，菜色丰富可口。钱小宁选的包间正好毗邻公园，窗子外是大片的树林，河公园入口处的雕塑，景色甚是不错。一起吃饭的一共七人。马展业一家三人，马展良一家三人，外加老太太。 钱小宁在订餐安排饭食方面总是做得很妥帖。马展良的太太叫吴雅琴，说话不多，但是勤劳能干，中午包饺子的时候她最出力。虽然有时候说话结结巴巴，不是特别利索，但是钱小宁并不会因为这样而就冷落她，依然对她挺好，还送了她一条手链作为新年礼物。她除了说谢谢，也并不会有别的言语。 饭桌上马展良再一次开口提到，能不能让他重回联达机械上班。马展业守住底线没有答应。 “展业你看，我一大老爷们儿整天在家买菜烧饭，其他就无所事事了，那不被人笑话吗？”马展良一脸委屈。 “没人会笑话你，你把妈照顾的挺好，就说明很孝顺。我平时比较忙，不大能顾得上妈妈的饮食起居，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是放心。”马展业并没有说工作的事情，而是把他照顾老太太的事情夸奖了一番。 马展业这么一说，马展良却不接话了。这时候钱小宁说道：“弟弟，你要是真能买菜烧饭，照顾家里，那也是不错的，你看弟妹忙的，又要工作，又要买菜烧饭的。你也体谅体谅她。”钱小宁说的话其实挺厉害，但她语气温柔，让人挑不出错。 “嫂子，你别听她的，她又在你那边嚼舌根了是吧？”马展良没好声好气。 “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媳妇，她话少，但是干活勤快，你看今天中午的饺子，有三分之二都是她包的。你可不能因为她话少就说她的不是。”钱小宁说得不紧不慢，但却有理有据。 马展良正要反驳，老太太发话了：“老大媳妇说得没错。他们不知道，我可不聋不瞎。你净鼓捣你那几根破杆子，天气暖和了就整天不着家。现在天气冷，冰封湖面，你哪儿也钓不了，也只能老老实实在家！” “妈，人总得有点个人爱好吧……”老太太说得马展良有点下不来台。 马展业最后打了个圆场：“妈，你身边有展良照顾你，你也不必对他太苛刻。” “老大，你不用帮着老二说话，他什么样我都看着。这家没老二媳妇，那就是一团糟。”老太太有些不依不饶。 马展业一边对马展良使眼色，一边继续打圆场：“您能有那么好的媳妇，还不开心啊？” “对对对，妈，您吃菜，这虾子鸡丝我们这可是稀有货，您尝尝。”马展良一边给老太太夹菜，一边说。 老太太脸色才有所缓和。 第45章 无心吃饭 自从接了咖啡馆的活之后，我就一心一意的扑在了画画上。申老板还与我签了一个简短的协议，我告诉兰兰这件事以及协议内容，兰兰跟我说这并不具有法律效应。但是兰兰也说了，即使他不付钱，你也只是亏了一次，几幅画而已。所以不妨一试。 咖啡馆的菜单很简单，就是中英文对照写了咖啡的名称以及用的什么咖啡豆，最后标上价格。茶的菜单比咖啡的菜单略微丰富一点，每种茶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然后在下方用小字标注了所用的茶叶，最后也标上了价格。 咖啡的种类不多，大约15种左右。茶的种类，那就更少了。大概只有10种。各种与咖啡与茶无关的饮料倒也有十几种。想要把这将近40种东西放在一张菜单上是不可能的。原来的菜单一页上面只有5种饮料，所有饮料都印上去，印了8张纸。订成有一点点厚度的一本本子，用了皮质的封面，封面上写了两个大大的金字“菜单”。我想着是否可以把咖啡做在一张纸上，茶做在一张纸上，其他饮料也做在一张纸上，这样的话，菜单只有三页。原来的A5纸显然是不够的，我便采用了A4的纸张。这样的话就可以用4张A4纸，第一张做封面后面三张印上菜单内容折成一个“W”的形状就行了。纸张可以用硬一些的，较有质感的，塑封一下，多次使用也不容易被损坏。两三个月下来，也可以换新菜单了。 选用了粉色的底色，黑色的字体。左边是一挂鞭炮。右边是蹦出的火星。中间则是菜单的内容。虽然创新并没有很多，但也中规中矩，符合新年的主题。 我赶忙把三张菜单都做好，内容也用艺术字写了上去。最后是封面。封面上画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一杯茶，一个插着吸管的一次性塑料杯。咖啡杯画的最大，置于中间，茶和塑料杯放在两侧，底下写了一行小字：TIMES，最好的咖啡，又不只是咖啡。 干完上面这些活，已经凌晨2点了。我赶忙洗洗睡了，明天要将菜单先送到咖啡馆。因为离得近，也就没有必要拍照，传到申老板的邮箱里了，直接送到咖啡馆去会更方便。 我一早给申老板打了电话，问他在不在店里，想把菜单的小样拿给他看看。他说你随时可以过来，只要是营业时间，他目前都会在店里，只是从后天起店就不营业了。因为过年要休息5天，之后会再继续营业。 申老板看过我的菜单小样之后很满意。提出几处字体的修改意见之后，让我把这几张图扫描到电脑里，然后用软件修改一下便可发给他打印。 这可让我犯了难了，因为处理图片的软件我用的并不熟练。但我现在不能在这个事情上认怂。幸好兰兰的那台电脑勉强还能使用。我出了咖啡店的门，就在申老板的指导下去了一个地方，将图片扫描成电子档，然后发到自己的邮箱。回家后只能硬着头皮，一边网上看教程，一边学习软件的使用。又摸索了一天的时间，终于把那三张菜单调完了，发到了申老板的邮箱里，可是已经过了12点，我就没有再打电话给他。 第二日一早，不到8点我接到了申老板的电话，说：内容已看过，虽然不够完美，但也不需要再花时间修改了，他会安排印刷，让我马上把那五幅图画出来。 说实话，这个工作强度让我有些喘不过气，但是这是第一次，我不能认输。 我先把那张画的半成品的商业街完善了下。然后拍照发到申老板的邮箱，打电话告诉他，第一幅画已发送。这幅原本他就挺满意的画，加了细节之后他就更加满意了。 方志勇那边除了几个远亲之外，已经没有近亲了。而于娴娘家那边则热闹得多。于娴有两个哥哥，两个妹妹，她排行老三。大哥生了一个儿子，二哥生了一个女儿，大妹妹没有结婚，自然没有小孩。小妹妹生了双胞胎儿子。虽然老人都不在了，但是兄弟姐妹感情依然融洽，所以吃年夜饭的时候很是热闹，挤挤挨挨，坐了一个大桌。 我原本就与那些亲戚不熟悉，兰兰也很少在我面前提起。关于他们的记忆，大多停留在小时候。 我吃完几样菜，觉得饱了之后。就拿出素描本，用红色彩铅画图。申老板那边可是刻不容缓。而我第一次被人看中画，也是非常开心，不能因为自己不努力就搞砸了。 大人们吃着聊着，小孩也就各玩各的。于娴大哥的儿子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现在刚复员回来没多久，工作安排在自来水厂，很清闲。家里张罗着给他相亲，但他自己并不积极。于娴二哥的女儿在本市湖滨学院上大三，虽然和兰兰性格有点像，但远远没有兰兰那么优秀。 只是因为我的原因，他们并不觉得兰兰很优秀，只有我知道，兰兰有多优秀。我与她若是没有那么多纠葛，她应该在京畿大学念书吧，或者和现在一样，在海事大学念书。 于娴最小妹妹的双胞胎儿子也不小了，俩人正上初三。长得很帅。最小的妹妹，也就是兰兰的小阿姨，为人很热络，能说会道，双胞胎儿子也使她分外骄傲。 他们聊着天，喝着酒。而我的画也在我的努力下渐渐成型。我似乎可以感受到咖啡的香气要从画里溢出来了。一边画着这幅红色彩铅的素描，一边还想着另外一幅棕色彩铅的素描该怎么画。虽然都是咖啡，但却要画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一开始，哥哥姐姐和两个弟弟都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画，渐渐的他们也就没有兴趣了，各玩各的。只有于娴的大妹妹问我：“赶得这么急，是有任务吧。” 我抬头，正对上她浅笑的眼睛：“嗯，接了咖啡馆的活。” “真厉害呀，大一就能出作品了。” “没有没有，只是运气好罢了。”我一边画一边说。 “咖啡店在哪呢？” “就在商业街，叫TIMES时光。” “那家我有印象啊，是家很不错的店。以后去店里就能看见你的画啦！” “嗯，是的。” “好呀，那过一阵子就去坐坐，他们家的维也纳咖啡我很喜欢。虽然很多人说美式咖啡才能品出咖啡豆的好坏，但是我还是喜欢甜一点的咖啡。” “大阿姨看来对咖啡很在行。” “啊，没有呢，只是喜欢不同口味的饮料罢了。” 还没过年，聚餐吃到将近十点才散，我倒是乐得其所在旁边画画。 即使后来大年夜，我也无心吃饭。终于是把两幅画咖啡的彩色素描画出来了。 第46章 绚烂烟花 往年的大年初一，马家总是在美国或者澳洲度假。今年没有出去。大年夜与马家亲戚吃了饭，大年初一便是去给老太太拜年。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一边吃着老二媳妇煮的汤圆，一边给孙辈发压岁钱。此时海城大众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千把来块，老太太给孙儿的红包也绝不会低于这个数。当我拿到这个红包的时候，光摸着厚度就知道不止一个月的工资。 我暗地里发短信给小钧，小钧说你收好便是，走之前还会有红包拿。我一惊，老太太这么大方吗？小钧说，他叔没工作，都靠着奶奶支撑着他们家的开支。我问，奶奶这么有钱啊？他说奶奶不光是有钱这么简单。 因为晚上要与钱小静一家吃饭，吃完午饭闲聊一会便离开了。临走前，奶奶慢慢悠悠走着，送到我门口，又往我的大衣口袋里塞了个红包。 她一边走，一边拉着我的手臂，说：“小钧，这是给你好好读书的奖励。奶奶虽然出门少，但是啥都知道。在学校对老师，对同学，都要好一点。不论别人怎么样，咱先做好自己。” “嗯。奶奶我记下了。”老人的话，朴素而又真挚。没有什么大道理，但却可以让自己的小辈心生向善。 “你爸干得不错，我相信你，也会不错的啊。”在老太太的叮嘱下，我们离开了马展良家，去往晚上吃饭的地方。 车子开了好久，来到海边一个人很少的地方。冬日的海边人很少，何况还是过年。车子驶入一座看起来很不错的酒店。 钱小宁说：“小钧，我们今晚就住这里。”我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并没有对我提前说。 “没提前说呀……” “嗯，因为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她笑着对我说。 车子停在酒店的广场上，到了之后，马展业让我到车子后面，他打开后备箱，我看到了满满一箱子的烟花。心里顿时充满了期待。 “我先去开个家庭房，我们上去休息一下。晚餐时候再去中餐厅吃饭。你和小钧先在大堂等我会。”说完钱小宁就小跑着去办入住手续了。 大堂很漂亮，中间的水晶吊灯熠熠放光。我在里面东看看西瞧瞧，一点也没觉得等着很烦躁。等钱小宁拿着房卡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看大厅后面的天井里，上面是玻璃顶，阳光从上面洒下来，照在下面的植物上，仿佛是一个暖房。 房间在六楼，我们三人几乎没有行李，只有钱小宁带了一个包。走在宾馆走廊的长毛地毯上，我突然觉得很不真实。若是没有我与小钧的境遇，我或许这辈子都来不了这么高档的场所。年夜饭的菜肴已经让我大开眼界了。我强装镇定，其实内心全是惊奇。一开始，我还有一种“鸠占鹊巢”的负罪感，但时间久了，却开始安然享受这一切。我很怕小钧会觉得我家境不好，物质条件差，他会感到不公。但他并没有，他没有对我仇恨，并且乐意与我分享他的画作。是他内心的善良，唤起了我要好好生活下去，好好努力的信念吧。 家庭房面积很大，外面有一个会客厅，放着沙发茶几，窗口是写字桌。进门处有一条长长的台面，好像是吧台，吧台下面是行李架。往里走是一个大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一张单人床。再往里走是衣帽间和卫生间。衣帽间和卫生间都很大，双台盆，淋浴，盆浴设施齐全。我第一次看到这样布置的房间。原以为宾馆只有单人房，双人房。 我理所当然的躺在单人床上，觉得好幸福。我发信息给小钧，想跟他分享下。结果他却很淡定的回了句，他们带你去威斯汀了是吧，晚上会放烟花，不知道今年我爸买的啥烟花。原来他都知道，对他来说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他跟我说了，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画图，还把他为咖啡店画的图发在了我邮箱里。我不能打开电脑看。但是我并不期待看他的画，而是更期待晚上的烟花。 晚餐在中餐厅，依然是上次钱小宁生日那几个人。看得出来，钱小静，邓沫沫，秦婉欣都精心打扮过。而我们仨却显得有些随意。我里面穿着小钧原来的绿色连帽卫衣，外面罩着黑色长款羽绒服，下面是我自己新买的黑色冲锋裤和黑色马丁靴。看起来十分随意。而秦婉欣妆容精致，穿着墨绿色的貂皮大衣，黑色丝绒长裙，黑色高跟鞋。虽然美丽，却觉得有些风尘感，尤其是那一头染了橙色的长卷发。 经过上次事件后，这次大家都不再提不该提的事情。晚饭气氛也算和谐。马展业在秦文龙的盛情下，还是喝了点酒，但是不多。等吃的差不多了之后，我提议去放烟花。钱小宁笑着说：“每年这个时候，你总是最积极的。” 我只是笑笑，趁大家走出饭店的时候，发短信给小钧问了，你们家以前每年都来威斯汀吗？ 他很快回我说，也不一定，如果去外国度假的话，就不去威斯汀了。我爸雷打不动，年初六肯定会回公司上班。 我又问，那每年都放烟花吗？放的多吗？他回，烟花倒是每年都放，只是时间不一样了罢了。有时候是初一，有时候是初五，主要还是看我爸哪天有空。 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我好像心里有底了。赶上大家的步伐，去了广场，拿了烟花，又向海边走去。安静的夜晚，海浪声就特别明显。风很大，刮在脸上生出疼痛感。我拉上羽绒服的拉链，又戴上了帽子。秦婉欣的貂皮大衣被风吹的，仿佛是一只悬浮在水里的绿毛龟。 马展业和秦文龙俩人将烟花一字排开。晚来的我上去帮忙。女士们站在不远处等待烟花燃放。马展业拿出防风打火机，刚要点火。我顶着风，大声说道：“爸，我来点！”他没有犹豫，把打火机给了我，说：“一个一个点，速度快点，让这七只烟花一起放。” “好。”我蹲下，一个一个将烟花点燃。虽然内心害怕，但是也不会因此而退缩。待我点完最后一个烟花的时候，跑离远一些时，天空已绚烂一片。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和马钧一起看这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如五彩斑斓的花朵盛开。夜空被绚烂的色彩照亮，一片华彩， 烟花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庞，映出他们眼中的愉悦和兴奋。我看了一眼马展业，他不再是企业厂长，只是一个观赏这美丽烟花的普通人。我又看了眼钱小宁，她微笑，陶醉其中，感受着无尽的美好。 小钧，你家真好。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体会到幸福这个词所带来的感觉。 第47章 头疼的两幅画 当兰兰跟我说她们去放烟花的时候，我突然之间就有些想家了。每年过年，我爸都会抽一天时间去海边放烟花给全家人看。后来那边盖了威斯汀酒店，我们也就变成了酒店一年一度的常客。兰兰说她很兴奋很激动，头一次现场看到这么好看的烟花，而不是在电视。 而我在这边努力画画，却显得有些落寞了。前三幅画已经完成了，一幅是商业街尽头的水彩，两幅关于咖啡的彩色素描，而剩下的最后两幅画，却让我犯了难。我已经空白了三个小时了，没有一点点想要画的东西，脑海里飘过的是包饺子、放鞭炮、堆雪人，但这些过年元素与坞城一点都不契合。 当兰兰跟我说起威斯汀，说起海边放烟花的事情的时候，我就知道烟花，没错，就是烟花，所有人都不可能拒绝的过年过节的元素。我先把一张纸都刷成黑色，后来又觉得不合适，天空可不是黑色的，即使是在晚上。 年初一用了一天的时间完成了那幅烟花的画。方志勇和于娴在家一天，哪儿都没去。菜都是前几天烧的，现成的，也不用过于忙活吃的。于娴在里屋看中央广播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方志勇在客厅看报纸，我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画画。晚饭的时候方志勇说：“我们家大年初一怎么就变得这么冷清了，我们三人话都不说。” “嗯，我这不忙着画画嘛，咖啡店年初三要上新画。”我实话实说。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跑步了，感觉有点想念，精气神好像也比以前差了一些。尤其这几天，晚睡早起的。 “给咖啡店画画能挣钱吗？”于娴问道。 “能。”我一块红烧肉还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能挣多少钱？”于娴进厨房添饭。 “啊？”我先是愣了一下，但是脑瓜子转得飞快，并没有向她说出实情，而是少说了一点，“这次一千块，以后干得好还会再加点。”随后又补充道，“这次算是试用吧。” “我看呐，就是广告公司那些人放假了，他们找不到人手，要你这个大学还没毕业的人顶上。”于娴没好声好气。 “说哪里的话，画画不光能挣钱，还能提高技术，对学校的课程也是有帮助的吧。是不是啊？兰兰。” 方志勇在话头上，总会帮我，而于娴总是对我很打压。 “这次要是真挣到了钱，那下半学期第一个月的生活费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给了。”于娴说这话，我并不感到奇怪，她在生活上十分精打细算，并且把其他人都想成铺张浪费。 “咱们家还没到这个地步吧，女儿自己挣的钱让她自己保管，咱该给生活费还是得给。我不是还没退休嘛！说得我好像养女儿都养不起似的。”方志勇有些愠怒。 “咱家反正不富裕。”于娴自知理亏，没有再往下说。 于娴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生活上对我还是挺好的。从没要求过我做饭洗碗，也使得我有很多自己的时间，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从小就知道有财不外露。所以参展拿到的钱和给咖啡店画画赚的，若是他们不问，我也不会主动说。至于兰兰接济我的，我更不会说。 兰兰给我寄来的相机，他们看到也有问过怎么买了个相机，多少钱之类的。我说因为学校需要把画拍成照片，就买了。买的是二手的，才几百块钱，他们也就不再追问了。 我思忖着，若是咖啡馆的活一直要做下去，那买一台笔记本电脑也是必不可少的。我原本想向于娴提一提买笔记本电脑的事情，但是既然她都话说到那个份上了，我还是觉得算了，我自己买了就好。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咖啡店的活做一年就能把笔记本的钱挣回来。 把黑色、蓝色、紫色各种渐变调色后的夜空，看起来顺眼多了。画上红色、绿色、黄色、白色的烟花，造成明亮色与暗色的对比后，视觉冲击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我拍了照之后把图发给申老板。他对这幅画也十分满意。 只是画的时间比较短，所以相对来说，没有那么精细。申老板说，时间确实是短了点。但是他的想法也只是在那一瞬间兴起的，能找到我已算万幸。若是交给广告公司或是设计工作室，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估计整个春节都过完了还没有弄好吧。随后又说了一堆恭维我的话，我只是谦虚应付。最后一幅画还没想出去。 年初二一大早，于娴和方志勇早早就起来了，煮了糖年糕来吃。我有些吃不惯水煮的糖年糕，还是比较喜欢这边的白菜肉丝年糕。但早上也是勉强吃了一碗，胃就有点反酸。 他们说想去坞城城门处逛逛，然后顺便买点蔬菜回来。南方人要比北方人忙碌很多，他们蔬菜是每天要去买的，并不像北方人那样，买一次，吃上一周十天的样子。虽然于娴和方志勇总是吵架，但基本都是小吵，过了一天也就好了。这样的夫妻也过了二十年。我问过兰兰，你的父母吵架了，你会怎么办。兰兰说，别理他们，该干嘛就干嘛。 我与申老板通了两次电话，对于最后一幅画拿不定主意，也询问了申老板的意思。申老板起初也没什么想法，后来他说，你把你那幅画在硬纸板（卡纸）上的手绘地图再完善完善，搞精致点，就这么着了。 已经年初二了，年初三咖啡店就营业了，他真的等不起了，我也已经耗到最后，精力快用完了。 每次我把画拿去给申老板时，他总能快速的扫描，打印，装框。他说他有朋友是干这一行的。我便没往下细问。以后让我去了学校就发照片给他，也一样打印。但是效果肯定是没有原稿扫描来的效果好。 我初二下午到晚上一直没有休息。初三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把手绘地图精细化工作收尾。因为是水粉画，所以耗时间要比素描多的多。而且我在地图上简单的把名人故居、船码头、关帝庙、邮局、客栈，以及咖啡馆都微缩的画了出来。使得整个图的内容看起来很丰富。 我闭眼眯了一会，但因为心里不踏实，也没有睡死。早上七点就打电话给申老板，说画发他邮箱了。他也很配合，立马看了，但他并不是很满意，他说其他内容比重太大，并没有突出咖啡馆。但是已然没时间修改了，还有三个小时咖啡馆就开门了。我拿着原件急匆匆向申老板那边赶去。 在咖啡店开门之前，新菜单，五幅画，终是全部完成了。 第48章 厌恶和喜欢 看完烟花之后，并没有急着回房间睡觉。马展业带着我们几个人去了酒店自带的KTV娱乐。不得不说，马展业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领导，别的领导都是应酬才会去娱乐场所，而他则是会带着家人去娱乐场所。 我第一次发现钱小宁唱歌很好听，但她只唱了两首就不唱了，与钱小静坐在一起聊天。马展业也与秦文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秦文龙本原本想要一点酒水，马展业说不用了，咱这又不是生意应酬，随意就好。随后他让钱晓宁去叫两个果盘。 我在灯光昏暗的环境里发信息给兰兰，问他以前他爸是不是也会带他去KTV唱歌。他回了个是，然后又加了句今夜赶图。我很识相，没有打扰他。却也抑制不住非常的想念他。想着他在过年期间还在努力画图，而我却在这边每天吃吃喝喝，玩耍娱乐。心里倒开始不是滋味起来。但若大年初一就拿一本工程力学来看，那这操作也太反人类了。 邓沫沫和秦婉欣两个人轮流唱着歌。可能是时间有些长了，邓沫沫突然过来问我：“哥，你怎么不唱歌了。”我一时之间找不出理由来回答她，只能搪塞着说：“有些累了。” “哥，你以前可喜欢唱《一场游戏一场梦》了，今天怎么不唱了？”邓沫沫依然不依不饶，“我帮你点好不好？” 我看着正唱《眉飞色舞》无比投入的秦婉欣，扬起嘴角，轻蔑一笑。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女孩？唱的并不好，却自我陶醉的很，可能这也是一种本事吧。 而后我又转念一想，我是不是太端着了？ “帮我点首春泥吧。”我对邓沫沫说。 “好嘞！”她像只开心的小鸟一般跑到点歌机那边。 当前奏响起的时候我居然有些紧张，但一开口就不紧张了。 漫天的话语 纷乱落在耳际 你我沉默不回应 …… …… 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 …… …… 遗忘过去 繁花灿烂在天际 等待已有了结局 …… ……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一曲结束，我脑海里全是小钧。如同姑妈说的那样，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定，我好害怕以后会与小君以后会分隔两地。我表情平淡，隐藏自己的情绪。 “哇，哥你也唱的太好了吧！”邓沫沫真是个全能型嘴替。 但秦婉欣可不这么认为，我的歌仿佛是吹响与她竞争的号角，她一连点了三首，见我不回应。在邓沫沫唱完一首之后，她又连唱了两首。 我是真的累了。此时才刚过10点，我过去跟马展业说：“爸，我想先回房休息了。”马展业没对我说话，叮嘱钱小宁送我上楼去。 “小钧，你怎么了？”出了ktv的包厢，钱小宁问我。 “只是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我们走进电梯里，这时候电梯的门闭上开始缓缓上升，我与钱小宁两个人被关在电梯里，无言以对，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嗯，你先自己进去休息，我与你爸送送阿姨他们一家，就来。”钱小宁将我送到房门口，然后就回去了。 “没事，你们可以玩的晚一点，我可能是晚上吃多了有些不舒服而已。” 钱小宁没有回答，只是对我笑了下。 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在这么好的房间里，美美的洗个澡，或许才是让我最开心的地方。而不是在KTV包厢里听秦婉欣那不怎么悦耳的歌声。 那按摩浴缸里的水流噗噗噗的隆起水泡，打在我身上，异常舒服。我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么舒服的洗澡方式。 小钧的身体很匀称，但是没有肌肉显现，当然也没有赘肉。其实这样的身材对我来说已经很满意，只是不知道小君他满不满意，他是否也渴望有腹肌，有人鱼线。或许他是渴望的吧，因为我清楚以前瘦弱的自己，而后来，手臂上有了一些些肌肉的线条，而腰身也比以前细了，隐隐能看见马甲线。小钧他有好好对我的身体。 在按摩浴缸里泡了一会儿后，我便起来又淋浴了一下。但是用宾馆那毛巾还是让我有些膈应，钱小宁并没有提前跟我说今天不回家住，所以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或许小钧说的对，我是有一些洁癖。 我吹好头发，换好衣裳，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晚的海滩。没一会儿马展业和钱小宁就进了房间。他们俩有说有笑，手臂还挽在一起。 “你爸刚还问我呢，让我问你明天想去哪玩，这样我可以提早安排好。”钱小宁走过来对我说。玩？我心里一愣，有钱人的新年就是到处玩吗？或许我真的是孤陋寡闻吧，我也想不出去哪玩儿，今晚的烟花已经让我大开眼界了。 “我想抽一天去高教授家拜个年，其他的没有特别想去。”我对钱小宁说，说完又看了马展业一眼。 “嗯，小钧说得在理。”马展业的右眉微微挑了一下。 “你爸过年这几天要住在外面，都是为了要避开来家里拜年的各路人群。你倒好，想着去别家拜年呢。”钱小宁也随我一起在窗边看海。 “呃……是我说的不合适吗？”我好像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了。 “没有，尊敬师长是你应该做的。你没有错，是我疏忽了。”马展业说道。 “那我们明天去买一些东西，去高教授家拜年送去，然后后天去，你们看怎么样？”我以为我已经想得很周到了，结果钱小宁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用不用。你现在顾虑太多了。这样吧明天我们去威尼斯水城玩，这样可以近一点。然后晚上回家，后天去高教授家拜年。”钱小宁的口气不容置疑。我也意识到了，是我以前的贫穷让我变得狭隘了。在经济允许的条件下总能兼顾做事和玩乐。 “行了，去睡吧，我和你爸也要休息啦，不然明天可起不来哦。” “嗯，晚安。”我回到床上，一开始还嫌弃暖气有点太热了。后来就适应了。 我发短信给小钧，我想你了。他没有回，后来我就睡着了。 凌晨四点的时候，我收到小钧的短信，我也想你，好好睡觉，威斯汀的早餐很丰富，多吃点。 我被短信震动惊醒了。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喝了口水，望着窗外的大海。小钧说得对，即使在黑夜里，天空也并不是漆黑色的。 第49章 大阿姨来捧场 我很疲惫，但还是在咖啡店坐着。等着新年以后TIMES时光第一天营业。申老板说，你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坐着就好了。 晓莹过来给申老板送了一杯咖啡，顺便问我要不要喝点什么。我摆摆手，说：“不喝咖啡了，上次喝了感觉心跳很快的，还睡不着觉。” “那是以前没喝过吗？”她笑着说。 “以前也喝过，速溶之类的吧。感觉提神的劲没这么大。” “嗯，那你要喝什么就跟我说，我先去忙啦！”晓莹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开了。 凯文正在擦拭着咖啡杯，他做事很认真。做咖啡的时候非常专注。黄姐今天请假了，茶菜单也随之被撤下了。 晓莹正在把刚送来的小蛋糕和其他西点放入展示冰箱中。凯文擦完杯子又开始洗水果。吧台那边声音没停过过，离开门只有十分钟了。 当晓莹把卷帘门拉开，把窗帘全部都抬上去，阳光照进咖啡店。她还把小黑板放到门口，把一个架子，架子上有一丛花束，也放到门口。把门口的牌子由休息中翻面改为营业中。TIMES时光，终于开始营业了。 此时我与申老板在店里。起初还在聊这幅画的优点与不足。后来申老板突然就打断了话题说：“现在再说这些也不能改变什么，还是聊聊下一次的主题和具体规划吧。” “您有什么主题可以提供吗？还是我自己寻找。”我直言不讳。 “下一次的主题可能会快一点，大概一个月以后就要上新。不过在上新之前，我还希望你有一点创意。当然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咖啡馆的生意更好。我不喜欢明目张胆的在外发传单招揽客人，我希望的是咖啡馆本身做得更好，能吸引客人。 凯文的手艺足够好，我要的是吸引人进来，喝过凯文做的咖啡。” “小黑板、花束、风铃、装饰画、菜单都已经更新了。在包装上面，已经做的很好了。至于别人进不进来喝咖啡，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啊。”我知道说这些话有些冒犯，但我还是说了，可能因为我真的是疲惫了。 “你也是第一次做咖啡馆的软装吧。你所说的这些别的咖啡馆也有，能不能想一些别的咖啡馆没有的？”申老板单刀直入，并不给我留任何余地。 不一会儿伴随着小莹的一声“欢迎光临”，就有客人上门了。 是一个男的，穿的很正式。点了一杯美式，自选了咖啡豆子。然后坐在进门附近靠窗的位置。 因为离我和申老板较远。申老板倒也没所顾忌，轻笑了一声：“呵，第一个客人就是来打探情报的同行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那位客人。不一会儿，晓莹把凯文做好的咖啡端到他面前，还附送了他一块小饼干。 “先生，慢用。”晓莹放下托盘上的东西就走了，那个男的只是看着窗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过了一会儿，那个男的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随后又向咖啡店内四周望了望。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起身走到装饰画跟前，仔细看着墙上的五幅画。说实话，他看那些画的时候，我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紧张。仿佛是正在考试的学生被监考老师盯着看一样。 随后他又回到座位上，押了一口咖啡，拿起那块附送的小饼干，咬了一口。依然是看着窗外。虽然才10点多，但因为是过年，商业街上已人头攒动。 那个男的没有喝完咖啡就走了，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个小时。他走了之后，申老板说：“过关了。”我不知道申老板的揣测是对的还是错的，但申老板很自信的说，不会错。他在看人方面异常敏锐。 大概12点的时候，我说我想回去了。申老板问，是不是饿了？然后他招呼小莹给我端来了三明治和一杯白咖啡。这个喝了不会睡不着，低因的，只是提升一下香味。 我除了饿了，其实更多的是累了困了。没有想太多，就把眼前的食物吃了。我说咖啡很好喝，三明治里面的酱也很不错。 申老板却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开一家咖啡店不容易。仿佛每个小细节都要做到顾客满意，才能不流失客人。我们不像星咖咖那样，连锁，名气大，批量化，统一化。我们做小咖啡店的，唯有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到尽善尽美，才能在大部分咖啡店的蛋糕上咬下一小口而已。”他接着说道，“晓莹很好吧，凯文手艺毋庸置疑，黄姐也很好。但是TIMES却并不是太好。”说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我走了，你再坐会，或许会有灵感。” 我想走了，但是我吃了申老板的东西，既然他让我再坐会，我就再坐会。 这一坐，还倒是真坐出了惊喜，约摸2:00的时候，大阿姨与她的两个朋友一起踏进了咖啡馆，大阿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我。 “兰兰，你果然在呀！”她笑着朝我走来。 我有些尴尬，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大阿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指着墙上的装饰画问，“这些都是你画的啊？”我又尴尬的点了点头，“哎呀，我们兰兰真的是有才华啊！”我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找位置坐下来呀，今天我请客，要吃什么，要喝什么，随便点。”大阿姨朝她的朋友说道，“你们来看看呀，这是我外甥女兰兰画的画。”几个与我大阿姨年龄相仿的阿姨走过来，看着装饰画。 “画的真不错啊！” “你看这个地图！这不是我们坞城嘛！” “是啊是啊，比一板一眼的正经地图有趣多啦！” “这个红色的咖啡看起来就不错，肯定好喝！” 他们七嘴八舌，一点都不怕陌生。只有我尴尬的快要原地去世了。 晓莹帮我解围，递上菜单。其中一个阿姨说：“我就要墙上画的那个咖啡。”这下晓莹就尴尬了，但是凯文朝他使了个眼色，晓莹立刻领会。 “我喜欢焦糖玛奇朵。”大阿姨说道，看了一眼另外个阿姨，“你呢？” “我没有主意，有没有推荐的？” “如果喜欢喝咖啡味浓郁一点的推荐纯正美式，如果喜欢奶味浓一些可以喝澳白或拿铁，有巧克力香味可以选摩卡。”晓莹推荐的很周到。 “那就拿铁吧，我喜欢奶味。” 凯文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咖啡就端来了。晓莹还给她们送了小饼干和一小蝶坚果。阿姨们很开心。与坚果和饼干一起，晓莹顺手放下了账单，账单压在一个金属摆件下面，文字面朝下。 我看到晓莹端过去的有一杯咖啡原本上面撒的咖啡粉变成了红色，又用了红色的马克杯，简直和画上的一模一样。 第50章 去高教授家 早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可能有些晚了。马展业和钱小宁都不在了。我起来看到茶几上的便条和早餐券。 匆匆洗漱后便去吃早餐。在餐厅遇到马展业和钱小宁。他们已经吃好了，正在喝茶聊天。 这几天真是开眼界。我吃过坞城的自助晚餐都没有这里的自助早餐丰富，于是就放开吃了。钱小宁见状忙说：“慢慢吃，不着急。”我咽下嘴里的牛肉说：“真饿了。”钱小宁微笑：“看来昨晚睡得不错。”我微笑点头。 原本由马展业开车，但由于他电话一个接一个，开出酒店没多久，就换钱小宁开了。大家都不说话，只有马展业在那边不停的接电话。待终于有个空隙的时候，钱小宁说：“你爸就关了两天手机，大年夜，年初一，不到48小时。今天一开机就这样。” “咳，都是没营养的电话。”马展业解释道。 “拜年电话怎么能说是没营养的电话呢，那可是寄托了别人美好的祝福。”钱小宁带着戏谑的口气说着话。 “我要不要给高教授也打个电话啊？”我询问道。 “不用。打了他就不会让你去拜访了。”钱小宁说，“东西买了四样，已经送到我们家车库了。我昨晚已经跟高教授的太太发过信息了，她说他们都在家，我们明天一早直接过去就行。” “呐，安排这事，还得你妈妈，我就想不到这一块。”马展业对我说。 “我跟高教授的太太，李老师，是朋友。恰当的问一句，很方便。高教授一儿一女都在国外，我们去拜访下，也帮他们解解闷。”钱小宁很多事情都做在前面，就在不知不觉中。 大概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威尼斯水城。我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见惯了江南的小桥流水，这里只是换成欧风建筑，倒也没多大新奇。钱小宁问我要不要坐贡多拉，我说不用，走走就好。毕竟小时候乌篷船也没少坐。 “逛逛吧，想买什么自己去挑。”马展业说。 突然富裕了，倒是不习惯了。以前和于娴出去逛街的时候，看中了一件衣服，进试衣间试穿的时候，非要看一下标签上的价格，若是价格太高，就说不合适；价格一般，就看于娴的眼色行事；价格便宜，便照实说穿着的感受。现在光钱小宁给我买的衣服，就已经足够穿了。钱小宁还时不时的问我，要不要买篮球，要不要换手机，要不要换电脑之类的。这全部都是我以前不敢想的事情，而现在居然变得稀松平常起来。 因为早餐已经吃得够饱了，没有吃午餐，只是在大约两点钟的时候在喝了下午茶，西点我很喜欢，以前也吃到过，但次数不多，很珍惜。现在要吃两块不一样口味的蛋糕，钱小宁就买两块。我突然想起以前于娴的白眼。并不是我的父母不爱我，而且贫富差距真的很大。小钧在坞城，肯定很不习惯吧？ 天将黑不黑的时候，我们驾车回家。到车库时，我就看见了堆在地上的礼物。我问钱小宁送了什么，她说茶叶、手串给高教授，糕点、琥珀给李老师。我觉得很合适，合适到不能再合适了。 次日，马展业带我去高教授家，开了钱小宁的MINI小车，马展业说开公司的车，可能会给高教授惹麻烦，还是避避嫌。 我内心：这一家子，都是个顶个人精，除了傻不愣登的小钧。可能小钧也不傻，只是还没变精。 高教授住在海事大学自建的职工分配房里。屋子并不大，是典型的两室一厅。朝南两个卧室，朝北厨房和卫生间，中间是个客厅。虽然只是二楼，但阳光很充沛，从阳台上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再往前望去，可以依稀看见海事大学的操场。 李老师热情好客，把我们迎进门后，又是泡茶又是摆上瓜子蜜饯，嘴上说着你们聊天，自己却去厨房削了一盘水果。芒果在北方很稀少，价格自然很贵，用芒果招待客人，可见李老师早做准备。 “哎呀，你们来干嘛，就我跟老婆子两个人，肯定又是她给你们说的，我们今年在家，是不是？”高教授虽然嘴上数落着，但是脸上洋溢着笑容。 “老高，这次不是我来啊，是小钧说要来给你拜年，他说您也是他的老师。”马展业平和的说道。 “我是他哪门子老师啊，又没教过他课。”高教授摆摆手说。 “高老师，您指导我要早报名英语考试，不然第一学期就会错过。您还指导我将来选专业选修课要选哪几门重要的课程。您还让我使用教师办公室的电脑，练习工程制图。您帮我的地方很多，怎么能说不是我老师。” “你看，小钧说得有理有据。”马展业又补充了一句。 钱小宁拉着李老师去房间叙话。我与马展业，高教授在客厅。 “马钧是个很不错的学生啊，这次考试成绩，我已经在学期末问过他们辅导员了，班级第一，系里第三。名列前茅！这样的学生，我有什么好辅导的？他自己就会学嘛，谁教都可以出成绩！”高教授不吝赞美之词。 “哎，明年我继续努力！”我也不想假谦虚，又想我身上的话题终结。我说完就开始吃桌上的水果。 马展业眼力劲很好，停顿一会，就提了公司一个专利的研发事情，高教授在其中担任顾问。一说到专业上的事情，高教授就滔滔不绝，但马展业很耐心的听他说，并不插嘴。 我虽然吃的很慢，但切成丁的一盘芒果已经被我吃掉了半盘。这时钱小宁从房间里出来，朝马展业使了个眼色说道：“李老师说，中午不去外面吃，他们在家习惯了。我想着我去超市买点，然后简单弄一弄，我们一起吃个午饭。高教授，不叨扰您俩的二人世界吧？” “哎，小宁这说的什么话。过年嘛，热热闹闹的多好。我跟老婆子俩人在家冷冷清清，你们来了，人多热闹！”高教授虽然头发花白，但整个人看上去精气神很好。 高教授不抽烟不喝酒，午饭时候，以茶代酒，与马展业碰了几杯，马展业也以开车为由，没有喝酒。 钱小宁帮着李老师一起收拾完了碗筷后，我们才离开高教授家。 第51章 蜡烛手办 大阿姨招呼我过去一起坐，我只能尴尬起身与她们坐在一桌。她问我要喝什么，我说我已经喝过了，就不喝了。 我看着桌上那杯带着红色粉末，中间有个白色爱心的咖啡，突然觉得凯文真的如申老板所说的那样，不光做咖啡的能力出众，反应也很快。 “哎呀，这个咖啡好香啊。还没喝就闻到草莓的香味。”那个点了和装饰画上一样咖啡的阿姨说。她浅喝一口，“真好喝，又有果香，又有咖啡香。很香醇。” 三位阿姨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声音虽然没有很大，但是原本安静的咖啡馆就显得没那么安静了。 当其中有一位阿姨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我不知所措，幸好大阿姨解围：“兰兰还小，才念大一。高中的时候学习很认真，肯定是没有的。大学里，也不会这么快就有。我们这些老人儿，少管年轻人的事情，她们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只是那个阿姨不会看眼色，又继续道：“若是没有男朋友的话，我侄子今年刚刚大学毕业，一表人才，长得可帅了，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啊？” 我说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瞬间的安静让气氛凝固了。良久，我支支吾吾：“呃……不好意思，我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要做。”仓皇而逃，进了咖啡店后面的储物间。 她们坐了有一个多小时才走。我虽看不见外面的画面，但可以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结账时，大阿姨拿着镇纸和账单去收银处买单。她还夸那个镇纸真好看，能不能送她一个。晓莹只好抱歉说，这是咖啡店订做的，她没有权力送人，等她下次来，知会过老板之后，再赠予。大阿姨也没有不依不饶，结完账就走了。 我从储藏室走出来。晓莹和凯文看着我，抿嘴偷笑。 “那个我大阿姨想要你送她的是什么？”我很严肃的问晓莹。 晓莹拿给我看，是一个大概只有一根大拇指那么高的铜制的盆栽仙人掌，做的精致可爱。她指指收银机下面那个不显眼的角落，里面大概有十来个铜制盆栽，各不一样。 “这是用来放账单在桌上，压住账单的。一共就20个。每天数一下，就知道有没有客人逃单。”晓莹说。 “若是不用这个，你能记住哪些客人买过单，哪些客人没买过吗？” “如果客人特别多，二楼又坐满的话，我可能会有所疏漏。”晓莹并不夸大自己的能力，而是实话实说。 “那如果让客人点完咖啡就付钱，然后他们随意找座位坐下，你能记得哪桌点了什么吗？”我问道。 “这个倒是不难。但是申老板说，一定要先提供服务，后结账，显得高级一点。他说先付账，然后等着拿咖啡的，是连锁店行为，不适合品咖啡，慢生活的坞城。”晓莹说。 其实TIMES时光，并不大，一楼二楼全部坐满也不超过100个人。楼上有四个包间，都不大，每个只能坐四个人。还有大厅里六张桌子，靠墙的两人位，中间的四人位。楼下比楼上位置还要少一点，毕竟吧台也占了不少面积。沿街的落地玻璃前有三个两人位。中间六个四人位，靠墙有六个卡座和一排书架。另一面墙上是装饰画和咖啡陈列柜。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申老板也没有再来。但咖啡店会营业到晚上十点。我在天还没有全黑的时候就回去了。 草草吃了晚饭就睡了。毕竟昨晚一夜几乎没睡，今日白天也没好好休息。 一夜好眠。但次日清晨还是有些头晕。想到2004年是猴年，就画了一个卡通形象的小猴子，自己看了看，又觉得不妥，补上了三维视图和轴视图。然后拍照传给申老板，问他做这么一个摆件，大概要多少成本，如果送给客人，是否可行。发完邮件，我顺便就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申老板反应很快回复到，你说的摆件要看具体材料和大小的。 我电话打给他，说：“申老板，你不忙的话，我想跟你细聊这事。” 他说好，过十五分钟给我打来。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他电话响起，那时我还在想材料的事情。铜的？刚的？木头的？塑料的？ “你的图我看了，你是想给店里橱窗加摆件？”申老板没有客套，而是直奔主题。 “不是，结账单的镇纸。”我语一出，申老板立刻明白了。 “小盆栽有什么问题吗？”他问道。 “小盆栽没有问题，但是太贵，不能送给客人，如果能把这个当礼物送给客人，您核算下成本。”我单刀直入。 “我有主意了，你休息吧。我这边先联系做事，有问题再找你。” 申老板做事果决，行动力，人脉全部都有。第二日上午就给我打电话：“批量生产话，塑料摆件可控制在一元以内和香味蜡制摆件可控制在两元以内。我觉得这两种材质的送客户可以，但会增加我们的成本。咖啡已经卖的不便宜了，我不想再涨价。” “蜡制的，点燃会消耗掉。塑料的摆件有了就是有了。蜡制摆件消耗掉之后，如果还要，会再来喝咖啡！”我激动的说。 “我也没有把握，先投产三千个试试吧，有颜色需求吗？”我发给他的只是黑白线稿，并没有上色。 “不要是白色的，其他颜色都行，但要纯色的，花色不行。”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并且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在我心里慢慢完整起来。 在法定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申老板定制的蜡烛到了。他让我去咖啡店看一下。没有包装，十个一条，用塑封包住。在咖啡店开门之前，我与晓莹一起将塑封拆掉，码在收银机旁边的空隙处。 过年四天的收益不错。主要坞城是旅游城市，游客走累了自然想要来里面坐一坐。加上坐下点了咖啡，晓莹额外会送小饼干或是坚果之类，攒了不少好的口碑。申老板说，小饼干和坚果的成本也是两块钱左右，但是不能这边送那边送，成本很快就会因为这些小细节而增高不少。 晓莹很会把握细节，点一杯咖啡的客人不送，点两杯的送四片小饼干。点四杯咖啡的送四片小饼干和一小蝶腰果。点了四杯咖啡以上，还点了蛋糕或者水果的客人，直接送一小盘水果，不再送小饼干或腰果了。这样分类以后，成本下降了40%。我跟申老板说，纸杯装咖啡带走的客人不送蜡烛小猴，只有坐下喝咖啡，需要账单摆桌上的才送。如果结账时返还的，我们也可以不送。 申老板说：“不抠搜小气，也不刻意大方。很好。” 第52章 登山 回去的路上，钱小宁说：“红包李老师收了，五千块。” “呵，高教授是为人正直，不好拿捏，在学术上半点不肯让步，在其他方面就更加不肯让步了。但是架不住有个贪心的老婆。”马展业说，“他在‘陶瓷钢计划’中，我给的并不少，但他的贡献却很有限，毕竟他是生物专业的，而我要的是材料专业的人才。我若知道小钧有自己能考上海事的能力，那时候压根不会去拜托他，还给他我们公司的顾问教授岗位。只因为他跟招生办的老师是同学。”马展业说完，我突然觉得，好像所有关系脉络，最后都得靠钱来打通，有时候还不光是钱。 “你就不要去深究高家了。我们维持现在这样就很好。若是项目上他一点贡献都没有，该拒绝还是得拒绝。”钱小宁建议道，“他女儿在加国还算不错，但是架不住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们夫妇俩现在在经济上还供着那儿子。我们与他是有情分，但也并不算多。而且小钧的事情他并没有帮上忙。” “我与他也单独浅谈过两次，偶尔会聊到一些家庭琐事，但他儿子的事情我从未听他提起。”马展业说道。 “我每次给李老师送东西，她都要还我，这次也只收了糕点，琥珀还我了。但钱，推搡了几次后也就收下了。上次你托他小钧考大学的事情，李老师也是这样。我就查了下原因。”钱小宁本不八卦，她所有事情都了然于心，但马展业不问，她就说，只是做她该做的。“其实我接触李老师下来，凭我个人感觉，李老师是踏实淳朴的人，有些时候，甚至比高教授还要正直。她与高教授的儿子今年也30岁了吧，在美国读完本科又读了研究生，只是没有被留校任教，找工作因为人种问题，碰壁较多。现在正在创业阶段，资金要求不小，高教授他们家几乎倾其所有在帮这个儿子，但收效甚微。说得难听点，就是他目前还在啃老，并且不愿意回国。高教授家其实已经捉襟见肘，高教授比李老师要面子的多，这事几乎不提。李老师为了供儿子，在经济方面其实很辛苦。”我想到了桌上的芒果，他们是料定了小钧父母会去送钱吗？ “还有这层关系，是我误会李老师了，我原本只觉得她是贪心。”马展业说。 “不碍事，我们只要完成自己的目标就行。你那么认为，也不影响办事，最终都会殊途同归。” 听完他们夫妻俩的对话，我突然觉得高教授也没那么好心帮我了，或许只是看在马展业给他提供职位的份上。 我内心波澜起伏，想着纵然高教授那样的高知家庭，也有不太光彩的事情。高教授已经六十二岁了，再过三年就要从大学退休了。企业也不大会聘用他。到时候他明面上的收入来源就只有退休金。而退休金又怎么可以跟大学教授，外加联达机械的研发顾问两项收入可比呢。 钱小宁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小钧，别想太多，我们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我反倒是问马展业：“爸，那你还支持我出国留学吗？你怕不怕我和高教授的儿子一样，也待在国外不回来？” 马展业说：“待在国内，或者待在国外，都没有问题，关键还是看你在做什么。你在国外学习先进科学技术，学习先进文化知识，那我当然支持你。你要是在国外只是为外国人打工，还学不到什么，那趁早回来。” 我若有所思。我以前没有去过国外，对于新奇的事物，地方，总是会有好奇心的。所以才对外国有些向往。或许我该多问问小钧，他会说的比较客观。 钱小宁扯开话题，说：“明天初四了，怎么安排啊？还想去哪玩。最后一天了，后天你爸就要去公司了，不能陪我们了。”钱小宁对一家三口都有空，能聚在一起吃吃饭，玩玩闹闹，她还是很看重的。 我说：“我建议了去高教授家，妈妈带我们去了威斯汀，让爸爸也提议一个吧。” 钱小宁接着说道：“让你爸提议，那不得无趣死，他喜欢逛公园，年轻的时候还喜欢登山。现在年纪大了，厂子里也忙，就不登山了，公园倒是偶尔还去散散步。” 马展业有些不服：“人总会有些爱好的，登山也是一种。我为了厂子可是牺牲了爱好。你得说我点好。”我没想到，他在钱小宁这儿，居然像个要奖励的孩子。 我说道：“去森林公园吧。” 钱小宁说：“你是你爸的卧底吧，他去森林公园，必登天门山。” “嘿嘿，那就去吧。爸爸好像从来没有开口要过什么。却是一个付出很多的人。”我突然觉得马展业很不容易，他为厂子真的牺牲蛮多的，并且他也不是贪图享乐的人。 天气虽然很冷，爬山，逛公园那就更冷了。但是大家都很高兴。 冬日的天门山，静默而庄严。寒风凛冽，吹拂着脸颊，带来一丝丝刺痛。山上的树木早已脱去了夏日的绿荫，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爬山的我们穿着厚重的衣服，虽然步履艰难，但却坚定地向着山顶迈进。 山路崎岖，山道上有些地方的积雪还没有融化，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脚踩在没有融化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是我这个南方人曾经所体会不到的乐趣。越往上爬，越是艰难，并且游客也越来越少。这不轻松的过程，倒是让我们仨更加团结一心，在大家的相互鼓励下，我们步步前行。 当终于到达山顶时，一片洁白的世界展现在眼前。山峦连绵起伏，被白雪覆盖，宛如银装素裹的巨龙。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来，给整个山顶带来一丝温暖。我兴奋地欢呼着，感受着登山的喜悦。眼前的美景，让人心旷神怡，暂时忘记生活中的烦恼。 在冬天爬山，虽然寒冷，但却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宁静与美丽。只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们又花了不少时间下山，等到了山脚下时，已经精疲力尽。 我突然能体会马展业为什么会喜欢登山了。因为美景，因为那种即使被疲惫包围，也要向前多走一步的毅力，还有爬完山之后的成就感，都让人身心愉悦。 第53章 爆款小猴 有些事只是无心插柳，但是谁也没想到，蜡烛小猴，吸引的不是游客，而是学生。 那些年，蜡烛正是就行的时候。女孩生日，心仪她的男孩送一盒蜡烛，既表明了心意又，不会太贵。若是被拒绝了，也不会失了面子。 而这个蜡烛小猴却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只有在咖啡店才有。 或许是有一个，或者几个学生来这边喝了咖啡，结了账，获得了一个蜡烛小猴，并且它还带有淡淡的香味。自此就在学生中流传开去。 刚开始使用蜡烛小猴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火爆，只是一周过去了，我还有三天就要离开坞城，准备返回辽州去上学。突然接到申老板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去咖啡店与其余几人一起，开一个小会。 起因是晓莹给申老板打了电话，说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来店里点了咖啡，一人点一杯，要求分开买单，结果因为被送的蜡烛小猴的颜色一样，来收银台询问，能不能换成不一样的颜色。 凭着申老板敏锐的商业嗅觉，就去盘点了近三天咖啡店的账目。果然是一天好于一天。晓莹也从送出去的蜡烛小猴盘点了每天的咖啡单子流水。 也就是说他们的蜡烛小猴在一小撮群体中，引起了不一样的反响，进而导致了咖啡销量的小幅攀升。 申老板说：“这事好事，但是并不能盲目的做小猴子来银河市场，因为一旦那一小撮群体，每个人都来喝过一杯咖啡，每个人都有一只蜡烛小猴之后，我们的‘赠品效应’就结束了。” 晓莹问：“那要停止送小饼干和坚果来维持送小猴的运营模式吗？” “不用送零食和送小猴吸引的并不是同一群人。”申老板说道。 “当初是我的问题，让所有颜色都混在一起送，其实应该在某一阶段只送一个颜色的小猴，然后过一阶段再送另外一个颜色的小猴。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有人提出能不能换颜色了，我们并不能按照此策略进行下去。不然就会招致厌烦。”我说道。 申老板说：“新年主题顶多只能再维持10天，10天之后会有10天的空白期，然后就必须上新的主题。我与方兰蕙已商量，本次主题尽量时间长一些，一是方兰蕙需要一边上学一边画画，时间不能赶得太紧，二是主题延长的时间久一点，也便于我们控制成本。但目前来看，蜡烛小猴并不能用到年底，必须在新的主题更换的时候也一并把结账赠品给换了。”申老板定下了换主题的时间及内容。 他继续说道：“召集大家开这次小会的目的，是保密我们后续的主题内容，当然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保密结账赠品的内容。目前我与方兰蕙定下的主题为春日花卉。赠品方案还没有定下来。介于坞城的市花为杜鹃花，但是杜鹃花的形态很难用蜡烛的形式来表现。大家有没有什么其他方案？” 一阵沉默之后，管理茶叶和冲茶的黄姐突然开口道：“我在坞城生活四十多年，虽然杜鹃花是市花，但是并没有成规模的种植。春天的坞城，主要是垂丝杨柳，成片的油菜花和桃花。” 申老板当机立断：“垂丝杨柳和油菜花难以用蜡烛表现，那就选桃花吧。” 我点头表示同意，至于更具体的方案还需要再琢磨琢磨。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会就开完了，大家各忙各的，申老板单独留我下来，说道：“首次表现就不错，虽然我对你的画提了不少建议，一开始也并没有很看好你的小猴子摆件。但目前看来，效果确实很好。超出了我的预期。据晓莹说，很多人来咖啡馆打卡拍照，尤其喜欢你的手绘地图。小猴子就更不用说了。或许是我不了解年轻人吧。” 他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新年主题的报酬。春天主题请再接再厉吧。有什么问题随时与我沟通，别怕麻烦。” 我微笑着点头，心里更是开心。收起了桌上的信封。 趁着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我得好好逛逛坞城，必要的时候拍一些照片。有时候虽然可以靠着想象来画画，但是怎么着也没有实景来得自然真实。 因为是带着工作任务离开坞城的，所以直到最后几天，也还是忙忙碌碌。直到最后一天要走了，房间里的画材还是东一堆，西一堆的。想着明天下午就要赶火车去辽州了。才在自己房间收拾起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申老板的信封里有两千块现金。大概是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我拿出一千。然后另外一千连着信封一起给了于娴，说是画画挣来的。于娴打开看了看，数了数，又还给我，说：“留着自己用吧。第一个月生活费就不给你了。” 这和兰兰之前跟我说的一模一样，果然还是知母莫如女。 我想着去了辽州，画要扫描了传给申老板，还要用电脑稍微处理一下，就想着去买一台笔记本电脑。扫描仪暂时不买，可以在学校的打印店出钱使用。后来去商店看了看笔记本，配置能跟上的都要小1万起步。我不想把兰兰给我的钱一下子都花掉，于是就没有买。最后只花100来块钱买了一个2G内存的U盘，用来存储图片用。 离开坞城的时候，只有于娴一个人送我去火车站，方志勇去上班了。并没有第一次那么依依不舍，虽然才第二次，但似乎已经熟门熟路了。 一路上，于娴没有章法的，左叮咛一下，右叮咛一声。钱虽然没有给我，但是给我装了满满一行李箱的好吃的。我即将开始一天一夜的火车行程。 我躺在火车上铺，满脑子都是申老板所说的春日花卉主题，该画几幅画，该画哪些内容，蜡烛摆件又应该做成什么样子。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快就开始关于画画的工作。 我在火车上与兰兰发了很多信息，说着这几天的事情。她却说好羡慕我，有这些事情做很充实吧，可我真的好累好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睡了十二个小时…… 第54章 回家计划 马展业去公司了，钱小宁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王阿姨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还没有回来，所以偌大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而离开学却还有好多天。 成绩单在年初八的时候寄到了家里，如高教授所言，班级第一，系里第三。这些已对我不再构成惊喜。 我买了几本专业书来看，却又有些看不懂，就去借了小说来看，两三天一本，倒也打发时间。 在得知小钧已经从家里出发到辽州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就是让小钧住回家里。 我给小钧发信息，说这个提议的时候，他似乎已经下了火车，踏上了辽州的土地。他跟我说过，他要早一些回学校，把咖啡馆的几幅画尽可能的多画掉一点。这样可以让后面的日子轻松一些。 我想着他在家里也可以画，所以就让他来家里了，并且想了很多很多的细节，一一告诉他，再问他的意见。 我们最终终于达成如下一致：让他把行李箱先放到辽州美院的宿舍，然后除了画具之外，尽量少带些行李，坐车到海城。到了海城火车站之后打车回金帝庄园，我会去小区门口接他。至于家里的监控，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祈祷钱小宁没有特意去看。一般不出事都不会去看监控，但也保不齐，会偶尔去看一眼。 我决定把小钧藏在房间里的床底下，吃饭的话就由我拿了送上去给他吃，因为家里吃的东西比较多，少一点儿根本就不会被发现。画架可以搭在衣帽间里，衣帽间算是比较宽敞的地方，并且一般情况下不太会有人进去，只是采光不太好，只能开灯来弥补。 小钧只来三天两晚，第三天的下午，我就悄悄的和他一起出去，把他送到火车站。这个环节我很害怕会出问题，于是联系了顾瑞廷打掩护。顾瑞廷一下子便同意了。看在顾瑞廷这么爽快的份上，于是第一天接小钧到家里的时候也请了顾瑞廷帮忙。 为了掩人耳目，在小钧来的前一天，我跟钱小宁说今天要顾瑞廷家里玩，明天的话，顾瑞廷到我们家来玩。钱小宁根本就没有上心，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好啊。”随后又问了句：“要不要袁叔送啊？” “不用不用，过年让袁叔叔多放几天假，平时他挺辛苦的。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我赶忙说道。 出门的时候，还下着小雨，我手里提着钱小宁让我送给顾瑞廷父母的糕点礼盒。走到金帝庄园门口打车。 到景和家园小区门口的时候，顾瑞廷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我穿过马路，与他一前一后，走进了小区。 他父母不在家，家里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我把伞放在门外，没带进去，进门有了暖气之后，整个人都畅快了许多。换了鞋之后，我将糕点礼盒放在玄关处的边柜上。 他让我进去，还给我倒了热水。 我问他，大学生活怎么样。他说，还行。我又问他，和陆萱萍怎么样了。他说，高考之后，分享了分数和各自的大学以后，就没联系过。 他句句都把天聊死，我都不敢多问。最终还是说了明天接小钧的事情。他让我在家不要出来了。他去火车站接小钧，接完以后两人一起到我家里来。过一会儿他就自己回家，把小钧放我那边。 这样最好。我一开始不这样说，只是怕麻烦顾瑞廷。但最后他却自己这样说了。他虽然对我话不多，但懂的都懂。 一开始聊天他还有些端着，过了一会，他便打开了话匣子，他说他是被调剂到新闻学专业的，其实并不想学这个。我问他有能力转专业吗，如果能转的话，有目标专业吗？他说在湖滨学院，都差不多，教学质量也没有很好，要想往好了走，还得靠自己考个好点的研究生。他又说，他不想考研，虽然他是家里的独生子，读研究生经济上没什么问题，只是单纯自己不想读下去罢了。转专业的话，还是倾向好就业的专业，新闻学不好就业，家里也没有关系帮他去好的单位。他说他想去财会专业，也不喜欢财会专业，只是比较容易就业罢了。 我打开他的电脑，登陆了他们学校的官网，在茫茫通知中找到了转专业的条件，需要达到本专业成绩的前10%，对方专业导师有意向推荐该学生进新专业就读，大概就是这两条。其余就是一些身体健康，品德优良，无违法违纪等通用要求了。 他说：“我的妈呀，你是怎么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文件中，找到转专业的文件的。我去向系里打过申请，问过辅导员，他们都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 “跟一个导师或者是教授搞好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他能告诉你一些别的学生不知道的信息。”我说，“大学的网站无非是大同小异，有些内容丰富些，有些内容贫乏些，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得有，用心找总能找得到。” “哎……”他叹了口气，的眼神黯淡下来，“本专业成绩的前10%，这对我来说有点难。” 我问他成绩单有没有寄回来了，他说他们学校不寄成绩单，在校园网上可以查到成绩。然后他轻车熟路的登录了自己校园网的账号，他说他只能达到本专业成绩的前30%。 “那你下半学期得非常努力了。”我以为他的成绩会好一点，结果他真的是和小钧差不多，可能小钧的成绩还没有他好吧。小钧说自己肯定在半数开外，只要每科都及格就好。 我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别人头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我要尽力做到最好，别人只需要得过且过。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有一些膈应。 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与顾瑞廷之间的隔阂也就没有了。他再次说让我放心，明天一定会和小钧一起来我家的。然后送我到小区门口，看我打到车了，他才回去。 第55章 久违的家 我在火车上睡的迷迷糊糊，当我看到兰兰给我看的三条长信息的时候，火车还有三站就会到达辽州。此时天已大亮，车厢内动静也不小，只有我还睡的，不省人事。虽然睡了很久，感觉醒来依旧还能再睡一会儿，但看完兰兰的消息之后就精神了。 原本想着早两天去学校。一是因为晚了不好买火车票，所以早早的就把车票给买了。二是想一个人在宿舍清静清静，争取下个学的五幅画，可以在开学前画掉两幅，这样就可以减小后面的压力。 兰兰的消息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但我内心却是激动无比。我很想回家去看看，并且还非常的想念父母。以我现在的样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肯定会很奇怪吧，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他们。在回家和见父母两个目标之中，好歹兰兰帮我完成了其中一个。 车子到达辽州站的时候是中午我赶紧回学校宿舍放了行李，整理出要用的一些画具。因为家里有画架，所以画架就不用带了，省去了不少麻烦，只要把颜料纸张什么塞进书包里就可以了，东西不多。 宿管阿姨见我进了宿舍又出了宿舍，问我怎么回事。我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个谎说：“开学前几天先住在本地大姨家玩一玩，开学了自然会过来。”但是宿管阿姨却很警觉，说：“女孩子在外面要格外小心，不要夜不归宿。”由于我着急着走，不想通知辅导员，开出宿舍的条子，让阿姨通过正规途径放我出去。于是只得打起同情牌：“我已经跟我阿姨姨夫说好了，这样吧，我把我姨夫手机号码告诉您，有什么问题您就打电话，行不行？阿姨还没有手机。”听我这么一说，宿管阿姨也算是松了口：“行吧。”随后他拿出一个普通的练习本，让我把名字和电话号码写在上头：“写一下你家亲戚的电话。”我没有多想，就把兰兰的号码写了下来。 随后又背着书包匆匆赶去了火车站，上了晚上从辽州到海城的火车。在火车上我才记起要跟岚岚说一下，她现在的角色是我的“姨夫”。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已经很疲惫了，去宿舍中转了下之后又要坐一夜的火车。是疲惫加上疲惫，但又因为有所期盼，外加兴奋的心情，而变得不再抱怨什么。 因为火车到的比较早，7点多就到海城火车站了，但是顾瑞廷与我联系，他要八点半才能接到我，九点多一点再到我家去，这样时间上显得比较合适，一大早就去别人家里不太合适。 海城，又回到了我熟悉的地方。我在火车站出站后，坐上熟悉的公交，到达熟悉的地方，进入一家熟悉的早餐店，要了我曾经经常吃的豆浆，油条，鸡蛋灌饼。如今再吃一次，味道还是和原来一样，但是心情完全不一样。虽然有些伤感，但更多的还是感叹，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我慢悠悠的吃光了所有的早餐，在早餐店坐了一会儿才走出去。到达我与顾瑞廷约定的地方。此时还早，我便漫无目的的在周围转悠，因为一切太熟悉了，没有一点陌生感，正因如此，让我多少有些不舒服。我想，最大的陌生感，是我这个人吧。毕竟我现在才是兰兰。 看到顾瑞廷的时候，我居然不知道如何与他打招呼。以前那种熟悉的感觉，突然之间就没有了。并且一男一女走在大街上，一前一后走着也是挺奇怪的。时间太早了，只有老人才出来溜达。学生们还没有开学。等马路上车多一点的时候，这才是上班族去上班的时候。 我向顾瑞廷建议，我们坐公交车，慢悠悠的去金帝庄园吧。我带的东西不多，不需要打车。他却说坐公交车得小一个小时呢，你不想快点回去吗？我说没事，都到这个地步了，早一点晚一点都是一样的。 只是没想到早高峰的公交车有点挤，坐了将近十站，才有空位的坐下。金帝庄园是倒数第二站。 顾瑞廷在车上跟我说，小钧发信息给他了，说他父母出门了，我们可以过去了。我跟他说，我们坐公交车，还有好一会。 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想着以前坐公交车的时候还在念小学。已经是小十年前的事情了。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当车子到金帝庄园的时候，顾瑞廷给兰兰打了电话。我看着顾瑞廷用手机拨号，那个号码，正是我以前用的。兰兰正在复制我以前的生活，但又不完全是。 这个小区我太熟悉了，根本不需要顾瑞廷来接我，但是他们既然这么安排，我就听他们的话了。老远处，我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在那边向前张望。 她看到我的时候只是拉起我的手，却什么也没有说。然后迎着我和顾瑞廷俩人进了门。去了我曾经的房间。 顾瑞廷把我送到之后说，没啥事了，坚持要走。兰兰却说：“我把顾瑞廷要过来玩的事情，告诉了钱小宁，她安排了酒店送来今天的午餐。小廷吃完午饭再走吧。再说现在也九点多了，午餐十点多就会送来。” 进了房间之后，我看到我的那些摆件还在那个大玻璃柜里，连位置都没有改变。只是篮球、足球、棒球棍之类的运动器械被收起来了。书桌上的东西也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画架、石膏像和打光灯都被移到了衣帽间。兰兰说：“如果你爸妈来‘查房’你就躲在衣帽间。幸好你家空间宽敞。” 我把我曾经的每个摆件都摸了一下。能够再见到它们，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随后又在曾经自己的床上躺了躺，还是原来的感觉。只是头顶的吊灯被换成了吸顶灯。我们仨闲话了一会儿各自大学的事情。我总觉得我是个多余的人，好像兰兰和顾瑞廷更加聊得来一些。 午餐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才送来，钱小宁也跟着一起回来了。他招呼兰兰和顾瑞廷下楼吃饭。但兰兰早已把电脑打开，切到了游戏的画面。我妈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俩在玩游戏。 “妈妈，我想和顾瑞廷在房间里吃。”兰兰提出要求。 “好的啊，那你们吃好了自己收拾好哦。我下午还有事情，我吃完就先出去了。”钱小宁并没有怀疑什么。 我在衣帽间里能听清一切，听到我妈说话声音的时候，忍不住想哭。 第56章 神不知鬼不觉 等钱小宁走出房间的时候，小钧从衣帽间里出来，不一会儿就听到楼下汽车发动并且开走的声音。 我下去把饭桌上的饭菜端上楼来。一共下去了三次，我走楼梯走的很慢，生怕把饭菜撒了。在这期间，我不知道小钧和顾瑞廷交谈了什么。但是我看得出来，小钧的脸色不太好。 他们俩只是一个劲的夹菜，扒饭。吃饭期间什么话都没有说。还没有吃完的时候，我下楼去拿杯子给他们倒了饮料。顾瑞廷只是对我说了谢谢。随后他把饮料一饮而尽，便起身说：“我来帮你收拾吧，收拾好了我就回去。” 我赶忙说：“不用不用，我还没有吃好呢，我想再吃一点。你再坐会儿吧，等我吃好了，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他却客气道：“不用送我了，路我都认识，我已经出来好久了，该回去了。你慢慢吃。”说着他便起身离开了房间，走下了楼梯，我赶忙放下筷子追了出去。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我随后也在玄关处换了鞋，但他却不让我出来了，我把他送到车库门口，他示意我赶紧回去。我目送着他离开，随后上楼回房间。 小钧一脸不悦，饭菜也吃得很少。我把剩下的饭扒拉进嘴里，又夹了两筷子喜欢吃的地三鲜。然后把凳子搬到小钧旁边，紧挨着他，对他说：“怎么就不高兴啦？回家应该高兴才对呀！” “哎……”他只是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我默默收拾一次性餐具，将空了的餐盘放进垃圾桶里。把喝过的饮料杯子放到楼下水池里。一阵忙碌之后再进房间，发现小钧不见了。打开衣帽间的门，发现他正躲在里面，也不画画，只是发呆。 我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用手臂环住他的胳膊。又摸摸他的脑袋。他的眼泪默默的从眼角淌下来。却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良久之后，他轻声说道：“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叫她妈妈了……我在坞城真的好想她。”我在他旁边却轻声笑了起来。他便疑惑地问道：“笑什么呀……” “只要你以后嫁给我，你以后还是叫她妈妈。”我虽然口出狂言，却使他破涕为笑。 “还有……” “啊？”他说话支支吾吾的，我真是猜不到他要表达什么。 “你怎么突然和顾瑞廷那么好，他想转系，你还帮他出主意。” “我在海城没有朋友，也就只认识他了。与你见面的事情还要找他帮忙，能不搞好关系吗？”衣帽间虽然是个暗房间，光线不太好，靠着门外照进来的光线，也能勉强看清楚小钧的脸。 女生的直觉告诉我，小钧吃醋了。虽然我现在是个男人，但是他看着我与顾瑞廷走得近，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了。我也好委屈，顾瑞廷不是他的朋友吗？ 我们好久都没说话，只是并排挨在一起，坐在地板上。随后他扶着柜子站起来，说：“我腿麻了……”但他已经站起来了，只是走动不便。我却没有腿麻，麻利地站了起来，把他按在了柜子上，低头看着他的眼镜，他眼睛里的泪水刚流完，清澈异常，他看着我，眸子闪闪发亮。我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唇，碰到他柔软的舌头。上面有刚喝的橘子汽水的味道，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想着他若还是个男的，会不会为了我跟顾瑞廷翻脸啊，应该不会那么蠢吧？但爱情总是一个让人犯蠢的东西。 为了让彼此都冷静冷静，我走出了衣帽间，而小钧则在衣帽间开始摆弄画笔。他让我帮他打了桶水。我每隔一个小时进去看看他，给他送些饮料和零食。他只要画画就很投入，我有时候跟他闲话两句，他也有一些心不在焉的。 但是我让他放下画笔的时候，他便放下了，他坐在凳子上，我坐在地板上，又闲聊了几句。期间我听到窗外有汽车的声音，才四点半，难道钱小宁回来了？我心里一紧，赶忙出了衣帽间并把门带上，然后下楼看了看。车库里没有车子。看来是我神经绷得太紧了。也可能是做贼心虚吧。 不到六点钟的时候，钱小宁回来了，并且带了晚饭回来。然后跟我说：“你爸今天有事，他不回来吃，就我们俩。” 趁着钱晓宁去忙其他事情的时候，我拿了一个大碗，每个菜都挑了一点，生怕她看出来菜都是动过的。我麻利的从碗橱里拿出两个小碗，盛了米饭放在桌上，又在那个夹了菜的大碗里盛了一大勺米饭。然后悄悄的把那只大碗放在了碗橱最不显眼的地方。 我和钱小宁吃着晚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他比我先吃好，想要收拾碗筷，我说：“我还没有吃好，您放下吧。等我吃完了，我来收拾。”他也没有怀疑什么，而是上楼去洗澡了。 我把小君喜欢吃的锅包肉又夹了两块放在那个大碗里，然后捧着大碗悄悄上楼进了房间。又折返回楼下，开始收拾桌子。主卧响起淋浴的声音，钱小宁在洗澡，应该不会马上出来。 幸好马家房子大，主卧和小钧的房间都有独立的卫生间，都可以在自己的房间洗澡。我想若是换了我们家，房子里要是多了一个人的话，分分钟就被抓个现行。 而在这间大房子里，只要不心虚，一切都不会露出马脚吧。 但我上楼的时候，小钧却说：“可能我妈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点破而已。她以前吃完晚饭，都要看一会新闻才去洗澡的，今天看新闻的过程没有了，可能就是给你腾出可操作的时间。”我想着，我已经把小钧的鞋子拿上来了，他在客厅，餐厅，车库等公共区域都没有留下痕迹，钱小宁应该不会发现吧。但听小钧这么一说，我就没那么自信了。 他画了半天的画，吃饭的时候，他说肩膀都酸了。我说等你吃好我给你按摩。 我让他趴在我的床上，我坐在他的侧面帮他捏肩膀。他说：“还真挺舒服的，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我说：“以前高三的时候，我们学校联考一上午就考三门，烤完整个人的肩膀都是酸酸的。我和王忆薇就相互帮着对方捏捏。久而久之就知道按哪里最舒服了。” 想起王忆薇我还有些伤感的。至少现在小钧和顾瑞廷还能联系上。而我和王忆薇已经彻底没有联系了。 第57章 同一房间 我在自己家住了两个晚上。我不能跟兰兰说，我就是想跟她上床才答应她过来的。总觉得这么说了，兰兰会鄙视我。 而她做事却小心谨慎，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被我爸妈发现了。她在衣帽间亲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而后她又出去了。她以为我在画画，还给我找了不少大师的作品，让我参考。其实我却在压抑自己内心的情绪。 她在隔壁卫生间洗澡的时候，淋浴发出的水声传到衣帽间里，使我烦躁不安。我冲动了一下子，闯进卫生间，她看到我进来。把淋浴喷头关了，水声戛然而止，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了？”我整个人都麻了，仿佛是她看着我赤身裸体的样子，而不是我看正在洗澡的她。我赶忙说：“嗯，不好意思，我想上厕所，待会儿吧。”随后关上卫生间的门，我想我需要冷静冷静。 以前也不会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如此的不冷静，难道是因为在自己家，熟悉的环境，就放下警惕了？ 兰兰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在用一条毛巾擦着头发，他上半身穿着长袖的T恤，下半身穿着居家裤。家里的暖气正合适，不会太热，也不会感到特别干燥。随后他又折返回卫生间，拿木梳梳了几下头发。我听到吹风机响起的声音。她真的比我过得细致多了，想当初我洗完澡，头发随意的擦一擦，仿佛还在滴水的时候就往床上一躺。 她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整理的很好看了，并且套上了一件薄毛衣。“我弄好了，你去用卫生间吧。”我看了眼坐在床沿的我。 “哦……”我起身走进卫生间，其实我根本就不想上厕所。脱了衣服准备洗澡，在洗漱镜前看到自己的身体，就如同当时在坞城的家里一般。我居然开始想跟兰兰将身体换回来了，这样的话，就可以把她压在身下。随后又猛烈的摇了摇头，觉得这个主意又如此的邪恶。 我以前的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睡一个人很宽敞，睡两个人有点挤。以前我还嫌床不够大，不能在上面翻来翻去。还要求过给我换一个。只是钱小宁驳回了我的请求，说如果换个大床的话，走廊就太窄了。于是当时换床的事情就作罢了。现在我居然嫌床有点大，最好可以换一个小的。这样我就可以跟兰兰挨得更紧一点。 入夜，大灯虽然关掉了。但兰兰在卫生间门口插上了一盏小夜灯，她说她怕黑，也怕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的时候，突然开大灯会刺痛眼睛。那盏小夜灯一直亮着，倒让习惯在黑暗中入睡的我不习惯了。她依偎在我的身边，我原本平躺着，但转头就可以看见自己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但又想与她有肌肤之亲。 我转身过去，脸对着他的脸。发现自己的皮肤要比以前光滑了，随后还闻道，植物芳香的味道。她睁开眼睛，问我：“睡不着吗？” “嗯。”我发出很小的声音，但我确信她能听见。我脑海里全部都是侵犯她的画面，但表面却努力忍着，这让我每个毛孔都不舒服。好像，她不主动，不说话，不同意，我真就不会与她大声点什么似的。 但我真的有些难受了。闭上眼睛，吻上了她的唇，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她嘴里有薄荷牙膏的味道。她虽然配合着我的吻，却没有往下走一步的打算。那些无师自通的事情，我不相信她不会，只是换了身体之后，不熟悉罢了。我都能熟悉每个月总有那么四五天，身体在流血，她又有什么不能熟悉的？ 她真的对我一点欲望都没有吗？她转过身去，后脑勺朝着我，我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迷糊之中，我睡着了。 有一件事情我理解不了她。她说她怕黑，需要点小夜灯才能入睡。却又将窗帘全部拉了起来，天光大亮的时候，屋里也黑漆漆的。 早晨我还没醒。只是她有了动静，我便也醒了。我还没睁开眼睛，但能感受到她转过身来。因为拉着窗帘，房间里还是黑漆漆的，只有微弱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 她的下身不小心碰到我得大腿，我却有点得寸进尺，她说：“放手！你个混蛋！你怎么这样……”话虽狠了点，但说到最后都成呢喃了。哼，我才不放呢。我可太了解我自己的身体了…… 我的嘴覆上她的唇，但她这次却躲开了。“我还没洗漱呢，你不要碰我。”她说着。她是真的有洁癖吧。我不管，我吻她的耳垂，吻她的脖子，吻得她都没有力气拒绝我了。 那从窗帘缝隙中透出来的一点点光线，倒是让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家里没有小雨伞，算了吧。”兰兰虽然忍得很难受，但理智却一直都在线。 “嗯？”我一下子就低落了。她如今虽是男儿身，又异常聪明，看起来真的像是个男孩。可该有的细心也总是有的。 暧昧一会。她起身去了卫生间。留我失落的躺在床上。可能她已经适应了男儿身，我还不适应女儿身吧。 她跟我说过，她要好好上大学，还要学习管理知识，未来想把联达机械做得更大。这样的未来规划，听听就像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怎么样也联想不到原本柔弱的兰兰身上。 而我，随意又得过且过的性格，对未来什么的根本就没有规划。目前来说只想好好画图。哦，对了，有一个短期的目标就是把坞城画下来。 钱小宁出去之前，来房间看了一眼。此时兰兰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而我则在衣帽间。她跟兰兰打了个招呼，并吩咐兰兰，中午热一热冰箱里的饭菜，自己吃饭，她中午就不回来了。 兰兰问了句：“爸爸昨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已经走了吗？都没有见到人。” 钱小宁说：“你爸出短差去了，昨天晚上走的，后天就回来了。哦，还有啊，王阿姨后天就回来上班了。” “嗯。再过三天我也要去学校了。” 说完钱小宁就出门了。兰兰很谨慎，直到她听见汽车开走的声音，并且下楼转了一圈，倒了一大杯水上来，才进衣帽间来找我。 而我想着今天若是都窝在这个小间里面的话，那一定得把咖啡店的一幅画画完。 第58章 同居时光 昨天夜里，小钧有些不太对劲。但我又不想影响他画画。我脑子里全部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不太对，哪里出了问题？我不能再与他“交换记忆”了。脑中信息太多，过于杂乱，若是再“交换记忆”的话，所有事情纷纷扰扰，重叠在一起，怕是会像涂鸦的笔记本一般乱糟糟。 我仿佛看到一条类似于漩涡的线，末端细细的，随之越来越宽，连接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而细细的末端是我的脑海。 待钱小宁走了之后，我便进衣帽间陪着小钧。只是看着他画图，那也挺好。岁月静好，不过如此。但岁月静好，绝不是两人偷偷摸摸在家里，生怕别人发现什么，而只能躲在衣帽间。 “今年我想买一个笔记本电脑，帮你也买一个吧。”我对小钧说。 他一开始没有理我，又在图上涂涂弄弄几笔之后转头跟我说：“我在坞城的时候已经去商场看过了，我是想买一个，尤其要学习一些图形处理的软件，但是配置能跟得上的实在是有一些贵。”他认真的跟我说，“你给我的一万块钱我都没有花，照例是可以买一台的，但是我又觉得一下子把所有的钱都花掉并不太明智。” “如果是真有需要的话，那买一台也并不是不明智的选择。只要物尽其用就行了。我们明天去买吧。”我建议道。 “还是缓缓吧，现在电子产品更新速度也挺快的，一年都可以省不老少钱。”我顿了顿，“我想若是咖啡店的活能源源不断的做下去的话，那便买一台，若是画了两三次就不做了，那便也没有必要了。” 我突然觉得他比我有理智的多，虽然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富二代，但他对于花钱这方面来说，挺谨慎的。也可能是因为我现在手头有钱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同于以往手头紧巴巴的日子。 我问小钧想看什么电影，他说《黑客帝国二》。而我却想看《无间道三》。最后我们都妥协了，一致决定看《海底总动员》。 我打开台式机找到资源以后，让他挂在那边慢慢的下载，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到晚上就可以看了吧。我拿来汽水给小钧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自从来了北方以后，很喜欢冬天屋里有暖气，更加的不想出门了。而在有暖气的屋里喝汽水，更是一种无以名状的快乐。曾经在坞城的冬天，唯一想喝的就是热水。而现在在北方，却是可以来一根冰棍的。 我虽说不上手脚冰凉，但也是极其害怕寒冷。好在这里的暖气，不光驱走了寒冷，似乎是把怕冷的任督二脉都打通了。 他画了一天的图，想想也觉得很累吧。因为我在他后面看了一天，都觉得有一些累了。 电脑发出“叮”的一声，电影下载好了，可以看了，太好了。 我把窗帘拉起来，把电脑屏幕正对着床，我俩坐在床上看。 看到小丑鱼被救出来的时候，小钧的头倒在我的身上，他睡着了。他真的太累了。我轻轻将他放倒在床上。默默把电影的声音调小，直到它全部放结束。随后轻手轻脚的去卫生间洗澡。 可能是冲水的声音太大了，待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小钧醒了过来，坐在床上。 “我不是故意睡着的。”他仍然睡眼惺忪。 “没事，你睡吧。” “可是才八点钟。”他似乎有些不甘心。 “八点钟又有什么关系，累了就睡，没人规定非要到几点才能睡觉。”我说道。 “我可以不洗澡吗？” “可以。你不必跟我一样，每天都洗澡。”我原以为我的宽容会得到他的体谅，结果他下一句就毒舌了我。 “我就说你有洁癖，你还不信。” “行行行，我是有洁癖好了吧？那你去洗澡呀，不洗别睡床上。”我倒有些嗔怒了。 他趴在床上，用枕头压在自己的头上，很不情愿的样子。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我至少去洗个脸刷个牙。” “脸上抹点润肤露。”我又给他补充道。 这时候，钱小宁在外面扭了扭我房间门的把手。因为门是反锁着的，她没有打开。她顺势在门上“咚咚”敲了两下。我心里一惊，立马把小钧关到厕所里，并对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飞快的打开门。 “怎么锁门了呢？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她的语气带着玩笑。 “在看电影呢，只是不想被打扰。”这时的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电影刚放完的画面。 “好看吗？回头也介绍给我和你爸爸看看。”我想起于娴从来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以前若是干点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她只会出口伤我。 “是动画片，我怕你跟爸爸不喜欢。你们想看什么电影？我可以帮你们下载。”我朗声说道。 “下一个你爸爸喜欢看的电影吧，不着急，慢慢找，他后天才回来，我想跟他一起看。” “好。”我打了个嗝，都是汽水的味道。惹得钱小宁发笑。 “少喝点汽水，早点睡觉。”说完她就关上了我的门，回自己屋去了。 我现在背上还一阵冷一阵热的紧张，尤其是她刚进来那会儿，我感觉每个毛孔都竖了起来。我甚至都想好了，她若是发现小钧了，我该怎么办。还好，一切都是我多想了。 小钧从卫生间出来，坐在我的旁边。他在里面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也很紧张吧。 “我妈可能知道我在。”他说的很轻，但是足够让我听清楚。 “你别乱想啦，给自己增加压力。”我安慰道。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钱小宁到底知不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她以前进我房间都会待一会儿再出去，今天只一会儿就走了，是把空间让给了你。”小钧解释道。 “不管是真的假的，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吧。”我也只能让自己这么想了。 随后我把电脑关了，把头顶的大灯也关了，把小夜灯插上。屋子里黑黑的。我摸了摸小钧的头，示意他躺下。他乖乖的蜷缩在床的里侧。 我不想再去想钱小宁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的事情，我现在只想好好的保护小钧。他画画的样子实在太认真了。 第59章 回校路上 待到第三日的时候，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与兰兰在一起的生活。仿佛觉得若是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想到今天下午要走了，真的有点不舍得。 画虽然没有按照预期的目标画完，但是也没什么遗憾，大不了就是回学校多挤点时间出来画。但是陪兰兰的时间只有这么多，所以她提出什么，我都会答应她。 吃完午饭，顾瑞廷过来。他与兰兰一起送我去火车站。我们仨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钱小宁的车开回小区。 她摇下车窗对我们说：“出去玩，注意安全啊。能进屋里就进屋里，外面太冷了，别冻着。” “知道啦。”兰兰大声回答。随后钱小宁摇上车窗就驶进小区了。 我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阵紧张。我都想好了，要假装自己是顾瑞廷的同学。但钱小宁却什么都没问。不过也很庆幸，若是我们出门的时候碰到钱小宁刚回来，那才叫尴了个大尬。 除了这事外，去火车站一路上很顺利。我坐了傍晚发出的慢车，明天一早才能到辽州。我想在火车站抱一下兰兰，但碍于顾瑞廷在旁边，我并没有那么做，只是拉了拉她的手。 当火车驶离海城站的时候，天已渐渐擦黑。我坐在火车窗边的小凳子上，看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我在想，若是有朝一日，我与兰兰都大学毕业了，我们是否可以像这几天一样，每日都在一起，平和而又安定。但兰兰跟我说过，她想念完大学之后去国外学管理，那不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又要往后延了。我说不出口，让她不要去国外念大学这样的话。好比我是一张笼子，而她是笼子里的鸟，仿佛是我限制了它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想着想着那阴霾的情绪，就像这渐渐黑下来的天色。 我只能如此宽慰自己：这才大一，别去想大四的事情。说不定明天地球就爆炸了呢，能在地球爆炸之前见一面那也是挺好的。 等天黑全部都黑下来之后，我就爬上铺睡觉了。稍晚一点的时候，听到下铺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原来是一个老者仗着自己年纪大，爬中铺不方便，硬要和睡在下铺的年轻人换铺，而年轻人人高马大，在中铺根本起不来床，说自己好不容易抢到这张长途火车卧铺票，不想跟老者交换。 一开始的时候老者还好言相劝，说愿意补差价，愿意白天把床铺收拾好，让他下来坐等等。但后来见年轻人很强硬，就是不肯换铺。他便开口怒骂，骂着骂着越来越难听，断子绝孙之类的话也不绝于耳。因为带着情绪，所以声音很响，搞得邻铺的人都没有办法休息。还是有人受不了，去把列车员叫来。 列车员来了之后，一开始也是让年轻人换铺，在得知年轻人态度强硬之后，开始规劝老者。老者再三强调说自己年纪大了，爬到中铺睡觉会有危险。最后列车员没有办法让老者跟自己走，或许是把列车员自己的床铺让给老者睡了，我不得而知，因为我不想管闲事。 待到半夜的时候，车厢里又发出了老者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扬言自己的钱夹丢了，一定是年轻人偷的。此时年轻人或许已经睡着了，但他还是很配合得起来，好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老者只是一口咬定他的钱包被年轻人偷了，别的一概不说。 他这一闹，又把半个车厢的人给吵醒了。年轻人与他解释了两次，未果。后来就直接报警了。乘警在车上处理此事，把老者跟年轻人都带走了。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早上五点多了，天虽然还没有亮，但是离我下车也仅有两个小时了。此时睡意已经被晚上的两出闹剧给搞没了，反倒是肚子咕咕叫。因为上了车之后，连晚饭都没有吃，饿是自然的。 我去洗漱的地方简单洗了个脸，漱了漱口。回车厢拿出兰兰给我买的面包，就着热水狼吞虎咽。 待我下车的时候，年轻人回到了车厢，他一脸疲惫，老者却没有回来。我想年轻人若是能回来，就证明他是清白的吧。只是这证明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毁了他一晚好眠。他有说过，他好不容易才买到下铺的长途车票。那这些又有谁来赔偿他呢？有些事情即使分出了对错，对的一方也是吃亏的一方吧。 我突然想起兰兰对我说的那句话：“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因为现在你是个女生。”这个高大的男生尚且被如此欺负，别说一个弱小的女孩子了。 当广播响起辽州站到了的时候，我已经在下车口的地方等待了。此时天光大亮，可以看到太阳慢慢从地平线升起。 我随着人潮出了火车站，然后回学校。 清晨的校园，异常冷清。虽然明天就开学了，但来的学生也并不太多。 因为在火车上已经吃过面包了，并不太饿，但还是在食堂喝了一碗粥，使得身体暖和一些，才回宿舍。 周佳依还没有起来，其余两个舍友还没有到宿舍。听见开门的声音，周佳依坐起来看了我一眼，随后又躺下了。因为火车上的闹剧，我也并没有睡着，于是将书包往桌上一甩，脱衣就往被窝里钻，想要补一会儿觉。 正当我迷迷瞪瞪快要睡着的时候，周佳一从上铺探出脑袋，对我说：“我看见你行李箱已经在宿舍了，这两天你去哪了？”我迷迷糊糊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她。 待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周佳依已经坐在椅子上画好的妆。 “你去吃饭吗？”她见我醒来，就问我。 我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只是摇摇头。 “你不去的话，那我先去了。早上吃了一点小零食，实在是不抗饿。你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我依然摇摇头，然后又躺下了。 待周佳依走后，我想起来给自己倒杯热水。才发现水瓶是空的。只能厚着脸皮拿周佳依的热水瓶往杯子里倒了点热水，慢慢抿了一点，润了润嘴。 我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只能又爬到床上去睡觉了。 第60章 产业发展 我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钱小宁正在看六点档的新闻。 “回来啦？你先去洗手吧，你爸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了，我们一起吃饭。” 我看到餐桌上的火锅已经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了。我把外套脱了，去厨房洗手。马家的暖气真给力，即使穿件卫衣在家里，也不会觉得冷。 “妈，你这几天都很忙啊？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我能那么顺利的接小钧回来住，得益于她年后居然这么忙，天天往外跑，没有一天落下的。 “年里玩的开心吗？”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我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开心呀。”我一头雾水。 “往年也这么玩，你也开心。但今年不一样。你爸说，儿子能想到的事情，他得去努力做一做。”她说的很隐晦，但是我听懂了。怪不得这几天钱小宁一直不在家，马展业也是厂里出差忙的好几天没见人影。 “几年前，厂里上了精密热处理设备，我们的零件制造又横向扩了一下。尺寸精度又上了一个台阶。现在可能不满足于此了吧，得往更深的方向发展。还是你的一句话，让你爸有了往前走的动力。他去京畿谈了高阶CNC控制器的采购。”钱小宁刚说完，马展业就跨进了家门，他叫钱小宁出来帮忙拿拿东西。我也一起跟了出去。 “我给厂里管理层带的月盛斋酱牛肉和稻香村糕点，接下来他们要忙啦。我也效仿一下古人行军打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自己家各拿两盒就够了。”马展业说完，就进屋脱了厚外套。 “王阿姨明天就回来了，家里也能上正轨了。这几天她不在，家里有点乱糟糟的。”钱小宁一边往火锅里倒肉丸，一边说。 “嗯。小钧还有几天去上学啊？”马展业看着我问。我正从冰箱里拿汽水。 “就剩下明天后天两天了，大后天一早去学校报到。然后过一天补考我不用参加，再过一天就正式上课了。补考那天我就不回来了。”我给他们俩也倒上汽水。 “这几天在家，休息的怎么样？”马展业喝了一口汽水。进门时一脸疲惫，毕竟才下了飞机赶回来的。 “很无聊，找顾瑞廷玩了两天，等开学。再松弛下去，就缺失竞争力了。”话虽这么说，但除了小钧来的几天放松了下，别的时间也都在看书。 “这倒是换性情了。挺好。”马展业的夸奖总是如此言简意赅。 “厂房收购还在洽谈中，对方更意向租赁。改造设计公司已经谈妥了，不管收购还是租赁，一旦敲定就开始设计，然后政府那边办手续。子公司材料已经递交上去审批了，目前还在审核中。”第一波肉类已经吃完了，下了第二波海鲜，等着开锅的档口，钱小宁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诸多内容，连我都需要消化下。 “收购厂房？已经要准备扩厂了吗？”我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准备，是正在进行中。”马展业一脸认真。 “上次厂里开会，不是研发组材料那一块，还没啥突破吗？怎么往精密方向发展啊？”我问道。 “不能因为材料那块没有突破，加工那块就止步不前啊。高端自动控制器必须上，必须往精密零部件方向发展。这是发展的必然趋势，不然就会被淘汰掉。现在熔铸件价格一点没有上涨，但是原料和人力成本一直在上涨。若是一直在熔铸件这地方原地踏步，那只能维持厂子正常运行，利润非常薄。我们厂在切割这一块处于行业领先地位，趁着这几年对切割件订单供不应求，可以累积一些资本。但是切割件在整个厂的生产比例中，只占20%，而70%都是熔铸件。现在要砍掉熔铸件那块，显然不太可能。若是切割件和精密件两块都能发展起来，那就完成目前的产业升级了。”马展业一边吃火锅里的烫菜，一边说着厂子里的情况。 我听的很认真，没想到我飘在空中的一句话，马展业倒是想办法让它落地了。不论是马展业对厂子的未来规划，还是钱小宁的办事能力，都是无可替代的。我虽然跟着开了几次厂务会议，但是没想到，事情真正做起来，速度远比想象中的快。 “没有进行几轮讨论，就这么定下来了吗？”我试探性的问。 “已经讨论过了，一开始管理层只有50%的人同意。现在已经有80%的人同意了。我也想借着这次机会，把不同意的那20%的管理层，留在熔铸件部门，进行后续管理，其余的人要为新部门开疆拓土。”我为马展业的领导力深深震撼。 火锅吃罢，我帮着钱小宁收拾餐桌。马展业先上楼洗澡了。 “前几天让你下载一个爸爸喜欢的电影，你弄好了吗？”钱小宁一边洗碗，一边问我。 “下载好了，下了好几部，你们可以挑一挑。”我把桌子和厨房的台面擦了擦。 “先放着吧，你先拷到U盘里。等你爸想看了再看吧。他今天看来是没精力看了。”钱小宁的声音被冲水声覆盖，但我还是可以勉强听清。 待她收拾完，我与她一起上楼。我回房间也洗澡躺下。 马展业的话在我脑海里产生了不小的水花。我发短信给小钧，跟他说了马展业要扩厂的事情。没想到他却很淡定，只回了个“嗯”。我说你不觉得他很厉害吗？小钧回道，他一直很厉害，过去的十年，他做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我原以为马家只是一般有钱，没想到厂房说买就买，生产线说上就上。明明是在做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但却像是在做很平常的事情。 马展业还说，第一批，五名工程师已经送到京畿去学习新设备的使用和维护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而我却要去学校了。待我放暑假，再次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的时候，我都不敢猜想，厂子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第61章 生病见闻 听见周佳依在我床边小声叫我，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兰兰，你醒醒，你发烧了。”周佳依轻声说，“你能起来吗？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我只是有点头疼。并没想到自己是病了。我起来穿上厚外套，跟着周佳依去医务室。 “我想喝口水，我没打热水，倒了你的。”我对周佳依说。 她又给我倒了一杯，我一点一点的将热水全部喝完。我看了眼手机，下午五点了，校医务室应该关门了吧。 “别去医务室了，应该关门了吧。”我对周佳依说。 “还没有关门，要五点半，咱们赶紧去吧。”在她的催促下，我赶紧拿了学生证就跟她去了，毕竟我自己也觉得很不舒服，想要去配点药吃吃。 校医务室确实还没有关门，但是里面的值班校医已经在收拾桌上的东西了。看到我们来，又停下收拾的活，让我坐在前面的方凳子上。 我给他出示了学生证，她拿一张纸登记了一下。周佳依说：“她发烧了。”那个校医拿出体温计，给我量体温。 “哟，有三十九度啦，同学，你要不去大医院挂个急诊吧。”她给我测完体温之后对我说道。 “我明天还要上课的，我要是今晚去医院了，晚上没得睡觉，明天就上不动课了。”我对校医说。 “你这个情况还上什么课呀？明天请假吧，今天晚上去大医院挂水。”她严厉的说。 “医生，我家里情况不太好，没有富余的钱去大医院看病，你也知道，学生还没有医保。去医院看个流感，动辄三四百块钱，那可是我半个月生活费。”虽然我有兰兰给我的钱，但是我不想花在医院里。 “哎，那你也不能这样不要命呀！我们这边条件有限，挂抗生素的话也不能给你做皮试，万一过敏，后果不堪设想。你还是去正规大医院挂水吧。”校医反复劝道。 “医生，麻烦你给我开点药，我吃了回去睡一觉，捂一身汗就好了。”我带着央求的语气。但她却还是不同意。在我的多次要求，软磨硬泡之下，她终于还是给我开了点退烧药，但是也警告我，引起发烧的原因有很多，万一是细菌性感染，还是得去医院看一下，最好验个血，然后对症下药。 出了校医务室，还不到五点半。周佳依问我要不要去食堂吃点东西。我没有胃口，但是她还是硬拉着我去，她打包了两份白粥和两个小菜，拎着就跟我一起回宿舍了。宿舍的暖气不比家里的，可能是冷到了。 “兰兰，你好歹吃点吧。”周佳依在那边喝粥，也劝我跟她一起喝点。 我勉强喝了几口，觉得没有味道。嘴里寡淡寡淡的。周佳依说：“白粥本来就是没有味道的，要不你再吃点小菜？” 东西都是她买的，我不好意思吃，但是因为现在身体太难受了，我也顾不得太多。她对我好的情谊，记在心里就好。 勉强喝了大半碗粥之后，吃了刚才校医务室配的退烧药，我就上床睡觉了。期间兰兰给我发的消息，我都没有看到。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听到有声音，是王丽雯和裴婷回来了。 她们来了之后放行李，整理东西，我睡了一下午，倒也睡不着了。看了眼手机，发现岚岚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还有两个未接来电。我立马给他回了一条，说下午在睡觉，没有看到。她见我回消息，立马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你怎么了？我很担心啊，我以为你在火车上遇到了什么情况。” “没有，我早上就回学校了。只是昨天在火车上没有睡好，回来就补觉了。”我强打着精神说话，生怕兰兰听出我在生病。 “你不舒服吗？是不是生病了？”但是她还是听出来了。 “兰兰，你不要瞎猜，我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累的。” 兰兰放过了我，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毕竟长途电话费还是挺贵的。往后要是有包月任意打的电话就好了。其实，为了不影响彼此学习，我们还是互发短信比较多。她习惯晚起直接去上课，下午也上课，晚上认真写作业或者复习功课。而我则喜欢早起去跑步，上午上课，下午就写作业，晚上画画，我的课程确实要比她的少一些。 耳尖的裴婷听到我打电话叫电话那头的人兰兰，她问我跟谁打电话呢，咋叫人家兰兰？我说是一个远方的朋友。 “她也叫兰兰吗？”裴婷不管宿舍谁有点什么事，她都很敏感。 “嗯。”我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倒头睡下了，本来生病就难受，也不想多说话。 这一觉睡到天亮。只是晚上不停在做梦。我好像到了一个很古老的地方，那边的是青石板路，石板都湿漉漉的，天气很闷热。有个老婆婆叫我：“阿囡，你过来，我给你一次桂花，做桂花糖。”我问她：“什么是桂花糖？”她说：“桂花糖都不记得啦？就是你最喜欢了，放在芋艿里头，又香又甜。”我默不作声，看着她拿着一只竹匾，拿着一根小树枝轻轻敲到桂花树枝，用竹匾在下面接好，桂花簌簌的掉在竹匾里，有些还飘到了地上。她攒满一竹匾后，就进了一个带院子的老房子。将桂花放在清水里洗净后，摊在廊下的竹匾上晾干。满院子都是桂花的香味。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桂花的味道。11点的时候，宿舍其他人也都躺下了，但我醒了，脑海中还有挥之不去的桂花味。我依然像下午醒来时那样口干舌燥，起来又喝了一大杯热水。我看见手机上有兰兰发我的短信，说我爸正在扩厂，正在不遗余力的把机械厂往精密件方向转型。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才是我爸，他从来不会原地踏步。但是我却问兰兰，什么是桂花糖。 她说，就是用桂花和白糖熬煮的糖浆。一般放在芋艿或者白粥这种没有什么味道的食物里，用来调味。 我虽可以想象，但是没吃过就是没吃过，想象和现实总是有一段距离的。使我越发对桂花糖好奇起来。 第62章 第二学期 开学前一天，袁叔送我去了学校。马展业和钱小宁没有送我，因为他们都太忙了。 我到宿舍的时候，刘文东和葛伟已经到了。刘文东一见到我就垂头丧气的说：“哎……我本周日要参加补考了，工程力学最后期末考试还是没有过。”我看着一桌子的书和练习本，葛伟正在给他划重点。我皱了皱眉，因为葛伟的成绩也很一般。 “你补考还想着过吗？还是重修半学期之后再考。”我问道。 “小钧你这说的是啥话呀？我当然想着补考过啦。你还指望着我重修啊！”他有些急眼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知识掌握的不牢固，寒假要是没复习的话，补考很难考过。” “你说的都对，但是临时抱佛脚我也想冲一冲，我不想第一学期就有重修课程。”他虽然成绩一般，但是态度还是挺端正的。 “那你寒假的时候有没有看看书啊？”我问道。 “我连书都没有带回去，我没想着自己会不及格……”我后来才知道，我们宿舍其他人全过了，就刘文东一人没过。虽然工程力学有30%的挂科率，但高分段的人也不少。 “行吧，既然你有这目标，那就这几天好好复习，争取补考过了。我给你搞几道例题做做。”葛伟默默让开了位置：“小钧，你这边坐，我就不关公面前耍大刀了，我也就六十多分划过的水平……” “你先给他搞点基础的，我收拾一下就来。”我忙把拉杆箱拖到里面，把春天的衣服拾掇到柜子里。我一边收拾一边问：“曹明义啥时候来啊？” “啊？你不知道啊？曹明义请假几天，要晚点到，好像是家里有事情。”刘文东说道。 “我也不知道，才听你说的，我原以为他只是晚点到。”葛伟也一脸懵。 “我早上来了之后就去了辅导员那边，因为我有挂科，就去问了补考时间什么的。新学期课表也要来了。”他指指墙上那张纸，“还有今天晚自习要去领书，辅导员让我替曹明义领一下。” “哦，对了，小钧你是我们班一等奖学金，曹明义是三等。因为这个事情，我还被辅导员冷嘲热讽了下。他说你周围都是成绩好的，影响都没把你影响及格。”他说道 “嗯，你这个补考什么时候考啊？”我问道。 “周四晚上。”他答道。 “今天周一，那满打满算，你也就复习四天，而且白天还要上课。”我给他盘算。 “哎，没事，四天挺多的。尚霖他挂三门了，他周三周四周五晚上都要考。我在教室办公楼看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淡定的很。”刘文东的乐观精神我倒是很佩服，反正我学不来。 “哎哎哎，别人的闲事你就不要管了。再说了，你咋跟班级最差的比啊。”我反驳道。 “小钧，你这口气跟我妈一模一样……”刘文东调侃我。 “我比你妈还操心你，待会还要给你讲例题，你妈不用给你讲例题。”我收拾好了衣服。准备去打两壶热水，放着晚上洗脸用。 出宿舍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李明宇。去年因为借笔记和谢思晏的事情，我不大待见他。虽然明面上没有撕破脸，但即使碰上了也不主动讲话。他看到我的时候，对我挥了挥手，还笑了笑。我觉得纳闷，出于礼貌，我还是对他点了点头。 因为只是一点头的事，我便没放在心上。下楼打了热水后就回宿舍给刘文东看看工程力学的题目了。 晚上的时候，我们宿舍仨人就去自习教室领新书和作业本。刘文东也很细心，自己背了一个书包，又拿了一个帆布的购物袋。分别装他自己的和曹明义的书。 领书的流程很快，大家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在走廊里排队，辅导员站在门口，进去一个学生就记录一下。书整齐的摞在地上，按顺序每个拿一本就行了，后门出去，由另一个老师检查是否多拿，错拿，没问题后，给你十本练习本，就可以回去了。 我们仨除了刘文东稍微慢一点，因为他要领两份，我和葛伟很快就领完，在后门走廊那边等他。在等刘文东的时候，发现李明宇也在那里等人。刘文东出来之后，我们就走了，没去关心李明宇在等谁。 找了个空教室，刘文东背背概念，我先把例题自己过一遍，然后教他。葛伟坐在我们后排，浏览新发下来的书。 这学期学的内容也很基础，数学，英语，思想政治，机械原理，最后一个月有金工实习。除了机械原理是专业基础课，其他都是普通基础课。我在想，我大学英语四级已经过了，英语能不能就申请免修了。但想想还是算了，免修要走的手续还挺多的，还不如就直接去上课，学期末考试就行，还有一点就是，免修了，奖学金就没了，或者找其他课程来替代。这么一想，更麻烦了，还是算了。而且英语是我强项，免修了不能提高整体绩点，不划算。 刘文东挺努力的，我都觉得如果他一学期有一半时间这么努力的话，他都不会挂科。但是他一般只有期末考试前两个礼拜，才努力努力。最后四门课一起考，他顾此失彼也是自然。 周二周三上课的时候，曹明义还是没来。我周一领书前有发短信给他，问他怎么了，他只说家里有点事，晚两天到。但现在两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来。周四因为刘文东要补考。下午上完两节课后，他缠着我再讲几道知识点挺多的题目，我就没把曹明义的事放在心上。 周四晚上，葛伟和隔壁宿舍其他同学出去玩了。我照例去上晚自习。刘文东则去主教学楼里补考了。 还没到考试结束的时候，我收到刘文东的短信说：应该是过了，你真神了。我当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回宿舍后，没等我问他，他就说了，我给他讲的好几道例题中，考到了两道原题，他全都答出来了。照这么看，及格应该是没啥问题了。 晚上我又发信息给曹明义问他啥时候回学校。他说周日就来了。能给准确的时间，就挺好。说明他没事。 第63章 开学琐事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我已经觉得舒服多了，至少没有很口干舌燥，头也不怎么痛。 可能是因为跑步的缘故身体抵抗力不错，也可能是因为昨天梦到了桂花糖，让我睡了一个好觉，身体恢复了。 我看了眼手机，才过六点，宿舍里大家都没醒。我起来上了个厕所，又躺回床上。想着昨天到底是着凉了还是累着了。好像都没有，怎么就病了呢。 想着今天已经2月3号了，3月1号咖啡馆要全部上新。我在兰兰那里只画了一幅半画，两幅都没画好。而摆件已经确定是桃花了，什么样子，我却还没有想好。 我起来洗漱的声音让周佳依也醒了。他从上铺探出脑袋跟我说话：“你醒啦，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啊？还烧不烧？” “嗯，比昨天已经好多了，现在也不怎么难受。”我拿着牙刷牙膏脸盆出去洗漱。 待我回来之后，周佳依也穿衣起来了。她说：“我也有点饿了，昨晚喝粥实在是不扛饿啊，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等我会儿，我也要去洗漱。” 我坐在凳子上等她，想着那个摆件应该设计成什么样子。不一会儿，周佳依就洗漱好了，她还让我多穿点衣服，不要刚好一点，就又着了凉。 外面还是挺冷的。虽然明天就是立春节气了，但是一点春天的气息都没有，前天还下了一场大雪，今天太阳出来了，雪渐渐融化，气温就更加低了。虽然没有海城风那么大，但气温却要比海城低一些。 虽然来挺早的，今天也才第一天上课，但食堂里人已经不少了。我要了豆浆和包子，闻到包子的香味，胃口大开。 我在去教学楼上课的路上碰到了夏老师，我与他打招呼。这学期速写与色彩课是夏老师教的，我很高兴。 而今天早上，只有文学与哲学，机械设计基础的课程。 因为我与周佳依出来的早，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上课，教室里只有我们俩。随后其他同学就陆陆续续的来了。大家都有点“过年综合症”，第一节课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好在几天以后，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除了立春之后，天气依然那么寒冷。 利用两天的课余时间。我把一朵桃花的平立剖三面线稿都画了出来，还是没有上色。但又觉得没什么亮点。时间紧迫，毕竟还有好几张画没画。我先把线稿扫描了发给申老板看，他意见与我一致，也说只是普通没有亮点。他还安慰我说道，时间还多的是，慢慢想，不着急。 我在去学校机房选本学期的选修课的时候，顺便看了下网上各地春天图片的景色。坞城因为是旅游城市，所以图片也非常的多。当我再一次看到桃花鲜活的图片时，我突然想到可以把灯芯草的头，染成棕色，做桃花的芯。这样桃花蜡烛的特色不就出来了吗？以前的蜡烛大多数只有一个烛芯，那这次就做个好多个烛芯的蜡烛吧。 我与申老板通了电话，他也基本同意了我的想法，然后还说要与厂家沟通一下，看看成本怎么样。 春天可是一点都不比冬天暖和啊，虽然积雪开始渐渐融化了。但风吹在脸上依然是疼的。周末的时候，我就整天整天的窝在宿舍里面画图。周佳依因为喜欢化妆，她参加了学校里的美妆社团。周六会去参加活动。王丽雯也想参加，但因为买化妆品需要经费，她就放弃了。 上学期她因为谈恋爱花了不少钱，据说寒假过得不如意，本学期就开始了“简朴”生活，还在校内校外都打了工。她晚自习后去各个女生宿舍推销充电热水袋，小夜灯，床头挂袋，桌面垃圾桶等小型生活用品。体积也不大，抱着一个纸箱子挨个去敲门就行。推销出去一个东西大概就赚一两块钱。这个活，有时候一晚上可以赚三四十块，也有时候只卖出去一两件东西，还会遭到一些白眼。她周六还找了一份餐厅洗盘子的工作，顶替那些正式员工休假的时候。从中午11点干到晚上9点钟，一个小时八块钱，扣掉下午休息的两个小时，一天能赚六十四块。 周六回来，她累的脸都垮了下来。她说很累很累，洗漱下爬上床就睡觉。倒是这样的王丽雯更让人放心些，不会因为失恋胡思乱想，每周还有百来块钱的收入。 只是后来她终于受不了洗盘子了。她的手因为长期浸泡在洗洁精里，生出很多小颗粒的疹子。碰到稍微热一点的水就疼。 她想找一份类似于家教，行政之类的工作，至少能让她的手不用一直泡在水里。结果交了五十块中介费之后，并没有给她介绍那种工作。而是给她介绍了发传单，站街推销等在寒风里的工作。最后她终于是妥协了，经中介介绍，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烟杂店里，看看店铺，收收银。虽然一天早八晚六的，才五十块，一个周末干上两天也才一百块，可好歹在室内，好歹有暖气，不用去室外吹风。 而裴婷因为喜欢看书，对物质的欲望相对于王丽雯来说较低。她总觉得每年给学校缴了那么多的学费，课程都很扯淡，学的东西也很少，不把学校图书馆的小说全都看个遍，就是学费没回本。她在图书馆自习教室，与其他同学一起，也总能得到班级里的一手消息，仿佛是我们宿舍的“外交官”。也是因为她，带给我参加学校画展，设计展，入围就能有两个学分的消息。因为去年已经以新生的身份参加过了，今年原本就不想参加了，结果因为那条消息，我又想参加了。两个学分对我来说很重要。可以抵上一门选修课。往后每周二的晚自习别人都去上选修课了，我就不用去了，多出来一学期周二晚上的时间用来画画。 虽然我们四个爱好各不相同，但也算是和睦相处。并且大家都挺容易沟通的，相互理解很重要。 我把我设计的桃花蜡烛图纸发给兰兰看了。她问我能不能给她一个实物，我说我来问问晓莹，让她帮我留一个。回坞城的时候，我再去拿。因为兰兰想要桃花蜡烛，我便问了晓莹小猴子还有吗。她很遗憾的说，已经全部送完了，三千个根本不够用。现在很多来咖啡店的学生一听蜡烛小猴没有了，他们就不喝咖啡，就走了。即便如此，咖啡店生意还是比去年好了很多。 第64章 曹家的事 周日中午时分，曹明义到了宿舍楼下，给刘文东打了电话。因为宿舍楼没有电梯，刘文东和葛伟就下去帮他搬箱子了。我那时候正好在上厕所。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一脸懵，怎么刚才还有两个人，这下子一个人都没有了。 在我刚想要打电话问情况的时候，看他们仨出现在楼梯口。我拿着手机向他们挥手。及拉着拖鞋跑过去。 “你终于来了。”我看着曹明义说。自然也看到了他手臂上带着孝。 “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他一脸疲惫，但还是强打精神。 “来了就好。晚上我请大家去火锅店吃饭。”我看到他来，宿舍四个人齐了，打心眼里开心。 晚上，在饭桌上，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还有两个蔬菜没烫。锅里还在冒泡，叫了三次服务员，让他进来加点水，一直没人进来。一开始都是讲刘文东补考通过的事儿，后来我开了个头，问曹明义家里怎么了，以至于寒假过后还请了一周的假期。 他也不藏着掖着，对宿舍几个人倒是推心置腹。“我回去没几天，我爸在工地上干活就出事了。即使带着安全帽，也被砸死了。”听到这边，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颈椎伤的严重，基本救不活，最后在医院没抢救过来。年前工人都回家了，我爸和另外几个工人，巡视的时候外立面没挂好的石材直接砸了下来。” “事故认定怎么样啊？”我问道。 “事故认定为意外，但因为是在工地出事的，公司也走了正常手续，该赔偿的也都赔偿了。” “别难过。”刘文东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也苍白无力。 “我妈没有经济来源，家里经济来源全靠我爸。我原本想着赔偿款读完四年大学，我就可以工作了。家里开支也并不是很多，原来想着问题不大。但后面发生了很多事，就让人……”他顿了一下，“不知道该说难过，还是不可理喻。” 他沉默了。但喝了口饮料，又继续往下说了：“按照我们那边风俗，头七过了就下葬。七七过了这事才算过去了。头七过了没几天，我舅舅就上门借钱，说他儿子，也就是我表弟，念书要钱，我妈作为大姑不能不管。” “他儿子读书，关你妈啥事啊！”刘文东性子直。 “说实话，我们家赔偿款都还没有拿到，我舅舅就惦记上了，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曹明义即使平静的叙述这一切，也难掩其中的无奈和愤恨。 “那，你妈答应借了吗？”我突然觉得他们家，他爸不在了，不光是经济顶梁柱的失去，还怕会被其他亲戚欺负。 “我妈目前是没有借，一是确实赔偿款没有下来，二是我妈没有经济能力，她想自己攒一点钱养老，三是我大学没有毕业，还需要交三年的学费。以上种种原因都不适合把赔偿款借给他们，且不说他们还不还吧，但是我不敢保证，等款子下来以后，我妈真的就不借。”曹明义说道，“我没想到，我表弟会这样。我也没想到，我舅舅还真听他的。” “话既然说到这里了，那你就往下说呗。”葛伟附和道。 “说是我表弟，其实他跟我差不多年纪，只小几个月而已。他也是去年高考。他成绩很差，什么学校都考不上。然后去年就复读了。因为是我姥姥姥爷唯一的孙子，所以长辈都挺宠他的。基本要啥给啥，只要在我姥姥姥爷能力范围之内。我舅舅家经济条件一般，他在外打工，一年两三万收入。我舅妈和我妈一样，也没有经济能力，就在家照顾老的小的。我舅舅舅妈人都挺好的，都是老实人。但是架不住我表弟，我姥爷怂恿我舅舅来向我们家借钱。” “你表弟这不还没考试呢？怎么就没钱上大学，要问你家来借了呢？”我听了半晌，觉得其中有蹊跷。 “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我表弟就说了，以他那个成绩考不上正规的本科院校，顶多上个三本，三本学费就贵了。我舅舅家条件不行，上三本势必要借钱。另外我表弟有个同学，跟他关系很好，那个同学家里给安排了沪上的民办本科，一年学费四万五。我表弟也想一起去。” “啥？四万五？”刘文东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是的，你没听错。我们学费一年四千五，他那个四万五。”曹明义补充道。 “我要是敢上四万五的本科，我爸可不得打死我……”葛伟在一边碎碎念。 “你舅舅一年收入就两三万，你弟却要上个一年学费四万五的本科。哎。他真的有点何不食肉糜。”我叹气说道。 “我觉得他上什么样的学校，都是他们家的事。但不应该我们家来承担这个经济后果。我不觉得我舅舅能还的上二十多万的钱。他开口就问我们家借二十万。”曹明义说道，“我怕我不在，我妈经不住我姥姥姥爷劝说。他们有那种‘为了自家孩子，你有钱，拿点出来给他又没事’这种观念。” “行了，你也别沮丧了。你上学期的三等奖学金和奖状都在辅导员那儿呢，有空你去拿一下。”刘文东说道，“你学习比你表弟好，气死他。” 刘文东说完，曹明义笑了：“跟你们说个笑掉大牙的事。我表弟他说他要念国际金融系，他还看不上我们机械系。说机械系土。我真的是大无语，我们海事985，还不如你个民办？然而我姥爷居然还说，小子能去沪上念大学，真是有眼光。我也就懒的说什么了。” “我觉得问题还是你姥姥姥爷护犊子。”刘文东说道。 “嗯。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他们老思想。自家孙子就一定是好的。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惹到我家头上，我就不干了。碍于我妈的面子，我啥都没说，只是心里生气。” 今日把话说开了，明显觉得曹明义轻松不少。 “你要经济上有啥困难，你跟我说。”我说道。 “是的，小钧说得对，有我们吃的，你就饿不着。”刘文东说道。 “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白吃白用别人的，不是我风格。”曹明义说道。” “我又没说白给你。我说是可以借给你。等你自己赚钱了再还。这样可行？”照顾到曹明义的面子，我如此说道。 “放心吧。我爸以前在工地当技术员，挣得还不算少，我妈也挺勤俭的。上完大学应该不成问题。”曹明义轻松了，大家也都轻松了。 “曹明义，你跟小钧客气啥。吃他的，不用同情他，他拿了一等奖学金，两千块……”葛伟在一旁拆我台。 第65章 合作顺利 桃花蜡烛因为相比小猴来说，相对简单一些，中间的烛芯虽然有些粗糙，但作为一个赠品摆件，或者镇纸来说，已经足够了。扁扁的桃花，用蜡比小猴少，成本也相对降低了一些。又因为只做了一个颜色，粉红色。申老板不敢订购太多，依然是三千个。这方面他与我商量了下，我也与他保持一致的态度，不能因为小猴的火爆就冒进，还是要观测几次的具体情况再调整赠品产量。另外，过年放假，对咖啡店的销量也是有加持的吧。 大概十天之后，我收到了晓莹寄来的样品。我走了很远的路，才去最近的邮局取了包裹。晓莹只给我寄了两个。实物要比图纸上画的更好看一些，一是做成实物有了立体感，二是粉红色调的很漂亮，虽然烛芯并没有很完美，但瑕不掩瑜。 我的装饰画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一幅一幅的发给申老板。申老板也提出了蛮多建议。虽然他在画画当年不专业，但在视觉感受方面，还是输出了不少经验给我。我也开始领悟装饰画和普通画的差别，但是只要画的好，并且好到一定程度，两者便是相通的。 原本打算3月15日上新装饰的。我在3月5日就完成了全部画作。留给了申老板充足的时间打印，装框，挂墙等后续工作。 期间，晓莹给我打了电话，说她很喜欢垂柳那幅画。还问了我最后一幅奇奇怪怪的“色块”画是什么意思。我说，五幅画是挂在一起的，有主有次罢了。当然，这“色块”画是申老板的意思。我想着一丝不苟画完五幅画，他却给了我偷懒的机会。 但他是对的，当五幅画挂在一起的时候，首先看见的就是“色块”，因为“色块”的存在，才会吸引人细细的去看“垂柳”和“桃花”，才能发现它们的好看。 咖啡馆换装饰画的时候，晓莹拍了张照片，晚上用电脑发到了我的QQ上。我看到了以后很高兴。 因为她的细心，也因为我顶着兰兰的身份，她与我交流颇多。在交流的过程中得知，她念了专科学校，专业是文秘，又不想干秘书的工作。兜兜转转在外面做了一年，换了三四个工作之后，就到了申老板这边，帮他管理咖啡店。除了节假日没有休息之外，其他都挺不错。申老板对她们并没有很严格，凯文和黄姐都很好相处，人际关系相对来说比工厂，公司，企业都要简单很多。她说，不需要做PPT，不需要写周报月报，下班后基本没有短信骚扰，这简直太棒了。虽然工作时间有点长，但申老板给的薪水一点也不低。她说等其他地方开咖啡店分店的时候，她就去那边当店长，从无到有的把一家咖啡店做起来。这边会再招两个女孩子，一个管前台收银，端咖啡，一个管后台进货，成本账目。我还问她，那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情吗？她说这样我才能了解到开一家店的方方面面。 在我离开坞城之前，我与申老板签了个兼职合同。与其他员工一样，也在劳动局备了案，工资发放到了银行卡里。我没有催过申老板发工资。申老板会在咖啡馆主题上新完成之后的两三天把钱打到我卡上。我知道其中有晓莹旁敲侧击的功劳。 因为刚上新主题，所以暂时不用很紧张的做下一期。夏天主题无非是西瓜，冰棍。申老板对此都不是很满意，一是没有坞城特色，二是夏天蜡烛并不是很受欢迎，手感也并不是太好。他说他再想想，不急着做下一个主题。 据晓莹说，申老板除了这家咖啡店之外，其他地方两家咖啡店都在亏钱，他想转手其中一家，正在忙这个事情，没精力管下一期装饰主题的事情，也让我过一阵子再去找他。 虽然晓莹这么说，但我也不能按兵不动。我画还是画着，夏天主题虽然不确定，但扶着冰块咖啡，果汁沙冰，艳阳下的街道，都可以提上日程了。待我画完这三张画。申老板的主题也可以确定下来了吧。 我在给咖啡馆画画的事情，宿舍的小伙伴基本都知道。 裴婷说：“你这是把爱好转化为经济效益了。” 周佳依说：“你在被老板剥削而不自知。” 我说：“反正我本来就是要画画的，顺便打工而已。” 周佳依说：“你这哪是顺便，本来想画啥就画啥，现在还不是得听别人的话。” 只有王丽雯问：“给老板画画有多少工资啊？” 我也没有考虑，脱口而出：“两千块。” “什么！！！两千块！！！”王丽雯声音立刻拔高了几个度。 我白了她一眼：“有这么大惊小怪的嘛！” “有啊！我看两天店才一百块啊！两千块我要看二十天店！一个月才看八天店！赚两千块要两个半月啊！”她一脸怨妇似的。 “我也是两个半月到三个月时间才画一个主题啊。算下来不是差不多吗？”我解释道。 “但是我周末一天休息都没有啊，真的好辛苦啊。”王丽雯是很辛苦，她平时就有吐不完的苦水。 “我也周末一直在画画啊，你看我有出去玩吗？而且我晚上也画。”我依然很努力的解释。 这时候周佳依帮我说道：“你那个看看店又没什么技术含量。兰兰画画好歹有技术含量好吧。我都觉得那个老板在剥削她，五幅画才两千块，四百块一幅，价格真的很低啊。” 裴婷说：“因为王丽雯是冲着赚钱去的，挣那么多。方兰蕙不是冲着赚钱去的，也挣那么多。王丽雯心里有落差。” 王丽雯撇撇嘴，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我也不再解释什么。我没想到，这件事也会引起一阵怨气。我想起过年的时候于娴问我赚多少钱的时候，我甩了个心眼子，少说了一半。而在宿舍里没耍心眼子，居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看来，财不外露，是永恒的准则。 只是我不明白，周佳依比我有钱的多得多，她却不会遭到嫉妒。 我本来想着，拿了工资请大家吃烧烤。被王丽雯这么一说，我倒是不想请了。 第66章 高教授的建议 因为过年去过高教授家里，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高教授对我的态度看上去没有变化，但却让我觉得微妙起来。 我开始刻意与高教授保持距离，不会有事没事就往他的办公室，实验室跑。请教问题也选自己的任课老师，而不是去找高教授。然而，这并没有让我感到轻松，反而更在意马展业给他提供厂里的工作岗位，他却对厂里研发的新材料贡献较少这件事情。每次看到他，我心中总会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总觉得他对我的好，是基于马展业的面子。当然，对于他给我学业上的帮助和相关考试的提醒，我是有感激的。以前这种感激很纯粹，现在觉得理所当然。而我对这种现状，也是感到十分不安的。 周末下午，我独自在图书馆看书，高教授走了过来。他微笑着递给我一本书，说他听马展业说，我要学习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他让我先看那本书，对于管理学的起步很有帮助。我接过书，表示感谢。之后，就有些尴尬。因为我不想让别的同学觉得，我与高教授走得很近。当我正想找个借口离开的时候，他却坐在我对面，说：“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聊聊。”他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立刻离开了。 “您想找我聊什么？”我省去了寒暄与客气，单刀直入。 “听你爸说，你想留学，学管理？”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我本能性皱了皱眉。心想，马展业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但马展业是个坦坦荡荡的人，别人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但别人不问他，他也不会去说。这事，肯定是高教授问了马展业，他才会往外说的，我不信马展业会主动去找高教授说我的事。 “嗯。我还在考虑中。毕竟现在才大一，不着急做决定。”我答的模棱两可，但也算实话实说。 “时间是很快的。就拿我们学校来说，有2+2模式的留学计划，也有3+1模式的留学计划。”高教授声音不大，但语气沉稳，内容清晰。 “我虽然没有细致研究过这些留学模式，但是我对这些合作学校并不感兴趣。要去留学，我还是想自己考出去，走正规途径吧。”我不卑不亢。 “正规途径考学，首先难度大，其次，浪费的可不是一年两年时间。打个比方说，2+2模式的留学，毕业以后，是有海事大学和莱斯特大学双学位的。若是正规考学，那可是要7年。”我相信高教授是为我着想，但我依然不接受海事大学2+2的留学计划。 “我想您有所误会了。我要的不是双学士学位，而是研究生学位。据我了解本科所在专业和研究生专业即使不同，也没有关系。”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并不想去学校推荐的国外大学。 “直接考国外大学研究生，一是语言问题，二是没有国外本科的基础，适应起来也会有问题。当然，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只是当我们在有更好的路可以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去试一试，没有非说要去走难走的路。”高教授说的很中肯，我不否认他说的有道理，但有些执念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不会方面去驳回高教授的建议，但也不会他说啥就是啥。 “我有想过这些问题。难度很大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还在考虑中。学也不是非留不可，我们国家京畿大学的研究生学院，也很优秀吧。虽然比不上清华北大。”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又补充了一句，“本校2+2合作的莱斯特大学，综合排名还不如京畿大学吧？那我出去留学还有什么意义？”语气很好，只是内容就是我看不上你建议的2+2模式，也看不上莱斯特大学。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作为我们老年人来说，更看重稳扎稳打一点吧。”我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放弃劝说我了。 “你说的对，稳扎稳打很重要。但是对于我们家来说，我爸在经济上可以支持我，我需要的可能不是稳扎稳打，而是飞得更高吧？”这话一出，基本是拒绝了高教授的提议了吧？ 他的提议虽然我连考虑都不会考虑，明里暗里都是拒绝，但他依然笑眯眯的。其实我若不知道我爸给他闲差这个事，我可能就不会说最后那几句重话，也不会拿马展业经济上支持我来说事。 “我们学校的留学模式，相对来说比较成熟。莱斯特大学你看不上，可以选择加州大学嘛。”他居然没有听出我的反感，可能是我的表达情绪很平稳。 “高教授，谢谢你的建议，我会综合考虑的。”说完最后一句客套话，我希望他能听出来是客套话，“我还说好与宿舍的小伙伴一起，我先走了。谢谢你推荐给我的书。”拿上他给我的那本书，离开了图书馆的三号自习教室，回了宿舍。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想问你，英语等级考试报名的事情。你都考过了，有经验。”我刚进宿舍的门，刘文东就咋呼咋呼地问我。 “这么简单，你自己搞不定啊？”我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他拿出来一台笔记本，登陆了报名网站，注册了之后却怎么也刷不出来。 “外网是不太行，去学校机房。”我建议道。 “学校机房那个机器也太差了，文东好不容易搞了一台笔记本，插了宿舍的网线。我们弄了好久才能上网。”葛伟抱怨道。 我在图书馆的下午，他们俩就在宿舍鼓捣这个，好不容易鼓捣成了，却报不了名。 “曹明义，你跟我们一起去呗？”我建议道。 “好啊，我也想报名，但又有些犹豫，因为我没把握一定过。没过不是浪费报名费吗？”曹明义有自己的担心。 “报了再说，六月份才考，还有三个月复习呢！”刘文东说道。 “一起去吧，你也别一个人在宿舍了。”我说道。 他麻溜的把拖鞋换了，和我们一起出门了。 我们四个人只开了一台电脑，先用我的帐号报了六级，然后分别登陆他们的账号报了四级。他们没有网银付报名费，我因为之前在高教授办公室已经弄过一次了，再弄就轻车熟路了。 我还是喜欢这样轻松的环境，而不是高教授办公室那种既严肃又紧张的气氛。 第67章 联谊会 我是个过得很“粗糙”的女生。周佳依也不止一次的说我。但我在曾经是男生的岁月中，我虽不算“精致”，但也谈不上“粗糙”。我没想到的是，作为女生，为啥连用个洗发水，沐浴露都要交流，从而形成攀比。 周佳依一直是用好东西，她从来都不追求什么“性价比”。而王丽雯和裴婷，就很追求“性价比”。而我，则是想用啥就用啥，顶多买之前网上查查。 我没想到的是，一个“伪女生”也会遭来嫉妒。 事情从周五晚上的联谊会开始说起。我们工业设计系和服装设计系开联谊会。原本我不想去，理由就是在宿舍画画。但因为周佳依想去，我就陪她去了。至于王丽雯，她周五下了课就没看到人影，自然也没叫她。只剩裴婷一个人在宿舍，我就叫上她一起去，但她坚持不去，我和周佳依便也没有强求。 周佳依打扮的很好看，尤其在穿校服的我衬托之下。 “你就这么想找男朋友啊？”我问道。 “看缘分吧，有喜欢的就勇敢一点。”她右手握拳，抿紧嘴唇，两眼放光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我若没遇到兰兰，还是以前的我，可能会喜欢她吧。但若是一切都没发生，我大概率是不会上辽州美院的。即使上了辽州美院，和周佳依分在一个班，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近。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活动大厅到了。工业设计系和服装设计系分两个阵营坐着。工业设计系男生较多，我与周佳依略显突出。服装设计系女生较多，但也有零星几个男生。 我们刚坐下，就有一个长得很高，但有些黑的男生过来跟周佳依搭讪。周佳依微笑着回应他，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想不出多久，就会渐入佳境吧。我则在一旁静静地看投屏上播放的歌手MV。 这时，王丽雯和另外一个女生也走进了活动大厅。王丽雯今天也精心打扮过了，她穿着丝绒的长裙，头发披散下来，戴了一个珍珠发箍。和她一起进来的女生也是我们班的，叫田晓雨。田晓雨长得很矮小，更加衬托出王丽雯的亭亭玉立，端庄大方。她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我们，她也看到了周佳依和那个男生聊天，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她走过来，故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开始和周佳依聊起了天。我感觉到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但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幸好这时候，主持人出来，让大家赶紧找位子坐下来，讲了联谊会正式开始。有几个同学端上来了提前准备好的小番茄，小饼干，小蛋糕。还用托盘送上了倒好的汽水。 主持人说：“这是我们03服装设计1班的见面礼。大家说，喜不喜欢！” 我们03工业设计1班的男生高喊着“喜欢”，把气氛搞了起来。 第一个节目是服装设计1班的女生跳的啦啦队舞蹈。底下充满了掌声和尖叫。 在节目演出的过程中，因为音乐很响，周佳依凑到我耳边问我，你说王丽雯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拿出手机给周佳依发了条短信：别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和我们没关系，你开心享受联谊就行了。（那个和你说话的男生挺好的） 周佳依看完短信，对我笑了笑。 第一个节目表演完之后，是抽卡片换位子环节，也是联谊会最激动人心的地方。卡片的内容无非是，第一排和第四排换，第三列和第七列换，被点到的同学也很自觉地起来换位置。如果旁边换了不认识的人，正好认识认识。如果换到有点好感的人，那真是太幸运了。 第一轮换座位没有轮到我和周佳依，但是那个一开始和周佳依讲话的男生换到了我们班来，虽然有点远。但周佳依看到他的背影，还是高兴了一下。 之后是我们班班长韦懿恒的吉他弹唱。韦懿恒多才多艺，虽然算不上高大帅气，但也算中规中矩。他性格很好，阳光开朗，乐于助人，又很有才华，除了会弹吉他之外，画画也不错。他这样性格的人，仿佛是班长的不二人选。 韦懿恒开学没多久就表示出对周佳依有好感，但是周佳依一点也不喜欢他，跟我说他那个人很“假惺惺”。我说没有吧，他对人真挺好的。周佳依又说他那个人“中央空调”。韦懿恒一般不会得罪人，只能说周佳依天生就不喜欢韦懿恒这种阳光开朗的性格吧。 到了第二学期，韦懿恒倒也不再课间找周佳依闲聊几句了，毕竟周佳依老是对他冷冷的。 韦懿恒弹唱完毕，又到了第二次换位子环节。这次换位子，我和周佳依分开了。我旁边变成了田晓雨。周佳依旁边换成了另外一个男生。 我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开始聊了起来。她说是王丽雯硬拉着它过来联谊会的，还说她们宿舍的女生都不去，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我和周佳依。这时，我注意到周佳依旁边的男生不停和周佳依说话，周佳依对他爱搭不理的，表情又有些尴尬。我心里不禁暗自发笑。看来，要换到合适的位置还是挺难的。 就在这时，主持人宣布进入游戏环节，大家都兴奋地欢呼起来。游戏是“你画我猜”，每个班两组人参加，一共四组人。但必须是男女搭配，两个班PK，哪个答对多就获胜。王丽雯很积极的举手参赛，却没有男生主动举手，最后韦懿恒站起来主动说，你自己选一个，对方不能拒绝，大家说，好不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说好。 王丽雯最后选了我们班公认的帅哥宋昱辰。宋昱辰不得不站起来与她配合玩游戏。我们班另一对玩游戏的是韦懿恒，他想选周佳依，但是周佳依瞪了他一眼，最后他选了我。我有些窘迫，但最后还是配合地去玩游戏了。 最后的结果居然是我和韦懿恒拿到了第一名，还有奖品，是一个毛绒玩具。可能因为我画的好吧，韦懿恒猜起来很容易。我想着得把它送给兰兰。可周佳依却眼巴巴的看着我，那我要不要送给她？ 第68章 只是参考 我把高教授在图书馆找我，与我偶遇的事情，打电话告诉了马展业，并说了自己的想法。马展业给我的回复是：坚持自己的内心，别人对你建议永远只是个参考。 不得不说，马展业是人间清醒。然后我问他：“厂里上高端产线，走到哪一步了？”我还挺关心这件事的，因为我开学之前，他们还没搞定厂房，但产线已确定，技术员已经开始培训那一步了。 他笑了一下，说：“你居然开始关心厂里的事了。”随后又回答道，“项目正在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 我说：“我之前对你说要做到产业园里最大的厂，那是还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的一时妄言，没想到你当真了，还真准备扩产。若是结果不太好，我觉得我有一定的责任。煽动罪吧。” 他再次笑了：“你没有责任。你怎么刚问过我，就忘了。高教授给你建议，你来问我。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对于我自己，我当然也坚持这样的想法。” 我笑了，马展业不愧是马展业，他的话使我信心大增且豁然开朗。 “谢谢，我不但感觉轻松，还判断得出来走哪条路我以后不后悔。” “谢我做什么，要感谢就感谢努力的自己吧。”马展业在电话那头笑声爽朗，他说，“不过，既然你对厂里的事这么上心，要不要参与到扩产这个项目中来？” “啊？”我有些惊讶，“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马展业的鼓励总会给予我力量，“你已经十九岁了，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还有属于年轻人的敏捷思维。学着参与一个项目，不光对你是很好的锻炼，也能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完善自我的认知。” 我思考了片刻，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不仅可以增加实践经验，还能更深入地了解机械厂的运作。但我并没有答应下来，而是说：“我想上学的时候就好好上学，等暑假的时候，再来厂里旁听会议。” 马展业说：“好，那就这样吧。我相信不管是学校的事，还是厂里的事，你都会做好的。” 我放下电话，想着马展业最后那句话，看似平淡，但我却会因此逼自己做好。他的鼓励与鞭策，总是最有效的。他能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而学校这边，自从英语等级考试报名之后，宿舍就进入了一种“英语突击”的氛围。刘文东规定大家，每周都要做一套模拟卷，相互批改，然后弄懂错误的题目。时间定在周日下午及晚上。他还弄了个小型录音机到宿舍来公放听力的磁带。 一开始我与曹明义不参与。因为我跟曹明义英语底子都比较好，我们都想自己复习。再说了，我四级都过了，我要复习六级内容，自然和他们做的卷子不一样。但架不住刘文东热情的煽动。最后变成了他们三个做卷子，我是监考加批卷子。 曹明义不论做哪套卷子，简单或者难的，他都能通过，只是分数高低而已。而刘文东和葛伟，他们在“争夺倒数第二”方面，可谓是处于“白热化”了。每次我批完卷子，他们都会火急火燎的问我，谁是最后一名。有时候是刘文东，有时候是葛伟，他们俩也总是相互嘲笑，又相互进步。 当天气开始暖和起来的时候。我把高教授给我的那本书，忙里偷闲的看完了。看完有一定的收获，但那些理论的知识总觉得不如解开理科题目来得有成就感一些。 因为周五下课较早，我便去了教师办公楼去找高教授还书。自图书馆那次之后，我便没有联系过高教授。此时已过去一月有余。 但当我到他办公室时，他却不在。另外一个老师说，高老师请长假了，周三才请的，说是到美国去探亲了。 我把书放在高教授的办公桌上，把写好的便签夹在书里：谢谢您给我推荐的书，获益匪浅。马钧。 周末回家的时候，在饭桌上，我把高教授请长假的事说了。马展业也说，厂里他也是请了长假，别的他没说什么。 钱小宁说：“李老师最近没跟我联系，我不清楚具体情况。最近厂房刚租下来，正在改造装修，我得各方面盯着，不像以前那样，有闲工夫理清这些小事。” 和厂里新项目推进相比。高教授请假去哪儿，做什么，确实只是一件小事。 “你放平心态就好。有没有高教授，对我们家新项目的推进，都不会有影响。”钱小宁自信的说。 “嗯，这我知道。对项目起决定性作用的人才不会请长假。”我说道。 我把留学的事情与高教授跟我的谈话，大致跟钱小宁说了下。钱小宁说：“咱们家虽然没有到给名校捐一栋楼，让你去读书的地步。但你想考就考，考几年都没有问题。只要是真材实料就行。”钱小宁说的比马展业直接的多，但我也知道，钱小宁的底气，有一部分也是马展业给的。 “小钧说暑假来厂里旁听会议，我会让他跟跟项目。”马展业说道。 “你要考学，暑假势必要加强英语，又要去你爸厂里，你忙得过来嘛，不要贪多嚼不烂，倒时候两头都没兼顾到。”钱小宁说道。 “那不是还没到暑假吗？还有两个多月，我自己会考虑的。我才大一啊，怎么你们就看到我未来的事情啦！”我突然有点受不了马展业和钱小宁两个“强人”为我出谋划策，前后夹击。 “未雨绸缪，雨来不来不知道，但绸缪在前，才会胸有成竹。”钱小宁道。 我吃完午饭就回了学校，没啥行李，就没让袁叔送我。我到学校的时候还不到两点。曹明义已经在做完形填空了，这是他的短板，他每天都做一篇。他说刘文东去找英语老师要点卷子去复印。等他回来了就开始做题，模拟考试。 我说：“你们做你们的，我就不做了，我背单词，帮你们计时，放听力内容。” 葛伟说今天听力放不了了，录音机被我们班的女生借走了。 “借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问道。 “你周六一早回去的，他们周六下午来借的，到现在都没还。” 我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去要回来。这时刘文东拿着一摞卷子进来了。 第69章 联谊会（二） 有些女生很羡慕我和韦懿恒搭档玩游戏，只有我自己内心平静。但作为男生来说，一眼就发现了宋昱辰眼底透露出的无奈。 我想还是把毛绒玩具送给周佳依吧，但她现在坐的又离我有点远。 又轮到一轮调换位置的时候，周佳依终于坐在了那个一开始与她讲话的那个男的旁边。我远远的地看着她，为她而感到高兴，心里又有一些落寞。但王丽雯也换到了他们后面的位置，他们俩聊什么，她都听的清清楚楚，她还时不时捅捅周佳依的背，周佳依不得不回头。 当宋昱辰坐到我旁边的时候，并开口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不得不停止观察周佳依那边的动向。 “方兰蕙，你画的很好哎。”他开口道。 “嗯。”我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很喜欢画画吗？”他继续问道。 “是啊。”我依然淡淡的，因为我也是个男生，他心里想什么，我此时一清二楚。但转念又有点沾沾自喜，能得到宋昱辰的好感，说明兰兰长得不错。 “我看过你上学期参展的画，基本功很好。如果以后能有些想法，加入自己的创意，那画什么都会很棒的。”能知道我参展的画，我于是转头看了他一眼。居然觉得他有点像宋承宪。可兰兰不喜欢宋承宪，她不是追偶像剧的小女生。她从小读金庸，一身清冷侠女气息。电视剧也只看古装剧。 “谢谢。只是喜欢画罢了。谈不上画的很好。”我良久才回了他一句。 “你喜欢唱歌吗？”他又问道。 “不喜欢，我唱歌不好。”我实话实说。我想到了兰兰喜欢唱歌，而且她唱的不错。 “我喜欢唱歌，等下我要去唱歌，我有些紧张，能给我鼓鼓掌吗？” 他对我说，眼神清澈，没有一点油腻，是真心求鼓励。 “好。”我抿嘴微笑。 说完，他就走到中间，跟主持人耳语了几句。主持人去音控那边，调出音乐。 不一会，《流星雨》在活动大厅响起。唱完一段之后，我带头给他鼓掌。其他人也在带领下给他鼓掌。但因为活动到了后期，很多人都在和周围的人聊天，所以掌声并不是很热烈。 在他唱第二段的时候，我看向周佳依那边，发现周佳依和那个男生不见了，只剩下王丽雯还坐在那儿。 我急了，又怕打电话给周佳依会打扰到她。只能发短信给她：你在哪儿呢？怎么不叫我一起走？ 我看着手里的毛绒玩具，我居然都没找机会把它给周佳依。 周佳依回我消息：别着急，等下跟你一起回去。我和靳成去楼下超市买汽水喝了。 待我抬头，王丽雯也不见了。宋昱辰歌唱完了，又回到了座位上。出于礼貌，我对他说：“唱的很好听。” 他对我微笑点头：“谢谢。” 随后的游戏环节是拼词造句，我和宋昱辰都没有参与，只是看着别的同学玩。被选上去玩游戏的八个同学分成两组。同一组的四个人分别写下时间、地点、人物、事情。最后组成一句句子，看哪一队的更合理或者更好笑。 对方班级造的句子：午后教室的走廊校长跳孔雀舞。引起了一阵爆笑。我们班级造的句子：半夜操场韦懿恒玩滑板。当然是跳孔雀舞更加好笑一点。校长PK韦懿恒，完胜。 余下两轮都是对方班级赢了，因为对方班级那个想“事情”的人实在太搞笑了。他不光想了跳孔雀舞，还想了后空翻又倒挂金钩进球、一边吃面条一边系鞋带并且面条掉在鞋上等等又搞笑又有画面感的“事情”。 游戏结束的时候，周佳依和靳成回来了，却没看到王丽雯。 屏幕上又开始放某位女歌手的MV，活动就结束了。大家陆陆续续离开活动大厅，有些正聊到兴头上的同学，还没有离开。 周佳依过来找我，靳成跟在她后面。她对靳成说：“这是跟我一个宿舍的方兰蕙。”然后又对我说，“这是服设一班的靳成。”我对靳成点头示意，他对我挥了挥手。 “那我跟方兰蕙先回去啦，下次再一起出来玩哈。”周佳依来拉我胳膊的时候，我突然有一些紧张。 我把毛绒玩具塞到她手里。“给你。” “你怎么不要啦？好不容易赢来的。”她对我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但我知道你喜欢。” 她高兴的接过毛绒玩具，然后和靳成挥手再见。随后并没有马上回宿舍，而是拉着我去操场走走，她说她汽水喝得有点快，直打嗝。 “我就不想回宿舍，回宿舍又要看见那只苍蝇了。”周佳依一脸不悦地说道。 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王丽雯。“她惹你不开心了是吧？” “她刚才在联谊会上明明看到我和靳成聊的好好的，她就来找我说话。我答她不答她都很尴尬。她还说，你打扮这么漂亮，就是来找男朋友的吧，真是气死我了！”周佳依愤怒地说。 “别生气了，不理她就是了。”我安慰道。 “她这样说真的很过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周佳依委屈地说，随后她又眉头舒展，“你不知道，我和靳成去买汽水，然后在小卖部门口聊天，她也凑上来。我真的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靳成说，同学，你能不能不要总打断别人说话。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解气啊。” 她一边笑一边打嗝，然后不好意思地捂着嘴，但捂不住眉眼之间的笑意。 “好了，我感觉好多了，我们回宿舍吧。”周佳依说。 “好，那我们走吧。”我和周佳依绕了操场一圈后，就回宿舍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周佳依跟我说她对靳成有好感，但是靳成和王丽雯之前就认识，让她有些膈应。 “这有什么的，他们先认识，都没发生点啥。说明靳成就是对她毫无感觉。”我对周佳依说。 “我看你跟宋昱辰聊的不错啊，有没有机会发展发展啊？”周佳依一脸八卦。 “我对他没有兴趣。”我双手一摊，一努嘴。 “没劲！”周佳依抱着毛绒玩具对我做鬼脸。“哦，我忘了，你有男朋友。你妹妹我为你能守身如玉而点赞！”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却让我有点不适应了。 第70章 录音机事件 “来来来，刚印出来的卷子。周日考试开始了啊。”刘文东抱着卷子进了宿舍，他的大嗓门使整个宿舍都为之一振。 “你们录音机借掉了，那没法做听力了啊。”我对刘文东说。 “她们女生那边说要排练舞蹈，借去公放音乐了。咱们今天先不做听力。”刘文东说道。 既然录音机的主人都这么说，那我还能说啥。 “得了吧，还不是曹颖洁开口问你借，你就屁颠屁颠给人家拎过去了。”葛伟一盆冷水泼下来。 “别人问我借，只要理由正当，我也借！”刘文东有些急眼了。 “行了行了，咱们去看看她们排练，看看是真用还是假用？”我提议道。 “可以，今天先不做卷子了，反正听力也做不了。”曹明义附议道。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刘文东说道。 这不像他性格啊，他不是挺喜欢看热闹的吗？ “你怎么就怂了！他又不会吃了你！”葛伟说道。 “我哪里怂了！爷爷我就没有怂过。”刘文东一直会逞强。 “那你怎么不去？”葛伟追问道。 “我这不是，不想与那家伙正面起冲突么……”刘文东苍白的解释。 我听的云里雾里：“到底咋回事？！” “文东他不想看见李明宇。”曹明义说道。 “为啥？”我看着刘文东问。 “唉……”刘文东叹了口气，就是不说话。 “昨天你不在，李明宇过来借录音机，文东没借，说，明天我们要做听力用。然后李明宇说是帮女生借，她们要排练舞蹈。文东就说他骗人，嗓门有些大，把人家赶了出去。”曹明义解释道。 “他哪是嗓门有些大啊，就差指着人家鼻子骂了。不过李明宇态度也不是很好。”葛伟补充道。 “没借就没借呗，那还能咋样？”我依然不解。 “后来曹颖洁去辅导员那边开了证明，上了我们男生宿舍，来借了。”曹明义说。 “你们给了？”我问道。 “那哪能不给啊，她和李明宇，辅导员，一起来了。”刘文东说道。 “然后呢？”我继续追问。 “李明宇对着文东一阵冷嘲热讽，还当着曹颖洁的面……”葛伟虽然有些支支吾吾，但是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文东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辅导员也没说啥。”曹明义说道。 “那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刘文东火气又上来了。 “他是不对，不过你态度也有问题。他第一次来找你借，你态度好点，后面他也不至于那样。”我说道。 “我哪知道真是她们女生要排练，我以为这小子只是想来借录音机，编个理由。”刘文东很不服气。 “行了，为了这点小事不至于。咱们去看她们排练吧，晚上不是还有正式演出吗？”刘文东在我们仨的劝说下，也一起去了大礼堂。 一路上，他还嘟嘟囔囔：“庆五一，劳动节而已……有必要搞的这么隆重吗……” “嗨，这和咱没关系，学校要举办的活动。咱们看热闹就行。”葛伟说道。 “咱们机械工程本来女生就少，她们排练舞蹈不容易，去看了再说。”曹明义走在最前面，但一直在安抚刘文东的情绪。 进了礼堂之后，我一眼就看到了刘文东的录音机放在舞台角落的地上。女生们正坐在舞台上休息。底下只有一个排舞老师，三个同学，其中就有李明宇。 我们在他们后面一排坐下来，我问其中一个同学啥时候开始排练。他说刚跳了一遍了，休息十分钟再跳一遍。老师会纠正动作的。 刘文东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人四平八稳坐在礼堂的靠背凳上，活脱脱一副“大爷”的样子。 等了不到十分钟，她们就开始排练舞蹈了。这时，一个同学过去按了录音机的播放键。音乐声响起，女孩们随着节奏起舞。刘文东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曹颖洁身上，她优美的舞姿吸引着他的全部注意力。 当跳到某个转身的动作时，曹颖洁突然转身之后没站稳，晃了两下，最终摔倒在地。大家都吓了一跳，刘文东立刻放弃了他的“大爷”样，一激动，站起身来，紧张地看着台上。 排舞老师赶紧跑过去，放音乐的同学也立刻关闭了录音机。老师查看曹颖洁的伤势，用手扭了扭她的脚腕。其他女孩也纷纷围拢过来，询问曹颖洁怎么样了。刘文东心急如焚，却又不好意思上前，只能在台下干着急。我看着他，他着急的整个脸都红了。 好在曹颖洁并无大碍，只是转身时没站稳，脚扭了一下。她坚强地笑了笑，表示可以继续排练。刘文东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眼神中仍充满了关切。 后面的排练很顺利。虽然女生们比不上专业舞蹈演员，但是她们都非常的认真。最后跳集体舞的效果也很好。她们跳完之后，我们在台下拼命地鼓掌。 此时的刘文东心情大好，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与李明宇的不快。 大概四点钟的时候，排练结束。礼堂要让给别的节目排练。最后还要留一个小时调试灯光音响，全体走场彩排。 李明宇牵着谢思晏的手就往外走，谢思晏回头，对我们挤眉弄眼，抑制不住的得意。她的小心思我可太明白了。她在我面前骄傲得就像只孔雀。但李明宇是什么人，一捧一踩玩的可溜，不然也不会把直来直去，大大咧咧的刘文东搞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么看来，他们俩还挺般配的。各有各绿茶的地方。 刘文东一脸平静，他看着曹颖洁离开礼堂，却没有上前与他说一句话。而她趾高气昂来借录音机的时候，看着他被李明宇嘴上占便宜，也没说一句话。 另外一个女生拎着录音机过来找他，并谢谢他借了设备给她们排练。他面无表情的说了谢谢。然后拿着录音机就走出了礼堂。 晚饭的时候，大家都看得出刘文东不开心。他很快就吃完了，坐着等大家。 他说：“快半年了，我是不是该放弃了。”他自言自语，关于曹颖洁的话题，我们都不接他的话，闷头吃饭。“小钧，我每天都给她发一条信息，她不回我就不发，她回我，我就与她闲聊几句。我只是难过，她看着李明宇说我，一句都没有帮我。” “别放在心上，给自己一个期限。做到那天，就不往下做了。” 刘文东一说起曹颖洁，宿舍谁都不想搭理他，但是他点我名了，我只能说出我的想法。 第71章 无意义的雌竞 使我大为震惊的事，我和周佳依还没走进宿舍，就听到王丽雯在哭。别人有点啥不开心的都关起门来哭，就她哭得非要全世界都知道似的。 裴婷在一旁安慰她。我没理她，拿了水壶和盆，径直走到卫生间去洗漱了。 待我洗漱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王丽雯讲话：“你怎么就喜欢跟我争这争那，还要抢男人！”她的话让我非常不舒服，但周佳依却一脸淡定。 “我和你争什么？抢谁？”周佳依语气很平顺，根本不想和王丽雯吵架。但是裴婷在一边劝她：“你少说两句吧，她一回来就哭，哭的我头都大了。” “你化妆品也用的比我好，还主动去找靳成说话。”王丽雯的话根本就站不住脚跟。但因为裴婷的劝阻，周佳依也懒得跟她烦：“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她两手一摊，根本不想与她争辩什么。 “你什么态度嘛！明明是我先认识靳成的！”王丽雯有些不依不饶，我皱了皱眉，也感觉很烦躁。 “好了呀，你有病是吧，先认识后认识又怎么样！你是明天要嫁他了，还是怎地！”裴婷话说重了，但依然是在劝王丽雯想开。 “我不知道你跟他认识，再说了，他来找我说话，我跟他又没啥。”周佳依解释道。 “好了哇，都解释开了，你可以不哭了吧。”裴婷说道。感觉她的耐心也快要用光了。 王丽雯趴在桌上抽抽泣泣，这声音听多了真让人烦躁。 “王丽雯，你能不能别哭了。”我直截了当的说。 “你怎么一点都不同情我。”她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我，但我确实是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我同情你啥？是同情你被朱志鑫甩了，还是同情你别的什么？”我隐隐有点火气。 “我现在约等于被靳成甩了。”她终于停止哭泣，好好说话了。 “你少幻想了好不好，靳成跟你八字都没一撇，顶多就算是认识。”我可能说话就没在意她的感受，只是实话实说。 “认识就是第一步好吧？有了第一步才能往下第二三四步啊！”她倒是理不直气也壮。 “行吧……”我懒得与她争辩，拿出画笔泡在水桶里，刚打开颜料盒盖子。 裴婷也上床看书去了。周佳依拿着东西去洗漱了。宿舍中间只剩下王丽雯一个人。平时她跟裴婷关系挺好的，但这次联谊会裴婷都不陪她去了。 这时候，桌上周佳依的手机响了。我想起身帮她挂了，王丽雯比我离的近，她看到了来电显示是靳成。 她刚平复了一点的情绪又起来了。连基本的礼貌都没了，她用周佳依的手机接起电话，对着那头大声说：“你为什么打给她！她哪里好了！”然后她把电话挂了。 “你这样很不好吧？”我在角落幽幽的说。 “你这样，是过分了。”裴婷也说了。 王丽雯还是气鼓鼓的，也不接我们的话。 周佳依从卫生间出来，把盆放好。正要爬上床睡觉。 我跟她说：“刚才靳成给你打电话，王丽雯接了。你要不打个回去？虽然不是你的错，但王丽雯对人家一通发火，要不要道歉下？” 没想到周佳依很淡定：“不用。我既然没错，就不需要道歉。大不了，就当没认识过靳成这个人。” 周佳依远远要比我想得洒脱的多。她今晚其实和靳成相处得很愉快，但是她不想有任何“麻烦”，所以往后和靳成怎么样，便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我突然挺在意，兰兰对我若也是这个态度，那我可不得难过得当场去世。可我不会，我得死皮赖脸的粘着兰兰，谁让她住在我的身体里了，她得对我负责！ 我画了一个小时图，将近十一点了才回床上睡觉。看到手机里周佳依给我发的信息：我有点难过，但好像也没那么难过。靳成挺好的，但是算了。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说实话，生活在一堆女生中，特别不理解的就是这种无关痛痒的事。谁和谁出去逛个街，吃个饭，都会变成一个大话题。我最后回了她：早点睡吧，都是小事。 兰兰跟我说了英语等级考试的事情。我报了名了，但也知道自己考不过。不过这苦迟早得吃，这试迟早得去考过。 兰兰沉迷于学习，而我沉迷于画画。她累了看小说，我累了看NBA，我突然觉得，咱俩换了身体，也没啥要紧的。虽然我还是想换回来，名正言顺的追她。 我原以为联谊会只是一个插曲，没想到却是一条导火索。因为王丽雯确实太“作”了。我和周佳依有点受不了她。她打工累会在宿舍里大喊大叫，追别的男生失败了也会在宿舍怨天尤人，更奇葩的是，考试不及格还让裴婷去帮她替考。惹得裴婷也开始受不了她了。因为裴婷不给她替考，她居然说裴婷小气。 原本宿舍里，我和周佳依一对，裴婷和王丽雯一对，倒还算是关系平衡。四人也能偶尔出去吃个烧烤，喝个奶茶什么的。如今裴婷保持中立，王丽雯就变得有些孤立无援了。 我开始发现我压在铅笔盒底下的零钱会莫名其妙变少。因为确实过得比较粗糙，不如兰兰管钱这么细致，所以少个五块十块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只是觉得奇怪。直到有一次，一百块买了四瓶饮料，大伙儿一人一瓶。找零八十八块，都是十块五块的零钱。我还对老板说了句，这找零真吉利。回宿舍把汽水分发一下，零钱依然压在那只铁皮铅笔盒下面。 周二周三全天都是满课，吃饭都在学校刷餐卡。周四下午周佳依说想去吃串，我就拿了铅笔盒下面的零钱，发现只有五十八块了。于是我确定我少钱了。 在吃串的时候，我把这事跟周佳依说了。她居然说：“我也发现我钱少了，我原来以为是我自己花掉的，但每次都少十块或者二十块，我就觉得很奇怪。现在我钱包不离身了。” 若是那个年代，监控已普及，就没有这么麻烦的事情了。 第72章 放弃了又反转 “坚持的蛮久了，累了吧？”我问刘文东。 “倒是不觉得累，发短信又不是很难的事情。坚持了一年半载根本不在话下。只是这两天让我心寒了，想放弃了。”他说的很具体，我也算听明白了。 “给自己一个期限吧。然后就彻底放弃。”我可能只是瞎说说的，但刘文东他当真了。 “还得是你。”他站起身。拍了下我的肩膀，一手拿着录音机。一手端着餐盘去了回收处，我跟曹明义跟在后面。 晚上去礼堂看完演出。李明宇拉着谢思晏去轧马路了。曹颖洁也跟着其他女生一起走了。刘文东一个晚上都没说一句话。他回宿舍呆呆的躺在床上。他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他有气无力的拿起来看了一眼，一个仰卧起坐，飞速坐了起来，又下床跳了三下。 “哥，你这是咋了，吃兴奋剂了啊。”葛伟正在打游戏，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复活了。”曹明义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睛盯着书说道。 我本来还在给小钧发信息，他这一下，也号得我不会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咧到了耳后根。他又继续躺回床上，只是气场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过了一会，他宣布了一个消息：“周末我们一起去森林公园春游！”他高兴的情绪都通过言语传达出来了。 “你和曹颖洁去就得了，干嘛拉上我们。”我没好声好气地泼他冷水。 “那不是，有些尴尬嘛。”他笑着说。 “还真是和曹颖洁去啊！我不去！”葛伟第一个就打退堂鼓。 “不是不是，是她们一个宿舍都去，不是她一个人。”刘文东立马解释道。 “我也不想去，我对联谊没兴趣。”曹明义也和葛伟站在同一阵列。 “哎呀，你们仨不要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嘛。这样这样，下顿火锅，我请客。”刘文东有些急了，我猜他已经把牛皮吹出去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憋着说：“是不是我们不去，你那边不好交代？” “小钧，你这是什么话！”他刚说我一句，又立马软了下来，“不过你说得对，我刚跟她说，没问题，我宿舍的弟兄都很捧场的。”他笑着对我说。 “你不刚吃晚饭的时候还说要放弃了吗？”我调侃地问他。 “嘿嘿，此一时，彼一时。那人家女生主动约我，我能不给面子嘛！” “你们说，我们是去给文东长长脸，还是泼泼他冷水呢？”我问葛伟和曹明义。 他们俩先是沉默，而后又一脸坏笑，还没等他俩开口，刘文东就急了：“哎哎哎，别泼冷水，有话好说。” 葛伟还没开口，李明宇进了我们宿舍，他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都在呢？” 葛伟坐在门边，说道：“在呢，您老有个贵干？” “贵干谈不上，我就问问。听晏子说，你们周末都去森林公园玩儿？”李明宇进门，倚在门框上。 “我们去不去还没决定。”曹明义回复他。 刘文东本来就不待见他，他又一言不发地躺回了床上。 “你们最好别去，晏子和我约会，还有小曹想叫上刘文东，你们去了干啥呀，电灯泡呀。”李明宇虽然人看着挺好，但讲点话是真不中听。 我在角落幽幽地说：“和你没关系，和刘文东也没关系，是周雪叫我去的，不行吗？”周雪和曹颖洁是一个宿舍，关系很好。我跟周雪之前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被李明宇这么说，心里憋得慌，就说是周雪叫我去的。 “可以可以，没说不行。我刚也说了，就是来问问的。”他一脸讪讪的笑。 “那现在问完了？还有啥事？”葛伟盯着他，眼神让人如芒在背。 “没事儿，没事儿，我走了。”他转身走出门。他刚出去，葛伟就一脚把门给踢关上了。 我们宿舍刘文东和葛伟都不待见他，但他却特别喜欢来我们宿舍耀武扬威。有时候，我真觉得这波男孩子有病，要脸都要到变态的地步了。 刘文东从床上起来，说道：“咱不理那个神经病。不约会就不能去森林公园玩了？趁天还没热，我挺想去踏踏青的。” “我也挺想去踏踏青的。”我说道，“刚刚谎言说出去了，若是不去，对周雪不太好。我和周雪一句话都没说过，刚就是看不惯李明宇，才说了谎。”我解释道。 “没事。我让曹颖洁帮你圆了。”刘文东看着葛伟，“你去吗？一起吧，咱四人没那么多隔阂。是！我是可以和曹颖洁单独去，但我不想那样。大家一起去，人多也热闹些。还有就是，我跟她单独处，我尴尬，我不会说话。还有还有，我就不想跟李明宇那小子在一块儿，人多还好点，人少了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他万一说了很过分的话，我怕我扇他。” “行吧，看在你这么真挚的份上。去，得去。”葛伟说道。 “门票贵吗？”曹明义问。 “不要门票，免费的。”刘文东说道。 “咱去买点零食吃的啥的，别让人家女生准备这准备那的。”我建议道。 “这个必须的。”刘文东这方面，一点不含糊。 “我们都去，你火锅还是得请啊。”葛伟转身锁上了门。 “你小子，就记得吃了是吧！”刘文东挺着胸脯，身高压葛伟一头。 周六下午，我和刘文东去超市采购了饮料和零食，没叫上葛伟和曹明义。我对刘文东说，别让他们出钱了，尤其曹明义，他们家现在没收入，咱们俩悄悄把采买的事情给办了就行。我还让他发信息给曹颖洁，让她们女生不要买水和饮料了，比较重，拎着不方便。 他问为啥不让她们啥都不要买。我说你懂个屁。女生不要面子的啊？但凡有点节操的女生，她们也不想白嫖你的。能帮她们拿些重的东西就行了。若是到处都想白嫖，说明这女生本身就不咋地。至于你以后和曹颖洁确定关系了，那就另当别论。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猛点头：“你说得对！”我又不能说，我本来就是女生，我当然知道她们怎么想。 第73章 看烟花引出贼 我和周佳依原本从没说起过此事，如今说起了，那得想办法把这事解决了。 我铁皮铅笔盒下留了八张十块。周佳依钱包也放在书桌抽屉里，她自己数清里面有多少钱。 几日过去，钱都没有少。 周三的时候，放学回宿舍，在门口的时候被宿管阿姨叫住了：“周佳依，有你的一封信。”周佳依一脸懵，有事打个电话，发个信息不就好了，怎么还有人寄信。 “哦，谢谢阿姨。”她拿着信随后就上楼了。她不紧不慢地拆开信，只有一张纸，上面的字整齐却又不失潇洒。因为周佳依字写的一般，她就很崇拜字写的好的人。所以对这封信有了天然好感。 信的内容很简单：周佳依小姐，你好！烦请你于四月三十日晚八点，到学校操场南侧的空地，我有惊喜送你。 没有署名。周佳依因为长得可爱，爱慕者的短信没少收到，电话也接过几个，但信件还真没有过。我问：“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是什么陷阱？” 她说：“你傻呀，这一看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写的，都在学校了，还能有什么危险。何况这人算的还挺准的，今天周三，约的周五。我们一起去看看呗？” 我突然就很憋笑，周佳依的约会对象若是知道她带了一个男的一起去赴约，不知道什么感受。我不想打击她的兴致，便答应了她一起去，顺便说：“把裴婷王丽雯也叫上呗。”其实我是怕有危险，人多再怎么说出事概率也小。 “啊？哎，那好吧。”她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她去叫王丽雯和裴婷的时候，裴婷答应了，王丽雯以要回家之名，说是不去了。我分明从周佳依脸上看到了窃喜。自从联谊会以后，她和王丽雯之间就有点隔阂，但碍于是一个宿舍的，表面上也很平静。裴婷在中间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倒也让宿舍整体气氛和谐。而我，因为咖啡馆的装饰画任务一点也不轻松，所以很少参与她们的茶话会。大多数在宿舍的时候，她们在一边聊天，我在角落画图。 夏天的主题准备到六月中旬才上新，而我已经画好三幅，又有五一三天假期，时间还很充裕，就想着周五晚上陪周佳依出去一下也没事，虽然摆件的事情还没什么灵感。 周五晚上已有些炎热，当日最高温度突破了25℃，最低温度也有15℃。学校里有人穿短袖，也有人穿毛衣。但天黑以后，因为有风，倒也带来一丝丝凉意。 我们仨慢悠悠地从宿舍走到操场。第一次来操场，居然不是跑步，也不是上体育课。突然感慨，是不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放松的时间确实很少。自从跟兰兰交换身体以后，为了对得起这个身体，好像真比以前的自己努力多了，一方面兰兰鼓励我认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来源于我的内驱力。 八点已到，操场南边的空地依旧空空如也。只有东侧的篮球场上拍球的声音不断。 “我不会被放了鸽子吧？”周佳依已有不悦。 彼时空中腾起烟花，虽不壮丽，但也算精心准备了的。烟花的亮，撕开夜空的黑。似乎是给沉闷的学习氛围撕开了一道口子，有浪漫从那道口子中倾泻而出。周佳依的脸在烟花下，忽明忽灭，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而显得有些不真实。她的包子脸被笑容撑起，更加可爱。 几分钟烟花完毕，靳成从黑暗中走出来，笑容盈盈：“谢谢你们能来看我们当烟花。” 我突然对靳成好感加分，他说了“你们”，并不介意周佳依不是一人赴约。他主动与我和裴婷问了好，具备了一个绅士的基础条件，尊重别人。 “学长客气了，我们才应该谢谢学长请我们看烟花。”周佳依笑靥如花。 “上次你请我喝了汽水，我觉得很不好意思，第一次就让女生请客。这次我请大家喝汽水吧。”靳成看了下我和裴婷。 这就搞的我与裴婷有点尴尬，我们电灯泡的比烟花还亮。 周佳依说：“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请大家去小卖部旁边的小店坐坐吧。”她在花钱方面从不小气。 “不了，我和方兰蕙先回去，你们去玩。”裴婷拉着我，逃难似的，转身就走，一点也不给他俩挽留我们的机会。 待到走了有一段距离之后，裴婷松开我：“哎，我们俩可是超级大灯泡啊！” “别在意，周佳依没那么小气。”我安慰裴婷道。 “我知道佳依不在意，但是我在意啊！真要去小店喝东西，多尴尬啊？是AA？还是佳依买单？还是靳成买单？哎哟，她一口一个学长，叫的那么顺口，我还是赶紧溜了吧。”她喘了两口气，又补充道，“溜了还要拉你当个垫背的！” 我突然觉得平时话不多的裴婷，心理活动也太丰富了。自动脑补了没发生的事情。这方面我确实比较迟钝，不如女生灵敏。 我请裴婷在宿舍楼下的小店喝了汽水，她非要给我钱，我说不用，就当感谢你提醒迟钝的我，不然我真的会在周佳依和靳成的中间发呆。 回到宿舍，我本能性觉得有问题。原来一件放在桌子上的外套好像挂在椅背上了。但我又有些不确定我的记忆。 但因为特地记住了铅笔盒下有八十块钱，赶紧过去看了下，并且数了两遍，确定只有六十了。 我顾不上太多，即使周佳依在约会。我发信息给她，说了铁皮笔盒下的钱少了。她的回复很简单：等我回来。 三十分钟后，周佳依就回了。我没背着裴婷只和周佳依说，而是正式的和她们俩一起说了这事。周佳依赶忙看了看抽屉里的钱包，她说一共一千四百五十块，十张一百的，八张五十的，五张十块的。少了五十。完了还补充说道，我确定，非常确定。 宿舍的门是锁上了，只有王丽雯能进来。我原本就隐隐有感觉是她，自从她说我兼职赚的多之后。我本不想将这种感觉往她身上引，但如今却是铁证如山。 第74章 森林公园 周日多云天气，有些阳光，又不是很热烈。之前没去过森林公园，这次来，虽谈不上都是新奇感，但也确实是让人心情大好。 除了我们宿舍四个人外，我在校门口还看见曹颖洁一个宿舍的人，外加谢思晏和李明宇。这么一来，我和曹明义葛伟他们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是谢思晏和李明宇显得格格不入了。我们总能找自己宿舍的人说上话，而他们就俩人牵着手跟在大部队后头。 天气温暖舒适，汽车驶向森林公园的路上，道路两旁的的树木整齐排列，已然绿树成荫，满眼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而走进森林公园，仿佛置身于一片绿色的海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光影，如同金色的琴弦，弹奏着自然的旋律。绿草如茵，蔓延至远方，与蓝天相接，让人暂时地忘记烦恼忧愁。 清风徐来，带来了阵阵草木的香气。鸟儿在枝头欢唱，它们的歌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林中有小溪潺潺流淌，远处又有人工景观湖，水波荡漾。 女生们很细心，还带了大块的塑料布，铺在草地上供大家坐。曹颖洁对着刘文东道：“走路走渴了，你说给大家买的水呢？”刘文东虽然后知后觉，但经过曹颖洁的提醒，立马把书包拿下来，把矿泉水分发给大家， 周雪带了一只很大的面包，用一次性手套掰成一块一块的分给大家吃。分到谢思晏和李明宇了，她说：“你俩就吃一块吧，其他人共吃一块不合适。”我瞬间就懂了。朝周雪看了看，她也看了眼我，相互会心一笑。 陈若云是她们宿舍长得高挑纤细的女孩子，以前是练舞蹈的。她能以一字马的高难度姿势坐下来，大家都很佩服她。她站起来的时候，葛伟说：“好高，居然有些压迫感。”又问道，“你多高啊？”陈若云说：“也就一米七二。”这让刚好一米七的葛伟无地自容。 “你是哪块铁板硬就往哪块铁板上踢啊。”曹明义调侃道。 “我就想知道她多高，没别的意思。”葛伟说道。 “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曹明义说完，大家哈哈大笑。 我想起原本开学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谢思晏，因为她是湖城人，离我家很近。但后来因为她的外向，使我敬而远之。如今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想她应该也放下了，何况她都与李明宇手牵手了。 “你是湖城人？”我问她道。 “嗯，湖城市区的。”她回道。 “我对坞城很熟悉，湖城一般吧，不是很熟悉。我有朋友在湖滨学院。”我想到了王忆薇。 聊到家乡，她有些激动：“真的吗？我好多高中同学都在湖滨学院！” “那你为啥就来辽州美院了？”我问道。 “曲曲折折，峰回路转，一言难尽啊。哎，总之，都是上天的安排。”她囫囵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并没有说具体原因。 一旁的李明宇见我与谢思晏多聊了几句，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我识趣地转过头，看见曹明义眯起眼睛，看着远方。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这么仔细？” 他依然盯着远方，说：“你看，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一只水鸟？” 我仔细朝他视线方向看去，依稀可见一只黑色细腿，白色羽毛的尖嘴鸟类在水塘边走来走去。 “是有一只。怎么了。”我问道。 “我小时候差点被鸡啄瞎眼睛，所以我怕尖嘴的东西。”他解释道。 “但是它离我们很远很远啊。”我说道。 “它是离我很远，我只是因为小时候的记忆刻在基因及了。没来由地对尖嘴的动物很敏感。即使很远，我也会发现它们。”他解释道。 正当我和曹明义闲聊的时候，刘文东和葛伟已经和曹颖洁她们一宿舍的女生打成一片。他们提议，先玩团队游戏赛，输了的那队就派一个人出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本来想男女分组，但又觉得有些力气的活对女生来说不公平，于是就混编分组，用手心手背的方式随机组队。 我与曹明义，周雪，陈若云，李明宇一组。刘文东，葛伟，曹颖洁，范静瑶，谢思晏分在一组，有意思的是，不管大家怎么放水和重来，李明宇和谢思晏都分不到一组。 最后经过一轮讨价还价，大致比赛如下： 第一轮：刘文东对曹明义，扳手腕 第二轮：李明宇对葛伟，斗鸡 第三轮：陈若云对曹颖洁，下腰过低杆 第四轮：周雪对范静瑶，歌词接龙。 第五轮：马钧对谢思晏，智力问答。 第一轮曹明义稳输，他仿佛是田忌赛马中的下等马引战对方的上等马。 由刘文东提条件，周雪受罚。周雪选了大冒险。刘文东说：“我也不知道提什么，让她们宿舍了解她的人来提吧。”曹颖洁立马说：“周雪内向，就让她唱首歌吧。”其他女生都哈哈大笑，男生一脸懵，这么简单的惩罚吗？周雪尴尬得脸都有些红了。最后不得不唱了首歌，结果走调走得非常严重，所有人都笑了。周雪脸色通红。我说道：“不怕，等下我们赢回来。” 第二轮李明宇对葛伟的斗鸡，原来以为有些悬念，但因为李明宇身高高出葛伟六七公分，非常有优势，不一会儿就分出了胜负。 李明宇提条件，谢思晏受罚。谢思晏选了真心话。李明宇对自己女朋友一点也不含糊，问道：“你喜欢我吗？”“喜欢。”谢思晏答道。底下的吃瓜群众一片唏嘘。“有多喜欢？”李明宇追问道。“一点点。”谢思晏答道。底下的吃瓜群众开始笑。“你喜欢谁多一点？”李明宇又问。谢思晏顿了一下，说：“父母。” 我站在一个女生的角度来看，除了第一个问题之外，后面的问题都让女生很尴尬。于是出言阻止：“好了好了，不是问一个问题吗？你都问了三个了。你们俩的事，关起门来问，还想着昭告天下啊。” 我一说，李明宇就不问了。谢思晏看着我，眼神里是感谢救场的意思。 第75章 死无对证 我们仨商议一下，决定给王丽雯先打个免提电话。 “喂，丽雯，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我语气平静。 “方便。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我和兰兰放在宿舍的钱都少了，想问下，你知道是谁拿的吗？我们三个今晚都不在。”周佳依这么说，已经给她留了脸面了。 “我不知道……我……回家了。”她虽然一口否认，但她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慌乱。 “丽雯，是你拿的就还回来。我们还有朋友做。”裴婷显然缺乏耐心。 “我说了！不是我拿的！你们想怎么样！冤枉我吗！”电话那头的她有些气急败坏。 “我们没想冤枉你。如果想冤枉你，就直接跟辅导员说了。毕竟我们仨都出去了，宿舍只剩你一个人，你走的时候有没有把门锁好，有没有让其他宿舍的人进来过。”我一步一步引诱她说。 那边沉默了一会，说道：“田晓雨进来玩过，我走的时候门是锁好的。会不会是她拿的？” “她什么时候来玩的，她来的时候你在宿舍吗？”我问道。 “她来玩的时候，我在的，但中途我出去上了个厕所。”王丽雯说道。 “噢，那就是说，你们两个人，都有嫌疑的咯。”周佳依说道。 “我都说了我没拿，你们为什么还要怀疑我！不说了，我妈叫我去帮她干活了！”不等我们说什么，她就把电话挂了。 “找田晓雨问问吧。”我建议道。 周佳依留在宿舍，我们去405找田晓雨。（我们住在407，中间喝了一个宿舍）我们专业一共就五个女生。我们四个住一个宿舍，田晓雨由于报到晚了，她就和其他班级的女生拼住了宿舍。 “你们好，请问田晓雨在吗？”裴婷敲门问道。 来开门的是一个长得很高大的女生，她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给人一种压迫感。她说道：“你们跟她一个班的是吧？她今天不在，去哪里了，我们也不知道。” “是的，我和她一个班，叫方兰蕙。”我自我介绍道。 “她今天下课就走了。”她们宿舍里另外一个女生说。 “不好意思啊，打扰了。”裴婷一边赔笑一边说道。 “没事。”高大女生说完就关了门。 回到宿舍，周佳依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不在宿舍，给她打电话吧。”我说道。 裴婷拿出手机，开了免提：“喂，田晓雨吗？我是裴婷。你去哪儿了，我们有事找你。” “你们怎么知道我出去了啊，我对谁都没说。”田晓雨小声的说。 “我们去宿舍找你了，有个长得很高的女生说你不在。”我老实说。 “我不想说我去哪儿了，我只能告诉你们，我出去了。因为没批假条，没回宿舍，被知道了要被警告的，我不想背上警告。”她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声音里丝毫没有畏惧，“是不是辅导员让你们来套我话的？” “没有。王丽雯说你今天晚上来我们宿舍玩过，但是你却不在。我们只是证实下。”裴婷说道。 “我今晚没有去过你们宿舍，我保证。”她斩钉截铁的说。 “嗯，好的。没事了，你别担心，我们只是宿舍内部问问你，不是辅导员问你。”裴婷解释道。 “我真的没去你们宿舍。”她一再强调。 “我们相信你的。其他没什么事了，先挂了啊。”我按下挂机键，周佳依在旁边按下录音停止。 和王丽雯，田晓雨的两段通话，周佳依都录了音。 “怎么样？”我问道。 “找辅导员吧。”周佳依已经不想留情面了。 “你呢？什么意见？”我问裴婷。 “今天也晚了，明天再找辅导员。晚上我再找王丽雯沟通沟通，行吗？”裴婷说道。 “行。”我说道。周佳依却一言不发。 次日清晨，裴婷就对我们说：“找辅导员吧，她死不悔改，给脸不要脸。” 五一假期，辅导员也放假了。我们班的辅导员也不例外。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于是我们几个只能作罢。幸好五月三号，虽然还在放假，辅导员已经在学校办公室了，王丽雯还没有回来。 我们仨一起去找了辅导员，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明了下。辅导员却说：“在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不能凭你们几个人的一面之词就冤枉了王丽雯同学。”你们几个先回去，等明天上课了，我先找王丽雯同学谈谈。 我们就这样被辅导员赶回了宿舍。 晚上王丽雯回了宿舍，我们几个人都不想理她，包括以前跟她关系较好的裴婷。裴婷虽然平时话少，人也不大热情，不怎么合群。但长期接触下来，会发现她有底线，有良知，人也很聪明，是个值得交的朋友。这件事，她亲身经历过后，完全就站在我们这边了。 周二上完第一节课后，王丽雯就被辅导员喊出了课堂，直到第二节课开始，她也没有回来。 我发短信给周佳依，问她什么情况。她说她找田晓雨宿舍里的人证实了，田晓雨四月三十号没回宿舍，但五月一日晚上就回去了，显然不是回家。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因为四月三十日不属于放假，夜不归宿需要找辅导员签条子，交给宿管，但她没这么做。她如果说谎，可能会对我们的事情不利。 第二节课结束的时候，王丽雯依旧没有回来。田晓雨被辅导员叫出了教室。 我和周佳依上课上的也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辅导员那边到底问了她们什么。裴婷坐在周佳依旁边，和她小声嘀咕了几句。周佳依便发短信给我：这事若是不了了之了，以后我们怎么办？ 我回她：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大多数事情都是靠猜测和推断。她又发短信给我说：裴婷说，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仨都要把王丽雯赶出去。 我看了手机上的几个字，心里一惊，心想：裴婷这么狠吗？ 第三节课下课，裴婷过来跟我说：“这件事就我们仨知道，肯定是她。她若是这次侥幸逃脱，下次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要等到她把我们卖了，我们还给她数钱的那一天。我们得先采取一些行动。” “把她赶出去，是不是过了。”我问道。 “这是我和周佳依讨论下来最好的结果。原本想散播她偷钱的谣言，想想还是算了，脏了自己的嘴。把她赶出去真的是最低的惩罚了，理由是性格不合。”她平静说道。 我想，女生狠起来，真的一点也不输男生。 第76章 游戏 第三轮游戏是下腰过杆。没有杆子，我们用随身带的救援绳代替了杆子。没有架子，就两人在两端拉着绳子。 曹颖洁虽然矮一些，腰也很软。但在从小学跳舞的陈若云面前，也还是败下阵来。 陈若云点名要葛伟受罚。葛伟选了真心话。 “真实裸身高？”陈若云一点也不给葛伟面子。 “一米七。大姐，你都知道了，还问啥问。我都是一块熟透的肉了，你干嘛还要烤我。”葛伟一脸颓丧。 “那这个不算，熟透的肉，你介意女生比你高吗？”陈若云问道。 “这哪能是我介意的啊，我介意又怎么样，我既不能拔高自己，又不能砍掉别人一节。”葛伟每次说话，都会引得大家一阵笑。他的吐槽技能点可是拉满的。 “你未来老婆要是比你高，你会不会介意啊？”陈若云又追问道。 “我哪有这福分啊。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你居然已经给我想到老婆这一步，你免费给我当老婆啊？”葛伟没个正经，吐槽技能点拉满。原来想看葛伟难堪的陈若云自己反而难堪了。 “哼！哪有这种好事便宜你。我就介意你比我矮。冬瓜！”陈若云一撅嘴。 “我又不是你老公，你介意我比你矮干啥？”葛伟说道。 “是啊，你介意他矮干嘛，难道你想找他当老公？”曹明义神补刀。 “是我问你们问题，你们干嘛吐槽我！”陈若云的脸都开始红了。 “好了好了，若云，你就不要记仇了。就没有什么其他问题问问吗？”曹颖洁在一旁提醒道，还瞟了一眼刘文东。 “嗯！嗯！葛伟，我问你，平时刘文东在宿舍怎么样，打不打人？脾气好不好？”陈若云一本正经。 “那个是我哥，他不打人，脾气也很好。你们这玩的不是真心话大冒险吧，是对我刨根问底吧，再玩下去连我家祖坟在哪儿都清楚了吧？”葛伟调侃她道。 “别贫！可是以前李明宇说，刘文东脾气火爆，还打过他。”陈若云急了。 “我说姐姐，刘文东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们怎么会还跟他一起玩。有点脑子好不好。”葛伟有些愠怒，转向李明宇道，“你说我哥脾气火爆，那是只对你，不是对我们，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原因。他打你？哪次啊？你当众说详细了。” 陈若云没想到这么一问，还把气氛给问尴尬了。好在李明宇解释的快：“刘文东是脾气火爆啊，我去问他借录音机，他就是不借，还对我举起了椅子。” 沉默一会，刘文东开口道：“这事就过去了，不提了，行不？举椅子这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造我的谣，行不？” 刘文东这几句话，不光把自己洗清了，还暗示了李明宇造谣，又显得自己大气。引了一波好感。 “啊？刘文东没打你啊，那你手臂上的淤青到底是怎么来的？”谢思晏拉起李明宇的胳膊，把长袖T恤拉起来，只是淤青已经退了。 “我当时害怕，脚步往后退的时候，磕到了门框。”李明宇解释道，但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 “好了，既然这事刘文东都不追究了。就让这事过了。我们该玩游戏还是玩游戏，继续吧。”我回头看了眼陈若云：“问完了吗？没问完继续问，葛伟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若云有些尴尬：“问完了。”她的脸又红了。 周雪与范静瑶的歌词接龙，范静瑶胜的毫无悬念。周雪压根就不会唱歌，我都不明白她怎么就答应比这个了，刚才定项目的时候，每个人都在讨价还价，只有周雪“被安排”了。 而她却很大度：“哎呀，不就是受罚嘛，我来就是了。你们要问什么，随便问！” 但范静瑶却说：“我不问你，你有什么好问的。我要问帅哥。”她说道。李明宇有点跃跃欲试。他确实长得不错，但脸皮也厚。 “马钧，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范静瑶道。 我被猝不及防点了名了。但马上就镇定下来：“既然你想问问题，那我就乘人之美，真心话吧！” “好。我们中间以前有个女生对你有好感。她脸皮薄，不好意思问，那就我来问问。你有喜欢的人吗？”范静瑶的坦率，我很欣赏，是个爽快利落的女生。 “有。”我立马就回答。 “在今天的人群中吗？” “不在。”我回答的更快了。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范静瑶接着问。 我思索片刻后说道：“网恋。”原以为很平淡的回答，结果引发了女生一阵尖叫。 “你们见过面了吗？”范静瑶是打算没放过我。 “见过。”我不暇思索。 “是暗恋还是确定了？”范静瑶的问题对别人都是问题，对我都不是问题。 “确定了。”我平静的说。 “哇哦！”女生们又一阵尖叫。我暗中观察，只有范静瑶淡定的问问题，谢思晏也没有尖叫。她嘴里那个对我有好感的女生，应该是谢思晏吧。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吗？她追得我满操场跑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我问完了。”范静瑶开始给大家分发零食。 坐的时间有些长了，刘文东建议大家去树林里走走。大家一致同意。在草地上，接近中午了，确实有点晒。 我和曹明义帮着周雪把塑料毯子收起来。其他人都走了，只有谢思晏还嘟嘟囔囔：“最后一项不是还没比嘛……”但是李明宇很快就拉着他走了。 草地上和树林里的体感温度完全不一样。草地上晒着太阳的暖洋洋的，树林里却一阵清凉，一下子就低了好几度，明显感觉到吸入肺里的空气变得冷冽起来。 “空气真清新啊，有树木的天然味道。”曹颖洁说道。 “我怎么啥都没闻到？”一旁的刘文东憨憨的。 “你鼻子迟钝。”曹颖洁一针见血，刘文东也不反驳。 我和曹明义周雪走在后面。 “我第一次和那么多人一起出来玩。”周雪说道。 “我也是。”曹明义附和。 “原来想着可能会尴尬，或者最后分散成很多小团体。结果还玩挺好的。”周雪说。 “周雪，我想问下，你们宿舍的女生，是不是对文东有偏见，都不大待见他。”趁着周雪跟我们闲聊，我就问他。 “是的。谢思晏会来我们宿舍说刘文东的不是，她说是李明宇说的。这次出来玩的前夕，我们起初还不大愿意，但范静瑶让我们不能听信谢思晏的一面之词。”周雪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没多说什么，对着曹明义会心一笑。 “是啊，这次我看刘文东也挺好的，根本不像她说的那样，什么脾气火爆，爱打人，”周雪说道。 “我们赶紧去追大部队吧。”曹明义说道。 以往刘文东不受女生们待见，曹颖洁也对他非常冷淡，种种的一切，犹如一团浓烟，现在有风了。都水落石出了。 第77章 周佳依的反击 第四节课还没结束的时候，辅导员就已经在教室外等了。任课老师也很识相，铃一响就宣布下课了。 辅导员在教室门口叫住了我们仨，让我们去趟他办公室。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办公室除了我们仨和辅导员，其他人都不在，王丽雯和田晓雨也不在。 “早上我分别找她们了解了情况了。你们的录音，和她们的口述，确实有对不起来的地方。其中就有人说了谎。”辅导员不紧不慢的说。 “何老师，你们不会是怀疑我们是伪造录音吧？我们还没有这个本事。”裴婷说。 “我没有怀疑你们伪造录音。但我作为你们的生活辅导员，也不能只听你们的一面之词。王丽雯她亲口说她没拿，你们又说她偷了。而录音的证据只能表明她不在宿舍，并不能直接表明她偷了钱。”辅导员说得也在理。 “那要怎么样，才能证明她偷了钱？人赃并获吗？”周佳依说。 “是的，当场抓住，并且有证人。偷窃是一件性质很严重的事情，我不能因为你们的几句话就定了一个学生的罪。”我总感觉辅导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心里都有些放弃了，我们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明，证明王丽雯就是偷了我们的钱。想着就算了吧，以后提防着点就好了。 但周佳依显然没有死心，而是说：“请何老师把王丽雯叫来吧。然后何老师检查一下她的钱包，如果钱包里没有我们的钱，就当是我们是冤枉她的。如果她钱包里有，是不是就证明她是偷的了？” “钱都长一样的，你不要无理取闹。”辅导员已经有点没有耐心了。 “如果何老师连这点都做不了，我们宿舍四个人，都没有当面对质过，仅凭着何老师对我们几个的一面之词，也很难让人信服吧。那我就报110吧。我损失可不止五十元，还有以前的，那就让公安来查吧。”周佳依这样说话，显然有些忤逆辅导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事原则。 “你们就是要个结果是吧？如果没有结果呢？什么事情都要有个结果吗？”辅导员带着怒气。 “不是要个结果，而是要解决问题。既然您不想帮我们解决，那就报110吧。让警察叔叔来帮我们解决。”周佳依面不改色？ 报警，事情只会闹的更大。 辅导员按下周佳依的手机，说：“你们先去吃饭吧，下午再来处理这个事情。” “不了，我们坐在这里等您把王丽雯叫来。”周佳依说。 我看了裴婷一眼，她也面不改色。显然她们之间已经通过气了。而我还不明白，周佳依有什么自信，可以让死不承认的王丽雯低头。 辅导员看见我们也是头大，很不耐烦。她打了个电话给王丽雯，叫她来办公室。她其实第一节课结束，辅导员就结束了对她的盘问。但她后面三节课都没来上，辅导员让她回宿舍休息了。 王丽雯来的时候已经一点了，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她背着书包，一脸淡定。她都准备去上下午的课了，而我们三个，连午饭都没吃。 她进来瞥了我们一眼，问道：“何老师，什么事？早上不都问清楚了吗？” “她们说你拿了钱，你说你没拿，我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吧。”辅导员对王丽雯和对我们的说辞一样。 “这样，你把钱包里的钱拿出来，如果里面没有周佳依和方兰蕙的钱，就能证明你没偷。”辅导员说道。 “你们不能这样，这样算是搜身，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她声音很大，显然有些激动。 “我们对你搜身了吗？只是要求你把钱包里的钱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有没有其他同学的钱。你不要草木皆兵好不好。”辅导员耐心劝说。 这时办公室已经有其他老师在了。王丽雯脸上很不好看。 “我要是不给看呢？”王丽雯犟了。辅导员没接她话。 “我们商量好了，你如果不配合，就报警，让警察来查。”周佳依说道？ 很明显，王丽雯有些心虚了。她小心说道：“我刚来有些误会，是不是只要看我的钱包和钱就行了，不用把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个遍？” “是的，”周佳依说道。 王丽雯拿出钱包，放在桌上。那个年代，刷卡和二维码付款都没有普及，现金当道。 辅导员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钱包打开，把钱摊在桌上。有一百，有五十，还有十块五块的。周佳依上前，拿起四张五十的看了看，然后说：“为什么你的钱上会有我的名字？” 我和裴婷也好奇了，凑过去看。有两张五十元背面的右下角用铅笔写了一个“依”字。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这……或许是……巧合……我去小卖部买东西，老板找我的……”她开始心虚了，说话都不利索。 周佳依又拿起十块的，问道：“这三张十块的，上面有‘兰’字，也是找来的吗？” 王丽雯支支吾吾：“嗯……也是……也是找来的……” 此时辅导员已经脸色铁青。 “我们四个现在都不在宿舍，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劳烦叫个不知情的学生，去我的抽屉里把我的钱包拿来，里面每张钱都有个‘依’字。这样可以证明她偷我钱了吗？”周佳依问辅导员。 “好了，不用说了。”辅导员叹了口气，“你找钱，再怎么找，也不会出现两张五十块和三张十块吧。” 王丽雯忽然大哭起来。其他老师都朝这边看过来。 “我错了！我还给她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王丽雯一边抽泣一边说。 “之前偷的，都交代了吧。不止这一百三。”周佳依说道。 王丽雯没有反驳，辅导员却说：“你们仨先去上课吧，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 走之前，周佳依还说了句：“何老师，我很尊敬您，希望您这次不要护短。”声音响亮，整个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听到了。辅导员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刚出办公室，裴婷就问：“你们不是一个被偷了五十，一个被偷了二十吗？怎么今天变成一百三了。” “她今天一个人在宿舍，又偷了呗。”周佳依说道，“我还怕她把之前偷的钱花了，那就真死无对证了，她不光没花，还又偷了钱。” “食堂关门了，我请你们去吃三明治吧。”我提议道。 “好！”裴婷很高兴，“我来买汽水！” 周佳依问：“那我买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买，你是‘受害者’，哈哈哈哈。”裴婷说完，我们仨一起都笑了起来。前所未有的开心 第78章 游戏（二） 这时，大部队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刘文东回过头来，发现我们落后了，便停下脚步等待。 “快点跟上啊，你们在聊些什么呢？”刘文东笑着喊道。 “来了来了！”我们加快步伐，追上了大部队。 走进树林深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片片光斑。大家都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好中，感受着这份宁静与惬意。 “这里真是太美了！”陈若云不禁感叹道。 “是啊，要是能一直待在这里就好了。”范静瑶接口道。 “那我们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刘文东提议道。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于是找了个空地坐下来，继续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我和曹明义，周雪继续将塑料毯子铺在地面上。只是没有刚才草地上那么柔软温暖了。泥地上有些凉，透过塑料毯子能感受到。还有小石子会硌屁股。 过了中午了，大家把吃的都拿出来分着吃。我和曹明义坐在一块，将书包里东西分了一半给他。 “你和文东去买东西怎么没叫上我？”曹明义问道。 “两个人就能干的事，就不劳烦四个人了。”我回答道。 “你们照顾我，我放心里了。”他聪明人，话不多。 “小事不用放心上。以后如果我有困难，你也帮我一把就行。”我说道。 “你能有什么困难？”他说道。 “君子防患于未然。”说完，我不再多言。 “比赛！不是还有最后一项吗？现在两队二比二，决胜局！”曹颖洁说道。没想到她胜负欲居然这么重。但是，我看得也重。 “咱要不先说，输了有啥惩罚吧？”刘文东说道，“除了赢的人可以指定对方队伍的任意一人真心话大冒险之外，全队的惩罚怎么算？” “嘿嘿，你就这么有自信你们队会赢？”我似笑非笑。 “啊？最后一个是小钧啊？智力问答，你对谁？”刘文东问道。 “谢思晏。”我回答道。 “姐们，我只能祝你好运了。”刘文东对谢思晏说道。他对全队输了的事情只字不提。 “那输了的队，怎么样？”我笑着问道。 “没惩罚，没惩罚，咱们进行下一轮。”刘文东也笑着说。 “你平时不是很刚的吗？怎么现在怂了！”曹颖洁说道。 “小钧，他是个……变态。”他犹豫了半天，吐出这么个词。 “哎！不带你这么骂人的啊！”我阴阳说道。曹明义和葛伟都笑了。 葛伟说：“别看文东平时耀武扬威的，他遇见小钧就怂。” “没有没有，我这是，尊敬。”刘文东说道。 “有那么可怕吗？”谢思晏狐疑地看着我。 “没有，不可怕，我又不会吃人。”我打趣道。 “智力问答，怎么玩法？”我问道。 “就是互相出题，看谁先答出来。”范静瑶补充道。 “那不是永远都结束不了？” “怎么会呢，总有人先答出来的。”陈若云补充道。 在还没有商量好惩罚之前，我和谢思晏的智力问答比赛就开始了。我让她先问。 “说出我家乡湖城的三种特产。”谢思晏说道。 “湖城临湖，古代就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还有四千多年的养蚕织丝的历史。丝绸、淡水鱼、毛竹都产量很高。这也算特产吧？” “说说吃的特产。”谢思晏说道。 “物饶丰富的地方，从不缺吃的。馄饨，粽子，玫瑰酥糖是特产，雪藕，白果，青梅，板栗也是特产，至于鱼虾，就更多了。”我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马钧这么说，我都想去湖城玩玩了。”陈若云说道。 “是啊，感觉依山傍水，又物产丰富。”葛伟附和道。 “你一个海城本地人，怎么对湖城这么熟悉？”谢思晏好奇地问。 “我说过了，湖城我不算熟悉，我对坞城很熟悉，还有朋友在湖滨学院。江南城市，湖城，坞城，嘉州，浔城，都挨在一起，气候、人文、特产都大差不差。” “我就说吧，小钧是个变态。她脑子里有一幅中国地图。”刘文东说道。 “好了，该我问了。”我说道，“大家都在海城读书，想必对海城都有一定了解。”我顿了下，谢思晏以为我要问海城的问题，眼睛有些弯弯，仿佛胸有成竹。我转而道：“你和李明宇关系很好，他是沈州人。那你就说说沈州的特产吧。沈州虽然离海城很近，但是气候大不相同，物产也有一些差异。”我说完，谢思晏的脸有些僵，完全没有刚才的眉眼弯弯了。 “嗯……沈州产大米，过年包饺子！还有……肘子、鸡架、小土豆！”她说完。葛伟就忍不住了：“我们这片可都产大米，过年可都包饺子……你说的确实是沈州，而不是北方大地吗？” 李明宇见着谢思晏一脸窘迫，有点不高兴了：“那大米，饺子也算特产。那马钧说的粽子，丝绸其他城市也产呢！” 周雪道：“输了就是输了，明显马钧说得比较详细。” 曹颖洁拍拍刘文东的肩膀说道：“你这哥们确实是个变态。” 周雪接着说道：“我是蓬州人，离这儿不算远，但要坐船来上学。我们班只有我一个蓬州人。马钧，你对蓬州了解吗？” “不是很了解。但胶州半岛四城气候都很像，物产也相近。蓬州名气不大是因为青州名气太大了。临海城市，海鲜丰富，平时以面食为主食，小面很出名，鲅鱼水饺也很出名。另外还产苹果和樱桃。” 周雪：“你简直神了，还有你不知道的吗？” “只是看了本中国地理大全罢了，神谈不上。”我笑着说道。 “你说吧，你想找谁真心话大冒险。”其他人都很平静。只有曹颖洁脸上有明显不悦。她真的胜负心好重。 “文东，给你个福利。公主抱一下曹颖洁女士。”我笑着看了眼曹颖洁，她虽然有些嗔怒，但也并不反感。 “哎，谢谢弟兄。”他大方的从地上站起来，“曹颖洁女士，来吧。” 曹颖洁双手向上，刘文东把她一把拉了起来。接着，刘文东一个大横抱，就把曹颖洁抱了起来。看起来并不费力。 其他人在底下叫好鼓掌。曹颖洁也不扭捏，刘文东把她放下来之后，她还打趣说：“刘先生的膀子很有力，以后我要是脚扭了，腿断了，还要麻烦你将我抱上救护车，省得人家抬担架了。” 大家都很愉快。坐久了就想活动活动。他们都去林子深处了，留我在原地看东西。 第79章 宿舍保卫战（一） 我们仨吃了三明治，喝了汽水，正常去上下午的课了。王丽雯下午的课，一节都没来。 吃完晚饭回宿舍的时候，王丽雯已经在了。她支支吾吾的跟我和周佳依道了歉，把一百三十块钱还给了我们。 裴婷说：“我们周五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给过你机会承认了，你为啥对我们那个态度，还拉田晓雨垫背？我们哪里做的对不起你了？” 王丽雯说：“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偷钱。那时候就是急了，想着快点脱身。”她抽抽搭搭，可是我们已经不相信她的眼泪了。 “除了一百三十块，你还偷过我们其他吗？以前的时候。”我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她一脸惊恐，眼神慌乱。 “真的吗？”周佳依就问了一嘴。 王丽雯不答，却不敢看我的眼睛，将头低了下去。 我和周佳依相视一笑，都没再说什么。 * 一周之后，辅导员在周一的晚自习点名后，宣读了学校对王丽雯警告处分的公告。 关于给予王丽雯警告处分的公告 王丽雯，女，学号2031509104，系我院工业设计专业（1）班学生。该生在我校2003-2004学年，第二学期中，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违反学校纪律。为严肃校纪，教育本人，警示他人，经本校纪律检查委员会研究，决定给予警告处分。 辅导员没有用我院广播进行宣读，本校纪检委出具的书面警告处分也没写明是因为偷窃。似乎照顾到她作为一个女生的脸面，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有对外多说，也没有多想。每日上课，下课，在宿舍，也并没有感觉与以前有何不同。王丽雯问裴婷借作业参考裴婷也会接，她问周佳依借眉笔，周佳依也从未吝啬过。 直到周五的时候，靳成约周佳依七点后去小卖部门口喝汽水。从靳成口中得知，说服设系二班都在传工业系有三个女生排挤同宿舍另外一个女生的事情。 周佳依回来跟我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和裴婷都觉得难以置信。但谣言这种事情，从A传成B，从B传成C，到最后群众只知道Z，根本不在意A是什么。而且谣言这个事情，不像偷窃，可以明确。我和周佳依都不是很在意这个事情，只是内心有点气愤罢了。 直到有一天，我因为出去扫描画，还要传给申老板等等一摞事情做完，才自己回去。周佳依就跟裴婷先回去了。四层的走道空荡荡的，一眼可以望到头。稍微大一点的声音都能引起回响。我脚步很轻，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听到有几个女生窸窸窣窣在讲话，仿佛就在前面一点卫生间的地方。因为提到了我和周佳依的名字，我才会敏感的竖起耳朵。 我听了两句，实在有些火大。转身进了宿舍。把包重重甩在桌上。 “干嘛！这么大火气，平时不见你这样。”周佳依说。 “有人在外面传播我的谣言。”我说道。然后坐在画架前开始打铅笔稿。 裴婷说：“我好像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些。”她放下书本，起身走到宿舍门口，并且倚在门框上。 不到五分钟，就听到裴婷在走廊里大声说话：“她说啥你们就信啥，你们怎么不来问问我啊！我可是当事人！走两步去公告栏上看看，到底贴的是谁的处分公告。” 我和周佳依知道，以裴婷的性格，这话已经说得很温和了。裴婷平时话不多，但一针见血。她能给你说点话，那说明还是把你当朋友的。 随后王丽雯和裴婷进了宿舍就吵了起来。 “我又没偷你钱，你针对我干嘛！”王丽雯眉头紧皱对裴婷说。 “我们仨怎么排挤你了啊？你说呀！你跟服设系的人逼逼叨，对你有啥好处？损人不利己啊！”裴婷火气也大。 “她们排挤我我认了，你干嘛也排挤我，在辅导员面前一句也没帮我讲！” “大姐！你干的是偷钱！数额大点是要进监狱的！你到底懂不懂！”裴婷声音很大。引来了隔壁宿舍的人。周佳依立马起身，把宿舍的门关上。而我则把画笔放下，站了起来。 “你不止偷了一百三，我们之前不跟你计较，并不代表我们不知道。”我语气还算平静。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偷的！要不是她在钱上写字，你们这辈子都不知道！”王丽雯指着周佳依，眼神凶狠。 “王丽雯，人在做，天在看。好自为之吧。”我说完，已经不想跟她多烦了，随便吧。 “你，出去，我们排挤你。”周佳依话少，但利落的让王丽雯闭嘴了。 “你凭什么赶我出去！”她对周佳依不依不饶。 “你不是说我们排挤你吗？那我们就排挤你好了。”周佳依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我不走，要走你们仨走！”她说完这句话，裴婷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人理她了。 第二日，裴婷去找了辅导员，不知道说了什么。下午辅导员就过来做我们宿舍的思想工作了。 我依然在角落画画，裴婷躺床上看书，周佳依去洗衣服了。王丽雯在她位子上嗑瓜子，看电视。裴婷看到辅导员来了，立马去把卫生间的周佳依叫了回来。 “我也从其他一些同学的口中了解了一些，裴婷早上也来找我说了一些。我知道发生了之前的事，让你们再住在一个宿舍，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但考虑到学校宿舍资源也很紧张，能我们自己解决的事情就自己解决。我想先听听你们每个人的意见。”辅导员一开始还挺有耐心的。 “我已经和何老师说过了，我不想和她住一个宿舍，昨晚她就在外面说我坏话。可以找405她们宿舍的人问的。”裴婷先开口。 辅导员看了我一眼，我支支吾吾：“是的……我也……我也听到她说我们坏话……”何老师问：“你还能跟她住一块儿吗？”我说：“最好不要了。” 最后辅导员看向周佳依，周佳依没说话。只看了王丽雯一眼，然后撇了撇嘴。 王丽雯急了：“何老师，你看吧，我就说他们仨排挤我！” 这时候周佳依开口道：“对，我是排挤你。” 何老师眉头一皱，严厉说道：“周佳依，你怎么能排挤同学呢！这就是你不对了。” 周佳依声音徐徐：“很抱歉，何老师，我没有办法原谅一个偷我钱的人。” 何老师说道：“这事已经过去了，她也受到了惩罚，钱也还给你了！” 周佳依说：“我说的不是这事。我说的是她以前偷我钱的事。” 王丽雯立马说：“我以前没偷她钱！” “她说没偷，但我少了钱。我只是没办法证明她偷了。而且后来也证明了。我没有证据，钱也拿不回来，我为什么不能排挤她？我难道要大度的欢迎她吗？”周佳依用的全是反问句，何老师听着异常不舒服。她讨厌学生阴阳怪气。但是因为这事一开始，何老师就没帮我们，一直帮着王丽雯，引起了周佳依的不满。 第80章 谢思晏的底牌 他们走了之后，我独自躺在塑料毯子上。背上感觉到泥土地上的微凉。我眯起眼睛，看着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漏下来，它们星星点点，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我闭上眼睛，听着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偶尔有鸟飞过，发出几声欢鸣，刺破宁静。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让我感到一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和谐。 我静静地躺在那里，思绪渐渐飘远。我想象着自己成为了这片树林的一部分，与树木共同生长，与青草一起分泌出汁液。宁静而美好，大抵如此。突如其来的内心安宁让我开始回忆我与王忆薇一起去圆池山的那次春游，造成了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挽回的“事故”。 我睁开眼睛，举起右手手臂，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手。手指线条流畅自然，骨节分明，既不过分粗壮，也不显得羸弱。小手臂上若隐若现的肌肉似乎有一种内敛的力量。皮肤不白，但却呈现出一种细腻的质感，仿佛轻轻触摸就能感受到温暖的体温。手背的血管微微凸起，如细腻的叶脉，暗示着生命的活力。是的，这是小钧的手。我重新又把手放回了脑袋下面，托着头，仰躺在地上。 正当我陷入对小钧的思念，眼睛已经快要闭上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你睡着啦？”我闻声睁眼，谢思晏站在我的脑袋旁边，我仰视她的时候，觉得她像一个巨人。我坐起身，脑袋还有点眩晕。周围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其他小伙伴的踪迹。 “晚上你跟我一起吃饭好不好？”她问道。而我整个人依然是懵的。 “不要。”我扶额，拒绝了她。仿佛在操场上被她追着跑的回忆就是我的噩梦。 “我知道你的口味很江南，我知道有吃肉粽的地方，在北方，不多的。”她顺势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好对李明宇。”我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既然已经选了，那就尊重自己的选择。” “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呀，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女生。”她的话语，突然让我感到害怕。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小钧、顾瑞廷之外，再没人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男是女，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呵……”我笑了一声，又说道“如果我真是女生的话，李明宇就不会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了。”我远远地看见大部队向这边走来，故意离谢思晏远一点。 “你和我弟弟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你骗不了我的。”她仰头看了我一眼，“我的亲弟弟，她什么都跟我说。我可以闻人身上的味道，知道他是谁。” 谢思晏说完，李明宇已经走到了跟前，他真的带有敌意：“你和晏子说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说，她说了什么你可以自己问她。”我走向树林里，留谢思晏和李明宇在原地。 漫步在树林中，感受着脚下的草地和泥土，仿佛与这片土地有着深深的联系。下午树林里的阳光，已经变得温和，让我感受到的不是生命的力量和热烈，而是美好和温暖。 最后一班车要五点，但大家还是统一决定四点的时候就回去。虽然有些遗憾没有去湖对岸玩一玩，那也是给我们下次再来玩留下了期许。 之后李明宇一直在谢思晏身边，谢思晏没有再与我说上话。但我很好奇她弟弟的事情。她说的是对的。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再想要和小钧换回来了，但这件事情就像伤口一样，即使痊愈了，也会留下疤，成为一辈子不可磨灭的印记。 晚上女生们回了学校，我们宿舍一伙人又去小圈吃了火锅。说好的大家一起去了森林公园就刘文东请客，葛伟不会放过他。只有谢思晏和李明宇两边不讨好，最终谢思晏抛弃了李明宇，与女生们一起回了学校，李明宇只能默默跟在后头。 晚上，我发信息与小钧说了谢思晏弟弟的事情。但他并不怎么感兴趣，他说，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除了父母亲人那边不太好。 “你介意我去找谢思晏了解一下另外一个交换灵魂的人吗？”我问小钧。 “不介意。如果你想了解的话。” “你虽然不介意，我还挺介意的。她是个有男朋友女生，我是个男生。走太近总觉得不太好。”我说出了我的顾虑。 “你们女生就是想太多了，喜不喜欢，一眼就能看出来。”小钧很不屑的说。 “可是她男朋友对我有敌意。哎……” “那说明那个男的根本没有眼力劲。做你想做的事，少去在意别人怎么看。” “我只是不想惹事。”我有些气鼓鼓。 “兰兰，你想太多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知道，我们俩的这事，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但是我懂你，你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小钧的话说到了我心坎了。我相信我与他是心灵相通的。 挂了与小钧的电话。我立马给谢思晏发了消息：请带我去那家卖肉粽的店。 她很快就回了，只有一个字：好。 曹明义见我回了宿舍：“电话打完了？” “嗯。”我一下子就坐在椅子上，发呆，然后开口对曹明义说：“我要请谢思晏吃饭。可能是上次的事，我欠她的。” 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是他听的很清楚。我知道你们俩有话要说：“白天去森林公园那会，李明宇只要走个道，就牵着谢思晏的手。可她还是千方百计找机会和你说话。”我佩服曹明义的观察能力，就如同他能在很远处发现一只水鸟一样。 “话说，你觉得谢思晏是一个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人吗？”曹明义问我。 “不是。她找我，是要跟我说别的事情，和李明宇无关。我与她保持距离，只是怕李明宇误会，也不想给自己惹事。”想到李明宇的那副性格，我又叹了口气。 “你和谢思晏到底要说什么事？”曹明义一针见血地问。 “现在还不能说。我只能说与湖城、坞城有关。”说完我就不再说什么了。 曹明义说的话和小钧很像：“做该做的事，不要在意别人。” 这时候手机响了，进了一条短信：明天下午下课后，在学校北门等。 第81章 宿舍保卫战（二） 王丽雯拔高嗓音，周佳依又阴阳她。何老师有些受不了了，她叹了口气。脸上乌云就没散去过。 我沉默良久，说道：“何老师，我们也没有在钱上写名字的习惯。若不是被偷过了，也不会这样。我想您心里自有判断这是不是第一次偷。您刚才也说了，这事就过去了。我们是受害者，还要叫我们宽容大度地接纳她，我心里膈应。” 裴婷说：“她在外面编排我们，我们都忍了，我只要求她换个宿舍。” 这句话仿佛是给何老师下了个论断。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何老师对王丽雯说：“你再住在407，也不会愉快的，你要不找田晓雨互换一下吧。” “我找她问过了，她不愿意。”王丽雯没了刚刚的气焰，低着头说道。 “行了，我知道情况了。我来安排吧。王丽雯，你这两天收拾收拾，后天一早我来带你。” “嗯。”她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蝇了。 “何老师再见。”辅导员走出我们宿舍，周佳依还不忘大声说了句。 王丽雯不理我，她在裴婷对面坐下，说：“裴婷，我从来没偷过你钱，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那么执意要我搬出宿舍？” “一，偷钱这件事是不对的，偷谁的都不对，但你不这么认为。二，你出去造谣说我们仨排挤你，韦懿恒来找过我，让我对你宽容一些，我在他眼里就是个邪恶的人，居然要我宽容，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三，田晓雨因为你的事情，夜不归宿被爆，何老师找她谈话，虽然没处分，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四，你现在还问周佳依借眉笔，周佳依依然借给你，你以前偷她钱也没打算还给她，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裴婷逻辑清晰，头头是道。 “我跟韦懿恒说你们排挤我，是我不对。何老师也已经原谅田晓雨了，她就是跟韦懿恒出去的。周佳依钱很多的，她又很大方，不在意那一点点的……”王丽雯越说越没有底气。但是不得不说，她真的是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裴婷哼了一声，都没有接她话。 我眼睛看着画板，嘴里说了一句：“夏虫不可语冰。裴婷，算了。” 裴婷摆摆手，不想再说什么。 那天王丽雯搬宿舍，何老师一大早就过来了，她还帮王丽雯提行李箱，王丽雯自己拿着脸盆、一大袋杂物和枕头铺盖。 何老师跟我们说，若是下学期有转专业的学生，就让她跟我们住，我们也答应了。 我后来才知道，她搬到了620，一个区位最不好的宿舍。需要走最多的路才能回宿舍。而且那个宿舍的其余三个人多少都有些奇怪，一个女孩喜欢在宿舍抽烟，也是被同宿舍的人赶出来的。另一个女孩会梦游，住在下铺，晚上会起来，走几圈后会自己再睡回去。最后一个女孩性格比较强势，上第五年大学了，因为挂了科要重修，一直没有毕业，也不退学。 不到两个星期，王丽雯就受不了了。某天早上，我正在穿鞋，听见有人敲门，我以为是出去洗漱的周佳依没带钥匙，就去给她开门。结果门外是王丽雯，并且她一句话都没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吓了我一大跳。 “求求你们让我住回来吧，我错了，让我住回来吧。”她带着哭腔说这些话。让还处于“人刚醒，灵魂还没醒”的我有些懵圈。而裴婷和周佳依正好洗漱完一起回来了。王丽雯对着她们也说了和刚刚对我说的同样的话。 裴婷没有说话，绕过她就回了宿舍。周佳依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则拿了洗漱用具就逃一般地去了卫生间。 待我回洗漱完之后，王丽雯已经进了我们宿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的不幸。裴婷似乎还有些动容，周佳依则自己归自己化妆，看都不看她一眼。七点四十的时候。我说，我们要去上课了，你也回去拿了书本去上课吧。她才极不情愿的走了。 周佳依一点都不心软。这事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去上课的路上周佳依跟我说，今早又问了她一次，之前有没有偷过钱，她依然一口咬定没偷过。有些人就不值得同情。 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王丽雯没有再回宿舍找过我们。上课的时候，我们仨还是坐一起，她总是和田晓雨坐在一块儿， 我原以为事情就如此平静了。周佳依也固定每周五晚上会和靳成出去玩一会儿。她回来后我问她：“与靳成进行到哪一步了？” 她说：“第一步都还没有迈出去，我可不是恋爱脑。”她从容的卸妆，边卸边说，“男人得到了你就不会珍惜了，现在这样，可是最好的时光了。” 夏天是女生们花枝招展的季节。我还是牛仔长裤和短袖T恤，与周佳依走在一起，真的像个男的。 天气越来越热，暑假也快要来临了。一天晚上，我们仨正在宿舍吃着西瓜，聊着天，突然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竟然是王丽雯。我们得有一个多月没说过话了。她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求。穿得也没有以前好看了，和我一样，牛仔裤＋T恤，感觉这不是她了。 “我能不能进来坐会儿？”她小声问道。 裴婷和周佳依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让出了一条路。王丽雯走进宿舍，坐在了椅子上。 “我知道你们讨厌我……但是我真的不想在620待着了……”她低头说道，“620 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抽烟的，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现在宿舍烟雾缭绕，我的被子也有一股烟味……真的让我很难受……”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委屈。我们仨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以前做得很过分……我也知道你们不可能轻易原谅我……但是，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她抬起头，望着我们。 裴婷看了看周佳依，又看了看我，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吧，你可以待一会儿。”裴婷说道。 王丽雯感激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默默地拿起了盆里的西瓜，吃了起来。整个宿舍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之中……有些人被人讨厌，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虽然我们不在意那一点西瓜钱，但也是真的不想给你吃。 她吃完一片西瓜，用纸巾擦了擦嘴和手，连句谢谢都没有，就走了。 第82章 另一个人的死亡 下课了后，我直奔学校北门。 学校的北门，也被称为后门，但因为“走后门”比较难听，就被说成是北门了。是一个小巧而便捷的出入口，门口有杆子，不让自行车电动车通行，只能行人通过。它的存在主要是为了方便学校后面教师职工宿舍的人进出学校。 这扇门很小，门扇或许没有华丽的装饰，而是简单的铁艺门，和周围的校园围墙基本融为一体，若不是门口有阻拦自行车的杆子，不细看根本不能发现它是个出入口。 学校里面也是一条小径通向这个门。到这个门处，需要通过绿植、花坛。倒也为这个门增添了一些生机和美感，也使得这个门更为隐蔽起来。 我坐在花坛的水泥围栏上等谢思晏。没一会儿她就出现在我视野里。她没有下了课叫我一起走到北门这边，可见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我们得教室在学校中部，宿舍和食堂在南部，北边是实验楼和教师办公室，没有特殊情况，我不大会来北边。但是这个门我却知道，学校里的事情，待久了，都会一传十，十传百。 据说前几年有个女学生，富二代，被男朋友骗钱又骗色，最后还被甩了。她就取了很多的钱，在女生宿舍楼顶往下洒钱玩。这还是我没入学时的事情，但通过口口相传，每一届的学生大抵都知道这件事。由于学校公关和考虑到社会影响，社会新闻，报纸媒体上都没有报道这件事，但几乎只要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学生，都知道这件事，有些痕迹，没有那么容易被抹掉。 “我们走吧。”谢思晏走到我前面，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我站起身跟着她。 出了学校北门之后，大约走了不到十分钟，转了一个弯，来到老旧的教职工宿舍旁边。沿街有一排小店，大多数只有门面，没有招牌，有些还在门面外面支了一个棚。 她熟门熟路的走进一间店面，对着账台说道：“老板，两碗小馄饨，两只烧肉粽，再来一笼汤包。” 她找了里面的位子坐下来，我顺势坐在她的对面。 食物还没端上来，她先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个女孩子。男孩子和女孩子身上的气味是不一样的。” “我是个男的。”我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可能仅仅是不想让谢思晏知道我和小钧的事情。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就是个女孩子。”她笃定道。随后她又说道：“我有个弟弟，亲生的。他以前是个男孩子，现在是个女孩子。他身上的味道也是改变了。” 我皱了皱眉，无法理解谢思晏的“敏锐”的嗅觉。 “我和我弟弟关系很好。虽然父母会偏心他一点，但是对我也很好。不是因为重男轻女，可能是因为弟弟比我小一点。如果他能正常上学，今年应该也初二了吧。她比我小五岁。” 这时候肉粽和馄饨端了上来。随肉粽端上来的，还有一碟子透明的红色的酱料。 “这酱料你可以不用蘸，是闽南人的吃法，江南人吃肉粽不蘸酱。”谢思晏说道。 我记忆深处的味蕾被唤醒。虽然这里的粽子不与家乡的一模一样，但肉香和咸鲜皆有，只是少了肥肉的油汁。在赤豆粽，蜜枣粽遍地走的海城，能吃上一口肉粽，着实不易。我时刻提醒自己：我是小钧，是海城人。但吃上一口肉粽的时候，还是有点鼻酸，喉咙酸涩，下一步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背过身去，擤了下鼻涕，顺便调整了下情绪，已支撑表面的平静。 小馄饨只有葱花，没有蛋丝，肉也包的有点多，但汤的咸鲜和皮子的爽滑皆是江南的味道。 “味道怎么样？”谢思晏吞下一只烫嘴的小馄饨问道。 “挺好的，在海城能吃到这口，不容易。” “我弟弟特别喜欢小馄饨，但是一年前他突然就不喜欢了。”谢思晏边吃边说，“他跟我说，他以前住在青唐城附近，家附近有一片滩涂，家里养牦牛，藏羚羊。家里除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之外，还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她是家里最大的小孩，十四岁。” “你们后来找到那个孩子了吗？”我问道。 “找到了，但是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谢思晏说得很平静，但我的心被猛揪了一下。 “父母对弟弟很好，也相信他说的话，我爸爸特地请假带他去了青唐城。但那个孩子似乎不认识从青唐城到家里的路。”谢思晏边说，“这边的汤包不好吃，皮有点厚，肉馅也没有甜味，而且葱放的有点多。” “然后呢？”我突然被这个故事勾起了好奇心。 “那个女孩说自己叫李德吉，父亲叫李保军。由于她小学没念完就辍学了，我爸找到当地的公安局，以‘资助儿童完成义务教育’的由头，想前往李德吉家里看看。但是公安局并不配合，最后出了钱，寻求了一家慈善机构。” “慈善机构就肯带你爸去了？”我问道。 “他们是赚钱的，怎么不肯。他们会拿掉我爸捐给他们的钱的15%，作为管理费。”谢思晏回答道。 我不知不觉将肉粽吃完了，馄饨快也吃完了，谢思晏将那笼汤包推到我面前：“我吃不下了，你吃吧。”一笼八个，她只吃了两个。 “马钧，那个男孩，现在很好吧？”我一愣，夹起来的汤包又掉回了笼屉里，碎了，里面的汤汁流了出来。 “嗯。大概很好吧。”我含糊的说。 “真好。即使互换身体，也能好好活着。”她眼里闪着光。之后继续说那个故事：“我爸和我弟到李德吉家的时候，李德吉已经死了。被埋在远处的山里。因为没有当地人的带领，他们走了很久的山路，有很多是弯路，才到了那个女孩墓前。我弟看着墓碑，哭了很久很久。”她擦了擦眼泪，但叙述的很平静，“最后因为李德吉死了，我父亲没捐成款，被那个慈善机构丢在了那边村庄，费了好大的劲才回来。我弟想留下来，但是原来她的家人并不待见她，她帮助我爸出了山，坐了火车回到了青唐城。” “你弟弟现在还住在你家里？”我问道。 “嗯，我们全家都劝她，不管怎么样，不管以什么方式，都要好好活着。”她说完，一滴泪从右眼淌了下来…… 第83章 一点分歧 我接到兰兰的电话，她跟我说了谢思晏弟弟的故事。我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李德吉的死，和谢思晏弟弟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但再怎么说，好好活下去，要比什么都重要。至少我委身于兰兰身体后，有诸多不适，但从未想过要去死。 “你确定那个女孩死了吗？”我问道。 “应该是真的，谢思晏爸爸是在雪山上看到墓的。”兰兰向我说道。之前她把那个故事简单说了下。 “你有没有问，他们是在什么契机下交换身体的？”我问的很细致，因为我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又无法具体说明。 “女孩那边不清楚，男孩那边是爬树摔了下来。细节我不太清楚。” “木？你姑妈是掉进河里，水……那……”我迟疑了一下。 “这个我想过，但是不对。我是在山上那片竹林的光圈下，你是被灯砸到。我若是还有些玄学可言，那你纯粹是个意外。我觉得掉河里和爬树摔下来也属于是意外。”兰兰笃定的说。但我却不这么认为。“还有啊，目前所知的才三个人，是总结不出什么规律的，别想太多。”她补充道。 “你还记得你姑妈是几几年交换身体的吗？”我问道，想从时间上推断一下。 “具体不记得了，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据推断，大概是1970年前后的样子。” “那真的是好多年前！”我惊讶道。 “我姑跟我说过，她说方家的聪明女儿，从不会让人失望。我一直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方家的人身上。现在居然还遇到了其他人，那就是说，可能我们周围有很多这样的人。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兰兰的推断不无道理，但同时也让我毛骨悚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必须多取得一些例子，想想其中有没有什么关系。”我严肃地说。 “可是，我们要怎么调查呢？总不能逮着人就去问吧。”兰兰面露难色。 “我们可以从一些奇怪的现象入手。比如，有没有人突然性格大变，或者行为异常？”我提议道。 “嗯，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这样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互换了身体啊。”兰兰还是有些担心。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排查。只要有线索，就一定能找到答案。”我是这样想的，但兰兰并不这么认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费时费力，可能耗尽时间和精力，都得不到答案。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要去寻找吗？” “但也不能因为这件事难做，我们就不去做啊！”我可能带了点情绪，说话声音有点大。 “小钧，我能理解你想要知道究竟的心情。但我们还是得把生活放在第一位。”兰兰虽然声音不大，但也掩盖不住她语气中的愠怒。 “好吧。”有些难听的话，我都没有说出口。我想着兰兰可以在我家生活，物质得到保障，大学又念得顺风顺水的，没有什么不如意。她甚至放假都没在回一次坞城过。 但愿是我狭隘了。想起她说的那个女孩的身体，男孩的灵魂，死了，被葬在雪山上。那剩下的另一半，得有多孤独啊。我也害怕兰兰会离我而去，彼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 “我们，去一下青唐城，好不好。”良久，我开口道。 “如果你想去的话，我陪你去。”兰兰说，“那边女孩子一个人去，不安全。你最终是想去青唐城，还是想去见见谢思晏的弟弟？” “都要。”我说道。 “嗯。暑假如果你不忙的话。”即使她自己不想在这件事上花力气，她也支持了我的想法，就如同当初她鼓励我一直画画一样。 打完电话，我进宿舍，周佳依说：“今天电话这么长？” “暑假去青唐城。要提前计划一下。”我顺势而为。 “我也想去！去看盐湖！”她兴奋地说道。 “抱歉啊，我要跟小钧一起去。”我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她不再纠缠，结果没一会儿，兰兰又打了电话给我。 “你宿舍那个叫周佳依的女生，有我的号码，发信息给我说，让我和你带她一起去青唐城，怎么回事？”兰兰开门见山。 “我只是跟她说了，我暑假要去青唐城，她也要去，我不带她，我说要和你一起去。我没想到她会发信息给你。”对于这事，是我做的不好。 “嗯。那你就跟她说，我不想去，去不成了，女孩子去不安全。”兰兰很利落。 “真的不去了吗？”我试探性地问。 “我考虑过了，去那地方，没车不行。我暑假要去你爸公司跟项目，最好再去考个驾照。等我有了本，我们再去。”兰兰想得很长远。 “嗯。那先这样吧。”我心里有股子失落。当时头脑也发热，完全没有考虑到交通的问题。原来在我父母的保护下，我确实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原以为只要有钱，就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钱了还能给我爸打电话。但青唐城再往西，可能会没有手机信号吧？往南又是无人区…… 周佳依一脸不乐：“不去就不去。那我自己去海边玩。哼。” “你不是夏州人吗？夏州临海，还没看够吗？”我问道。其实试图用言语来驱散她刚才的不悦。 “夏州的海，不漂亮！” “那你去哪里看海？” “以前我妈会带着我和他们一家去宝岛东边。现在我上大学了，她就不怎么管我了。夏天宝岛太热了，还是春秋天去比较好。”周佳依说道。 “还有一个月才放暑假，你们已经在想去哪儿旅游了？”裴婷刚回宿舍，一下坐在凳子上，开始吃篮子里洗干净的黄瓜。 “嗯。结果说了半天去哪都不知道。”周佳依回道。 “先期末考试再说吧！兰兰，你的画都画好了？”裴婷问道。 “好了好了，你要当了老板，肯定把员工往死里压榨！”我逗她。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懂不懂？”她却理直气壮。 “裴婷，你陪我去旅游吧。不要方兰蕙陪我。”周佳依对裴婷说。 “得，大小姐，我可没你那么多金钱来挥霍。”裴婷一口拒绝了她。 “没劲！”周佳依转过脑袋，不理我们了。 自从王丽雯搬出去以后，宿舍就和谐多了。 第84章 回坞城 我和谢思晏一起去小吃店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被好事之徒传到了李明宇的耳朵里。我与李明宇在周一的课堂上相遇的时候，他没有给我任何难听的话语，只有一个愤恨的眼神。 后来我也有私下问过谢思晏，她口中所说的“气味”到底是什么。她说她从小就能靠着闻到的气味分辨人，每个人的气味都是不一样的，男女的气味不一样，不同年龄段的人气味不一样。 我突然想到了谍战剧《听风》里面的阿炳，他能靠着听声音来分辨敌军电台的频率，从而使我军可以截获敌军的情报。但谢思晏说，她可没这么神奇，她顶多比一般人敏感一点，不管菜是生的还是熟的，她能闻一闻就知道新不新鲜。 还有一个月就放暑假了，除了期末考试之外，我自然满脑子都是去厂里跟项目的事情。谢思晏跟我说的那个故事，只是一个插曲，但小钧却很重视。我知道他对于这件事很难放下，而我似乎在了解到大姑在那么多年以后都没找到换回来的方法，早就已经在潜意识里放弃了，只想以现在的状态继续生活下去。 金森盟园那边，除了告诉我这件事本事之外，实际上也没告诉我其他任何注意事项。可见他们三十多年过去了，也依然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本质。 我突然开始有点好奇大姑他们的生活状态，毋庸置疑的是，大姑她很聪明，在那个交通不发达，通信不发达的年代，也顺利找到了彼此。不比我和小钧，一个电话就搞定了一切。而如今，想到李德吉的死，还是觉得可惜。谢思晏说，她弟弟目前在心理治疗，得慢慢接受自己是个男孩子，接受自己在湖城生活，已休学一年了，父母一边焦虑孩子未来该咋办，一边耐心开导，帮助他回到正常生活轨道。 刘文东曹明义他们也问了我怎么最近跟谢思晏走的有些近，我闭口不谈。虽然我与他们关系交好，但那些奇奇怪怪，超出正常范围的东西，能不说还是尽量不说。不光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那么简单。好在我的事情并没有引起整个宿舍的注意，因为上次去森林公园的事情，曹颖洁对刘文东的印象大为改善。以前的不良印象也来源于李明宇，而在不知不觉中，李明宇渐渐被边缘化。谢思晏对这事根本不在意，我理解她的想法，因为我也不在意。 考前大家都在图书馆复习，我依然像个老妈子一样，盯着刘文东和葛伟，好让他们不要再不及格了。 而李明宇和谢思晏两个学霸则各看各的。有时候李明宇还会偷看我一眼。他挺觊觎我的一等奖学金的，但我有钱也不能让给他。江南出来的读书孩子，不能输给北方人。那不然就是给自古江南才子丢脸了。 考完第一门的时候，谢思晏问我暑假的时候，要不要去见见她弟弟。我有些想回坞城看看，而坞城离湖城很近，便答应了下来。我和小钧，有些时候，为了好好生活，太过于憋屈了。我没有再回过坞城，而他回了家，躲在衣帽间里，也没再见过父母。 为什么要畏畏缩缩，不敢跨出那一步。这么大的事情，不能和父母沟通一下吗？ 既然决定了，我便跟小钧通了气。但他说，我的父母我做主见了就见了，他的父母他暂时还没准备好要以现在的身份见一下。我尊重他的决定。 小钧放假有些晚，我先回了海城的家。等了两天之后，他坐火车从辽州到了海城。我悄咪咪整理了行李，准备和小钧一起坐飞机去坞城。 那两天中，动用钱小宁的关系，在驾校报名学了开车。不用排队，七月十号考理论，七月二十五号小路考，八月十号大路考，不出意外八月十一号可以拿驾驶证。钱小宁还担心我，问我行不行，是不是安排的太急了，我说不急，这样挺好。 我带着理论考的一本书，就去火车站接了小钧，然后直奔机场。 我自己打了车，没让袁叔送。他一送我，就知道我去哪儿了。小钧的火车12点左右到站，我们坐下午四点的飞机到坞城，时间上真的挺紧张的。好在避开了早晚高峰，不堵车。 我跟小钧说，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没想到是飞自己的家乡。 小钧晚了半个小时到站，我就有些坐不住了。但他见到我说，安心，来得及时，我好像有了定海神针似的。 出了海城站，他带着我熟练的打车，用家乡话跟司机交流，去机场，哪个口子停车，走路最少，他都熟门熟路。然后托运行李，去候机口等。当我坐在候机口的位子上时，我的心才安定下来。他握着我的手说，别怕。 当广播播放第一次登机的时候我就站了起来，小钧让我坐下，说这是头等舱先登机。但我却看见登机口处，好多人都排着队，手中拎着行李。小钧说，他们站着也是等。他牵着我的手，安稳的坐着。等第二次广播登机，队伍开始向前走动，小钧也无动于衷。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走向登机口。地勤人员核对了我的机票和身份证，就让我进入了接驳通道。 进入机舱后，有两个空姐站在门口，热情地对每一位乘客问好，其他空姐引导乘客找到自己的座位。早登机的人就占了头顶的行李箱，我只有一个小包，小钧只有一个书包，他让我不要放在上面，放在脚下即可。随后空姐检查了每个乘客是否都系好了安全带，等待着飞机起飞。 飞机里温度很适宜，但我掌心微微冒汗。他偶尔会跟我说一两句话，缓解一下我的紧张情绪。但平时一个月500条以上信息，100分钟以上通话的我们，此时见面，却又话不多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的耳朵有不适感。他让我把嘴张大，或者拖延口水。缓解了不少。而那座位上的震动却是无法避免的。 “飞长途，十几个小时也是这个状态吗？” “大飞机会舒服点，但不是头等舱也不会舒服太多。” “好难受啊。” “才飞两个多小时，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第85章 麻木的父母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我稀里糊涂就答应与兰兰一起飞回坞城了。她早早订好了机票和住宿。 我说：“睡家里不行吗？” 她说：“有备无患，订在了家的附近宾馆，心里安稳，万一被赶出来，也不会慌乱。”她又感叹道，“自从经济宽松之后，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问：“以前不是这样吗？” 她说：“不是，以前处处受到限制，处处都得精打细算。” 我说：“现在你也挺精打细算的。飞机也只是买个经济舱机票，宾馆也只是定个普通的。” “以前我哪里都不敢去。”说完，她闭上了眼睛。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我的皮肤比以前好了很多，也白了一点。但我的皮囊已经不属于我很久了。 到坞城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但坐着出租车，从机场一路到家里的时候，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兰兰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大约八点半的时候，车停在小区门口。这边她很熟悉，我也很熟悉。她曾经每天上学放学都经过，而我那个暑假，跑着绕了这里很多圈。 我已经提前跟于娴说过今天回来，不过得等到很晚的时候。到家时，于娴和方志勇刚吃完晚饭，正在收拾桌子。我和兰兰同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们还是愣了一下。 我先开口道：“这位是真正的方兰蕙。” 兰兰开口道：“爸，妈。” 于娴手里还拿着抹布，愣在那儿，一动不动。方志勇站起身，手拍了拍于娴的肩膀说：“你们先进屋，再说话吧。”于娴这才反应过来。 进了两个箱子，又进了两个人，屋里顿时局促起来。于娴放下抹布，把两个箱子先推进了房间，又从房间搬了一把椅子出来。方家的客厅和餐厅是在一起的，一张八仙桌靠着墙放置，只有三面可以坐人。常年只有三把椅子。这时候有了四个人，只能我和兰兰坐八仙桌的一条边。 兰兰跑进厨房，熟门熟路地拿了两个杯子，从冷水壶里倒了两杯凉白开，递给我一杯。 “你们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们热一下……”于娴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不安。 “你先坐下来。”方志勇扬起手，示意于娴坐下来。于娴坐下来，但依然有些坐立不安。 方志勇显然要镇定一些。他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缓缓开口：“你们先坐下，喝点凉水，慢慢说。我和你妈妈，也上了点年纪了，一下子没法接受这么多信息。” 兰兰拉拉我的袖子，示意我坐下。家里没开空调，只有头顶的吊扇在转。她还从冰箱上拿了抽纸，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才坐下，缓缓开口道：“我是方兰蕙。自从去年五月在圆池山……” 她花了大概十分钟讲完了一整年的故事。随后我又补充道：“我家住在海城，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我们原以为会换回来，结果一年多了，也没有换回来。只能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往前走……” 于娴在一边默默不语。最后就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方志勇说道：“突然就画画，这件事就很奇怪的。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 我原以为于娴会骂我，奚落我，挖苦讽刺我，但她没有。她默默走进房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留下方志勇来面对我们两个人。 “先收拾收拾睡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方志勇说道，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兰兰的床有点小，睡不下，我出去睡吧。”我说道。 “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别出去了，我出去睡吧。”她反驳说。 “好了，都留下来吧。”方志勇摆摆手。他去房间里将于娴拉出去。他把凳子一把一把地搬到小房间里，搭在床的旁边，使床扩出来一把椅子的距离。于娴拿来被褥，铺了一下，打开了房间里的空调。 收拾妥当以后，她说：“男的和爸爸睡，女的和我睡。” 我不同意：“妈，我虽然现在是女的，但我灵魂是男的，我不能接受和你睡。”于娴怔怔地看着我，我也叫她妈，兰兰也叫她妈，把她给弄糊涂了。 她拉着我的手道：“兰兰，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带回家里来。我们不反对，但你也不要编那种故事来糊弄我们啊！” 兰兰开口道：“妈，我没有骗你。我知道小学时候你在小学文印室上班，每次都把多印的卷子带回来给我做，我上初中之后，你又把我的错题本偷偷带到学校去复印，复印完了再让我做。我上高中一直考班级前三名，但是您依然还不满意。每次都嫌我考的没有隔壁那个男孩子好……”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最后终于说了，“妈，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是兰兰？” 方志勇妥协了：“你们俩在小房间凑合一晚吧。先轮流去洗澡吧。” 我躺在床上，兰兰睡在一半床上，一半椅子上，她要比我不舒服的多。她拉着我的手问我，是不是后悔让她回来，把真相告诉父母了。我不言不语，内心确实觉得有些后悔了。但还是对她说：“这样过下去，让人更踏实和安心。” 我听到了兰兰的鼾声，也渐渐睡着了。隔壁的兰兰父母估计一直都没睡着吧。 次日一早，他们俩就去上班了。我和兰兰将近八点才起来。外头的饭桌上放着一份糍饭，一份蛋饼。他们虽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爱孩子的关心孩子的心是不变的。两份早饭，我居然有些感动。 因为跟兰兰父母坦白之后，大家心里都不是很舒服，于是我决定不向自己父母说明真相，就一直这么下去吧。 我带兰兰去了咖啡馆，看了墙上我画的画，还有新做的塑料冰块小摆件。做了三四次主题绘图和小摆件设计之后，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我们俩在咖啡馆点了冰茶来喝，我和她都不爱咖啡。晓莹说我的皮囊长得好帅，我还有些小得意。 兰兰看着室外的阳光，慢慢对我说：“我只有七天时间待在江南，明天我们就去湖城，把重要的事情先做了吧。” 第86章 谢思恒和李德吉 晚上下班回家，于娴特地买了很多菜，不顾天气炎热，辛辛苦苦都烧好了。她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退休了，目前还在学校干。只是学校放假了，活也不多。我感觉她是把小钧当客人来招待了。 一顿饭吃得倒不算拘谨。方志勇有一句没一句的问小钧家里的情况，小钧也一一作答。我把明天我们要去湖城，见谢思晏弟弟的事情也简单说了一下，他们也表示理解。但如我所料，于娴不会拿出一分钱来支持我们。我自从经济宽松之后，才体会到什么叫“从容”——不会因为钱而斤斤计较，小家子气。 小钧虽然是个富二代，但花钱也不大手大脚。只是于娴给的那点生活费，他也没有多余下来。我若不接济他，他也是没钱去见谢思晏弟弟的。 于娴和马展业带出来的孩子，格局是不一样的。活着对于于娴来说，只是饿不死，而对于马展业来说，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甚至觉得，这个“事件”对我来说，就像是“涅盘重生”。使我可以站得更高，走的更远。只是对于小钧来说，他只得向下兼容自己，但他却也毫无怨言。 好久没吃家乡菜的我，今天吃的心满意足。在父母面前，我不敢拉着小钧的手，但躺到床上，我就会拉着他的手。 次日我和小钧轻装上阵，踏上了去湖城的长途车。车子上人不多。在乡间的小路上穿梭，开得飞快，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就到了湖城。谢思晏在汽车站接我们。她说她家离车站很近，打车只要十分钟就到了。 谢思晏把我们带到她家里。她家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花草不多。住在城里这种地方，家境不会太差。 她说她爸爸去上班了，妈妈在家做家务。她把我们引进门。一层有个略大一点的客厅，穿过客厅，走楼梯上楼，到了二层，她轻轻敲了几下门，随后扭开门把手走进了房间里。一个一脸稚气的男孩子正坐在地上看书。 “思恒，这是我的同学，我带他们来看看你。”谢思晏说得轻声而又温柔。男生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并没有给出回应。 谢思晏之前跟我们说过，他目前在接受心理治疗，慢慢的正在好起来。 良久，“姐姐，他们也和我一样吗？”他声音很轻，传出了怯懦。 “嗯，是的呀。”谢思晏走过去，跟他坐在一起，拉着他的手。 他定定地看着我的脸，让我有些许的不自在。使我不得不开口说些什么：“我以前是女生，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就跟他交换了身体。”我指指小钧。 “嗯……”他似乎并没多大兴趣，随后靠在谢思晏的肩膀上。 幸好谢思晏性格乐观开朗。“思恒，你看，这个男生是我同学，他也在海城念大学。他原来是个女生，现在也念机械系，成绩很好哟。原来是坞城人，现在一直生活在海城。”顿了一会，谢思晏又开口说道：“男生也很坚强，寒暑假还回到女生的家里生活。我的父母会对你很好，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对待。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 谢思恒缓缓开口，对着我说：“你不想念自己的父母吗？” “想念。”我老实说，“我想自己变强大，我相信有朝一日我可以回去见他们。” “他们不认你了怎么办？”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关系，我看到他们平安幸福就好。”小钧在旁边点了点头。 之后谢思恒就不再说话了。谢思晏又对他说了很多话，我和小钧就当两个合格的捧哏。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仨出了房间，谢思晏嘱咐谢思恒过一会就出来吃午饭。 在谢家餐桌上，谢思晏跟我们说了很多关于以前女孩李德吉的事情。 李德吉的爸爸是汉族人，妈妈是藏族人。李德吉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她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妈妈勤劳能干，爸爸以前是通讯员，但由于犯过一些错误，就不让他在藏区干通讯的活了。具体怎么回事，谢思晏也不是很清楚，可见李德吉也不是很清楚。李德吉很小的时候就担起了家里的重担，割草。给羊喂食之类的。她读书不是很好，上到五年级就不上了。据她说，不是父母不让上，是她自己不想上六年级，怕自己毕业不了。随后就在家里干活，照顾妹妹和弟弟。 刚交换身体的那几天，她很不好，整宿整宿的发高烧。谢思晏的父母在医院陪着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她自己都想放弃自己了。后来她流着泪说，自己已经死了。她后来继承了两人的记忆。谢思恒在他的身体里过得并不好。他不会放牧，不会干农活，遭到了李德吉母亲的毒打。他一直想要回家。偷了家里很多干粮，背上水壶，自己沿着公路，依照太阳的方向，想要走回湖城。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知道在西边，只要一直往东边走，总有一天就会走到家里。 他一方面要接受自己变成女生这个事实，一边又要走很多很多的路，晚上就睡在路边，盖一条薄毯。还没两天，他就生病了，发着高烧，但依然每天走很多的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累了就在路边休息一会，喝点水，吃点干粮。最后在一次休息的时候，晕倒在路边，再也没有醒过来。后来被去青唐城送货的农用车发现，送回了家里。在家没多久，人就没了。 李德吉的肉体没了，谢思恒的病就好了。谢思晏时常鼓励她，要带着两个人的意志，好好活下去。即使以前的父母对李德吉打骂不断，农活繁重，但李德吉依然很想念她的家人。她来到谢思恒家里，要上学，也非常的不适应，最后就休学在家了。 谢思晏说完，末了，说了句：“你们真的好幸运啊。即使交换了身体，也依然能好好的活下去……” 我和小钧对视了一眼，在桌子下面握住彼此的手。我突然下了一个决心，不管老天爷怎么捉弄我们，我都要把最坏的决定扭转成最好的结果…… 第87章 方家琐事 出了谢思晏家里，我对兰兰说：“若我们以后有空，我们去青唐城看看李德吉吧。我们已经看过谢思恒了。我总觉得，他们和我们是一类人。我们一定要团结。” 兰兰却说：“人已经没了，还要去看啊？” 我内心有点不适，但还是回答她：“嗯，要去呢。雪山就是李德吉的家，上面飘着谢思恒的灵魂。” “嗯。等我们有空了就去。”兰兰最终还是答应了我。 我们在湖城一夜都没留，晚上就回到了坞城。 于娴和方志勇并没有关心我们去了哪里，到家只是催促我们赶紧吃饭。 次日，我要去和申老板谈下次装饰画主题内容等等，兰兰上午陪我去，下午就回来了，她插不上话，也有些无聊。天气又热，她也没有出去逛逛，就直接回到家里了。 我和申老板谈了很多，尤其在视觉感受和主题推进这一块，确定了不少合作细节。结束后，我回到家中，发现兰兰趴在房间的书桌上睡着了，手底下还枕着一本管理类的书籍。我轻轻地走过去，给她盖上了一条毛巾毯。但是毯子刚盖上，她就惊醒了。看到我回来了，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谈得怎么样？”她问道。 “很顺利。”我笑着回答道，“谢谢你今天陪我去。” “我下午在家也没闲着，简单的饭菜已经做好了，等我爸妈回来，我们就开饭。我还特地给你烤了几只蛋挞，你说你不喜欢吃外面买的，太甜的，我就减糖自己做了。”兰兰开心地说。 我跟着她走进厨房，看到了两个小炒，一个凉拌菜，一个冬瓜排骨汤。还有蛋挞准备好了，就等饭后放进烤箱烤一烤。她说现烤的才好吃。 虽然兰兰做的饭菜，有些寡淡，但我依然很高兴她能做饭给我吃，还做了甜品。 今日上午，我与申老板相谈甚欢之时，我明显可以感觉到她的不悦。我对我自己的皮囊太了解了，不高兴时候是什么表情，会做什么小动作，都很清楚。她如此表现，我心知肚明。我不能停止与申老板的合作，我只能让兰兰先回去。 她即使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停止对我的好。之前与她有些意见不合的地方，似乎使我心地狭隘了，因为最终我的请求她都答应了。 三天之后，兰兰回了海城。她要考驾照的事情，已经提前告诉我了。她很努力，在为我们去看望李德吉做准备。我不与她一起回去了，就在坞城过暑假，并且还要完成与申老板的一轮合作。房间里，又架起了画架，恢复了满地颜料罐的状态。 临走时，她问我钱够不够花，我说你给我的我还没花完。她说，那就攒着，我们以后还有更多要花钱的地方。我原本想让她管我父亲要，我父亲没有不给的道理。但话又憋回去了。换位思考的话，我也做不到问兰兰父母开口要钱一样。他们给，我就拿着，不给我也不讨要。 只是与兰兰父母的相处过程中，距离又远了许多，多了太多的客气，这样使我觉得不太舒服，但又无能为力。 有天晚上，于娴去找小姐妹聊天，家里只剩我和方志勇的时候。他默默走到我房间，坐在床沿上，和我聊了起来。 “兰兰，嗯……我还是这么叫你吧……”他有些拘谨。 “嗯……我已经习惯了，以后会更加习以为常的。”我回答道。 “她临走前，有跟我说道，你以前家境很好，跟着我们，过朴素日子，怕是过不惯。” “一开始是挺不习惯的，但那是因为南北方生活习惯差异，现在也没啥了。”我很淡定，心想习不习惯，日子都要过下去，又不能因为难受就不活了。 谢思恒或许原本性格就太刚了，也有些极端，才造成李德吉的死。他们生活差异太大，我和兰兰都住在城市里，差异并没有很大。 “孩子，以后你想继续在我们家生活，还是和兰兰换回来？”他问到这里，我看着她他的脸，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虽然并不显老，但五十多岁也着实算不上年轻。他拿出了他所有的真诚来问我。 “我们是不大可能再换回来了。我现在念美院，她上机械系，要真换回来，首先学习上就乱了套了。等大学毕业之后，她若是想回来，她自然会回来。我则想跟着她，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孩子，你喜欢兰兰是吧？”他两手交叠在一起，不停摩挲，有些紧张。 “是的。但我们之间的事，不是喜欢与不喜欢那么简单的。我只有知道她的存在，我才有安全感。”我对方志勇也是推心置腹，毫无隐瞒。 “兰兰读书好，以后不会留在坞城这种小地方的……”说完，他叹了口气。流露出作为父亲的些许无奈。随后又补充道，“她妈妈性子比较急，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生活上，也节俭惯了。你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不要跟她妈妈置气。” “不会。你们都挺好。”我心里虽然觉得于娴很抠门，但嘴上也没说。并且在小事上斤斤计较，但我们那天回来跟她说了那么大一件事情，她却一句话都没有。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我也没理由去无端说一个长辈的坏话。 但自从于娴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兰兰之后，她倒是对我客气了不少。 老房子的隔音不好。我在小房间画图画到很晚。他们夫妻俩关了电视之后也会闲话几句。 “老方，你说，我们现在还要养着这孩子吗？还要供他念大学吗？他又不是兰兰……” “怎么不要！你想啥呢！我们养着这孩子，那别人家可不是养着兰兰啊！你就当他们没说过这话得了！”方志勇的声音略大，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听得清清楚楚。 “那……要不让他俩换回来，你看明显我们兰兰以后更有出息！” “你拉倒吧。我就觉得现在这个才是兰兰！外貌一模一样！内在，谁知道？行了行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方志勇有些不耐烦。我心里清楚，他在处处维护我，处处为我说话。 这倒是让我安心了不少。 第88章 瑞创自动化 我刚下飞机，手机才开机，袁叔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小钧，我在五号口等你。” “好的，我在取行李，马上就出来了。”我匆匆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走，不想让袁叔等太久。 这次去坞城没告诉马展业和钱小宁。是晚上到了坞城之后，才给钱小宁打的电话。提前说的话，我怕他们不同意。所以就“先斩后奏”了。小钧说，你只要不玩失踪，手机一直畅通，我爸妈不会多过问。他跟我分享，有次在美国，马展业有其他事情，他和钱小宁在逛街，他们俩人身上只有一部境外手机。他要找个卫生间，就自己去了，结果钱小宁寻不到他，就很急。虽然后来找到了，但还是第一时间就给他配备了一部移动电话。还说可以自己出去转转，不用跟着妈妈去商场买买买。 袁叔接到我了之后，边开车边问我：“这次出去，玩的可好。” “去看望一个大学同学的弟弟，不是去玩的。” “小钧很厉害啊，在江南也有认识的人了。现在自己进出，定住宿，也做的很好，不输你爸爸当面一个人出差啊。” “袁叔叔谬赞了。我爸那是出去挣钱，我是出去花钱的。不能比。”我扯开话题，“阳阳明年也要高考了吧？让他也上海事吧！” “嘿，小钧你这也太看得起袁阳那小子了。他要能上海事，我家坟头得冒青烟了……”袁叔笑道。 “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不还有一年吗？努努力呗……”我感觉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袁叔儿子的学习状况，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 “他要能有你一半努力，我就放心了。”袁叔边开车边说道，平时他话不多，但说起儿子来，就笑容爬上了脸，即使孩子并不优秀。 “我也不怎么努力。但我心里总想着，我不能给我爸掉脸，拖后腿。” “你是心里有谱的孩子，到哪都让人放心。以前我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跟你爸说管你管太松了，你爸说孩子大了，自己要好，肯定会好；自己不好，管也没用。你爸是对的。”袁叔寥寥几句话，就显示出了对马展业的信任和肯定。虽然小钧是挺好的，但若不是我与他交换了身体，他自己也说，他是考不上海事的。在家庭教育方面，我反倒是觉得钱小宁要优于马展业。 袁叔把我送到家后，他就走了，家里只有王阿姨在。马展业和钱小宁都出去了。我和王阿姨打了个招呼，马不停蹄上楼洗了个澡，旅途的“风尘味”让我难受。然后就开始看驾驶理论考的书，细细浏览一遍之后，又在网上刷了三套题目，每套都过了90分。 房间里开着空调，门窗紧闭，以至于钱小宁回来我都没听到。 她敲了敲门后，推门进来。 “你回来啦！累不累啊？” “嗯，还好。我打电话给袁叔，让他接我的。” “不累的话，下来帮我和王阿姨打下手呗。”钱小宁说完就下楼了，也不等我回应。 我关了电脑，下楼。钱小宁正在摘菜，王妈正在处理海鲜。 “今天要弄很多菜吗？我能帮什么？”我问道。 “先把餐桌擦一擦，收拾干净。然后洗洗水果，切了装盘，好了端到餐桌上。”钱小宁言简意赅。 我一边做，钱小宁还说：“你现在可比以前麻利多了。”我内心：可不是？以前的马钧做事真的不行，我又不是马钧。 待一桌菜准备完毕，有荤，有素，有海鲜，有水果，还有王阿姨煲的养生汤。全部弄好之后，王阿姨脱了围裙就准备回去了。 “小宁，你们吃好了就放着，明天我过来收拾。”她边走向门口边说。 “哎，等会。”钱小宁拿了一个果篮给王妈，她推辞了下，拗不过钱小宁，就收下了。俩人又在门口说了几句，钱小宁才回来。 “今天有客人来吗？做这么多菜？”我问钱小宁。 “没有，等会就你爸回来。”她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拨弄了下手机，回了几个电话。刚才弄菜的时候，电话响了几次，她都没接，看来都不重要。 七点的时候，天还没黑。马展业回来了。钱小宁立马拿了杯子倒了饮料。 我们仨坐在这一大桌菜前，我恍惚觉得不怎么真实。 钱小宁举起杯子：“祝我们的自动化生产线正式落地！” 我先是一怔，随后举起杯子与他们碰杯。“已经落地了？这么快？”放下杯子，我吃惊地问道。 “嗯，昨天机器运抵公司新厂区的。”马展业说道。 “那不是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了？”我有些许激动。 “还没有那么快，机器还要组装、调试、试生产等等，最快也要到八月底才能正式生产。”钱小宁一边给马展业夹了一段龙虾，一边说，“不过呢，京畿那边，已经有企业下订单了哦！” “真厉害啊！这么快就落地了！”我内心由衷的赞叹道。 “你妈功不可没！”马展业说道，“为了方便管理和一些其他问题，新厂区直接注册了个子公司，叫瑞创自动化，目前你妈在管理。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你妈从租赁厂房，改造装修，工厂布置，政府手续等等全部完成，我这边只是和京畿技术对接，人才培训，购买设备。在你上大学的这段时间里，你妈可比我忙多了。而且在她的提点下，我们虽然还没投标，但已经拿下了未来的订单。” “那是不是就等于成立了一个新厂？”我问道。 “也不全是，管理班子还是联达机械的。”钱小宁回答，她转向马展业：“一开始上四条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投产后，第一批出货后回款如果慢的话，我们资金上会有压力。” “我原本也是想上三条线的，但你给我租了厂房，规划了八条产线，我想着利用最大化吧。四条产线也不是不行，一条线七八百万，顶一顶吧。只要过年前回款，我们就不会出问题。”马展业说道。 “是我的问题，第一单太大了，还是应该先小单试水的。”钱小宁有些自责。 “合同是我去签的，跟你没关系。”马展业说道。 “我明天飞京畿，去谈谈分批出货和分批付款的条文。”钱小宁还是不想冒险。“厂子这边，组装和调试的进度，你把控好。” “没问题，技术方面我和老秦盯着呢。老彭也在协管。” 第89章 暑假琐事 于娴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是内心还是有很多的顾虑。在方志勇的劝说下，她对外没说任何关于孩子的事情。但事情憋在心里久了，总会难受，总有憋不住的一天。她没有勇气来找马钧问点什么，谈一谈，最后找了大妹妹，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她们在客厅说话的时候，虽然我在房间里画图，还关着门，但该听清的一句都没落下。 大阿姨没有结婚生子，在体制内工作，夏天单位发的饮料她一个人喝不完，就分到于娴家和另一个小阿姨家里。因为分遗产的事情，大阿姨和两个哥哥关系并不太好。原因也很简单，父母活着的时候，都由没有成家的大阿姨做饭，照顾起居。老人走了，房子卖了，大哥二哥一人一半，拿了大头，三个姐妹只拿了老人一点积蓄。与房子的价值比起来，那点钱实在太少。最后于娴和小阿姨只拿了很少的一部分，大头都给了大阿姨，她们俩觉得大阿姨照顾了父母十多年，不容易，理应拿多一点，并且她没有小孩，也需要有点积蓄来防老。而两个哥哥却没有一点表示。兄弟姐妹五人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与于娴和小阿姨在其中多面说好话是分不开的。 幸好小一辈还算比较懂事。大舅舅家儿子退伍回来后，拿了第一个月工资，就买了东西，每家都送了点。二舅舅家女儿考上大学时，她家请客吃饭，说自己以后也想考编，和大阿姨干一样的工作，说大阿姨是自己的榜样。这一来二去，关系也算有所缓和。 “妹子，问你个事，我就瞎问问，你说孩子都养到十八周岁成年了，突然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这孩子以后还会孝顺吗？”于娴说完，我心里想着，原来她是担心我以后不孝顺她。 “你别瞎说，我们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都和爸妈长得像！” “哎呀，我没说我们家孩子。我说别人家的事，正好遇到了。”于娴越描越黑，但大阿姨似乎并没有起疑心。 “再怎么说，也养了十八年，也有养育之恩啊，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啊！”大阿姨三观还是挺正的。在于家亲戚里，我对她颇有好感，可能是因为她来过咖啡店捧我的场。 “那十八岁前养的是亲生的，十八岁后养的不是亲生的呢？”于娴问的问题把我给整笑了。 “你这逻辑不成立啊。难道养了十八年的亲生的不要了，再去找个不是亲生的养养？” 于娴急了：“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这种情况……” “你就心放肚子里吧，你家兰兰是个好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你也甭操心了……” “是……是……你说的是……”于娴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还硬生生把想说的话给憋回去了。 “哎……我也有我的担心……原来我家好好的一孩子，结果高考考砸了，现在还一心扑在画画上……”她的一声叹息，我画画的笔停滞了下。 “高考也不是人生全部，她现在这样哪里不好。你有去看看她画画的那家咖啡馆吗？她真的很好。”大阿姨把声音放轻了说，“我个人觉得啊，兰兰这姑娘，就是比老二家的姑娘好。咱不说成绩啥啊，就为人。老二家的，嘴甜，表面上一套一套的。你家丫头，是实干派的。” “嗯……可是老二家丫头那性格，以后在社会上会比较混的开……”于娴已经被成功带偏了。 “那还是有真本事比较好。”大阿姨最后劝了句，“行了，你就放宽心吧！” 我理解于娴的担心，她虽然有些理念不合时宜，比如一定要子女孝顺，比如比较抠搜，不肯在孩子身上投入太多的钱，认为朴素节俭是应该的。但爱自己孩子的心是不变的，也时时为孩子的未来所担忧着。 我虽然不在意于娴怎么看我，但目前还是人在屋檐下，不能表现的太过冷漠和不在意。我也不能每天找兰兰来寻求“安全感”。幸好还有事情做，还有图要画。若是每日无所事事，没有目标，那简直不堪设想。 因为摆件和装饰画的更新，所带来的效果不差，申老板要求为他另外一个咖啡店也设计新菜单和摆件。装饰画的工作量是最大的，但摆件也需要想，也需要订尺寸来设计。申老板只愿意把报酬提高到两千五百块，我有些犹豫。有些谈不拢的时候，他说你先试试看吧，等开了学，就不要做两家的菜单和摆件了。 申老板的另一家咖啡馆是时尚型的，和TIMES时光完全不是一个风格。TIMES时光主打一个轻松休闲，另一家咖啡馆主打一个时尚新颖，不光出售咖啡饮料，还出售鸡尾酒，营业时间也更晚。竞争对手不光是茶楼，还有酒吧。 八月，TIMES时光的新摆件是一个桂花的树枝，带点桂花的香味，成本要比以前的造型蜡烛都高。灵感还是生活经验丰富的黄姐提供的，我负责设计出东西具体的样子。桂花细碎，不容易精确设计。但容易的得做，难的也得做。 另外一家咖啡店叫粉精PS，Pink Spirit的缩写。粉精PS的受众和TIMES时光不一样，申老板要求粉精PS的小摆件要么时尚，要么可爱，完全不需要根据季节和节日来订。我说未必，万圣节，圣诞节之类的西方节日，在年轻人中也是非常受欢迎的。申老板一笑，说，是的，你说得对，一说节日，我脑子里都是春节清明节重阳节之类的，是我没有与时俱进了。 幸好粉精PS的前几次的摆件申老板已经替我想好了，我只要精细化设计就行了。但粉精PS的摆件需要一月一更，TIMES一个季度一更或者一年五更，这么看来，其实粉精PS设计摆件的工作量也不小。 粉精PS七八九月的摆件分别是鸡尾酒杯，酒瓶子，穿黑色燕尾服的Q版小人。我原来想去粉精PS看一下，因为粉精PS在夏州，还挺远的，就没去。在线看了申老板现场拍的照片。 第90章 认识乔有为 马展业看了我一眼：“今年你要去夏令营吗？” “不去了。让妈给我报了考驾照。”我觉得养生汤虽然有淡淡的药味，但是很好喝。 “不错。”马展业放下筷子，喝了口饮料。 “只是单考驾照，事情就太少了，还能再做点别的。”我说道。 “别的小孩在你这个年纪，就想着玩，什么大学生特种兵，七天爬五岳之类的。你倒好，想着做事。”钱小宁说道，但语气是愉快的。 “我已经玩过了，去过坞城了。接下来该做事了。”我原以为我说的很平淡，结果把马展业逗笑了。“嘿嘿，是不是我之前答应你让你来厂里跟项目，你心里还惦记着这事啊？” “跟项目听你安排吧。我挺想去公司的，但又怕影响你们的工作。对了，学完车，明年暑假，我想自驾去青唐城。”我说完这句，放下筷子，这顿饭也算吃完了。 前面的话直接被忽略了，钱小宁就问了去青唐城的事情：“为什么想去青唐城啊？而且你的计划还挺长远的，要明年暑假。” “车子进藏会遇到诸多问题，我不想冒险。那就开到青唐城好了。在城市里总要比藏区安全的多。今年学了车，有一年的实习期，需要陪同才能上高速。另外，海城到青唐城，2500多公里，一天开500公里，来回也要10天，再加上沿途玩一玩，那少说也得20来天。这么长的时间，我总不能让袁叔跟着，他也有他的事要做。”我并没有开始做计划，但基本的一些东西就脱口而出了。 “挺有计划了。玩耍有计划，学习工作势必也会有计划，是好事。”马展业在厨房，一边倒水喝一边说。 “我能开你那辆车吗？我不想开我妈那辆车。”我问马展业。 “学完车先来厂里用袁叔手里的帕萨特练练手。开熟了，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一辆，谈价格，上牌，后续管理，都你自己来，别麻烦袁叔，但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马展业把盘子一只只放进洗碗机，钱小宁收拾桌子。我则抱着双腿坐在凳子上吃水果。水果是我自己洗的，我觉得我得多吃点。 “我们家已经两辆车了，厂里除了货车，能用的也有三辆。一辆帕萨特，一辆别克，一辆奔驰。还需要再买新车给小钧吗？”钱小宁有些不同意买新车，只是没有明说。 “奔驰一直老彭在开，他除了最大的机械供应商之外，每天面见各种小的供应商，忙的不得了。帕萨特和别克也老袁在管着。别克年纪大了，找个机会把它淘汰掉。小钧的车，除了节假日用之外，其他时间不能用，停厂里，上学不能开。”马展业说道。 我原本也想着就开开旧车，只是不想开钱小宁那辆MINI，太女性化了。而马展业的奔驰太豪了，新手最怕磕着碰着。我想大概率是开厂里的旧车，没想到马展业要给我买新车，这给我整的不会了。而且我原本也没打算开着去上学，回家有袁叔接送，比自己开车方便多了。 “啥时候去驾校啊？”马展业问道。 “后天理论考，考完就上车练习。”我答道。一盆子哈密瓜被我吃掉了一半，我想抓点葡萄再吃，结果刚吃了一口就觉得葡萄有隐隐的苦味，可能是吃哈密瓜的后遗症。不吃葡萄，跑去倒了一杯凉白开，结果凉白开也有苦味。是哈密瓜吃太多了。 这一晚，他们因为机器的落地，我因为能有新车开，大家都很高兴。 考理论的时候，我先联系了带我上路的教练，结果他说他今天带补考班，没时间带我们去考理论，让我带好身份证，准考证，直接去考就行了。我首次去考场，难免有不认识路，教练直接把另外一个学员的手机号码给了我。 我在等公交车的时候，把那本考试的书又浏览了下。从公交站走到驾校里面有好长的一段路，我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影在那里等。等我走近了，他向我挥挥手。 “是马钧吗？”他眼睛眯成一条缝，阳光在他的头发上跳跃，嘴巴咧开了笑，鼻子很高，下巴很尖，小麦肤色。 “是的。”我也对他挥挥手，“你是乔有为吧？” “嗯。”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走，我带你去考场。”他是个天生自来熟的人。 小钧身高180cm，乔有为还比我高半个头，大约有190cm吧。他的四肢又细又长。穿黑色汗衫和黑色中裤，裤管很大，两条细腿在裤管中晃荡，一双红色的篮球鞋分外抢眼。 他轻车熟路地把我带到一个教室。我原以为他只是带我一下，没想到他也从口袋中拿出身份证和准考证，与我一同进了考场。 理论考采用的是机考的方式，随便选一个座位，把自己的准考证号码输入到系统里，就可以开始考试了，考试时间60分钟，一共100道选择题。考试内容很简单，题目自然也就越答越快。最后一题的时候，还没点上答案，就惯性似的点了下一题，结果没有下一题了，直接交卷了，我还惊了一下。结果等了几秒钟，直接跳出来成绩，96分，通过了。 我走出考场的时候，乔有为已经在考场外面那一排的木头条凳上等我了。那条凳子，是给补考的人看书用，他坐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过了？”他问我。 “嗯。最后一题没点上。96分。”我拿了那本理论的教材。 “优秀。最后一题没点上没事，那个系统有些Bug。交卷了连个二次确定键都不设置。”他站起来，看了看我手里的书，“考过了，书还要？” “嗯。带回去，不乱丢。” 他送我到驾校门口就止步了，说等他爸下了班来接他回去。 “陪我走到车站吧，我请你喝汽水。”我对他说。他犹豫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就跟着我走了。 从交谈中得知他是我的驾校教练——乔教练的儿子，也是今年一起学车的学员。他今年已经大学毕业了，九月份继续在原来的大学——海城理工大学读研。他说他太瘦了，想在暑假增增肥。 第91章 再遇王忆薇 粉精PS在夏州，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周佳依。从晓莹口中得知，申老板的老婆和女儿在夏州，他老婆是夏州人。申老板是沪上人，由于沪上门面较贵，竞争也很激烈，他便在江南的小城开起了咖啡店。原来湖城有一家，但是一直在亏钱，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关掉了。夏州的粉精PS虽然也在亏钱，但因为家人在那边，还想努力努力，不想轻易把那家咖啡店关掉。目前盈利的也就TIMES时光了。 我对晓莹说：“坞城虽然是旅游城市，但是个小城，其实比不上湖城，怎么会在这边开咖啡店的？”晓莹说：“因为凯文啊，他是本地人。” “凯文？”我很疑惑。 “是啊。你不要看凯文看起来很年轻，其实并没有，他是咖啡学校的老师。”晓莹说完，话少的凯文向她看了一眼，说道：“我怎么不年轻了？” 晓莹不理他，继续跟我说话。“申老板下半年可能会在浔城再开一家咖啡店，凯文会给他介绍当地的咖啡师。” 我看了凯文一眼：“很厉害啊，哪里都有他的学生。” 凯文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低着头做咖啡，边做边说：“不是学生，是同学。我的学生，手艺还不行。”我突然对凯文刮目相看，申老板的咖啡店能稳步运营，离不开凯文。 我只想好好画图，不想管其他事情，但无意中还是会知道一些琐事。 暑假装饰画的工作在学校已完成了大半，整个暑假只要做一期装饰画的更新，并且十月一日前才上新。以至于暑假并不需要像寒假那样忙得不可开交。 在想放松的时候，就来咖啡馆坐一坐，吹一吹免费的空调。即使不喝咖啡，他们也不会赶我走。我喜欢在那边翻看画册，也喜欢晓莹没事就来找我聊天。 似乎是最炎热的那几天，下午我在咖啡店昏昏欲睡，画册也不能将我的眼皮撑开。咖啡店有些忙，晓莹的声音没有停过，凯文做咖啡的手也没有停过。黄姐冲茶、制冰、装饰饮料，也是一刻都不闲着。因为人多，以至于咖啡店也并不是很安静，但困意袭来，并不会在意是不是人多嘴杂。 正当我将睡不睡的时候，有个声音出现在我耳旁。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又不经常听到。 “方兰蕙！”我睁开眼睛，看见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时没有反应。眼睛虽然睁开了，而灵魂却还没有醒过来。身体也有快要睡着了却被叫醒的不适感。 “你不认识我啦？”她看起来有些失望，但还是在我对面坐下。 “王忆薇……”我轻声说道。 “嗯！自高中毕业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 我看着眼前人的，微卷的栗色长发，长长的睫毛，草莓红的嘴唇，时尚艳丽。与高中时那个素净的女生完全不是一个人。若不是对声音还残存着一点记忆，我怕我根本叫不出她的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眨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我……”一时语塞，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怎么不点咖啡？” “我……不喝咖啡……”我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我和她的交集仅仅就是高考前的两个月。一年没见，突然见面，变得生疏也是自然。 “你变化好大。”我忍不住说道。 “哈哈，女大十八变嘛。”王忆薇撩了撩头发，“你倒是没怎么变。好像比以前看起来稍微瘦了点。” “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凯文端来了一杯咖啡放在王忆薇面前，“你的焦糖玛奇朵。” “谢谢。”王忆薇冲他笑了笑。 “方兰蕙，你也来一杯吧。”凯文对我说道。 “啊……不用，我不喝咖啡。”我对凯文说道。 王忆薇一脸惊讶：“你们认识啊？” “嗯……” “我男朋友在那边，我先过去啦！”她端着咖啡，踩着松糕鞋就过去了。隔着两张桌子，有个男生坐在那边，那个男生看起来很熟悉，但我却想不起来名字。算了，王忆薇看起来过得很好，兰兰也会替她开心的。 不一会儿，晓莹给我端来了一杯柠檬冰茶。然后指指王忆薇，“认识啊？” 我点点头。她没说什么，端着托盘去忙了。 我原以为我会得到一会安静，果然只是一会儿。王忆薇拉着她的男朋友过来了。我有些烦躁，端起晓莹给我的冰茶喝了一口，冰得直冲天灵盖，打了一个激灵。 “方兰蕙，你还认识他吗？”王忆薇左手拉着她男朋友的胳膊，右手指了指他。 “不认识。”我想不起来，那口冰茶刺激的我，也懒得去想了。 “你好好看看呢。”王忆薇坐在我对面，那个男的则拉了把凳子过来，坐在王忆薇的旁边。 “还是不认识。”我皱眉看了下。 “方兰蕙，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啊！我是郝飞宇啊！” 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盘旋了一会，终于落了地。“哦……好吧，一时没想起来。”他和以前白净文弱的形象也不太一样了，看起来没有那么弱了。白净依然白净，带着眼镜，手臂上有些肌肉线条显现。他是曾经出现在过兰兰日记里的男生，我总会不自觉地把他跟自己比较。而如今，他居然会跟王忆薇在一起。 “他可厉害了，他上了本地最好的钱江大学！” “嗯……”我想着能考上京畿大学的兰兰，钱江大学算什么。现在兰兰上的海事大学，也不比钱江大学差啊。那说明兰兰其实学习成绩是要优于这个男生的咯？也可能有发挥的问题吧…… “后来和你失去联系，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想到圆池山的事情，我还心有余悸……”王忆薇说。她说到圆池山的事情，顿了一下，就不再往下说了。 “我现在在辽州美院上学。”算是回答了她前面的问题。 “你真的去了那里啊！好远……” “当年不管怎么考，成绩都不掉出前三的方兰蕙，居然去了辽州美院，真是意外。”郝飞宇虽然说的是个事实，但口吻戏谑。 “她当时发生了意外，高考没有发挥好！”王忆薇解释道。 “没事，现在也挺好……”我淡淡说道。 第92章 学车 上车的第一天非常炎热，我走到驾校门口，远远就看见乔有为和其他几个人零零散散的站在树荫底下。 我原以为其他学车的人，都与我和乔有为差不多。结果发现，一车四个人，只有我和乔有为是正常人，能听懂教练讲什么，并且能照着做，也不会摸车就紧张。 一同学车的小李就是一个摸方向盘就紧张的人。第一次上车练习，那就更加紧张了。教练让他系好安全带，他却把安全带系到了教练的座位上。教练一脸无奈地说：“你是想让我也有个安全保障吗？”他尴尬的用手摸后脑勺，引得我们后排的人笑的合不拢嘴。 小李练完轮到我练，第一次练习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车前进和后退，还有左打方向和右打方向，以及分清转向灯，雨刮器，大灯，雾灯，喇叭等基本装置的操作。开车练习中，甚至不需要踩油门，只要松离合器就行了。我摸着小李刚摸过的方向盘，上面全是汗。无奈，只能用纸巾擦一擦，教练说：“你还挺洁癖的。”我心想，没洁癖这么湿哒哒的也握不上去啊。我开了没十分钟就被教练赶下了车，说：“你掌握的可以了，让下一个练练吧。” 小王在学车时总是分不清刹车和油门，他第一次误把油门当成了刹车，差点撞上了路边的大树，幸好教练的副驾驶位置上有联动的刹车系统。教练踩下刹车的时候，吓得大喊：“你这是要起飞啊！还是有两条命够你霍霍啊！”这对小王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后来他就特别胆小，遇到一点点情况就急刹车。教练被他的刹车搞得前仰后仰的。调侃他说：“你不是油门当刹车，就是踩着刹车不放，这刹车被你踩得比老奶奶走路都慢，要不要我给你装个减速器？”小王人高马大，话还特多，特别会吹牛，这会他也被教练说的闭嘴了。 最后是乔有为练习，他一定是继承了他父亲强大的基因，车子启动很平稳，停下时刹车也没有顿挫感。他爸似乎是对他刮目相看：“小子，有两把刷子。” 练完前进、后退、左右打方向后，就开始练习倒车入库和移库。教练先讲解，然后做过一次示范，接着我们四个人轮流练习，每人开一次流程化的练习，开完换人。一开始有教练坐在副驾驶上盯着，还语言指导，大家一出错就会被纠正过来。开了一轮之后，教练就下车抽烟去了，下车前还不忘把油门垫掉，防止误踩发生事故。 小李虽然很紧张，但同时也很谨慎，两次下来，也基本掌握了诀窍。我开了，一次，有些偏差，压了一点点线。教练帮我调整了车的位置让我再开一次，我就照做了。 外面实在太热了，抽完一根烟，教练就回到了车里，轮到小王开。他说：“这不简单的吗？都已经开过一轮了，有啥不会的！”结果小王在练倒车入库时，不小心把车倒进了旁边的花坛里。教练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技术可以啊，果然倒车入库对你来说太简单了，还学会侧方位停车了！”小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愣在驾驶位上。教练不耐烦的说：“你还会让车子起飞是吧？”他支支吾吾地说：“不……不会……” “不会还不下来！”教练火气上头。小王赶紧解了安全带下车，教练上车，把车开到正确的位置，让小王重新开一遍。教练还是口头指导，时不时还要抢一把方向盘，小王才算勉勉强强把倒车入库和移库完成了。虽然做的很一般，但嘴巴是一点也没服软：“哥就说，这很简单，第一次那是失误……” 轮到乔有为开了，他爸坐在副驾驶上一声不吭。乔有为也不说话，而是丝滑的把整套流程开完了，不出一点错。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教练说。 乔有为也没有反驳，就乖乖下去了，站到练习场地旁边的树荫下。我总觉得这父子之间不对劲。 再练了一轮之后，我也被赶下了车，和乔有为一同站在树荫底下。但依然很热。我与他闲聊：“你咋跟你爸关系那么僵硬？” “靠！你这都看出来啦？” “这也太明显了吧？！” “很明显吗？”他可能站累了，蹲了下来，“我跟我爸，关系不好。” “怎么了？父子没有隔夜仇，别置气。”我也蹲下来。与他同一高度。 “没啥。他供我读书，我还有啥不满意的。就是他脾气不好，喜欢骂人。”乔有为说道。 “他今天也没说你啥啊。”我看了看乔有为。 “今天他没找到我错的地方。”乔有为说完。我看见小李朝我们走来，就闭口不说了。 小李也挺自来熟的，先问我俩在哪儿上班。得知我俩还是学生的时候，他就不问了。他已经工作了，在一家物流公司当仓管。 小王下车的时候，灰头土脸的。估计被教练单独按在车上开小灶，骂的不轻。但换个角度说，教练也是个有责任感的教练，他想着每个学员都能顺利通过考试。 这么一阵折腾，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教练开车，带着我们四个人，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饭店。他看起来熟门熟路，点了四菜一汤和一大盆米饭。我们几个都饿了，火速干完饭，教练一人先溜溜达达走开了。留下我们四个人买单。人均二十多块钱，大家也没啥异议，就平摊了餐费。教练找的小饭店倒是物美价廉。 休息一会后，下午就继续练车，我只轮到开了两次，乔有为和我一样。我们俩在树荫下聊了很久的天。从中我得知他跟他爸关系不好是因为他爸打他妈，但是全家又仰仗着他爸挣的钱生活。他考研他爸挺反对的，原本想着他大学毕业以后就能挣钱，减轻家里的负担。但他最终还是考上了。 “你说我是不是特任性，家里条件不好，还要上研究生。”乔有为蹲在地上，仰起脸对我说。 “没有，能读书总是好的。”我想起以前高教授对我说的话。 “我爸说，万一以后研究生毕业了，出来找不到工作，也是白读。” “怎么会，若真是找不到工作，你就读博，学校都给你发工资了。”我打趣说。 “据说读研也可以挣钱，具体我不知道，读了再说。”乔有为虽然很瘦，但是精气神很好。 我总是很佩服他，他看起来总是活力十足，精气神充沛，眼里有光。 虽然现在我和乔有为车开的比较熟练。不过通过不断地练习和学习，学员们最终都能够掌握驾驶技能，成为合格的驾驶员。 第93章 无意凡尔赛 我无意与郝飞宇多说话，但也不想拂了王忆薇的面子。兰兰曾经说过，王忆薇予她，就像顾瑞廷予我一样。我就理解了。所以后来即使我并不太喜欢王忆薇，但还是会给予足够的耐心跟她说话。只是对于郝飞宇，我并没有那个义务。 所以当王忆薇说：“你成绩那么好，考那么好的学校，真的好厉害哦！”我一语不发，只是没想到，郝飞宇与她互吹起来：“你也很聪明啊，要是你再努力一点，肯定也不差的。”我微微皱眉，有些许不适。 没想到王忆薇又说到：“哎呀，我怎么能跟你比呢，你可是学霸。”郝飞宇接着说：“你别这么说，你的优点也很多啊，比如你很善良，很有同情心，长得也好看。” 我的天啊，这么互吹也是没谁了。他们俩在我面前，我倒不觉得自己是只电灯泡，反倒觉得她们在商业互吹。 王忆薇喝了一口咖啡，说道：“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郝飞宇接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立马拿起冰茶，喝了一口，让那凉感直冲脑门。 王忆薇又问了我在学校的一些情况，我如实回答。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内容。但我没问她在学校怎么样，也没问郝飞宇在学校怎么。我看出郝飞宇上了好的大学，想炫耀一下，只是我没问，他不好意思说。 “方兰蕙，我原想着，你若成绩还和以前一样，也是可以上钱江大学的。”郝飞宇说道。 “嗯。但我原本目标就不在钱江大学。”我想起了兰兰抽屉里的那本本子，上面唯独没有钱江大学。我突然为兰兰这一举动而感到莫名的小确幸。 “那你原本打算上哪里？”郝飞宇追问道。 我无意与她多说话，便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大一都上完了。” “兰兰，若是我们能一起上湖滨学校，还是同学的话，我觉得也挺好的。”王忆薇说道。兰兰的保底学校好像就是湖滨学院，但是她考得超好，也根本不会上湖滨学院。 “这样你们就可以一起变得好看了！”郝飞宇说道。我皱眉，虽然王忆薇是时尚一些，但我还是更喜欢兰兰一点。 “我真的有变好看吗？那你觉得我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王忆薇被夸了之后就很高兴。 “嗯……我觉得你可以再自信一点，相信自己可以变得更好。” “好的，我会努力的。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缺点？” “我啊，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完美了。”郝飞宇说出这话的时候居然脸都不红。 我不是有些反感，而是有些反胃了。我站起来，说：“失陪，去下洗手间。”然后朝着帐台的方向走过去，不断给晓莹使眼色，让她等会把我叫走。 待我上完洗手间回来，依然坐在他们对面，但看着晓莹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向我走来的时候，我已心情大好了。 “方小姐，申老板这边有事找你，你来一下。”她的声音不轻不响，正好让王忆薇和郝飞宇听到。其实申老板根本就不在店里。 “我这边有同学啊……”我表示出为难，但内心早就已经跟着晓莹飞走了。 “没事，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冰茶的钱我来付。”郝飞宇说道。 “这位先生，方小姐是我们店的画师，可以免费喝任何饮料。”晓莹说道。 “画师？”郝飞宇惊讶道。 “是啊，我们店里的装饰画，都是方小姐画的。她是我们的专用画师。”晓莹说道。随后指了指墙上的装饰画。 “兰兰，你好厉害啊！”王忆薇惊叹道。 “这种画，画一次，就永远挂着了吧？”郝飞宇问。我都嫌他有点多管闲事了。 “不是哦，每个季度都要换的，还有摆件，菜单。都是方小姐设计的。我们已经合作了三个季度了。”晓莹说道。 “哦，这样啊……”郝飞宇想承认别人优秀对他来说还是很难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我抛下这句话，和晓莹匆匆走进里间储藏室。 “谢谢你帮我解围。”我对晓莹说。 “没事啦，我先去忙啦。你先在这边坐会，他们走了我再叫你。”晓莹说完就出去了。 我内心说不出的畅快。仿佛是从氧气稀薄的地方突然到了森林那种氧气充沛的环境下，轻松无比。 没过一会儿，晓莹就进来说，他们走了，我可以出去了。 我顺道与晓莹凯文他们告别，说先回去了。只是在烈日下行走，远远没有坐在咖啡店的空调房间里舒服。 我不得不回家，开了空调。坞城的七月，不在空调房里，就会不停的出汗，白天夜晚都是如此。这么看来，海城的夏天要比坞城温和的多。每天炎热的时间不长，夏季特别炎热的天数也不多，晚上还会凉风习习。 我躺在床上，翻看了会画册还是觉得无聊。于是发短信给兰兰，她说她今天刚学完车。 “今天好累啊，上午学车，下午到三点钟。车没摸到几次，光在车外头站着了。”我刚把电话打过去，兰兰就一篓子的话往外倒。 她说着她学车的事情，我着实有点羡慕她。我在咖啡店，从上午十点钟开门，一直坐到下午三点钟。若不是王忆薇她们来，扰乱了我的清静，我可能会坐到五点钟。这种百无聊赖的日子，使我胡思乱想，越发羡慕兰兰的充实。 等兰兰说完，我把我今天在咖啡店遇见王忆薇的事情也说了，还说了郝飞宇的凡尔赛，说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完美了。兰兰在那头听的哈哈大笑，说念了个钱江大学就膨胀成这样。我说，你以前不是对他还有好感的吗？兰兰说，以前羡慕他成绩好，现在觉得他也不过如此。 我还把王忆薇现在的外貌大概描述了下，说她变化挺大的。兰兰问我，你觉得周佳依打扮的好看，还是王忆薇打扮的好看。我说周佳依。她居然一声不吭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只得再打过去，她问了与刚才一样的问题，害得我不敢回答了。我觉得她可能内心更倾向于王忆薇，于是我回答王忆薇，她又把电话挂了。 第三次打过去的时候，我似乎摸到了一点窍门，我回答说都不好看。她哼了一声，说：“要不是跟你交换了身体，我可能现在化妆技术也超好。” 第94章 驾驶考试 第一次倒车入库移库考试的时候，不巧天气不太好，下着蒙蒙细雨，雨水把反光镜都打湿了，只能一遍一遍的擦。而雨刮器也不停的工作，那有节奏的声音，也让人的紧张更上升了一个台阶。 小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口嗨：“都练习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不过，我们这一车才四个人，练习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这样，等我们四个都过了，一起去大饭店吃一顿怎么样？”他对着我们仨人讲，但我们没有一人理他。平时练车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小王既有钱又抠搜。每次午饭平摊饭钱的时候，每人32元，他都只给30，借口就是没零钱。还有次每人28元，他只给20，我们不放过他，他说我给你们一人买一瓶汽水。买了四瓶，汽水两块一瓶，也是八块，他自己还多喝到一瓶汽水。总之，就是会多少占点小便宜。因为他开的最不好，所以他练车的时间也是最长的。我和乔有为，路边蹲的时间是最长的。 教练排布考试的顺序是，第一个乔有为，第二个小李，第三个小王，第四个是我。我们抽到三号车考试。起初一二号车考试的时候，雨还不算太大，轮到我们考的时候，雨突然变大了起来。教练撑着伞，把几块反光镜，擦了又擦，对我们几个也是千叮咛万嘱咐。教教他虽然脾气不太好，我们出点错他就骂人，但是他真的很负责任。 乔有为上去考试的时候，我倒是有些紧张，但他很顺利，每个步骤都做的很好。待他停好车，还没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与我们一同在等候区的教练说了句：“小子能耐了！”有些骂骂咧咧，但也有些骄傲。 小李上去考的时候，我已经不怎么紧张了。小李虽然没有乔有为开得好，中间停顿也比较多，但也算顺利完成了考试。 小王考之前，教练也是一遍一遍讲着要领。他却摆摆手说：“练了那么多次，早就熟练了。”然后看起来胸有成竹的上了车。第一次倒车入库的时候还算顺利，只是车头有点歪，对后面的移库不是很友好。移库的时候，可能由于离合器抬起的速度没有掌握好，导致车子熄火了。其实这时候就可以判他不过了，但监考老师可能是受了教练的嘱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王迅速发动了车子，然后把车子移库。照例移库完成就已经成功了80％了。结果在开出车位的时候，太急了，早打了方向，右侧反光镜直接把杆子撞到了，引起了报警，考试没通过。 小王下车的时候灰头土脸的，与刚上车那会截然不同。教练瞪了他一眼，连骂都懒得骂他了，而是一个劲的跟我说话，生怕小王的没通过会影响我。 只是，老天都在帮我，雨变小了，视野变好了。我上车前自己擦了擦几处反光镜。上车从容地系好安全带，按照步骤，倒车入库，移库，出库，中间每个需要踩到的点都全部踩到，车头车尾没有一点偏差。当车子右转出库，平稳行驶一段，我踩下刹车和离合器，然后挂在0档上。向考官挥手示意考试结束。 顺利通过。 远处，抱着双臂站在屋檐下看我考试的乔有为露出笑容，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他，他太高了，总是那么显眼。 上午考完第一次桩考，下午也没有休息，紧接着练习上坡起步，单边桥，侧方停车，曲线行驶，直角转弯，公路掉头。因为练习项目有点多，是随机抽取考三项，但是每项都要练习。教练说今天下午就每项体验一下，往后三天再慢慢练习。 然后跟小王说，下午可以跟着练习，也可以先回去。明天会帮他安排其他教练，插班进去继续练习桩考内容，下次补考在十天以后。 桩考和小路考中间只有五天，所以练习的时间非常紧张。又因为我们是一天隔一天去练车的，实际上也就只有三天时间练习。 最后半天，小王还是跟着我们车一起练习了小路考的内容，只是明显觉得精气神不高。考前的豪言壮语仿佛是汽水里的气，摇一摇，就没了。 我悄咪咪跟乔有为说，过了去吃个饭？他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呀，等全部过了再说。好吧，他是挺稳扎稳打的人。以他对车把控的熟练程度，不出意外的话，他是不可能不过的。车感这个东西和语感一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乔有为就是属于那种天生就有车感的人。 我对他说：“等全部看完，我们都过了的话，我开车带你出去玩。” 他很惊讶的问：“你考完就能买车吗？” 我没有说马展业要给我买车的事情，我对他说：“开家里的旧车也可以啊。” 他问道：“你爸妈放心给你一个新手开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在市区开开，即使撞了，也不会出大事，人没事就好了。” “你爸妈真好，我爸连方向盘都不给我摸一下。”我说道。我想起教练的样子，立马安慰他道：“那不是你现在还没有驾照嘛，等你有了，就让你开了。” 他摇摇头，说：“不会的，我回家想多练习一下他都不给。即使有驾照，我爸也不会给我开的。” “先有了本再说吧。”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家务事，外人还是少掺和。并且乔有为说话也很有分寸，很少提及家里那些琐碎的事情，说得更多的还是学校里的事情。我挺理解他的，我也不愿提及自己的原生家庭，更加愿意说自己在海事大学的事情。因为原生家庭有种种很明显的缺陷，而考上海事大学，可以说是我靠着自己努力得来的。但小钧不一样，他的原生家庭近乎完美，所以他将成就之类的东西，看得很淡。比如说，小钧给咖啡店画画，能上墙，被很多人看到，他本人对这件事其实没有特别强烈的自豪感，或者说自豪感没有普通人这么大。他爱的是画画本身。 下午练到四点多才结束，比平时更晚一些。袁叔已经在驾校外面等我了。乔有为看见有车来接我，对我说了句：“咱们不一样。” 我有些生气，我与他也算相处了十来天了，一起在树荫下站着，一起上场考试，我买汽水也总是给他带一瓶，我没有任何行为表现出自己高高在上，而他还认为我与他不一样。于是脱口而出：“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你非要觉得不一样，那是自己心理作祟。” 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阳光在他头上跳跃，那个高大黝黑精气神满满的少年给我的好印象，此刻却极速下降。 第95章 探店（一） 兰兰把乔有为的事情打电话跟我说了，我说她太在意身边的人了。每个人都是过客，比如乔有为，他就跟你相处一个暑假的时间，以后八成是不会再联系了。我这么说，兰兰很生气，她说你还不是很在意周佳依。我说我跟周佳依也就相处四年大学的时间，以后也是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她不说话了，但依然很生气。我却不明白她在气什么。 我发现我与她在意的东西，太不一样了。命运把我们俩捆在一起，我一开始想着要换回来，现在已经妥协了。她却是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以我的身份，努力的活着，努力的提高着自己。即使她的原生家庭没有我的那么好，我也从来没有抱怨。我是不是应该适当的朝她抱怨一下？她又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我是公子哥脾气吧？这我还真没有。 我从不对兰兰说重话，一方面是因为爱她，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害怕。害怕我俩之间分崩离析了。 七月底的某一天，或许是坞城最热的一天。TIMES时光生意挺好的，因为大家都爱点一杯咖啡，吹一下午免费的空调。在星巴咖啡没来坞城之前，TIMES时光一直是小城最高级的咖啡馆，没有之一。而一直采用优质咖啡豆为原料的申老板加上凯文优秀的手艺，即使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人，也是对TIMES时光的咖啡赞不绝口。 申老板突然通知我们，明天闭店，但不休息。晓莹问：“是要大扫除吗？还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申老板意味深长的说：“带你们大家去浔城旅游。” 大家突然明白了，浔城的店，要开起来了。“带好一身换洗的衣服，可能要住一晚。”申老板补充道。 黄姐说她年纪大了，就不去了，申老板也默许了。我和晓莹很开心，尤其晓莹，她很激动。这个咖啡店的员工都不容易，每周只休息三天，而且是周二。每月第一个周二留出来大扫除，盘点货物，保养咖啡机等等，其余周二休息。一般咖啡店都是两班员工，上一休一，TIMES时光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谁都不行。就是这么几个人，把这家咖啡店经营的有声有色的。申老板在盈利的同时，对底下员工也是奖励有加。 浔城虽然离坞城很近，但我也从来没来过。浔城和坞城一样，是小城。一般要去附近的城市，首选是湖城和嘉州，再往南，到省会，就是钱江市了。 次日，申老板开着他的帕萨特，载着我与晓莹凯文一起去了浔城。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一会儿就到了。先是逛了一圈老城区，热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在申老板的带领下，进了一家咖啡店。申老板特意选了一张离操作台很远的六人桌坐下。他让凯文点菜，自己去上卫生间了。 凯文点了四杯咖啡，分别是美式，拿铁，卡布奇诺，玛奇朵。我小声对凯文说，我不喝咖啡。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用手指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就不吱声了。然后还点了他们家的招牌饼干拼盘，黑森林蛋糕，乳酪蛋糕，普通奶油蛋糕，慕斯蛋糕，以及肉酱意面，咖喱蛋包饭，他们家唯二的两款主食。 凯文说，东西上了先别吃，让他先尝一点，随后大家轮流每个都尝一点，给出评价，我和晓莹点点头。申老板回来的时候，四块蛋糕一起上桌了。服务员说，咖啡要现做，请稍等。 凯文拿出他的可拍照手机，对每块蛋糕开了一张特写。随后我们一人拿一把勺子，对每块蛋糕进行品尝。由凯文开始，品尝完了要给蛋糕打分。 申老板拿出一个小本，也就比手掌大一点，记录着。 第一块，普通奶油蛋糕。凯文说：“5分，不及格，在冰箱放的时间太长了，奶油口感较差，蛋糕也不够细腻，唯一的优势可能是甜度，不甜不腻。”接着是晓莹：“造型寡淡，上面只放了一个草莓，别的什么装饰都没有，采购草莓品质容易参差不齐，蛋糕也就不会每块都好看。味道中规中矩，差不多就是5分。”轮到我了，我突然紧张起来。申老板看我迟迟不动，就说：“讲出你的主观感受就好，不需要很专业。”我挖了一勺蛋糕，有奶油有蛋糕，混合在一起进了嘴里。吃完，说道：“感觉这个奶油，不香，没有奶香味。蛋糕还不如自家烤的戚风。差不多是5分。”我说完。晓莹突然有些大声的说，等下我们去哪儿逛逛呀，这边晚上酒吧也不错，但是我不喝酒。我一开始还有些错愕，服务员来了，我就明白了，她送上了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拿铁。 凯文拿勺子舀了一勺美式咖啡，尝了下。“美式可以，豆子不错，水的比例也合适。可以给8分，优秀。”随后他又尝了一口拿铁。“用的牛奶，脂肪差了点，香味有，但不浓，咖啡香和奶香都差了点意思，总体不差，可以给7分。很奇怪，美式用的咖啡和拿铁用的咖啡是不一样的。” 凯文尝完，晓莹也以相同的方式尝了美式和拿铁。她都只给了六分，原因是饮料的颜值太差了，尤其是拿铁，红色的马克杯，浅色的饮料色，搭配着不好看。美式的酸度有些偏高，晓莹个人不喜欢酸度高的咖啡。 我说我不喝咖啡，晓莹鼓励我说，挖一勺拿铁试试。我试喝了一口，小声说，没咱们店的好喝。大家都嘿嘿笑了两声。 随后，凯文尝了乳酪蛋糕，给了6分。晓莹给了7分。而我则觉得那乳酪蛋糕，香气十足，入口即化。表面上洒椰丝，增加了香味也增加了一些沙沙的口感。唯一不足的地方是底下的饼干底冻得太硬了。我给了8分。 申老板一一记录下来。自己也尝了奶油蛋糕和乳酪蛋糕。申老板不爱吃甜食，但他对甜品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之后，另外两杯咖啡和肉酱意面以及蛋包饭上桌了。凯文嘱咐服务员，饼干拼盘晚点上，桌上放不下了。等这两份主食吃完了再上。 第96章 驾驶考试（二） 之后的几次小路考练习，都很容易，可能是桩考已经培养出了驾驶的感觉了，以至于后面就觉得没那么难了。我依旧和乔有为一起在树荫下站着，也依旧聊天，聊学校的事情，也聊饮食起居，生活八卦。很默契的再也没有说过家庭的事情。只是一天的练车结束后，我在等袁叔来接我或者自己坐公交车回去的时候，再也没有请过乔有为喝汽水，他也跟着教练的车回了驾校，再也没有陪我等过车。仿佛也是一种默契。 小路考的时候，我们车抽到坡道起步、单边桥、侧方位停车三项。先考坡道起步，与其他三车的学员一起考，像流水线一样的坡起，坡起，坡起……坡起了十几次。考官就像一座雕塑一样，在车边站着，考过一个学员，他就在一张硬纸板上画两道符号，就这样从第一个学员到最后一个，在我眼里，都开得差不多的学员，居然分数都有差异。 二项单边桥，考官就更加像雕塑了。他站在桥边，看着车子一会过去，一会过去，他连在硬纸板上做记号的动作都省略了。只有在学员开车，轮胎掉下单边桥的时候，他才在在硬卡纸上做个记号。 坡道起步没有人不过，单边桥也只有一个人不过。天气虽然很热，但是考场气氛很好，大家都有说有笑的。直到第三项侧方停车，第一个上场的学员就碰杆没过，导致所有人都很紧张。第二个学员又没过，后轮胎碰到了路牙。 教练对旁边的另一个教练低语了几句，然后对乔有为示意了下：“你先上。”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的乔有为懒洋洋地走到考试车前，向考官报了自己的名字。他上车之后，系上安全带，先把车辆停在起始的位置，然后举手示意考试开始，紧接着他向内打方向，车尾进入停车线内，随后回正方向车身进入停车线内，又向外打方向到底，车头进入停车线内，最后把方向盘回正，一气呵成。 考官的眉毛抬了一下子，在硬卡纸上划拉了几下。 乔有为下车的时候面无表情，并没有考过的喜悦。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乔有为的带领下，下一个考试的学员就没有那么的紧张了，通过率也慢慢提高起来。我们这一车先是小李考，考完之后就是我考。小李在车尾进入停车线内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教练在场外大喊了一声，然后小李就把方向回正，车身紧接着进入了停车白线内。考试的时候教练是不可以出言指导的，但是教练在场外大喊一声并不违反考场纪律。小李就在教练的那一声大喊中，通过了小路考的所有内容。 轮到我考试的时候，我还有一些紧张。上车前教练没有叮嘱我几句，乔有为只是像刚刚一样在旁边看着。搞得我觉得自己像孤立无援的去上战场。 我把打方向的顺序和时机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随后走向考试车内。系好安全带的时候，转动方向盘就没有那么紧张了，随着侧方停车的步骤做着动作，车子自然而然就朝着想象中的轨迹走着。最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停车白线内。 我下车的时候，教练破天荒的啥都没说，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接着就是等其他学员一起考好之后，等待成绩出来。其实过不过大家心里早就有数了，只是既定流程还是要走一下。教练帮着我们在岗亭里拿到了通过的小卡片，跟我们仨说：“前面两关都顺利通过了，就剩最后一关了，最后一关是大路考。这个考试不是有既定公式的考试，而是很随机的。考官会坐在副驾驶上，他让你怎么开你就怎么开，他让你右转你就右转，他让你直行你就直行。你们一定要听清命令，还有就是他让你直行的时候，如果前方是红灯一定要停下来，闯红灯是肯定不过的。还有就是考试时间的问题，考试时间根据考官的喜好来定，也就是随机的。有些人可能一两个转弯就考试结束并且通过了，有些人可能要开个十来分钟，会经历路口信号灯，大路掉头，左转右转等等操作。不过你们也不要害怕，我们还有半个月的练习时间。” 我一点也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停车是比较难的，在路上行驶倒并没有那么的难。 小路考结束后休息了一日，就进入了大路考的练习。教练让我先开始练习，他坐在副驾驶上发号施令，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看见红灯我就停下来，还好没有命令我掉头，掉头我挺不熟练的。我就在他的命令下行驶了大概二十分钟，然后他就叫换人了。接着是小李，他的车感要比我跟乔有为差一点。所以上路的时候教练对他的叮嘱也是最多的，包括左转的时候什么时候打方向时机最好。小李的害怕我都可以感受到，他一直在两档和三档之间切来切去的前行，教练也开始对他失去耐心，让他开的快一点。在一条大直道的地方，教练让他加到五档，并且把车速加到80码，然后慢慢减速后右转。一开始从两档加到三档还挺顺利的，三档加到四档的时候他手上的汗都把排档给弄湿了，4档升5档的时候，他怎么都摸不着排档。教练在副驾驶上说，你干嘛老是摸我的腿！他一惊，低下头去看排档的位置，而没有顾及到车前方的视线，教练直接踩停了刹车，我们一车人吓得魂都飞走了。 小李被赶下了驾驶位，让乔有为来练习。乔有为只开了十来分钟就被教练喊停了，又换上了小李。 一整个上午下来，有一个半小时都是小李在开，我开了两次，大概四十多分钟，而乔有为一共就练习了两次，加起来不到半个小时。 教练说我们一车就三个人，每个人练习的时间都挺长的，下午没啥事，大家就早点回去吧。 小李这时候却跳出来说道：“教练！我还开的挺生疏的，想多练习练习。”教练却没好声好气的说：“猴急什么！下次再练好了。” 就这样，我们被教练赶走了。我原本想着请乔有为喝个汽水或吃个冷饮，但想了一下还是算了。他跟着他爸朝驾校的办公室走去，头也没有回。 袁叔不知道我下课这么早，没有来接我，我便自己坐公交车到了厂子里。到之前给马展业打了个电话，说是来蹭饭的。 第97章 探店（二） 咖啡一上来，凯文眼睛都亮了。他先用随身带的矿泉水漱了漱口，随后用小勺子挖了一勺卡布奇诺，不是像刚才挖美式那样，只是表面上挖一点点，而是从杯底开始，一直到表面。有咖啡，牛奶，奶泡均在一个勺子里。他尝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随后他尝了最后一杯咖啡玛奇朵，与刚才尝卡布奇诺同样的方式。尝完，他又竖起了大拇指。“这家店的奶泡打的非常的好，机器应该是先进的奶泡机。而且打奶泡不光只用了牛奶还加了很少比例的稀奶油，打出来的奶泡才会如此的香，如此的绵密。这两杯咖啡都可以打到8分以上。” 晓莹尝完，也附和道：“后面两杯咖啡的摆盘显然要比前面那两杯好看，拿铁没有做拉花，卡布奇诺的奶泡和玛奇朵的奶泡上面都做了造型，还有咖啡粉点缀。” 我也用勺子舀了一点尝尝。我对凯文说：“为什么咖啡的苦会甜到奶泡的洞洞里面去造成一种很奇妙的口感？”凯文没有回答我，而是用了另外一把干净的勺子将卡布奇诺搅拌了一下，致使奶泡、牛奶和咖啡完全融合，然后让我再尝尝。我尝了一下，发现味道和刚才尝的已经不一样了。凯文说：“品尝一杯咖啡，端上来喝的第一口，和中间喝的味道，以及最后喝的味道不一样，但又不是完全不一样，会有一个过渡的过程，这是一杯好咖啡应该具有的品质。” 我又尝了玛奇朵。我说：“感觉玛奇朵和卡布奇诺差不多，但是卡布奇诺的奶味要比玛奇朵重一点，玛奇朵的咖啡香味要比卡布奇诺重一点。”凯文说：“你的感觉很对，味蕾也挺敏感的，孺子可教。”我尴尬的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喝咖啡的。他也尴尬的笑了笑：“那你吃蛋糕。” 晓莹挖了一勺慕斯蛋糕蛋糕送进嘴里。高兴的说不出话，把蛋糕盘子推到我面前。我也挖了一勺子，送进嘴里。细腻丝滑的口感如同一股温柔的清风拂过舌尖。柔软质地在口中融化，奶香四溢，但又清新怡然。 再尝一口，仿佛置身于牛奶的海洋中，装饰的薄荷叶带来的香气，是其他水果蛋糕给不了的清新的感觉。我脱口而出：“10分。” 凯文和申老板都好奇起来，一个接一个地挖了慕斯蛋糕来吃。申老板说：“既不会过于甜腻，也不会过于沉重，而是在轻盈和浓郁之间达到了完美的平衡。无论是作为甜点的主角还是与其他食材搭配，这款基础的慕斯蛋糕都能展现出其独特的魅力。” 凯文说道：“前两款蛋糕都让我提不起兴致，吃了这慕斯蛋糕，倒是让我对黑森林蛋糕好奇起来。” 申老板说：“这家店的定价，很符合他的品质输出。真是越贵的东西越好吃。”凯文附和道：“没错。”黑森林蛋糕入口，他慢慢抿化，随后说道：“即使巧克力用量有点多了造成了偏苦一点的口感，但我依然可以给它打8分以上。” 我和晓莹也吃了黑森林蛋糕。奶油的丝滑，蛋糕的绵密，巧克力蛋糕的微苦，巧克力碎屑的口感，樱桃果酱的甜蜜，榛果仁的香气，组合在一起，就是黑森林蛋糕的奇妙口感。 申老板说：“黑森林蛋糕的口感层次丰富。巧克力味在口中化开，带来丝滑和醇厚的体验。樱桃果酱的甜腻与巧克力的苦味相互辉映，形成完美的平衡。蛋糕的主体部分松软细腻。奶油则增添了柔滑的口感，使整个蛋糕更加多变，回味无穷啊。有些黑森林蛋糕中会加入一些酒渍樱桃或樱桃白兰地，酒香为蛋糕增添了一份深邃和复杂度。它这个显然没有酒香，但加了一点点榛果仁粉。榛果仁的香味没有喧宾夺主，起到了很好的辅助作用。总体而言，这块黑森林蛋糕不错。” 我对申老板有了新的认识。他说他不爱吃甜品，但并不代表他不懂甜品。 蛋包饭和肉酱意面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也不难吃，属于无功无过的产品。作为咖啡店的辅助产品，足够了。 凯文举手示意，撤了蛋包饭的和肉酱意面的盘子，上饼干拼盘。另外又点了芒果慕斯蛋糕和摩卡榛仁咖啡。 饼干拼盘中的曲奇是被加热过的，冬天吃应该会很舒服。拼盘一共有16块饼干，分别是燕麦曲奇、黄油曲奇、巧克力曲奇、华夫饼、奶油威化、巧克力威化、蔓越莓司康、草莓夹心饼干，每种花样各两块。量其实挺大的，价格也不贵。凯文用干净的勺子把饼干压碎，让我们每个人都尝一点，余下的实在吃不了的就算了。我和晓莹一致认为燕麦曲奇和华夫饼比较好吃，草莓夹心饼干的夹心太甜了，最不好吃。但是凯文说若是美式咖啡，配甜一点的饼干，能达成中和。申老板则认为，这个饼干拼盘没有市场是理所当然的，一是因为量大，二是因为价格贵，若不是三五好友一起来咖啡馆聊天聚会，根本不会点。但是咖啡馆相较于茶馆来说，又是较为安静的地方，茶馆才是适合聊天的吧。晓莹问，直接卖一块一块的饼干不就行了？申老板答道，一块一块卖的话太便宜了显得廉价，太贵了又没有人买。 最后，芒果慕斯蛋糕和摩卡榛仁咖啡上了。两样东西都很好吃。只是芒果慕斯蛋糕的芒果味道过于浓郁，反倒是没有慕斯蛋糕那么清新了，但是天生喜欢芒果味的人一定会很喜欢这款蛋糕。 对于摩卡榛仁咖啡，凯文只说了三个字：层次感。摩卡的浓郁巧克力香气与榛仁的醇厚坚果味相互交融，在口中奏出了一场美味的交响乐。 我只尝了一口，就觉得口感丰富且丝滑。巧克力的香甜与咖啡的苦涩达到了完美的平衡。榛仁的加入为咖啡增添了一份独特的香气。略带嚼劲的坚果颗粒在口中释放出浓郁的香气，让人回味无穷。 我想若是一个心情不太好的下午，来上一杯摩卡榛仁咖啡，或许都能让心情慢慢好起来吧。 申老板示意结账，一共三百多块。他示意我们赶紧去车上，去了宾馆再慢慢复盘。 第98章 货物数量不对 小路考之后，我就有点松懈了。驾校原本一天隔一 天去，现在也变成一隔三去。但练车的事倒是没耽误。 我在联达机械厂有关于瑞创自动化新厂的会议就旁听，没有就在厂区的空地上开公司那辆帕萨特。一开始袁叔还坐在副驾驶上指导指导，后来看我开熟练了，就他忙他的去了。袁叔叮嘱我：“不要开到大马路上去，你现在还没有驾照。”我点头答应。 在厂区的消防环道上开了十几圈之后，也觉得没意思了。正好碰到有大卡车进来送货。我便把帕萨特停好以后去看他们卸货之类的。 这次进来的东西是硬纸板包装纸箱、防震塑料膜和捆扎带。我站在仓管边上，他手里拿着打印好的单子。我偷瞄了一眼。包装纸箱100箱，防震塑料膜200箱，捆扎带10箱，20卷/箱。接着搬运工人一箱一箱把东西搬到叉车上，叉车师傅再把东西运到仓库里。东西不多，也很好数。一叉车装3箱纸箱，或者4箱防震塑料膜。三辆叉车轮流运货。我就在旁边看着。 照例，100箱纸箱用叉车运，最后肯定会多一箱单独运，或者与防震塑料膜一起运，但是最后没多，正好运完了。我就觉得很奇怪。防震塑料膜很轻，一叉车可以运四箱，200箱的话，应该是正好能运完的，结果最后一车运了三箱。 捆扎带较重，箱数也少。两箱运一次，我特意数了数，数量不多不少。等所有东西都运完，仓管看了看交货的单子，就在上面签字了。我在旁边多了句嘴：“不是数量不对吗？”仓管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说道：“你是哪个部门的？” 我说：“我不是哪个部门的，但你这个数量就是不对啊！不信我们去仓库里数！” “不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进到厂里来的？闲杂人员，不能进厂。”他拿起了别在腰里的对讲机，“小刘小刘，厂里有个不明人物，你去保安部请人把他赶出去。”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想和他多讲一句，在仓库的路边蹲了下来。就等保安来。门岗的人都认识我，到时候看吧。 不到十分钟，门岗的人就来了，还问：“小钧，你怎么在这儿？袁师傅不是带着你练车吗？” 仓管没好声好气的说：“他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进来的？你们怎么放闲杂人员进厂！” 门岗的人说：“他是马总的儿子……” 仓管的人，脸一下子就变了。一开始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后来说了句：“小马总，您来仓库也不说一声……” 我说：“我不是小马总。我又不在公司工作。”然后对着门岗说：“师傅，麻烦你跟袁叔或者彭工说一声，就说我要进仓库点一点刚才的货。” 仓管立马就说：“我在这儿还要叫彭工干嘛，我亲自带您进去点。”我看了他一眼，并不相信他。 “算了，我自己来打电话吧。”我掏出手机，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马展业：“爸，我在仓库门口呢，刚卸了包装材料，我怀疑数量不对，想进去看看。”马展业说：“你让仓管陪你进去看就行了。”我说：“他要带我进去看，但我不相信他，他在那边点货的，他说货物数量是对的，我觉得不对。”马展业说：“我知道了，你先回来吧。” “可是……”我心里有些愤愤不平。“没什么可是，你先回来再说。” 我挂了电话，瞟了仓管一眼。就走了。门岗跟在我身后，有些尴尬。 我走到办公大楼下面，徐秘书已经在大厅接我了。他给我刷开了门禁。 马展业正在办公室批文件，我一屁股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就喝。他眼睛没离开文件，却开口向我说道：“说说吧，你在仓库门口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我把我在仓库门口看到的，以及推断，一股脑地两个姐马展业听。马展业不紧不慢地说道：“公司大概每10天或者15天会订购一批包装材料。数量和规格都是一样的，采购下单，对方发货，我们付钱，仓库那边只是负责进货点数，根本不涉及钱款往来，他们要多发或者少发，对仓管来说又有什么利益呢？” 我被问的一时语塞，但还是理直气壮的说：“有什么利益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的是数量是不对的。200箱货物一叉车运三箱，怎么可能正正好好运完呢！”马展业又说道：“仓管还让你跟着他进仓库去点数，可见他是胸有成竹的在作弊，你是抓不到他把柄的。所以即使你把老袁或者老彭叫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说：“那就这样让他们明目张胆的在货物数量上做文章吗！”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被你发现了，那我就来处理一下吧，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来薅我的羊毛的。”马展业说道。 我不知道马展业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因为我若是当时进了仓库，也不知道会点出个什么样的结果。新来的包装材料和原来的混在一，根本就点不出进货的准确数量。 “徐秘书，往后几次进货的时间给我一下。每次进货的时候，你去仓库里面盯着点数，并且点数别在仓库外面与仓管一起点数。别做的太显眼。” “知道了。”徐秘书刚出去没多久，一份仓库进出货物的时间表就交到了马展业手上。马展业拿出一支红笔，在需要徐秘书盯的几个时间节点上画了圈，然后又把表格还给了徐秘书。随后说道：“除了我圈出来的几个时间节点之外，再增加两组包装材料的采购，让采购去下单。我知道那些包装材料用不完，但没关系，堆在仓库就好了。” “好的，明白了。” 徐秘书出去了，马展业又对我说道：“一个月以后，仓管到底有没有点错进货数量，见分晓。” 此时的我还一头雾水，但一个月以后，当真相浮出水面，我才发觉马展业的反应之快，对策之高明。 第99章 新的咖啡馆 住的地方没有太好，也没有太差。比普通的快捷酒店稍微好一点。 前台办理入住速度很快，房间在三层。我们行李不多，见有人在排队等电梯。我们四人便从楼梯间走上去了。 放完东西之后，申老板发信息给晓莹，让我们去他和凯文的房间复盘今天的探店成果。 申老板拿出结账单给大家传阅： 美式咖啡-15x1 拿铁咖啡-18x1 卡布奇诺咖啡-23x1 玛奇朵咖啡-23x1 白奶油蛋糕-18x1 白慕斯蛋糕-28x1 黑森林夹心蛋糕-25x1 厚乳酪蛋糕-23x1 花式饼干拼盘（大）-58x1 意大利肉酱茄汁意面-35x1 日式咖喱鸡肉蛋包饭-35x1 加1*摩卡榛仁咖啡-38x1 加1*芒果慕斯蛋糕-35x1 小计-374-普卡会员（100-5） 实收-359 看着大家都看的差不多了，申老板说：“东西都尝过了，价格也都知道了，我们要拿出什么样的菜单，才可以与他们并存，或是打败他们？” 我们大家都没吱声，申老板继续说道：“他们的东西，主打一个一分价钱一分货，就拿蛋糕来说，贵的东西确实要比便宜的东西做的好吃。我们在蛋糕方面，没有完整的生产链，靠着与当地蛋糕店合作，利润薄，味道也不可控。对方的慕斯系列是拳头产品，一共有五款口味。虽然贵，但是有人认可它。我们在店里期间，我注意到，有人专门来买慕斯蛋糕，打包带走。可见咖啡店也并不是非要以咖啡为拳头产品的。” 凯文说：“我只懂咖啡。他们的定价，显然是开给不懂咖啡的人的。花式咖啡的成本确实要高一点，但不会高那么多。两杯拿铁买不了一杯摩卡榛仁，这有些不合理。” 晓莹说：“芒果慕斯和蛋包饭一个价，虽然蛋包饭量不多，但芒果慕斯也没有很大块。给我的感觉是芒果慕斯不值，虽然它很好吃，菜单上看到这两种东西价格，还是会对比一下的吧。若是经济没那么宽裕，也不知道慕斯是拳头产品，大抵是不会点的。” 申老板听他们俩说完，又看了看我：“你呢？有什么发现？” 我说：“他们虽然不送小礼品，但是直接在账单上满减了，作为消费者，最后结账的时候，即使觉得很贵，但便宜一点，也是会蛮开心的。” 申老板听完我们三个人的建议，说道：“咖啡定价，存在即合理。不过我们可以打破这种规则，建立自己的规则。他们卖的东西很多，也有自己的拳头产品。我们没必要向他们看齐，可以做出自己的风格，但是拳头产品一定要有，不管是咖啡还是别的什么。蛋糕系列做不过他们，我们可以避其锋芒。另外，咖啡店环境的变化依然遵循兰蕙的意见。其他细节我们可以再讨论。” 末了，申老板问了句：“你们还记得那家咖啡店的名字吗？” 晓莹说：“跃然杯上。” “很好。等会，大概到六七点钟，我们去看看即将开的咖啡馆，顺便吃晚饭。” 车停好之后。我们一行人下车，远远的，我就看到了被彩钢板围起来的店面。彩钢板上写着，TIMES悠然时光，正在施工中。期待与您的见面。 申老板快步走到前头，打开了彩钢板上的一扇小门。我们一个个地进入。 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金刚砂地面，木格栅吊顶，吊顶上电线垂下来，灯还没有安装。帐台是深色木纹的，料理台是深灰色不锈钢的。机器设备还没进场。咖啡厅中间还空空如也。申老板说桌椅还在定制中，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就可以就位了。正对吧台的位置是一面大白墙。申老板对我说：“兰蕙，这面墙就交给你了。”我点头说：“好。” 咖啡馆最里面是书架和展示柜，和TIMES时光差不多，申老板说：“展示柜旁边还会放一个杂志架。再旁边靠墙做一个大摆件。你们可以一起动动脑筋。除了圣诞节放一棵圣诞树，别的我实在想不出来了，跟不上年轻人思维了。” 晓莹问道：“大摆件的定制很费钱的。是不是可以不做？” 申老板却说：“如果因为这个大摆件，让我们成为网红咖啡馆，大家都来拍照打卡呢？” 晓莹没再说什么，我觉得申老板的思维是很超前的，对商业气息的嗅觉非常敏锐。 看了一圈之后，大家陆续撤出，申老板最后一个出来，并锁上门。然后说道：“悠然时光这个名字要换掉了，我不想与他们重名，一个字都不行。” “名字大家一起想想，这边家具设备还是由我一个人管，你们料理好坞城那家就行。这边倒时候会聘请新员工，若有他们不足之处，希望你们能指点一二。”申老板对我们说话很客气。 晓莹笑嘻嘻的答应着，凯文依然面无表情。只有我，不想再做。若是开学后要管两家咖啡馆的装饰画，那我不得忙到起飞。我不想一周一幅画，类似于母鸡下蛋那样的产出。虽然高强度的工作能使人进步，但我依然不想这样。我心里憋着的话，没有对申老板讲，一顿晚饭也吃的心不在焉。 吃完晚饭，晓莹叫我与她一起去古镇逛逛。我便跟她一起去了。申老板和凯文要去拜访这边当地的一名咖啡师，晓莹不愿意去，才提出要逛古镇。 我们从莲花码头开始，一直沿着河边走。晓莹问：“我们的咖啡店开在古镇北边，悦然杯上开在南端，还有必要和他们比较吗？” “有的吧，我也不太懂。”我如实说道。 “我在TIMES干两年了，真的有些累了。但是申老板很器重我们，大小决策都会带着我们一起决定。不过一直没有固定的休息，真的很累。”晓莹说道。 我们沿着河边，走得很慢，但走着走着，也到了古戏台这边，预示着我们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一的古镇。“薪水如果可观的话，还是不要轻易放弃呀。毕竟我们首先要为了生存。”我说道。 “你说得对，申老板对我们还不错。坞城平均工资才两千，他一个月给我四千，每个季度还有一些奖金，年底还会发一次奖金。凯文的薪水我不太清楚，应该比我高吧。像我这样，在咖啡馆打打杂的人，去了外面，挣不到这么多钱吧。”晓莹说道。 “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很厉害。”我一直在鼓励她，不想她离开TIMES时光。 第100章 出货正常 之后我去联达机械，没再看见过有卡车进来卸货、拉货。不知道是有意避开我，还是上次看到，只是巧合。 八月中旬的时候，我们一车三人，终于要进行最后一考了。乔有为依然很淡定，脸上看不出心情。我因为在厂里练的不少，倒也因此胸有成竹。小李在教练的“严格指导”下，成长了不少，至少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考试很顺利，大家都通过了，无非是时间长一些和时间短一些。考官经验丰富，看你开得熟练，很快就让你停车了。看你紧张，又不熟练，就会让你开很久，若是不出错，那就通过了；若是出错了，那就下次再考吧。 待我们仨都考过了，教练让我们付钱，说一人150元。小李问：“为什么？”教练说：“考前给考官送的香烟，450元一条，你们三人平摊下。” 我想着考试都通过了，不想节外生枝，乖乖付了150元，小李也一样。教练看着乔有为，乔有为说：“我不付，我没有！凭啥要给！？是我车开得不行，非要走后门吗！？”教练没接他话，自顾自说：“行行行，你不付，只能老子替你付！”随后骂骂咧咧地走开了，去替我们办通过考核的手续。 乔有为站在路边，一脸不高兴。 教练跑来跑去，黝黑的脸上挂满了汗水。他从一沓纸中，拿出三张纸条，分别发给我们三人，说三天后凭着纸条和身份证去车管所领取驾驶证，或者打上面的电话，让他们邮寄也可以，收到之后自己要出个邮费。 最后他又一人给我们一张满意度调查表，表示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希望你们都写满意，他不希望被扣奖金。教练说得很诚恳，我和小李都给他打了满意，只有乔有为，都给打了不满意。 教练看到调查表的时候立马就发火了：“你这是要砸你老子的饭碗是吧！都写不满意，你脑壳里有包是吧！你妈不工作，你老大不小也不挣钱，这也就算了，还要来扣你爸工资！你下个月喝西北风行吗！？” 乔有为一脸不屑：“谁让你去给考官送礼的！你这就是走后门！” 教练也是不依不饶：“人家车都送，我们车不送，总要有20%的人不通过，你就希望看着我们一车人全都不通过是吧！？”教练的声音很响，骂的乔有为黝黑的脸也泛出了红色。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热的，还是被教练骂的。 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把那张表拿过来，涂涂改改后又还给了教练。教练一言不发，直接拽着他的衣领走到了驾校大楼里，留我和小李在原地，很尴尬。 上午考完才十点多，即使站在树荫下，也会出汗。小李叉着腰，对我说：“小马，我们中午，一起去吃个饭吧，就当感谢一下教练这一个多月来的用心教我们。”我说：“好。”他又说道：“教练虽然挺凶的，但是教开车还是没话说，该教的都教了。” 我说：“教练没问题。他跟他儿子的事，咱别掺和。”我突然想到厂里那次进包装材料的事情。小李之前说他是仓管，我便把我看到的一五一十跟他说了下。他回答我：“听你的描述，多进少进不清楚，但是数量有问题是一定的。随后他又说，仓管这个职业，没什么实权，但是若和供货商或者进货商勾搭在一起，那可干的事情就多了。”于是我问他到底能干些什么，他说：“就是把仓库里的东西变成自己口袋里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我追问道：“好操作吗？”“不好操作，都是犯法的。”小李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后他又补充说：“我才干了两年，经验很浅。”我又多嘴问了句，在哪里上班。他也不隐瞒什么，说在通达物流。 大约过了一刻钟，教练和乔有为从办公楼里出来了。俩人脸色都不太好，相互不说话。 我率先开口道：“大家都考过了，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教练说：“你们去吧，我中午在驾校吃，下午要带新学员。”说完，他拍拍乔有为的肩膀，乔有为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吃饭的时候，小李说他上学时候的事，学习不好，出来就是打工。我说海事大学的事，乔有为说海城理工的事，倒是也能聊到一块儿。小李和乔有为都是海城人，我是假海城人。饭吃的很快，饭前我就联系了袁叔，让他来接我，下午去公司。我也顺便问了小李和乔有为要不要搭车，小李说，方便的话，送他到通达物流门口。乔有为看小李没有客气，他便也说：“方便的话，我到永联新村。”我说：“方便的，下午没事。”之后我们仨人互相留了电话，说着以后常联系。之后或许再也不会联系。 袁叔和我到联达机械厂的时候不到下午两点。正逢公司仓库向外出货。我让袁叔把车开到仓库门口的停车位上。然后迅速下车跑到出货口。 仓管这次死活不给我看出货的单子，瞄一眼都很提防。我也不去与他多讲话，我是见识过他的。就在出货口站着，数着出货的数量。有些纸箱上印有品名和联达的logo，有些木箱子上没有印，只有编号。凡是我能看到的，我都利用手机的文字编辑功能一一记下来。 袁叔停好车后过来找我，我问他在出什么货，他说他也不知道，然后跑过去问仓管，仓管就给袁叔看了手里的单子。 这次出货的东西不算多，我在那边站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汗流浃背也不觉得什么。 我与袁叔一同去了办公楼，马展业不在办公室里。我在打印机下面抽了张白纸，又随便拿了支笔，把手机上记录下来的东西写到纸上： 纸箱，蓝色标，扁箱，30箱 纸箱，蓝色标，中型箱，10箱 木箱，方形，大，10箱 纸箱，红色标，中型箱，5箱 “袁叔叔，你看看，和你清单上看到的一样吗？” “轴承，30箱；螺栓，5箱；螺母，5箱；齿轮，10箱；垫片及配件：5箱。没问题，是对的。” 没有抓到仓管的把柄，我居然有些失望。 第101章 晓莹的心事 “你知道吗？申老板成立了时光餐饮服务公司。以后只会越做越大。”晓莹说道。 “那不是挺好的吗？说明申老板有能耐。”我不明白晓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申老板很有能力，会越来越好。但我永远只会在坞城的那家咖啡馆打杂吧，说实话，我看不见未来。”晓莹的身形在夜色中显得更小了。 “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就是打一份工，找个人结婚。但我不想这样。如果我再努力一点，能不能有一家自己的咖啡馆。”晓莹说到自己的咖啡馆的时候，眼睛望着前方，水光潋滟，在她眼中发光。 “我也不知道未来。我只是把当下的事情做好，连梦想都没有，是不是很差劲？” “或许你是对的，做好当下的事情，才有资格谈未来吧。”晓莹即使有烦心事，但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 我们沿着小河一直走，沿街的店铺点着灯，但又不似都市霓虹灯那般繁华，透露出古朴的味道。河水波光粼粼，明明在流动，却又觉得很安静。夏夜，有风，但依然炎热。我突然觉得此时此刻很不真实。我与一个女孩子漫步在浔城的老街上，她向我谈论着未来的职业规划。 我在路边买了两个甜筒，给了晓莹一个。她说：“老街这些商铺，定价都很贵，逛逛就好，没必要买东西吃。”我说：“心情好最重要。这多出的几块钱能买来你心情，简直太值了。”她一边吃甜筒，一边咯咯地笑：“你真会说话。” 我们走到了一座石桥上，站在桥上可以看到小河延绵向前，仿佛没有尽头。小河虽然不宽，开不了大船，但滋滋流淌，从不断流。 江南雨水充沛，河水充盈，从不干涸。这里盛产稻米，鱼虾，是不折不扣的鱼米之乡。正当我一个海城人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晓莹用手指戳戳我的手臂。 “你看那边。”晓莹指着远处。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暗中有几点亮光在闪烁。 “那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可能是星星吧。”晓莹笑着说。 “这里居然能看到星星......”我有些惊讶，在城市里很难看到这样清晰的星空。 “也许这就是小镇的魅力所在吧，可以让人远离喧嚣，静下心来感受自然的美好。”晓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她对未来的期许。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感动，“你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的。” 晓莹微微一笑，“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努力的。” 我们静静地站在石桥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谁都没有再往下说刚刚那个话题。 “太热了，我们回去吧。”晓莹说道。甜筒已经吃完了，而且蚊子很多。 “好。” 宾馆离这里不远，这也是我和晓莹不再往老街南边走的原因之一。再往东走一点点，就到宾馆了。 因为在室外太久了，走到空调房里的那一刻，有一种得到救赎的感觉。江南的夏天，又湿又热，室内营业的场所，没有不开空调的。 房间里虽然没开空调，但因为门窗紧闭，倒也不是太热。晓莹一到房间就把空调打开了。随后她在包里翻出了换洗的衣服。 “我先去洗澡了。”她向我说了一声，就进了卫生间。而我的灵魂似乎还留在浔城老街上，还没有回来。我想着兰兰跟我说过的话，她说她小时候学校组织的春秋游，就是各种古镇老街。想必浔城老街她也一定来过。她才是被水乡滋养着长大的女子，而我只是个假冒的。 不一会儿，晓莹洗完澡出来了。头上裹着毛巾，包着湿的头发。身上穿着吊带睡裙。我突然有些害羞起来，不敢多看她。 我就钻进卫生间去洗澡了。在我洗澡期间，晓莹进来吹头发。隔着雾气氤氲的玻璃，看的不是太清楚，但还是能看见，她小巧玲珑的身姿和披散下来的长发。平时她总是把头发盘在脑后，我从未看见过她把头发松散下来的样子。 这澡洗的我很不安定。当我洗完后，在擦身上水珠的时候，猛然间发现卫生间的防雾镜子上出现兰兰的身影。看着赤裸的自己，我咽了口口水。我为了体力可以好一点而长期的跑步，因此腰腹线条好看，而兰兰的胸脯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浑圆挺翘。我赶紧把汗衫短裤套上，离开了卫生间，像在逃跑似的。 我躺在床上，与晓莹轻声细语地聊着天，话题从最近的生活琐事转到了对未来的憧憬，但她再也没说起想要有一家自己的咖啡店的事情。她说她梦想中的旅行目的地是有大片金色麦田的地方。而我则想去天很蓝，云很白，草很绿的地方。晓莹问，是大草原吗？我说，我不知道，我只在宫崎骏的动画片里见过。 她也不乏对我身体的关心，而我却对女性话题没那么熟悉。从而显得僵硬。因为太安静了，走廊里的脚步声很明显。通过交谈的声音，大致可以判断出是申老板和凯文回来了。但是因为酒店的隔音效果，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话题逐渐深入，我与晓莹之间的关系也拉近起来。我们分享着自己的成长经历和感悟，我却因此更了解女性。她和兰兰不一样，她表面很阳光开朗，内心却很细腻忧伤。而兰兰则要比她强大的多，很坚韧，很努力，很高冷，内心却是柔软善良。 晓莹很久没说话了，我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但她冷不丁用很轻的声音说：“我喜欢凯文啊，但我知道我们没有结果。”我一惊，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比我大十二岁，还不爱说话，笑容很少，很难亲近。他都三十六岁了，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我一度以为他是弯的，但我知道他不是。” “他知道吗？”我问道。作为男的，我明白，若是知道有女孩喜欢自己，还与她保持距离，那是真不喜欢了。 “不知道。我不光未对他说过，连平时都没表露出来任何一点。” 确实，我也没有看出来。“你想让他知道吗？”我问道。 “不想。”若是他能接受我，申老板心里会有芥蒂吧。若是他不能接受我，往后在一起工作，那会尴尬吧。 晓莹说得对。她藏得很辛苦吧。 之后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外面好像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第102章 进货数据 正当我和袁叔在马展业的办公室核对今天看到的出货数据的时候，马展业和徐秘书进来了。 “哟，来了啊，真巧。”马展业说道，“徐秘书把你收集的数据给小钧看看。” 徐秘书走过来，递上一张手写的纸。 7月30日 纸板箱210，防震塑料膜420，捆扎带20 8月2日 纸板箱215，防震塑料膜430，捆扎带20 8月6日 纸板箱330，防震塑料膜650，捆扎带30 8月10日 纸板箱120，防震塑料膜270，捆扎带20 “八月十日，也就是昨天！昨天进的货明显要少！”我对徐秘书说。 “是的，你发现的没错。”徐秘书说。 “本来我们厂的包装用品大概一周进一次货，因为仓库容量有限，自从你发现那件事之后，我把频率增加为一周两次左右，仓库里的货也就变得多了起来。”马展业喝了口水，“徐秘书记录了，每次进货的数量是现场记录的，应该没有问题。昨天露出了马脚。” “昨天单子上的货物数量是纸板箱200，防震塑料膜400，捆扎带20。”徐秘书说道，“他们之前多进的那些货正好填补了，这次少进那些货的空缺。” “总数是不少的？”我问道。 “是。”徐秘书站在一旁毕恭毕敬。 “那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呀。”我不解地问道。 “昨天是晚上10点以后进货的，首先这就非常有嫌疑，一般进货都是在白天。”徐秘书说话不紧不慢，“今天一早我联系了对方供应商，他们出货确实是纸板箱200，防震塑料膜400，捆扎带20。我再三确认，对方提供了单据。” “只是现在，单据不可信了。”我说道。 “事情的始末我们大概知道了，在总数不变的前提下调整每次进货的数量，但总体达到平衡。大概就是这样，每次多进的货物在总数的10%~20%之间。随后就有一次会少一点。”马展业总结到，“猫腻肯定是会有的，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罢了。” “爸，我下午想去做一件事情。”我说道。 “你说。”马展业挥挥手，示意袁叔去忙吧，没必要陪着我了。 “盘点仓库。”我说道。 “这活可不好干。”徐秘书说道。 “我知道这活不好干，我们可以从局部一样东西或者两样东西入手。先盘点我们自己生产的东西。”我说道，“进货的东西只要继续盯着他们，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好，但是这件事没有人帮你，你要自己做，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徐秘书，问老彭，问老袁。”随后，马展业对徐秘书说道，“给他配身衣服，然后给他一张仓库全通的门禁卡。” “好的，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去准备下午的会议了。进货仓那边我还是会盯着的。”徐秘书说道，“我觉得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跟一下进货车辆，或许就能发现其中一些问题了。” “好，我知道了，有必要的话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虽然货物数量整体不少，不侵犯我们的利益，但如此耗费手脚，也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马展业说道，“进货数量和时间，我都不会再照原来的习惯，会无规则，无顺序，进行调整，这样对方才能更快地露出马脚。” 徐秘书点头退出，并且轻轻带上了门。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马展业。他在那边看着文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气氛突然之间被凝滞住了。 “爸，我今天所有驾驶考试都通过了。没几日就可以拿证了。”我开口道。 “做的不错。”马展业的赞扬总是简短而有力。“半个小时后有会议，你有兴趣旁听一下吗？” “有！”我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给出一沓资料，我走到他办公桌前拿着看了起来。是关于本厂区安全信息技术改善的内容。 我把他给我的资料认真的，一页一页的浏览起来。还没有浏览结束，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他起身拍拍我的肩膀说：“走吧。去A03会议室。” 会议室的大小根据编号来定，01会议室是最大的，可以容纳100人以下，主要用于开特别大的会议及员工培训。02会议室可容纳40人以下，大概召开大型会议及部门会议。03、04会议室可容纳20人以下，召开普通会议。05、06会议室可容纳10人以下。07~10会议室可容纳5人以下，基本上就是用于开简短的小会。 编号A是近期才加上的，用于区分联达机械厂和瑞创自动化的会议室编号。 在走去会议室的途中，我只是以开玩笑的口吻，问了一下马展业：“爸，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去B03会议室开会？” “新厂区办公室正在装修，预计10月1号前吧。只是两个厂的管理班子相同，那边的办公区域没有这边面积大。”马展业居然认真回答我了。 我坐在会议室的角落，一边看资料一边听他们讨论。老厂区这边摄像头数量较少，做不到全区域覆盖。车间里面，产线上，还比较完善，仓库及车间外面的摄像头非常的少，一旦出了事故，很难找出证据，也很难保证夜班人员的安全。为此要新增摄像头，并且升级原有的监控系统。 就厂区新增摄像头，独立成一套体系，还是并入原有监控系统内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当然还有第三种方案就是升级原有摄像头，并入新的监控系统内。 三种方案各有优缺点。增加摄像头，独立成一套体系，无疑增加了值班人员的工作量，需要操作两套系统。并入原有监控系统内的话，原有的监控系统较为老旧，有些新功能无法实现。升级原有摄像头，并且新增摄像头，成立新的系统，造价较高。 马展业之所以不同意第3种方案可能是因为新厂正在紧锣密鼓的投入运营。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他为了避免资金链断裂在老厂区增加新设备的时候就非常的谨慎。因为企业总要转型。而瑞创自动化才是转型的关键。 第103章 申老板的菜单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但看一眼手机，也才刚过六点。晓莹还在熟睡。我蹑手蹑脚地去卫生间洗漱。弄好之后就回床上给兰兰发信息。兰兰说她已经在去驾校练车的路上了。 大约七点钟的时候，晓莹醒了。她说今天上午自由活动，下午就回坞城了。 上午凯文想去逛逛，申老板要去接洽新咖啡馆的一些事情。为了不打扰晓莹和凯文单独相处，我上午便窝在宾馆没有出去。 下午回坞城之后，我就直接回家了。于娴在家，她问我去哪儿玩了两天。我说去了浔城，不是去玩的，是去工作。 “你这工作，有钱吗？”于娴问道。 “去现场考察没钱，画了画，用上了，有钱。”我言简意赅。 “噢……”她似懂非懂。我觉得她还想要问什么，结果也没问。 我在房间里小憩了一会后，便整理东西，把出去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于娴因为我洗的衣服太少，且喜欢把内裤也扔进洗衣机一起洗这件事情，颇有微词。但我也没法改正。久而久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把兰兰之前穿的小内裤都扔掉了，实在穿不习惯，都换成了平角内裤。女生穿的蕾丝内衣我也不习惯，都换成了普通棉质运动内衣。至少跑步的时候胸不会晃来晃去。 整理完生活用品之后，开始整理画具。写字台的角落乱七八糟的，于娴也不止一次说过我。虽然她喜欢叨叨，但还是给我买了个简易金属架子，靠窗搭着，占了窗边的所有墙壁和三分之一的窗户。架子挺高的，有五层，放画具足够了。虽然没说什么，但我内心还是很感激她的。她说，东西都散在地板上，拖地都不方便。 我把开业啦三个字用可爱的艺术字写出来，周围画了一些金币和蹦出的火花。这张图，新店肯定会用到。 大概十天之后，申老板联系我了，让我去TIMES时光开个小会。 这天咖啡馆晚上九点就关门了。我到的时候卷帘门已经拉下来了一半。 晓莹，凯文，黄姐都坐在离吧台近的咖啡桌边。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弯腰通过卷帘，走进咖啡店里。 “不晚，申老板还没来。”晓莹一边说，一边给我递上一碟饼干。 “不吃了，晚上吃了会胖。”我说道。 “这么注意保持身材啊。”晓莹带些戏谑。 “不然早上的步就白跑了。”我随意找了个理由。其实并不是为了保持身材，只是不喜欢店里的夹心饼干罢了。 期间，凯文一句话都没说。他确实如晓莹说的，笑容很少，很难亲近。 不一会儿，申老板来了。他刚坐下就把手上的A4纸分发给大家。 “这是新菜单。大家先看一看。字有点小，为了打印在一张纸上。” “我觉得不错。”凯文首先说话。 “新店茶品很少，这几种做起来也容易。可以培训一下。”黄姐说道。 “那就麻烦兰蕙把菜单设计一下。不需要像时光的这么花哨。平淡朴素就好。”申老板对我说。 “如果是平淡朴素，是不是可以考虑手写字体？”我问道。 “可以。你来定。” 我看过菜单，十八种咖啡，六种茶，四种蛋糕，八种三明治，以及水果拼盘，蔬菜沙拉，主打一个健康低脂。 “对方拳头产品是蛋糕饼干，我们就避开这些吧。饼干还是以赠送为主。另外，因为引入了三明治，那便可以开拓早餐市场。咖啡加三明治的组合套餐。”申老板说道，“咖啡也可以分堂食和外带。堂食拉花，装饰，摆盘一定要好看，赠送饼干。外带没有这些服务，但也相应价格便宜。” 我对申老板的商业头脑很是佩服。另外，他的执行力也很高。当时只看到一个装修到八成的店面，现在居然证照齐全，设备齐全，家具齐全，正在订菜单，招募员工了。而咖啡原材料的供货，更是申老板的强项，不出几日，浔城的咖啡馆就能开业了。 最后，他又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好几个名字。 啡语咖啡，水畔咖啡，宁静时光 逸咖啡，古雅咖啡，悠韵时光 云啡扬，雅逸咖啡，研磨时光 贻贝咖啡，岛屿咖啡，香溢时光 我皱了皱眉，没有一个是我喜欢的。 “悠然时光是不能用了。对方既然叫跃然杯上，我们不能和他们有重复的字。这点我就不多做解释了。这些名字中，我们每人选一个，写下来，最后再看哪个选得多。” 最后，不该发生了一幕发生了，凯文选了研磨时光，晓莹选了悠韵时光，黄姐选了古雅咖啡，我选了云啡扬。 申老板发出一阵嗤笑，仿佛是笑自己给的选项太多。“你们知道吗？我选了贻贝咖啡。”他顿了顿，“来吧，各位说说你们选名字的理由吧。” “我没去过新的咖啡馆，我选的名字可以排除，你们去过的人，会有感觉，会选一个适合的名字。”黄姐说道。 “凯文呢？”申老板问道。 “没有理由，只是感觉罢了。”凯文说道。 “我也是。”晓莹说道。 最后，申老板看向我。 “我……只是觉得……您说不想与那家咖啡店的名字重复……那家咖啡店用四个字，我就排除了所有四个字的名字。剩下的只有两个，我个人比较喜欢云啡扬这个名字罢了……” 申老板若有所思，随后开口道：“经过兰蕙这么一说，店名的事暂且搁置吧。我也没想到今晚会发生每个人都选不一样的情况。” 接着，他们讨论咖啡店的其他事宜。十点的时候，黄姐提出先走了。到十点半的时候，申老板也让我回去了。之后他们讨论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突然想到，我爸新打出来的“地盘”名字叫瑞创自动化。爸妈在这方面，从不纠结。虽然申老板有良好的上游供货商链接，和敏锐的商业嗅觉，但是他与我父母比起来，只是个小老板。 听兰兰的描述，从租厂房，到改造装修，到新产线设置，到新技术员培训，到现在的调试阶段，也就用了半年时间。而申老板的咖啡馆，开两家，关一家，又开一家，年入也不超过百万。我不知道我爸到底赚了多少钱。但兰兰说，我爸一个月要交给供电局小一百万电费。那产线的价格就真的不得而知了。我知道我家很有钱，但不知道是这么有钱。 第104章 江胜仓储 当暑假快要过完的时候。仓库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我与马展业一起去公司，有时候一起回家，有时候袁叔把我先送回家。我也算在公司待了十来天了，跟着马展业接触公司各种事务。每天都有人向他汇报公司各种情况，我问他这么多事情他处理的来吗，他说这已经是很少的事情了，徐秘书已经帮他处理掉很多，大多数事情只给他看一个结果，而瑞创自动化那边，由钱小宁全负责大部分，他也轻松了不少。我无话可说，最后只说了句那妈妈很辛苦吧，他嗯了一声。 钱小宁生日的时候，我爸带着我们一起去了山间的别墅度假，住了一晚，玩了两天。钱小宁很是开心。我还问钱小宁，怎么爸爸没有像去年那样，让我给你准备礼物？钱小宁说，她要的礼物就是放两天假。 正在开生产例会的时候，徐秘书进来，对着马展业耳语了几句，就出去了。会议被打断，但他挥挥手，示意会议继续。例会不长，大概半个小时，各部门汇报下生产情况及产值数据等内容，最后由会议记录员整理成文档。 结束后，马展业和我直接去了办公室，徐秘书和仓库的部门经理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马总，结合前期给您看的进货数据和我们最近的调查，大致捋清了事情脉络。我公司仓库管理员施小伟，利用职务之便，在进货时，多让大约10%的货物进我们仓库。当多的货物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进货数量就减少，与前几次相加，总数量与下单数量一致。我们的供应商不知情前面多出的10%的货物，以为与采购单一致。后面我们少进货的那次，他们出货也与采购单一致。”徐秘书还没说完，仓库经理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嗯，明白。这是先前的结果，进展呢？”马展业问道。 “他们的货运车，来我们公司前，先去另外一个公司的仓库卸一批货。那个公司叫江胜仓储。因为涉及到别人公司，我们不能冒昧去调查，但是以我们手上的资料，可以联合我们的供应商海荣包装，起诉他们，至少可以立案调查了。”徐秘书说完，仓库经理面如死灰。 马展业看了他一眼，他说：“我对这件事毫不知情，进包装用品及清点的工作，都是施小伟一个人负责的。”他把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马展业说：“先不起诉立案，你把海荣包装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与他们总经理联系。我们不是直接损失方，他们才是。这件事持续了多久，损失了多少，目前谁都不知道。”他坐直的身体往靠背上一靠，仿佛紧绷着的弦，放松了下来。然后他说：“你们先出去忙吧，我再想想。杨经理先不要声张，这事在公司传开，你是第一责任人。” 杨经理点头如捣蒜，跟在徐秘书屁股后面就出去了。 “爸，事实都清楚了，为啥还不采取行动？”我问道。 “联合对方公司起诉立案又怎么样？除了败坏我们公司名声，搞垮那家什么江胜仓储，还有什么？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马展业的三连问，我一个都答不上来。 “那怎么办，就让他们为所欲为吗？” “这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哎……”随后一声叹息，“软处理吧……”我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他看着徐秘书发给他的电话，立马拨了出去。 “冯老板，你好，我是马展业，最近有空吗？” “好的好的，那下午见！” 电话简短，但大概什么内容已经很清楚了。 “下午陪我去趟海荣包装？”马展业说道。 “好。我也想看看这件事的结果。” 马展业笑了笑，说：“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结果。或许有，但会在很久以后。” 我没有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再追问。马展业起身，去食堂吃饭。他说他已经饿了。待我们吃完饭，徐秘书已经把相应的材料，整理打印好了。 马展业开车，只带了我。先去了江胜仓储。公司很小，营业点在一栋商住两用楼里。马展业从容不迫的上去，并递上名片，我瞄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叫马德福。公司抬头及联系方式没有看到。 他带着我，进了江胜仓储公司的会议室。说要咨询仓储的价格，冷冻仓储的价格等等。在问及怎么找到这家仓储公司的时候，马展业说，是施小伟介绍的。 那个接待我们的业务员立马说，是施总介绍的客户呀，幸会幸会。 马展业什么都没说，只是右边的眉毛不经意的挑了一挑。随后装模作样的问了一些公司资质服务范围等问题。不出半个小时，马展业给他开了张“空头支票”，说下个月有一个大单要给你们公司做，就走了。 出了江胜仓储公司之后，立马去了海荣包装。马展业熟门熟路的与门岗打招呼，并把车停在进门左手的车位上。 车刚停稳，他就把电话打到了海荣包装老板那边：“冯老板，我到了。” 海荣包装的厂房看起来有些旧了，但占地面积还是挺大的。它与联达机械厂距离较远，马展业能不计运输成本，用他们的东西，可见合作也是很多年了。 到了冯老板的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沏好了茶在等马展业。马展业开门见山，说：“这个是我儿子，今天我不带其他员工来，就想这件事情软处理一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冯老板也是处变不惊，耐心听完马展业说了整个事件的调查结果。最后，冯老板发话了：“老马，是你考虑的周到。这件事若是走正规司法途径，首先，赔偿有限，几名涉事员工蹲大牢，对我们两家公司没有任何益处。按您的意思，我们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冯老板把难题抛给了马展业，马展业也不含糊：“这件事与我们公司来说，其实没有任何损失，损失最大的是老冯您的公司。您的货正在被底下的人一点一点的雁过拔毛，虽说无伤根基，但也是小刀拉肉。这次的处理还是以海蓉包装为主，我们为辅，冯老板您说呢？”他立马就把球踢给了冯老板。 “那咱们就将计就计吧。”冯老板说道。 “需要做到什么程度呢？”马展业说道。 “斩草除根。”冯老板不留余地。 第105章 意外落水 我把我画的那副“开业啦”的艺术字给申老板看了看，他挺满意，说做成展板放在门口。我一愣，说：“不用做装饰画吗？”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问我接下来的时间有没有空，我说有。他还问能不能常驻在浔城，我犹豫了，没有回答。 他从笔记本电脑里调出一张图片，是另一家咖啡馆的。一整面白墙上是一幅画。随后说：“浔城咖啡馆，也有一面这样的白墙。”我明白了申老板的意思，但是拒绝了他，一是我不想常驻浔城，二是离开学还有十几天，怕是完不成的，三是我从来没有画过壁画，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更怕自己完不成。 “这……怕是不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委婉地拒绝了申老板。申老板也没有强求。“好。那我安排其他人做。”他说道。 回来后，我仍是心心念念，其实很想挑战一下，但又怕把事情搞砸了。 快开学的时候，申老板给我结算了下工资，还是以每季度更新内容为2000元的标准。浔城新咖啡馆的一幅画和菜单设计，另算了500元。我也知道，浔城那家，有了手绘墙壁画，也不再需要装饰画了。 原本我还担心两家咖啡馆的画，都要我画，开学以后会来不及，现在想想，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担心，真是太傻了。 这样一来以至于八月的下半个月，我都处于轻松的状态。 兰兰每日都去联达机械报到，还发现了仓库进货的问题，而我却每日在家随意涂几笔，毫无目的。 我在去辽州上学前，特意留出两天时间去了趟浔城。跟谁都没有说。只是想看看那块大白墙上到底会画成什么样子。 意外的是，我拖着行李箱，走在烈日炎炎的浔城老街上，远远的，就看见了咖啡馆的招牌——云啡扬。我有那么一瞬间，思维陷入了冰冻状态，仿佛血液流动停滞了。但也很快回过神来。 我走进咖啡馆，卷帘拉起来了，壁画那边有登高的架子。画的也是稀稀拉拉的，东一块颜色，西一块颜色，辨别不清画的到底是什么。一个好听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对不起哦，我们还没有开始营业。” 她从里面走出来，皮肤很白，身形微胖，眼睛弯弯的，即使不笑，也像是笑起来的模样。乌黑的头发用发夹夹在脑后，身穿一条白底浅粉色小花的连衣裙。看上去人畜无害。 “我们还没有正式营业，还在装修阶段。”她对我说。 “大概什么时候开始营业啊？”我问道。 “这个不好说，由老板定。大概要到九月份开始试营业哦。”她随手递上宣传单，“我们开业的时候第一天会五折优惠，第二天会六折优惠，第三天会七折优惠，以此类推。充值还有返现活动。具体您可以看看。” 我看了看手上的宣传单，用了深绿色的底板，不是我的设计风格。我喜欢用莫兰迪色。看来申老板已经请了别人来设计这个咖啡馆的细节了。 “菜单有吗？能看看菜单吗？”我问道。 那个女孩跑到制作台里面，从下面翻出塑封的菜单。“是要找特别喜欢的咖啡吗？”她问道。 我看了看菜单，也不是我设计的木质纹理加皮封套的。而是彩色手绘嵌黑字体塑封菜单。整体都是青春洋溢，可爱有趣的调调。 “没有。我想问下，这个墙上要画什么吗？”我指了指墙上大片大片的色块。 “噢……壁画啊，画的是云朵和天使。才刚刚开始画噢，这几天我们的画师生病了。过几天会继续来画。” “谢谢你，希望你们早日开业。”我收下她给的宣传单，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开业后欢迎来品尝咖啡。”她的声音很好听。甚至比晓莹还要亲切一点。 当我走出咖啡店，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午后的阳光热烈地照在我身上，那些“失落”就消失了，可见也没什么遗憾的。 下半年，认真参加学校的设计展，或许也不错。正在我的思绪乱哄哄的时候，一阵尖锐的救命声响起，女孩拼了命的往前跑，后面追她的人还没看到。我站在桥上，桥有点窄，女孩慌乱之中，推了我一把，没站稳的我，后仰跌入河中。 我没有喊救命，而是憋气，在沉下去的过程中放松身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但我的眼睛却是闭上的。待身体慢慢浮上来以后，我慢慢游到岸边，踏着河边的台阶，一步一步小心往上走，所有衣服都已潮湿。而心却是无比的冷静。无任何一丝慌乱。我突然能体会兰兰之前跟我说的，她大姑落水后与人换魂之事。 “小姑娘，你没事吧？”河边的房子里出来一个年纪稍长的奶奶，关心我说。 我摆摆手，当时说不出话，满脑子都是落水时眼前出现的那个人。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是在茫茫人海，说什么我也要找到他。他的长相犹如思想钢印一样，清晰的刻在我的脑中。 我木讷的上了岸，又走到刚刚那座桥上，拿起自己的行李，缓缓走到最近的一家民宿，要了一间房。老板娘见我浑身湿透，也没有多为难我。 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闭上眼睛，依然是掉下水的时候看见的那张脸。我不知道他是谁，预示着什么。我的手机因为进水了，开不出机。只能把电池扣掉以后放在桌子上晾干。 洗了澡，把自己弄干净以后，便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和铅笔，把那个人的样貌画了下来。连夜去嘉州坐了慢车，去往辽州。虽然火车要开将近24小时，但因为太累了，在火车上抱着证件和现金倒是睡了一觉。 到辽州的时候天还没黑。打车去学校，找了附近一个熟悉的数码店修了手机。修手机的小哥说，吹吹干，还能用，但因为泡过水了，时不时会跳电，虽然重新开机就好，但会错过一些短信和电话。 他收了我五十块维修费。我道谢之后就走了，没买他推荐的手机。我说我没有钱买新手机，他便作罢了。其实我手里有于娴给我的半年的生活费五千块，卡里有申老板给我打的五千块画画结算的费用。虽然我觉得为浔城咖啡设计菜单和宣传单，外加给粉精PS精细化的四个摆件1000块有些少，但也没好意思和申老板掰扯钱的事。 第106章 将计就计 冯老板能与马展业合作多年，不光是利益驱使，也有人格魅力之间的惺惺相惜。在海荣包装最危难的时候，马展业毅然决然与之合作，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之后冯老板在包装、纸业、塑料制品等领域，均有产业。 以上这些，均出自马展业口述。我问过小钧，认识冯老板吗，他说认识，但是不熟，与我爸没啥私交，生意往来就不大清楚了。看来小钧真是对家里的公司只知皮毛啊。 “老冯的华力纸业已经展开和江胜仓储的合作了。我们的宏盛公司也要跟上。”马展业在回公司的路上跟我说。 “宏盛是哪家公司，我怎么没听说过？”我问道。 “早期你妈注册的公司，不怎么盈利，为联达服务，主要用来避避税。对了，我叫马德福，是业务员。”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是一本正经的。 “噗……我妈怎么给您起这么个怪名字……”虽然我之前在江胜仓储公司已经瞥见了马展业递上的名片，但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让我忍俊不禁。 “名字越土，越不起眼，越好。”马展业居然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这个身份太敏感了，即使平时很低调，认识我的人还是有点多。” “你们想怎么对付江胜公司？”我问道。 “我已经去打过钉了，对方也有了我的名片。等他们来电话。老冯那边，华力纸业先定了大批塑料膜。” “那他们不是自己出钱买自己的货！亏到姥姥家了！”我有点为冯老板不值。 “别急，我这边也会下塑料膜的订单，老冯他认得出自己的货，即使换了包装他也认得。等他们开始用其他厂家的货忽悠我们的时候，就要收网了。”马展业说道。 “那几个涉世的员工呢？就让他们逍遥法外了？到现在还没开除！”我见那个施小伟其实很不爽。 “现在开除，那不是打草惊蛇吗？人迟早会开除，甚至坐牢，但钱，我们也得拿回来。”马展业用平静的语气，说着狠话，但他自己却一点都不自知，“那个江胜仓储，三年前才注册，主营是仓储，实际上批发各种东西，纸板箱，塑料膜，就在其中。他们干着无本的生意，吸着别人的血，冯老板自然忍不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和冯老板要怎么弄他们。” 马展业呵的一笑，只说了四个字：“合法手段。” 回到联达机械，车还没停稳，钱小宁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马展业开了免提。 “又打着宏盛的旗号招摇撞骗去啦？”钱小宁的声音清晰入耳。 “收拾一下吃里扒外的。”马展业说道。 “行吧，怎么回事回去再详细说。第一批货定多少，合同有没有特别之处？”钱小宁问道。 “先十箱试水。合同赔偿写1:2。具体细节你再和老冯对对，别出了差错。”马展业说道。 “这么少吗？不一下子耗干让对方关门大吉吗？”钱小宁问道。 “慢慢收网，不想一步到位，但要咬一口大的。老冯那边有律师团队，世道太平静了，那帮家伙过得太闲，钱太好挣了，给他们找点事做做。”马展业与钱小宁说话毫不避讳，但对冯老板说话从不开一句玩笑。 “你跟老冯，都是资本家嘴脸。尤其是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钱小宁边说边笑。 “我就喝点汤，老冯才拿大头。”我说道。 “行了，先做事了。单子明天就下。宏盛没有内部流程，快的很。就这样。”钱小宁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虽然大概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但远没有他们夫妻之间的松弛感。 次日，我来到公司，一直待在马展业的办公室里。我说我不想去旁听会议了，开学前几天想先看看下学期的书。其实看书都不用来公司，在家就行，但我实在想知道事情的进展，就跟着马展业来了。 接下来几日也是如此，在马展业办公室安心看着书。吃饭期间会问下他事情进展。他说老冯那边第一批货已经下单了，你妈那边也是。首次合作，对方会谨慎。然后老冯那边出给联达的货又加了个亲信管理，多运货出来应该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另外查到，江胜仓储的法人是施小伟的舅舅，另外一个合伙人是老冯那边出货司机的侄儿，那就没跑了，靠着空手套白狼，都开成家族企业了。 八月底的阳光，依然还是强烈。我知道今天上午十点要进货，就溜溜达达到了仓库旁边，施小伟依然站在原来那个位置，我也走过去站在他的旁边。 他看了我一眼后继续清点进来的货物。我也站着看，对方司机倚在火车门框上。我们公司两个搬运的伙计将东西搬上叉车。三辆叉车轮替将货物运送到仓库内。 不到半个小时，货物就卸完了。仓管经理看见我在那边，忙上来打招呼：“小马老板，货物数量我都在后面数着呢，不会出差错的！” “没事，你忙你的。”说完我就溜溜达达回来了。 我前脚进马展业办公室，徐经理就过来了。 “马总，防震塑料膜是200箱，不多不少。”徐秘书说道。 “好，知道了。”马展业还在看文件。 等徐秘书走后，马展业给冯老板打了电话。 “老冯，数量正确。两方收紧，他们不敢乱来，要不要松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马展业挂了电话，还没等我开口问。他就说了：“老冯不想玩了，可能心里有气吧，谁拿自己的钱，买自己的东西，会不生气呢？”马展业嗤笑一声，“过两天，你就要开学了吧？” “嗯。” “不出半个月，这件事的大网就要收起来了。”马展业说道，“你看不到了。你每日跟我来单位，不就是想看看这件事的结果吗？” 我是被马展业说到了点上，但是还嘴硬死不承认：“不光这件事，还有增加监控的事，升级车间空调的事，人员进出管理登记方案，外协维修单位名单管理的事……” 马展业笑了：“你每件事情都想求一个结果，不累吗？” “我有什么累的，又不用我一件一件的亲自去干，只是看看他们干的好不好罢了。”我说道。 没想到马展业一本正经：“好。有一个企业家该有的风范。” 第107章 新来的 我到学校之后，周佳依次日便到了，她身穿一条黑底粉花的连衣裙，很是惹眼。而裴婷，则会在开学前一天到。 只是在裴婷到之前，先来一位插班生，她叫黄静宜。我和周佳依偷偷的说，这姑娘咋有点负能量啊？周佳依倒是劝我，别那么武断一个人。只是她才跟我说完，那个黄静宜就跟我们说，她家是农村的，父母都是种田的，很穷，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她上个学可不容易。 周佳依对她说：“既然上学不容易，那你更得要好好上啊。” 她居然说：“你的裙子真好看，能不能借我穿穿？” 我大跌眼镜，即使是王丽雯，以前也没说出这种话。 “不行。衣服自己穿自己的，我不喜欢借给别人。”周佳依果断回绝了他。 “嗯，我知道，是我不配，我家穷，穷人就不配穿漂亮衣服。”她可可怜怜地走开了。 这倒是搞的周佳依不知所措了。周佳依对我看看，两手一摊。 又过一日，裴婷来了。她进门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大包小包带了很多吃的，像是新媳妇回娘家似的。 “兰兰，依依，我给你们带了我妈烧的秘制猪肉，还有我姥姥种的甜瓜。可重死我了。” 她进门的时候，周佳依在晾衣服，我依然窝在那个专属角落画画，黄静宜正好在门口。裴婷看见她，愣了一下，收了声。 “你好，我是新来的插班生，叫黄静宜。” “哦哦，我是裴婷，住那个铺。”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个铺有人，所以放了东西。” 周佳依啥都没说，只是对裴婷摇摇头。 裴婷一脸懵，但也没说什么，把原来放在她床上的包都放在了地上。一边动手做，一边还说：“没事的，反正凉席两个月不睡了，也要擦一下的。” “你干嘛把我的东西放在地上啦，是因为我穷你就欺负我吗？”黄静宜又耍起了老花招。 “是你先放在我床上的！”裴婷情绪还比较稳定。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床，我以为没有人睡。” “我跟你说过，有人睡。”周佳依晾完衣服进来，“只是你不听我的。” “你们要一起欺负我是吧？”我觉得黄静宜的脑回路让人很难沟通。 “没人睡的床铺有凉席有枕头有蚊帐，我觉得你要么是知道有人睡还想占便宜放东西，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连有没有人的床铺都分不出来。”裴婷总是一针见血。 她说完，黄静宜也不说什么了。默默坐在自己的床上。 裴婷也不受影响，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之后就给我们发吃的。给了我和裴婷一人一塑料饭盒的红烧肉，但是她坚持说不是红烧肉，是她妈妈的秘制配方肉。 黄静宜又说：“你们是觉得我不配吃肉是吗？” “不是。我不知道你来，所以没准备你的。”裴婷解释道。 “好吧。你不给我也没事，我家里穷，也没有好吃的可以给你们。”她可怜兮兮的说。 然后裴婷把包里两个香瓜拿了出来，说是她姥姥种的，又甜水分又多。 “我可以吃香瓜吗？”她怯怯的问。 “可以。”裴婷说。 可是当裴婷一说完，她就兀自拿走了其中一只。“谢谢你，我现在不想吃，我想晚上吃。” 这下可彻底惹恼裴婷了。裴婷想上去抢回来，周佳依拉拉裴婷的衣袖说：“算了，一个我们三个人也够吃。”然后她就抱着瓜去卫生间洗了洗，拿小刀划开，分成好多份。裴婷招呼我过去吃，我也不客气。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瓜。 我提议我们晚上去二楼点几个蔬菜，再加上裴婷给的红烧肉，一起吃晚饭。我说得很小声，生怕被黄静宜听到。 * “哎，没想到，来了个奇葩。”周佳依一边吃红烧肉一边说，“话说，你妈妈手艺真不错。” “是吧，我就说好吃吧。”裴婷一脸得意。 裴婷给的红烧肉，有点咸有点甜还有一点点辣，口味很丰富，我也很喜欢。 “我们不要理那个新来的同学。她一个人在一边，只要不做什么坏事，也没事。”我说道。 “这么说没错，但是太气人了。”裴婷说，“她的脸皮也太厚了。” “算了吧，你不知道，她还开口要借穿周佳依的裙子，周佳依不给她穿。我和周佳依下楼去小卖部买点零食那一会会，她就把周佳依的裙子套在自己身上，还说就试试。”我说道。 “啊……这么恶心！”裴婷皱眉道。 “那个裙子当天穿了，我就洗了，晾在阳台上呢，还没干，她就往身上套。我都不知道是我恶心，还是她恶心。”周佳依把红烧肉的汤都倒在了米饭上，吃的不亦乐乎。“后来我只能又洗了一遍。” “大开耳界。”裴婷说道，“我们仨怎么这么倒霉，老遇上奇葩。” “她要是不闹事，不惹事，就这样吧。”我说道。 “但愿她别太过分。哼！”裴婷一脸愤慨，“她拿了我的瓜！” “下周天我请你们吃火锅！”我说道，我吃了裴婷带来的菜，心里过意不去。 “下周我要回去，把饭盒啥的带回去。”裴婷说道。 “哎呀，饭盒洗洗干净放宿舍又不会坏掉，好不容易兰兰请客吃火锅，趁着开学她有钱，我们多吃点？”周佳依一边说，一边拍了下裴婷的肩膀。 “下下周不行吗？”裴婷问道。 “不行不行，下下周我请客吃烧烤。”周佳依把米饭都吃完了。 “那我还怎么回去？”裴婷声音都响了。 “你周日下午早点来啊，我们晚上去吃！刚才都说了，下下周肯定得让你回去。不然我们就成了阻止你回家的恶魔了。”周佳依开玩笑说道。 “你们这是发什么疯，在家没吃饱吗？一回学校就胡吃海喝的！”裴婷一脸无奈。 我说：“哪有胡吃海喝，一个礼拜吃一顿好的多吗？平时都吃学校食堂，可不好吃！” “你们俩疯，非要带着我是吧？我上了一年大学，都重了八斤了！”裴婷的脸小，完全看不出来重了八斤。 “哎呀，吃归吃，减肥归减肥，要不你明天早起陪我去跑步？”我问道。 “不去！你是变态！周佳依去不去？”裴婷转脸问她。 “我才不去呢，我又没胖。”周佳依干完了肉，饭，蔬菜，心满意足，“啊……吃饱啦！” 第108章 结局 九月份我又见到了刘文东，葛伟和曹明义。上学期真好，我们宿舍没有人挂科，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开学了。谁都不用为开学第一周的补考而苦恼。 大二学的东西明显要比大一难了一点，从基础科学课程的基础上，增加了一门专业基础课。一开始，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了，后来习惯了这种思维模式，也就渐入佳境了。 正当我等得有些心焦的时候，马展业给我来了个电话问我十一放假什么时候回去，我说九月三十日晚上。他说好，便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我还没下课的时候，袁叔已经在校门口等我了。他给我发了条短信，跟我说在学校的东门处。此时离下课还有五分钟。以前马展业从来不关心我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去上学，只有我主动说了，他才会记得。而最近钱小宁也是为了新厂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并不怎么管我，只是在快要开学的时候提醒了我下。 我到家时，马展业已经回来了。王阿姨还没走，正在炒最后两个菜。我上楼冲了一把澡，换了身衣服下来的时候，钱小宁已经把王阿姨送到了门口，还给了她两盒东西，说是国庆节给她的福利。王阿姨笑眯眯的，客气话说了几句之后，便就拿着东西走了。 钱小宁回头对我说：“吃饭吧。” 她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掩饰不住眼睛里的光芒。 “瑞创自动化，十一后正式投产啦！”钱小宁在饭桌上举起酒杯，高兴极了。 “真的吗？好厉害呀！”我也跟着激动起来。 “十一后，还要紧着招聘一些新员工，现在明显人手不足。”马展业说道。 “知道啦，不会因为刚投产，就懈怠的。”钱小宁说道。 “后天剪彩，带小钧一起去吧。”马展业说道。 “这不太好吧，他还没毕业，就带着他抛头露面吗？”钱小宁看着我，“他会不会早早染上商业习气啊？” “你想多了，他还只是个学生。但他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自家厂子开业，参加个剪彩仪式不是很正常吗？”马展业有些反驳钱小宁。 我不顾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只是闷头吃饭。 “宏盛那边进的货仓库满了吗？”马展业问道。 “仓库虽小，但也没满。”钱小宁说道。 “十一后，听老冯的，下一车大的吧。”马展业说道。 “多大？”钱小宁不解。 “听老冯的，他分你多少肉，就吃多少肉。”马展业胃口不错，吃了四卷烤鸭。 我虽然一开始云里雾里，但大概还是听懂了。 瑞创自动化剪彩那天，我虽然跟着去了，但也没有与那些领导在一起，而是跟着袁叔躲在后面。 钱小宁获得了海城主管生产建设这一块的副市长的褒奖，亲切握手。这八成晚上得上本市的新闻联播吧。马展业虽然也参与了剪彩，但在很旁边的位置，不是本厂人员，大概都不知道他们俩是夫妻关系。 仪式大概进行了一个小时，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我就让袁叔把我送到了联达机械。他停车的时候，我又看到施小伟站在仓库门口，手里拿着一些单据在那里看，但是没有进出货的车。 我有种预感，他年底之前，一定就不在公司了。 放假前马展业跟我说，冯老板下了100箱的单子，也没有很大，但最后他们拒绝了。看来对方也不傻，手里没货，也不会硬卖给你。毕竟没货是要赔偿的。 但钱小宁名下的宏盛，直接以市场批发价1.2倍要了1000箱。可能是利益驱使，对方居然答应了。马展业也怕掉进陷阱，最后不得不联合冯老板，掐掉了上游所有塑料膜的进货渠道。 快到交货时间的时候，江胜多次请求能不能延期，都被钱小宁拒绝了。月底，最终对方连20%的货物都没有凑齐。钱小宁要求对方赔付违约金，因数目较大，对方开出让利20%，延期交货的条件，钱小宁依然拒绝。再三协商后，钱小宁这边执行起诉。官司一拖四五个月，直至江胜仓储破产清算，也没能还清欠款。 “冯老板，这次是你欠我的，捉老虎的主意是你出的，虎穴是我们入的。”马展业在电话里说道。 “马老板，是我欠你的人情，但我这边既没有捞到便宜，之前还损失了东西。”冯老板辩解道。 “生意还做吗？我知道你有控制海城包装这一块的能力。”马展业说道。 “马老板，你我多年合作，不要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冯老板说话到位，但马展业根本不买账。 “小事？你损失多年，毫不自知，我提醒你，配合你，结果你还是不愿意花力气处理这件事。我处理这件事，损失不少。我累了。就这样吧。”马展业挂了电话。 我只有知道，马展业根本没有损失。损失的是忙到飞起来的钱小宁。 江胜仓储吃了官司，破产清算。年底的时候瑞创自动化三批精密仪器发出去后收到回款，使得原本紧张的资金链得到缓解。料理完江胜仓储之后，厂方也以玩忽职守开除了施小伟，结果他劳动仲裁，要求N＋1的赔偿。 马展业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只有我不这么认为。不知道是受我影响还是别的什么，马展业将原先徐秘书收集的证据外加后来厂区内摄像头升级改造，全面覆盖之后，仓库进货的影像资料也一并提供。他是留了一手，别的地方的监控录像只保留三个月，只有仓库的，从从我夏天发现问题开始，到现在的所有监控影像都留有记录。 施小伟不光没有获得赔偿，还获得了三年的牢狱之灾。 宣判那天我也去了，施小伟脸色看起来很灰败，与当初那个在仓库门口对我指手画脚的仓管判若两人。当然，这是一年多以后的事情了。 我没有想到，因为我的无心发现，让这件事拖了这么久，而马展业对我说，公司里拖的比这个还要久的事情，多的是。 第109章 离谱的吃相 这学期周五课要上到五点半，最后一节。校外的火锅店早已人满为患。不得不把吃火锅的计划统统移到周六。而周日即使没课，也不能吃的尽兴，因为七点钟就要去上晚自习。 周六下午，周佳依让我陪她去买化妆品，我因为没兴趣，就让她和裴婷去了。裴婷虽然不怎么化妆，但是个正常女生，经不起周佳依的“美化教育”，最后也就高高兴兴地跟着她去了。 我在宿舍画图。黄静宜也在宿舍。因为我专注于画图，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我们仨都在宿舍的时候，她会主动来找我们聊天，而只有我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她从不与我主动讲话。 我和周佳依裴婷早已约好，五点钟在火锅店碰头。关于吃火锅这件事，我和兰兰达成一致。我爱吃辣锅，她爱吃清锅和番茄锅。她说她经常与舍友一起去吃，我就问她，啥时候我俩可以一起吃一次。她却说，别了别了，咱俩一起就吃点其他的吧。 不到四点钟的时候，周佳依和裴婷居然回来了，她们买的东西着实有点多，拎着去吃饭不方便，就先回宿舍放掉。 自从被黄静宜穿了衣服，被拿了蜜瓜之后，他们俩就有点防着她。不光如此，有次我们一起在食堂吃小炒，周佳依一并把钱都付了。平摊下来一人十几块。在菜还没有上来的时候，我就把钱给了周佳依，裴婷看见，二话不说也就给了。在别人没有说请客的时候，自觉给自己的一份，是该有的觉悟。黄静宜怯怯的问：“我没有带钱，能不能回去再给你？”周佳依不曾为这种小事计较过，自然也不会跟她计较。 我收拾收拾画具，正打算去吃火锅的时候，黄静宜突然开口：“依依，我跟你说，你们不在的时候，方兰蕙都不跟我说话。” 周佳依一脸嫌弃，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专注于画画的时候本就不会找人聊天。“是吗？她不跟你说话？还是你跟她说话她不理你？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话？她闲吗？” “我不是说她不好，她就是一直在画画……”黄静宜依然是那种弱弱的声音。 “她画画怎么了？还得围着你转不成？”周佳依看出来，她明显是在没事找茬。 我洗完笔，从卫生间回来。“走吧走吧，我们赶紧去吃饭吧，不然的话又要等位了。”我对她们说道。 “你们晚上是要一起出去吃饭吗？我能一起去吗？”黄静宜言语上刚被周佳依逼到墙角，此时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顺势朝这边说。 “嗯。我们去吃火锅。”我老实说。 “我能一起去吗？” “你家不是穷吗？你有钱吃火锅吗？”裴婷虽然说话有些刻薄，但心眼不坏，她只是记那只甜瓜的仇。 “我知道，是我家穷，不配吃火锅，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她那种楚楚可怜的声音，若是有其他人在场，八成觉得是我们仨欺负她。 “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嫌弃吃白食的。”裴婷说道。 “等我有钱了，我会给你们的。”黄静宜一边说，一边跟着我们出门了。我们谁都没有办法不让她去。 到了火锅店，位子已经不多了。周佳依赶忙过去占了一个位子。然后拿起桌上的菜单就点起了菜，她点完之后把菜单给了裴婷，裴婷又加了两个菜，裴婷又把菜单给了我，我也加了两个，最后我把菜单给了黄静宜，她却说：“我钱比较少，就不加菜了，你们吃啥我就吃啥。” 我直接把菜的菜单给了服务员，让店里赶紧上菜。 鸳鸯锅端上来的时候，锅面还很平静，加热没一会儿辣锅就开始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我和裴婷坐的离菜比较近，就一起先把部分的菜下在了辣锅里，等清锅沸腾之后再把一部分菜下在清锅里。 “周佳依，我点了你最喜欢吃的小墨鱼仔，我看你没点。”我说道。 “哎呀，那个很贵的，在这里就不要点了，我们老家那个很便宜。”周佳依说道。 “没事的，偶尔吃一下而已。”我说道。原本这次吃火锅就是我请客，但因为黄静宜的加入，谁都没有提请客的事情。 因为周佳依吃辣很少，我就把墨鱼仔都下在了清锅里面。周佳一不光吃辣不太行，吃烫的东西也不太行，没一会儿她就噔噔噔跑到楼下去买饮料了。 黄静宜一见锅开了，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漏勺给自己捞了满满的一碗食物，吃了起来。调酱料也是非常娴熟，一点也不像穷人的样子，没有钱付账的八成是装的。 墨鱼仔烫一会会就熟了，她一下子就捞了三个，我和裴婷看在眼里，但谁也没说。她的吃相实在太难看了。 周佳依抱着一大瓶可乐上来了，还拿了四个杯子，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待周加一坐下想吃墨鱼仔的时候，她只捞到了一个。一共就八个墨鱼仔，辣锅里两个清锅里六个，我和裴婷吃了辣锅里的，周佳依只吃到一个，她立马就不高兴了。 “谁吃了那么多的墨鱼仔，清锅里的墨鱼仔怎么都没了！”周佳依说道。 黄静宜一声不吭，只是自顾自地把头埋在碗里吃东西。我和裴婷是看着她捞，看着她吃的。我识趣地把漏勺拿到了锅子对面，黄静宜不方便拿的地方。 之后又下了丸子，牛肉，燕饺。她筷子夹起来也是样样不落，并且吃得飞快。 裴婷喜欢吃绿叶菜，尤其喜欢辣锅里烫生菜，下了菌菇土豆之后，生菜白菜就一起去下锅了。 期间我们三人不说话，就看着黄静宜在那边铆足了劲的吃。 这顿火锅是我们仨有史以来吃的最快的一次。原本我们一边吃，一边会讲很多话，这次却没有聊天，唯一的风景就是看着黄静怡兀自在那边拼命的吃。 我主动去楼下结了账，一共两百零几块钱，我把账单放在桌上说几块钱就算了，一人五十吧。裴婷和周佳依主动给了钱，黄静宜却说：“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我回去再给你。” 我没多说什么，就起身走了。在店里，也不想闹不愉快。回去的路上，我悄咪咪的把钱还给了她俩，还发短信给她们说，这次是我请客。她们只是相视笑笑，啥都没说。 第110章 回到壁画 快到年底的时候，瑞创自动化开始盘点今年最后一个季度的生产情况，以及分析工厂效益。马展业和钱小宁俩人都没好好过元旦，都把精力投入在厂里。 放假前我就想去见见小钧，毕竟又隔了四五个月没见过了，虽然每天都有联系，但见不见得到，是另一码事。我跟钱小宁说，我想去辽州和沈州玩玩。她说年底就去欧洲了，元旦就不要出去了吧。 “不是真贪玩，只是你和爸都忙，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觉得空落落的。我不在家，王阿姨三天也不用来了，给她放放假。我就在附近几个城市自己走走，你们不用担心。另外就是想买相机，拍拍照。”我说得情真意切，钱小宁也有些动容。 “小钧，你会不会怪我跟你爸不陪你啊？”钱小宁问道。 “不会，你们都很努力，是我的榜样。我在学校也很努力的，不会落下功课。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情，现在你们忙事业，我就好好学习。”我说道。 “可是我和你爸都不年轻了。你爸却因为你的一句话，投入了很多，把公司越做越大了，也越来越多事情要管了。”钱小宁说道，“我在想，这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等我毕业了，我还想把公司做的更好更大呢，你得教我怎么运营企业，怎么创办新企业。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我说道。虽然我知道小钧的想法不是如此，他既随性，又不爱管理企业，只爱画画，但我与小钧不同，就是想把企业做好，做大做强。 “小钧，你变了，以前挺好的，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钱小宁感慨道。 放假第一天一早，我就坐火车去了辽州。见到小钧的时候，我叫他兰兰。他默不作声，眼泪从眼眶里涌出。他原本是个男孩子，居然爱哭。不过从他的身份换到我的身份，是我我也哭。我抱抱他，他就不哭了。他说我们去宾馆，我就把刚刚的同情收了起来。男人满脑子都是精虫吗？！ 下午我们去了科技馆。阳光正好，我们手牵手，他带着我走。 进入馆内，先是参观自然科学馆，主要是模型展出，也有一些化石。对于外行来说，还是生动的模型比较好看，另外详实的解说也让我更了解大自然，更了解地球的奥秘。小钧对这一块很感兴趣，他盯着那些文字注释很久很久。 接着，我们来到了高科技展区。这里的展品琳琅满目，有展示最新科技成果的模型，还有可以亲身体验的互动设施。我对这里比较感兴趣，兴奋地尝试着各种新奇的科技设备，感受着科技带来的震撼和乐趣。小钧也高兴，和我一起戴上了3D眼镜，进入科学的领域。 在参观的过程中，我们不时地交流着自己的感受和想法，我们的角度也总是不同，但不妨碍我们一起参观，一起体验。 不知不觉，居然将近三个小时过去了。小钧说，他小时候不爱参观这些“馆”。但是随着时代的进步，科技的发展，他说现在的科技馆比他小时候有趣的多。我说，是啊，科技总是在发展的。 “十年以后我们再过来，不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小钧说， “十年以后，或许这边会被规划成别的用地。”我说。 “那就五年吧，五年以后再来看看。”小钧回头朝科技馆看了一眼，我们就离开了。 第二日我想去沈州皇宫，他也陪我去了。他说他小时候去过，但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辽州离沈州很近，火车也就个把小时，并且班次很多。 我们下了车就直接去了皇宫。比起京畿的皇宫来说，这里不算大，但靠着点想象，仿佛穿越回了清代。宏伟的宫门，门上镶着金光闪闪的门钉，皇家的威严赫然在目。穿过宫门，是一片宽敞的庭院，古建筑林立，错落有致。它很好地展现着古代皇家的威严与辉煌。 古代的建筑风格典雅而庄重，红墙黄瓦，飞檐斗拱，彰显着中国传统建筑的独特魅力。宫殿内部装饰精美，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展现出高超的工艺水平。 小钧对这一切都很着迷。他看着其中墙上的一幅壁画，竟然有些出神。 漫步在皇宫的庭院中，仿佛能感受到昔日帝王的气息。宽敞的广场，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以及精心修剪的花草树木，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宫廷画卷。 想到它见证了清朝的兴衰，不禁有些许感慨。我内心争强好胜，一心想把联达机械做大做强，最后又会怎么样呢？也会衰败吗？我摇了摇头，太阳还没升起，就想着太阳要落下，这不对，人生还是要拼搏的。这样才能知道自己能达到什么高度。 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诉说着过去的故事。或许联达机械的每一台机器，每一箱出货，都有马展业的一份心血。参观沈阳皇宫，人们可以领略到中国古代皇家文化的博大精深，而曾经参观的联达机械，我明白了马展业的天赋、努力、运气、果决、胆识，铸成现有的联达，缺一不可。 皇帝都喜爱文学和艺术，他常常在寝宫中欣赏书画、吟诗作画。但我觉得皇帝与其说是爱书画，不如说他们是爱征战沙场，杀伐果决之后的那一份平静。 皇宫的正殿内陈列着许多珍贵的文物和历史展品。其中一件引人注目的展品是一把古老的宝剑，传说这把宝剑曾是某位将军的佩剑，历经沙场，见证了无数的战争。马展业是幸运的，他有钱小宁陪着他。 参观结束时，我似乎对联达机械及马展业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而小钧却问我：“若是我想试试看画壁画，你会不会支持我？” “会，当然会。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说道。 我们回到了辽州，在他熟悉的画具店买了颜料，刷子，贴纸，胶带，砂纸等等一堆工具。然后在小钧的带领下，找了离他学校不远的一块隐蔽的墙壁。 他说：“我不知道画什么。” 我问：“要不要先在纸上打个草稿，然后等比例放大了再画在墙上？” “不要，那样就没有意义了，想到哪儿画的哪儿才有趣。”他思忖片刻，“要不也画小天使？试试吧……” 第111章 脸掉地上了 自从那次之后，我们仨去外面开小灶就悄咪咪的进行。 下周日原本说好的一起去吃烧烤，也是周佳依先出去，我隔了一刻钟再出去，与裴婷约好在烧烤店等。 我们边吃烧烤边聊，裴婷说她在沈州当兵的表哥下周要来看她，让她表哥请我们吃饭。 “不了吧，我们是外人，你跟你表哥五年多没见了，叙叙旧。”我说道。 “就是啊，我们就不参与了吧！”周佳依附和道，“哎，我再点个鸡架，你们要吗？”大学之前没吃过鸡架的周佳依，很喜欢这一口。她本来胃口就不大，吃个烤玉米啥的，一下子就饱了，鸡架肉不多，又香又鲜，她很喜欢。 “我想加一串烤年糕。”我说道。 “你们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啊，我都跟我表哥说了。”裴婷边吃边说，“她还问我们宿舍几个人，我说三个。那个人，我不想她去，吃相太难看了。哎，兰兰，她最后把钱给你了没？” 这家店的烤年糕，皮脆，内糯，配上甜辣酱，真的是一绝。我边吃边说：“没，回去后，她没提。第二天，我问她要了，她哭哭啼啼说这个月手头很紧，能不能下个月再给。算了，没意思。” “哇靠，真会装。”裴婷说道，“她到底穷不穷，我是不知道。但是脸真的不要。上周吃火锅，有一半食物在她肚子里吧？” “是啊！我本来想再点些肉，想想算了，最后可能有一半在她肚子里。”周佳依说道。她一边啃鸡架。一边又说：“老板，再来三串鸡心，三串鸡胗。”然后转头对我们说道，“咱们一人一串。” 我们仨吃得一嘴油，毛衣里也都是烧烤的味道。一开始周佳依还有些受不了，到后来见识了烤鸡架后，就彻底放开了。然后就高高兴兴，一路有说有笑地去上晚自习了。 在我快要把裴婷表哥要来看她这件事忘了时，裴婷说，他表哥只在辽州待半天就要走了，来不及吃饭了。 然后某天的中午，我们吃完午饭正在宿舍午休。周佳依躺床上发呆，我在角落画画，裴婷接到他表哥的电话，然后让我们一起下去。 “我表哥来了，他说在楼下，你们跟我一起下去吧。”裴婷说道。 “我们就不下去了吧，你跟你表哥说会话吧。”周佳依懒洋洋的说道。 “一起下去嘛，就当陪陪我。”她虽然对着周佳依说，但是脸看着我，对我使眼色。 “依依，我们陪裴婷一起下去吧。”我说道。 “行吧。”她起来，吉拉了一双毛拖鞋。 裴婷的表哥，背着一个很大的行李包在宿舍楼下站着，站得笔直，老远就看到了。宿管阿姨特别喜欢这样的男孩，看着他都笑眯眯的。 裴婷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过去：“楚强哥！”然后回头看了看我和周佳依，“这是我们宿舍的周佳依和方兰蕙。” 我尴尬地朝裴婷的表哥点了点。 “谢谢你们照顾婷婷，她跟我打电话有提起过！”裴婷的表哥一脸正直，不说话的时候，嘴抿成一条缝，下巴有棱有角，感觉刚毅无比。 他一身绿色的军装，雄伟挺拔。他把行李从肩上拿下来，放在地上，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三只粉色的帽子。 “这是托部队里的女兵买的，希望你们喜欢。”他说道。 三只帽子都有塑料包装，仔细一看，并不是纯粉色，而是迷彩粉，外面很少有人戴。 “真好看！”周佳依说道。 我戳了戳周佳依说道：“让裴婷先挑吧！” 裴婷看出周佳依喜欢最上面那个鸭舌帽，就挑了中间那个鸭舌帽，把最上面那个递给了周佳依，把最下面那个递给了我。 虽然都是迷彩粉的，也都是鸭舌帽，但是有些微的差别。裴婷立马把塑料包装拆了，戴在头上，问我们：“好看吗？” 我和周佳依异口同声地说：“好看好看。” 就在这时，黄静宜下楼来，走到了我们旁边。“真好看！能不能也给我一个？” 裴婷的脸立马就冷了下来：“不能，我表哥就带了三个！” “是裴婷表哥啊，真帅！我知道我穷，不该戴这么好的帽子。”又是那种哭哭啼啼的语气。 “不好意思啊，这位同学。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一下，把不明真相的裴婷表哥搞的手足无措了。 “别理她！”裴婷心直口快。但他表哥却做不到。 “这位同学，你别难过。这个帽子也不是很值钱的，只是表达一下心意而已。”他说道。 “嗯，我知道，我是宿舍最后来的，家里又穷，她们出去吃饭都不带我！”她说得很大声，连坐在宿舍门口的宿管阿姨都听到了。 这下我真的生气了。“黄静宜，上次我们一起吃火锅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啊？” “我有了钱自己就会给你的……”她没了刚刚的气焰，又开始哭哭啼啼了。但没想到，她转移话题，又说到：“表哥你能不能下次来也给我带个帽子，我也想要，我也和裴婷一个宿舍的。” 这次真的过分了。裴婷对她吼道：“你的脸掉地上了是吧！” “婷婷，别这样。我在部队里有关系好的队友，也有关系一般的队友。但是都得好好相处。”虽然我认同裴婷表哥的说法，但对于黄静宜这种人，并不适用。 “裴婷表哥，她一直装可怜，不给钱，蹭别人的东西。自己连手纸都不买，你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周佳依说道。 怪不得周佳依提醒我，把放在卫生间的手纸拿回来。 “周佳依，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说我坏话？”黄静宜口齿清晰，说不上咄咄逼人，但是让人很不舒服。 周佳依可不是好惹的。“为什么？呵……因为你穿别人衣服，用别人东西，吃饭不给钱，到处说自己穷。你就是一个……贱！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呜呜呜……” “嘤嘤嘤……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周佳依学着她的语气说。 “表哥，你不给我带帽子也就算了，你也不帮我……” “黄静宜，你给我听好了！他是我表哥，不是你表哥！还有，不要把你臭不要脸的行为弄得全校皆知，我不介意帮你宣传宣传。”裴婷说道。 “呜呜呜……你居然还要在学校说我坏话……” 我本来拿到裴婷表哥给的帽子，心情很好。这下糟透了。“黄静宜，你不惹事，别犯贱就行。你要再这样胡搅蛮缠，我不介意把你赶出去。已经有过一个了，你想当第二个吗？” 说到要把她赶出宿舍，她不吱声了。 周佳依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先回去吧，让裴婷和她表哥说会话。”然后又对裴婷表哥说：“帅哥，谢谢你送的帽子！” 第112章 生命的警钟 三日后我回到了海城，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但是父母依然都不在家，我发信息给袁叔，让他明早7:30一定要来接我去学校。 之后的一周上完课，就要开始着手准备期末考试，我周末便没有回家。 周六的时候马展业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学习情况怎么样，我说挺好的，他又问了高教授有没有回去教书了，我说不太清楚，后续没有和高教授再联系。其余的马展业便也没多问，就挂了电话。 马展业问起高教授的时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次日上完课，我便去了教师办公楼。高教授不在办公室，但是他的办公桌上有一保温杯，显然他已经回到学校了。另外一个老师问我找谁，我说找高教授。他说你是高教授的学生吧，高教授这几天回来办一下退休手续，然后留用到暑假，等到7月份的时候就不在我们学校任教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高教授虽然已超过了法定退休年龄，但是在生物学领域依然是个好老师。 “怎么说退休就退休了呢？他前一阶段请了好长时间的假，我都没有见到他。”我与办公室另一个老师说道。 “可能是累了吧，原来他看起来神采奕奕的，这次休完假回来反而显得更加疲惫了。”那个老师说道。 “好的，谢谢老师，等高教授回来了我再来看他吧。”之后我便走出了教师办公楼。 以前知道高教授的那些事的时候，我其实挺不待见他的，而如今他要退休走了，我却又觉得有些可惜。有时候真是挺矛盾的。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刘文东跟我说：“钧儿，你可回来了，你有没有听说我们学校大三有个女生跳楼自杀了。” “没有啊……”我一脸懵。 “我和葛伟经过女生宿舍的时候，那边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啥都没看到。”刘文东说道，“当时曹颖洁她们回宿舍，得从那里进去的时候，有些女生看到了现场，说极其惨烈。曹颖洁说她看到了会做噩梦，不敢睡觉。” “有这种事？”我内心有些不相信，毕竟海事大学是个不错的学校，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 “女生宿舍楼下来了三辆警车，这事应该不假。”曹明义说道。 “大三才跳啊……那……大一大二可不是就白读了。”葛伟说道。 “命没了啥都没了，别说大一大二了，前面十几年的书也都白读了。”刘文东说道。 “作孽啊……” 因为这样的事发生在学校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很快消息就被控制起来了。现场也被封锁起来。警察的办事效率非常的高，不到24小时学校就恢复了正常秩序。仿佛24小时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有小道消息传出，那个跳楼的女生所在宿舍的另外三个人被集体保研了。一开始学校的网站，自由论坛上还有一些些关于那个女生的信息，后来突然之间就全部都没有了。 我跟小钧分享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对我说，他想到了李德吉。 于是我去问了谢思晏，你弟弟还好吗？他说挺好的，开始慢慢的愿意跟父母说话了，是好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宽慰了很多。李德吉和谢思恒两人其实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以小钧的角度来说，只要是互换灵魂的人，与我们都是同类。同类不能抛弃同类，同类应该互相帮助。 这件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酝酿发酵，在学校流传了多个版本，一是说女孩因为失恋而跳楼。二是说女孩被男生骗了钱而跳楼。总而言之，是与另外一个男生有关。我突然感到害怕，是因为女生与那个男生交换了灵魂之后，男生适应不了女生的身体，不能接受女生现在的生活而跳楼的。虽然小钧现在挺好的，几乎不会有自己伤害自己的可能性，但是我依然觉得害怕。 脑袋里徘徊了太多东西，觉得晕晕乎乎的看见刘文东。突然对刘文东说了句：“好好对曹颖洁，生命很可贵。” “说什么呢，我与她都是乐天派的人，发生任何事情都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刘文东说道。 当时我若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绝对不会让刘文东说出那样的话，因为在未来的日子里，发生了我们现在认知范围之外的问题。刘文东是没有伤害自己，但曹颖洁却没有做到。 下雪的时候我回到了家里。终于看到了马展业和钱小宁。细细想来，我们大约已有20来天没有见面了。 家里的暖气早就开了起来，王阿姨因为下雪天路途不便，住在了1楼的客房里。晚上他又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 马展业说：“瑞创自动化才正式投入运营一个季度，利润率就比联达机械高出了3%。” 我说：“才3%，这么少啊！那不是只要努力改变联达机械，使之运行的更加良性，提高个3%的利润率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创办瑞创自动化呢？” 钱小宁说：“你这就不懂了，创业初期能有高于一个稳定生产经营的厂子3%的利润率是非常不容易的。后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达到8%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8%也不多呀！”我对生产和经营这一块不是很懂，但我心目中的高利润得达到30%才行。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想要提高1%甚至0.5%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这个数据看上去非常渺小，但若以亿而计，我们家一年便会多出来好几百万的收入。 05年的时候，房子并没有很贵，房地产行业也没有起飞。而马展业早已领先了99%的人。他虽然不是很大的老板，但他赚的钱远远不止一年中一张体育彩票那么多。 钱小宁把护照交到我的手里，让我有空的时候，自己去行政服务中心更新一下。我翻开那本护照，发现已经过期一年了。又往后翻，发现小钧以前去过很多地方。一个一个的戳子，都是他足迹的证明。 饭桌上我又提了，想买个照相机的事情。钱小宁一拍脑门说：“唉，我把这事给忘了。实在有些忙，你自己去买吧。” 第113章 老样子就挺好 在黄静宜的各种作妖下。我们仨不会再叫她一起吃饭，也不会和她一起出去玩。有好吃的东西都锁在柜子里，用的东西也一样。本来大大咧咧的我，倒是因此安全意识提高了不少。 据平时观察来看，她并不穷。虽然顿顿饭都在食堂吃，从不出去开小灶。但穿的衣服其实并不差，反而是有些小众低调的品牌货。 有次她偷偷用了周佳依的面霜，周佳依当众发火，还叫来了别的宿舍的人一起评理，自此之后，她也不敢乱用我们的东西，除了我有时候上厕所，忘记把纸拿回来了，被她用几张。这些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元旦的时候与兰兰一起出去玩了三天，并在校外的一块隐蔽的树林里找到了一面白墙。对于没有答应申老板画壁画这件事情似乎是一个心结。没有自信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对于没有干过的事情总是没有把握的。自行先练习一下，或许下一次就好了呢，但也有些许矛盾，因为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初冬的时候，天就已经黑得很早。我把东西藏在枯树叶里，外面还放了一块石头挡住。 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巧遇到黄静宜在收拾东西。周佳依捂在被子里，一言不发。我也没说什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不多久，黄静宜就拎着行李出了宿舍。 “据说她是要退学了。”周佳依对我说的。 “但是也没有下达正式的通知书贴在宣传栏上呀。”裴婷坐在椅子上，双脚也放在椅子上，手臂环着自己的膝盖。 “我们宿舍就不能来个正常人吗……”我感慨道。 “没事儿，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周佳依说道。 但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上课的时候偶尔还是可以碰见黄静宜。只是她不住在我们宿舍了。 “你们知道王丽雯现在还住在那个恐怖的宿舍吗？”周佳依突然八卦起来。 “没有，她住到另外一个宿舍去了，一个人一个宿舍，她与我有联系过。”裴婷说道。 我突然觉得王丽雯还挺有能耐的，居然可以一个人一个宿舍。 “那不是挺好的。”我说道。 “好什么呀，你是不知道，她期中考试的时候挂了三门课，虽然期中考试的成绩不计入总成绩，但是以她那个学习的态度，期末肯定是会挂科的。”裴婷说道。 “她大一的时候成绩不是还可以吗？”我有些疑惑，怎么换个宿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具体我不太清楚，反正就感觉不想学习了。”裴婷说道。 “我也不太想学习，但是课还得上，试还得考，毕业证还得拿。”周佳依说道。 快到期末的时候，大家都忙着复习和考试的事情。图书馆每天简直人满为患，空教室也有很多自习的学生。我讨厌人多的地方，所以除了待在宿舍，就是待在宿舍。而裴婷说宿舍没有学习氛围，她还是每天会去图书馆。 周佳依则有自己的节奏，她有时候去图书馆，有时候去自习教室，有时候留在宿舍。只要她一句话，靳成就会陪着她。我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虽然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有时候确实会不方便。 小树林后面的白墙上的画一直没有很好地推进下去，天气太冷了，画一会儿就手脚冰凉。 夜里，裴婷回宿舍的时候跟我们说，她在图书馆看到黄静宜和王丽雯两个人坐在一起。周佳依说，这样也挺好的。 冬天，真是一个万物萧瑟，失去活力的季节。但在有阳光的日子里，还是会觉得很温暖。我喜欢从宿舍到教室中间的有一段路，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小路，路两边是高高的白杨树林。原本这里不是路，走的人多了便也走出来一条路。大家都明白，三角形两边之和肯定大于第三边，这条定理被广泛运用在走路这件事上。 快到放假的时候，我收到了兰兰给我寄的快递，是一台崭新的能拍照的彩屏手机。我看着我的蓝屏手机，突然觉得它好好的却也要淘汰它了，有点可惜。 我用手机拍了装饰画的照片传给申老板，申老板却说像素太低，还是扫描了再传吧。虽然能拍照的手机用处不大，但是我依然很爱拍了许多学校的照片放在手机里。兰兰问我能不能把我画的壁画用手机拍了之后，彩信传给她看看。我只能抱歉的说没有画完，室外太冷了，画不下去了。 兰兰顺势问我，你要来海城过年吗。我说想，但是我得回坞城去。坞城似乎没有留下我的意义，但我还是给方志勇和于娴一人买了一条羊毛围巾。另外就是想去TIMES时光咖啡看一看。到今年农历新年的话，我也满打满算与申老板合作一年了。 交换身体之后，一度非常绝望的我，居然已经过了一年多。并且有了自己的生活。夏老师说我绘画的技巧有了长足的进步，我很高兴。这一年的装饰画虽然画的有些痛苦，但在痛苦中却是成长了不少。或许我可以去和申老板谈谈，改变一下现在的状态。这也是我想回坞城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似乎觉得充满了希望，凡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兰兰听到我不去海城，她还是有些失望。兰兰很优秀，我也想以自己的方式变得优秀。 或许我该去一趟浔城，云啡扬里面的壁画应该早就画好了吧。晓莹跟我说她去了那边一个星期，开业的时候很忙，但是她在时光咖啡一个人的活在云啡扬有两个人在干。他还说云啡扬的咖啡师做的咖啡和凯文一点都不一样，但他们各有各的好。 我问他，你与凯文怎么样了。她说没怎么样，还是老样子。我却不知道在说什么，感觉是自己管的有些太宽了。她却宽慰我道，老样子不是挺好的吗？ 是啊，老样子就挺好。我看不清未来，但却盲目自信。兰兰说是因为画画的实力提高了，我很高兴。她又说你画成什么样都没有关系，我都喜欢。我却没那么高兴了。 第114章 拍照 去买相机的那天，阳光还挺好。买完之后，我给我们宿舍一人照了一张学校门口的照片，和我们四人的合影。然后在学校附近的照相馆洗了出来。我把洗出来的照片发给他们，我的照片和合照自己留着。 我看着照片上的人儿，仿佛陷入一种思维怪圈，小钧才是与他们合照的人，而我是那个拍照的人。我把照片发给小钧，他说，嗯，我很帅。 哼。 我挺在意外貌的。还好小钧长得不赖。如果他长得丑，算了，没有如果。 周末的时候，上午去了联达机械，下午去了瑞创自动化。厂区里平时不能拍照，当然，我是开了特权的。从建筑的外形到建筑内部、生产线、生产设备、仓库货架、产品、办公室、会议室等等，都一一拍照。然后还把数码相机内存卡里的照片导到了马展业的电脑里，在电脑里一张张地翻看自己的照片。 当我正看得仔细的时候，马展业回来了，见我坐在他的位置上的时候，他就笑了：“这么快就想探取公司机密了？” “爸，你也过来看。”我一本正经地说，眼睛还是看着屏幕。 “你看我拍的咋样？我知道这些照片不能外露，尤其产线和产品的。放你电脑里，挺放心的。” 马展业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我坐的椅子的靠背，说道：“拍的不错，过年去德国也给你妈多拍几张照片。” “什么？我们要去德国？”我回头看着他。 “嗯。不过去的时间不长。法兰克福，柏林，科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那里呆愣愣的。我以前从来没去过国外。小钧跟我说，他美国，澳大利亚，日本，还有一些东南亚国家，都去过了。我问他怎么样，他说也就那么回事。原本想着大学毕业了，自己挣钱了，能不能去一次泰国，现在突然要去德国，胸口感觉闷闷的。 中午我独自去王师傅那儿吃了小灶，马展业要和彭叔去供应商那边，就没跟我一起吃饭。 下午我开着袁叔那辆老旧的帕萨特去了瑞创自动化。瑞创自动化离联达机械不远，他们都在一个产业园内，但是走过去的话也要二十来分钟，开车的话就只要五分钟。 我没在瑞创自动化见到钱小宁，便给她打了电话，说明来意。她安排一个叫金秀琳的阿姨来接我，并陪同我在厂区拍照。 “是小钧吗？”金阿姨远远的走过来，中等个头，有些微胖，皮肤很白，戴一副大框眼镜，显得慈眉善目，人畜无害。穿一身藏青色的毛呢西装，内搭米色的高领毛衣，脚上是黑色粗跟皮鞋。看起来大约和钱小宁差不多年纪，但钱小宁要比她更为精致些。 “是的。金阿姨是吧？”我说道。 “是啊是啊，钱总说你要过来拍照，拍哪儿呢？” “哪里都要拍，可能要挺长时间的，会不会影响金阿姨工作啊？”我礼貌性地问道。 “不会不会，钱总今天出去了，我干的是助理的工作，并不会很忙。我们车间里啊，是不准拍照的，但是各部门的人都认识我，我来去给你打招呼。我呀，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厂里的人看在钱总的份上，还是会给我面子。你呀，别担心就跟着我走好啦。”金阿姨话很多，显得很亲切，和她在一起不会觉得尴尬。 “那麻烦金阿姨带路了，我们先从拍建筑物的外观开始吧。可能走的路有点多。”我提示性说道。 “没事没事，你要是觉得冷了，我们就去办公室坐一会儿，等身子热了，再出来拍照也没事儿。”金阿姨说道。 瑞创自动化工厂的规模大概只有联达机械厂的一半大小。联达机械厂有4个车间，两个仓库。而瑞创自动化只有两个车间，但也有两个仓库，一个进货仓，一个出货仓。联达机械厂有一栋专门的办公楼。。瑞创自动化只是把车间划出来一部分作为临时的办公区域和会议区域。人数多的会议依然安排在联达机械厂内部的大会议室举行。如果不算联达机械厂拨过来的管理人员的话，瑞创自动化只有不到50名员工。但不管是车间的整洁度，硬件设施，员工素质等，都是瑞创自动化遥遥领先的。 室外大概只拍了20多分钟，但由于锐创自动化厂的产品比较多，产线也相对来说比较复杂，室内拍的时间就有点长了。金阿姨全程陪同，也没有表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反而我一边拍照，她还一边给我解释，这是用来干什么的，那是用来干什么的。在她的讲解下时间过得很快，我也并没有感觉到累。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最后他带我到钱小宁的办公室坐着。给我倒了杯水就出去了。我坐在钱小宁的位置上，翻看相机里的照片。不到五分钟，金阿姨又回来了，拿一次性纸杯给我泡了一杯热可可。很是贴心。 我突然想到马展业的徐秘书。徐秘书很好，做事干脆果决，行动力很强，但在周到与体贴方面不如金阿姨。马展业和钱小宁与其他老板不一样，马展业喜欢用男秘书，钱小宁喜欢用女助理。 “走了那么久，累了吧，先喝点热可可补充一下能量。钱总下午有事出去了，不过还有一会儿她就到公司了。”金阿姨讲话都笑眯眯的。 “嗯。谢谢金阿姨。” “不客气的，我就先去工作了，你有什么事情叫我，我就在右转第二间办公室。”说完她就出去了，还轻轻的把门带上。 幸好上午把联达机械厂的照片导出来。不然的话，下午拍着拍着就没有内存了。内存卡容量不大，也就能存下小200张照片。钱小宁的笔记本带出去了，我无法导照片到电脑上，只能回家再说了。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钱小宁回来了。见到我也没有惊讶或者高兴的表情，一脸平静。 “拍了很多照片？” “是的。” “准备做什么用呀？” “纯当练习练习摄影技术吧。” 她在饮水机前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 “再等会儿吧，我要去开个短会，等下我们一起回家。”说完她就出去了。 第115章 悟了什么 从学校回坞城之前，还是拐去了浔城。拖了个箱子，如同从浔城去学校那样。而浔城没有其他可以让我留恋的地方，真就只是为了看一眼云啡扬里的那幅壁画。我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小天使，他们都白白胖胖的，大多数都出现在欧洲宫廷或教堂的壁画上。 当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身心疲惫的来到浔城之后，连歇一歇脚都没有，就直奔云啡扬。冬日的阳光，没得特别的早，天早就黑了，只是时间还不算晚。商业街的大部分店都还没有打烊，云飞扬也一样。 远远就可以看到暖黄色的投射灯照在云飞扬的招牌上。我加快了脚步。即使江南没有海城那么冷，但室外依旧是冷的。 我在室外就看到了那幅壁画，只是没有那么清晰罢了。我走到店里，背对壁画点了红茶拿铁和一个培根三明治。随后在中间的一个位置落座。因为那里可以看到壁画的全貌，又可以看到中部的细节。 我记得原本申老板定的桌椅都是深咖色或者是栗色，现在换成了原木色和米黄色。深色木纹的帐台上，盖着一块草绿与白色相间的格子台布，收款机旁边的绿植是一盆小雏菊。 我坐下一边吃三明治，一边看那幅壁画。因为是真的饿了，所以三明治很快就吃完了。而红茶拿铁是TIMES时光里没有的饮品，便用来尝鲜。什么欧洲宫廷，什么教堂，什么壁画，什么小天使，在我脑海里呈现的再美都没有用。因为这边的天使走的是小马宝莉的风格。若干年后还有一首歌，仿佛是对着这个壁画唱的，它叫阳光彩虹小白马。 原以为画成这样，消费者并不买单。但消费者并不关心壁画上画的是什么，他们要的是咖啡好喝，价格便宜，环境干净而优雅。咖啡好喝，这点在申老板和凯文的主持下不用怀疑。价格并不是太便宜，但是比跃然杯上每杯都要便宜两三块钱。环境干净，这点也毋庸置疑。至于优雅，已然有前面三个优点支撑，它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换成可爱也不是不行。 从宫廷壁画换成可爱风格的壁画难度一下子降了许多。我想起我那幅小树林后面的半成品，甚至连半成品都算不上壁画，突然悟了。是我对自己要求高了，凡事都想做到最好。而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便踌躇不前。 在坞城逗留一晚之后，一早便回了坞城。把围巾给了方志勇和于娴，并没有过多话语。 “老方，你看我这个颜色是不是有点老气？”于娴把这条围巾一戴再戴，镜子照个不停，虽然嘴上是各种嫌弃，但嘴角一直是向上的。 “哪里老气了！我就觉得挺合适的，你不喜欢就去给兰兰她大阿姨。”方志勇说道。 “我才不要呢！你看这羊毛料子这么好，我自己都不舍得戴，还要给别人吗？”于娴斜了方志勇一眼。 “那你说什么颜色老气！我看这咖啡色和你的驼色大衣非常相配。” “哼，你的水灰色，又耐脏又大方。我的颜色没那么称心，说两句怎么了。”于娴依然照着镜子，“唉，老方，你说我要不要去买双和这个围巾一样的靴子来穿？” “哎呀，你就是花头精多！随便你，这种穿衣服的事情，你不要来问我。我一个大老爷们，一年四季就三种颜色，黑白灰，审美早就退化了。”方志勇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边说，“你与其问我，还不如问问兰兰，她对颜色肯定敏感。” “也是，你个大老爷们儿，懂什么时尚。”于娴慢悠悠把围巾叠好，放进盒子里。 “哎呀，好啦，别磨叽啦，赶紧过来洗碗！”方志勇说道。 “你收拾了，不会顺道把碗洗了啊！还要一番手脚两番做，让我过来洗！”于娴抱怨道。 “你洗，我要到一楼老李家去。单位有事。”说完方志勇就在抹布上擦了擦手。在椅背上拿了件外套，出门去了。 虽然他俩夫妻感情没有问题，用兰兰的话说早就爱情变亲情了。即使七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每天都拌嘴，日子也照样能过下去。只是我不喜欢这个样子。我爸和我妈也早就爱情变亲情了，但他们之间总觉得比方志勇和于娴之间多了点什么别的感情。 而我和兰兰，总喜欢把话憋在心里。她在我看来好像也是这样，只是我没有证据。而我自己是一直把话憋在心里。我挺怕有一天我们俩人话憋多了，变成了抱怨，抱怨变成了仇恨，仇恨老天让我们彼此互换了身体。 但是现在的我，爱她，很爱她。爱得比她多得多。在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除了作业，参展，咖啡店装饰画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之外，我画了十几幅自画像。只是总觉得没有灵魂。 次日我到咖啡馆去找晓莹。他见到我时依然兴高采烈，活泼的像一只在枝头唱歌的小鸟。 我在缘香楼请她吃午饭，点了4个菜。她让黄姐帮她看会儿帐台。好在工作日咖啡店并没有很忙。 我问她最近跟凯文有什么进展吗？她说没有，还是老样子。但听到凯文家里让凯文去相亲的消息，心还是揪了一下。只是后来凯文把这个事情像笑话一样讲出来。 “那申老板呢？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晓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这边个浔城的新店都是盈利的，但是夏州的粉精PS一直在赔钱。申老板一直建议关掉粉精，但他老婆不允许。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感情产生了裂痕，导致他们要离婚。我瞎猜的，你别当真。” “那结果呢，真的离了吗？”我心里思忖，以前只听申老板提起过他老婆，从未提起过他的孩子。若是没有孩子的话，离婚倒也变得简单起来。 “还没有呢，正因如此，最近申老板一直在夏州，不怎么回来。” “他倒也放心，把时光交给你们仨，自己不管不顾的。”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这个铁三角呀，已经做熟了。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就闭店一天，大家也都缓缓。” 我突然开始羡慕起好心态的晓莹。无论是对待工作还是对待爱情，她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气，受得了时间的洗礼。 饭吃了一个小时，之后晓莹便匆匆回到了咖啡店。我独自在坞城的码头看太阳落山。 第116章 目标 马展业对我的教育说不上是简单粗暴，更应该说是言传身教，或者说直接是不教育，任我发展。我原以为钱小宁会对我“手把手”一些，是我理解错了，她对我才是“简单粗暴”。 我去联达机械的时候，就是跟着马展业各种开会。有些会议还能听听，有些会议简直是让人忍住不打瞌睡都很困难。我去睿创自动化的时候，起先两天还有些无所事事，之后钱小宁便给我拿来一大摞的资料让我看。 “要了解一家企业，那就先从他的一阶体系文件开始看起吧。瑞创自动化的体系要比联达机械简单的多，你可以从简单的开始看起。”跟我简单说了几句，交代一下之后，她便走了。 但她托了金阿姨照顾我，生活上还是比较好的，不像马展业，忙起来会把我忘了，有时候我还得自己去觅食。我没有食堂的餐卡，不能在食堂就餐。有时候会去找袁叔带，有时候会去找王师傅开小灶，他们俩都不在的时候，我就只能自行解决。金阿姨每天10点左右会把菜单发我看看，问我有没有忌口。若是没有调整的话，她便会在12点整的时候把餐盒送到钱小宁的办公室。 瑞创自动化分为这么几个部门：生产部，质检部，厂务部，仓储部，采购部，销售部，研发部，财务部，人力资源部。其中厂务部，研发部，财务部，人力资源部和联达机械共用一批人。质检部有一部分其他部门派来的第三方员工协助质检。采购部的主管由钱小宁兼任，销售部的主管由马展业兼任。研发部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采购CNC自动化设备时，随厂家派遣过来指导生产的，在瑞创自动化待一年的时间。 体系的文件虽然分类较为全面，但是严谨而书面的语言看的人直发困。我不光心猿意马，还三心二意。一会儿与小钧聊两句天，一会儿上网查查德国的攻略。 过了五天之后，钱小宁问我看的怎么样了。我说不怎么样，这东西着实不太好看。她咯咯咯地笑，说：“看来你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 “先看财务和人力资源的，其他的先放一放。” 我不禁觉得自己很傻，居然从最难的生产部开始看起。 “嗯。对了，这几天爸怎么都没有过来？”我问道。 “你爸这几天挺忙的，还有十几天我们就要出发了，在出发之前他想尽可能的把一切都安排好。” “真的是去……德国吗？”我再次确认道。 “那还有假，机票都已经买好了。”说着钱小宁从电脑上调出机票的资料给我看了一眼。 我睁大眼睛，吃惊极了。“这么麻烦啊，先要坐火车去京畿，然后再从京畿中心机场飞法兰克福啊？” “是挺麻烦的，而且春运的时候从海城到京畿的票一点都不好买。所以会让袁叔送我们一家去京畿中心机场。” “原来出国这么麻烦呀！”我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只是钱小宁并没有上心，说道：“又不是没出去过，以前去加拿大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操作呀！海城虽然也不算小城市，但是飞国外的航班实在是太少了。要出国要真正的出行方便，还得是京畿。” “待的时间又不是很长，只有五天。来回路上占两天，总共也就一周的时间，再长的时间你爸恐怕是抽不出来了。”钱小宁解释道。 “我爸他能抽出一周的时间，我已经很高兴了。” “你若是想在那边多玩一会儿，可以不用跟我们一趟飞机回来。” “不用不用，我跟你们一起回来好了。回来之后没几天也要开学了。我也想准备准备，不想时间紧巴巴的。” “嗯。”她笑的很温和，随后看了一眼我手上的文件夹，又说道，“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能看就看，不能看也没有关系。” “我突然觉得你跟我爸对我都挺宽松的，没说非要逼我怎么怎么样。” “这样不好吗？”她收起笑容一脸惊讶。 “ 嗯……好是挺好的，但是我不想这样，还是想要有一个目标。” “你爸的目标是他给他自己定的。你的目标自然也是你给你自己定。” “目前来说，除了好好上学，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目标。” “目标不一定要远大，有短暂性的小目标也会很好，就像你跟我说你要买一个相机，把厂子的所有情况都拍摄下来，我觉得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目标，在小目标的累积中，我们自然会完成一个大目标。至于你说的好好上学，分到每一天，也就是上好每一堂课，完成每一次的作业，学牢固每一个知识点。这样就很好。”钱小宁剖析的很详细。 “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做好，但是我依然觉得不够，还想做更多。”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潜力一开始用完了以后就没有了。等目标自然而然出现的时候，再去努力也不迟。你爸兢兢业业经营联达十五年，以前不是没有机会扩产，而是目标没有明确。现在目标明确了，着手去做，便会水到渠成。那你能说经营联达的前十五年，他都是没有目标的吗？” 钱小宁举的例子很恰当，我一下子就明白。“我知道了，暂时没有目标并没有关系，积聚力量也是完成目标的一部分。” “嗯。”钱小宁抿嘴一笑，“不错。” “我能不能不看这些文件？” “当然可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你爸努力工作，是为了让你，让我们家，对不喜欢的事情有说‘不’的权利。”钱小宁说完就出去忙了。 这话却深深震撼到我了。成功人士原来对子女并没有太多期许，他们要有啥期许，那都逼着自己去完成了。 小钧才是他们真正的孩子，他喜欢画画，不愿意被条条框框所束缚。而我只是个冒牌的，冒牌的儿子却一直在想着努力学习，办企业，把厂子做大做强。还要给自己立什么目标。 呵，人各有命。 我放下文件夹，用电脑一张一张地看前几天拍的照片。或许对我来说，照片能更直观地反映整个工厂的信息。 第117章 还得在家里 我想起浔城云啡扬墙上的那幅画，不禁觉得可笑。这样的东西也可以画在墙上？那还有什么不可以。但没有实践过的东西，总是在天上飘。 江南的冬天再冷也冷不过北方的室外。常年保持着零度左右甚至零度以上的气温，谈不上有多温暖，但是有阳光的时候并不会觉得萧瑟。我还是想试一试，但是又没有那个条件。 最终我还是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方志勇。 “爸，我想在墙壁上练习画画，我们家，能不能腾一块墙壁出来？” 他思忖片刻，说道：“把你的书桌和电脑移到我们房间来。然后你整理一下你的画具，在床尾那个位置就有一片白墙。但是那片墙年久失修，又有些坑坑洼洼，不太好用来画画。” “没关系，其他的我来想办法，不是白色也没事，年久失修也没事，有地方就成。”我说道。 “那我来帮你移书桌吧。” 我的房间不大，放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画架一个衣柜之后就已经满满当当了，现在把书桌移走之后，有了一小片空地和一面的白墙。 方志勇和于娴的房间比我的略大一点，但也没有很大。一张双人床，两张床头柜，一个大衣柜，一个五斗橱，也差不多已经满了，现在在五斗橱旁边又放了一张书桌，更是满满当当。 虽然很小，走起来也不方便，但是方志勇一点也没有抱怨。倒是于娴买菜回来看见家里变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就多抱怨了几句。 “我怎么就出去一会会儿，家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书桌好端端的放在兰兰房间里，为什么要挪到我们房间里？放在那边的话，上床睡觉好麻烦，要转个身，这可怎么办啊？”于娴回来看见这一幕就三连问。 方志勇不会拐弯抹角说道：“兰兰要在墙上画画，就把书桌暂时放到我们房间。等画完了还是可以移回去的嘛！” “为什么要在墙上画画？在纸上画画不行吗？”于娴已经有些生气了。 “废什么话，她在纸上画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提出要在墙上画画，那不是我们得创造条件吗？”方志勇也不依不饶。 “又不是非要在墙上画画，哪里不能画啊，纸上，板上，买两块布也行啊。”于娴一套一套的理论，方志勇已经懒得跟她烦了。 “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画完了再把桌子搬回去不就得了。” 方志勇这么帮我，我还是挺感激他的。 在辽州买的那些工具原封不动的，又在坞城买了一套。说干就干。 离过年还有10天了，不知道年前能不能画好。 墙不平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处理处理就好了。 坞城码头的落日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虽然看的次数不多，但是印象深刻。更何况前几天才看了一次。 我拿着桶子调好颜料，先刷了一层底色，然后又用铅笔定位了几个点。随后再上较大一点的色块。就这几步准备工作，虽然不难，但却很耗费时间和体力。一天都没有做好。画到高的地方，甚至还要垫个凳子，爬上爬下的，能不耗费体力嘛。 但也因此而干的不亦乐乎，内心非常的充盈。 前三天于娴还有各种抱怨，到后面她也不说什么了。她空暇之余也会到我的房间来，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一点一点的画画。看到不明白的地方还会问我两句，我便如实回答。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不说话的，只是看着我画。看的没劲了，她便自己出去了，亦或是做家务，亦或是回自己房间看电视。 这般如此，倒也算岁月静好。 只是五天过去了，由于每天都要花10个小时以上，我的手臂举不起来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为了能在年前好好画壁画，我拒绝了申老板年后装饰画的更新，只答应给他设计一个蜡烛摆件。申老板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笑，说，有点私事，不方便说。他便也不再追问了。 手举不起来的时候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大块涂色的地方，甚至用上了左手。不得不说，画壁画，这是个体力活。 休息了一天之后，没有那么难受了，还是可以坚持再画一会，便投入其中。 于娴从学校退休以后，便又找了一份在超市收银的工作。从早上9:00干到晚上9:00，上一天班，休息一天，如此循环。她在家的一天，我便三餐有着落。她上班的那一天，我便早上胡乱吃两口牛奶饼干，中午扒一点昨晚的剩菜剩饭，晚上带方志勇下班回家，有时候他会带一些菜回来，有时候我便跟他一起出去吃。 年前的几天，于娴想请假，但是领导不批准，她便顺势辞去了超市的工作。她对方志勇说：“都过年了，还不让我歇歇，我这退休人士也太憋屈了。不干了，年后再说！” “嗯嗯，是的，一年到头到头都没休息，过年是得好好休息休息。钱是赚不完的，何况你有退休工资，又不差钱。”难得方志勇和于娴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但是又过了几天，于娴又对方志勇说：“我在家也没闲着，哪里有的休息了，每天给你们爷俩烧饭，跟全职保姆似的。” 这次方志勇没顺着她的话，说道：“你一天起码有4个小时在兰兰房间里看她画画，哪有那么闲的全职保姆给你当。” 除了过年出去吃年夜饭那几次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家里。就在这种平淡的家庭氛围里，用了一整个寒假，终于把壁画画的差不多了。临近开学的前一周，更是拼命。因为我一定要好好收尾，让方志勇可以把书桌搬回来。 原本觉得自己体力充沛，但当画完的那一刻，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一下子就泄了气。 最终，方志勇和于娴也没有把书桌给搬回来。而我，却是生了一场病，带着一点点还没有退完的低烧，踏上了开往辽州的火车。 用手机拍了一张壁画的照片，存着，或许这就是底气，这才让我自信，这也表明了安全感。 第118章 首次出国 坐车到京畿机场已经有些累了，没想到坐飞机出国还真挺麻烦的。先要各种安检，然后才是办理行李托运，因为一个玻璃瓶的半液体面霜，我还被叫到小房间去开箱检查，真的是非常严格。托运完行李之后，又要过海关。只是看着摄像头，然后在护照上盖一个戳。害的我之前还有些紧张，生怕会问什么。办理签证的时候，要面签，就问了一些问题。因为说是跟着父母去旅游的，之后便也没多问什么。 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时间上来说很从容。马展业拿出笔记本来工作。钱小宁带着我逛机场里面的免税店，还让我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但我还是会收着点。她跟我说，这里买的东西可以不用带到国外去，可以回来之后再在机场取货就行了。我看到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会有点心动，但也只是有点。现在我可是小钧。 在我的概念中，觉得马家已经非常有钱了，但钱小宁还是订了三张经济舱的机票。我原以为经济舱一万多块一张票，头等舱翻个倍吧，马家不至于出不起这个钱。结果发现头等舱是七万多一张票，我们仨若是经济舱来回，七八万就搞定了；若是头等舱，四十万都搞不定。虽然马家出的起这个钱，但数额之大，还是让人妥协了。四十几万可以在当地买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了，普通人可能存十年都存不下来这些钱。 广播里播放登机的消息，马展业收起电脑，而我则停止摆弄相机。钱小宁不时和马展业耳语几句。 “你怎么不急着去排队啦？”钱小宁问我。 “不着急，跟着你们好了。”我说道。表面装的很平静，其实内心激动的要死。 以前别说出国，连飞机都没有坐过。却要在这里演一个见过好多世面的小钧。 “要坐十个多小时，会很难受。若是能睡觉，就多睡一会。会有一点时差，但不会像去美国那样难受。”钱小宁叮嘱道。 “没事，我可以的。”我后悔没有带本书来看。因为我不知道飞机上有阅读灯。 飞机很大，我坐在中间靠走廊的位置。马展业和钱小宁坐在我后面两排。人很多，大概有90%的上座率。 飞机在地上行驶，开到起飞跑道的时候，我有些些紧张。坐着，又系好了安全带，真正起飞的时候，倒也没那么紧张了。离开地面的那一刻，感受非常真切。我飞上天了！激动了！ 飞机是下午两点多起飞的，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飞机就完成升空，开始平稳飞行。随后空姐开始分发饮料和小零食。又过了一会，开始分发餐食和酒水。 网上吐槽机餐难吃的帖子数不胜数，但我觉得炒面，配菜，小面包和橙汁，都中规中矩，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难吃。 机舱中噪声很大，隆隆声要比汽车响的多。吃饭的时候不觉得，等吃完了，安静下来了，便觉得吵了。 我看了前排座椅袋里的广告宣传册，觉得设计的不错，风景介绍中夹杂着商品介绍，让人不至于生出看广告就反感的情绪。翻了一会儿，便也觉得无趣了。 钱小宁路过我座位旁边，去上厕所的时候，跟我说，睡一会儿，保存体力。我在一上飞机就分发的毛毯包里，找到一副耳机。前排座位的靠背上有小型显示器，可以用座椅扶手上的按钮调视频或音乐。鼓捣了一会儿，便也觉得没劲了。 机舱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我本来就有些累了。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是因为噪音大，坐着又不太舒服，没睡多久就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手上的电子表，居然才睡了一个半小时。 就这样在醒来，睡去，睡去，醒来的反复中，机舱的灯亮了起来。空姐又开始分发食物。坐飞机，即使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人也是会饿的。这次的炒饭没有上次的炒面好吃。 我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都觉得这十个半小时很漫长。 到法兰克福的时候约莫晚上七点钟，天将黑不黑。京畿是几点钟我已经不知道了。 我跟在马展业后面出关，随后去拿行李。出了机场就看见一个身材颀长，金发碧眼的妹子靠着柱子抽香烟。街上并没有很多人，感觉街道干净而萧索。 我用英语跟出租车司机说预定的宾馆名字，结果他一脸懵。钱小宁拿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一串德文给司机看，他立马就明白了。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的地方，我们怎么办啊？”我问钱小宁。 “放心，我请的中文导游，明天一早会在宾馆门口等我们，带我们出去玩。”钱小宁说道。 还是钱小宁想得周到。 钱小宁把带来的现金分了点给我和马展业，她说外国小偷多，一定要管好钱。人太多的地方不要去。我也了解到一些吉普赛文化，他们以偷盗为生。 到宾馆入住后，我可能是在飞机上睡多了，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翻来覆去睡着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才四五点钟。换上钱小宁给我准备的当地电话卡，我发信息给钱小宁，结果她打电话过来说她也睡不着。 于是我去找她，马展业还在睡觉。天亮得特别早，空气冷冽入肺，让人觉得清爽。阳光刚出来的时候，我和钱小宁一起去附近的超市逛了逛。我不爱吃糖，但看到琳琅满目的糖果，还是心动了。看到琳琅满目的巧克力，也心动了。或多或少买了一些，但事后尝了才知道，都太甜了，不太符合我的口感。 钱小宁去找了一个当地的留学生，还让他帮忙租了一台车。从法兰克福开车到科隆。一路上都是蓝天和绿草地的风景。道路很窄，没有国内那么宽阔，但是车也少。 我很喜欢蓝天白云绿草地。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Windows的默认屏保就是蓝色和绿色了。 因为出发的较晚，还在路上吃了午饭，车又开得不快。到科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看到教堂的那一刻，我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第119章 巧遇话唠 我睡在火车车厢的上铺，一路上下面人来人往，对我来说，仿佛也就是一个背景音乐。虽然烧大部分已经退了，但身体还是不舒服。额头上贴着退热贴，便一直躺在狭小的上铺，迷迷糊糊，在睡着和睡不着的边缘游走。 于娴让我别在火车上吃泡面了，给我准备了一保温桶的粥。但是我嫌保温桶拎着麻烦，最后走的时候就没带上。现在倒是有点想喝粥了。 我下床打了一杯子热水，慢慢地一口一口地抿，啃了一根火腿肠和一个白煮蛋，终于没那么饿了。但呼吸系统还是有点难受，于是继续爬上床。上铺着实有点高，爬的时候手臂也没有力气，就向后仰。有个路过的男生托住我的背。 “小心！”她比我还紧张。 我回头一看，惊讶道：“韦懿恒？” 他笑了笑，我发觉不对，他长得和韦懿恒很像，但好像比韦懿恒高一点，壮一点。 “呵，你是我弟弟的朋友啊……”他笑起来和韦懿恒一模一样。 “他，他是我同学……”我突然觉得有些别扭。 他看着我额头上的退热贴，说道：“身体不舒服啊，那就不要爬上铺了。我在那边下铺，你要不要来坐坐。” 我摇摇头，继续爬上上铺睡觉去了。 他在我身后看着我爬上去，躺好。然后说：“我在前面两格那儿的下铺，你有啥事就找我。” “谢谢，我没事。”我实在身体难受，就闭眼睡下。烧退没退我不知道，但头依然很痛。 大概有睡超过十个小时，且出了一层薄汗，舒服一些了。就下床洗漱，买了一瓶矿泉水，兑着开水炉里的热水，全部喝完了。 天光大亮，精神也终于好些了。我在窗前看着一排排的树木向后驶去，突然觉得像是看见了时光在一点点的流逝。 “你起来啦？”那个和韦懿恒长得很像的男生出现在我身后。 “嗯。”我淡淡道。 “我是韦懿恒的哥哥，我叫韦懿驰。我正好要去辽美找小恒。”他顿了一顿，“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我不太想搭理他，但出于礼貌，还是说了：“方兰蕙。” “哦，兰蕙你好。我在海城理工读书，这趟车最后最后一站。不过我得先去辽州美院，把我妹妹交给我的东西给小恒。到时候下车一起走好了。” “你们还有一个妹妹？”我好奇道，这家人到底生了多少孩子？ “是啊。妹妹还小。今年才上幼儿园，全家人都宠着她，她说啥就是啥。”韦懿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 “你们家人好多，真热闹。”我只是礼貌性地说一句，没想到，却是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我和小恒的妈妈走的早，后来我爸又结婚了，才生了现在这个妹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他说这些事，难道不避讳一下我这个陌生人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啊？我看你啥都没带。”我没有回答他。他却跑回去又跑回来，拿了一塑料袋的东西，放到我面前。“你自己挑吧。” “你太客气了，我火车上买点就行了。”我推辞道。 “没事，我阿姨给我准备了很多吃的。我又吃不掉那么多，你别客气，想吃啥就拿啥吧。”他说的真诚，我要是不拿，倒显得我假惺惺起来了。 “谢谢。”我拿了袋鱼干。坐下来吃了起来。感觉就像是他给我的“聊资”。 “兰蕙是哪里人？”他坐在我对面，顺势从塑料袋里拿了一袋鱿鱼丝，拆开来吃。 “坞城。”我也把鱼干拆开来，拿了一块，吃了一下，又咸又鲜，嘴里本来寡淡寡淡的，突然间觉得鱼干很美味，于是就用力的嚼。 “好地方啊。好远。怎么会想到来辽州上学的？”我嚼着鱼干，不方便回答，他又说道，“我是秦州人，在海城上学，小恒在辽州，都挺近的。” “就想跑远点。”我心想，其实我也是海城人。 “家里不好吗？”他把鱿鱼丝递过来，示意我尝尝。 “挺好的。” “挺好还跑那么远。” 这下说的我无话可说了，但他给的鱿鱼丝也挺好吃的。 “我去倒杯水。”我吃的有些口渴了。 之后，他又絮絮叨叨跟我聊了很久。直至下车。 我问他，要不要帮他把东西带回学校，给韦懿恒，他说他要亲自交给韦懿恒。 于是从火车站回学校的路上，我又蹭了韦懿驰打的出租车。 韦懿恒在校门口等着，我们下了车，他就立马跑过来。韦懿驰把一个丝绒的小盒子塞到他手上，说是阿姨买的，算是妹妹给的，说完就又返回出租车上走了。临走前对我挥挥手，还对韦懿恒说：“把兰蕙送回去啊。” 他们俩倒是没什么，这倒搞得我有些尴尬了。 “我哥话很多吧，很烦吧。”韦懿恒对我说。 “还好啦……” “他在家也这样，一直说个不停。但他没有恶意的，就是话多。对谁都这样。” “没事。我不介意。”况且我还吃了他给的鱼干，“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但他还是没松开我的拉杆箱，一路拉到了我宿舍门口，帮我搬上台阶才走的。 我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到了宿舍，打开书包发现里面还有一包未拆封的鱼干和一包未拆封的鱿鱼丝。心里却不是高兴，而是不是滋味。这人情欠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清。 周佳依比我晚半天到学校。我中午到，到了也没去吃饭，收拾了床铺就躺下了。晚上周佳依来宿舍，进门就问我：“怎么回事呢？你和韦懿恒手牵着手一起回学校的？” 原本还迷迷糊糊的我，坐了起来，反驳道：“没那回事！” “可是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是听到有人在说呀！”周佳依说道。 “哎……”我深深叹了口气，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不禁感叹，“谣言居然可以传成这个样子……” 周佳依说：“其中有鬼！” 我懒得解释，这种谣言，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像烟雾，风一吹就散了。我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120章 德国 这一座巍峨壮观的哥特式建筑，它高耸入云，外观呈现出一种宏伟和庄严的气势，精细的雕刻和装饰更是增添了它的独特魅力。它的主体由厚重的砖石砌成，线条笔直挺拔，给人以稳固坚实的感觉。尖顶直冲云霄，像一把利剑刺破天空。教堂的外墙布满了精美的雕刻，人物、花卉和图案栩栩如生，展现出高超的工艺技巧。窗户采用了大面积的彩色玻璃，阳光透过时，五彩斑斓的光线映照在内部，营造出一种神圣而梦幻的氛围。大门则是华丽的装饰艺术作品，雕刻着复杂的图案和圣像，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里面安静到走路都有回声，让人忍不住放轻脚步，连呼吸都慢慢的，生怕气息会发出风的声音。 一座古典的建筑，却埋在一堆现代的商业中，却也毫无违和感。在中国，是见不到庙宇在闹市区的，即使有，也会用围墙或其他方式隔开。但教堂有别于庙宇，它似乎就成为了城市的一部分。 科隆大教堂的外观犹如一座巨大的艺术品，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展现了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力，让人不禁为之倾倒。造了六百多年，说精益求精一点也不过分。 晚上的香肠面包酸奶餐，香肠有点咸，面包有点硬，酸奶好酸。我有些吃不惯，但偶尔尝一尝，也不是不行。 次日在一个叫卡塞尔的城市歇脚，转而第二日又去了莱比锡。我不爱看球赛。但来了就跟随着马展业和钱小宁去看了一场。莱比锡中央体育场才竣工没多久，设施都很新。比赛的时候，气氛很好。即使只是很普通的一场比赛，观众都非常热情。现场看球的感觉和在电视屏幕前看球完全不一样。已经不单单是足球这项运动了，而是一种文化的渗透。 之后一路北上，来到德国首都柏林。在去柏林的路上，钱小宁就说有些遗憾啊，没有去巴伐利亚州。因为巴伐利亚州在南部，再过去，就不方便了。我倒是没有啥遗憾的，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可能是我没见过世面吧。 在柏林住了两天，到处参观了一下。着名的柏林墙，现在只剩下一点基础，马路上汽车开过，压过，不是有那么一段历史，根本不会在意这里曾经有一堵墙。但它确实存在过，像一道伤疤。 即使什么都不干，只是漫步在柏林的街头，东看看西瞧瞧，都觉得很好。这里纬度高，天空很蓝。但靠着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却没有很冷。人不像海城市中心那么熙熙攘攘，是我喜欢的清冷调调。 走进勃兰登堡门，还会看见马车在跑。阳光照下来，积雪慢慢融化，天气晴好。钱小宁问我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说若是冷的话，找家咖啡店坐坐就好。 下午由勃兰登堡机场起飞，飞京畿。九个多小时。没有晚点，一切安好。机餐依然不差。 只是乱七八糟买了很多东西，出来的时候三个人两个箱子，回去的时候，三个人四个箱子。在机场的时候，钱小宁还不忘记买了很多当地的巧克力及糖果，说要回公司发给员工。 我觉得我是被这里所吸引的，少了一份喧嚣，多了一份宁静。或许来这里留学，生活，都不错。但转念一想，那不就是背井离乡？旅行到哪里，哪里都是好的，但要说到背井离乡，那还是家乡最好。只是坞城，以后还会再接纳我吗？ 到京畿的时候，天还没亮，随着进关，拿行李等一系列手续之后，大概已超过了七点。钱小宁问我要不要去市中心看看。马展业说，你们去，我先回去。我便说，那一起回去吧。 袁叔已经在出口等我们了。到达海城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马展业还是让袁叔载他去了公司。 马展业在国外的时候，很少说话，只是走走看看，到点吃饭。在车上还会看看笔记本。只有看球赛的时候很专注。处变不惊，或许这就是见过世面的样子。 钱小宁也就在家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便一大早便去了公司。我又一个人在家里了。但是离开学也就仅剩两天了。 我收拾了下东西。把要给小钧的东西偷偷收了起来，等有机会了再给他。我给他买了一支钢笔，一条拜仁慕尼黑的围巾。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然后把宿舍里那些朋友的巧克力单独分出来，打了个包。 我很乐意与他们分享食物。并且他们都不小气。我也带了一块巧克力给谢思晏，她已经知道我和小钧的事情，我想她也不会介意。会惹的李明宇不高兴，他心眼小，我已经不在意他怎么想了。 我在女生宿舍楼下打电话让谢思晏下来拿巧克力，她也一口答应。她除了感谢我之外，还说了谢思恒现在恢复的很好，过年的时候和她家叔婶一起吃饭也不拘谨了。我自然为她高兴。 刘文东闻着巧克力的包装说：“这可是一块漂洋过海回来了巧克力啊！”再加上他浮夸的表演，引得大家一阵笑。 他们还问了我一些关于国外的问题，我有一半都答不上来。旅行就是旅行，和生活在那边是有本质区别的。 第二天课间，李明宇找我。我原以为是因为我给谢思晏巧克力的事情。结果他却说：“你怎么那么偏心，只给几个人外国的巧克力，应该我们班每人都给一块啊！”我都懒得理他。但是在班级里，我还是淡淡的开口：“我想给谁，是我的自由。李同学要是有一份心，可以给我们班一人送一份家乡特产。” “说得好！李同学真是大气！”刘文东坐在我的旁边，大声说道。 “我们宿舍的，都是普通人，只顾眼前几个人，不像李同学，心系全班同学！”曹明义帮腔道。 “那……我们啥时候可以吃到李同学的心意？”行嘛，葛伟完成最后一击。 “谁说要给全班带特产了！你们瞎说什么！”李明宇在我们四个人的哄堂大笑中落荒而逃。连谢思晏都不帮他，坐在角落捂嘴偷笑。 第121章 造谣 周佳依说：“我知道你没有，但是总觉得我们最近过得不是很顺，感觉有人在给我们使绊子。” 不得不说，周佳依的直觉是正确的。因为我和韦懿恒的谣言还没有结束，和另外一个男生的谣言就又起来了，原因很离谱。只是在课间的时候，我放在桌脚的一摞书给路过的同学不小心撞在了地上，我和他一起蹲下去把书捡起来，但在某些特殊的角度看起来，我和他离得很近，脸都要贴在一块儿了，蹲在那边，仿佛再说悄悄话。就这么一张照片，被登在学校的论坛上，标题是：在课堂上，男女朋友能以什么样的方式说悄悄话。 接着，我在小卖部门口等周佳依的时候，遇到宋昱辰，只是闲聊了两句，又被人拍到我一边与他说话一边笑着。论坛标题是：爱情中的女生笑起来真甜。 自从拍照手机开始慢慢普及之后，哪里都被拍。虽然像素不高，但看清楚是谁一点问题都没有。 学校论坛上的这两个帖子不是同一个人发的，但我注意到，名字很奇怪，这两个人的名字都是一串无意中的英文字母，而且没发过其他帖子，只发了拍我照片的帖子。虽然帖子没人顶，很快就沉下去了，但还是有部分论坛刷的很勤的人会看到。然后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原以为事情这样就结束了，但显然，发帖者一点都不想放过我。 兰兰周末的时候特地从海城过来，给我送了她从德国带回来的钢笔和围巾。我见到她超级高兴，在校门口见到她的时候，我跑过去拥抱她。而她却问我：“原本应该你出国去玩的，现在却是我，你会不会讨厌我啊？” 我把头摇的飞快：“不会不会，我不在意出不出国玩。我就想见到你。能见到你就很好。” 她笑了起来，也用力抱住了我。 之后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了饭，她当日就坐晚间的火车回去了。虽然留的时间不长，但我依然很开心，不光是因为她主动来看我了，还因为她出国游还会想着我。 我高高兴兴地带着东西回了宿舍，打开袋子一看，除了她短信上跟我说的钢笔和围巾，还有一大袋巧克力和一些小玩意儿。她知道我喜欢小玩意儿，其中有一个勃兰登堡门的冰箱贴，是立体浮雕，做的很逼真，我把它吸在铁皮书柜内侧不显眼的地方，特别珍惜。最后把巧克力分给周佳依和裴婷吃。 这个夜晚还没过完，或许兰兰还没有回到海城。周佳依用手机刷校园网的时候就说，又有你的帖子更新了，这次真的过分了。 我拿起手机打开一看，一个帖子里贴着我和兰兰拥抱的照片，标题是：女生，今天这个，明天那个，水性杨花。照片后面还附了原来两个帖子的链接。我气愤至极，但又不知道怎么办。我把电话打给兰兰，她在火车上耐心劝导我，但我依然觉得很委屈。 或许是真的感受到我的气愤了，她说，干脆你就报警吧。如果你想我出面的话。可以回来协助你调查此事。我说你先别来，我自己先试试看。 在兰兰的帮助下，我鼓起勇气报了警，警察局就在学校不远处，我被带过去做了笔录，也登陆校园网站让警察看了那几个帖子。照片虽然不清晰，但也很容易辨认出三个帖子里的人都是我。 问询一直持续到九点半，最后还把宋昱辰和之前那个帮我捡书本的男生一起叫了过来。我与他们在不同的房间被问询。但走的时候是一起走的。看得出来，他们都有些害怕，估计也是生平第一次被叫到警察局。我也看得出警察有些不耐烦，但是我在问询室里说了，要起诉那个发帖的人。警察也劝阻我，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我坚持要起诉。 离开警局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但我还是去了校外的网吧，对着电脑屏幕把几张帖子用手机原原本本地拍摄了下来，做到每个字都能看清。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十一点，门都关了。宿管阿姨起来开门，各种抱怨，我只说了自己去了派出所，才回来的，明天可以让警察叔叔来作证。宿管阿姨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个劲的劝我想开点。 次日二三节课的课间，生活辅导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了这件事，说的很隐晦，只是说有同学在校园贴吧里发帖败坏我的名声。我意料之中，警察肯定会第一时间和学校联系。我又出乎意料的勇敢，站起来说这件事已经报警了，让警察协助调查，必要的时候还会起诉，让发帖者付出应有的代价。法律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漏掉一个坏人。 中午吃饭前，周佳依跟我说，校园网上的帖子被删除了。 下午上课前，生活辅导员也找我谈了话。他依旧和以前一样，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说：“帖子已经删掉了，也无从查起，现在班上大家也都知道了你是清白的，安心学习，不要为以前的事情多费精力。” 我说：“罪犯犯罪的成本可真低啊，败坏别人名声，只要把帖子删掉就好了，居然不要付出什么代价。那我今天说张三杀人，明天说李四偷窃，都不需要负任何责任是吧？” 生活辅导员有些恼火：“那你说怎么办！？帖子已经被删了！也无从查起了！” “何老师，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的。学校的服务器上肯定可以查出发帖IP，只是你们不愿意帮我查罢了。但是我不想就这样结束了。学校，警察，都不帮我的话，我决定聘请律师，写诉状，让其他司法单位介入吧。” 她叹了口气：“你知道打一个官司要多久吗？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想试试。我也知道这是蚍蜉撼大树，但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一点正义感。您不帮我，我不怪您。” 何老师又叹气又摇头，说：“你还年轻，把真相看得太重了。若是缠上官司，让你毕不了业，你还决定要起诉吗？若是起诉了，你赢了官司，也几乎没有经济赔偿，你还要起诉吗？” 我笑了，呵：“我起诉又不是为了经济赔偿的。这个世界怎么了，坏了吗？那还活着干嘛，择个吉日告别这个世界吧……” 我这句随口说说的话倒是引起了生活辅导员的警觉，前面那些一本正经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第122章 思维高度 大概是越来越适应小钧这个身份，当起男生来也越发的从容，除了运动神经没有原来小钧那么发达，但我有了比原来更有力量的身体，已经很知足了。 我穿着钱小宁在德国给我买的冬装，总觉得有点招摇。06年的时候，大家都穿羽绒服，时髦一点的人穿个色彩好看一点的薄羽绒，冲锋衣还没有流行起来。而JWS的冲锋衣，国内穿的人并不多。我不喜欢红绿黄蓝那种显眼的颜色，而国内专柜也只有这些颜色。到了外国，选择就多了，有树叶，树皮花纹的狩猎色，也有迷彩色，也有不规则图案色。我最终选了一件秋天树叶颜色的冲锋衣，既暖和，又好看。 我宿舍的舍友除了夸两句，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有些男生则会酸溜溜的，比如李明宇。我觉得女生中因为着装的事情捧高踩低的比比皆是，男生应该不在意这个。但也只是大部分男生不在意这个，也有个人别心思不纯。 小钧说，我把他的皮囊养成了一副“小白脸”的样子。我说，这叫注意个人形象。大部分男生都过得很粗糙，拿舍友来说，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天天刮胡子。曹明义是最爱干净的一个，也不会天天换内衣，袜子也不会换下来就立马洗掉，鞋子也不会定期翻鞋垫，晒太阳。他们仨一致认为我是个“洁癖”。但我在女生群体中，已经算是过得很“粗糙”的了。我不做面膜，不化妆，夏天只用爽肤水和防晒霜，冬天只用面霜和身体乳。而且身体乳是来了北方才用的，因为太干燥了。 但也因为这样，有女生倒追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谢思晏说我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皂味，是过于干净才会有的味道。因为她弟弟的事情，我倒是偶尔还会与她聊几句。并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我，很少打听谢思晏的私事。只是有一次，我与谢思晏一同看到李明宇与一个大一的学妹有些亲密的时候，我便问她：“你和李明宇，真的是在谈恋爱吗？你是真的喜欢他吗？”她说：“不重要，我只想在大学四年里，有个人陪伴，有事的话有个人替我撑腰。毕业分手，真是太常见了，谁都怪不了谁。” “那你也找个好点的啊！为什么是他？” 谢思晏嗤笑一声，呵，“又不是结婚，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他长得不错，对我也不错，就是心眼小，抠门，但这都不是事儿……”她越往下说，语气越是冷冽，“但他要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她没有再往下说。眼神快要能杀死人了。 她拿起电话，打了过去：“李明宇，你现在在哪？在干什么？” 我听不清电话那头李明宇说了什么，但谢思晏的脸色真是不太好看。 她挂了电话，我问她要不要我为她做点什么，她说不用，然后兀自走了。说实话，有些感情，就是很奇怪，让人看不懂。但我也不想管闲事。 高教授在三月份结束的时候，办理了退休手续。我特地去他办公室看了他。 “高教授，你要离开学校了啊？怎么不再留用下去了？”我原本因为马展业的话，对高教授略有不满，但这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自从他长假回来之后，原本花白的头发，一下子全白了。 “是小钧啊！谢谢你还惦记我。我才跟韩老师见过面，问起你的情况，他说你成绩很好。我呢，年纪大了，就不在学校教书了，再说了，也影响年轻老师晋升嘛！”他自嘲式的笑了两声，“还有啊，谢谢你爸爸给我机会去企业工作。在他那边工作一年多的时间，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真是非常感谢。”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与高教授匆匆告别。突然觉得，他也没原来我想象中那么不堪。人都是多面性的，高教授在教育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很多年，也是生物工程学院的学科带头人。生物系虽然不是海事大学的主力专业，重点专业，但综合学科实力一点也不逊色。我内心很复杂，也不是滋味。曾经有些傲慢地对待高教授，现在也有些后悔。而他却一如既往的对我很温和。 天气渐渐暖和了，除了大学那些课程之外。我想，若是要出国，外语得先开始努力了，但我又不想那么努力去学一门外语。或许重点应该放在学习企业管理，或者大三准备考研，直接就考京畿大学管理学院好了。 我还摇摆不定，拿不定主意。 晚上我与小钧通话的时候。他请求我不要出国，即使只出去两年，还会再回来，他也请求我不要出国。我是摇摆的，但也并不是说就放弃出国这个选项。 小钧从未在经济，家庭等方面，对我有什么要求，或是让我给他提供什么便利。但他此次跟我说了两件事，一是让我以后除了旅游公务之外，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国。二是问我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帮他找出发帖的人。 对于他发生的那件事情，其实我是保持中立态度的。我大概也猜到发帖人是谁，只是我没有明说。尤其是在发生高教授这件事情以后，让我对于人，对于事情都想得更多，看得更远。即使小钧把那个发帖的人找出来，跟他打官司，浪费时间，浪费财力，最后赢得了官司。无非是换来那个同学的退学。对于小钧本人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是出了一口气罢了。对于那个发帖人，可能是毁了人家一辈子。我愿称这件事为损人不利己。 我没有对小钧说上述那些话，因为我知道他在气头上，他有正义感，他接受不了没有结果的事情。我试图以我的方式让他慢慢接受，或者随着时间的推移，让这件事情慢慢淡化。 总之，生活中的琐事，或者很久以前我们认为是很重要的事，到后来，其实都没有那么的重要了。小钧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不想强行灌输给他。他有他的可爱，便也带着那份执着。 站在我的角度来说，我会帮他，并始终站在他那一边。 第123章 再次造谣 学校的心理老师对我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开导。生活辅导员何老师也多次找我谈话，大体内容还是不要因为一些琐事就影响了大好前程。我其实根本就不想自我了断，但也不想听他们在那边唧唧歪歪，所以也就对他们爱理不理。 说实话，我对这件事情除了求助警方打官司之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发泄。而我也明白打官司需要付出的时间和金钱不一定是我能承受得起的。 让人庆幸的一点是，学校并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方志勇和于娴。我觉得他们不是出于对我的保护，而是怕方志勇和于娴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之后，对学校造成不良的影响。毕竟是他人有错在先，而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当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即将淡化，即将结束的时候。居然又兴起了其他的波浪。 依然是在校园论坛上，依然是造谣，只是这次主角不是我，而是换成了裴婷。 依然是惹眼的标题，依然是有争议的照片。只是对方才发了第一篇，就引起了裴婷的警觉。 经常逛学校论坛的周佳依先发现了帖子。标题是：女孩，不要因为你是大学生而恃强凌弱。照片是裴婷站着，她脚边有一个学生蹲着。即使在晚上，路灯下，也依然能看清照片上那个人的身影是裴婷，而她脚边那个蹲着的人，却看得没那么清晰。 “哇靠，这照片可拍的真厉害啊！”作为当事人的裴婷，倒并没有生气，而是惊叹于拍摄者的高超技巧。 “到底怎么回事呢。”周佳依问道。 “是这样，上周六早上我不是回去么，照例周日回来，但家里人周日不在，我就周六晚上提前回来了。”她起身倒了杯水。说一点儿也不生气，那是假的。还不是用教养压制着内心的愤怒。“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几点我不记得了。然后有个男生拦住了我的去路，问我借钱，我当时还挺害怕的，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他是哪个班的，要不要买点吃的，或者将他送回去。” “然后呢？”我疑惑不解，这不是没发生什么事吗。 “然后那个男生突然跪了下来，我说你不要这样，并且后退了几步。他就起来，顺势蹲在那边，说他没事，还跟我道了歉。之后我就走了，根本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裴婷说道。 周佳依眼珠子一转，突然问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你还记得那个男生是谁吗？或者你不认识的他的话，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裴婷努力回忆起来，用手托着下巴，一边想一边说：“他一开始找我的时候我还挺害怕的，但是后来他对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便放松了警惕。之后他跪下蹲下，我只看得到他的脑袋，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记得他不高，就比我高一点点，发型很有特征，是那种一撮一撮的锡纸烫，头发挺长的。” “我们得把那个男生找出来。”周佳依说道。 “辽州美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年级大概有小五千个学生，大一至大四，少说也有小两万个学生，并且还不算上专升本成人高考之类的学生。仅凭发型找一个男生，不容易的。”我说道，“还有啊，你趁着现在帖子没有删掉，把网上有的信息都录屏录下来，比如说发帖人的用户名，发帖时间等等。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查到 ip地址。” “可是如果用手机发帖的话，那是查不到ip地址的啊。”周佳依说道。 “他编辑的内容那么详细，文字还大大小小的，重点内容还用黑体字凸显，不可能是手机发的帖。”我说道，“还有啊，我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相信我，会有第二个帖子，第三个帖子接踵而至的，裴婷，最近几天你最好小心一点。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偶尔也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跟踪你。” “嗯，你说的对，最近几天我不出学校了，就在学校里面活动，尽量与你们在一起。但是……”裴婷没有把话说下去，我们也没有再追问。 第二天，裴婷就是食言了，因为早上只有三四节有课，她便早早的起来，出了校门，去找他的表哥了。裴婷的妈妈有四个哥哥，裴婷顺理成章的有四个表哥，上次当兵回来看她的，只是其中一个。这次去找的，是另外一个。 第三节课快要上课的时候，我和周佳依才见到裴婷。我问他早上出去干嘛？怎么了？她说，我自己干不了的事情，就找一个帮手来帮我干。我和周佳依都云里雾里的，但是因为马上要上课了，便也没有再多讲什么。 中午放学，裴婷拉着我和周佳依说出去吃饭，让他表哥请客。我说算了吧，我们还是去食堂吃吧。裴婷却说，在学校里不方便，我们出去商量大事。她的口气不容置疑，我和周佳依只得顺从。 在点菜的档口，周佳依用手机浏览学校的网站。“裴婷你看！又有帖子了！”周佳依惊呼道。 照片是裴婷一只手搂着他表哥的胳膊走进学校。 “不吃了，赶紧走！”裴婷拉着他的表哥往学校赶去。我们也一同前往。 “你们别去了，我跟我表哥要去学校机房，你们先去食堂吃饭，不用等我了，那件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裴婷边走边说。 我和周佳依都知道裴婷说的是哪件事情，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并且无条件的相信她。 “你说，是谁要如此谣言，败坏我们的名声？”我在食堂小声问周佳依。 “我也觉得奇怪，我们和人无冤无仇。”她说话声音非常的小，但是她的眼神瞥向了另外一边，我顺势看去。 我只看到了田晓雨的身影，根本没看到被田晓雨挡住的黄静宜。 “隔墙有耳。”周佳依只是口型说出这四个字，并没有发出声音。 我闷头吃饭，飞快地把餐盘里的饭菜都吃掉，然后迅速离开了食堂。 走出食堂，我对周佳依说：“你怀疑是田晓雨？” “不，我怀疑是被田晓雨挡住的黄静宜。田晓雨只是她的伪装外衣。” “为什么这么说？”我疑惑不解。 “一是直觉，二是我调查了黄静宜，我觉得她，不简单。” 第124章 化妆 我原以为以这样的思维高度，在大学里，只要认真学习，我不犯人，就会顺风顺水，但大多数事情也总是天不随人愿的。 为人不算张扬的我，却引起了大三学生的注意。 事情还要从有个女生问我这件衣服在哪儿买的说起。我说是国外，她们问我，能不能帮她们也买一件。我问，你们很青睐外国货吗？她说，时髦的很。 我倒是没什么，但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若是我能打扮打扮，会不会形象更好一点。我便去问谢思晏，为此还请她吃了以一碗馄饨。 “想问你一些关于女生的事情。”我说道。 “你自己不就是女生，还要问啊。” 我嗤笑道：“好久不做女生了，已经不懂女生的那些东西了。哎，说回正经。你们女生平时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的” 谢思晏一愣，“问这个啊……什么牌子都有，国产的便宜点，进口的贵一点，看个人经济能力咯。” “你家条件也不算差的，就说说你用什么的好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那边咯咯咯的偷笑。“也是，你现在是男的，都不需要用化妆品了，但是呢，如果你想，也是可以用的。” “啊，对了。我最近喜欢用KZL的化妆品，眉笔，眼线笔，眼影，比较便宜。口红呢，要用好一点的，毕竟可能会吃下去，用的是MBL，也不贵，59块。” “那面霜啥的呢？”我想着我自己也是用面霜的。 “面霜那种就不属于化妆品了，就属于护肤品了。” “啊……分得这么细吗？”我都惊讶了，不做女生两年多，居然这些东西都不知道了。 “当然啦！爽肤水，化妆水，乳液，面霜，眼霜这种都算护肤品。眉笔，眼线笔，眼影，睫毛膏，唇膏，腮红，粉饼，散粉，这种都算化妆品。”谢思晏如数家珍，头头是道。 “目前比较流行哪种的，什么牌子的？”我问道。 “不好说，要看经济实力吧。KZL，MBL这种都是比较平价的，学生也用得起。家庭条件好一点的，护肤品就会买好一点的，成套的OLY的，LK的。LK的很贵，一套水乳一千多块吧，都快赶上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你知道的很多啊，真厉害……” “嗨，这算什么。你知不知道赵慧玲，她才真的是化妆方面很厉害的人。她用的牌子啊，有些我都没听过。我用的都是大路货，谈不上很厉害。” “化妆不是比拼技术吗？怎么还比谁的东西好，谁的东西贵呢？”我对现在女生中间的攀比之风不甚了解。 “你傻啊，贵的东西当然要比便宜的东西好用啊，一分价钱一分货嘛。” “也是，你说的对。”我喝完了一碗馄饨，浑身暖和。“那，如果男生要化妆，该从哪里开始做起？” “你想学化妆？”她惊讶道。 “嗯，我想试试。” “男生的妆容我不是很懂，但是可以回去研究研究。啊，对了，你的启动资金有多少？” “先投个一千块试试看吧。”我云淡风轻的说。 她却瞪大眼睛，“哇噻，你好有钱。那我明天去带你买粉底吧！” 我就这么被安排了。 次日，在谢思晏的带领下，买了一瓶粉底液，一盒散粉，一支眉笔，一支眼线笔，一个唇膏。粉底液跟散粉因为买的是品牌的，商店里的导购小姐姐耐心的给我试用，最后选的颜色很贴近我的肤色。在买唇膏的时候，我和谢思晏产生了分歧，我嫌弃她挑的颜色太红了，她嫌弃我挑的颜色太自然了。我说我是男生，涂这么红会很奇怪的！她说你这选的颜色涂了跟没涂似的，不行不行。最终，折中了一下。 她说，托你的福，今天试了好多颜色的唇膏。我说，你不买也可以来试啊。她说，不买来试的话多不好意思啊，但是你买的话我就好意思试了。 我对她翻了个白眼，她给我选的是DA的口红，300块一支，很贵。但是所有东西加在一起，没有超过预算，也就算了。 商场的导购小姐姐把我的脸当成了画布，我出商场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是浓妆艳抹了。谢思晏说，这才哪儿到哪儿！ 回到宿舍时，一开始其他人都是各干各的事情，但是当葛伟瞥见我一眼，发出了“哇哦”的声音之后，另外两个人也朝我看来。 “我靠，小钧，你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了？把自己搞成这样？”刘文东说道。 “小钧，你不会是弯了吧……”曹明义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 我懒得与他们烦，“是是是，我是弯的！”然后把那些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就上床躺下了。今天逛了一天，已经累了。 “大家保护好自己啊！小钧他是弯的！”刘文东调侃我说。 我不想理他。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看。谢思晏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睡前记得把妆卸了，袋子里有一瓶蓝白相间的液体，你把它摇匀后倒在手上搓一搓，然后再在脸上搓一搓，妆就掉了。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我又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在那一大袋东西里面找出那瓶液体。按照谢思晏的指示操作，然后去卫生间用洗面奶洗了脸。 我清清爽爽的回到宿舍之后，刘文东就说：“还是这样看起来正常一点。” 我问：“刚刚那个样子不好看吗？” 曹明义说：“不是不好看，是……妖！” “明哥，你这说得……一针见血！”葛伟附和道。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自己妖的样子的。但是我不敢在他们面前说这话。 总体来说，他们对我还是挺宽容的，并不会因为我化妆而疏远我。平时也没有太多时间花，但是周末会弄一下。只有熟练了，才能化的好。而要熟练，就是要多化化。 或许是化妆让我显得有些招摇，虽然我内心并不想招摇。但有些事情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事情来了，挡都挡不住。 第125章 打草惊蛇 没多久，裴婷就回了宿舍。他说他表哥查到了发帖的 Ip地址就是学校的机房。但是因为机房的机器是刷学生证之后进去任意挑选一台机器上网的，所以并不知道是谁占用了哪台机器。 周佳依有些心急的问：“那是不是就查不出来是谁干的了？” “也不完全是。表哥说学校的机器连成一个局域网，当打开其中某一台机器的时候，局域网会自动给一台机器随机赋予一个ip地址，用于连接外网。但是两次发帖的ip地址是同一个ip地址。”裴婷不紧不慢的说道。 “没那么巧吧，隔了那么多天去上网，ip地址还被随机赋予了同一个？”我问道。 “是的，我表哥也这么说，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台机器没有关过，或者说那个ip地址是直接被定义的，不会被随机赋予。”裴婷看起来仿佛已经知道了真相。 “学校机房不关的机器……是不是网管那台？”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没错！而且那台机器的ip地址非常的特殊。” “网管的话一般是由学生兼职的，但是有哪些学生兼职我们并不清楚，就我去学校机房上网的那会儿就看见过三四张不同的面孔。”周佳依说道。 “虽然现在还没有眉目，但是我们范围缩小了好多。”裴婷说道。 我用胳膊肘撞撞周佳依说道：“可是担任网管的一般都是男生，不大可能是黄静宜干的啊！” “你们怀疑是黄静宜干的？”裴婷问道。 “是的。”周佳依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有两三次看到她尾随我们。还有我向靳成打听了她。靳成说她以前是学校摄影系的，后来念了两年不念了，转到了设计系。还说有个男的为了他差点跳楼自杀。虽然没有她什么具体的资料，但是我觉得她这个人不简单。” 裴婷突然灵机一动，她拿出电话拨了王丽雯的号码。 “喂，是王丽雯吗？” “嗯，什么事？”王丽雯态度很冷淡。 “我想问下你，最近黄静宜有没有找过你。”裴婷的语气克制的很平和。 “没有。” “那以前呢？有没有向你打听过什么啊？不然她怎么知道我们宿舍有一个空床位呢？唉，她又突然之间搬走了，她还在我们宿舍留了一件洗过的T恤没有收掉呢！”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洗过的T恤，黄静宜走的时候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通通都带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样啊……” “是啊，我们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就想来问问你。”裴婷不停对我们眨眼。 “哦，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她，等会儿再告诉你。”说完王丽雯就把电话给挂了。 周佳依对裴婷竖大拇指，“你真有一套，她们居然是认识的，还有联系方式！所以我们的信息很有可能是通过王丽雯传出去的。” “嗯，没错！”裴婷说道，“王丽雯喜欢贪小便宜，但是人没有那么的恶，我估计他是收了黄静宜什么好处了。” “这些我们先不揣测了，我觉得网管那条线可以顺藤摸瓜。”我说道。 我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平息，到管起闲事来了，但是我觉得我和裴婷的这两件事是一个人干的。反正都是败坏名声嘛，就是不会把你置于死地，但是会恶心死你。 韦懿恒作为班长认识的人比较多，虽然我与他之间有流言，但我还是没有避嫌，向他打听了情况。他倒也大大方方，并没有被流言所影响。 “找你是有几件事情想问一下。”我开门见山，“你对学校机房的管理制度和网管是谁熟悉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如果了解的话就告诉我，不了解的话也没关系。”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学校机房是轮岗制管理的，大三每个班级每个学期派出一个人作为网管，每学期的网管一共有4个人，按照课时的不同，轮流排班。虽然是网管，但是有些权限还是没有的，只有管理机房的老师才有。” “那所谓的‘网管’是干啥的呢？”我突然觉得那个职位是可有可无的，为什么还要设立呢？ “因为机器有时候会出故障，比如说你刷了学生卡之后不能登录学号和密码进行上网，但是又退不出去。网管这时候就会在主机上手动点击让你登录，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就重启机器。实在解决不了问题，他会联系管理机房的老师。” 经韦懿恒这么一说，我有些明白了。 “那……你知道这学期的网管有谁吗？”我也不跟他客气，继续问道。 “具体是谁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哪四个班级出人可以查一下，这个很容易。” “好吧，那我就等你消息。”说完我就走了，留韦懿恒一个人站在原地。我觉得我也挺不是东西的，利用完他就走，但男人与男人之间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在韦懿恒还没有给我答案之前，周佳依就兴冲冲的跑回宿舍，关上门，惊叹道：“我看到那个锡纸烫头发的男生了！他果然是网管！” “可是他拦下我的那天，他并没有在学校机房值班。”裴婷脑子依旧是清醒的。 “但是锡纸烫，长得不高，不戴眼镜的男生并不是特别多，他现在就在学校机房，你可以过去看一眼，是不是就是那个人。” 这下轮到裴婷激动了，她拿上学生证和手机，夺门而出。 这时候韦懿恒的短信发到我的手机上：大三摄影一班二班，大三工业设计一班二班，是出本学期的机房网管的。 摄影系！没错！很有可能是黄静宜以前的同学！我居然有些激动，可能是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们俩从机房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我立马问怎么了？周佳依阐述了事情的经过。 裴婷认出了那个男的。上去就没好声好气的说：“上周六晚上你是怎么回事，在图书馆前面的那片空地上拉着我。” 那个男的根本就无所谓，只淡淡的说了句：“我认错人了。” “那你把论坛上的帖子澄清一下啊！” “关我什么事啊！” 再说下去陪婷可要动手了，幸好周佳依拉住了她。 我惊慌道：“不好，你们打草惊蛇了。裴婷表哥帮忙查ip地址的，努力白费了！” 第126章 走秀 幸好马展业和钱小宁对我是宽容的，舍友对我也是宽容的，以至于我没有被“父母”反对，或者是被同学指指点点。 大学与高中截然不同，高中的时候对你的人品行为，衣着打扮，成绩优良等等，都有一杆尺在那边衡量。而到了大学，只要你不犯法，不闯祸，不违反校纪校规，很大程度上对你是不闻不问的。 学校里也不乏各种奇奇怪怪的人，虽然99%的人都很正常，但那1%的不正常人也并没有影响到大家。 刚迈入21世纪没多久的时候，大家还相对来说比较保守，再过20年之后，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也都变得不再奇怪了。男生化妆？那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我不想对小钧隐瞒我的“爱美之心”。他自然也是对我相当宽容。 我无意参加学生会以及各项活动，但化了妆之后，仿佛就被贴上了特立独行，或者说是有个性的标签。没过多久，就有两个学长找我，问我参不参加周末的走秀活动。 我还没答应呢，刘文东就替我答应。他说：“行，我弟兄去走秀，我们去捧场。”连给我说不行的机会都没有。 周五放学后进行了一次彩排，我有些紧张，但因为内容简单，只要在舞台上走一圈就好了。学校的表演没有专业的表演那么严格，倒也还好，走上两圈也就适应了。 周六临近吃午饭的时候，他们把要穿的衣服送到了我的宿舍，让我在下午4点之前换好，并化好浓妆，然后去演出舞台的后台集合。开始走秀的时间是7点，居然集合是4点，需要这么早吗？但我还是按照承办方工作人员的安排，早早去了那边。 原来还要排队做头发。我不喜欢在头发上喷很多的发胶，使头发变得硬硬的，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是没办法，我让发型师帮我少喷一点，但是他并没有理会我，反而觉得他有些“报复”我。 我现在的发型有些像最终幻想的主角克劳德那样，除了颜色是黑色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我都怕头发的尖尖，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刮伤别人要我赔医药费。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开始了。但之前还有其他环节。经过报幕和一系列的文娱表演之后，终于轮到了我上场。 我排在男生组的第3个，和我搭档的是一个又高又瘦的妹子。那个妹子的妆浓的，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貌了。而且很瘦，穿低领的衣服，胸口看得见肋骨。这让我觉得瘦的有些毛骨悚然。 一开始我还有些紧张，但外面的音乐实在太响了，把观众的欢呼声都盖过去了。我便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我从容的走向舞台，不紧不慢的沿着舞台上贴好的标记走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敢在这严肃的时刻笑。走到舞台前方的时候，我努力寻找着舍友们的身影，但没有找到。因为我很快就要转身回去了，只是停留几秒钟的时间而已。 走到后台以后，立马换了第二身衣服。第二身衣服是一身浅蓝色的西装带有很多装饰的带子垂下来，我还挺喜欢的。换完没两分钟就被喊场的工作人员叫了过去，让我排队上场。 与第一次一样，我从容的走在台上，抬头挺胸，眼睛望着前面。但是没有注意到垂下的带子有两根绞在了一起。我没有在意，还是从从容容的走完了这一趟。 有些演员是走三趟的，我因为是新手，只安排了走两趟。结束之后便换了自己的衣服，出了后台，去观众席找舍友。 人有些多，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但场内好多人都站着，乱哄哄的，舞台上的音乐又开的太响了，根本无法交流。于是我把他们拉出了学校剧场。 “小钧，你可以的，太帅了。”刘文东不乏赞美之词。 “唉唉，你们有没有帮我拍照片？有的话赶紧传给我。”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看来是谁都没有拍照片。我赶紧把手机递给曹明义，让他帮我拍一张。 于是就在剧场外面的路灯下，拍了一张我刺猬头的样子。我立马就把照片发给了小钧。 小钧立马打电话过来，我接起来说在外面，等我回去再打给你，就挂了。 没想到只是因为走了一次秀，我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即使不化妆，也有我不认识的同学会认出我，其中不乏一些学生会策划演出的同学，他们问我，会不会唱歌，会不会跳舞，我一概说不会。 有两个大三的学姐，因为走秀的事情认识了我，私下也会问我一些化妆的问题。我跟她们说我并不专业，也是一个新手。但她们说无所谓，只要以一个男生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情就行了。我内心暗笑，哪有什么男生的角度，还不是一个爱美的女生长着一副男生的皮囊罢了。 我想我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到底是出国留学还是大三下半学期好好准备考研这件事情。在我没有主意的时候，我特别想去问马展业，但是这次我想自己做决定。 我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找了个机会和钱小宁谈了谈。 没想到钱小宁的第一句话却是：“眼线画的不错，眉毛还欠缺一点。” 他这么一说，倒是搞得我有些手足无措。钱小宁平时化得体的淡妆，在家不化妆。化妆与不化妆看起来区别不大，只是气色稍微好一点罢了。 她说她不喜欢我这样惨白的打底，既没有层次，又显得脸上没有血色。 啊喂，谁要跟她讨论化妆的事情了。我想问问她我要不要报名雅思的考试啊。 当我问起正事的时候，她却说，随便你咯，都可以，直接来瑞创上班都行。 这下子把我给整不会了。我有些愠怒，但又不好发作。 于是放课后，找了头脑比较清晰的曹明义谈谈这件事，没想到，他却开始说我凡尔赛起来。 “选择那么多，有什么可烦恼的，选哪条都很好呀，所以也就没必要纠结选哪条路了。要不，你就抓阄吧……” 没想到，我的人生大事，居然要靠抓阄来完成。 第127章 真相 最后，裴婷实名在校园论坛上发帖澄清，还拍了那个男生的正面照，还放上去了周佳依在她与那个男生说话时候的录音。标题是：世风日下，人心叵测。 那个男生的大头照被放在上面，他不久就自己主动来找裴婷，要求删帖。裴婷说，我让你发澄清帖的时候，你说关你什么事。那我现在就自己澄清一下咯。 “那我把原来那个帖子删掉总行了吧！”锡纸烫男生有点气急败坏。 “喔？那就证明，原来那个帖子是你发的。你为什么要败坏我名声呢？” “不是我发的……”他没想到裴婷会反将他一军。 “不是你发的，那你怎么删啊。” 锡纸烫男生彻底无语了。 但经过这件事之后，裴婷突然变得强大起来。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一直有，我们也知道，这全部都是空穴来风。只是再也没出现在校园论坛上了。 关于诽谤我的帖子，因为已经删掉了，也无从查起，更加难以立案，最后就不了了之了。我很不高兴，一点办法也没有。兰兰说，弱者就是被欺负了，也只能咽进肚子里。所以自己要努力变强。 或许裴婷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才会变强的。她在大二下半学期参加了很多个设计比赛，大到整个会场的布置，小到一个logo。我们肉眼可见的看着她忙碌起来。不管得不得奖，她都认真对待。 而我还继续在给申老板画画赚钱，长课余时间长期窝在宿舍的角落里画画，并不怎么闲。所以也就只有周佳依剩下大把的时间。 她与靳成水到渠成地开始谈恋爱。她们晚自习后去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闲逛。有天，周佳依兴冲冲的回到宿舍，跟我说她和靳成接吻的感觉。那一夜，我没有睡好，我分外想念兰兰。我与她，又很长时间没见了。 周佳依在爱情的滋润下，开始变得圆润起来。她抱怨怎么衣服有点紧了，肯定是发胖了。但我却觉得，她脸色红润，神采奕奕，比之前更好看了。 裴婷则无暇顾及这些。 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帮我与周佳依复习功课，周佳依本来成绩就不差，主要就是给我复习，划划重点。 不出意外，她大二的第二学期考了全系第一，并且拿了两个设计银奖和一个设计铜奖，优秀奖更是不计其数。在那个学期获得了“优秀学生”的荣誉称号。曾经的那些谣言，像烟气一样不堪一击，被风轻轻一吹，就散得无影无踪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忙碌可以让人忘记仇恨，还是强大可以让人看轻一些东西。裴婷放没放下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放不下的。 而周佳依，她总是默默蓄力的那一个。就像曾经要抓王丽雯偷钱的证据一样，她会想出各种办法。 她一边与靳成谈恋爱，一边熟悉了他们服设一班的同学，并且顺藤摸瓜认识摄影系的同学，还有艺设系的人。不到半年时间，她加入了学生会，有意识地认识了很多很多人。她从来不是只有漂亮的“花瓶”，却默默利用自己漂亮的优势，打听到很多的事情。 那个锡纸烫男生叫尹新峰，另一个摄影系与他一起当“网管”的男生叫倪俊伟。倪俊伟以前和黄静宜有一段时间走得很近，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倪俊伟不差钱，据说作业都是出钱让同学写的。黄静宜老说自己穷，搭上他，也就不奇怪了。 裴婷对尹新峰肯定是没有好感的。但周佳依笑脸对人的个性，让她有机会帮了尹新峰一个小忙，导致尹新峰对周佳依产生好感，把曾经的那件事情告诉了周佳依。当然，尹新峰不知道裴婷与周佳依关系很好，他认为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巧的事情，也认为周佳依帮他那个小忙只是出于善良，而并非是为了打探以前那件事情的真相。 尹新峰收了倪俊伟的钱，帮他发帖子，帮他制造裴婷的那张“凌辱”同学的照片。尹新峰认为这件事情永远都不可能被人发现，但恰恰有些很笃定的事情，就祸从口出了。周佳依是有“引诱”他说出真相的一些话术，但若他真的不说，周佳依也没有办法。 黄静宜离开我们宿舍，并不是因为被我们“孤立”或者“排挤”，而是因为我们仨“不好惹”和“不缺钱”。 她游走在各个宿舍之间，给倪俊伟物色“差钱”的女孩子，好让倪俊伟有机可乘。那些胆小怕事，见钱眼开的女孩子，才是“目标人群”。 事没成，黄静宜就开始“报复”我们，作为“金主”的倪俊伟，自然也乐意帮她的忙。我不知道那些人“得不到的就要毁掉”是什么心态。好在我是个女生皮囊的男生，而周佳依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式，裴婷却是慢慢让自己变得强大。我们仨又因为有之前王丽雯的事情而铸就的强大“革命友谊”，互帮互助，信任对方。这也使得黄静宜没有那么容易瓦解我们。 但所有一切真相大白，并不只是因为周佳依找机会向尹新峰打听来的。而是黄静宜把目标锁定在了善良又胆小的田晓雨。她依然是利用王丽雯的关系，和田晓雨先成为朋友，一步步取得她的信任，以“穷”的人设博得她的同情。 而倪俊伟却不喜欢田晓雨矮小瘦弱那一类的女生，在黄静宜把田晓雨“骗”出来的时候，她与倪俊伟起了冲突。倪俊伟以为她带出来的是周佳依，而黄静宜为了得到钱，显然不想空手而归，就把田晓雨“骗”了过去。正在他俩掰扯的时候，田晓雨得知真相后逃走了。 她想也没想，就跑到了生活辅导员办公室，把真相和盘托出，并且因为害怕，寻求保护和帮助。 生活辅导员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居然在学生中间就存在“拉皮条”的行为。但显然她已经不得不管了，已经没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第128章 两个一百万 当瑞创自动化在钱小宁和马展业的带领下，摆脱一开始的资金链困难，走上正轨，实现盈利创收节节攀升的时候。我居然还在纠结是出国还是考研。 但结果并不是我想的那样，甚至说钱小宁和马展业也不想让我陷入纠结的痛苦之中。他们在瑞创自动化走入正轨，实现高盈利，联达机械也维持往年盈利的情况下，找我开了个小型的家庭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他们将全年营收的20%转到我的名下，让我干一些自己想干的事情。我突然觉得这个会议我参不参加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这是他们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容不得我半点反驳。在开会之前，钱已经打到了我的卡上。我看了下手机短信余额：107万。7万是原来小钧的钱。 钱小宁顺势向我科普了下财务知识，理财知识。但主旨还是希望在我不沾黄赌毒的情况下，能快快乐乐的生活。而一下子得到那么一大笔钱的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横财”之下，我到底是出国还是考研，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这问题被搁置在一边，我专心研究起这些钱该怎么归置。 除了小钧之外，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我极其明白财不外露这句话的准确性。就连见多识广的小钧听到我的话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他知道他的父母很大方，但是从来不知道他们居然大方到这个程度，或许是瑞创自动化，使他们有了更加大方的底气。 我问小钧要不要给他一些钱，小钧说不用，让我暂且收着，他要花钱的时候再问我要。 我先把20万块存了定期存款，40万块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子，10万块装修一下，先放着，后续自住或者出租都行，余下的20万还是打到了小钧卡上。即使应急，留有那七万块也够了。 原以为100万是一笔巨款，现在看看也没有那么经花，这不，只在一个月里，就已经存的存，花的花，给的给，瓜分殆尽了。 天开始热起来的时候，我与钱小宁一起去逛商场。她虽然很忙，但是闲暇时候还是热衷于逛商场，给全家添置一些换季的新衣服。可能是因为马家家大业大，所以钱小宁花起钱来，在我看来也是大手大脚。但这与马家的收入相比，只是九牛一毛而已。钱小宁买东西不看品牌，只看东西的本体是不是自己喜欢。我全身上下都被她换了最新款的AD的运动服，只因为我觉得相对来说比较便宜，而她更喜欢另外一个牌子的运动服。我说我不喜欢，她也会尊重我的意愿。 在得知我化妆后，又领我去化妆品柜台试试这个，试试那个，自然也不会空手而归。我原本让谢思晏帮我选化妆品的预算是一千块。而在钱小宁的带领下，这个买买，那个买买，花了八千多块。钱在她的手里，真的是不经花。但她的赚钱能力是远远高于她的花钱能力的。我不禁想到于娴所谓的“开源节流”省钱模式。我家就只剩“节流”了，而马家，在“开源”这一块，做到了极致。 逛累了就去商场顶层餐厅吃饭，期间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 她自然会问我一百万花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买车，我也说没有。她惊讶道：“你不是说暑假要自驾去唐城吗？怎么没买车？” 看来是我理解错了，原来他们给我那一百万块钱是用来买车和自驾的。 “那你把钱用来干嘛了？存银行吗？”她觉得不可思议。她是断不想我把钱存银行的。这在她看来，和傻子无异。 “存了一点，大部分用来买房了。”我没有把我把一部分钱给小钧的事说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买房了？”她有些吃惊，“那不就锁定了，不能用来花了？” “还是留了一点的，够花了。”从小长大的环境，让我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 “那再给你一百万吧。”这话被钱小宁说的云淡风轻。而夹起一筷子锅包肉刚要往嘴里送的我，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愣在那里，用了好几秒钟，才继续夹那块锅包肉。 “前面的那一百万是联达转给你的，算你爸给的。现在这个走瑞创账户，算我给你的。”她笑眯眯的喝汤，缓缓道来，“我知道你不会乱花，所以我也放心给你。”她很喜欢我推荐给她的西湖牛肉羹，北方人对这个菜很陌生，但高档中餐厅，总会有的。 “可能是我和你爸以前对你有些苛刻，给你的零花钱太少了。你爸却说，现在这样也挺好。” “我知道你和爸，挣钱不容易……”我内心想着，你们俩这钱挣得也太容易了。 “可能你是被我们养的有些寒酸了……”钱小宁居然还有些自责，“但你爸也说了，你能一心向好，就够了。” 有钱人的观念，我确实够不上。我还是拘泥于于娴曾经带我去逛商店，就因为一条裙子稍微贵了一点，她就不买了。还反手吐槽说，卖那么贵，抢钱啊！ 不到一周的时间，我的卡上又多了一百万。我感觉这钱像天上掉下来了一样。 因为原本想着要一个栖身之地，所以买了一套二手房，重新装修。这装修才进场了没多久，又有钱了。于是我就跑到售楼处去看新房。东西都是新的好，房子也一样。 在我原来买的小区，不远处有两个新起的楼盘，我就每个楼盘各买了一套。较为喜欢，景色较好的楼盘买了一套140平米的大户，花了四十多万。景色次于前一个楼盘的区域，买了一套97平米的小户，花了三十几万。两套房子加起来就八十几万了，这一百万又被我花的所剩无几了。 那时候没有限购，拿了身份证，想买几套买几套。我突然有个奢侈的幻想，若是能在海城每个地段都买一套房子，那得是多酷的事情！ 同时，我也觉得自己不输钱小宁，真挺会花钱的。钱小宁逛一次商场，花五万块，是以前我家一年多的收入。而我，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花了一百五十多万，用来买房子，比钱小宁还要大手大脚。 第129章 恶有恶报 仅凭田晓雨的一面之词，也拿倪俊伟和黄静宜没什么办法。生活辅导员也真是头大，这个班的破事就没有断过。 我们仨显然知道了找生活辅导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田晓雨这事要比我们的事情要大得多。我把关于我的帖子，虽然已经删掉了，但我留有证据，打印了出来，把关于裴婷的帖子，也打印了出来，另外裴婷澄清的帖子，以及一些Ip地址作为证据的截图，都打印了出来。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上演了一出苦情戏。 原来投在校长信箱的信，都石沉大海，可见是被“有关部门”拦截了。那就直接给校长吧。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我们仨真是勇气可嘉啊。 关键时候，我脑回路异常清晰，给校长看了打印稿之后，立马说：“校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有个同学，怕是要被强J了！您一定要管管这件事情，不能让如此恶性事件发生在我们学校，我们班级。” 校长自然会去找辅导员了解情况。辅导员已然知情，那就不能知情不报了。 接下来，就等着事情酝酿，发酵吧。 期间，周佳依去找了尹新峰，裴婷去找了王丽雯。她们之间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我突然觉得我像被保护的悠哉，而她们俩像挡住风雨的左右翅膀。 第二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终于是看到了我们喜闻乐见的事情。倪俊伟和黄静宜被开除。原因不是因为我们，也不是因为田晓雨，而是因为另外一个被强J的女生出来作证。但我相信我们的努力，是一根导火索。尹新峰由于伪造证据，传播谣言，污染学校网络被记过，并留校察看。 王丽雯虽然没啥，但是与王丽雯一个宿舍，那个抽烟的女生，也被开除了，理由是无视校纪校规。王丽雯在中间做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知不知道，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尹新峰给我和裴婷道了歉，诚不诚意，也已经不重要了。 我原本想要的平静的大学生活，居然一点也不平静。虽然比小说好一点，没有迷药，没有枪支弹药，没有杀人放火，但是尔虞我诈，嫉贤妒能，金钱利诱，一点都不少。 若是兰兰仍是兰兰，她能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吗？ 我把这事告诉兰兰的时候，兰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比什么都强。保护好自己放在第一位，其次，就是等着对方犯错，然后给出临门一脚。大多数时候，最好都待在学校，学校的围墙很大程度上会保护我们。即使学校有些制度不那么完善，有些老师不那么负责，但一个庞大的体系不可能一点漏洞都没有，很大程度上，我们还是受到学校的保护的。 她把我爸给她一百万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一开始心里有点酸，但很快就释然了。她还把怎么花的，也告诉了我，让我以后去海城也可以有个住的地方。她无限尊重我，还是把我当从前的那个小钧，让我心里很舒服。 我想把二十万块钱还给她，我觉得钱只要够用就好，钱多了可能会惹祸上身。但是她说，我得好好保管这笔钱，因为她已经没钱了，我们还得用这笔钱，去唐城。 听到“去唐城”这三个字，我的血液仿佛有一瞬间凝固了似的。 我觉得兰兰就如同我妈一样，包容了我所有的任性。只是兰兰言语上没有我妈那样安抚我，但她的行动力一点也不差，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在心头，等到时机成熟就去完成。我同时又觉得自己无比幸福，前半生有个好的原生家庭，后半生，有兰兰陪着我。 我不是有一点高兴，而是高兴无比。 “裴婷，佳依，我们晚上去吃火锅！我请客！” 正在吃奥利奥的裴婷瞪着我说：“你不早说，我都吃了半包奥利奥了。” “你是不是发了横财了……”周佳依倚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本书，懒洋洋的说。 “嗯，就当是吧！”我高兴死了，但也明白兰兰跟我说的，财不外露。自从王丽雯的事情之后，我也是挺小心谨慎的。 我们还是去了学校附近常去的那家火锅店。我点了周佳依最爱的墨鱼仔和虾滑，也点了裴婷最爱的金针菇和肉卷。 正在我们等着上锅底，聊的开心的时候。黄静宜和另外两个女生也来吃火锅，其中有一个就是王丽雯现在宿舍那个抽烟的女生。 “真是晦气，出来吃个饭还遇到这波人。”没想到她还先开口了。 这下我可不开心了，转过身就说：“黄静宜，你有钱来吃火锅啦，那上次一起吃火锅的五十块钱是不是可以还我了啊？” 她脸色十分不好看：“老娘什么时候欠你钱了，少在这血口喷人！” “以前还一个宿舍的呢，出了宿舍，赖下的账可就不认了。上次我们四人来这里吃火锅，我结的账，最后平分，就你没给。是吧？”我看着周佳依和裴婷。 “就是这样的！”周佳依说。 “没错！”裴婷附和。 “你们不要搞事情来诽谤我！我跟你们说，老娘我可不吃这一套！”她完全脱去了以前装可怜的外衣，现在强硬到不行。 “我也没想着怎么样，钱要不回来就要不回来，就当喂狗了……” “你说谁是狗呢！”我还没说完，她就呛我。 “我没说谁，谁吃了不付钱我就说谁。”我也不是好惹的，“我不是要来找你算账的，我只是想提醒这两位姐姐，吃饭之前，最好把账理清楚，免得有些人吃完以后翻脸不认账。” 另外两个女的以异样的眼光看了看黄静宜，但什么都没说。 我们的锅底上来之后，等着煮开。期间说着各种菜色，和各自家乡的美食，相谈甚欢。锅开了之后菜陆续下锅，大家也各有分寸，每个人，每种菜色都能吃到。肉卷会让裴婷多吃一点，墨鱼仔会让周佳依多吃一些。她们知道我爱喝汽水，也会主动帮我倒。一片和谐。 正当我们在烫素菜，快要收尾的时候。隔壁桌一个女孩，筷子一扔说：“他M的，吃什么吃！老子一筷子肉都没夹到。想让我请客，还不让我吃，门都没有！”说完抄起包就走了。她们大概还有1/3的菜没烫，剩下的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那个女孩抽出一支烟点上。我小声跟裴婷说：“快点吃完了走人。”然后三人匆匆下楼。 结账的时候，我对老板说：“你们这写着严禁吸烟，楼上还是有人吸烟，呛死我了，这饭没法吃了。” 老板说：“抹零抹零，饮料赠送，下次来，给你们安排个好位置。”然后像送瘟神一样把我们送走了。 我们走出火锅店，楼上突然吵吵起来。 第130章 买车 从钱小宁那次吃饭的时候的话术中听出，他们给我钱是让我买车加去唐城的费用。那我总不能一昧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点，他们给的“任务”都不去完成，更何况唐城是我提出要去的。总不能到真的要去的时候，再伸手问他们要钱吧。 卡里只剩下二十几万块钱了，我怕买车的钱不够便又把原来存定期的二十万块钱转了出来，这样有了四十万，买车的时候好有一点底气，若是看上稍微贵一点的车，也不是不能买。我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就像我不会口袋空空的去逛4S店。 买房的事情除了小钧之外，其他人都瞒着。买车的事情倒也不用瞒着了，而且也瞒不住。于是我叫上舍友陪我一起去。结果那个周末刘文东和曹颖洁去约会了，葛伟见刘文东不去，他便也不去了，只剩下曹明义陪我。 因为4s店都离市区都挺远的，于是我问袁叔借了厂里的帕萨特。袁叔也不含糊，周五晚上就把车开到了我家，还把钥匙放在了桌上。吃饭的时候马展业还问我为什么不开他的车或者钱小宁的车去，非要开厂里那辆老旧的帕萨特。 我说，你的车太高调了，妈妈的车太女性化了，厂里这辆老旧的帕萨特特别适合我这个新手练练车技，很合适。钱小宁一笑，马展业便没再多说什么。 饭快吃完的时候，马展业又多嘴了两句：“虽然给了你100万，但是也不要全用来买车啊，第一辆车安全性能跟得上就行了。”钱小宁又笑了一下，看来她没有把我买房的事情告诉马展业。 “嗯，我知道的，安全性放在第1位，其他看着差不多就行了。”我回道。 “哎呀，好啦，你就不用担心啦，小钧是个有分寸的孩子。”钱小宁似乎是因为知道了我的事情比马展业多一点，心里有一些窃喜。 周六上午我开着帕萨特去学校接曹明义。他看见我缓缓把车开过去，就对我招手，然后顺势拉开后排的车门。 “你坐前面来。”我对他说道。 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前面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说道：“我觉得这车挺好的呀，不用买了，为啥还要再买辆车呀？” 我不想太高调，所以就这么说了：“这辆车是我爸的，他上下班还要开呀，我总不能一直开他的车吧。而且这车也太老气了，像中年人开的，我可不喜欢。” “我看你们家，就是有钱任性！”曹明义说道。我内心想着，这就叫有钱？我若是对他说了实话，他可不得仇富。 曹明义还挺靠谱的，我让他跟我一起去买车，前一天晚上，他还在网上查了一下，几个热门牌子，常用车的资料。然后在开车去的路上跟我细细说了几款车的优缺点。 我心理价位是买一辆二十多万的，安全第一的车子。但是我跟曹明义说的时候，只说了要买十五万到二十万左右的车。 先到了大众的4s店，看了曹明义给我查的POLO和朗逸，我都没有看中，一是外观并不是特别的好看，二是好像开到唐城，得买个SUV，底盘高一点才放心。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曹明义，他说你要不要去看看性价比极高的逍客，我就跟随他去看。那车我挺喜欢的，但是没有定下来，我说我想多看几家。曹明义也支持我的决定，很耐心的陪我再去其他4s店。 后来又去看了丰田，本田，我都并不是太喜欢。后来逛到路虎的4s店，我说我想进去看看。曹明义说，这个可太贵了，咱进去就算看了也买不起呀，我说看看又没事。于是我跟他就进去了。 4s店的小姐姐热情接待了我们，还给我们详细介绍了车子的性能和一些领先于别家的功能。 我对曹明义说，我挺喜欢这个车子的。他说你这眼界也太高了，这得六十多万吧，都够买一套很不错的房子了。销售的小姐姐听说我们预算有限，就给我们介绍了另外一款四十多万的车子。我说，不行，这个车子没有刚刚那款看起来好。 这下搞的销售小小姐姐有些尴尬，曹明义忙说，我这弟兄买的是第一辆车，买这么好的不合适。她说，来看看也好呀，买车是需要缘分的，能来我们4s店看车，说明您对我们的车有意向，认可我们的品牌。您看您需要试驾一下那款吗？ 一说到试驾我就怂了，我这生瓜蛋子，生怕把别人的新车给撞坏了。忙说，不用了，我们再看看别的。销售小姐姐依然很有礼貌，还递上了名片，说以后若是想买他们家的车了，还可以找她，给我们优惠。 出了4s店，曹明义就跟我说，你小子胆子也忒大了，这车，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我说，这车是好，但是太贵了，我暂时还买不起，你看，有没有看起来皮实一点的车，我总觉得我们前面看的那几辆SUV不够皮实，气囊配置也有些少。 我开车驶出汽车城。他思索了会儿对我说，大众的SUV就挺好的，各方面也中规中矩，就是有一些超出你的预算，你要不要去看看？我说，行。 我掉了个头，又去了大众4s店。 还是之前接待我们的那个销售，上来就问我们POLO和朗逸，看中哪款了。我说我想看看SUV，他就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我们家的SUV可以买两辆POLO了，你的预算够吗？我说先看了车再说，万一看不上了。 他还是老老实实带我们看了车。说不上很惊艳，但确实中规中矩，动力也够，变速箱也不错，功能也全。 我上去试坐了下，觉得不错，下车就问了价格。销售给我们细算了下，落地大概要二十五万左右。我皱了皱眉，确实有些超出预算了。 销售的口气有些看不起人，他说：“还是朗逸吧，这车太大，不适合你。”我有些不高兴，车大车小跟适不适合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接着说道，“你预算也不够吧，这可比朗逸贵了小10万块钱。”我心想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 我平和的问他：“这车有优惠吗？” 他一愣，说：“有啊，不光有优惠，还有赠送礼品。” “优惠多少啊？” “五千。” “那朗逸不是优惠一万二吗？为啥这车才优惠五千。”我只是想压压价，我已经决定买这车了。有一部分原因是拉着曹明义逛了太久了，有些过意不去。 “这车优惠一万二，你也不买啊。” “一万二确实有点少，其他4s店我们也逛过了，人家可不止优惠一万二。” “行了行了，朗逸给你优惠一万三，这样行了吧？这车确实不能优惠一万二。”我仿佛探到了这辆SUV的底价。 “这车车价都比朗逸高，理论上就应该多优惠一点。”我不依不饶。 “行行行，优惠两万，你买吗？”他都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没有任何不礼貌，但好像就是笃定我不会买。 “嗯，那就这个吧。签合同吧。” 销售和曹明义都傻了眼了。我说：“愣着干什么啊？去办手续啊，优惠两万。” “这车不能优惠那么多……” “刚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去请示下我们店长……” 第131章 父母 黄静宜虽然被学校开除了，但是在学校附近还是能时不时看见她的身影。她会和几个“社会闲散人员”混在一起。其中也包括上次吃火锅的时候，那个扔筷子的小姐姐。 正当我们一心一意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黄静宜的妈妈来到我们宿舍。她敲了敲门，也没等我们应声，就推门进来了。 “你们好，请问黄静宜在这个宿舍吗？我是黄静宜的妈妈” 裴婷看了周佳依一眼，什么都没说。 周佳依说：“她不住在这儿了，她大概两个月前搬出去了。” “我想问问，她住在这里的时候，怎么样？学习上，生活上。” “我们跟她不是一个班的，她学习怎么样，我们不是很清楚。”裴婷说道。 “那生活上呢？” 裴婷和周佳依面面相觑，没有直接说。我放下手里的画笔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和粗布裤子的中年妇女。皮肤有点黑，有点粗糙，但眼睛蛮有神的。发型是老师的柯湘头。斜挎着一个旧旧的黑色皮包。 “生活上，不怎么样，老用我们的东西。”我不客气的道。 “用点东西怎么了，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呀。她这个孩子，我知道的，平时随意惯了，用了谁的都不知道，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糊涂的。”看得出来她妈妈挺宠她的，在哪里都护着她。 “哦？是吗？”我知道我有些阴阳怪气，但是我真的不喜欢无关的人来我们宿舍打扰。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家黄静宜从小学习就好的，对人也客气。她还打电话回来说和同学相处融洽。她不会骗我的。”我不知道这个妈妈哪来的迷之自信。 “那你知道他已经被学校开除了的事情吗？”我语气平静，事后我才知道我是那个作“恶”的人。我把一个妈妈仅有的骄傲踩在地上。 “什么？她被学校开除？不可能啊？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排挤她！” 周佳依刚要说话反驳，我就抬手制止她，说道：“您自己去问老师吧。”说完，我就把手扬起，做出一个请她出去的姿势。 她疑惑着，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我原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在我和裴婷周佳依一起去食堂吃饭的路上，正好看到了黄静宜母女俩，在校园上演了一出大戏。 黄静宜拽着她妈妈要走出学校，她妈妈跪在她面前，一边哭一边说，让她去求老师，让她回来上学。 “静静，我们家能供到你大三不容易，你可不能不学习啊，大学不毕业，我还有什么脸在村里见人啊。” “哎呀，好啦，你快起来。有病是吧。村里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个破学校，我早就不想上了，没意思！” “静静啊，你可别说这种话，这三年，你要啥妈给啥，你现在怎么可以一句话就不读了啊。” 她妈妈依旧跪在地上，抽泣着，后背一抖一抖的。 她转头就走。 我不想惹事，扯扯周佳依的衣角说：“走吧，还是去吃饭吧。” 周佳依却笑了：“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话被人群中的黄静宜听到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毫不讲理的扇了周佳依一个大嘴巴子。“贱人！是你这个大嘴巴！跟我妈说我退学了吧！” 我的火气一下子起来了，用尽力气打了黄静宜一个大嘴巴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退学？你是被开除的！怎么开除的，拉皮条！”我的声音响到围观的同学全都能听到。 黄静宜被我一巴掌打懵了。裴婷立马拉住我说：“你别冲动，你打架会被处分的！她已经被开除了，不要惹她！” 我的理智回来了一点。但被我狠狠打了一巴掌的黄静宜彻底没了理智。“你们一群贱人？看我弄不死你们！我要让你们被强J，身败名裂！” 我双手抱在胸前，很大声的说：“各位同学，大家都听到了吧，黄静宜说要让人强J我们。她就是个拉皮条的！收人头费。你们以后遇到有男的对你们下手，就找黄静宜报仇。”我这一嗓子算是激起了民愤了。 “她不是已经被开除了吗？怎么还在学校！” “她居然对自己以前的同学做这种事情，真是丧尽天良。” “她就是以前和倪俊伟那个人渣谈恋爱的？真是人渣配人渣啊……” 同学们七嘴八舌，这下搞的黄静宜有点难受。但她脸皮厚，根本不在意。但有人脸皮薄，那就是黄静宜的妈妈。 这个中年妇女这辈子或许都没丢过这么大的人。最后她拉着黄静宜离开了。 我回头看着半边脸红红的周佳依，担心极了。“佳依，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吧，上点药。” 周佳依却说：“我没事。你那一巴掌，打得太解气了。以前是我们善良，懦弱，以后不会了。”她整理了下情绪，说：“今天亲眼看见的同学这么多，不怕往后没有证人了。走！我们吃饭去吧！”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离谱加搞笑了。黄静宜的妈妈又来我们宿舍，送了一篮子鸡蛋。还递上黄静宜去医院做的全身体检单子，让我报销。 我们仨，已经不是以前那些好惹的女生了。我当场拿出手机报了警。 出了警局，我除了有些释然之外，开始有些想念我的父母，是他们良好的教育铸就了现在的我。黄静宜的妈妈虽然也很爱她，但用错了方法，终还是走上了错的路。 而兰兰呢，她自然是很优秀，聪颖坚韧，勇敢善良。她的父母知道了用他们优秀的孩子换我这样一个孩子，或许有些伤心吧。那就好好对他们吧。父母虽然有诸多缺点，但是对自己的孩子，总是好的。即使我跟他们说了，我不是他们的孩子，马志勇还是毅然决然的支持我，让我在家里的墙壁上画画。 周佳依突然说：“我觉得，我们这次是真的摆托黄静宜了，而且会一直好运下去。” 裴婷说：“那是因为我们变强了，这么糟心的事都见过，还有什么糟心事来，我们都不怕了。” 周佳依一语成谶，在度过很多糟心事之后，我们宿舍的未来，皆是曙光。 第132章 房子让我有安全感 “这位先生，您是需要买这辆车是吧？”一个女的看起来很有修养，穿着黑西装，一步裙，白衬衫，显得很专业。 “您是打算全款买还是贷款？” “全款。啥时候付钱提车？”我恨不得直接付钱把车开走。 “这辆车目前售价28.18万。另外我们要收取上牌费用。” “我知道，你们销售人员说过了。还说车价便宜两万。我朋友也在这儿，大家都听得很清楚。” “我们这车是新款，最多便宜五千。” “那你们就是说话不算数咯？” “啊，我们销售人员说的是另外一辆车可以优惠两万。” “可是那辆车我连看都没看，他为什么要跟我说那辆车的优惠？” “我了解到情况了。新款车确实优惠不多，您看优惠八千，车内装潢打八折，您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我今天开着厂里的车来，虽然作为个人来买车，也是奔着以前用你们品牌的车子。联达机械以后不会采购大众的车子了。小厂子，车买的少，你们看不上。” 说完，我就和曹明义走了。 帕萨特就停在他们门口，他们看着我开走的。 车没买成，我有些对不起曹明义，说：“没买成，让你跟我白跑一趟了。” 他却很客气，不以为然：“买车是大事，一下子出去那么多钱，当然要谨慎。你真想买的话，我们明天再去另外个汽车城逛逛？” 次日，我就接到袁叔的电话，大致内容为：大众愿意优惠与我公司达成供车协议，为期五年，采购车子数量有一定的强制性要求。 我把我昨天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袁叔说了。袁叔只问，那这协议签吗？我说那得问我爸啊！袁叔又说，就是马总让我来问你的，说你惹的事，你给平了。 我差点晕倒，马展业就那么放心把这么大的决定给我做吗？不过可能在他眼里，只是个小决定。 袁叔简单跟我说了优惠的程度。比市场价确实要低很多。我问袁叔，联达机械确实有采购那么多辆车的需要吗？他说，后期厂子会已车辆的形式给员工发放奖励。 也就是没那么多车辆需求咯，我内心盘算着。那就不签了吧，我们没必要在车子这件事上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那么多品牌开始进入国内，以后会越来越多，竞争也会越来越激烈。未来五年，啥都不好说。而且奖励员工为啥要采用车子的形式，直接发奖金多好啊。 我把我的意思传达给袁叔之后，他也没有磨叽，就说那就不签了，随后就挂了电话。可我要问他的话还没有问完呢，我只能再把电话打过去。 我问袁叔有没有性价比一点的车子推荐，并且把我的预算和需求都告诉了他。他让我去看看途胜，说这个车才进入中国市场没多久，为了争取一部分市场，价格压的比较低的，而且配置性能方面都不差。 有了目标和方向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我叫上曹明义一起去了4s店。并且试驾了那款车子。虽然外观并没有很时尚，但是中规中矩，性价比高，不用我花太多的钱就能买到2.0以上排量的车子，让我很满意。 但是为了能拿到现车，不得不买最高配置的2.7L自动挡四驱豪华车型。原本开手动挡，有些不自信的我，开上了自动挡之后觉得方便多了。 销售小哥没有过分热情，但服务的很专业。我有意向定下来的时候，他还特意去找店长为我争取了一些优惠。我当天就付了定金。 在回来的路上，曹明义突然跟我说：“若是我大学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能不能拜托你一下，帮我介绍个工作。” 我一愣，随即开口道：“你想啥呢？工科毕业，又是不错的学校，成绩还很拔尖，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 他说：“我不敢保证。” 我问：“你要回老家找工作，还是在海城找工作？” 他有些犹豫，但一会儿，就说：“我想把我妈接到海诚来。但是我不知道我做不做得到。” 我没有夸下海口说你以后肯定可以来联达机械工作，但是我对他说：“我们是朋友，你有困难，我自然会帮你。” “真的？你可以给我工作保障？”曹明义仿佛看到了希望。 “这个我没法保证，但是只要你在海城，我就会帮你，不会让你没饭吃，没地方住的。至于你说要找个工作，我想，等四年之后，大学毕业，你会有自己的想法的。”我说的很含蓄，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意思就是，不论他怎样，我都愿意为他兜底。而经过将近两年的相处，我信得过曹明义的人品和能力，他不可能会被埋没。 后来我请他在外面吃了晚饭，感谢他陪我一起去看车。 几天后的一个工作日，他又陪我去提车，上牌，熟悉了车管所的一整套流程。 我开着新车把他送回了学校，他很高兴。我说我要把车开回去，不能把新车开到学校里去，我爸规定的。他说，好，我等你回学校再说。 我又把车开回了家里，分外高兴。虽然马展业和钱小宁都有车，但我还是提议开着车带他们出去吃饭，他们也没有拒绝。 路上钱小宁还对马展业说：“你看，我就说儿子不会买特别贵的车子吧，他抠门得很！” 马展业笑了，说：“以前年轻的时候，你说我抠门，现在我年纪大了，你不说我抠门了。开始说年轻的儿子抠门了。” “是啊，年轻的时候抠门就是你们家的祖传基因……”钱小宁说着说着，她自己都笑了。 马展业说：“100万就花不到30万买了个车，那剩下的钱干嘛了？” 我说：“已经花完了。买了一套房。” 马展业有些惊讶，但还是调侃着说：“我让你到处走一走，长长见识。你倒好，买房买车，这是准备要结婚啊！” 钱小宁立马就说：“你也太抠了，儿子结婚就给买这个车啊？你的奔驰给儿子算了！我以为你老了会好一点，结果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抠门！” 马展业彻底无语了。 “爸，妈，买房子，让我有安全感，和结不结婚无关。” 他们并不很理解我，但是却支持我。马展业说道：“往后有不错的新楼盘，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第133章 最后一餐 在第二学期所有糟心事全部结束的时候。裴婷被评到了“优秀学生”的称号。 火锅店成了我们常去的地方，裴婷请我们吃了暑假前的最后一次火锅。没有人跟我们抢菜吃，没有碰到不喜欢的人，边吃边聊，异常开心。 裴婷说，她暑假里要住到她两个舅舅的家里，一个哥哥和他年龄相仿，都上大学，小时候关系也不差，可以一同度过一段暑假时光。另一个哥哥就是帮他找ip地址的那个，他家与裴婷家相距比较近，往来也方便，她的舅妈非常喜欢她，老让她过去吃饭。舅妈是那种旧时代的好女人，对亲戚家的小孩都非常好，家里条件不差，也买很多好吃的好喝的招待小孩。很多小孩暑假的时候都会去他们家做客，裴婷也不例外。 周佳依说，暑假的时候想去打工，做做文职工作，或者端端盘子也行，只要不在室外太阳底下就好。然后我问起她父母的事情，她说，就那样，很淡定。她顺势说了她的妈妈春天的时候给她买了很多衣服，要寄过来给她，她拒绝了。我问，那件我陪你去拿的风衣不是挺好的吗？她说，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寄了一件过来。裴婷说，那件挺好看的。周佳依说，我最后还是与我妈住在一起，而且她为了我都没有与那个男的再要孩子。但是与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我见到那个男的还是挺膈应的。那个男的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两岁，今年大学毕业。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有时候也挺尴尬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家庭关系，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佳依。最后她自己说，暑假太无聊的话就去打工，忙忙碌碌的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不是因为钱，是为了让自己长点见识，消磨一些漫长的时光。 裴婷沉默良久，突然说，你妈妈挺好的，不要因为她再婚，就与她有隔阂，以后也要好好待她。我有个舅妈也是二婚，当我其中一个哥哥的后妈，我觉得她就很好，可能是因为她的善良，把那种尴尬的家庭关系给冲淡了。 她们俩齐刷刷的看向我的时候，我嘴里正咬着一颗丸子，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嚼一下，还是应该立马吞下去给她们回应。 “你暑假准备怎么过？还是准备给咖啡店画两个月的画？”周佳依问道。 “没有，我已经把咖啡店画画的事情推掉了，因为我有别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裴婷问道。 “放假后我直接去海城，然后等着我男朋友带我去唐城旅行。”说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我有些不自然，但这种不自然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哇噻！”周佳依惊呼道，“这也太浪漫了吧！” “去唐城得要很多钱吧？你的钱够用吗？”裴婷有些担心的问。 “嗯……他说他……准备了几万块钱，我想应该够了吧……”我居然有些支吾起来。 “哇，我好羡慕你啊！”周佳依掩饰不住的道，“我妈不让我单独跟男孩子出去旅行。你父母让你去的啊？” “嗯……其实我没有问他们的意见。我只是把我要去旅游这个事情告诉他们。因为他们离我很远，也管不到我。”其实我还没有跟方志勇和于娴说我要去旅游的事情，只是跟他们说放了暑假之后要晚点回坞城。 “就你跟你男朋友两个人，会不会有危险啊？”裴婷还是很谨慎的。 “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我男朋友的一个同学和他弟弟。”我实话实说。 “四个人就好多啦！”裴婷说道，“我也很羡慕你，我也想去远一些的地方，但是我父母也挺顾虑安全问题的。我都已经21岁了，他们还是把我当个小孩子来看待！” “你有那么多哥哥，本身就很幸福呀！”我说道。 “唉，别说了。他们也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裴婷右手托腮，若有所思。“不过我可以向他们提议说要出去玩，或许他们中有空的就会陪我出去也说不定！” 周佳依说：“要不你来夏州玩吧，你来找我玩。” “不去不去，你那边实在太热了，白天40度我可受不了。”裴婷一脸嫌弃。 “哎呀，谁大白天的出去玩呀，我们那边都是大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吃喝玩乐的。”周佳依反驳道。 “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们两个若是都有路费有时间的话，可以找一个中间的地方，在暑假的中间聚一聚。”我说道。 “这个提议不错哎！兰兰你也来吧。”裴婷说道。 “可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从唐城回来。等我从唐城回来了之后，我可以联系你们。”我说道。 “好呀好呀，我没有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周佳依很欢快。 最终，我们定下来，若是有时间，就在天京相遇。天京虽然离裴婷有点远，但是她也同意了。她说她很想去天京，鸡架吃多了，尝尝烤鸭也不错。而坞城到天京，相比她们俩来说，却是最近的。 我定定心心的收拾行李，拖着箱子慢悠悠的走出校园，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的。随后踏上了辽州开往海城的慢车。 到了海城之后，依照兰兰给我的地址，我轻车熟路的，自行前往了前程花园。那里虽然离我家不近，但是因为在市区，所以也挺熟悉的。兰兰问我直接来家里，还是住在她买的房子里，我选了后者。 当我叩响那扇门的时候，我居然还有些紧张。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像回家，也不像去别人家里做客。 不一会，门打开了，兰兰站在里头，她对我微笑，她叫我方兰蕙，并且接过我手里的拉杆箱。 我看到进门客厅茶几上的橙色玫瑰花，转而又看见餐厅餐桌上的饭菜，无法言语，唯有激动。 兰兰把我的拉杆箱放进房间里，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我一下就将她抱住。我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多久都不想放开。 第134章 出发 是命运把我和小钧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虽然没有选择，但我是受益的那一方。而失利的那一方，小钧他却是毫无怨言。 我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缓缓推开他，对他说：“先吃饭吧。有些是买的，有些是我自己做的。这是在这个房子里的第一顿饭。是不是很有仪式感？” “嗯！”他抓起桌上的筷子就要吃，我纠正他，让他先去洗手。 一顿饭吃得很慢，我简单跟他说了去唐城的计划和路线。 先开到秦州，休息一下之后再开到京畿。第一日，需要在京畿留宿。第二日因为谢思晏想去看升国旗，所以需要耽搁一日。第三日纯是为了赶路，必须从京畿开到伊克召盟，这天会很累，路也开始变得不好开。若我驾车太累了，便在伊克召盟休息一天，若觉得身体状况还可以，第四日便继续赶路。第四日从伊克召盟开到甘州，路程长度与第三日差不多，我不知道我是否能顶得住。所以在甘州必须多休息一天。第六日从甘州到我们的目的地唐城，大概是4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但也只是到唐城市区，要到李德吉住的地方，还得再开两个多小时。 小钧听完我说的这个线路和行程规划之后，他便问：“时间是不是太紧了？我们可以开的慢一点。” 我说：“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开到唐城都需要6天，也就是说一来一回就需要12天。我并没有把自己逼得太紧，一天行车时间也没有超过10个小时。我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开车会很累，但是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俩随时可以出发，但是我们得等谢思晏把他的弟弟接到海城来。” 小钧表示理解，但他只是不支持也不反对。 “在出发之前我都可以住在这儿？”小钧问道。 我连忙起身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说道：“想要现在就进来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吗？” 他连忙放下筷子，进来看了一眼。怔在原地。 “兰兰，你好好。”他又抱住了我，抱得好紧好紧。 晚上，我回到别墅。马展业问我什么时候出发去唐城。我说，我随时可以走，但是要等同学那边方便。他便也没再说什么了。倒是钱小宁，叨叨叨说了很多。看得出她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远门，还是开了汽车的。 或许是袁叔觉得我车开的还不错，告诉了马展业，所以他对我是信任的。又或许他也是担心的，只是藏在心里不说。 我让小钧按照行程先定好住宿的地方。让他按经济实惠来考虑。毕竟不是我与他两个人出去还要考虑谢思晏和她弟弟。小钧虽然有些不开心，但也只是撇撇嘴，随后就照做了。 谢思晏的父母其实已经很开明了，能让她带着弟弟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小钧在那个房子里住了两日，第3日就受不了了，他联系了顾瑞廷。我因为要准备旅行中的一些东西，就没有与他一起去。谢思晏消息我说，她们准备明天直飞海城，也就是说，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半个月，其实是很漫长的一段日子。我原以为谢思晏会跟着我们一起去一起回来，结果她说，去的时候一起去，回来的话，她们就在甘州坐飞机，直接回湖城了。即使这么算，她们离家也差不多要一个礼拜了。我说，要不你们直接飞到唐城等我们算了。谢思晏尴尬的说，既然当初都说好了与你们一起去，那就与你们一起去吧。何况我也挺想去看看升国旗的，还有吃一吃甘州的面食。 我问道：“你弟弟呢？他也愿意这样跟着你‘折腾’吗？” “他与我们不一样，他想要回家的信念特别的强烈，无论选择何种方式，只要能回到家，他都愿意。”谢思晏说。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我挺怕他到了唐城之后就不肯再跟我回来了。我觉得我带他回唐城，无异于像是在冒险。但是我也想过了，若是他真的不愿意在湖城生活，与其让他一直郁郁寡欢，还不如让他回去。” 我突然开始对谢思晏父母的开明有了敬畏之心。 谢思晏与谢思恒坐的是红眼航班，到海城的时候天色才蒙蒙亮，若不是我开车去机场接他们，他们便要等很久才能等到机场到市区的接驳班车。 我问他们要不要休整一天再走。谢思晏却说：“没事的，今天就走吧，你开你的车，我们在后排睡觉，只要你不嫌我们睡觉影响你开车就行了。” 我便接上他们到了前程花园。那时候小钧还没有起来。我打电话把他叫了起来，他匆匆洗漱一下就出来了。行李倒也不用整理，从学校带来的箱子又原封不动地带走了。 还没出海城市区的时候，他提议要去吃点东西。我也饿的肚子咕咕直叫。谢思晏和谢思恒在我们的劝说下，也一起下车吃了早点。 真正上了高速公路，我便开始紧张起来。虽然袁叔带着我市区，乡下，高速，都开过几次了，但没有袁叔在旁边坐着，就我一个人开车，还是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我买了很多零食，让小钧帮我拿着。若是我觉得困了，就让他喂我吃零食。他说累了就应该去服务区休息，怎么能光吃零食呢！我说我总不能隔一个小时就休息一下，隔一个小时就休息一下，那这样的话，我们何年何月才能开到唐城！ 前一日，我还躺在他的腿上，他摸着我的头发。我说，你在车上不准睡觉，你得陪我说话！他说，有两个电灯泡在后面，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说，那你也不能睡觉。你在我旁边睡觉，我会犯困的！ 他问，真的吗？我嗯了一声，还微微点了下头。他弯起双腿，我的头背垫高了。 “你干嘛……”我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吻就落在了我的唇上。我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嘴唇注入，一直流到了我的心脏。他一点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而我仿佛全身瘫软，无法动弹了。 第135章 旅途（一） 从海城上了高速公路，太阳已经升起好一会了，车子打足了空调，还是能感觉到外面的炎热。 一开始我与兰兰，兰兰与谢思晏还有些话说，两个小时过后，谢思晏姐弟俩累了，迷迷糊糊就闭上了眼。 我时不时跟兰兰说几句话，她开车只得专心致志，分不了一点心。 驶出一段两旁都是树木，感官有点闭塞的道路之后，终于迎来了海岸线。沿着海岸线前行，景色宜人。连心情都跟着开阔起来。兰兰转头瞥我一眼，我便对着她笑。 她却说：“帽子在后备箱里，拿出来不方便，这边好晒啊。” “不许带帽子！”我有些嗔怒。 “啊？”她小小的吃惊。 “带了帽子，帽檐那么低，我就看不清你的脸了。” 她咧嘴一笑，白了我一眼。“哼！”又说，“拿个薄荷糖给我吃吃。” 我缓缓撕开糖纸，剥了一颗塞进她的嘴里。随后剥一颗自己吃。那种清凉感在嘴里直接化开，随后直冲脑袋。清凉到让人清醒，清醒到让人为之一振。 “我的天啊，你怎么喜欢吃这种糖！”我以前没有买过这样的薄荷糖，更别说尝了。 “不是喜欢吃，是习惯用这种方式提神。”她一边抿糖，糖和牙齿碰撞，发出声响。“我高中那会，上到下午的课就会困，就靠吃这个糖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惊讶于她学习的认真。因为我也知道，上课会困，尤其是下午的最后两节课，特别困，我总是眯瞪一会，或者干脆趴一会再起来。 “你不喜欢吃就不要吃好啦。我已经适应这个味道了，没关系。你要是不适应的话，一开始还会觉得有点辣嘴。” “嗯，没事。”我看向窗外，试图转移注意力来不那么在意口腔中的清凉。 行驶在蓝天白云下，看着大海波涛汹涌，浪花拍打在远处的岸边，大海往深处，有海岛若隐若现。偶尔沙滩上会有沙雕，有些看不出雕的是什么，有些却栩栩如生，吸引着我的目光追随着多看一会。 驶离海边，进入内陆公路的时候，有一段路，前方能看见山峦起伏，路两侧绿树成荫。开出那片树林之后，可以看见田野里，金色的麦穗随风摇曳，麦浪滚滚。村庄错落有致，红瓦白墙，透露出浓厚的乡村气息。 在高速公路上，总是城市和乡村的景色来回切换。一路有相似的地方，但总是各有各的不同。 行驶了大概三个小时，兰兰提出要休息一下。她便就近找了服务区停车。我和她轮流去上了厕所，但才十点多钟，吃午饭又有些早，所以还是决定休息一会就继续赶路。兰兰只是上了个厕所，吃了一点她喜欢吃的圆形蔬菜味小饼干，喝了一点点温开水。 我把汽水递给她的时候，她没接，她说：“不喝这个，我怕会半路拉肚子，也怕打嗝影响开车。”我知道她是紧张的。虽然车内空调一直在吹，但她的额头上鼻子上还是有些微微出汗。 谢思晏姐弟俩下车走了一圈，活动活动腿脚，便也继续上车了。只是他们醒盹了，开始和兰兰说话，兰兰的困意也逐渐消失，聊到兴致勃勃的时候还会爽朗的笑。 而我就在旁边看着她就好了。她确实把我的皮囊保养的很白。而且我看过她发给我的化了妆的照片，我感觉妖里妖气的。我的样子居然可以变得妖里妖气！ 不过，我也把兰兰的皮囊弄得不那么女孩子。周佳依给我化过一次妆之后，我觉得不自在，便不化了。与其花一个小时化妆，还不如去操场上跑二十圈来的爽快。 车子继续前行，途经城市和小镇，感受着不同的风情。古老的建筑、不一样的城市风貌，无不展现出地方特色。这一路，真的是既能欣赏到自然的壮丽，也能领略到人文的魅力。 在抵达秦州前，又在服务区休息了下。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大家都有些饿。想着离秦州已经不远了，那就在秦州下高速，去吃一顿海鲜。这是兰兰提议的，我自然支持。 秦州的海风依旧，海浪依旧。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以其独特的风光迎接每一位访客。 到饭店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了，大家都很饿。我之前就来过秦州很多次，轻车熟路地点菜。牡蛎，小章鱼必不可少。另外还有酱爆皮皮虾，蒜蓉扇贝，山海关浑锅，又点了两个蔬菜和一盘鲅鱼水饺，四个人吃绰绰有余。 一开始谢家姐弟还有些拘谨，但见我和兰兰都大快朵颐之后，他们也放开吃了。弟弟表示鲅鱼水饺很好吃，以前从未吃过。姐姐却很担心的说：“这些食材都好好呀，会不会很贵？” 我说：“我已经把单买了。你们放心吃。” 兰兰一边吃皮皮虾，一边说：“她有钱，我们吃点没事，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这可是我们四人吃的第一顿正餐，而且小钧开车开累了，得吃好点。”我说道。我叫兰兰小钧的时候感觉怪怪的。 兰兰说：“吃的方面，你们就听我们的。也是我们自己想吃。住宿我们各住各的，你们看，这样行吗？” 谢思晏却说：“你们这样太客气了。下次我们请客吃饭吧。” “下次再说吧。”兰兰说道。 虽然谢家属于小康家庭，不差这些旅行的钱。但一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都是伸手问父母要的年纪，自然不能花的太多。我知道兰兰的心思，我不能真让谢思晏请客。 兰兰说她要休息一会，我问她要不要今晚就住秦州算了。她说不要，还有四个小时车程，今天一定要到京畿。房间都定好了。 下午四点左右，我们再启程。太阳还很大，一点也没有要落山的迹象。 公路两旁的景色迅速向后退去，田野、山峦和村庄如同快速翻动的画卷。兰兰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双手紧握方向盘，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这段路，要比海城到秦州那段平稳多了。 车内开始放起音乐，当谢家姐弟闭上眼睛的时候，兰兰把音乐调小。窗外，阳光洒在路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远处的天空一片湛蓝，与白色的云朵相映成趣。 第136章 旅途（二） 随着距离京畿越来越近，车辆逐渐增多，高速公路上车水马龙，但大家都有序地行驶着。我开的小心谨慎，速度也不快。由于比别的司机更专注，所以疲劳程度也很高。终于，前方出现了京畿的路标，车辆驶下高速，进入了繁华的都市。 这时候，天黑了下来，路灯亮起。这里夜间的明亮程度，处处透露出大城市该有的繁华。 我照着导航和小钧的提示，开到了全聚德烤鸭店。 全聚德烤鸭店，店内环境优雅，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让人仿佛穿越回了老北京。我们到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但吃饭的人还是很多。小钧熟门熟路的点菜，餐食住宿这一块，他比我更有主意。我也放心让他选，他才是那个小时候就见多识广的人。 点完菜，他坐到我旁边说：“全聚德只是名气大，北京好的烤鸭店太多了。好吃不好吃，全看个人口味。全聚德是挂炉烤鸭，便宜坊是焖炉烤鸭。各有各的好。咱第一次来，就吃个名气大的吧。” 谢思恒依然有些拘谨，但谢思晏却开始慢慢放开了，问道：“挂炉烤鸭和焖炉烤鸭有什么区别啊？” “我也说不好，反应区别挺多的。我个人就觉得挂炉烤鸭的皮是香脆的，鸭肉香味大，口感偏柴。焖炉烤鸭的皮相对来说比较软，香味差一点，但鸭肉更嫩一点，也更入味一点。”小钧说道，随后又补上一句，“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不作数啊。” 不一会儿，烤鸭上桌，金黄酥脆的外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刀轻轻划过，鲜嫩的鸭肉露出。薄饼、葱丝、黄瓜段和甜面酱的完美搭配，更是将烤鸭的美味发挥到了极致。 我们三人学着小钧包鸭子吃，他也特意放慢动作。他吃完一卷便说：“我个人比较喜欢一片皮两片肉，蘸甜面酱，黄瓜少一点，葱丝多一点。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多试试几种不同的吃法。” 我一开始不太会包，头上咬了一口，甜面酱从尾部冒了出来，很是尴尬。小钧立马给我包了一个。我也不扭捏，拿来就吃了。 谢思恒有些吃不惯，他就单夹鸭肉吃，单吃面皮。 除了烤鸭以外，其他菜品也同样美味。芥末鸭掌的风味独特，我不是很喜欢，但是谢思晏很喜欢。清炒时蔬的口感清爽，在吃过油腻的肉类之后，再吃上一口蔬菜，会觉得蔬菜变得异常美味。 最后，小钧点的是一份椰蓉糕。我很喜欢。口感软糯顺滑不黏牙，里面是红豆沙馅的，外部裹着一层椰蓉碎，口感丰富，椰蓉的香味，红豆沙的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小钧照例在上甜点前，问大家吃饱了没，然后借着去催甜点的名义，顺便就去把单买了。 他这点和马展业很像，总是默默地在背后付出，并且事后也不会以此来邀功。仿佛这就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只是现如今，性别转换，老让一个女生去买单有些说不过去。好在我提前给了他钱，至少让我自己心里舒服了点。 订的旅馆因为便宜，所以一是挺远的，二是条件一般。谢思晏要去看升旗的想法只能泡汤。因为地铁要将近六点才有第一班，而夏天天亮的早，升旗很早就开始了。 为了不让我早起开车送他们去，小钧特意说：“小钧开了一整天的车了，明天肯定得好好休息。你们可以去故宫玩一玩，看一看天安门，也挺好的。”他叫我小钧的时候我倒是没有别扭，毕竟其他人也都这么叫我，但我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别扭。我叫他兰兰的时候，我还是会有那么一丁点儿别扭。 又开了一个小时才到旅馆，环线虽不堵车，但也车多，开不太快。安顿好，洗完澡躺下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十点钟。 虽然订的是两张1.2m宽的双床房，但躺下没过多久，小钧就在我旁边躺下，从后面抱住了我。 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今天一天辛苦了。明天好好睡个懒觉吧。”但由于他的存在和低声耳语，导致我即使很累也没那么容易睡着。 我一会仰面躺，一会右侧卧，当再怎么调整姿势都不能让我舒服的时候。我左侧卧，对上了小钧的眼睛。他一开始是闭上眼睛的，但在我看他的瞬间，仿佛触发了什么传感器，他也睁开了眼。 我们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他闭上眼睛，一只手的手掌按住了我的后脑勺。我无法退后，被他吻住唇，但他吻的很轻。不一会儿，就轻声对我说：“睡吧，别想太多。今天就好好休息，其他事明天再说。” 或许是我单纯了，当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没多久我就明白了。 我醒来的时候还不到七点，亮光已经从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起床上了个厕所，又躺回去继续睡觉。小钧还没醒，他睡的有些四仰八叉，和我以前的睡姿一点也不一样。我便躺到了另一张床上。 在七点半收到谢思晏的短信，内容为，她们俩出去逛逛，让我好好休息休息。我放下手机，迷迷糊糊又有点想睡觉的时候，小钧从另外一张床上爬了过来。 这次他对我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硬生生把我的汗衫扒了下来。他与我抱在一起，即使在空调房里，没过多久，我就有些汗滋滋，身上有些黏腻，不是我喜欢的感觉。但他抱得很紧，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 “你再怎么样，都不会离开我是吧？”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嗯。” “做了让你不喜欢的事情呢？” “你我一体。注定的。别乱想。”我说道。 我虽不排斥与他欢愉，但碍于一些传统思想，还是想等我们之间的关系合法化之后再心安理得的进行。但他似乎不以为意，不过他现在用的可是我的身体！ “我不会怀孕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我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第137章 旅途（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过了十点钟。兰兰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凳子上摆弄手机。 “你醒啦？”她眼里全是温柔，“谢思晏姐弟在外面吃好了回来，退房。然后我们就出发。” “我们不再住一晚再走吗？”我问道。 “我已经没有那么累了，可以继续开车了。下午上路的话还可以开八个小时呢，不要浪费时间。” 而不开车的我却觉得头大，用被子蒙住了头。 “中午你想吃什么？”兰兰走过来，缓缓掀开罩住我头的被子。 “都行。”我麻利的起床，去卫生间洗漱。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走！出门去看看附近有啥吃的。”我拉着兰兰就出门了。 我们俩在附近的一家小饭馆点了三个菜，简单吃了点饭。快要吃完的时候，谢家姐弟来消息说，她们回旅馆了，随时可以退房。我看了一下手机，11:30，确实不早了。 在十二点前退了房。谢家姐弟买了一些京畿特产，很客气的分了点给我们。 原本打算早上从京畿出发晚上开到伊克召盟，现在显然是开不到伊克召盟了。而且伊克召盟是往北开，现在决定往南开。往南城市会多一点，住宿也会好找一点。我赶忙把后天伊克召盟的住宿退掉，定了今天晋州的住宿。 兰兰是想多开一点路，但是我规定他今天只能开到晋州。她拗不过我，最后也是答应了。 到达晋州的时候大概六点多，天还没有黑。这次因为匆忙，找住宿的地方也没有货比三家，要求性价比高什么的，能有就不错了。好在晋州物价不高，不到三百块的房间，条件也算过得去。我有暗中跟兰兰讲，能不能我们住好一点的，让谢家姐弟住经济型酒店。兰兰拒绝了我，她说住在一个酒店里会比较方便。 晚饭在附近的小饭店吃了面条，味道倒是不错。谢思晏非要买单，因为价格便宜，我也没有阻拦。但还是在回住处前买了点水果，分了一点给她们。 我跟兰兰说，今天白天拿了人家的北京特产，晚上人家又请我们吃了晚饭，这一天又拿又吃的，不符合我的风格。兰兰说，人心都有一杆秤，你请人家吃了烤鸭，人家也不想欠你的。 人心都有一杆秤？我看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至少以前那个黄静宜她就没有。 虽然今天只开了半天的车，但兰兰还是很累，不到10点她就睡着了。我看着她的脸，想着以前的自己。一模一样的皮囊，但是因为换了“芯”，表情也会变得不一样。我是没有她那种恬静的气质的，而她也没有以前的我那么开朗。 或许是受到她的影响，还是因为我变成了女生，我也没有以前那么开朗了。 次日清早，兰兰早早醒来。我想找她寻欢，她却拒绝了我。 “别闹，今天的路非常的远，要从晋州开到甘州。” 我有些不悦，她私自做了这样的决定。 “为什么今天一定要开到甘州，开到延州不行吗？或者延州往西的任何一个小城市也都是可以的呀。”我说出自己的想法还是不想兰兰一天开10个小时以上的车，这样她会很累很累。 “因为开到甘州的话，离唐城就近了很多。我们要去唐城的话，就必定要路过甘州。我们可以在甘州好好调整，但是在到达甘州之前，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咱们为什么非要把行程排的那么紧呢？原本第5天才到甘州，第6天才到唐城。现在第3天就到甘州了，这也把行程时间压的太多了。而且你原本跟我说边走边玩，现在我们却是不停的在赶路，都没有玩过任何地方。” 兰兰有些理亏，她撇撇嘴，无话可说。最后还是说了句：“反正今天就是要到甘州。”理亏归理亏，坚持己见，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再与她理论下去就要吵架了，我不想与她吵架。最后还是我妥协了，“好吧，量力而行吧，千万不要勉强。” 原本至少三小时去一次服务站，这次每隔两小时我就要求停车要去上厕所。我承认我是有些故意的，但是我也是想兰兰可以多一些休息的时间。 因为决定不去延州过夜了，所以走高速公路的时候并没有经过延州，而是开了更短的距离。 在夜幕还没有降临的时候。后排的谢思晏开口问道：“能不能就近靠一个城市下高速？” 兰兰的车速有所减缓，问道：“怎么了？” “思恒有些发烧。我想去城市里面的药店买一些退烧药给他服下。” 兰兰只能妥协，看来今天是开不到甘州了。于是她在最近的一个小镇下了高速。我们对这个小镇一点也不熟悉，靠着导航和手机查询系统，勉强找到了一家卫生所，买了点退烧药。又因为这边不是旅游城市，住宿条件自然不太好，但是没有办法，天已经快要黑了，我们今晚必须在这边住下。 网上都订不到房间，只能沿途开着车慢慢的找，然后下来问，有没有空的房间可以住。幸好小镇不大，问了两家就问到了住的地方。只是条件略有些差。 现在已经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了，有的住就不错了。 谢思恒吃了退烧药之后就睡下了，连晚饭都没有吃。我们仨一起简单的吃了晚饭，并且为这个突发事件商量一下对策。 谢思晏的意思是，继续上路，反正他和谢思恒也不用开车，只是坐在车子后面罢了。而我却说坐车也挺累的，还是慎重考虑。最好是等谢思恒烧退了之后再上路。兰兰说，这边医疗条件很差，买的退烧药也不够好。我们明天必须开到甘州。赣州是个大城市，该有的都会有，而且住宿条件可以变得好一点。 我用手机gps定位系统查了一下，这边开车到甘州的话，至少也要5个小时。时间有些长，我有些犹豫了。 但是因为她俩都支持这个方案，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 晚上兰兰早早的就睡了，有些许的呼声。原来他是不打呼的，看来是真的很累。三天开了两千公里，能不累吗？我有些心疼，却不知道怎么帮她。 第138章 打开心结 天刚亮没多久，谢思晏就来敲我们房间的门。 “思恒烧退了，我们还是今天出发去甘州吧。”谢思晏看着来开门的我说。 “嗯。你先回去吧，我收拾好了来找你们。” 我打了个哈欠，确实是还没有睡够。 我去开门的时候，小钧还没有醒。待我在门口与谢思晏说完话之后，他便已经坐在了床上。 “这么早就要出发，才6:50。哎……”小钧重重地叹了口气。 “实在觉得困的话，上了车再睡会儿吧。”我对他说。 “笨蛋，我睡不睡又有什么关系？我是担心你啊……”我拿着毛巾，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听到他讲这话的时候，心被紧紧的抓了一下。 “没事啊，是女生的时候身体很弱，现在是男生了，觉得自己精力充沛，比以前充沛好多好多。”我说道。 “哎……是啊，我感觉比以前弱了好多好多……” 我将牙膏挤在牙刷上，塞进嘴里一点一点的刷，说不出话来。但心里还是很介意小钧说这话，是不是他在为交换身体这事而怨恨。 “不过呢，也没有关系，弱可以锻炼吗，我觉得现在的我可比一开始好多了……”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继续刷牙。待我洗完脸涂完护肤品，梳完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依然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我。 “若是我们没有交换身体，你还会选我吗？”他问道。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里在盘算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有些犹豫了。于是逃避的说：“傻瓜，若是我们没有交换身体，我们都不可能相遇的。” 他叹了口气，去卫生间洗漱了。 接着他很顺从的和我一起出发了。 吃完早点，上高速公路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钟。吃早饭的时候，谢思恒还有点精神。车开出去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又开始发烧了。 谢思晏喂他吃了退烧药，他就一路昏昏沉沉的睡觉。 到11点半的时候，我实在是有些驾驶疲劳了，就近找了个服务区停车。连续开了三个多小时，并且还开得很快。 “我眯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叫我。”我对小钧说。 “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小钧拿出了面包。 “不要了，喝点水就好。”我说道。路上只吃了两颗话梅，嘴里寡淡寡淡的，又觉得现在口腔里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但眼睛真的是酸涩难受，必须闭上一会儿。 说是眯一会儿，但却一点也睡不着，感觉神经很兴奋，只是眼睛疲劳罢了。到12点的时候，小钧也没有叫我。我睁开眼睛，发现他在副驾驶位置上睡着了。 行吧，这样也挺好，出发吧。 但车子刚一发动，小钧就醒了。 “没事儿，你睡吧。到了甘州我叫你。”我安抚道。 但他还是强撑着醒来，问我要不要吃些什么。 “不用，我还不太饿，想留着胃口到甘州吃碗牛肉面。没来之前就想吃了。”我说道。 “好。”他说着便拨了一颗薄荷糖的纸，然后把薄荷糖塞进了我的嘴里。 一路上都在温和的与我说话。说方志勇和于娴是怎么支持他在家里的墙壁上画画的；说他自己大学第一个寒假回坞城的时候，就想把坞城的每个角落都画下来；说他是如何遇到申老板的，如何给咖啡店画装饰画；说他设计的小猴蜡烛摆件是怎么红了起来的；还说他以后也想开一家休闲的饮料店，一定不卖咖啡，因为他不爱喝，然后亲自为自己的店画装饰画。 我突然觉得在我跟着马展业和钱小宁了解工厂，披荆斩棘的时候，小钧也没有闲着，他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忙碌着，提高着。我们并不可以用赚钱的多少来衡量一个人的喜好，我自始至终都觉得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是幸福。 我问小钧：“你觉得这样幸福吗？” 他说了好长一段话：“我有想过，若我们俩没有交换身体，我是绝对考不上海事大学的。可能会去辽阳理工之类的大学吧。或者我爸托了高教授，以最低分录取了海事大学，读一个我并不很喜欢的专业，非常吃力的上着专业课，我想这也会让我很痛苦吧。大一的时候我为了参展很努力很努力的画图那段时间，现在想来虽然很苦，但一定程度上来说，我是心甘情愿这么苦的。我很高兴，我现在的画画技术要比之前提高了很多，也很高兴申老板可以赏识我。换做以前的我，是达不到现在这个的绘画高度的。我曾经有抱怨过命运的不公，但现在想来，这或许是老天的安排。他只是把原本的错误给强行掰正了吧。” 把原本的错误给强行掰正了？我还是第一次从小钧口中听到这样的解读。若有所思。当我还在思考小钧会不会因为现在的家庭条件没有原来的好，会怨我怪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狭隘。 或许我是被这一年多来优渥的生活给冲昏了头脑。迷恋这有钱人的生活，才会如此狭隘。而在我对着马展业说，我想把现在的工厂做得更大的时候，可能就是想赚更多的钱吧。是我太功利了吗？我不知道。但我确定，我在对马展业说我想法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赚更多钱的事情，而是想要把办厂，开公司，这件事做得更好。 对普通人的生活而言，马家已经足够有钱了。更何况我还是个没见识的贫穷人家出生的孩子。 看着我不说话，小钧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对他说：“给我一张纸，我想吐了薄荷糖，给我一颗正常味道的糖好吗？” 随后，他剥了一颗硬质奶糖，塞到我嘴里。奶香味溢满全嘴。一直吃薄荷糖的我，是不是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太要强了？ 小钧说得对，五天的计划路程，三天就开完了，确实是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车开到甘州的时候大概一点半，还有一些拉面店午餐时间没有结束，我们便就近找了一家。 第139章 旅途（四） 因为不是市中心，靠近小镇。车子就随意停在了牛肉面店门口。 面馆不大，招牌也有些旧了。但走进面馆，一股浓郁的牛肉香气扑鼻而来。我们找了座位坐下，统一点了四碗牛肉面。不一会儿，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就摆在了我面前。 那碗牛肉面真是诱人，面条粗细均匀，筋道有嚼劲。牛肉片薄而嫩，纹理清晰，入口即化。汤汁浓郁醇厚，鲜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虽然是小镇上的粗鄙小店，但做的牛肉面一点也不差。 兰兰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将面条搅拌均匀，让每一根面条都裹满了汤汁。然后，她夹起一筷子面条，放入口中，使劲一嗦，轻轻一咬。我先喝了一口汤，随后也把面条放入口中，面条的劲道和汤汁的鲜美在口中融合，让人陶醉其中。接着，我又夹起一片牛肉，放入口中，牛肉的鲜嫩和汤汁的浓郁相得益彰。什么地方的人，适应什么样的环境；什么地方的人，做什么样的事；什么地方的人，吃什么样的食物；这三件事，一件也含糊不得。海城的牛肉面，就是觉得比起甘州的，差了点。 我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喝着汤汁，感受着那浓郁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不一会儿，一碗牛肉面就被我吃得干干净净。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兰兰吃的比我还快，并且她又添了点面。生了病的谢思恒也勉强吃了半碗面，但把汤都喝完了。 吃完牛肉面之后，将谢家姐弟送到甘州市人民医院。我和兰兰就在医院附近找了个条件稍微好点的宾馆。越往西走，空气越干燥，条件也越来越差。所幸我们去的还是大城市，住宿条件各方面都过得去，除了在小镇的那一晚，其他都算过得去。 甘州是西北部地区的大城市，条件不差。风光也不错，黄河穿城而过，即使在夏季，也没有炎热到让人受不了的地步。文化底蕴深厚，非常适合旅游。 把行李搬到宾馆后，我问兰兰要不要出去玩玩，天气也不是很热，才下午三点多，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但她却没有回答我，我洗了个脸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连鞋子都没有脱。 我帮他脱掉鞋子。突然注意到，这鞋子还是我高三穿的那双，她居然还在穿，钱小宁应该会给他买不少衣服鞋子吧，她都不穿新的吗？她真的好节俭。 我叹了口气，把她的身体摆在床上，摆摆好，但又怕把她弄醒了。还好她没醒。 为了不打扰她，我在旁边的床上躺下。不一会儿，我也睡了过去。 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兰兰先我一步接了电话。谢思晏在电话里说，她弟弟发烧，挂了水，但要连续挂三天。今天算是第一天，已经挂完了。她还问我们有没有吃晚饭了，没吃的话，她帮我们带回来。兰兰说不用了，说马上开车去医院接她们，然后一起去吃饭。 她立马起来，匆匆洗了个脸。对我说：“吃完牛肉面，只是睡了一觉，现在居然又觉得有点饿了。” “你是耗能太多。”我说道。跟着她匆匆出门了。 晚上又挑了一家牛肉面店。点了两碗牛肉面，点了一盘羊肉手抓饭，还点了俩菜。这家店要比中午吃的那家店贵很多，一开始还有些不乐意，待到羊肉手抓饭上了之后，才发现是自己点多了，一盘羊肉手抓饭四个人吃都够了。 挂完水的谢思恒脸色好了不少，饭菜也吃了不少。 谢思晏对我们说，我们得在甘州住两天了，思恒要挂水，你们到处玩玩吧。前面几天，肯定是开车开累了，而且也没有好好玩到。 我和兰兰由于下午睡了一觉，晚上倒是有些睡不着了，于是她就盘腿坐在床上吃牛肉干喝凉开水。我真怕她拉肚子，她却说不碍事。 没过多久，我就有些按耐不住，把她压在了身下。但她却有着男性的力量，我是一点也压不住她，只得妥协。 “你都是女生了，怎么脑子里还是充满精虫？”她口气有些不屑，又有些抱怨。 “但我本质上还是个男的！”我理直气壮。 “可是你生理结构是个女的！”她不依不饶。 “女的就没生理需求了？” “在没认识你之前，我还真没什么你所谓的生理需求。” 我无言以对。也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了解兰兰。 我抱着她，不要脸的与她贴在一起，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在没认识我之前，你都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就很平静的生活。” “现在的生活难道不平静吗？”我惊讶道。 “现在的生活根本谈不上平静。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还突然成为有房有车的人，还突然有了那么多钱，还去了外国，你让我怎么平静！” “这有啥不能平静的，这就是普通生活。”说完，我想吻她，她拿着一根牛肉干就塞到我的嘴巴里。 “你根本不懂，以前我吃牛肉干，都不敢放开了吃！” “为啥？想吃就吃呗。”我不爱吃牛肉干，根本体会不了兰兰的心情。 “笨啊！因为没有牛肉干贵，买不了太多啊！”她有点气鼓鼓的。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脸颊，她倒是没有抗拒。我把嘴里嚼不烂的牛肉干吐在垃圾桶里，吻她。 她又让开：“你在认识我之前，也这么色？”她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那倒没有，我可是个三观正的人，不是谁都可以的。”我义正言辞。 “哦？那我还挺荣幸的……”她没有说完，我又吻她。 她没有反抗，我已有些燥热。但我又怕她因此讨厌我，所以忍得有些辛苦。她突然把牛肉干的袋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用很大的力气把我按倒。没有心理准备的我一惊。 “你做好准备了吗？我们是不是要开始‘交换记忆’了？” “嗯。”我心跳很快，突然有点怕她，那么的正经起来。 看来我是被她拿捏了。 第140章 到了 可能是因为长途跋涉，大家都累了。心照不宣都睡到自然醒才起来。匆匆吃了点食物之后，就送谢家姐弟去了医院。 谢思恒打完点滴还不到一点钟，我们就开着车到处找吃的。或许是来的第一天，那家小店的牛肉面太惊艳了，也可能是我们太饿了，往后吃到的东西都觉得没有那碗牛肉面好吃。 在吃饭间隙，思恒难得开口道：“明天我们就去唐城，一早就去。”他很少开口，总是怯怯的样子。谢思晏说以前他不这样。但是我们都理解。 谢思晏马上说：“你烧才退了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而且明天还有一天盐水要挂。” “不挂了，明天一早就走。”他的口气很决绝。 谢思晏还想说什么，被我制止了。“好，听你的，只要你自己身体可以。”我说道。我们这趟旅程，说白了，就是去李德吉家里，那自然要听李德吉的。 我看了小钧一眼，他一言不发，在一旁大口大口吃羊排，像没听到似的。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嚼完嘴里的肉，咽下去，说：“我没意见。听谢思恒的。”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爽快，没有跟我唱反调。 饭后我送谢家姐弟回宾馆休息。我和小钧去了小西湖公园，沿着黄河边走了走，也看到黄河母亲雕像。这座黄河穿城而过的城市，拥有着独特而壮丽的黄河风光。站在岸边，眼前是滔滔不绝的黄河水，它河水浑浊，却也奔腾不息，带着一种磅礴的气势，让人感到震撼不已。 能看到远处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岸边的垂柳依依，随风飘舞，这优雅，与黄河的气势磅礴形成鲜明的对比。 沿着河岸漫步，可以看到古老的黄河铁桥横跨在河面上，它见证了甘州的发展与变迁。桥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与黄河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黄河上，泛起层层金色的波光。此时的黄河更加美丽动人，让人陶醉其中。 夜晚，黄河两岸灯火辉煌，夜景迷人。灯光映照下的黄河水，如梦如幻，给人带来一种别样的感受。 我突然觉得，以前的旅行，是太过于走马观花了。如今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旅行，只是有了一点闲暇的时光。从下午一直在公园里坐到日落而已，却领略了时光变化的美。是我对于事情都太急功近利了吗？看过就好，吃过就好，玩过就好，真的是这样吗？ 小钧说：“你爱吃牛肉面就多吃点，不一样的店，都尝尝。” 确实每家店都不一样。他还说：“以后可以再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口味也是会有改变的。” 他是愿意去一点一点去慢慢感受我喜欢的味道。也会陪着我看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那种见证时间流淌的过程，对于以前的我来说，是奢侈的。或许是我太过激进了，匆匆忙忙去做任何事，像完成KPI一样。有些事情，终究不是只追求一个结果就好的。 次日清晨，走七里河大桥，从黄河上驶过。我脑海里居然还是会浮现昨天黄河边的落日景象。上了高速公路之后，一路飞驰，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唐城市区。中间都没有休息。我虽有些疲劳，但连日来一直开车，身体倒是慢慢适应了。 在唐城简单吃了点东西，补充了身体能量之后，照着GPS定位和谢思恒的提示，沿着路，一直往西开，快要开到湖边了，就差不多到了。 路不太好走，又不熟悉，所以开的很慢。一路上的风景，苍凉，悲伤，壮丽，在天地间，让人觉得自己的渺小。 云朵一团一团的浮在天上，仿佛离我们很近。太阳被飘来飘去的云一会遮挡，一会释放，一会阴天，一会晴天。但不论阴晴，天光都很亮。一路上，一片稀疏的草地，一片泥土地，一片山地，是再平凡不过的了。我想，若是我长期于此，会不会心胸更加开阔一点，会不会与世无争一点。 路过一片茂密的草地时，谢思恒开口道：“就快到了，这里我来过。” 他说再往前的时候，前面已经没路了。路向左侧拐去，但他说，一直走。我有些犹豫。他见我停在那边，于是说：“往前开，走草地，会近一点。我走路走过。” 我不得不小心翼翼把车子开出公路，开在草地上，于是就开的更加慢了。行驶了不到十分钟，就看见用石头垒起来的奇形怪状的房子，一个一个挨着，排成很长的一条。 “到了！”谢思恒说完，我渐渐放慢放慢车速。在车还没有停稳的时候，谢思恒就拉开车门，飞奔了过去。 他来到一座房子前，门口用石头围起来半高的围墙，像是个院子。院子外面堆着牛粪，里面有什么看不清，被围墙挡住了。 谢思恒跑到围墙里面，他想用手敲门，但犹豫了之后又放下了。我把车停好。大家都下了车。 我跑上前去，替谢思恒敲了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看着我们四个人，满眼的胆怯。“你们找谁？” “莎莎……”谢思恒声音很轻，但足够听见。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女孩退回门的更里面，还把门合上了一点，只露出一个脑袋。“姐姐，是谁在外面？”门里传出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是图图吗？”谢思恒抑制住激动。 为了不让小女孩把门关起来，我说道：“我们是来找李德吉的妈妈。” “我妈妈出去放牧了。”那个叫莎莎的小女孩说。 “莎莎，你怎么不去上学？”谢思恒抑制住眼泪。 “妈妈说，姐姐才念到五年级就不念了，我已经六年级了，可以回来做饭，帮妈妈做事了。” 不可思议，眼前这个小女孩若是六年级，应该是十二三岁，居然那么瘦小。 “不，你要好好上学，不能像你姐姐一样。”谢思恒说道。 “你们是谁啊？”小女孩的大眼睛里充斥着害怕。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谢思恒说道，然后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你们来我家做什么！”我的手臂一下被一个妇女拉开，她的力气很大。我差点一个趔趄。 “妈……”谢思恒回头，看到那个微胖的妇女。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家？出去！”妇女对我们充满了攻击性，一时间，我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第141章 住下 “妈……”谢思恒这一声说得很轻。 但为了平息那个妇女的怒火，我还是说了：“您好，我们以前资助过李德吉，我们想来看看她。” 妇女的脸色立马平和了下来，对我们说：“德吉已经死了。”她虽然平和，但还是透露出悲伤。 “能带我们去看看她吗？”我问道。 妇女有些犹豫不决，没有立马答话。耳边全部都是风吹过的声音。不远处另一家人家的屋顶上插着一面旗子，那面旗子在风声中猎猎作响。 “你们就不要打扰她了，你们走吧。”妇女脸上的悲痛化为了坚毅，而此时谢思恒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谢思晏把口袋里的饼干和糖果都给了那个叫莎莎的小女孩。虽已知她即将六年级了，但不到一米五的身高，着实有点矮小。 “莎莎，我很喜欢你。你能带我去看看你的姐姐吗？”谢思晏问道。 拿到零食的莎莎有些犹豫。但是那个妇女立马站出来，挡在莎莎的前面说道：“你们走吧。” 一时之间，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我拍拍谢思恒的肩膀，示意他走吧。但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固执的就像一尊雕像一般。 在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太阳渐渐落山了。谢思恒的坚持没有带来任何作用。谢思晏上前抱了抱他，拉着她的手示意她走，但是他依然不走。随后又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谢思恒就跟着我们乖乖回到了车上。 “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明天再说。”兰兰说道。她把车从草地上开到原先那条公路上。 “前面我们不是才路过一个镇子吗？就住在那边好了，那边离这儿近。”我说道。 “可是那个镇子条件不是很好，也没有像样的旅馆和商店。我们没有自带被褥，可能会过得很差。”兰兰说道。 止住眼泪的谢思恒说道：“你们往前开，照着我指的方向，开到另外一条有人居住的地方，找那边第二户人家。他们会说汉语，给点钱，他们会接待我们的。” 兰兰便照着谢思恒的指示如此操作。开了不到10分钟就来到他说的那个地方。那户人家也很好找。男主人是蒙古族人，女主人是个汉人，沟通没有障碍。 听见我们要留宿，并愿意给200块钱，她看起来很高兴。而且还与我们讨价还价一番。说你们有4个人一辆车200块钱不够，需要300块。 我只想着快点安顿下来，没有想太多便答应下来。但兰兰立马说道：“300块钱可以，我们需要在这边吃晚饭和明日的早饭。” 女主人立马摇摇头说这不行，钱不够。兰兰说：“那就算了，我们去镇上吧。”见我们要走，女主人又说道：“320块钱让你们住这间屋子，4个人提供两餐饭食，有肉有汤可以吗？” 兰兰看了一眼我，我立马掏出钱给了女主人，并说道：“钱不少，你的饭菜弄得好一点。” 随后女主人就收了钱，出了这间屋子。兰兰还有些抱怨道：“300多块，才一间屋子，上厕所要跑到外面去，还没有洗澡，好坑啊。”我对她说：“你计较的太多了，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要回到镇上的话，必定要再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明天过来的话一来一回得两个小时，路上折腾时间不说，还耗费精力。还要自己找吃的，订旅馆，条件可能比现在好点，但人会很累。” “好吧。”在我的劝说下，兰兰也终是妥协了。 她拿起随身带的一瓶矿泉水，咚咚咚都喝了下去。然后坐在大通铺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女主人拿来了几碗吃的。均是粗茶淡饭，谈不上美味，但看得出已然是他们家较为好的吃食了，有白切的牛羊肉，还有炒鸡蛋，青稞面，酥油茶，水果是哈密瓜。女主人家在当地说来，条件不差。我有些吃不惯青稞面，便只吃了牛羊肉和水果，没有吃碳水的我有些难受，但也总比饿肚子好。 兰兰可能是饿了，所有东西她都吃得很香。谢思晏与我一样，没什么胃口。而谢思恒虽然刚退烧没两天，却吃的比我们多多了。 晚上8点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有全黑。我们在屋子里面无所事事，去了外面又不敢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入夜之后这边就显得更加荒凉。除了风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声音。抬头可以看见满天繁星。确实是让人心胸更加开阔了，但也有一种天地无依的苍凉感。 兰兰坐在门口看星星，我便陪着她。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星空显得格外璀璨夺目。 这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星星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天空中，有的明亮闪烁，有的暗淡柔和，构成了各种奇妙的形状和图案。 我似乎看到银河横跨天际，宛如一条璀璨的光带。银河中繁星闪烁，让人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星空不仅美丽壮观，还能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宁静和力量。我不知道兰兰静下心来欣赏星空，会想到什么。而此时此刻的我，什么都不想，只觉得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宇宙的浩瀚和无限。星空的宁静，又似乎可以给人以力量，能够让人的心灵得到净化和放松。 大自然是神奇和无限的，我们必须对广阔的宇宙充满了敬畏。一个人在宇宙之中，如同一粒灰尘在地球上一样，无足轻重。但我们却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也有属于各自的思想与执着。 她看累了，我便陪她回去睡觉。由于和谢家姐弟共处一室，任何人有点什么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何况谢思恒的呼声有点大，但我们没有任何人说，只是默默承受，自己翻来覆去。 我知道兰兰没有睡好，但也没有说破。半夜她起来喝水的时候，我虽然不渴，也起来陪着她喝了一点。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她是有些害怕的，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紧紧地拉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着了，兰兰睡没睡着我已经不知道了。 第142章 山上的李德吉 次日清晨，天光亮时人便醒。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让人容易体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自然规律。 昨天睡的不早，我很喜欢这里的星空。因为在这之前我是不相信满天繁星这个词语的，但是现在我信了。 其他人也都醒得很早，仿佛在这个地方人就会与天和地都更近一点，集天地之灵气，恢复精力也就会快一点。 后备箱除了行李之外还有一些零食，牛奶，干粮。但是已经没有完整的，未拆封的东西了。我拿了四盒牛奶和一包糖果。开到李德吉家里后随身带了下来。 这次他们一家四口都在。小钧很礼貌的上去打招呼：“你们好，我们是昨天来的李德吉的朋友。”他还没说完，妇女就要赶我们走。我上前，将牛奶和糖果放在妇女手里，然后说道：“我们并不恶意，只是想看一下李德吉，我们都很想念她。”妇女拿下了，但也并不想带我们去。 男人从屋里出来，低声与女人交谈了一番。依然不愿意带我们去看李德吉。男人说：“李德吉已经死了，你们以后不用再来了，请你们走吧。” 谢思恒一脸绝望。但他拿出身上的500块钱，递了过去。一言不发。谢思晏有些惊讶。男人接过钱。但谢思恒没给他，说道：“这钱是给李德吉的，你带我去看她，我给你。” 男人对妇女点了点头，妇女指着房子后面的山，对我们说道：“在山上，有些远。” 谢思恒说：“带我们去，我把钱放在坟墓上。” 男人说：“我们天葬了她。” “不会，你们不要骗我。她没有被天葬，也没有被水葬，就是土葬的。你们再骗我一次，我就别想拿钱。”谢思恒坚毅且肯定。 女人进屋，带了一块防风头巾。说：“开车到山脚下，我带你们去。” 车上坐了五个人，有些挤。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谢思恒是挨着那个妇女坐的。 车也就开了五分钟，妇女让我停下。随后下车，我们跟着她一同上山。这与我想象中的爬山不太一样，因为没有路，踩到哪里是哪里。虽然远处的山上还能看见积雪，但近处的山脚下却是有成片的青草地。我不知道她靠着什么辨认方向，总之，我只是感觉是朝着山上走去。这里的山，没有台阶，都是缓坡小路。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样子，并不是很高，但却很远。我们的车子，在远处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在一个垒了很多石块的地方，有一个长方形的石碑，上面歪歪扭扭的刻了字。妇女摸了摸碑的上沿，转身对我们说道：“她就躺在下面，她一直要走，非常努力的要离开，我们家，留不住她。” 谢思恒上前去，跪在地上，背弓成一只虾米状，他起初只是抽泣，后来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仰天长啸。谢思晏蹲在他旁边，不断抚摸着他的背。 我和小钧站在后面，小钧抱着我的一条手臂，我们紧紧挨在一起。 妇女看谢思恒哭成那样子，她似乎有些动容了。也跟着掉眼泪。 我看见天上有成群的鸟儿飞过。它们飞的很快，但却又格外安静。这里仿佛离天空更近了。太阳热烈，云朵洁白。是比第一天到这儿感受更为深刻的苍凉感。我没有害怕，但却悲伤。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谢思恒站了起来，说：“姐姐，我想跟你回去。” 谢思晏用纸巾给谢思恒擦了擦脸，然后拥抱了她。谢思恒走到妇女跟前，把钱给了她，然后说：“请你把我们带下去。”妇女接过钱，走在了前头。 下山要比上山顺利很多。因为能看到车，所以就朝着汽车的方向走就是了。 谢思恒与妇女一同下车，去了李德吉家里，他示意我们待在车上。 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说：“走吧。我们回唐城。” 开到唐城的时候，刚过吃午饭的时间。忙活了一上午，又是爬山又是开车的，着实饿了。 随意找了一家饭店，谢思晏点了好几个菜，然后把单买了。小钧对她说，你不用这么客气。 但她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说道：“抱歉，其实是有事拜托你们。” “我想买晚间唐城机场飞到沪上的航班，但是唐城机场班次比较少，今天的没有了。想着你们可不可以今天把我们带到甘州机场，甘州机场班次多，今晚就可以飞到沪上。明早就可以到家了。我们出来好多天了，也怕父母会担心。另外就是我带出来的5000块算上买机票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我怕跟你们到了海城，就不够买机票了，只能火车回去，火车又得一天一夜，太折腾人了。” “好。我们吃完就去甘州机场。”我还没答应呢，小钧已经答应他们了。 “我买的晚上将近12点航班，不着急时间很充裕。就是要辛苦马钧了。” “没事。”我故作淡定和大度的说。 这似乎是我们四人本次旅行的最后一次聚餐。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倒也不差。原本沉默寡言的谢思恒倒时候主动说了不少话。 他说要回到湖城，继续念书。还问谢思晏，能不能从初一念起，初二内容太难了，确实有些跟不上。还说爸妈对他很好，生病的时候他独自在房间里，从来没有怪过她。以后可以边念书边想想未来的梦想是什么，也想试试学着吹口琴。 他说，他要带着李德吉一起，好好活下去。李德吉想去其他地方看看，他便去其他地方看看。 谢思晏是真心为此高兴，从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但还是很小心谨慎。说道：“你烧才退了没多久，回家就好好休息，如果还发烧，就要去医院挂水。上次在甘州人民医院的水也没挂完。” 我们吃完饭，就往甘州机场的方向开。三点出发，大概六点能到。 一路上，并没有离别的伤感，反而多了些许的轻松。 第143章 走北边 我们在甘州机场与谢家姐弟告别。或许是因为谢思恒的开朗，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谢思晏还对兰兰说，暑假结束学校见，给她带江南特产。 我们继续匆匆上路。从甘州机场到甘州市区也要一个小时路程。车上只剩我和兰兰两个人的时候，气氛似乎是轻快了许多。但我俩互相不说话，她开车，我在手机上寻找信息，订今晚住宿的地方。 似乎谢家姐弟才是气氛调节者。我与兰兰即使进了住宿的地方，依然没有互相说话。 直至她洗完澡，在床上睡下。我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我躺在她身后，轻轻将她抱住。这个世界对跪舔者分外鄙视，但我不在意。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但直至最后，兰兰居然开始反客为主，我诧异至极。 她是具有侵略性的！ 次日当我睁眼之时，兰兰正看着我。见我醒来，说道：“这么近距离看着自己，好像挺有意思的。”随后她轻笑一声。 我用被子蒙住了头。“你别看我！”我说道。 “我看看我自己怎么了？”不得不说，她这话说得就特么不讲理。 于是我也盯着她看，她也盯着我看。好吧好吧，我认输，我受不了了。 “小时候，马展业很少出现在你的记忆里啊？”她突然问起这个。我意识到我们昨晚确实交换了一部分记忆。 “嗯，我爸太忙了。尤其是联达刚起步那会。”我陷入回忆，随后又补充到：“但是我妈一直陪着我。我上了初三之后，我妈才渐渐学着处理厂子里的事情的，她真的很不容易。” “那你知道你妈现在管理着瑞创，是瑞创的一把手吗？”兰兰问道。 “虽说我妈不容易，但她真的很厉害。我无条件相信她的。你说她管理瑞创自动化，我一点也不意外。”我起床，套上一条长裤，坐在床沿醒盹。“我初三的寒暑假，跟着我爸妈一起飞东飞西谈生意。我打手掌游戏机，他们工作。我像个小跟班一样。虽然我不怎么关心家里的生意，但偶尔还是会听到那么一两句。我甚至觉得我妈要比我爸更厉害一点。我爸有原则，坚持底线，把厂子放在第一位，谈生意也如此。总觉得他做事少了点回转的余地。我妈目光更长远吧。我记得她恢复工作没多久，接过一单没有利润的生意，当时我爸是极力反对的。但后来，就因为那单没有利润的生意，促成了后面好几单高利润的生意。”我说完，便去卫生间洗漱。兰兰在房间里一边喝牛奶一边若有所思。 “你说的对，但也不全对。就因为有你爸的坚持，才有了今天的联达。你爸的作风是定海神针，你妈的作风是锦上添花。”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吧。反正我更站我妈。”我边洗脸边说。 “咱们今天继续住，还是赶路？”兰兰问道。 “你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我脑子转不过来。”兰兰确实是话题跳跃者。我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说：“我饿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合计。”我挺想问问她，昨晚为啥就忽然主动了，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说兰兰胃口大增，其实也不尽然。只是由女性变为男性后，饭量自然而然的增大。那我还变得吃不下呢。她最终还是吃了牛肉面，她对牛肉面情有独钟，并且百吃不厌。她的性格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喜欢吃一样东西可以一直吃一直吃，直到吃到吐，然后永远不吃的那种。但我不是，我喜欢换花样，尝新奇。而当新奇尝得足够多了之后，便只剩下换花样。 爆炒牛犊肉和干拌拉条我觉得也不错。夏天的话，吃牛肉汤面一身汗，还是干拌拉条更合适。 吃完了之后，我问她：“还出去走走。” 她说：“不走了，回去收拾下。咱们去北面的金翅城！” 她突然的决定，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赶忙查了下从甘州到金翅城的行车时间。还好，不到五个小时，铆足了劲赶路的话，半天就能到。 “怎么突然决定这个？”我虽然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对于兰兰这异想天开的决定还是有些诧异。 “不是突然决定的。原本来的时候是想路过北边的伊克召盟的。但由于种种情况，还是走了南边的路线，没去成伊克召盟。” “你做决定的时候，我还纳闷，怎么就绕远走北边那条线了。南边城市更多，行车住宿都方便。怎么就非路过伊克召盟不可了？”我不解问道。 “路过伊克召盟是假的，去金森盟园才是真！” 我恍然大悟。“嗯，先去金翅城。” 出了甘州城，大地逐渐变得开阔起来，视野中是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展现出一种雄浑而苍凉的美。阳光似乎原本不是金色的，而是被这里的黄土染成的金色。沿途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古老的窑洞，它们静静地矗立在山坡上，无法判断它们现在是否还有没有人住。 随着路程的推进，景色也在不断变化。之后的一段路程沿着黄河行驶，绿色逐渐多了起来，黄河在这片土地上蜿蜒流淌，孕育了肥沃的农田和丰富的物产。 当我看见远处的贺兰山若隐若现时，我就知道快要到了。这座有着伊斯兰风情的城市，即使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也保留着它大多数的古朴。古老的清真寺和现代化的建筑相互辉映，并非不和谐，而是共存的辉煌，是过去与现代文化的互相缠绕，共同闪耀。 一路上，兰兰与我聊颇多我父母的话题。包括她对于马展业的那一席话的自己的一些见地和猜想。甚至她还有些自责，原本可以轻松一点的他们，现在变得更为忙碌了。我却觉得，不管是轻松还是忙碌，都是他们自己选的，并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 兰兰的激进和努力向上，确实很对我爸的胃口，因为年轻时候的他就是这样的，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兰兰很少主动提及自己的父母，我问什么，她便回答什么。或许她对自己的父母不甚满意，但我觉得她的父母是那种“典型父母”，虽然不会夸自己的孩子，但却一直努力的在对自己的孩子好。 进入金翅城时，天还亮着。这次宾馆我也订了好的。虽然兰兰说我浪费，但她住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高兴的。 第144章 被拒绝见面 小钧在安排食和住方面真的是非常优秀。因为送走了谢家姐弟，所以他订起住宿来也就没那么多顾忌。 在金翅城，即使是五星级酒店的价格也没有贵到让人觉得离谱。这点与在海城、坞城是不一样的。 前些年还有开发大西北的口号，这些年已经不大能听到了。西北的城市看起来也很不错，有可能因为金翅城本来就是不错的城市吧。 因为住在夜市附近，即使开了半天的车，有些疲劳。但还是在宾馆洗了个澡之后，就轻装上阵去逛了金翅城有名的观光夜市。它是一个在夜晚充满活力地方。夜幕降临以后，这里才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夜市里，有许多特色商品、手工艺品、纪念品、民族服装等，琳琅满目。让我感受到浓郁的地方特色文化氛围。夜市自然也少不了美食摊位。从传统的特色小吃，到各种烧烤、串串香，应有尽有。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只是晚饭吃的挺饱了，肚子也装不下那么多小吃了。但是到处看看，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不一样的风景，还是会让人觉得很快乐。可能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把相机带上。 因为心里有所顾忌吧，所以一整个旅程都没有带相机。而顾忌什么，自己又不是很清楚。总之，心里想着把这段旅程当做回忆，记在心里，再合适不过了，无需向其他人来展示。 但无论如何，在观光夜市的两个小时，让我印象深刻。我和小钧在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像普通男孩女孩一样，大方牵手，大方逛街，说说笑笑。这样的日子，便很幸福。 次日，小钧问我要不要在这里再住一天，我是有些犹豫的。但想着要快快赶路，还是拒绝再住一日。虽然不用很着急忙慌的赶路了，但还是决定休息半天之后启程去伊克召盟。 从金翅城出发，驾车驶向伊克召盟，景色不断变化，这是一段充满惊喜和美景的旅程。 一路上，既会穿越广袤的沙漠，又会行驶过绿色的草原。偶尔还会有金色的沙丘连绵起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草原一望无际，绿色的草丛随风摇曳，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 随着离金翅城越来越远，离伊克召盟越来越近，我看到远处壮丽的山脉连绵起伏，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其间，神秘而又壮观。 中途停下的时候，无意进入一处山涧，山涧的溪流潺潺流淌，清澈见底，难以想象这片干燥的土地上居然有如此清澈的水源。这潺潺的溪流为这片干燥的土地增添了一丝生机与活力。也因为有水的存在，才让这片土地的生命更加的旺盛。 直到看到一些小镇和村庄，我有预感，已经离伊克召盟很近了。 伊克召盟附近的公路，人很少，视野很开阔，房子都充满了浓郁的民族风情，除了普通的砖瓦房之外，还可以看到传统的蒙古包。偶有牛羊成群，但并不多。城市化的进程使得原始的牧民越来越少，他们原本简单而又宁静的生活被打破，他们也向往城市的生活。但依然有人坚持放牧，坚持原始的生活，让人感受到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 到处走走看看，确实会有很多的感悟，这是我在海城与坞城所体会不到的。 当我进入伊克召盟的时候，我很难想象这一座以产羊毛而闻名的城市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繁华，但它却有自己的特别之处。 小钧问我，要不要在当地买一点羊毛衫，羊毛裤之类的东西，可以逛逛看看。 我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懂，也很怕在异地上当受骗，但是我还是对他说好。 安顿好住宿之后，小钧问我要不要出去逛逛，我开了半天的车确实有些累了，便说明天再逛吧，我们可以休整一天再出发。 我在并不是很晚的时候打电话给大姑。响了几声，她便接起来。我直截了当的对她说，我现在在伊克召盟，想去金森盟园找他。但她却拒绝了我。说自己在外地出差，并不在金森盟园。我虽然觉得有点意外加可惜，但也并不过多纠结此事，寒暄几句之后便挂了电话。 说一点也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 我对小钧说，我们订一个草原度假区附近的住宿吧，我明天想去玩玩。小钧不问缘由，就照办了。 他是真的对我好，并且没有跟我提过钱的事。虽然来之前我给过他一笔钱了，但给了他之后就是他的了，他可以要求此次旅行我出自己的那一份，但他却连提都没提。 我觉得不管是金森盟园的大姑，还是谢家姐弟，我都不应该去多想。虽然他们与我和小钧有共同之处，但是别人就是别人，我们干涉不了别人的生活，别人也不会来干涉我们的生活。最终我们还是各过各的，只是偶尔交流一下彼此之间的心路历程。 我带着谢家姐弟去了唐城了，我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小钧有小钧的善良。并且他觉得“交换人”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但我不这么觉得，我依然觉得“交换人”就是随机生成的。是天地之间的一个bug。 多日的行车，确实让我疲惫，这种疲惫不光是身体上的，也是心理上的。于是我才提出要去草原度假区玩一玩。毕竟我还要从伊克召盟开回海城，这也是一段漫长的路程。 旅途一开始的新奇可以覆盖一些疲劳，但时间久了，该疲劳还是疲劳。我把我累了的事情跟小钧分享了下。他问我要不要在草原度假区多住几天。我说，不用，住一天就好了，然后行车半天去另外个地方，连续开一天车或许开不动了，但是半天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我也把金森盟园那边的事跟他说了。他回应说，不急，以后再去好了。并且安慰我，进入社会以后，不比学生时代，有寒暑假大把大把的时间。成年人都是很忙的，他们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包围着，抽不开身太正常不过了。 第145章 草原旅行 夏日的阳光，炽热而又明媚，我和小钧早早便起来，踏上了前往草原度假区的旅程。无论是海边长大的小钧，还是江南长大的我，草原对我们来说都是陌生的环境。即使在驶来的路程中已看过一些草原风景，但是赶路和游玩是两码事。游玩使人更加身心放松，投入其中。 驱车一个小时，沿途的风景从城市的喧嚣渐渐过渡到乡村的宁静，最终，一片无垠的翠绿映入眼帘，草原，以它独有的方式，迎接着每一个人的到来。踏入草原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宽广起来。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的草原如同绿色的海洋，微风拂过，草浪翻滚，带来阵阵清新与自由的气息。我轻轻牵起小钧的手，在草原上漫步，随后飞奔，每一步都踏出了美好。 我跑着跑着就开始喘气，根本不是常年跑步的小钧的对手，即使出来这些日子他没有跑步，但是他曾经坚持晨跑的底子在那。在跑道上跑步的感觉和在草地上跑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在跑道上是充满了竞争和拼搏，而在草原上跑步，仿佛自己是一匹骏马，自由的驰骋。 我们首先来到了蒙古包体验区，一排排洁白的蒙古包错落有致，宛如珍珠散落在绿色的绒毯上。走进一座装饰别致的蒙古包内，浓郁的民族风情扑面而来，热情好客的牧民准备了香醇的马奶酒和地道的蒙古族美食。我们俩坐在低矮的桌旁，品尝着美食。我对小钧说我有些坐不惯这个矮桌，感觉腿有点酸麻。然后什么酒也不想喝。即使在蒙古包里的活动没有结束，歌舞还没有开始，小钧就拉着我的手走出了蒙古包，他说不要逼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出来玩，快乐最重要。他的这个理念，和钱小宁一模一样。 与其在蒙古包里看别人唱歌跳舞，我更喜欢在草地上自由飞奔。 午后，我想骑一骑马。于是在牧民的带领下，马儿慢慢向前走，我在马背上颠簸着。都说不上是驰骋于草原之上，而更像是骑着马在草原上散步。带我骑马的牧民一直在鼓励我，说我骑得很好，身体很放松，还让我不要挺直腰杆，要趴在马背上。风吹过耳畔，那是自由的声音。我回头看了一下小钧，他骑在马背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举起来向我打招呼。有他在我身后，我突然就变得很有安全感。 夕阳西下，天边渐渐染上了橘红色，草原被镀上了一层金辉。在一处高地上，我与小钧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日落的壮丽。当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整个草原被夜色温柔地拥抱，星星开始在天空中闪烁，银河清晰可见。我们靠在一起。他说落日让他想起了黄河边上的那次落日。我说星空让我想起了唐城乡下的星空。这些离我们并不遥远的回忆，又一次被唤起。而这次草原的旅行，注定会成为我们最美好的回忆。 夜幕降临，草原上的篝火晚会点燃了夜的热情。人们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篝火，跳着欢快的舞蹈，唱着悠扬的歌谣。小钧加入其中，与旁边的人手牵手，在火光与星光的映照下，围着篝火转圈圈。我却不爱这些，便在旁边看着他。他知道了我累了，骑马消耗了我挺多精力的。便走出人群，过来陪我。 “累了吧？我们回去吧……”他笑起来的样子和以前的我一点都不像。 “我们今晚住哪儿啊？”我突然想到是小钧定的住宿，而我却连住哪里都不知道。 他指了指不远处，唯一高一点的房子，说道：“就那儿！” “这么近！”我突然感到惊讶。 “是啊，离草原不到200米，玩累了就休息。这不好吗？”他看着我，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我想与他靠近一些，却没把握住力度，直接将他推倒外地。 “你……”小钧欲言又止。 我赶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仿佛没听到我的解释：“你……你……要做那个事情就回房间做……在草地上扎的慌。” 完了，这下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拉住他的手，试图将他拉起来，但他纹丝不动。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快起来！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俯下身，贴在他的耳边说道。声音不大，带着点儿嗔怒。他突然环住我的脖子往下拉，我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一下子扑倒了下来。 这下我可真有点生气了。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来。一点不给他使坏的机会。但我俩之间暧昧的气氛已经爆表，不能再如此下去。 “那你就这样抱我回去。”他却平淡说道。 “我抱不动，你下来吧。”我是真抱不动。原来的我大概九十斤，但小钧常年跑步，现在大概有一百斤了。我抱起来都很勉强，更别说走那么两三百米了。“真抱不动了，快下来吧，手臂好痛。” 他终于下来了，“你真是个不合格男友。”他取笑我。但我不介意，我学着当一个男生还不够，居然还要学着当一个合格男友。但小钧绝对是一个合格女友。这一路，他把我照顾的很好，我感觉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我原本以为我足够独立，但远没有如此。这一路，除了开车之外，小钧把我照顾的太好了，基本是有求必应。 到住处后，我很高兴，从阳台望去是茫茫一片大草原，还有星空。小钧总能找到最好的。 他见我很高兴，便问我：“你喜欢的话，我们再住两天好不好？” 我犹豫了下，说道：“出来有十天了吧，往回走吧，我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哪有，我觉得才出来了三天而已。”他空口就是胡话，但我也不与他杠。 “草原玩过就好啦，没必要多住几天。”我说道。 “你旅游还真是速战速决，一个地方居然玩一天就够了。”他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问我，“说吧，想去哪？” “去京畿，看升旗！” “从这边开到京畿一天太累了，找个中间点休息。一天就开半天车。” “好，听你的。” 他打开手机地图，不一会儿，说道：“那就先去云州。” 第146章 去云州 云州位于伊克召盟和京畿的中间位置。从伊克召盟到云州大概半天的车程。云州虽然不算特别大的城市，但也较为有名。可玩的地方很多，就是不知道兰兰愿不愿意留下来多待几天。她心系京畿，其他地方似乎不入她心。 在草原上即使很随意的玩玩，也让她很开心。我总觉得她绷得太紧了，做事目的性太强了，真的只用来玩的时间太难得了。过了大学之后，只会越来越忙，而现在或许是我与她最好的时光。 在草原睡到自然醒之后，兰兰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云州。是她太不懂松弛感了，还是我太松弛了？我拒绝了申老板暑假上新图的安排，就是为了可以全心全意投入这次旅程。 在去云州的路上，我问兰兰：“明天能去石窟玩一玩吗？” 她正在开车，但快速转头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喜欢石窟啊，那就去呗！” “你不喜欢啊？”我试探性的问道。 “也没有不喜欢，就是不怎么了解。”她停顿一下，又说道，“如果你了解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我不知所措的。我原本以为她会拒绝我，只是在云州留一夜，次日立马赶往京畿。因为她对京畿的执着是非常明显的。没想到，她答应了我在云州游玩的提议。 我有些高兴，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微笑了。剥了一颗糖，塞到兰兰嘴里。她愣了一下，吞进嘴里。 或许是摆脱了那种“赶路”的心态，原计划到达云州是下午两点，实际晚了一个小时。再去石窟，怕是来不及。兰兰提议明日再去石窟，今日先去古城逛一逛。我欣然同意。 兰兰原以为我会订五星级酒店，但我订了民宿，说是给她一个惊喜，其实是自己酒店住腻了。她说要去古城逛一逛的时候，我很高兴，住的地方就在古城里。 只是这民宿外观一点也不含蓄，处处透露出奢华霸气的古典美。兰兰说住这么漂亮的房子，会很贵吧。我说，我以前也没有住过，就当体验一下。 院景房的景色很好，房间装饰古色古香，现代化设备也到位。是古典与现代的很好融合。 虽然是夏天，但气温不高，舒适怡人。 这座面积不大，但是历史悠久的城市，有着它特殊的文化底蕴。而古城，就是窥探其千年历史的窗口。 我和兰兰轻装上阵，她只带了一顶鸭舌帽，我背了一个小挎包。踏入古城，仿佛穿越回了古代。古老的城墙巍峨耸立，证明这里曾经的辉煌与沧桑。城墙上的了望塔和城门楼，像忠诚的卫士一般，俯瞰着城市的变迁。 漫步在古城的街道上，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建筑。这些建筑风格独特，融合了明清时期的特色，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展现出精湛的工艺和艺术魅力。 古城内的寺庙众多，最着名的当属华严寺。这座古老的寺庙气势恢宏，建筑精美，寺内的佛像庄严肃穆，香火旺盛。我和兰兰对宗教文化都兴趣不大，便没有进去细细游览。 云州古城墙不同于其他城墙，其显着特点在于融合了多个朝代的历史文化，从内到外依次展现了北魏的夯土、辽金的加固以及明代的青砖。这种设计使得大同古城墙不仅具有丰富的历史文化底蕴，还展示了不同朝代的建筑风格。 城墙高大雄伟，坚固险峻，布防严密，设施完善，是我国古代军事建筑史上颇具特色的重镇名城。防御设施包括护城河、吊桥、瓮城、月城、关城和耳城等，这些设施齐备，自成一体，形成了森严的防御体系。 逛累了之后，便找了一个小店，坐了下来。这边不同于坞城，咖啡店，休闲小店众多。这边咖啡店并不多见。我突然发现，我们开过的那些城市，除了一些世界连锁咖啡店之外，真的很少见到咖啡店或者饮料店。 夜幕降临，古城灯火辉煌。灯光映照下的城墙和建筑更加美丽动人，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此时，古城的夜市也热闹起来，各种美食和特色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这时候的兰兰却说：“累了，我们回去吧。”我以为是她玩的不开心，就直接问了她，结果她说，“不是，是逛过金翅城的夜市了，觉得夜市就都那样。新奇感没了。” 然而她眼睛一转，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看来不是真累了，就是不想逛夜市了。她不同于别的女孩子，她对买买买真的兴趣不大，虽然一路上多多少少买了点东西，但绝对是推翻了我对女性购买力的认知。她不是没钱，她就是觉得没需要就不买。她和我妈在这方面居然是两个极端。 我们有幸在电影院看了挺不错的一部电影——《疯狂的石头》。当时只是把它当做一部喜剧来看，很多年以后才读懂其中的一些梗。看完以后，兰兰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我问她：“电影怎么样啊？” 她说：“随机选的，能选到这样的已经很不错啦。一开始看着有点犯困，倒是越来越好看了。挺不错的。” “饿吗？要吃点什么吗？还是回去？”我看了眼手机，十点多钟。 “回去吧，放着那么好看的房间不住，总觉得挺浪费的。”她还是心疼钱。她是喜欢住好的地方的，我知道。她脸上的表情不会骗人。差一点的房间，若是有她不喜欢的地方，她总是会微微皱眉。而且她喜欢洗澡，洗的干干净净的，身上能闻到肥皂香味的那种。只有住好的地方，才能畅快的洗澡。在这儿，她一下都没有皱过眉。 当她躺下的时候，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俩的心跳。 我捧着她的脸，一寸寸抚摸，一寸寸的看。眉眼，鼻子，嘴唇，下巴……似乎许久未见，我似乎在一一辨别，也在一一相认。这是以前的我没错，但表情不一样了。 “干嘛……”她似乎被我看得有些害羞。 “我想亲你。” “咦……”她用被子蒙住了头。 “你知道吗？我有一种病。” 她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我，问道：“什么病？” “皮肤饥渴症，就是不和你贴贴就会难受。” “滚……” 第147章 去石窟 天气一直很好，晴朗，又没有太热。在这种城市中，又住在古色古香的房子里，仿佛自己穿越了一般。 小钧醒来，发现我不在，我只是站在窗前看院子里的景色。 “你醒的好早啊……”我听见他在身后伸了个懒腰。 “习惯了吧，很少睡得晚，除非很累的时候。” “可是你很累呀，开了很多天的车。” “我觉得我睡了好几天的好觉已经恢复了。”我说道。 “可是我还没恢复。”他有些懒洋洋的，但增加了好几分媚态。 “你再睡会吧，我想到处看看。”我觉得这么好看的民宿，不逛一逛，岂不可惜？ “你陪我睡……”他居然开始撒娇起来。除了言语攻击之外，又动手动脚的。在这方面，像个小孩子，但在安排食宿方面，又成熟得可怕。人果然是多面性的，一边体贴，一边任性。 “可我有点饿了……”我小声嘟囔道。 “那先去吃早饭吧！”他立马起来，一点也没有没睡醒的样子。 早饭很丰盛。除了传统的肉包菜包豆浆油条之外，还有这边的传统美食刀削面。也不乏西式早餐蛋糕面包，牛奶酸奶。我把十几种东西都尝了个遍，小钧却只吃了一碗刀削面。 “变成男生以后，胃口就好好。”我说道。 “变成女生后，稍微吃点就饱了。省粮食。”他最后喝了口面汤。 “我在女生中，也算吃的多的好吧……” “确实不算少。有些女生吃两口就饱了。不过跟以前的我比，还是吃的少。” “那我就代你多吃点。”说着，我又去拿了一个烧卖。北方的食物，个头普遍要比南方的大。像我喜欢吃的粤式点心水晶虾饺，在北方似乎都不能当正餐来吃，因为太小了，普通饺子的个头都比它大。可能北方人的胃天生就是比南方人大一点，想到这，我又对他说：“万一我这么吃吃吃，把你吃成一个胖子怎么办？” “现在，我是你的，任凭你做主。”他笑的有点坏，“但，你是我的，我以自己的方式来支配这身体。” “行吧行吧，说不过你。”我算是彻底认输了。开个玩笑怎么还就较真了。“吃完去石窟。” “你这么急干嘛？” “吃完不去，啥时候去？” “不去了……”他坐的四平八稳，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啥？”我有些生气，“不是你要去的吗？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 “咱们能不能放松点，不要把旅游搞的跟完成任务似的。” “我没有搞的像完成任务似的，只是昨天说好去，今天就去呗。”我心里有些不爽。 “你这还不叫完成任务啊，才吃完早饭，就要出发，能不能休息会。”他居然还有理了。 “在我这边，若是要以‘完成任务’的形式旅游，那今天起码逛三个景点，一刻不停。”我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理直气壮。 “得得得，咱现在就去石窟，去晚了里面的大佛就跑了。”他双手举过头，一副投降状态，我噗嗤一笑。 石窟离市区不远。昨天还说对宗教文化兴趣不大，今天就要去石窟了。我们俩也是双标的很啊。石窟就是一座拥有悠久历史和丰富文化内涵的古代佛教艺术宝库。它依山而凿，绵延约一公里，规模宏大，气势磅礴。 踏入石窟，仿佛穿越时空，进入了一个神秘而庄严的佛教世界。石窟内的佛像栩栩如生，神态各异，有的庄严肃穆，有的慈祥温和，有的则威武雄壮。这些佛像雕刻精美，线条流畅，展现了古代工匠高超的技艺和深厚的艺术修养。 即使不信佛的我，都毕恭毕敬，双手合十。我看了一下小钧，他看得很仔细，眼睛里有光。 石窟的壁画也是一大亮点，色彩鲜艳，内容丰富。壁画描绘了佛教故事、神话传说和当时的社会生活场景，生动地展现了古代人民的信仰和生活。这些壁画不仅具有艺术价值，还为我们了解古代历史和文化提供了重要的资料。 可能是被周围浓厚的宗教氛围带的，我们也虔诚的低下头。信徒们在这里跪拜祈祷。这里也是香火缭绕，钟声回荡。 我们一路看，一路走，交流甚少。或许觉得连讲话都会破坏这佛门清静之地吧。而小钧更是把每尊雕像都看得清清楚楚。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出了石窟。 “哎，怎么不说话。”还是我先开口的。顺便递给他一瓶水。 “我看了这些东西，真觉得自己不会画人物了。”他说这话，我突然觉得今天来值了，他比我厉害，有学到东西，而我只是走马观花，也被石窟的气势震撼到了。 “那挺好呀。” “我们晚上去吃啥？”她的突然转变话题让我有些不适应。 “可是现在还不到三点钟……”我看了眼时间。 “可是我已经有点饿了，肯定是走路太多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说吧，你想吃什么？” 他一脸贼笑，“嘿嘿，我们去喝下午茶吧。” 他既会安排，又会享受，倒是是个当秘书的好材料。 喝茶的时候，我试探性的说：“要不要连夜开车去京畿？可以看升旗。” 这下轮到他白了我一眼了，“你不累啊，看个升旗，这么拼！” “看升旗，你不觉得很有仪式感吗？”我对他说。 “小时候看升旗，会激动，长大了，就没有这个感觉了吧。”他确实活得比较松弛，可能是大场面见多了，便也就如此平淡如水了。 “你看过了吧！可是我没看过啊！”我还是很想去看，不想放弃。 “我不反对看升旗，但是不可以晚上开车，太不安全了。我们可以继续在云州住一晚，然后明早去京畿，安顿好了之后，定定心心看升旗。” “行，听你的。” 于是我俩又在古色古香的民宿住了一晚。 我承认我是喜欢这里的。 我跟他说：“你这是掉进爱情迷宫里了吧？” 他却一点也不以为意：“那又怎样？” “这样不好，玩物丧志。哦，不对，恋爱脑丧志。” “谁规定生来就要努力的？”他这么一问，倒弄得我尴尬了，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我问道：“不努力就混吃等死吗？” “混吃不太好，等死我看就没什么问题……反正每个人都是要死的。” 虽然他这么说没错，但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 “睡吧，明天我们去京畿。”他亲了亲我的脸。我突然想到今天石窟里有一尊佛像跟他，也就是我现在的皮囊，长得有点像。 第148章 在京畿 我们出来的这些天，真的很少碰到下雨。只有在金翅城，晚上下了一场雨，白天就天晴了。 从云州到京畿一路，虽然没有下雨，但天气阴的厉害，感觉随时都会下雨。 “别担心，即使下雨，也会有升旗仪式的。”我说道。 “话虽如此没错，但还是天气晴好方便一些。” 到达京畿的时候，下了高速公路便简单吃了午餐，因为没达到入住时间，我建议去皇家园林玩一玩。兰兰说她想去皇宫，皇家园林可以往后排一排。我说，看完升旗可以直接去皇宫，比较方便，而皇家园林却没有那么方便。她想了一会，便也同意了。 皇家园林和皇宫，我以前都来过，但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虽然还有些记忆，但也变得有些许模糊。 到达皇家园林时候，太阳居然还是热烈起来，和刚来路上阴沉沉的天气判若两天。皇家园林气势恢宏的同时，景色更是如诗如画。 沿着湖畔漫步，微风拂面，带来阵阵花香。湖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岸边的垂柳和远处的山峦。我对兰兰说：“这是人工湖，以前练水军用的。” 兰兰说：“我知道，但还是难以想象怎么练水军。” “要坐船吗？” “不坐，太晒了。”阳光照在水面上，有反光，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睛。 “那去长廊里吧。”我说道。 走过长廊，一幅幅精美的壁画吸引了兰兰的目光。她驻足观看，仔细品味着每一幅画的细节。我觉得她看得津津有味，脸上有时还带着笑意。长廊的尽头是一座古老的亭子，最后我们坐在亭子里歇脚，眺望着远方的美景。 “你喜欢这里吗？”我问道。 “当然喜欢。江南人很少看见这种气势恢宏的园林。”看到她笑，我觉得宁静而又美好。 休息一阵之后，便继续前行，我们来到了万寿山脚下。山上的建筑宏伟壮观，气势磅礴。我们沿着台阶攀登而上，因为太热了，攀登过程中汗水湿透了衣衫，我的头发有些都贴在了脸上，有些不舒服。兰兰也是不停用纸巾擦着汗。 但当我们登上山顶，俯瞰着整个园林的美景的时候，又觉得这些劳累都值得。山上清风拂面，不光吹去了炎热，还让精神为之一振，神清气爽。 走后门出了园林，有卖糖葫芦的小车推过。我问兰兰吃不吃。她说有点热，不想吃糖葫芦。摊主也挺有眼力劲，从旁边的泡沫箱里拿出来一根冰的。我便买了一根，边走边吃。吃了两颗，又递给兰兰，兰兰嫌弃它又硬，又冻牙齿，吃了一颗就不吃了。我又吃了一颗，便扔掉了最后一颗。兰兰说她想喝果汁，这糖葫芦还真不是她的菜。 因为出口和入口不同，我们为了拿车子，不得不走很多路。路上路过便利店，我就进去把没喝过的果汁都买了。 兰兰都惊呆了：“你这是来批发的吗？” “那不都没喝过吗？试试看嘛，哪种好喝以后就买哪种。” 她很高兴，脸上有淡淡的笑。可见以前也没这么干过。 夕阳西下，我们漫步在京畿的街道上，脸上淌着汗水，嘴里喝着果汁，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一只手提着装果汁的塑料袋，一只手牵着兰兰。没过多久，她就把那只装果汁的塑料袋拿了过去。 “我来拿吧，这个重。还想问你下，晚上我们住哪里？” “天坛公园北面，出行方便。”我没想太多，就说出了口。 “住市里啊，那开车会不会很堵。” “不开车，明天就坐地铁。” “可是看升旗很早很早，不一定有地铁，得开车啊。” “那就走过去啊，我看了下，才三公里。” 她若有所思。起先还会说我订的住宿太贵。好几天下来，便也不怪我了。她也住的很舒服吧。只是京畿的酒店实在太贵，同样的价格，在其他地方可以住的很好很好，在京畿就是一般般而已。我特意选了个停车免费的酒店。 把车在酒店之后。便步行去吃饭。找了家火锅店。很有特色。兰兰喜欢铜锅涮肉。“我以前没吃过这样的！”她吃的很高兴。 “这种在北方很常见的！” “可是我们学校旁边的火锅店不是这样的，就是普通的电磁炉煮煮那种。” “一样吃啊……”心想，学校附近那肯定是以物美价廉为主啊。 “不一样，不一样，这个比较有趣啊！”我突然觉得，她开始慢慢接受北方的饮食文化了。她说她喜欢吃铜锅涮肉，鲅鱼饺子，还喜欢吃甘州的牛肉面。但她同样也喜欢糖醋排骨，蛋黄肉粽，小笼包。那种刻在记忆里的味道不能更改，但又不是说不能植入新的“味道记忆”呢。 老话说，饭包思Y欲，我觉得一点也不假。至少我吃饱了是这样。我挽着她手，慢悠悠的走回住处。进了房间之后，就把她推倒在床上。 亲着她的唇，嘴里都是西瓜汁和铜锅涮肉的味道。 她有些恼火的推开我，然后进了卫生间。这使我感到有些丧气，坐在床位一言不发。 她在里面刷子洗脸的声音格外清晰，也刺激着我的神经。 她从卫生间开门出来，门撞在门吸，砰！很响的一声。她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我低着头，本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便把我推倒。 我的心突然跳的很快，紧张起来。即使她的吻潮湿而又软绵，但我还是觉得很重，重到我喘不过气来。 一阵过后，她说：“我们怎么了，我怎么了，我脑海里都是和你缠绵的想法，像中毒了一样。” 我心里笑了，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表现出来。“这不是很正常吗？因为我也是这样。你能不能起来一下，压力我好久。” 之后我们便侧躺在床上，亲吻，聊天。我之前从未觉得有现在这般幸福过，即使和她斗嘴，我都是觉得幸福的。 直到我们汗涔涔的抱在一起，仿佛花光了所有力气。我想睡了，可还是被兰兰拖起来去洗澡。我想，这是我与她唯一有分歧的地方。 我的天，她非得天天洗澡不可。 第149章 升旗仪式 定了三点的闹钟，不知道会不会有点早。 当闹钟响了的时候，小钧懒洋洋的嗯哼了一声，问了一句：“几点了？” 我说：“三点钟。” 他立马起来，套了件衣服，然后洗漱。我还问他：“这么急干嘛，五点一刻左右才升旗呢！” 他刷完牙，一边洗脸一边跟我说：“五点一刻是旗要升起来，前面还有准备工作，我们进到广场还要安检。还要走过去，你赶紧的。” “你看过？知道的这么清楚？”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把我的汗衫扔给我，“赶紧的吧。” 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从住处走到广场不超过半个小时。但此时广场上已乌泱乌泱的聚集了好多的人。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入口。队伍非常的长，安检并不会因为人多就松懈。我们通过安检到达广场里面的时候，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离升旗的地方有点远，看得并不真切。 现在的我1米83还能越过人头勉强看清一点。旁边1米65的小钧就够呛了。 “哎呀，早知道不睡了，两点半就应该来排队的，这样才能在前面。” 因为来得晚，等待的时间倒是少了。 当路口被封起来的时候，就是快要开始的时候。 此时天光已亮，可谓晨曦微露。人多到不在我的想象范围之内。当国旗护卫队从城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原本有点闹哄哄的人们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期待，大家都翘首以盼，大家都对这一刻怀着百分之百的崇敬之情。 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护送着鲜艳的五星红旗走向升旗台。他们的身姿挺拔，步伐坚定，每一步都充满着力量和使命感。在激昂的国歌声中，五星红旗缓缓升起。人们面向国旗，庄严肃立，行注目礼。这一刻，整个广场沉浸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周围还有人跟着唱过歌。我看着国旗慢慢升起，心跳也随之慢慢升起。 当国歌停止，国旗升到旗杆的最高点，国旗在晨风中飘扬，阳光洒在上面，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广场上的人们激动不已，有的不停鼓掌，并带起周边的人一起鼓掌。有的则激动地欢呼起来。这一刻，人们都是为祖国而感到骄傲的。 “嗯，是得来看一下。”我对小钧说。 “今年夏天的梦想完成了，真好。”他笑着对我说。“去吃早饭吧！还是回去再睡会？” “逛一逛，去吃豆腐花。”我说道。 他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那叫豆腐脑。” 升旗仪式结束后，人们仍久久不愿离去，纷纷在广场上拍照留念，记录下这难忘的时刻。执勤的人民解放军叔叔每隔一段距离就站一个，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我觉得没看升旗前是期待，看升旗的时候是激动，看完了便也觉得不过如此。但回头想想，若是没看过，那一定是要来看一次的。小钧说得对，我实现了今年夏天的梦想。 皇宫还没开门，于是就去旁边的小巷子里先吃早餐。他问我要不要试试豆汁儿，我拒绝了他。这玩意儿声名在外，绝不是我这种人能接受的味道。我便说：“我连香菜都不能接受，更何况豆汁儿。” 他嘿嘿嘿的笑，说道：“我也不是特别能接受，那就吃豆腐脑吧。” 豆腐脑的外观洁白如雪，质地细腻柔滑，仿佛是一块精心雕琢的白玉。轻轻舀起一勺，豆腐脑微微颤动，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味道醇厚，豆香四溢，入口即化。 调料我特别注意了下，加入了酱油、辣椒油、蒜泥、葱花、香菜等。我将其搅拌均匀送入口中，这还是稍稍让我有些失望。依我个人口味而言，还是江南的豆腐花比较好吃。 辣椒油和蒜泥的组合我不是很爱，还是江南的酱油，葱花，虾皮，紫菜的配搭才是我的心头好。另外，北方的豆腐脑更厚实一点，江南的豆腐花更鲜嫩一点，这点纯看个人口感，谈不上谁好谁坏。 至于油条，倒是全国上下都一个味道。虽然与小钧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他倒是挺了解我的口味的，爱甜不爱辣，爱葱花不爱香菜。但在海城已待了有两年多的时间，尤其是和室友一起吃火锅吃多了，也开始慢慢接受吃辣这件事情，有时候甚至觉得一些本身没有味道的菜，还是在辣锅里烫一烫比较好吃。 我突然想不出来小钧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便问他：“你有特别喜欢吃的，和特别不喜欢吃的吗？” “没有。我接受度很高。”他的回答让我皱了皱眉。我细细回想出游以来的每一顿饭，好像真是没有见他有特别爱吃的或者特别不爱吃的。哼，总会有的，我内心想着。 吃完早餐，皇宫依然没有开放，还有一个多小时，小钧说：“咱们先去景山公园转转吧，在皇宫后面。就是等下逛完回来，得走不少路。” “走吧。”我毫不犹豫，与其在吃早餐的小店干等，影响别人吃早餐，还不如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这里曾经是明清两代的皇家园林，如今已是买张门票就能进来的公园。这里有大量的树木，一片郁郁葱葱。松树、柏树、柳树最为常见。沿着林间小道漫步，随处可见美丽的花卉和草坪。 万春亭是景山公园的标志性建筑，也是城市的中心点。登上万春亭，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美景，远处的皇宫和北海公园等处尽收眼底，让人感受到帝都的宏伟与壮观。 这里最有名的，不是万春亭，也不是寿皇殿、观德殿、牡丹园等。而且吊死明朝末代皇帝的那棵歪脖子树。那棵树早就没了，如今只是在原来的地方，重新种上去一棵差不多样子的槐树罢了。但看到那棵树，我却想到那个末代皇帝的很多事情。大厦将倾之际，不是个人力量可以改变的。一个朝代的衰亡，也不是皇帝一个人的责任。只是命运如此，无法逃遁罢了。 命运如此？我和小钧？我不敢想。我们在交换身体之后，想来，至今过得也还算是顺利。到底是真命运，还是老天在给我们开玩笑？我竟迷茫起来。 我抓着他的手，不松开。 第150章 皇宫与回程 从景山公园走到皇宫正门，距离还挺远的。 赶在第一批进皇宫参观，游客还是有点多。不愧是中国最着名的景点之一。 踏入故宫博物院的那一刻，一切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这里与墙外的车水马龙形成鲜明的对比。朱红色的宫墙高耸，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那道宫墙，就是分隔古代与现代的吧。我从未想过我会穿越回古代。古人，即使是帝王的生活，也没有现代普通人的生活好，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在这个穿越小说红到发紫的年代，利用各种现代人的超前思维吊打古代人的小说层出不穷。 “我要是穿越回古代，我想当个公主或是格格。”小钧看着宫殿说道。 我微微一笑，心想，只有皇帝才是万人之上。其他人再好，也还不都是皇帝给的。“行，那你就当朕的女儿吧。”我故意逗他。 “谢陛下！”他倒是顺水推舟。 我们沿着中轴线前行，走最中间那个门，这在古代，只有皇帝能走吧。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依次展现在眼前，宏伟壮观的建筑令人叹为观止。 走进宫殿，精美的雕刻和华丽的装饰让人目不暇接。龙椅上方的藻井、墙壁上的壁画，无不展现着古代工艺的精湛。穿过宫殿，来到御花园，绿树成荫，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沿着青石路漫步，感受着历史的沉淀。路过乾清宫、坤宁宫，想象着曾经的帝王后妃在此生活的场景，但我觉得我的想象一定是不准确的，早就被各种小说和影视作品先入为主了。 “钧格格，觉得这宫殿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是你买的那个房子好，这里让我住我都住不惯。” “走，去珍宝馆看看。开开眼。” “是，陛下。” 我笑着摇摇头，朝旁边走去。 钟表馆和珍宝馆里，陈列着各种珍贵的文物，让人领略到古代文化的博大精深。我自然是看到了那个最出名的西洋钟表了。另外，凤冠，宝石塔，玉石盆景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手工艺人的技艺已经是精湛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游览故宫博物院，不仅是一次视觉的盛宴，更是一次对历史的追溯。在这座古老的宫殿中，仿佛能听到岁月的回响，感受到历史的厚重。 走出皇宫，我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古代虽美，但却也让人有些压抑之感。 “我们回去吧。”我对小钧说道。 “京畿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都不去了吗？” “嗯。回去吧。好玩的地方总是很多，我们不可能一口气把所有地方都玩掉。如果都玩完了，下次再来，也就没有期许了。”我确实想回去了。都到京畿了，也看过升旗了。说句归心似箭，一点也不为过。 “我并不这么认为，下次我们再来，那就叫故地重游了。”小钧说的也没错，他又说道：“既然你想回去，那我就回去好了。说实话，我已经记不得出来了多少天了。” “是啊，我们出来的太久了。”我突然想到，我好像有一阵子没有给钱小宁打过电话。 “到了海城，你还会坞城吗？”我问小钧。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想回去一次，看看咖啡馆的现状，后续还想继续合作下去，现在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来源。还有就是家里的壁画，参观了那么多地方，我好像有了新的认识。回去再看看，改一改，或许能够更上一个台阶。” “坐飞机吧，别坐那个一天一夜的火车了。”我劝他道。自从马展业和钱小宁各给了我一百万之后，我好像开始不计较小钱了。 “嗯，听你的。” 回住处收拾了东西后就启程，晚上开到满洲自治县的一个小镇，就住了下来。 明天一早，赶路回海城。这样就一路沿着大海开，总是能回去的。 去唐城的路线和回海城的路线大不相同。但是从海城到京畿，又从京畿回到海城的这段路，倒是一直沿着大海。 比之来时，回去时，便更加从容了。来时是赶路，归时坦然。还有就是，一开始开高速公路还有些紧张。这几千公里开下来，已经熟练了。不再感到任何紧张了。我突然想到袁叔的话，他说开车谨小慎微是好事，反倒是后面熟练了，就会大意。出大事的，往往都是老司机。 快到海城的时候，路还有点堵，开的我甚至有些不耐烦了。便开始向小钧抱怨，虽然小钧一直在安抚我的情绪，但收效甚微。 是我忍受不了，最后一个小时的车程居然开了两个多小时。有一种有家回不了的错觉。 他依旧剥了一颗糖，塞进我嘴里。是一颗薄荷糖。很凉很凉的那种。我顿时觉得好难吃，以前我都没有觉得它难吃，反而觉得它很提神。 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去时薄荷糖，归时依旧薄荷糖。但两次尝那糖的滋味，已经截然不同了。 到达海城前程花园的时候，差不多正式吃晚饭的时间。 先去前程花园的房子里放了行李，结果发现半个月没住人的房子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也没人给房子通风换气。 我们只能先通风换气，去外面吃了晚饭再回来。回来后又简单打扫了一番，累的不行了。 洗了澡，换了新床单，倒头就睡。到了海城的第一个夜晚，我没回马家。 第二日到了中午的时候，才慢悠悠回了马家。王阿姨正在做饭。我已不记得今天是星期几。在长途旅行的时候，日期显得尤为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下一顿吃什么和今晚住哪里。 我特意看了下日历，是周六。下午下班时间，马展业和钱小宁都回来了。我们仨好久没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我兴高采烈地跟他们讲述着一路的所见所闻，还把买的特产都给了他们，让他们去做人情。然后还跟他们说，明日要去同学家，也把外地特产给一点他们。 钱小宁说，自己出去了一趟，不一样了，有见识。有主张了。 第151章 削减工作 我在前程花园住了三天，一是长途跋涉以后，休整一下，二是给兰兰维护房子提出一些可行性建议。 而兰兰则每天来看我一下，给我买了一些吃的和生活用品。但她都没有留下过夜。显得我在一个人很寂寞。 第四天兰兰来的时候，我对她说：“我定了今天晚上的机票，我要回坞城去处理一些事情，另外要把家里的画修整一下。” “这么着急着有啊？” “暑假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思忖着申老板那边的事儿，不知道他有没有找新的设计师。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晚上来送你去机场。”我想着她能留我，但她总是很理智。 在云州的一幕幕依稀眼底，我们如胶似漆，缠绵悱恻，我不知道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是否还会再来临。但生活总会起起伏伏，无忧无虑的日子并不会太多，大多数日子都是平淡无味，但也正是这些平淡无味的日子，才撑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兰兰提早了一些把我送到机场，离登机还有三个小时。她在停车场亲吻了我，随后一言不发。车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我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她没有拒绝我。但当我要动手摸她的时候，她的双手抓住了我的双手，使我的双手不能动弹。 她气喘吁吁，一言不发。下车从后备箱里帮我拿出拉杆箱，送我到了出发大厅，看着我进安检。我回头，她依然站在那儿，对我挥了挥手，然后走了。 我独自坐在登机口，给她发信息，说我爱她，不想与她分开。她都没有回。 下飞机是早上五点，到坞城家里大概七点钟。方志勇和于娴才起床。 “兰兰你回来啦！”给我开门的是方志勇。 “嗯。” “赶紧休息吧，坐了那么久的车肯定累了。”他帮我把行李箱提到家里。 我进到房间，发现壁画还在。书桌也没有搬回来。我一下子躺在床上。 “你阿要吃点什么？我要去上班了，让你妈给你煮。”他跟进来，把箱子放到床头柜边上。 “不想吃，想先睡会。”我说道。 “那你先睡。要不要先洗个澡？”方志勇问道。 我摇摇头，脱了裤子就倦在了床上。方志勇轻轻出去，还带上了门。 一夜飞行，几乎未睡着，自然是累的。于娴来敲我门的时候，已分不清是几点。她问我要不要吃饭。 我醒来，挠了挠头，问：“几点了？” 她说：“大概两点钟吧。” 我便起来洗漱，看见客厅桌上饭菜丰盛。自行盛了一碗饭，吃了起来。 于娴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完，还把碗筷收拾了。 “你跟妈说，你怎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还以为你暑假不回来了呢！” “有事。”我没有过多解释。 “钱够不够用啊？别去外面干不法勾当挣钱啊！”她语气开始严厉起来。 “够用。我画画挣钱，哪里不法了。您不是知道吗，我给咖啡店画画。” “这个我是知道的，你大阿姨也跟我讲了的。但是那个挣得也不多啊！”于娴一边洗碗一边说。 我切了一片西瓜来啃。 “虽然不多，但也不用上班，用空余时间画画就行了，一年也有……”我顿了一下，想着自己之前有少说自己画画的报酬，“呃……五千块吧。” “那也不多。我看你画的挺多的。十幅八幅的。” “我又不是有名的画家，只是挣个辛苦钱。”我心里盘算着，一年更新五六次，一次两千块，也有万把块钱。于娴退休工资一年也就两万多。但她挺努力的，退休后又在学校文印室留用了。 “过了暑假，那可大三了。你这个专业，以后找什么样的工作啊。”她洗完碗出来，还拿出来一碗洗干净的葡萄。 “以后再说呗。这不还有两年嘛。靠着给咖啡店画画肯定养不活自己。”我说道。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你爸跟我，在这方面帮不了你……” 我压根就没考虑过的问题，于娴倒是先我一步考虑了。我不忍心跟她说，我毕业之后肯定是会留在海城的。但心里已经如此决定了，却也想晚点让她知道。 两年的时间，很长。长到可以让一个人接受一个她原本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我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去了咖啡店。TIMES时光的墙壁上依然挂着我六月份画的画。咖啡店生意很好，晓莹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我走进去，和其他顾客一样排队点单。晓莹看见我的时候满脸惊喜。 “让凯文来杯特调，低咖啡因的那种。”我微笑着说。然后把五十元钱放在收银台上，推了过去。 “小店先喝咖啡，再结账。您找位置安心坐下，耐心等咖啡上来就好。”她递给我一个号码牌。 我找了个角落的卡座。不一会儿，咖啡就端了上来。晓莹顺势放下账单和摆件，并把摆件压在账单上。 我看着自己设计的摇着蒲扇，翘着二郎腿的乘凉小人，被做成钥匙环的塑料装饰物。心里涌现出一种成就感般的高兴。 到六点多，饭点的时候，咖啡店人少了一些。晓莹走过来，坐在我对面的卡座上，开门见山：“申老板要削减你的工作量，报酬也一并减少。这事他还没和你谈，我先跟你透个风。不要谈的时候没心理准备。” “嗯。这样也好，我可以轻松一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原本是奔着多挣些钱的，如今却听到了要减少一些工作量的话。 “云啡扬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现在经营的还算不错，挣得不多，但好歹也是盈利的。要比粉精PS好一点。” 她这么说，我想起了云啡扬那张让我哭笑不得的壁画。 “我去了一下云啡扬，觉得那壁画和咖啡店格格不入。”我实话实说。 “申老板说，他还是做咖啡生意的，壁画只是其次。待浔城市民看得厌弃了，自然就会换掉。”她叹了口气，“但换壁画不比我们这儿换装饰画。至少要歇业两周吧。”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这是申老板该考虑的。”我说道。 “说得也是，是我管的多了，并且越来越多，所以才那么累吧。” 没过多久，我就离开了咖啡店，回家吃饭了。 第152章 熟悉瑞创 我未曾对小钧说我有多舍不得他走。我怕自己以蛮横无理的方式要求他留下来，而他真的留下来了。而事实就是，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他有他的事情要做。 从唐城回来后，马展业问我，要不要去公司继续旁听会议，还问我是跟着他，还是跟着钱小宁。这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幸好钱小宁帮我解了围，她说：“跟着我吧，小钧走之前，瑞创的体系文件还没看完呢！”虽然她帮我做了选择，但一想到那些体系文件，我就头皮发麻。 我上午会准时出现在瑞创自动化，下午早些走了，便去前程花园。但晚上一定是要回去的。我问过小钧，要不要一起回去，但被他拒绝了。他说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等待。 他没过几天就回坞城了。自上次我与他一起回过坞城之后，此次他再回坞城也不知会怎样。下飞机后他给我发了报平安的短信。之后我发信息予他，他便没有再回我，直至晚上。 小钧：从晓莹口中得知申老板要削减我的工作，具体怎样，还没谈。 我：就当让你轻松点。 小钧：我嘴上对晓莹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感觉自己的绘画技术或者是原创能力未得到认可。 我：你认识申老板也属偶然。若没这个偶然，你也不能为咖啡店画上画。如今如此，也就回归平常，去偶然化罢了。 小钧：我很怕我毕业后找不到一份与画画有关的工作，所以这可能是我唯一可以以画画为主的工作了。 我：不会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次日我早早就跟钱小宁去了瑞创自动化，但没看体系文件，而是跟着田工下了车间参观。车间里不允许带手机，还得穿上无尘服。 我曾问过钱小宁，瑞创到底生产的是什么产品。她说，其实有些复杂，不过简单来说，就是飞机上的一个小零件。我觉得很高级，为了一个小零件，居然单独开辟了一条产线。飞机能有多少架，又能生产多少零件，这些零件居然需要自动化量产。有些东西涉及到机密，我没有细问，我只知道，马展业一直去京畿出差，能拿下这个订单不容易。 钱小宁说，飞机零件量产，订单有限，但要求高，价格高。后期也适用于量产汽车零部件。 联达机械也是以机械零部件起家，但一直没有转型升级之类的动作。但因为质量好，良品率高，订单还是源源不断。但随着市场的打开，竞争越来越激烈，利润也越来越薄。虽然一直保持着盈利的状态，但确实增长率快要被磨没了。在增长率磨没之前，在种种契机之下，马展业果断成立了瑞创自动化。 这不是先建厂，再投入，再生产的模式。而是先去京畿谈下了订单，再派人去学习，最后才是建厂，从外国引进了流水线。初期或许资金会有困难，一旦完成了第一笔订单，厂子就走上了正轨。在有知识产权保护，保密协议保护等多重约束之下，瑞创自动化就是制造飞机的下游企业。因为保密，用于哪里只有少数人知道。 马展业对我说，想寻求一份稳定，可以从了解联达机械开始，想寻求一份挑战，可以从瑞创自动化开始。而我，并不想做选择题，而想在自己的领域做从零到一的工作。 田工带我参观了半天工厂。我自己又在里面各种看，摸索了三四天。最后还是回归到看体系文件。在我把生产，研发，品质，财务，法务，人事等十几个模块都了然于心的时候，就差不多要开学了。 小钧从坞城飞到海城，我去接了他。在前程花园，我看体系文件，他摆弄我新给他买的笔记本电脑，他自学了PS，3D等软件。 钱小宁有时候会打电话来问我在哪儿。我说厂子里太闷了，换个有阳光和微风的地方看体系文件。她在电话里一声笑，说，也就你能把体系文件带出厂子。在她问我更多问题之前，我说道，下次有空，我去研发部实习一下试试。她问，你想走研发路线啊？我说，这是根本，得捏在自己手里，另外，我永远站在你总经办这边。 小钧坐在我旁边，我也不避讳什么，当着他的面就打电话。 晚上他出去买了食物来吃，我问他，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或者玩一玩。他说，不要，海城他太熟了，没有新鲜感，而怀旧什么的，好像又没到那个年纪。 他来的第一晚，我没有回家。我看文件，他摆弄电脑。累了之后，就窝在沙发上聊天，随后亲吻。我说我想喝汽水，他就去冰箱里拿。我说海城的汽水太甜了，但我很喜欢。他说海城的我很平凡，你也得喜欢。他那句看似玩笑的话，却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我分不清我是爱他，还是惯性使然与他在一起，或者是出于保护自己的皮囊。总之，是各种因素混合在一起。 他见我愣了一下，便不由分说亲了上来。我推开他，说道：“变成方兰蕙的马钧，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亲亲？” “准确来说，还有抱抱和……但目前我委屈于女儿身，力气没你大，也只能妥协。”他一本正经地说完。 “哼！”我却觉得这男人越发的不正经了。“脑子清清干净，不然我就把你从前程花园赶出去。” “你不会的。”她笑着把倒好汽水的杯子送到我嘴边，“我可是你娇俏可人的女朋友。”完了，我听到他说这话，想吐，汽水都喝不下去了。 我干脆去洗澡，“砰”的一声关上浴室的门。世界终于安静了。 花洒喷出来的水冲到我脸上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脸是烫的。好不容易洗完澡，我发现刚才太冲动了，连换洗衣服都没拿就进卫生间洗澡了。于是只能用毛巾围着下半身去房间找衣服。 站在浴室门口的小钧看到这一幕，眼睛眯成一条缝，说：“你这是欲擒故纵吧……衣服都不穿，这是想勾引我？” 我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干脆拿掉裹着下半身的毛巾说道：“你自己的身体，随便看！” 第153章 修补壁画 我从咖啡馆悻悻地回去，虽然申老板还没有找我谈，但结果已然很明显了。 过了几日，申老板找我谈了下。大致内容为：取消了画装饰画的内容，仅保留设计镇纸摆件的工作。申老板只肯给200元/件的价格，并且每个季度要设计2-3款。我觉得那个价格还是算了，毕竟只有请周佳依和裴婷吃一顿火锅的钱。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兰兰给了我二十万，让我有对低价说不的勇气。 虽然不再合作了，但申老板依然友好的跟我握手，让我常来咖啡店坐坐，TIMES时光永远为我敞开大门，供应免费的咖啡。我也礼貌表示感谢。 在咖啡店不是很忙的时候，我悄悄问晓莹，和凯文怎么样了？她说，还是老样子。我说，适当的时候，可以迈出那一步。她说，若是凯文自己开咖啡店，她会义无反顾地跟着凯文走。 随后的日子便在家里修修补补墙上的那幅画，因为那次长途旅行，看到了很多墙上的艺术品，石窟，古代的壁画，九龙壁等等，都给了我新的启发。原本的壁画颜色或许有些晦暗，提亮之后，光影效果就更加明显，近看效果不显着，远看一定有了很大的改观。 方志勇说，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改变，但是整个感觉不一样了。一向以批评教育为主的于娴，这次都夸我画的很好看。随后我与方志勇将书桌等家具都归为原位。 虽然被书桌挡住了一部分，但于娴坐在我的床头，看着这幅画好久，谁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这幅画成了她对女儿仅有的念想。 回到早上跑步，白天画画，晚上好好休息的日子，让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充盈的日子。 这次旅途使我的体能有所下降，但我觉得值得，体能还可以再练回来，但旅途却弥足珍贵，往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这样的旅行。 回想曾经跑两三圈就气喘吁吁，需要好半天才恢复的我，到后来可以慢跑半个小时，依然可以往下跑。最后便是绕着小区跑十圈。如今依然绕着小区跑了十圈，感到有些累，但也没到不能跑下去的地步。互联网的发达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益处，我在网上寻找和整理了一些跑步训练的方法和课程，想着回到学校后在操场上跑跑看。 回到坞城后只剩半个暑假就显得尤为短暂。更何况我想见兰兰的心思迫切，便提前一周飞往海城。她虽然给了我前程花园那套房子的钥匙，但我航班落地的时候，她还是抽空来接了我。并且在到达前程花园的时候，从后座拿出一个黑色的包给我。 “这是给你买的。”她脸色平静，仿佛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是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般。 我说不出话来，接过那个包，愣在原地。 “发什么呆，赶紧拿上楼去试试啊！”她帮我提着行李箱，我则背着书包，拿着那个笔记本电脑的包。 我在前程花园的那几天，就鼓捣那台笔记本电脑。兰兰早已安装了网络。她自己却还在那里看一沓厚厚的纸质文档。 “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台？”我问道。 “买了，放在厂里办公室了。”她一边看文档一边回答我。 我看见文档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就头大，而她却是一字一句细细的看，看了一页又一页，偶尔有生僻字或专业术语，还用我的笔记本查询一下。 我下载了很久才下完两个软件。然后安装，跟着网上的步骤自学软件的操作。待到摸索的差不多，会简单基本的操作之后，就下载了一些系统性的教程，却已无心学习。把兰兰看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扔，拉着她的手走向沙发。 正在空气里充满了暧昧的时候，情绪也到了的时候，兰兰突然就去浴室洗澡，我感觉她是害羞了。 我站在浴室外面问她要不要帮她拿换洗衣服的时候，她突然“砰”的一声，把门打开了，吓了我一跳，差点撞到我。我看见没穿衣服，只裹着一条毛巾的他湿漉漉的站在我面前，头发还在滴水。不禁觉得曾经的自己身材不差，虽然没有八块腹肌，但依然能看见马甲线，只是兰兰不爱运动，不然的话，八块腹肌可不是说有就有。 她一生气居然把毛巾也扯掉，吓了我一跳。我说：“你如此赤身裸体，成何体统？”她倒是生气起来：“你又不是没看过，使劲看！” 我懒得与她争辩，便走进房间，给她拿了件汗衫，丢给她，让她套上。她一边往头上套汗衫，一边说：“做男人还是省事的，夏天穿汗衫，春秋天穿卫衣，冬天羽绒服，简直就是一年四季不超过10件衣服，就能完全搞定。女生可就不一样了，光裙子就起码有10条，短裙，中裙，长裙， A字裙，包臀裙，鱼尾裙，百褶裙，雪纺裙牛仔裙等等等等。”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我都没往心里去，最后她总结了一句：“明天我带你去买裙子吧！”让我感到害怕。 “我才不要呢！我穿裙子感到不习惯！” “多穿穿你就习惯了！”她有些蛮不讲理。谁规定我非要习惯穿裙子的！ 她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坐到我身边。她靠我那么近，我闻到他洗完澡之后的香气，更让我把持不住自己。她不理我，兀自走到房间里去了。 床上依然铺着被单，兰兰不习惯睡凉席。我虽然喜欢睡凉席，但我希望她留下来睡，便也没有换凉席。 兰兰洗完澡就躺在上面，只穿一件汗衫和一条大裤衩子，头顶灯光刺眼，她的胳膊搭在眼睛上，一动不动。 似乎是睡着了。 我悄悄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轻轻问了一句。 “你睡着了吗？” 兰兰张了张嘴，闷闷吐出一个字。 “热。” 我赶忙把房间的空调打开。 并且扯过一旁的薄毯子，给她搭在肚子上。 倏然，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我一时不备，趴在她的身上。她眼睛睁开，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 “你没睡着啊？”我赶忙从她身上爬起来。 “你不是很想吗？怎么现在胆怯了？” 我内心大骂她假惺惺，刚在沙发上亲她的时候她还有些抵触情绪，现在居然这么直接。但我喜欢。 “那就……亲一小会儿。”我俯下身。 “那明天去买裙子。”现在说这个话，简直是容不得我拒绝。但我没有答应她直接吻上了她。 第154章 大三了 说买裙子，或许只是个玩笑。而通常情况下，开玩笑的人并不会当真，被开玩笑的人却当真了。 吃完午饭，他主动拉我出去逛街。还问：“不是你说要买裙子的吗？”我一愣，他随后又说：“你买，我穿。你就当自己穿过了。” 我们先去了理发店，我把头发剪短，他则在我的要求下，理了个既容易打理，又挺耐看的波波头。我很满意，他随意。 还没进商场里面，就在外面的沿街铺面里，一眼就看中一条夏天的连衣裙，是我喜欢的浅紫色，装饰物不多，看起来很清爽，裁剪很利落。小钧爽快的换上。其他都挺不错，就是有点显黑。他拒绝擦防晒霜，他说那玩意儿黏糊糊的，涂哪里都不舒服。还不肯打伞，顶多就是带个遮阳帽。于是又买了个差不多颜色的空顶帽，他很喜欢，他说这个跑步的时候也可以戴。 他一拍脑袋，进商场买了一双缓冲减震的跑鞋。他拒绝了我买小皮鞋的请求，并且还振振有词：“昨天不是说好买裙子的吗？现在都买好了，不接受附加条件了。” 我这下吃瘪了。哼，你给我等着，下次也不会放过你。现在你可是个女生。 我内心咬牙切齿，到表面上和颜悦色。“咱们去吃点啥？”他穿着连衣裙和运动鞋，真不搭。但他不在乎，只有我在那边强迫症发作，看着别扭难受。“算了算了。”回到商店，给他买了双小白鞋让他换上。“这下我舒服多了，可以再想吃啥了。” “海城的饮料啥的，普遍没有坞城好吃好喝。只是现在吃晚饭还有些早，要不我们先回去，晚点去吃串儿？” “嗯哼，就这样。”我接受了他的提议。 小钧没几天就要去辽州美院了。我想最后几天多陪陪他。钱小宁问我：“最近几天，怎么都不大到厂子里去了？” “没几天就要开学了，想在开学前放松一下，也准备一下。”我说道。 “我要是真安排你去研发部实习的话，可不带这么自由散漫的啊，每天要打卡，离岗要请假。”钱小宁虽然话语内容严肃，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那还真挺不适合我的。我自由散漫惯了。” “公司呢有公司的制度，你既然加入其中，那就得遵守制度。”钱小宁说道。 我把体系文件还给她，说道：“虽然自由散漫，但该看的东西一点不落下。看完了，明天你带去公司吧，我不去了。” “就这么个条条框框，就把你劝退了啊？”钱小宁带着嘲讽的语气。但我却不认输。 “遵守条条框框那是去赚工资的。而我是要去学东西，又不是去赚工资。哪里能让我学东西快，我就在哪里。像学校的课堂，我就不会落下，因为那是学习知识最直接且效率最高的地方。” 钱小宁收好那一沓文件，说道：“总想着吸收精华，过程体验甚少，看文件也是如此。我劝你别太急功近利。”她慢悠悠坐在沙发上，“有些东西，是参与过程参与多了，自行悟出来的道理，并不像知识那样能直接被授予。今年暑假快结束了，准备开学也挺好，明年再说吧。”她转头看向我，“另外，计划你自己定，结果你自己担着。我跟你爸都是这么决定的。”她起身，朝楼上走去。 她睡前很少在楼下坐了那么久，罕见的与我说了一些我现在听来还觉得莫名其妙的道理。 当我把小钧送上去辽州的火车时，我有些不舍，但也有一种“放下了”的感觉。是该做自己的事情了。沉溺在甜蜜情爱之中，久了之后，就像装睡的人，怎么也不想醒过来。是开学把我们俩强行掰开。 但我又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回头算算，小钧从坞城到海城住了六天，都没超过一个星期，就去学校了。 我回前程花园简单收拾了下，关好门窗，就回家了。那些六月底就借来的大三专业课要学的书，放在书桌的角落，感觉都落了一层薄灰。确实从离开海城去唐城那天开始，就没有再翻过那些书。 我在家定心看了两天半的书，第三日下午回了学校。 曹明义把我买车的事情告诉了葛伟和刘文东，大家都要求坐一坐我的新车。 “钧儿，把车开来，让我们几个看看！”刘文东眼里流露出羡慕。 “我爸不让我把车开到学校来。”我实话实说。 “那我们去校外看！”刘文东说道。 “哎呀，真不是我小气，就是我爸不让开到学校来。周六我开来大家坐坐，这样行不？” “可以可以，时间你定。”刘文东见我妥协了，见好就收。 我也不与这些玩了两年的室友虚头巴脑，直接说道：“周六下午我把车开到校门口，你们在东门等着。然后我开到联丰广场，请大家吃火锅。” 曹明义说：“你都出车出油费了，哪还能让你请吃饭，应该我们仨请你。” 葛伟刚想说什么，我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就当庆祝我买了车，该我请客的。”我犹豫了下，又道：“只是车已经没那么新了，大家别介意。” 曹明义问道：“不是放暑假前才买的吗？怎么就不新了。我觉得这SUV又大又酷。” “因为暑假期间，开了趟唐城。现在已经开了快八千公里了。五千公里的首次保养也没做，从唐城回来才去做的。”我突然觉得我开车，对车子没那么友好。 “什么？唐城！”曹明义大惊，“是大西北那个唐城吗？” “是啊，不然还有哪？”我答道。 “小钧，你胆子够大的啊！”葛伟也是一脸震惊。 “正因为我胆子小，所以只开到唐城。但凡我胆子再大一点，我就开到西藏了。我也怕父母担心，那边毕竟不太安全，所以就只开到唐城。” 待这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开始问我一路见闻。我自然没有把谢家姐弟的事情说出来，只说了我和小钧一起去唐城，一路玩儿的事情。 第155章 跑 我知道我总会和兰兰有短暂的分别，但因为有了唐城之旅和这几天来的亲密相处，使我不再那么惧怕分别。她对我的好虽无言辞表达，但行为和表情绝不会骗人。我安心的踏上了去辽州的火车。 在裴婷和周佳依都没有到宿舍的情况下，我只能独自先把卫生工作做了。而且目前的我也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申老板那边不再要求我画画了。原本放空的时候就会画画，而当申老板给了画画的主题时，会靠着那个主题去画。现在又回到了放空的时候，没有主题了，却不知道画什么了。 早早入睡后，次日清晨醒来的格外早。天亮的很早，鸟儿也叫的很早。8月底的辽州早晨与晚上已经不再炎热难耐。 太阳虽然还没有升起，但已天光大亮。我穿上我新买的专业跑步鞋，去操场跑步。10圈跑下来，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得累，原以为很久没跑了，体能会有点跟不上。也可能是专业跑步鞋，让我很舒服，不知道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操场上跑步的人其实不少，但认真数了一下，也没有超过10个。而跑步的居然大部分是瘦子。胖子只有两个，结伴而来，跑了两圈，坐在看台上休息了一会，就走了。 我其实可以理解，胖子为什么不爱跑步，因为如果爱跑步就不会那么胖。而那些有跑步习惯的人，大部分不是为了减肥，有些事情必须是要擅长了，才会喜欢。就像天生唱歌走音，五音不全的我，是很难去喜欢唱歌的。 虽说海城属于北方，没有坞城的夏天那么热。但毕竟还在8月份，当太阳升起来之后，依然是炎热的。有风吹拂的时候还算好，一旦风停了，汗水便会粘在脸上，让人难受。而我跑步的速度并不快，并不能体会强风吹拂在脸上的快感。海城又是沿海城市从海上飘来的湿气，犹如潮湿的薄布，把人裹住般难受。 待我在学校操场上跑完20圈的时候，就仿佛被泼过一桶水似的，汗衫全湿，短裤也全湿，连袜子的边沿也都湿了。 让我比较庆幸的是，兰兰的胸部并不大，普通内衣穿着跑步就不会让胸部乱晃。后来在周佳依的指导下，买了运动内衣，穿着就更舒服了。平时也穿，因为我不在乎胸会不会显大。 原本会注意下哪个妹子胸大。胸小的根本不会引起注意。而现在，只觉得胸小真好，那些胸大的妹子真是辛苦。 当我跑完30圈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皮肤因为出了汗，又被晒，感觉火辣辣的，有点疼，但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头脑也变得有些朦胧和恍惚，无法从头到尾完整的思考一件事情。在第1个10圈的时候，还能在脑海中想一个完整的故事，有起因、经过、结果。而在第。3个10圈的时候，除了躯体本能性的坚持，一定要达到30圈这个目标之外，已经不能分神再想任何东西了。感觉29圈之后跨出的每一步，都是从躯体的最深处挤榨出来的那一点点力量。而就是因为那一点点力量，再挤出来一点点力量，如此重复叠加，使我的耐力值越来越高。我愿称这个过程为“扩血条”，玩过格斗游戏的都懂。 好吧。那就30圈吧，见好就收。走了一圈之后，我坐在看台上休息了一会儿。等呼吸均匀之后，就慢悠悠的走到小卖部去买水喝。食堂的早餐也开始供应起来了，仿佛一切都刚刚好。 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的喜悦无法言表。总而言之，我可真是太棒了。 跑完步，吃完早饭，回宿舍冲了个澡。给兰兰发消息，说了今早的事情。但她没有回。发了会呆，便去墙角继续画画了。 我原本并不是那种喜欢独处的性格。喜欢画画，也喜欢打篮球。而喜欢打篮球的大多都喜欢与人交往。虽然最好的朋友只有顾瑞廷一个，但能一起打篮球的却有一堆。 而兰兰却与我性情不同，静下心来做一件事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处。他是那种不太以独处为苦的性格。即便每天跟谁都不交谈，独自一人默默看书做事，都不会觉得难熬，更不会感到无聊。她说她从来不去参加人很多的聚会，觉得既无聊又吵闹。但当我说王忆薇话有些密，有些吵闹的时候，她却觉得没有。可见她只能允许自己喜欢的人吵闹。 或许是在她的影响下，我被迫也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只是习惯，并不是性格。原本的我，觉得长跑很无聊，根本不如打篮球来的有趣。而现在的我独自一人默默的跑步，也觉得没什么了。 人无法在一个社会中独自生存下去，与他人相处是十分重要的一环。兰兰虽然喜欢独处，但与他人相处并没有什么障碍，与陌生人交谈也是大方得体。我虽然不喜欢，但与陌生人相处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可能是因为变成了女生，染上了一些“害羞”属性。男女的差异，除去生理上的不说，还有一些“隐性”差异。比如说男孩子大大咧咧就是不拘小节，女孩子大大咧咧就是没心没肺；男孩子冲在前头就是勇敢，女孩子冲在前头就是没头脑，不懂深思熟虑。男孩子话少叫稳重，女孩子话少叫害羞。不得不说，其实这个社会对女性充满了许多潜在的恶意。这是在我不是女孩子之前根本就无法体会的。 也正是因为既当过男孩子，又当过女孩子，才有了这种体会。并且越发觉得我妈是个特别了不起的人。连兰兰都对她赞不绝口。 兰兰有跟我说过，过年的时候和邓沫沫、秦婉欣之间的事情。我是男生的时候，根本无法体会她说的那些细节和感受。而当她跟我说这些与之相处的事时，我才发现其中的“恶意”。可能是因为我本不在乎，便也不会注意。 若说男生的时候是一个世界，那变成女生以后便是另一个世界。 第156章 考研扶手 大三上学期还过得有点浑浑噩噩的。除了学好专业课之外，偶尔还会去瑞创自动化里面东看看西瞧瞧。但当天气冷下来的时候，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现，或许是受了一些校园广告的暗示。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的就加入了考研大军。这倒使我变得极其自律起来。 我并不害怕读书，也不害怕考试，更不害怕独自面对这些。可能让我害怕的是努力之后，还没有达到目标。所以就会拼命的努力。或者让我害怕的是没有目标。 原本是打算留学的，且想着要申请名校。但是周围留学的气氛并不是很强烈，反而考研的气氛更加强烈一些。于是受周围气氛的影响，觉得在国内考研也不错。 刘文东不想考研，他觉得回家把他受到的教育理念用于家里的养殖场也不错，但他那非常有长远眼光的父亲不这么觉得，还是觉得要让刘文东考研，并且想让他考一个和管理相关的专业。在他父亲的建议，以及我的怂恿下，他也勉勉强强的加入了这支队伍。但他成绩并不太好，所以考研对他来说有些累。 葛伟依然在考与不考之间摇摆。虽然他不打算考，但有时候我和刘文东去自习教室看书，他依然会跟我们一起。 曹明义是铁了心的不考研，对他来说找一份工作支撑起家里的负担，更为重要。我觉得有些可惜，因为他是三个人里面读书最好的一个。 那些刚生了大四的学长们，是我们这些大三学生考研路上的“扶手”，虽然不可以完全照搬他们考研的方式，但是可以借鉴一下，少走很多弯路。我认识的那位大四的学长，没几天即将上“战场”了。 学长有个谈了两年多的女朋友，感情很好，与他是同班同学，也一同考研，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学长对我帮助颇多，他说等他考完之后，把一些资料、笔记都给我。我也不含糊，说等他考试前，我请他吃顿好的，就当是他“进京赶考”，我给他饯行。他欣然接受，还问我能不能带他女朋友一起。我自然说没问题。为了避免自己尴尬的当“电灯泡”，我就叫上了刘文东一起。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12月20号。餐厅里的电视机播放着新闻，其中有一条是庆祝澳门回归八周年，在这个纪念日里，记者走上澳门街头，随机采访了澳门居民。只是看新闻的人都心知肚明，采访是随机的，但播出来绝对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商业街的那家火锅店要比学校旁边那家我们经常吃的贵许多。刘文东总是嫌它不够实惠，但是我觉得既然请客了，就要请别人吃好一点的。饭店的环境也是吃饭的一部分，自然也包含在菜价里。 我和刘文东先到，先点了四格的大锅底，还点了一些基本的菜色，肉、鱼、虾、丸子、豆制品、蔬菜、菌菇等基本品类都没落下，一些特殊品类的没有点，生怕别人有忌口。 等锅底都煮开了之后，学长带着学姐过来了。迟到了大概一刻钟，刘文东已经有点不大高兴了。我在桌子底下用膝盖撞他的膝盖，意思让他注意表情管理，他也心领神会。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学长笑着和我们打招呼。 “不好意思啊，我是来蹭饭的。”学姐也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人多吃的也热闹一些。”我说道。 一阵寒暄之后，就安心吃菜。刘文东也渐渐放开，帮着捞丸子，烫肉，夹蔬菜，甚是周到。在等待锅开的时候，我就起头闲聊。男生在女朋友面前，都要面子，自然是夸夸学长。 在问过几个专业上的问题之后，我便说道：“学长，你考上之后，可不要忘记我这个学弟啊！” 学长也很客气：“不会不会，我考的是本校的研究生，咱们还是能经常见面的。” “那学姐也是考本校研究生吗？”我顺势问道。 “嗯，但是我不跟他考一个专业。”学姐说道。 学姐为人亲和，声音温柔。长得很娇小，一点也不像北方女孩。 “那也在一个学校呀，还是可以每天在一起的。”我说道。 “马钧有没有女朋友啊？”学姐一边吃虾滑一边问道。 “嗯，在辽州上学。” “那异地啊，异地能坚持挺不容易的。”学姐说道。 “对小钧来说，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学长说道。他乐乐呵呵，可见这顿饭吃的很开心，“小钧可是要考京畿大学的研究生啊！” “京畿大学！？那不是很难考！”学姐惊讶道。 “我只是定个目标，也不是说一定就能考上。”我心想糟糕了，不是要想办法夸夸学长的吗？怎么反倒是让学长来夸我了。 “小钧成绩一直很好的，每年都是一等奖学金。”刘文东说道。 我又在桌子底下用膝盖撞了一下刘文东的膝盖。意思是让他少夸我，多夸学长。很显然他没有完全领会，他只是不说话了，然后闷头吃菜。 “我觉得学长也很好啊，成绩好，能考上本校的研究生，跟着叶教授的话，很不错。叶教授在学术界很权威，是海事大学为数不多的博士生导师。”我只能自己夸。 “嗯，是的，我也是看中这一点，才考本校研究生的。”学长说道。 “刘文东是为什么考研的啊？”学姐见闷头吃菜的文东，觉得他不说话，便问他。 “我爸要求的。”他答道。 “马钧呢？” “因为大学没去京畿大学上，有些遗憾，想着研究生能去上一下吧。”我心想，这理由也算合理。至于看升国旗的激动啊之类的话，放在心里就好，没别人会在意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后来还聊到学姐的父母都是在本地当中学老师的，家里学习氛围很好。学长家是沈州的，家庭条件一般，还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妹妹。 听他俩的对话中，能感觉到学姐是希望学长能留在海城发展。 学姐问我是哪里的，我说是海城本地的。她又问了文东，刘文东说自己是海城乡下的。她便有些嫌弃学长是外地的，还说怕他要是以后不留在海城，怕自己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我和文东就尴尬了，我第三次在桌子底下用膝盖撞他的膝盖。文东立马扯开话题，把菜单递给学姐，问她要不要再加点什么菜。 这顿饭之后，文东对我说，再多吃一会，他都要被我撞残废了。 第157章 卧谈规划 在天气不那么热之后，周一到周五的上课，周六周日便去曾经我与兰兰一起找的那个比较隐蔽的，可以画壁画的地方。 那时候兰兰跟我一起好不容易把墙铲的平整了一些，又刷了一遍白色涂料。因为是在别人的小区外面，所以动静不能搞得特别大。还是去年冬天的事情，只记得最后两个人都手冻的通红。 后来我又独自过来了几次，打了底色，贴了一些胶带作为辅助之后就没再过来画过。后来似乎渐渐把这里遗忘了。待我再来的时候，底上的那些油漆颜料刷子等工具已经没有了。我有些丧气，但又不想重新再去买。于是我过去把墙上的胶带撕掉，扔到垃圾桶之后，仿佛是为那次的行动画上了一个句号。在坞城的家里已经有一幅了，所以这幅有，或者没有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或许也是因为在小树林的后面，别人小区围墙的外面，小心翼翼的画画，偷感很重，让我有些不自在。 周边有同学陆陆续续开始准备考研，或者调查一下本地的企业开始找工作。而我们宿舍的三个人，我，裴婷，周佳依，似乎在毕业后的规划这方面，都是迷迷糊糊的。裴婷和周佳依都很优秀，而只有我，成绩长年游走在及格边缘，关键时候，还得她们俩拉我一把。除了能跑步，能画画，别的地方的能力平平，甚至还达不到平均水平。虽然兰兰说，我做旅行计划的能力很出众，但我觉得只要有钱，订旅馆，安排景点，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何况现在互联网那么发达，手机都可以查各种信息。 兰兰不知道因为什么契机，开始考研了。而我不想考研，并不是害怕上学，而是以自己的能力，八成是考不上的。我对自己的能力有清晰的认知。但当看看跟我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我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些焦虑。 灯关了，我躺在床上，开口问：“周佳依，你睡了吗？” “嗯？”周佳依回复的很快。 “她没睡。手机屏幕还亮着呢。”裴婷无情的拆穿了她。在裴婷的角度可以看见周佳依的床。 “你们想考研吗？”我问的很直接。 “不想。”裴婷说道。 “我也不想。”周佳依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找工作呢？”我又问道。 “哎呀，这不才大三嘛，找工作的事情大四再说好啦。”周佳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似乎是他在与靳成发消息，我打扰了她。 “不用找，让我表哥给我安排得了。”裴婷倒是干脆。 “裴婷，你有想好做什么吗？”我干脆问裴婷得了，周佳依显然给不了我参考意见。 “无所谓做什么，或者说，我表哥安排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我们这个专业，很难找到对口工作的。”裴婷说得很实际，“而且我也不像你那么爱画画，设计虽然挺喜欢的，但也不是时时有灵感。我表姐跟我说，设计不能靠灵感，要变成惯性思维，才能不断产出。” “你表姐说得对。你表哥能量很大，关系很广啊，可以给你安排工作啊？”我顺着裴婷的话问下去。 “也不是，主要是表哥多。哈哈。” “你们倒好，都有想法。我现在连去哪儿都没想好。”周佳依突然说道。 “唉？你不回夏州啊？”裴婷问道。 “不知道。唉……”周佳依长长的叹了口气，“靳成是沈州人，他说他要么回沈州，要么去海城，肯定是不会去夏州的。我突然觉得他不爱我了。” “分了吧。”裴婷干脆、果断、快刀斩乱麻。 “我也不想回夏州，但是我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他不跟我回夏州。”周佳依解释了一通。 “矫情。”裴婷总是一针见血。 而这个时候，我总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哎呀，你们还有一年时间可以慢慢商量嘛。”我说道。 “没有了，他大四了，过了寒假，课就结束了，他就不会留在学校了，会出去找工作。”周佳依说道。 “那不正好吗？他找他的工作，你上你的学，你们能坚持就在一起，坚持不了就分了。”裴婷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她说得确实都是事实。 “我不想被动选择，我想为此努力做点什么。”周佳依说道。 “感情的事情，比较难。但我觉得你们相互喜欢，交给时间挺好的。缘分到了就在一起，缘分没到不在一起也不遗憾。”我说了很多，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我就纳了闷了，我原本想问问她俩毕业后的职业规划的，怎么问着问着就跳到了感情问题了。裴婷和我没有感情问题。她没有恋情，而我老天已经给我安排好了，过于稳定。只有周佳依，她可能面临着一方的背井离乡，或者是毕业分手。 我转移了话题，“佳依，靳成学的是服设吧？他有跟你说过他的职业规划吗？” “有说过一点点，就说她妈妈以前是纺织厂的，他对布料材质什么的很精通也是受他妈妈的影响，他还是挺想做对口工作的。沈州和辽州的市场都不大，所以他想去海城发展。”周佳依娓娓道来。 “纺织业、服装业的话，确实江南地区比较发达。但是我理解他的想法，不想离家太远。不是所有人家庭关系都和你一样复杂。”我说道。 “你说得对，他父母没有离婚，还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了。他们家很传统，我都怕他不能接受我。”周佳依说道。 “你别多想。你很好，不能接受你，是他们的损失。”裴婷一向胳膊肘子向内拐。 “是啊，你别想太多了。庸人自扰。”我附和道。 男孩子和女孩子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男孩子对于自己毕业后未来的规划其实很清晰明了，不论是好是坏，都有自己的一些想法。而女孩子大部分都是懵懵的，也有一部分女孩子以爱情为上，跟着大学里谈的男朋友去了他们所在的城市。小时候，女孩子更有主见一点。而长大了后，则是反过来了。 但我是个男孩子啊！我怎么也变得如此没有主见了？ 第158章 奇怪生日宴 考研是在圣诞节的前三天。考票天气还很好，考完后就开始下雪了。天气很帮忙，让大家在出行的时候都比较方便，而考完之后又为大家制造那么一丁点浪漫的气氛。 我打电话问学长考得怎么样。他说，就那样吧，然后还没等我再问什么的时候，他就说先挂了，我要跟女朋友出去过圣诞节了。 我怔怔不想说话，看着自习教室外面的飘起的雪花。有些想念小钧，也有些想念父母。虽然坞城没有海城那么冷。但我还是挂念，他们有没有把羽绒服拿出来穿了。我妈是不是还不舍得开空调来让家里变得暖和一点。 小钧跟我说过，去年的时候，他回坞城给他们俩一人买了一条羊毛围巾，我甚至觉得他在这方面要比我更细心一点。我原以为我和小钧交换身体之后，算是彻底摆脱原生家庭了，不会有留恋，不会有想念。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即使我爸本事不大，还有些窝囊，我妈爱贪小便宜，自己做不到，又爱对我指手画脚，控制欲还有些强。我还是会没来由的想念他们。 回忆是个奇怪的东西，当我在他们身边的时候，那些事情总不会被想起，而当我离开他们的时候，那些回忆便像泉水一样，滋滋滋的从地里冒出来。 我发信息给小钧，问他在干嘛。他说就在宿舍，啥都没干，太冷了。我很想念他，但我又不知道怎么说。我原想着周末让他过来，但前程花园因为不常去，没开暖气，也没打扫，想想还是算了。我的另外三套房子，只有一套简装的租出去了，一个月一千五百块房租。另外两套没装修的都空关着，自从买下来之后，去看过一眼以后，就再也没去过。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买那些房子，都买错了。 正当我看着窗外下雪，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的刘文东捅了捅我的手肘，问我：“在想什么呢？看你愣神好一会了。” “没什么。就是看书看累了，看看下雪。”我毫无痕迹的撒了个谎。 他把他的手机举到我面前给我看，我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他要干啥。随后他说：“你看，这是学姐给我发的短信，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那次吃完火锅之后，我和文东，学长学姐，都交换了联系方式。说以后我们有考研方面的问题就问他们好了，不怕麻烦，也让我们别见外。 我定睛看了看文东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文东你好，你和小钧平时有什么爱好啊？我考研考完了，想放松放松，周末一起出来玩一玩，你看有时间吗？ 我眉头一皱。已经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但又不能明着拒绝。学长的复习资料还没到手。这话跟刘文东说了，他说我为了复习资料，居然周末要去陪他们玩儿。我说，那不然呢？ 我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跟文东说，走吧，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他说：“我收到了她的信息，你却没收到，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根本就没有朝这方面多想。“他发给你不就等于我也知道了吗？而且她短信里也提到了我。” “如果是我，出于礼貌，会两个人都发。”刘文东说道。 “你回她信息了吗？”我问道。 “还没有，我给你看，就是想问问你，我该怎么回。感觉太冷淡不好，太热情也不好。”刘文东说道。 “平常心就好。”我说道。 刘文东拿出手机来，编辑了一句：周末有时间的。然后发了过去。 周四的时候，刘文东收到学姐的短信：周六晚上7点，我订了麦乐迪KTV的C6包厢，你和小钧一定要来玩哦。 他又拿给我看了，还问我去不去。我说，得去。 凯乐迪在商业街，我特意从家里开了车。结果我那车打不着火，只能退而求其次，开了钱小宁的MINI。 我载着刘文东便去了商业街。又是周末，又是刚下完雪，车不太好停。兜兜转转终于把车停好之后，我们进到凯乐迪的时候就晚了一些。 找到包厢之后进去，看到三个不认识的女生，愣了一下神，赶忙抱歉说，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但当退出房间的时候，看着旁边的包厢号码，又觉得自己没有走错。 这时候学姐出现了，说：“你们来了啊？怎么不进去呀！” “刚到，刚到。”刘文东说道。 学姐推门进去，我们尾随其后。 “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个是刘文东，这个是马钧，是我们的学弟。”她看了我们一眼，说：“这三个美女和我是一个宿舍的，长发的那个是沈青宜，短发那个是余帆，黄色毛衣那个是唐梦洁。” 学姐现在这个形象，和我在火锅店看到的那个娇小温柔的形象判若两人。 “来来来，坐中间。”她招呼我们道。 “学长怎么没有来？”我问道。 “我跟他吵架了，不想叫他来。”学姐倒也不隐瞒。 “考完那天我还给学长打电话，他说和你一起去过节了，怎么没过几天就吵架。” “嗯，就是那天吃饭吵架的，现在还没和好。”她不愿多提，立马转移话题说，“你们会唱什么啊，去点歌啊。” 我和刘文东坐在中间，有些窘迫。只能听着她们唱歌。 没过一会儿，服务生推进来一辆餐车，上层放着一个蛋糕，下层放着一个果盘。 另外三个女生异口同声说：“徐娇，生日快乐！” 学姐立马说谢谢，然后跑过去拥抱另外三个女生。 我以上厕所为由，出去了一下。在隔壁的精品店花198买了时下最流行的一个大型公仔。然后回麦乐迪，在门口发短信让刘文东出来，跟他说，你跟我一起进去就说这是送给学姐的礼物。刘文东照做了。 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分蛋糕吃，我把公仔放在学姐旁边的沙发上，对她说生日快乐。她说：“没告诉你是过生日，就是不想让你破费，结果还是让你破费了。” 我说：“没事，一点心意而已，别放在心上。” 随后吃了她给我分的蛋糕。他递给我蛋糕的时候，没有直接放在我的手上，而是摸了一下我的手背，我知道这是一个有意识的动作，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第159章 惊骇的事 我是一定要回海城的。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从事什么职业或者继续读书之类的问题。但现在觉得，我还是多少得想一想。 原来那个家庭，已经离我远去了。而我总不能到22岁之后，还依附着兰兰生活吧？我是不是可以找个画画的工作？或许可以试试吧……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裴婷和周佳依似乎已经睡着了，而我却有些睡不着了。我起身去阳台看看，想知道外面是否有月亮，结果发现外面不知不觉下起了雪。 还没有堆积起来，路上还是黑漆漆的，但肉眼可见雪花飘下来，似乎有簌簌的声音，又似乎没有。辽州和海城不远，气候气温都差不多，但我总觉得辽州要比海城更冷一些。 过了十二点了，还是睡觉吧。 次日醒来，天还没亮，依稀可以看到，道路已经变白了，树木、屋顶都涂上了白色。校园道路还没有组织清扫，但已有一些早起者的脚印。只睡了不到六个小时啊，却又相当精神，一夜无梦。 我发信息给兰兰说这边下雪了，她说她那边也是。她说她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我说我还没有给你准备。然后她在那头咯咯咯地笑，说我比你晚一天。 我是12月30日生日的，兰兰是12月31日。我们仿佛是为了赶上那一年的末班车，拼命要降临。我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似乎是我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又一把将兰兰拉到了这个世界。 下雪，又没什么急事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然而，哪来的那么多岁月静好？就在元旦来临之际，我没有收到兰兰的礼物，却收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兰兰说，元旦她不来辽州给我送东西了，等着放假，时间长一点再聚吧。我也觉得合适，左右不过多等一个月而已。只是在放假的最后一天，我原以为会如前一日那般平静度过，但不料，我见到了跪在雪地里的周佳依。 裴婷回宿舍时看到的，她赶忙叫上我，一起把周佳依拉回了宿舍。 周佳依只是不停的哭，啥话都没有说。裴婷去打了一盆热水，我给他拧了热毛巾，递给她。她敷了一下脸，眼圈红红的，还是能够看到眼泪从眼角淌下来。她在不停的流泪。 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她。待她平静一些之后，裴婷率先问她到底怎么了。她的眼泪掉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但却语气平和的说：“我肚子里有靳成的孩子。” 这一时让我和裴婷都震惊不小。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良久，裴婷才问：“靳成怎么说啊？” “他说把孩子打了。”周佳依虽已平静，但能感受到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悲伤。 “你呢？你怎么想？”我问道。 “我不想打了，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周佳依说道。 “你确定？你想清楚没？”裴婷严肃说。 “没有。我是有些冲动。但我把这事告诉他的时候，他犹豫都没有犹豫，就跟我说把孩子打了。我不能接受。”周佳依已经恢复理智了。“我当时跟他说，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把这事告诉你妈妈和你姐姐。” 周佳依沉默良久，不禁问道：“然后呢？” 她的眼泪从脸颊上淌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打了我一个耳光。” 裴婷倒吸一口冷气，骂道：“渣男！” 而此时，周佳依却还在为他说话，为他辩驳：“我说话是有些不妥，触怒了他的逆鳞，但是他也不该打我啊。我知道提到他妈妈，他一定在气头上。” 我深叹了一口气，想着兰兰对我说，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可以现在有孩子。现在才发现兰兰是多么头脑清晰加理智。而周佳依呢？她有错吗？她为何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你现在还想把孩子生下来吗？若是生下来，你要办休学，还要通知你的父母。”我对她说道。 “不，我现在已经不想把孩子生下来了。”周佳依除了眼圈还有点红之外，面色如常。 “明天下午，我们陪你去医院吧。”裴婷说道，“今天你先好好睡觉。” 我听见这件事之后的反应，除了震惊之外。居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 次日上完上午的课，吃过午饭，我与裴婷便和周佳依一起去了医院。 裴婷帮着问东问西，我陪着周佳依坐在椅子上。周佳依先做了检查，检查要憋尿，她将一杯热水晾凉以后喝掉，说，吃完午饭才方便过，现在一点尿意都没有。我去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让裴婷去开水房打半杯热水，再把冷的矿泉水加进去，给周佳依喝。 温水周佳依喝的很快，一饮而尽。只是当两瓶矿泉水都兑完热水喝下去之后。周佳依说只有一点点尿意。我和裴婷催促她去检查，结果被医生退回来，严厉说道，要尿急了才能做检查。 我又去买了两瓶矿泉水，照着老方法兑成温水给周佳依喝。大致算算，周佳依该喝了有4000毫升的水了吧。裴婷问他现在有尿意吗？她说，有一点，但是不急，肚子倒是很胀。 她说她今天再也不想喝水了。又坐了大概半小时，前前后后大概折腾了两个半小时。周佳依说现在很急了，可以去做检查了。检查了五分钟不到，她就出来了，我跟裴婷很担心的问，怎么样怎么样？周佳依啥都没说，直奔厕所。 出了厕所，她长舒一口气说道，在尿急的时候被人肚子从这里按到那里，从那里按到这里，又不能尿出来，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我心急的问：“那检查结果怎么样啊？” 她说：“检查结果怎么样不重要，反正我也没打算把孩子留下来。约了一个礼拜之后来做手术。” “我们会陪着你的。”裴婷说道。 “嗯。谢谢你们。”周佳依已经没有悲伤了。 我们仨出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救护车上推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据说是被车撞的。 我突然就浑身一阵鸡皮疙瘩，感叹生命如此脆弱。 周佳依肚子里的小孩，未见天空，就要再入轮回。 第160章 别人分手 没错，女生的直觉告诉我，学姐在“撩”我。她有男朋友，居然还“撩”我，我突然对她嗤之以鼻。 刘文东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又是我拉他过来的，吃完蛋糕，稍微坐了一会。他就用手指捅捅我，暗示我可以走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钟。七点来的，八点就走，不太好。于是我对他比了一个“九”的手势。 之后我还吃了点水果，主动点了一首歌。到八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我对学姐说：“你们玩，我们先回宿舍了。” 学姐说：“周末嘛，不着急。再玩一会。” 我说：“不了不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吃了很多水果，今天谢谢你的款待。” 她也不过多挽留，就说：“你们是怎么来的啊？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啊？” “我们开……”刘文东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开始的时候就想着晚了不安全，所以来的时候就打车，回去也打车。” 学姐没听出什么，只是礼貌性的说：“路上注意安全，到宿舍发信息啊！” 她送我们到包厢门口，我和刘文东就走了。在去地下车库拿车的时候，刘文东还说：“幸好你反应快，我没过脑子，就想说开车来的。” “如果说是开车来的，她或许就不会轻易放我们走了，而且极有可能到最后会让我们送她。”我说道。 “你怎么会跟她玩到一块儿的？”刘文东问道。 “不是她给你发的消息吗？”我说道。 “也是。” “这事过了，别再提了，尤其在学长面前。”刘文东其实和学长走的并不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提这一茬，可能是因为我的某些意识，让我心虚了。 我开车将刘文东送回宿舍之后又开车回去了。毕竟开的是钱小宁的车，夜不归宿总有点不大好。到家的时候已经超过十点钟了，我把车停好之后将MINI的钥匙扔在玄关的柜子上。玄关还留着一盏小灯，我顺势将其关掉。 进房间后，洗了澡，便倒头睡觉。第二日钱小宁见我也没问啥。我若是那么晚回家，于娴可不得把整件事情的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问个遍。而钱小宁却只字未提。 我看到手机上有学姐发来的消息，问我昨天晚上到家怎么不说一声，没事吧？我早上才回复：没事，太晚了，睡觉了，忘记了。 回学校的时候，问刘文东昨晚收到学姐的消息没？他说没有。于是进一步验证了我的猜测。 大约一周之后，我联系学长，问他要考研的资料。他说他不在学校，约我后天放课后在学校图书馆见面，把他的复习资料给我。我自然只能接受。 见到学长的时候，他脸色有点灰暗。他还强装笑颜问我复习的怎么样了，我说没什么进展，这几天正在准备期末考试呢。他说不着急，你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复习呢。 寒暄两句之后，我便问起他前几天怎么不在学校。他说回了一趟老家，便没再多说什么。我拿着他给的资料，道了谢，并且说等你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我再请你吃火锅。他笑着说，那怎么能行，等我考上之后应该是我请你吃。 没过多久，我便收到了学姐的短信，问我在哪儿，要不要帮我复习一下。我婉言谢绝了，说道，现在不打算准备考研的东西，要全心全意的先准备期末考试。她也没有纠缠不清，只是客气的说道，等你有需要的时候再找我好了。 我其实有点想知道学长与学姐的感情状况，但是我都没有开口问。因为我觉得如果我问了，那便是我“越界了”。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图书馆待久之后，什么大道消息、小道消息，多多少少都会传到耳朵里。 期末考试之后，大家都纷纷订机票或订火车票回家。学校图书馆也变得异常冷清和考试之前的座无虚席，形成鲜明对比。 葛伟和曹明义因为是外地人，他们便也加入了抢票大军，早早的踏上了回家的旅途。我和刘文东是本地人，回家这事，便也就可以不紧不慢了。 考完后的第一天，我没有回家，想着明天再把一些手续办完后再回。我便去学校图书馆蹭暖气，顺便搜罗一下寒假可以看的书。 然后就很凑巧地听到了学长和学姐分手的消息。大概就是学长带着学姐回家见了父母，学姐对学长的家庭并不是很满意，就提出分手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我并不是太清楚，但大致意思便是听坐在我背后的那个女生讲的。有些事情不想听到也没有办法，好像是老天安排我今天要来图书馆，要我知道这件事情。 回想起来，或许是在学长给我复习资料的前几天，他们就已经分手了。大学里两年如漆似胶的感情，真的就抵不上一个毕业吗？ 在我回到家里之后，我收到学姐的短信。内容大致是，感谢我送她的生日礼物，问我什么时候生日，也想送我个生日礼物作为回礼。 我嗤笑一下，这是个聪明的女生。不管我是答应还是拒绝，都不会显得她很刻意。我不知道她是几号生日的，也不知道她请我们去麦乐迪那天是不是她生日。但我除了兰兰之外，谁都没有告诉，两天后就是我生日。 兰兰说30号那天钱小宁送了她一套帐篷天幕之类的露营装备，她说挺新奇的。我说这是她在鼓励你多出去玩呢。兰兰却不好意思的说，我爸妈可能什么都不会给你准备。我说没事。31号晚上，我接到了于娴的电话，内容平淡朴实，除了祝我生日快乐之外，还问我啥时候回去。 我回了学姐的信息：不用了。我送你生日礼物，你请我吃蛋糕水果，我们之间扯平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她还纠缠不清，那便也还是没“懂事”。她是“懂事”的，再次表达感谢之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第161章 故意错过 那天特别的冷。原本想着早起陪着周佳依去做手术，结果她说下午去吧。她上午整理完了箱子，说做完手术，正好去机场，晚上的飞机飞夏州。过完不到一个月的寒假，正好回来复查状况。 裴婷私底下悄悄向我抱怨，今天这么大的事儿，靳成都没出现。我不知道周佳依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周佳依往后在我们面前，一句关于靳成的话都没有提过。 周佳依躺在手术车上，我和裴婷看着她进了手术室。反倒是她还安慰起我们来，我选的全身麻醉呢，没事的，不疼的，就跟睡了一觉似的。 时间不长，至多一个小时。周佳依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醒了。脸色很白，其他一切都正常。护士让她在休息室的床上多躺一会，还让我们去给她倒点热水来喝。她躺着的时候，一言不发，我和裴婷也没有说话，让那一小时，显得尤为漫长。我想各种事情，以至于到后面开始钻牛角尖。我与兰兰的关系，像不像老天爷给我安排的包办婚姻？包办婚姻，那不是纯看运气。兰兰的性格，是绝对接受不了包办婚姻的，若是有一天，她厌恶我了，与别人在一起了，我是否还能接受这个结果？ 周佳依大概躺了一个小时，脸色也渐渐好转。护士很贴心的让她多躺一会，说今天没有手术了，休息室没有安排其他人进来了。但周佳依还是走了，她说想早点去机场，赶飞机还是时间充裕一点比较安心。她自行打了辆出租车，让我和裴婷别送了。 我和裴婷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裴婷收拾完行李就回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宿舍。天气又很冷，打消了我出去走一走的念头。 我发信息给兰兰，说宿舍只剩我一个人了。她说明日没事就到海城来吧。这话让我安心。我莫名其妙有点想我妈。老天爷似乎在把兰兰推向我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斩断了我的亲情。 次日我去了海城，但没有跟兰兰说。去前程花园放下了我给兰兰买的礼物——一瓶清新味道的香水。然后就去了海城机场。 登机前关机的时候，收到兰兰的短信，问我什么时候到。我回复说已经去过前程花园了，现在要回海城了。 飞机落地的时候，开机，兰兰的短信跳出来：你发什么神经！来了不等我！我也觉得我自己在发神经。可能是被周佳依的事情影响了，也可能只是我自己胡思乱想。 回坞城睡了一觉，第二天去TIMES时光见了晓莹和凯文。挂在咖啡店墙上的画，还是原来那几幅，只是把有季节性表示的换成了原来的坞城手绘地图和咖啡特写图。 晓莹说，申老板越来越忙，他咖啡店扩展的有点多，也越来越不关心坞城这家，这家早已走上正轨，稳定盈利，投入的时间和心血自然就少了。 为了减轻晓莹和凯文的工作强度，招了两个兼职员工，负责洗杯子，打扫卫生，端盘子之类的基础工作。晓莹可以专心负责原料进货和收银这一块，凯文也可以专心做咖啡。 申老板对他俩也不差，每年都会涨工资，也放心把这家店交给他俩管。黄姐虽然还在上班，但是朝九晚五心不在焉，除了做好自己的选茶叶、冲茶工作之外，别的一概不问。除了咖啡豆的源头，会计工作，办政府手续等工作还在申老板的餐饮公司组织下进行，其他的一切都交由晓莹和凯文打理。 我问晓莹，现在还定期出摆件吗？她说不再请人设计，不再定制了，而是买一些现成的，前些时候说是侵犯别人版权了，但因为我们是送的，最后也没怎样。后来就买了一些小玩意儿来当作赠品。生意不差，申老板也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晓莹只是说些事实，但我却觉得难过。原来我以前很用心，很努力做的一些事情，在咖啡店看来，只是一些小事，可有可无。我越发的觉得，拒绝申老板后来的请求是正确的。绘画和设计不应该变得如此低廉。 但我并未把我的想法透露给晓莹，我觉得我与她之间，不是员工和雇主的关系，而更像是朋友。她悄悄跟我说，凯文现在每天闭店之后会送她回去，也算是一大进展吧。我说，适当的时候可以挑明。她说，不用，现在这样就很好，不奢求太多，就不会有期望，没有期望就不会因失望而难过。 年夜饭的时候依然看见了于娴家的那些亲戚。期间只和大阿姨说上了几句话。 “兰兰，你有没有继续在画画啊？” “嗯，在画的。” “我去咖啡店，没见新画啊，他们把你以前画的又挂出来了。” “嗯，我不给咖啡店画画了，可能他们没找到新的画手。” “画的好好的，怎么不干了？”大阿姨露出可惜了的神色。 “咖啡店虽好，但也不是以画画为主的，一开始要装饰画只是为了提升人气，现在咖啡店生意稳定了。自然就不需要频繁的更改装饰画了，也可以省去一部分的成本。”我娓娓道来。 “唉，可惜了。以前每次去喝咖啡，都可以看到你的画，还让我有所期待，现在看不到了，去喝咖啡的时候，感觉少了点期待。”大阿姨有其他亲戚比不上的细腻。 “喝咖啡的时候就专心享受咖啡的美味，也挺好的。”我微笑，然后提起了家里的壁画，“我在家里的墙壁上画了一幅画，不知道您看过没？” “看了看了！真不错啊！你妈妈也说很漂亮，特意叫我去看的。看到的那一瞬间，真的很震惊啊！”大阿姨说着说着，有些激动。 我很高兴听到她说的话。 “还有一年多就要毕业了吧？到时候回来吧，找个画廊，安心画画！我当你的第一个粉丝。”她看起来很真诚的对我说。我很感动。 大阿姨自己没有孩子，却以她自己的方式对每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好。 但我却让她失望了，毕业之后，我没回坞城，也没进画廊画画。 第162章 研发车间 我在前程花园的餐桌上看到那瓶香水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不好了，小钧走了。当时占据我头脑的并不是觉得可惜，而是觉得气愤。以至于让我不理智的发短信骂他。待我平静下来之后，觉得一切都是我太较真了。他有他的想法，他的生活，他想做的事情，我并不能去强求他。 于是在他飞机落地，我打通电话骂了他几句，发泄了一下情绪之后，便平静下来。 我从前程花园开车回学校收拾了东西，然后就回家了。想起前几天还特意去黔城花园开窗通风，打扫了一下卫生，换了干净的被褥，现在却又要让这地方开始积灰。心里总会有些难过。 到家之后的生活异常平静，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便跟着钱小宁去瑞创自动化上班，朝九晚五。头两天还在她的办公室，后来就直接去了研发车间。 虽说是研发车间，但我觉得研发的力度并不是很大叫产品改进车间更为合适。 一进入车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排列整齐的各种先进设备和仪器。这些设备包括高精度的数控机床、自动化生产线、机器人手臂等，都是为了满足新产品的研发和初次生产的需要而配备的。 研发车间本身对洁净度要求不高，但瑞创自动化还是以洁净室的标准来做了。进入要换无尘服，要过风淋。研发车间地面干净整洁。墙壁上，对应的机器下面挂满了各种安全警示标语，门口贴有规章制度和人员签到板。在车间的中央，有一个大型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工具和零部件，工作人员正在这里忙碌地工作着。 在车间的一侧，有一个专门的实验室，里面配备了各种先进的实验设备和仪器。这才是真正用来研发的地方，但面积很小。现在这里用来进行各种实验和测试，以验证零件的各种属性，并出具相应的说明及证书。 车间的另一侧，有一个会议室，里面摆放着一张大型的会议桌和一些舒适的椅子。墙上有一个很大的电视机，可以连接电脑，随时用来投屏分享。研发车间的工作人员不多，但会议却不少。除了大型会议室用来召开全员会议，车间的角落还用玻璃隔断隔出一个小的会议室，里面有一张小圆桌和4把椅子，用来讨论一些想法和经验，召开一些简短的小型会议。 整个车间忙而不乱，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忙着手头的事情，偶尔交流，但总体来说工作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在这里他们设计着客户需求的零件，测试着新品的质量及参数，为瑞创自动化产品的输出及市场化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带我进研发车间的是一个老工程师，从外表看起来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他看起来稳重踏实，说话掷地有声，给我一一介绍研发车间的工作人员。我叫他韩工。 这个车间一共有十一名员工，除了韩工之外，两两一组，一组负责新零件的设计及制图，二组和三组负责新零件的制作，并测控成功率，四组负责零件良品率及其他数据的测试，五组负责将产品产线化，并负责生产车间员工的培训。 虽然这样分了组，但实际工作的时候，组员都被拆开使用，一二四组的其中三个人负责一个零件，或者一二三组的其中三个人负责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称之为一个项目。整个研发车间，同时有三四个项目在进行。所以说，每个人都很忙，好几个项目穿插着做。 我一开始来到研发车间，什么都不会做，就到处看。韩工在的时候就跟着韩工，他主要负责整个项目的进度把控，以及那个组的组员请假了，他就顶上。一旦进度落后了，钱小宁只会去找韩工问缘由，不找其他工程师。所以，韩工的压力也是最大的。 其他工程师，工作都很认真自觉。偶有时间不够的项目，也并不是因为工程师偷懒，而是测试数据波动偏差较大，需要多做几组数据出来，进行对比和分析。只有大量的实验数据，才能保证产品的稳定性。 但工程师们也有轻松的一面。工厂规定朝九晚五的上班，但周六的时候，部分工程师也会过来，他们上午做一些简单的工作，或是前面一些项目的收尾工作，下午晚些时候，便在大会议室放电影看。虽然有规定工作区域不能进行娱乐活动，但是韩工对底下的工程师在能完成项目的情况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韩工严厉的时候很严厉，开会的时候也没有少骂人。但在进度乐观的状态下，他还会给看电影的员工买饮料喝。 周日的时候，我去研发车间，没有人来上班。但因为钱小宁有事来公司，我便也跟着来了。 大家都不在，我也有些无聊。我把大小会议室打扫了一下，大的公共工作台用酒精擦拭了一遍。 突然觉得，前几天把前程花园打扫了一遍，现在又把研发车间打扫了一遍，就感觉年前尽在干打扫的活了。 但也就是因为这次打扫拉近了我和研发车间工程师的距离。一开始他们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既尊敬又疏远，后来见我啥活都愿意干，他们也就把我当成其中一份子来对待了。 过年前三天，研发车间集体放假了。大家在车间门口贴上了对联，我也来帮忙。最后，大家一起合了个影。 我问一组的谭工，为啥要合影？谭工说，这是我们研发车间成立以来的规定。，就是每年年末合一个影。今年是第二年，去年的照片在小会议室旁边那个空屋子的墙上呢！我从来没有走进过那个空屋子，便进去瞧了瞧。墙上除了有一张合影之外，还有很多专利证书。无疑，那张合影就是去年年末时候照的。 韩工是想以这种方式来记录瑞创自动化的研发车间，人来人往吧。有心了。 研发车间放假之后的一天，我就待在了钱小宁的办公室。再往后的小年夜，我就没去公司了。 今年过年，因为马展业的忙碌，钱小宁没有安排旅行，我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