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裙子的遗憾》 第1章 童年阴影 1974年得8月底了,夏末秋出的太阳还是耀武扬威的,娥子脸上的汗珠子顺着小脸颊滚落到脖颈里打湿了小褂身前的衣襟,拽着妹妹的小手也是湿漉漉的,刚才邻居家的小红跑她跟前来说她报名了要上学了,小眼睛蹦跶着小火花,娥子比小红大两三岁,前两年就该上学了。娥子三岁就被爸妈送到了外婆家,八岁才被接回来,刚回来不习惯,出去捡柴火又扭了脚,妈妈说要在家养脚,于是娥子就没上学,在家养脚,妹妹小不会走路,娥子另一个事就是带不会走路的妹妹了。 昨晚爸爸回来的时候娥子已经睡了,“娥子该上学了,都九岁了。”迷糊中她听到爸爸的声音,上学?娥子一下就醒了,爸妈在商量她上学的事,“嗯,小樱子已经会走路了,可以送托儿所去。”爸爸一边洗着脸一边对妈妈说。娥子躺在床上没敢睁眼,“还有正强,七岁的男孩子也要上学。明天下班我就去学校给他们报名。”妈妈说着。 娥子觉得妈妈在看她,爸爸说:“这丫头不爱说话,倒是个头蹿起来了,这一年也亏了她,樱子我们操心少点。”半晌,妈妈没出声,娥子迷糊着听到妈妈的声音,“没上学又不赖我们,还不是她自己扭了脚。这孩子跟我不亲……”娥子沉沉的睡着了,没有听到妈妈后面说的话。 娥子今天起床就很兴奋,妈妈中午去学校了,她心里很担心。娥子蹲下身,妹妹爬上了她单薄的背上,她双手往后揽着妹妹的小腿,一使劲站起来,妹妹小胳膊立刻攀着了娥子的肩膀,她心里有些着急,弟弟正强也不知道跑哪疯去了,她想着到路口看看妈妈从学校回来没。 路口有两棵好大的杨树,茂盛盛的繁枝连在了一起,这会儿的太阳红灿灿的染红了西边的天空,树荫底下很凉爽,娥子背着妹妹站在树荫下,清爽爽的有股小风,身上没了汗水,这里是去学校的路,娥子每天都能看见背着各式书包的大学生小学生们从这里经过。 高大的杨树,被斜阳折射出的一团阴凉,瘦削的娥子背着个小团子,看着有些执拗,有些孤单,又有些渴望...... “妈妈,”妹妹糯糯的声音在娥子的背上叫了起来,娥子也看见了。妈妈急匆匆的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妈妈来到树荫下,用手扇着风,嘴里嘟囔着:“热死了,这鬼天气。” 妈妈从娥子的背上接过小女儿抱在怀里,顺势在小女儿的小脸蛋上深深的亲了一下,娥子羡慕的看着妹妹嘎嘎甜笑得样子,“妈,我是不是也可以去上学了?”娥子热切地扬着脸问着妈妈。 妈妈没有看娥子,把小女儿往身上又垫了垫,用脑袋顶了顶小女儿的额头,“给你报名了,九月一日就开学,你就上学去,正强和你一起上学,我给学校说了,到时候,你和弟弟一个班。”娥子大大的眼睛瞪的溜圆,红扑扑的小脸蛋,嘴角咧着,她也可以上学了!是学生了,不用每天看着背书包的那些孩子了。 “你以后到了学校,要照顾弟弟,你是姐姐,不要让人欺负弟弟,”妈妈抱着妹妹在前面走着,娥子跟在后面,嘴里答应着。 明天就要去学校上学了,妈妈给娥子和弟弟正强一人做了一个蓝色的书包,爸爸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个铅笔盒,还有带着水果味的橡皮,还把铅笔给他们削好,这一晚,娥子抱着书包睡了,很香甜。 娥子和弟弟背着书包,抱着爸爸给他们做的小木凳子,每个初入学的小学生都要自带凳子,他们来到了学校,一个个子很高的男老师,说话声音很好听,一点不像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老师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很大的房子前,一堆乱哄哄的学生按老师的要求按大小个排好队。妈妈在家告诉他们排队的时候站在前面,可娥子被老师指到了最后面站着,娥子没有吭气,知道要听老师的做个好学生。 排在前面的学生一个个走进了大房子里,站在后面的娥子看着那个高高的房子,六扇不大的窗户,好像还没她家的窗户大,这就是老师嘴里说的的教室了,以后就在这里上学了。 终于轮到喊她进教室了,她搬着手里的小木凳走到门口,高高的房顶黑乎乎的,几个大柱子在房间的正中央从前到后一字排着,从前面的讲桌一直排到后面的大门位置,一排排长长的条凳,有七八排,那长凳对着进门的顶那头的墙边一直到门这头的墙边,长长的,这是他们的“课桌”,一个长长的“课桌”可以爬下十二三个小学生。挨着她的是一个男同学,他们在最后一排,娥子放下抱着的凳子,凳子有些矮,她坐下身体够不上那个是“桌子”的凳子,坐在小登上她也看不到老师,看不到讲台。娥子看着那个说是“桌子”的长凳子,有爸爸的大手掌那么宽,她想站起来看老师,看看黑板,可心里胆怯,不敢站起来。前面都是同学们的小脑袋,弟弟坐在哪她也根本看不见。 一个小小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你要让你爸爸给你做个高点的凳子,我回家也要让我爸爸给我做一个。”娥子扭过头,看见那男孩跪在自己的凳子上,伸着脑袋看着前方。他的旁边就是一个大柱子,娥子顺着柱子往顶上看去,那柱子横撑着一根梁,她知道那是房梁,跟爸爸管理的仓库一样子,爸爸给她说过那根柱子起到的是支撑的左右,有了这大柱子,这大房子就不会倒。 娥子回过神来,学那个男同学的样子,也跪在自己的凳子上伸长脑袋,光线很暗,透过那几个小窗户的光亮还是可以看见前方的黑板,老师站在黑板前的桌子后面,桌子上摆着满满的高高的一摞一摞的书,那是即将发给他们的书籍。 老师站在前面说了很多话,专心听的娥子没听清,房间太大,老师的声音在大房间里飘来飘去的,只知道老师说,这是一间仓库,后来做了礼堂,然后就是拿来给他们当教室,但是,新教室正在盖,就要盖好了,我们先暂时在这里上课,以后会搬到宽敞明亮的新教室。 老师一个一个的喊着名字上台去领书,上台领书的工夫娥子看见弟弟正强坐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 春节过后,爸妈又开始了一层不变的忙碌,不是要开会就是要加班,外面飘着大片的雪花,地上的雪都可以埋住娥子这么大孩子的膝盖了,爸妈不让他们出门,怕他们不听话,上班去的时候都在外面锁了门。娥子扶着妹妹站在前面窗户跟前,妹妹踩在一个凳子上,窗户上厚厚的冰花,晶莹剔透,妹妹的小手摸触上一片像房子一样的的冰花,娥子盯着看,似乎还有个烟筒在冒着烟。家里很拥挤,一家人住在一间房子里,除了睡觉的床没有家具,娥子想象不出来家具应该是什么样子,上学了,老师教了柜子,高柜子矮柜子,老师在黑板上画的柜子很漂亮。娥子扶着妹妹盯着那窗户上的冰花房子,幻想着他们能够住在那种大房子里,有柜子的房子里。 三月一号才开学,娥子很着急,很想快点开学,就不用每天在家里看弟妹们了。每天爸妈不停地对她说你是姐姐,要带好弟妹,你要做榜样,不要玩炉子里的火,不要让他们被开水烫了,不要......不到十岁的娥子总是似懂非懂的用一双大眼睛回答着爸妈,“知道,我知道,好,知道了。”知道!可到底自己懂不懂知道不知道娥子也是不知道的,因为好像自己在不停地犯错,弟弟们总是会拿着炉铲子扒拉炉子里的火星字,小妹妹总是哼哼唧唧的哭鼻子,妈妈每次下班回来总是用她的大眼睛瞪她,眼睛里是火辣辣的,似乎在埋怨娥子,娥子害怕妈妈的大眼睛,从不敢跟妈妈对视。妈妈的大眼睛看她不像看妹妹他们那么和气,娥子喜欢爸爸,可爸爸很忙,都是到了晚上睡觉才回来,可那时娥子已经睡觉了。 学校里的娥子像个精灵,他们已经从那个黑黝黝的礼堂里搬到了学校新盖的有着大窗户的教室里,亮堂堂的玻璃窗,重新分了教室分了班级,娥子没有和弟弟在一个班了,她不喜欢跟弟弟在一个班,总被妈妈嘱咐别让人欺负了弟弟。新班里没人知道她比别的孩子大好几岁,她很自由,老师也不会说你岁数大要让着小的,在别的孩子眼里只是觉得娥子个头高些。 一晃娥子都上三年级了,她的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是班里第一批的少先队队员,戴红领巾那天骄阳似火,娥子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就像胸前的红领巾一般,大队长给她戴红领巾的时候她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还有一个月又到今年得“六.一”儿童节了,每一次“六.一”的活动都让娥子很激动,学校的露天大舞台,一根柱子在弧形讲台的最前方的最中间,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站在台上诗朗诵,下面是全校的学生老师,虽然每次娥子心里都会很胆怯,可是她还是很喜欢那场面,老师会让她领头,这几天娥子每天上课都在等着班主任徐老师公布名单。 星期一下午班会课,老师没有让他们“放羊”,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进了教室,班主任徐老师是个女老师,语文课上的可精彩了,老师个子高高的,头发是自来卷,长长的编着两个小辫子,皮肤很白,一双大大的眼睛上戴着一副眼镜,老师可能是戴眼镜久了,眼睛有些凸曝,这样子的老师有时候让人看起来很严厉,可老师真的很和蔼,总是用和颜悦色的语调跟同学们说话,好像在商量一般。班里有几个捣蛋王,经常在教室里疯跑,把个教室搞得尘土飞扬乌烟瘴气的。 那天,第一节课是徐老师的语文课,老师走进灰蒙蒙的教室,她咳嗽了几声,看着讲台下的学生,忽然就说:“这就是雾里看花呀,你们哪位同学可以解释一下什么叫雾里看花吗?” 大家都看着老师不敢吭气,那几个捣蛋鬼更不敢出声,徐老师指着娥子说:“语文课代表,你知道这个成语吗?” 娥子站起来看着老师,雾里看花,根据字面大概就是看不清吧!于是她怯怯地说:“嗯,嗯,雾里看花就是,就是灰蒙蒙的天气,看不清楚东西,很模糊的意思。” “回答的很好,就是这个意思,你们都是祖国的花朵,可是这样灰蒙蒙的教室,你们看看,老师都看不清楚你们,都看不清花朵。要是雾气飘飘也好呀,我们还可以探索一下雾里的花朵到底有多美!可这是什么?我们教室里都是灰尘,你们就成了灰尘里的花花,脏乎乎的花花谁喜欢?”镜片后的老师目光很严厉,可是对着同学们的声音又是很温和,教室里安静的都可以听到呼吸声。 还别说,那几个捣蛋鬼还真不在教室里疯跑了。 “今年的六.一活动,为了活跃我们班的学习气氛,我准备多搞几个节目,同学们可以自己报名,展示自己,一会下课就报名,” “嗯,不过,我要提醒一下,班里的班委们都要参加,这是集体荣誉。我们有唱歌,诗朗诵,还有跳舞。大家下课了就到我这里来报名。” 娥子心里知道诗朗诵肯定有她,她也想参加跳舞,可是她不敢自荐。 下课了,执勤同学扫完地,娥子提着装了半桶水的水桶晃晃悠悠走进教室往教室的地上洒水。这时,徐老师走进来了,看见娥子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心疼的从娥子手里接过水桶,说道:“你歇会儿,歇会,嗯,六.一节目我已经拟出来了,你还是带领一个组参加诗朗诵,回头我看看找一首毛主席的诗词。”娥子腼腆的笑了下答应着,老师又接着说:“你再参加一个节目,跳舞,舞蹈北京的金山上,参加不?” 娥子张着嘴笑了,“参加,参加,我参加。” 老师看着娥子红扑扑的脸蛋也笑了,她摸了下娥子汗淋淋的脑袋,“瞧把你乐的。明天下午开始到音乐老师那去,她教你们,我给她说好了。” 娥子是跑回家的,杨树底下,小弟带着小妹站在那里,肯定是在等她,小弟把她的书包接过去背在自己的背上,娥子蹲下身把妹妹背到背上,弟弟在前面跑,她背着妹妹在后面跑,只听后面一个声音在喊,“背时的,你慢些跑,别摔了,再把你妹妹摔了。”娥子没有吭气,但是,她还是放慢了脚步,妈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妈,过六.一,我还是要参加学校的诗朗诵,”到家门口,妈妈开了门,娥子把妹妹放下来,走进厨房,这个厨房是爸爸今年的功劳,爸爸在他们家正房的前面盖了间房子,这样不用冬天夏天都在正屋里做饭了,他们的炉子都是用煤面封火,火都不会灭。妈妈一边往炉灶里添着煤末,一边就喊着娥子赶紧过来拉风箱。娥子听话的坐在封箱跟前的小凳上,“吭哧吭哧”的拉起封箱,炉子里的火没一会就红彤彤的直冲锅底。水开了,妈妈在开水锅里倒进玉米面开始不停地搅和,玉米面越来越稠了,炉子里的火红红的,娥子停下拉着的封箱,锅里的玉米稠粥咕嘟着,妈妈转身走到面板前开始洗菜切菜,娥子接过妈妈递给她的锅勺开始在锅里搅和起来,不能粘锅底。 “妈,老师今天给我说让我六.一多演一个节目,舞蹈-北京的金山上,教我们舞蹈的是学校的音乐老师,就是那个天津来的老师,跳舞可好看了。”娥子再次给妈妈说着学校的事,妈妈低头切菜似乎没听见娥子说话。 “糊糊熟了,你拿个盆把锅里的糊糊舀出来,把锅洗了,一会我炒菜。”娥子心里有些酸酸的,觉得自己眼泪快流下来了,她怕妈妈看见,赶紧拿盆站到了锅灶边,背对着妈妈开始一勺一勺的往盆里舀着玉米糊糊,然后倒水进去,拿着个丝瓜瓤子开始洗锅。 “娥子,你看见正强没有?他是不是还在路上玩?”妈妈端着一盆切好的大白菜来到炉灶前,“你把火烧旺,” 娥子蹲下往炉子里递了一铲子煤,开始拉风箱了,火慢慢的又红起来,“你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弟弟没有?问你话呢?”妈妈一边从案板底下装油的盆里舀了一勺炼好的猪油放锅里,一边问着娥子。 “我没看见,我在学校打扫完卫生就回来了,我没看见他。” 妈妈把菜倒进了锅里,刺啦一声,就听见锅铲子在锅里的锵锵声,油香味菜香味出来了,没一会,菜就抄好了。娥子在厨房门前摆好小桌子,夏天来了,他们都在门前吃饭,有时候邻居们也会做好饭大家一起吃饭。桌子也是爸爸自己做的,很简便,爸爸很厉害,什么都自己做,给家里做了木头箱子,还做了柜子,大衣柜高高的矗立在家里的一面墙上,一个角柜,妈妈还放了两个摆设和书,看起来有些书香气,甚至爸爸还做了两个单人沙发,爸爸在属于他们家正房的后面也接了一间房子,和正房连着,现在家宽敞多了,不仅仅光是床了,有了家具了。 小弟弟很听话,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子前,小妹妹嘴里嘟囔着要吃饭,张着小手接过妈妈递给她的小碗稠糊,妈妈手里拿着一块焦黄的饼撕开两半递给妹妹一块,娥子看出那是街口唯一一家饭馆里做的的饼,妈妈又递给小弟弟一块,嘴里喊着:“快点吃。”娥子没吭声,默默端着碗,往嘴里扒拉着玉米糊。小弟弟吃饭很慢,就像老师说的细嚼慢咽。 娥子碗里的稠玉米糊快要见底的时候大弟正强回来了,他在妈妈的骂声中端了个小凳坐到小桌边。这时,妈妈站起身从厨房里又拿出一个饼,扯成三块,大的那快递给了正强,她总说正强长身体,两块小的自己拿起一小块咀嚼着,另一块顺手递给娥子,娥子看了眼妈妈,小声说:“我吃饱了,我不要。”妈妈的手没有抽回去,娥子看着那小块饼,焦黄黄的,很诱人,可她不想吃,她又小声说:“我吃好了,不吃了。”妈妈随手递给了正强。 “正强,你怎么回来这么晚?跑哪疯去了?你姐早就回来了。”妈妈看着大口吃饭的正强,“妈,我们班在排练六.一的节目,我们班要表演的是个小话剧,威虎山,妈,我要演杨子荣。”弟弟正强抬起头,一边嚼着饼,一边还在菜盘子里夹着菜,狼吞虎咽地边吃边对妈妈说着,妈妈大大的眼睛里有了笑容,其实娥子的眼睛很像妈妈的。 小妹妹樱子举着饼咬了一口,“哥,杨,杨子荣是好人吗?”小妹妹已经五岁了,正是讨人喜欢的时候,小弟弟也上预备班了,知道杨子荣,他慢悠悠的对小妹妹说:“那是英雄,是好人。”小妹妹哪知道什么英雄?不过听说是好人,就笑了,圆乎乎的小脸蛋,娥子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心中莫名的难过。 正强美滋滋的说:“老师说,六.一表演的时候,你们都可以去看。” “还没排练好就放炮,看把你美得,好好地排练,要把内容都背下来,没事的时候就把里面的台词呀好好的念一念,”妈妈絮叨着正强,又给他舀了一碗稠糊,把盘子里的菜拨到他的碗里。 “姐,你们班表演什么节目呀?”正强扭头看着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的娥子。 “我们班今年好几个节目单子,我还是上台表演集体诗朗诵,我是领诵,嗯嗯,老师还说让我再参加一个舞蹈,北京的金山上。”娥子回答着。然后转头看着妈妈,“妈,明天我也要晚回来,老师说下课后排练,老师说我们没有舞蹈功底,说要先练习拉筋,什么是拉筋?” 妈妈手里端着糊糊碗往嘴里扒拉着,没有抬头看娥子,然后,她放下了碗筷,说:“知道了,到老师那好好排练,排练完你们都早点回来,家里一大堆事。什么是拉筋?到老师那就知道了,老师会告诉你们的。” 娥子没说话,低下头扭着手指头,她也没想妈妈会回答她,她知道妈妈懂什么叫拉筋,妈妈喜欢看书,还喜欢唱歌,娥子经常听见妈妈哼着小曲,特别是抱着小妹的时候,看着弟弟的时候。 “都快点,吃完了就去洗碗,我去剁猪草,正强吃完了,去看看咱家的鸡回来没有?小弟把凳子收回家放好,看好妹妹。”妈妈边说边起身,进了厨房,一会,就听到急促地剁猪草的声音。娥子等正强吃好把碗摞起来端进厨房里,站在锅台边开始洗碗擦锅台,最后铲了一铲子煤面封火。 一个多月的排练,娥子她们几个女生在音乐老师的指点下排练得有模有样了,娥子也终于知道什么叫拉筋了,头几天老师就让她们踢腿弯腰,围着操场踢腿至少三百个,还要前弯腰后弯腰,甚至还要下叉,横叉竖叉,大家是腿疼腰疼的,徐老师每天下课都会来看一会她们排练,还会陪着她们一起踢腿,没有一个星期小伙伴们就哪都不疼了。 他们的音乐老师胡老师瘦瘦的高挑身材,有点像娥子新学的成语弱柳扶风的样子,娥子知道这个词是说林黛玉的。反正娥子就觉得他们的音乐老师很美。胡老师带着一个小巧的收录机,放出《北京的金山上》的歌来,老师穿着一条长长的裙子,跟着歌声跳了起来,娥子觉得自己看见了仙女一般,胡老师柔软的身姿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几个小姑娘看着老师跳舞都呆住了。娥子知道音乐老师是大地方来的,家里有张中国地图,爸爸没事的时候会教姐弟们认地名,天津挨着北京,爸爸以前在东北当兵,去过北京,爸爸说天津就比北京小一点,也是个很大的地方,到底有多大娥子不知道,但是,看见胡老师跳舞,娥子就知道天津一定很大,这里的人哪里能像胡老师那样跳舞? 音乐停了,老师也停下来了,看着娥子她们眼睛里的光芒,很久,老师说道:“跳舞很辛苦,但是,跳舞能锻炼人的意志,跳的好了,可以去很大的舞台,会有很多人看你跳舞,我让你们先拉筋就是让你们变得柔软点,这样舞姿好看,你们也可以跳得很好。相信自己,你们也可以。” 几个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不相信老师说的她们也可以。 今天,是最后一天排练,明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徐老师看完她们的表演开心的笑了,她和胡老师走到一起,低声的在商讨着,然后徐老师走到大家跟前说道:“明天就要表演了,大家最近的表现都很好,很刻苦,胡老师表扬你们,说你们都是有毅力的孩子,这是我们班的荣誉,我们争取在全校拿第一,大家有没有信心?” 娥子和小伙伴们都愕然了,拿第一?她们都没想过啊! 胡老师也走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她们,说道:“别害怕,要有信心,你们跳的非常好,明天登台就像今天这样跳就行了,一定可以拿第一。” 徐老师也笑了,“看把你们吓得,说拿第一就害怕了?” 娥子站在那小声的说道:“我们不害怕,我们争取拿第一。” “对,争取拿第一,大声点,有没有信心?”徐老师高声的问道。 几个小伙伴同声喊道:“有信心。” 徐老师和胡老师都笑了起来,徐老师又说道:“明天上台表演大家记着要穿长的花裙子,今天早点回去,没有花裙子的让父母去给你们借。一定要有。” 娥子一下就愣住了,她没有花裙子,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穿过裙子,每年的“六.一”妈妈只会给她做一条蓝裤子,看见别的女孩子穿裙子,她也想要,可是她从不敢问妈妈要,她知道要了妈妈也不会给她做。 “徐老师,我没有裙子,”她嗫嚅着小声对徐老师说道,正要走的徐老师回过头,“赶紧回家,让你妈妈给你借去,明天一定要穿。” “我,我,我妈,”娥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徐老师回了句, “回家吧!赶紧回去,让你爸妈帮你去借,”终究,娥子没在出声。 娥子慢慢的往家走着,她不知道回家怎么给妈妈说让她帮自己去借裙子,要是明天她没有裙子该怎么办?难道她就不上台了吗?那么老师说的第一名会不会因为她而得不着?娥子的眼泪流了出来。 娥子回到家的时候,妈妈也从托儿所把妹妹接了回来,妈妈看见娥子说道:“娥子,你今天回来的早,刚好,一会我要去开会,你带妹妹,把土豆皮削了,一会我回来炒土豆片。” “嗯,”娥子答应着,妈妈要走,娥子心里有些着急了,“妈,明天六.一,我们跳舞,老师说要穿长的花裙子,老师说没有裙子的同学让爸妈去借,明天一定要穿。” “什么?长的花裙子?我上哪去给你借?你们老师真是事情多,为什么不早点说,非要穿裙子,早点说了,你就可以不参加跳舞了。”妈妈一下就气恼了,她放下妹妹,对着娥子喊起来。 “妈,我,老师说,我们要拿第一,”娥子壮着胆子又说道, “第一?没你就拿不了第一了吗?不穿裙子就拿不了第一了吗?”妈妈声音高了起来,娥子不敢再出声了,门口都是小孩子们,他们住的房子一排有十几家,很多的孩子。 妈妈进到厨房,把土豆拿出来,然后说道:“小心削皮,带好妹妹,别让她哭,我去开会了。”妈妈也不管娥子答应没,出门就走了,娥子撵出来,看着妈妈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的眼泪毫无控制的流下来,她就知道妈妈会这样,她转身钻进厨房,她怕那些在门口玩耍的小孩看见她哭鼻子。 娥子坐在小凳上,看着眼前一堆长了很长芽的土豆,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要是爸爸在家会不会帮她去借花裙子呢?她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去帮她借裙子,她猜想着妈妈或许就是说说的,肯定会帮她去借的,妈妈认识那么多人,很多人家的姐姐都有花裙子。 妹妹站在门口看着娥子流眼泪,怯怯的走到娥子跟前,小声的说:“姐,我有花裙子,我借给你,”娥子看着妹妹圆滚滚的大眼睛,她用胳膊把眼睛抹了一把,“姐,我给你,你别哭了。”娥子还是没说话,她拉过一个小凳子让妹妹坐下,又拿了把菜刀开始削土豆,她先把土豆芽用菜刀尖剜出来,然后再削皮,妹妹专注的安静地看着娥子,没有像平时那样的叽叽喳喳。 天暗了下来,娥子站在门口望着排房的那头,天边有了余晖,妈妈没有回来,娥子进到屋里开始切土豆片,很厚的片,她把在外面疯玩的小弟叫进来拉风箱,大弟弟没回来,炉子里的煤火平时就用煤末压着,小弟弟有一下没一下吃力地拉着封箱,炉子里慢慢的蹦起了火星子,娥子往锅里掺水把头天妈妈蒸好的馒头放在笼上又端到到锅上。妈妈没回来,弟弟妹妹都饿了,她见过爸妈炒菜。 大弟回来的时候娥子已经把土豆片炒好了,妈妈还是没回来,娥子给妈妈留了一小碗菜放在笼里,然后带着弟妹安静的开始吃饭。 天完全黑的时候,娥子带着弟妹们正在正屋里玩耍,明天是六一,老师没有留作业。妈妈推门进来,娥子紧紧盯着妈妈的手,妈妈手里没有东西,妈妈没有给她去借裙子,娥子失望极了,她转身进到里面的屋子里,她心里很绝望,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老师,只听见妈妈在外屋问道:“你们吃了?”妹妹奶声奶气的说道:“吃了,姐姐做的。”“正强,你喂猪,喂鸡没有?” 弟弟正强回道:“喂了,都喂过了。”妈妈开门出去了,一会儿,她端着菜和馒头进来,坐在沙发上开始吃饭。 娥子坐在自己的床边,昏暗的灯光下,眼睛盯着挂在墙上的那围布,花布,红花布?娥子心里激动起来,她站起来跑到外屋,来到妈妈面前,“妈,你给我做一条花裙子吧?”她怕妈妈呵斥自己,赶紧接着说:“就用我床上墙边的那个花布,穿上松紧就可以当裙子了,明天我表演完了把松紧取了再接着挂墙上当墙布,这样可以吗?这样我就不用借裙子了。”娥子满怀希望的看着妈妈,正在吃着馒头的妈妈停下了咀嚼,同样昏暗的灯光下,娥子看着妈妈,她觉得这个应该不难,妈妈会干这个活,她看见妈妈给妹妹做的小裙子,就是穿了松紧。 “你还想干嘛?我累了一天了,你没看到吗?一点都不懂事,你都多大了?让我给你做裙子?你是姐姐,弟弟妹妹都要,我都给做吗?不是有蓝裤子白衬衣吗?就穿那个。不然你就别参加了。”妈妈一下就虎着脸,“正强,你要什么?杨子荣穿什么?也让我给你备杨子荣的衣服?”弟弟正强马上回到:“我不用,老师说就用自己的裤子,扎绑腿就行,老师准备绑腿带子。” 娥子站在那里,耳朵里都是妈妈的声音,很嘲哳,她的眼泪无声的爬满了瘦削的脸颊。 “哭什么?就你眼泪不值钱。”妈妈的吼声有些震耳欲聋。娥子终于转身,步履很沉重,她进了里间屋子,来到自己的床前,忽然,她大声的哭起来,明天,明天。 弟弟妹妹都吓得不敢吭声。 爸爸今晚没回来,娥子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明天没有裙子,老师会埋怨她,练习了一个月的舞蹈“北京的金山上”她上不了台了。她们的音乐老师胡老师和班主任徐老师,她该怎么跟她们说? 妈妈一直没有进里屋,弟弟正强和小弟两个进来了,他们快速的爬上他们的床钻进被窝里。娥子就那样呆坐在自己的床上不出声,眼泪模糊了双眼也模糊了她的意志,娥子睡着了,睡梦中,娥子被锁在一个黝黑的房间里,她拼命的哭喊,拼命扒拉着门框,拼命喊着爸爸,“娥子,娥子,醒醒,又做噩梦啦?”娥子被摇晃醒了,迷糊中,娥子睁开眼,是爸爸,“爸,花裙子。” “嗯,别怕,爸爸在,快睡吧!”爸爸给娥子拉好被子,娥子眼角的眼泪滚落到了枕头上,娥子又沉沉的睡去。 早上娥子是被妈妈喊醒的,她还是有些糊涂,爸爸不在家,她等爸爸回来给她做花裙子。 今天“六.一”,妈妈特意给他们四个一人煮了一个鸡蛋,娥子没有吃,她也不指望妈妈会给她做花裙子了,她铁了心去学校告诉老师她没有花裙子,她要退出表演。 “娥子,你今天去学校把妹妹也带上,今天六.一儿童节,托儿所不上班。”娥子看着妈妈,“我不参加跳舞了,但是我还要参加诗朗诵,我上台了,谁看妹妹?” “樱子,你是不是个乖孩子?”妈妈弯腰看着樱子,大眼睛弯弯的,妹妹点着头。“樱子不许哭,姐姐上台表演你就在下面看着,好不好?要不然没人带你了。”妹妹樱子再次点头答应着, “妈妈,我不哭,我听姐姐话。” 娥子面无表情的穿上白衬衣蓝裤子,面无表情的拉着妹妹的手出门。 铁了心的娥子不想跟家里的任何人说话,没有一个人帮她,两个弟弟跟在她后面,她讨厌他们所有人。 今天的路程对娥子来说太漫长,昨天老师让他们早点来学校,还要化妆,可是娥子却不想那么早到学校,她转身,两个弟弟早没影了。她歪头看了眼身边的妹妹,为什么妹妹那么小妈妈都会给她做花裙子?难道是自己不听话?难道自己不是妈妈的孩子?今天,她坚信自己不是妈妈的孩子,要不然妈妈为什么会不喜欢自己?自己的妈妈又在哪里?娥子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姐,今天我不会哭,你上台跳舞我也不哭,我看姐姐跳舞。”娥子很想甩开妹妹的手,可是妹妹似乎知道娥子的想法,紧紧地拉着娥子的手。 太阳已经爬的老高了,东面的天红红的,娥子向着太阳的方向看去,高大的杨树齐刷刷的排列着,太阳光从树间照射过来,娥子心想这就是霞光万丈吧?可是,这霞光没法扫去娥子心里的阴霾。 娥子拉着妹妹终于到了学校,大部分同学都到了,胡老师在给同学们化妆,徐老师在一边看着,手里抱着个袋子,娥子壮着胆子来到徐老师的面前,羞愧着,“徐老师,我来了,我,我,” 徐老师回过头看见娥子,“怎么才来,不是说了让你们早点来吗?你们家那么近的也来得晚。”老师埋怨着娥子。 “徐老师,我,我妈妈没有借到花裙子,我,我,”娥子声音有些哽咽。 “没借到就没借到,我给你准备了一条,你们的舞蹈在前面,那个诗朗诵在后面,你去先把裙子换上,”徐老师说着把手里的袋子打开,拿出一条红色的有白色小太阳花的裙子递给娥子,娥子直愣愣的看着那红色白花的裙子。 “嗯,你怎么把你妹妹也带来了?一会上台谁看着她?”只听妹妹糯糯的声音:“我不哭,我看姐姐演节目。”老师笑了,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老师,托儿所今天不上班,没人带妹妹。”娥子抱着花裙子解释着,老师没再说什么,“赶紧去换裙子,一会还得化妆。” 娥子拉着妹妹的小手跑到教室的后面,坐在凳子上左右看了下,没有男同学,赶紧把裙子套上,然后又把蓝裤子脱了叠好,娥子觉得穿上花裙子的自己一下就亭亭玉立了,妹妹看着姐姐拍着小手,“姐姐,好看,”娥子的脸颊有了红晕。 “樱子,一会姐姐上台的时候,你一定不能哭,你就坐在我的位置上等我下来,要不然姐姐就不喜欢你了。”妹妹脆脆的答应着:“嗯,我不哭。” “下一个节目,舞蹈,北京的金山上,有三一班演出”报幕员报节目了。 娥子上台了,随着歌声“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每一个旋律都在激荡着娥子的舞步,长长的花裙子随着娥子的旋转飞旋起来,娥子微笑着,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娥子在微笑,在太阳光里踏着舞步,一鞠腰,一个甩袖,完美的“巴扎黑”,台下掌声雷动。 小伙伴们跑下舞台,徐老师和胡老师在边上等着她们,徐老师挨个的拥抱了她们。 最终,她们的舞蹈在这一届的六.一表演中获得了第一名,每个同学奖励了一支钢笔和一个精致的硬壳笔记本。 兴奋的娥子似乎长大了,她安安静静的等到最后,拉着妹妹回家,姐妹俩步履踌躇,娥子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发誓从此以后不再参加学校的舞蹈,这是她第一次跳舞也是她最后一次跳舞,发誓从此不再问妈妈要裙子。 第2章 失望与希望 1985年,马上20岁的娥子就要高中毕业了,和弟弟正强一起毕业的,想上大学的娥子终于没有去上成,因为弟弟正强也要去上,爸妈说只能供一个,妈妈说男孩子是家里的房梁,弟弟得上大学挑大梁,这样家才不会倒,妈妈说像娥子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应该结婚了,别人家这样大的女孩子都带孩子了,他们当父母的都算好的了,都供她上了高中,要知足。娥子伤心难过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她的老师找了妈妈说希望让她去上大学,妈妈当着老师的面答应了,可是老师走了她又在家里说自己多苦,家里没有钱,家里只能让一个孩子去上学,都是大人了不要那么自私。娥子知道妈妈在指桑骂槐呢! 娥子家早已搬到宽敞的大房子里了,这是公家划的宅基地,爸爸战友们帮助盖得,有院子,院子里爸爸种了很多的菜,还有几棵果树,春天来了,李子花桃花飘溢着香味。 娥子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声,她心中凄凉,她现在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出去没有人不说她长得很像妈妈,明明自己就是妈妈的女儿,可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呢?她对着弟弟妹妹都能笑着说话,对着外人都可以笑脸相迎,为什么看见自己就一副很烦的样子呢?爸爸妈妈都是有工作的人,家里哪里有那么穷?她是全班第二名考上高中的,不是因为他们想让她上学,他们是不好意思不让娥子上高中,她岁数大了才毕业也不是自己不上学,是他们把自己送回老家回来还让她带妹妹,人家孩子六七岁就上学了,可娥子都快十岁了才上学啊! 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下来,娥子不想跟弟弟争,弟弟学习也很好,她也想弟弟去上大学。娥子趴在自己的桌子上,什么都不想干,她在等着爸爸回来,爸爸每天上早班,下午三四点就回来了,她想让爸爸给妈妈说。 七月中旬,正午的阳光分外的刺眼,窗外小院里的丝瓜藤爬上了架子,妈妈去上班了,她和爸爸在一个单位,他们单位是商业单位,很吃香,妈妈是单位的会计,每天也很忙。妈妈出门的时候,正在迷糊的娥子醒了,她躺在床上估算着爸爸回来的时间,脑子里也盘算着该怎么跟爸爸说自己上学的事情,她想了一中午觉得自己应该给爸爸说自己上大学的费用就算自己借他们的,以后自己工作了会还给他们的,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爸爸今天回来得晚,娥子在院子里把晚上要喂得猪草都剁好了,她站在那棵被爸爸修剪过的桃树跟前,枝条上爬满了小桃子,娥子想今年又能结不少的桃子了,李子树上结满了红红的果子,马上就能吃了。正想着就听自家院子门有“吧嗒”开锁声,她扭头看见爸爸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自行车是爸爸的交通工具,爸爸是单位交通旅社的管理员,什么都管,交通旅社有饭馆和旅社两个部门,哪里缺人他就在哪里,每天都是忙碌的。娥子迎着爸爸喊了声:“爸,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爸爸看着院角剁好的猪草,“你都把猪草剁好了?”他把自相车支好,把车上的麻袋卸下来,娥子赶紧过去帮着把装了一袋子菜叶子的麻袋挪到墙角,那是爸爸在交通旅社的菜地里捡回来的。交通旅社的菜地是爸爸起早摸黑开垦出来的,他为了给旅社饭馆节约开支,在旅社后面的一块盐碱荒地上种植蔬菜,那块荒地被爸爸整理的有模有样,有时候娥子和弟妹们也会去帮他翻地种菜。妈妈经常骂爸爸出力没好处,家里没吃一根菜,就是捡回来一下菜叶子喂猪还被单位一些人揪着不放,说爸爸占公家便宜。不过爸爸还是被评为了先进工作者,还被评为区里州里的劳模 。 娥子跟着爸爸进到屋里,她想跟爸爸说自己上学的事,她心中揣摩着该怎么张口。这时大弟弟正强从他和小弟的屋子里出来,小弟弟上学去了,他也是初中生了,马上要放假了,学习也紧张,小妹樱子更不用说早早就跑没影了。 爸爸往厨房走去,正强刚睡醒,眼睛还迷糊着,问着:“爸,你回来了?”爸爸“嗯”了一声,然后又说:“你俩在外屋等我,我有话给你俩说。”娥子心中紧张起来,她忐忑不安的坐在外屋那个陈旧的爸爸自制的沙发上,弟弟正强长得人高马大的,体格也健壮,他来到五斗橱跟前倒了一杯凉白开喝起来,姐弟俩都没吱声。 一会儿爸爸甩着湿手从厨房出来,娥子站起来让爸爸坐到沙发上,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角落里,正强看姐姐搬了个凳子,也去搬了个凳子坐在屋子正中的方桌旁,两姐弟看着爸爸,忽然娥子心慌起来,爸爸这个样子是要给他们说事情,肯定妈妈已经找过爸爸了,娥子看了一眼高大的弟弟,现在的娥子跟弟弟站在一起显得很单薄,弟弟面无表情的坐在那。 “你俩高中就要毕业了,其实就算已经毕业了,你俩都学习很好,老师说根据你俩的分数可能都能去上大学,至少也能去上个中专。”爸爸端起沙发边娥子给他倒的水,喝了大大的一口,娥子看着爸爸心中莫名的感觉越来越凉,这样的暑天她竟然觉得自己颤抖了,爸爸先开口说上学的事,这是妈妈跟他已经商量好了啊?娥子刚想张口说自己的想法,爸爸又开口了:“你们先别说话,等我说,你俩两个一起毕业,按说我们当父母的应该支持你们,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让你们都去上学,”娥子看着弟弟一动不动的侧影,他还是面无表情,他肯定知道自己不用着急吧! 爸爸看两个儿女的样子,又说道:“但是,如果给你们砸锅卖铁了,你们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他们该怎么办?”他停了好半天又说:“我们生了你们四个,你们四个只有今生才能做姐弟,下辈子是人是猪还是狗都不知道,肯定你们四个再也见不到面,这辈子你们四个只有互相照顾,互相体谅,你们说对不对?正强你说对不对?”弟弟正强身子还是没动,但是嘴里:“嗯”了一声。 爸爸看着娥子说:“娥子,你是老大,我和你妈也心疼你,你学习好,我们也都知道,你想上大学,我们也知道,可是你也应该体谅我和你妈,你妈很辛苦,我们要照顾四个孩子,”娥子听着爸爸这样说,她扭过身体面对着墙,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她都没来得及对爸爸说自己会还他们的钱,她想去上大学,她哽咽抽泣起来,“娥子,你别难过了,我和你妈商量了,也不会偏向你们哪个,如果通知书下来,正强没有通知书,娥子有通知书,那就娥子去上,正强再补习一年明年重新考,反正正强岁数也小,要是你俩都有通知书,你俩商量着,要是姐弟情深那就弟弟去,要是没有姐弟情就抓阄,谁抓着谁去,”爸爸停顿了,似乎不好意思张口,可他还是又说道:“娥子,你要是让弟弟去了,嗯,嗯,你也别担心,我和你妈已经帮你找好了前途,有个裁缝班在招生,你妈都给你报名了,你也可以学裁缝,这是社会,有个手艺一辈子也不用求人了。” 娥子忽的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爸爸和弟弟,他们都商量好了,眼泪在她的脸上肆意流下,她绝望地看着爸爸,那眼神爸爸也不忍直视,他低下头,“你们商量好了,我和正强都考上那就是我要让他,让他去呗,对吧?要是我不让就不是好姐姐,就没有姐弟情,是吧?你们真是,你们真是偏心眼……”娥子说不下去了,哭声哽咽抽泣让她喘不过气,“我,我,我都准备,我都想给你说……我以后工作了会,会还你们钱,呜呜呜,”娥子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嚎啕大哭起来。 正强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姐,你别哭了,要不我不去,让你去。”看着姐姐难过,正强似乎也不忍心。 “不是你的事,是他们的事,他们偏心眼。”娥子指着爸爸说道。 这时,妈妈推门进来了,她看着娥子说道:“娥子,你在说什么话,让你还钱,你说说你长这么大是喝风长大的吗?我们养育你,养育恩你还得起吗?还说偏心眼,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娥子瞪着跟妈妈一样的眼睛看着妈妈,她使劲的在眼睛上抹着,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自己的妈妈,太虚伪了。 娥子看着他们,心中悲凉绝望,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对,她也说不过他们,她站在那,呆愣着,一下就不想求他们了。通知书还没来就这样,爸爸跟妈妈还在说着自己的难处,还在让儿女体谅他们的难处,还在给娥子说当裁缝的好处,娥子不想听了,说到底就是让自己让着弟弟妹妹,如果不让就不是好姐姐,就不是好孩子。 娥子哭红的眼睛涨涨的,她对爸妈说道;“你们也不要在装着为难了,你们都安排好了,那就按你们的办吧,如果我和正强都有通知书那就正强去上,我不是好姐姐,我心里不愿意,你们偏心你们就偏心吧!我一直都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她又哽咽起来,半天抽泣着又说道:“但是,我不会去学裁缝,我不愿意当一个做衣服的人。我不去。”她没有再看爸妈,扭身进了自己的屋子,狠狠摔了门,门上的玻璃“咣当”掉地碎了。 妈妈在外喊着:“看看,我养的什么玩意,都是来讨债的。” 爸爸低声说着:“行了行了,她也心情不好,让她发泄发泄。”“她心情不好我就心情好?都是你惯的。”妈妈还在嘟囔着。 娥子趴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泣着。 八月底了,这天晌午娥子背着个大背篓准备到爸爸旅社的菜地里捡拾菜叶,虽然很多不甘心,她知道自己还是要该干嘛就干嘛。菜地的旁边是一个果园,苹果的香味从果园飘出来,每天她都是机械的听着爸妈的安排,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大学不能去了,她也不关心自己有没有通知书,她想没有也就死心了,最近一个月妈妈总在他面前说学裁缝的好处,她也不接妈妈的话。 “娥子,娥子,你背着背篓去干吗?”一个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娥子转身看到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娇娇,她也背着背篓,还穿着一条花裙子,蓝色的底子白色的小花瓣,很漂亮的花裙子。 “我去我爸菜地里捡菜叶子回来,我爸说清早上他砍了一些包菜,我去把包菜叶子背回来喂猪喂鸡。”娥子站在那等着娇娇,“你背着背篓去干嘛?”她又问着娇娇。 “我去果园捡苹果,我爸他们果园苹果成熟了,要我们都去捡苹果,捡五背篓可以给我们大半背篓呢,”娇娇急切地说着,“我昨天都捡了一背篓苹果回家,”娥子知道娇娇的爸爸就在爸爸菜园旁边的果园里上班,娥子很羡慕娇娇,她没有妈妈,可是她爸爸很疼他们,他爸爸一个人养三个孩子,还供养娇娇的哥哥去上大学。 “娇娇,你捡那么多苹果怎么办?吃不了那么多吧?”娥子问道。 “哪能吃完?我把好的挑出来爸爸拿出去卖了,有疤点的我就切了晒成苹果干,冬天可以吃,冬天没水果的时候很好吃。”娇娇肤色一直都很黑,这会儿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光亮好看。“娥子,我考上中专了,你呢?我那天去学校拿通知书了,我没看到你的名字。”娇娇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娥子没想埋怨她。 娥子替娇娇高兴,开心地说:“好呀,那你学什么专业?” “教师,我毕业了可以当老师。”娇娇毫不掩饰她的骄傲。 娥子心中有些失落,娇娇没有娥子学习好,在学校只能算是中上游,娥子可是尖子生。“娇娇,你哥哥还没毕业,你家供养你不难吗?”她问出了心中难以问出的话。 “怎么不难?可我爸说了再难也要供我,这样我们以后才有出息,这不我和弟弟都来捡苹果,我们可以卖不少钱呢!还有我哥哥就要毕业了,哥哥说会帮爸爸供我们。”娇娇声音里都是开心。 娥子心中又多出了心酸,她怕自己落泪,就不再说话,到了菜地她赶紧跟娇娇分手,逃跑的那样。 九月二号,弟弟去上学了,到省城去了,娇娇没有看到娥子的通知书,那是弟弟给她拿回来了。弟弟走之前给了娥子,娥子心中崩裂般的疼痛,她看着通知书,她知道爸妈一定也看到了,一所大专院校财会专业的通知书,虽然不是她喜欢的文学,可是到底是一所正规的大专,她的眼泪还是不听话的默默流下来,她无助的,她选择不了父母、选择不了人生,她跟大学失之交臂,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很久很久她把通知书撕得粉碎,她想就当自己没考上吧! 弟弟走的那天,爸爸妈妈去送他,娥子想那是他们的房梁,他们去吧,跟娥子没有关系,她不想去。 冬天来了,大雪埋了娥子的梦想,整个原野没有娥子的希望,娥子浑浑噩噩的游荡在寂寥的冬天里。 这天是星期天,娥子做好晚饭,妈妈小弟和小妹围在桌子上吃着,娥子端着碗坐在沙发上,“你到底要怎样?天天吊着脸,哪个欠你吗?”妈妈扭过脸看着娥子吼道。“桌子坐不下你吗?”她又吼道。 娥子没吱声来到桌子上,小弟看见妈妈发火赶紧说道:“妈,我作业写完了,”小妹樱子也在一旁说道:“我也写完了。” 妈妈瞪了他们一眼说道:“吃你们的饭。” “娥子,你说说,你去不去裁缝班,我给你报了名,老师说你随时去,三个月就出师了,你脑子好学的肯定快。”娥子还是没有吱声,她不想接妈妈的话。“你出师了,我和你爸就给你开个店,你就可以挣钱了。”妈妈还在絮叨。 “我不去,谁愿去谁去。”娥子终于回话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不是给你找的出路吗?”妈妈声音大起来,她就纳闷这个女儿为什么就这么犟。 娥子也不揭穿妈妈的想法,还不是想让娥子赶紧挣钱,说的那么好听,给娥子找的路,娥子站起来搁下碗就进了自己的屋子。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妈妈吼着小弟去洗碗吼着妹妹去扫地,平时这些事都是她干了,不让弟妹干。 十一月的一天,在家无聊的娥子去街道,她听同学说街道会有一些招工广告,她就没事到街道转转。今天她看到告示栏上贴着一则告示,告示说州上要修建一个酒厂一个纺织厂,正在招工。娥子一下觉得看到了希望,要是录取了就不用在家呆着了,于是她找到报名点去报了名,她不知道自己会成为酒厂职工还是会成为纺织女工,据说都很辛苦,负责招工的是她以前初中时候的化学老师罗老师,他现在不当老师了,听说现在分管工矿企业,他说高中生优先招工。罗老师一边登记名字一边问娥子:“你今年参加高考没?高考分数是多少?” 娥子小声说:“参加了,高考分数过了高考分数线,也被一个大专院校录取了,”娥子说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就要发出哽咽的声音,她忍住了,她看着老师。 老师惊愕的望着娥子,“考上了?为什么没去上大学?” 娥子不敢看老师了,低着头好一会用更小声说道:“我弟弟也考上了,我爸妈让他去了。”娥子似乎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一般。 “哦,”罗老师不再问娥子了,“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老师又说像娥子这样学习好的高中生会特别召入,并且他在娥子的名字后面标注了一个五角星,然后语气肯定的告诉娥子来年三月就可以上班。娥子心里很高兴,她被冻得红扑扑的脸更红了,需要离家住到厂子里去,她心里暗暗想不管干什么自己都要努力,上不了大学也要好好的努力做个样子出来,她不想给爸妈讲,她知道他们会阻拦,他们肯定不死心自己学裁缝这件事。 马上要过春节了,天寒地冻,娥子也不想出门,跟她玩的好的几个同学,有两个回了内地,据说老家人帮忙找工作,一个去上大学了,还有一个去学校补习要明年重新考学,她也不想跟他们有来往,心里总觉得自己矮人一等。今天娥子收到一封信,是以前的邻居家儿子成波来的新,他给娥子描述自己在大学的生活,他知道娥子没能去上大学,很替她惋惜。他比娥子大几个月,前年考上了一所税务学校,娥子很羡慕他,他们曾经一起规划自己的未来,娥子初中的时候就知道成波喜欢自己,初三天天晚自习成波都会在学校门口等自己一起回家,在她的内心深处也很想和成波一起创建未来。可是今天收到他的信,娥子莫名的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似乎离成波越来越远了。 “谁来的信?”妈妈推门进来问道。 娥子把信放下,说:“同学的,回内地的同学。”她不想给妈妈说。娥子看妈妈手上拿着一块花布,麻色带着蓝色花纹的,她把花布递给娥子,娥子没接。 “拿着,这是我给你买的,挺贵的,我想你还是去学裁缝,我给开班的老师说了,你就自己给自己做一条花裙子,你不是喜欢花裙子吗?我们办公室的那个上海阿姨都说这布料好,这花色洋气。”娥子呆呆的看着妈妈,目光落到那块布料上,娥子从小到大没有穿过裙子,更别说花裙子,自从那年“六.一”儿童节,娥子再也没参加过学校的舞蹈节目,再也没提过要花裙子,她盯着妈妈,妈妈明明知道自己想要花裙子,可是她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今天要给她花裙子竟然是想哄骗她去学裁缝?可是娥子长大了呀,早就不想要花裙子了,早就不再羡慕别人穿花裙子了。 “我不要,我也不会去学裁缝,”娥子语气冷漠的说着。 “你怎么那么犟?让你去学裁缝还不是为你好?你看那么多人都去种地了,去了建筑工地,我还求人才给你留着名额的。”妈妈语气也很绝望。“你到底要怎样?你就在家混吗?”妈妈质问着。 娥子不想跟妈妈吵架,她早就不想跟妈妈跟弟妹们去争什么了,她在心里认命了,谁让自己生在这个家里呢?怨天怨地都没用,“我不会永远呆在家里的,等暖和了,我就出去找事做。”娥子慢吞吞的说着。 “你找事做?你能找什么事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妈妈尖利的嗓音爆发出来,她把那块花布甩在娥子的床上,转身摔门出去。 一会儿,妹妹樱子探头进来,“姐,你又惹妈妈生气了?”娥子用眼睛翻了妹妹一眼。“姐,这花布很好看,你怎么不做条花裙子?夏天穿起来肯定好看。”妹妹也十二岁了,很爱美,妈基本每年夏天都会给她做一条裙子,有时候是背带裙,有时候是连衣裙,有时候是一条百褶裙,妈妈还总说夏天穿裙子省布料。 “你出去,我没惹谁生气,你想要,回头你去做裙子。”娥子把妹妹撵了出去,她算着等会爸爸肯定也要来一番说教,都来吧!她想起高尔基的《海燕》,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反正她不要什么花裙子,她也不会去学什么裁缝,她想要的时候不给,她想上大学不让去,那就不要再管她了,不要说什么为她好的话。 过年前半个月,大弟正强回来了,妈妈也不啰嗦娥子了,可能他们也想好好过个年吧!正强回来也不着家,天天出去同学聚会,一直忙到家里宰猪那天,爸爸说以后不养猪了,太辛苦了,夏天太臭邻居也不高兴,等开春我们养鸡,其实娥子的爸爸妈妈很勤劳,总会想着多挣点钱,一说不养猪了小弟弟小妹妹两个就开心起来,娥子想他们又没干多少活,养了那么多年猪还不是自己和正强在帮忙干活,拔草剁草喂猪。 大年三十,爸爸妈妈还是做了一桌平时吃不着舍不得吃的东西,娥子帮着爸爸洗菜切菜,一家人还算和睦,爸爸妈妈也没跟娥子提什么学裁缝之类的糟心话题,娥子想他们或许死心了。年后初十那天大弟正强上学去了,娥子还是没有去送弟弟,她头一天把自己去给果园挑苹果挣得三十块钱给了正强。爸妈还有小弟去送了,妹妹说陪她在家,其实妹妹就是想出去疯。娥子心中其实对谁都不气了,这或许就是书中说的人各有天命,有时候要去争,有时候不必去争,都是安排好的。 过完年一晃眼就来到了三月,娥子一直都在盼着日子过快点,三月一号这天,娥子跑到了街道上,想看看有没有通知,街道的告示栏贴着通知,好长的名字栏,娥子看到有自己的名字,是在酒厂那一栏,这是分到了酒厂了啊!娥子开心极了,告示栏上贴着,看到通知,准备好行李,三月十五号在街道来,到时候有班车来接,娥子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三月,西北这个边远小镇还是很冷,依然穿着棉衣棉裤的娥子一点也不显得笨拙,她甚至觉得身体很轻松,她哼着歌小跑着回到了家里,进门后她把家里外间吃饭会客的屋子的炉子捅着火,进到厨房里开始准备中午的午饭,半年多娥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爸爸依然忙他的工作很少在家吃饭,妈妈每天也是忙碌得不得了,中午回来都是急匆匆的,家里不喂猪了也没那么多事情了,爸爸说的喂鸡,小鸡仔还没开始孵化呢! 今天小弟小妹第一天上课,早早回来了,在摆弄他们的书本,娥子把饭端上桌的时候妈妈也回来了,妈妈洗了手坐在饭桌上的时候,娥子坐下对妈妈说:“妈,我这个月十五号要去州上的酒厂上班了,” “什么?酒厂?哪个酒厂?你怎么去的?”妈妈惊诧着问道,她是知道酒厂招工这件事,但是她没想过让娥子去。 “去年十一月,我就报名了,有纺织厂和酒厂,都在招工,是我的一个初中老师在负责招工,他说我可以,我今天去看了,有我的名字,在酒厂,”娥子一口气给妈妈说了,妈妈呆呆的看着娥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过了好长时间,妈妈才机械的接过娥子递给她的饭碗,她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着,小弟小妹看着妈妈的样子吓得也不敢说话,也默默的吃着饭,家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地吃过饭。 吃过饭,娥子站起身一边收碗,一边对妈妈说:“我一定要去酒厂上班,通知上说让准备好行李,酒厂在州上,住宿舍。” 妈妈看着娥子,半天才说:“行,我知道了,等你爸回来给他说下,准备行李等你爸回来再说。”娥子端着碗筷进到厨房里。 爸妈终究没再阻拦,那天爸爸回来后就对娥子说:“我们安排的路你不愿意走,那你就走自己的路吧!”娥子没有接爸爸的话,一旁的妈妈又说:“你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你了,反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结婚了,”娥子还是没接话,她就想现在不能得罪他们,免得又阻拦不让去。 爸爸帮她捆扎了行李,很专业的部队捆法,妈妈给她买了很多的卫生纸,娥子每次生理期都会很多。妈妈还去找裁缝把那块麻色花布做了一条筒裙让娥子带上。走的时候娥子没带,她把那条裙子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妈妈或许自己能穿,她不管了。妹妹问她可以睡蛾子的大房间吗?娥子笑了下说:“可以,你随便。” 娥子坐在酒厂来接他们的班车上,今天没人来送她,爸爸一早就去上班了,妈妈说她也很忙请不了假,娥子自己背着行李提着一个爸爸他们回内地老家用的旅行包,她很激动,不在意有没有人送她。行李放在一个敞篷的大卡车上,先拉走了,被录取的一帮人坐在一个装载三十几人的班车上,来接的领导点名后让大家上了大班车。 娥子坐在稍后的位置上,靠着窗户,旁边坐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岁数的姑娘,她抬头看了一下车厢前面,男男女女有岁数大点的,甚至还有看起来像爸爸那样大岁数的男人,大部分是跟她一样的年轻人。 汽车开动了,娥子的心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奔腾,自己算是幸运的吧!没有上大学还能快速的有了一个工作,不管今后干什么都不用看眼色活着了,她心中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努力工作,绝不能被辞退了,刚才领导说到了岗位不好好干会被辞退的。 这时坐在旁边的姑娘用胳膊碰了碰娥子,悄声问道:“你是怎么被招进来的?”娥子用疑惑的眼睛看着她,“就是你考试还是走后门?”她又用更小的声音问着。 “我没走后门,你说的什么考试我不知道。”娥子也小声的回到。 那姑娘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娥子,她觉得娥子不诚实。娥子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她想以后要在一起工作了,应该搞好团结,于是她也用胳膊碰了碰沉默的姑娘,那姑娘扭头看着她,她小声给她说:“我真没走后门,也没参加考试,我就是那天去报名,报名的人说我是高中生,优先录用应届高中毕业生,当时登记就说让我来了。”娥子没告诉她录用她的是她的老师,娥子想肯定老师同情她没能去上大学吧! “啊!你是高中生呀!我就说嘛,我是初中生,毕业三年了,我参加考试的,好多初中生都来考试了,择优录取,我敢说肯定有走后门的,”她扭头看了一圈车厢内有些看起来岁数大的,咬着娥子的耳朵低声说:“那些岁数大的肯定是走后门的。”娥子也悄悄地瞄了一圈,娥子把自己的背挺直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一定也会是一个有用的人,她与那姑娘相视一笑。 “我叫廖怀英,怀念英雄,你叫什么?”那姑娘热情的问着。 “我大名叫秦秋,秋天生的,小名叫娥子,嫦娥的娥,但是同学们有时候叫我幺蛾子,也有同学叫我大笨鹅。”娥子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的外号。 廖怀英张嘴大笑起来,忽然她又吓得左右看了一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可是眼睛还是眯成了一条缝,“嘿嘿,你好逗,嘿嘿,我爸妈喊我英子,也算是小名。” 娥子看着她笑的皱在一起的眼睛,也笑了,“我妹妹也叫樱子,但是是樱花的樱,也爱笑。” “我前几天才过了21,你呢?”英子看着娥子泛着红晕的脸颊问道。 “我十月才满21,我要比你小半岁了。”娥子愉快的回道。 “我是家里的老三,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我老欺负两个弟弟,他们都怕我,你呢?”娥子觉得英子很善谈,她也有问必答。 “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可不敢欺负弟弟妹妹,我都要让着他们。”娥子忽然觉得英子好幸福,她的爸妈一定很爱她。 “你以后就叫我英子姐吧,反正我也比你大。”乐观的英子碰碰娥子说道。 “英子姐?嘻嘻,好,我以后就喊你英子姐了!”娥子扭脸看着廖怀英那不大的已经笑成弯弯月亮一样的眼睛,她低头把自己的手穿进英子的胳膊肘里,紧紧揽着。 娥子看着窗外,车厢里很冷,窗户上都是厚厚的一层哈气,外面其实就是一片荒野,车厢里开始有了噪杂声,大家开始慢慢熟悉起来,就跟娥子和英子一样。 第3章 工作的快乐 大班车刚进厂的大门时,娥子用手把窗户上厚厚一层哈气抹干净,看见外面空旷的远处有一溜平房,还有一座两层的楼房,有点像妈妈单位的两层办公楼,二楼是长长的一个走廊,沿着走廊是一间一间的房间,唯一不像就是妈妈他们二楼底下是大的门市部,里面卖各种商品,这个二楼底下一层跟上面一样也是一间一间的房间。 汽车缓慢的停下了,负责接他们的领导喊着大家可以下车了。娥子随着大家下了车,一阵冷风吹来,她还带着头巾的,她缩了缩脖子,抬头看去,汽车是停在了正对大门的一座三层楼房前,有一群人站在大楼前面的台阶上,她看见罗老师也站在那堆人群里 ,她没敢过去,罗老师似乎也没看见娥子,娥子想这座楼大概是办公楼吧! 负责接他们的领导喊着大家排好队,他又点了一遍名,然后就是厂长给大家讲话,厂长是一个看起来比较严厉的人,个头挺高的,也很健壮,他手里举着一个喇叭,通过喇叭他的声音很大。 “同志们大家好啊,我姓李,是你们的厂长,今天怪冷的,我就长话短说,嗯嗯,我先说下啊,上级领导呢把我安排到这里,我肯定要好好的当好这个厂长,嗯,你们是第一批到我们酒厂来的职工,首先呢,我代表领导们欢迎大家的到来,这两天还要来两批,等大家都来了,我们酒厂也就齐全了,”他用手指着远处那栋二楼,说道:“看到没,那是大家的宿舍,你们商量着,先两人一间屋,回头再来的我们在安排进去,大概也就是三个人一间宿舍,男同志住下面一楼,女同志住二楼,先说好,大家必须要团结和睦,宿舍是集体的,大家要有集体观念,不要争争吵吵影响团结,要互相谦让,谁要是做出不团结的事情,对不起,你就给我走人,”英子用手拉了拉娥子的袖子,娥子扭头看她,她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娥子会意,她是要和娥子住一间宿舍。“挨着你们宿舍的平房有活动室、阅览室、还有就是食堂,大家要爱惜厂里的公共财物。”说到这里厂长松弛了他的脸,他笑了一下说道:“厂里的财物其实也就是大家的,你们说是不是?”有人说:“是,” 他话锋一转道:“我们酒厂现在还不能生产酒,机器设备还没到,还在运输的路上,我们是个新厂,我们要有一个全新的样子,目前我们的工作就是把我们的厂区建设起来,”他用手指向另一个方向,远处是一溜的高大的平房,“那里就是我们的厂房,以后会给大家分工,”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然后又说:“你们先来就先休息下,把自己的宿舍安排好,明天,嗯,还是后天吧,后天开始,大家就要紧张起来大干了,”他又用手指了一圈,“我们要先植树,先把我们的厂区美化搞起来,先把我们的林荫道搞起来,以后我们的酒厂就是这戈壁地里的绿洲。”他指着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说道:“这是你们的副厂长,最近一阵子的工作由他给你们安排,他叫郝志清,有什么事就找他,还有啊,大家也不要拘谨,更不要不好意思,不懂得不会的都可以找郝副厂长,他会帮大家的。”这时他转向身体的另一边,把手里的喇叭递过去,“罗主任,你来讲几句吧!同志们,这是我们分管工业的罗主任,大家欢迎罗主任给大家讲话,”娥子他们赶紧拍手,娥子想,哦,罗老师是主任呀!还是一把手,那天幸亏是他在招工现场,娥子越发的觉得自己很幸运。 罗主任接过喇叭,“大家好,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了,刚才你们厂长都给你们说了,这个酒厂是州上领导们好不容易才筹到资金,并且得到兄弟酒厂的援助才修建起来,我们以后还会在你们当中抽调有为之人到兄弟酒厂去学习,大家努力干,让我们的厂子发扬光大,让我们亲手制作的酒飘香到大江南北……”娥子心中无比的激动,她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她就想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表现,争取能被派出去学习。 酒厂离州上的距离还有二十多公里,在一片光秃秃的戈壁地中,因为有了酒厂、有了酒厂的职工们,空旷的戈壁中多了喧嚣,也就多出了勃勃的生气。 晃眼娥子来厂里也一个多月了,还有两天就是“五.一”劳动节,劳动节过后就是“五.四”青年节,这一个多月娥子真是累坏了,前面一个多礼拜娥子累的都要爬不起来了,铁锨把娥子的手磨出了血泡。英子可能是从学校出来得早,又经常帮爸妈去地里干活,就没有娥子那么厉害,累了三天就不叫唤了,宿舍里新来的舍友王晓还不如娥子,每天喊着腰疼腿疼,她是能磨蹭一会就多磨蹭一会才去干活。娥子不吭气,她去医务室要了碘酒,用碘酒抹了手掌用纱布包起来,然后带上单位发的线手套接着拿起铁锨跟大家一起去刨坑栽树,戈壁滩里都是石头,刨坑很费劲,有时候一天也刨不了几个坑,手用铁锨磨得疼,娥子就用手扣石头,她和英子两人一起,经常会超额完成刨坑任务。后面半个月娥子手完全好了,不疼了,她俩刨坑的速度更快了,还能早早的完成了任务回宿舍休息。 前一个星期,郝副厂长找到娥子,说就要“五.四”青年节了,厂里基本都是年轻,厂里领导商量准备搞一个“五.四”青年节的活动,他知道娥子朗诵得好,让娥子准备一下去办公室报名,到时候登台表演,娥子开心极了,她赶紧跑去报名,她准备的是朗诵毛主席的《沁园春.雪》,这首诗词她最拿手了,在学校就经常表演。 这一个多月,娥子似乎更瘦了,眼睛更大了,晒得黝黑的脸庞早已没有了曾经的白皙,西北的春风凌厉的很,刮得那是一个惨烈,飞沙走石的,娥子还从没在这样的天气里去干过活,以前在家里虽然不快乐,可是爸妈的工作也让娥子他们姐弟们少受了很多劳作的苦,英子就不同了,她说自己经常要帮爸妈去地里干活,开春播种才不管你刮不刮风呢,播种是第一。 转眼就到“五.四”这天了,舞台搭在篮球广场上,篮球广场长的两面有台阶做看台,今天就用了一面看台,看台有三个台阶,最上面摆放了一溜方凳子,凳子是从食堂端来的,舞台在广场的中间,用了一个高大的铁架子做“背景屏幕”,一排彩旗插在“背景屏幕”上,虽然看起来粗糙点,但也像个舞台了,没有化妆师,更没有化妆室,都在露天里,大家互相描眉画脸,娥子在学校参加的多,算是有点经验,郝副厂长也不知道在哪弄来的一套化妆用品,娥子给那些唱歌的、说快板的格外描眉,最近大家都辛苦,个个晒得黑,她不敢给大家扑粉,最后她才给自己简单铺了点腮红,太黑了,娥子心里对自己喷了一鼻子。 郝副厂长先上台讲话,表扬了最近工作期间的先进个人和先进集体,娥子站在准备登台表演的那一面,看台上坐了四排职工们,第一排看台都是领导们,今天罗老师也来了,坐在中间的位置。郝副厂长说完话,很久没见到的李厂长上台讲了话,他说了自己最近大家没看到他是因为他去学习了,顺便去接厂里的设备和安装师傅了…… 太阳越来越火热了,上午十点表演正式开始,扭秧歌第一个上台,扭得大家大笑不止,有一个演员竟然把自己扭倒了,看台上的大家伙笑的更是直不起腰来,娥子他们站在边上的也是笑得弯腰。 报节目的是一位身材欣长的年轻女人,白白的肤色,描着淡妆,长长的大辫子在她的身后甩着,很优雅,娥子没有见过她,只觉得她很漂亮,一边的人说是郝副厂长请来的,广播电台的,娥子心想怨不得声音那么好听 ……. “下一个节目,诗朗诵,《沁园春.雪》,由秦秋为大家朗诵,大家欢迎。”报幕员报出娥子的节目。 娥子今天穿着一条深咖色的直筒裤,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薄毛衣,脚上是一双带点小跟的黑皮鞋,高高扎着马尾,她蹬蹬蹬的也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上台,娥子还是有些经验的,她在学校也参加“五.四”青年节,就见她来到话筒跟前站住,娥子心中有些胆怯,她深深呼吸,平缓了急速的心跳。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娥子的声音像清澈的流水一般倾洒而出。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转而她又像滚滚之水波涛汹涌般涌来。 “……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娥子的声音在天空中飘荡着,看台上大家掌声不断,娥子弯腰鞠躬感谢大家,然后直起腰转身走下舞台。她的脸颊潋滟着波光,大大的眼睛神采飞扬,这首毛主席的诗词是娥子有史以来读的最好的一次,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长大了,成了大人了,更深切地感受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节目还在继续,内心激动的娥子一个人来到他们栽的树林那,厂长说要有自己的林荫道,虽然有些树才刚刚发些新芽,有些还是光秃秃的,可是这里一定会成为林荫大道的,娥子弯腰搬起一个大石头放到沟上面。 “秦秋,你表演完了,不看节目啊?”娥子回头一看,是罗老师和郝副厂长还有几个人,应该也是领导,罗老师在喊她,娥子一下局促起来。 “我,我,嗯,嗯,我有些紧张,罗老师,我来这里松缓一下心情。”一脸阳光颜色的娥子没有了刚才舞台上的飞扬。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秦秋还知道紧张呀!”罗老师扭头对郝副厂长说道:“这是我的学生,上学那阵学习可好了,都是名列前茅的,要不是家里原因,她都去上大学了,你们哪里还能听到她朗诵《沁园春.雪》啊!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呢!” 罗老师说着娥子家让弟弟去上学了,娥子现在已经不再为上大学的事情难过了,几个领导似乎都在惋惜娥子没能去上大学,在西北这贫瘠的地方能够走出大学生其实也是不容易的,他们都懂。 娥子知道领导们是在检查工作,她赶紧跟罗老师说再见快速的跑了。 “五,四”过后,单位留了一些男同志跟着安装师傅安装设备,娥子她们被单位派车送到了州上,说是大家辛苦了,让大家休息几天。娥子揣着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她还不知道该买什么,五十九块钱呢,虽然领导说有奖励的。娥子还是很激动,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挣这么多钱,想着自己在果园的地窖里去挑苹果,挑了一个月才三十元,她一下觉得这是好大一笔钱,问题是以后她就是职工了,每个月都会有工资的。 同宿舍的王晓和她们分手了,三个人在一个宿舍里很团结,还被评为好室友呢!跟王晓分手后,英子拉着娥子说去逛商场,逛大商店,娥子其实没怎了来过州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参加全州作文比赛得了二等奖,学校带他们来领奖,当时妈妈还不让她来,后来还是老师给妈妈说通才允许她来的,可那时她小也看不出来州上的建筑怎么样,就是觉得州上人很多,比他们小镇人多,比农场里人多,后来考大学要在州上来,全州的学生都在这里考试,他们来了三天,可是老师不许他们到处跑,考完试又回去了,她还是没见识过州上的样子,当时就觉得州上的学校那么大,都是教学楼,不像他们学校还是土坯房,就有那么几座砖房的教室。 娥子和英子来到了团结路上的一个大商场里,商品琳琅满目,确实比妈妈他们单位的商场气派,货物也比妈妈他们商场的繁多。听同事们讲这里的小偷比较多,娥子进了商场手一直在自己的兜里攥着自己的工资,她怕有人偷。娥子想自己应该给买一个小挎包,她上次看见那个大辫子报幕员背着一个精致的包,很好看,自己背一个可以把钱放在包里,就不用这么小心了,于是她心里有了主意,眼睛就去浏览有卖包包的地方。还真叫她俩看到了卖包的地方,两个人在那选了很久,有好看的太贵了,俩人都舍不得,最后两人选了一款一样的,娥子选了棕色,英子选了黑色的,十一块钱一个,两个姑娘付了账,开始把自己的钱放进包里,英子背起包包,“哎,娥子,你怎么还有那么多钱?”英子看着娥子放进小包里的钱问道。 “我来的时候,我爸给了我五十块钱,我没花。”娥子低声说道。 “我来的时候,我妈才给了我二十,你爸还挺大方的。 ”娥子不想说他们这是理亏的钱,她本来也是准备回去的时候还给他们。 两人来到一个卖头巾的地方,她花了四块钱给妈妈买了一个天蓝色的长头巾,又来到卖图画的地方,妹妹喜欢涂涂画画,她给妹妹买了一本图描本,给弟弟买了一本小人书,出门的时候她看到卖纸烟的地方,爸爸都是抽莫合烟,妈妈很讨厌,于是娥子花了八块钱给爸爸买了一条烟。英子也给自己的姐姐弟弟爸妈买了东西,出了商场她就在喊着:“东西太贵了,我的工资都要花光了,再不能买了,等会回不去了。”娥子笑着,确实不能买了。 俩人来到汽车站,车票又是两块钱,终于坐上了回家的班车,娥子没有英子那么激动,她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偶尔飞过的杨树榆树翠翠的,英子终于也安静了,她被颠簸的睡着了,娥子也是昏昏欲睡,脑袋有些发胀。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娥子和英子分手,她来到自家的院门前,两个月了,院门还是那样,门虚掩着,娥子推开院门,就看见大门角落后面用纸箱皮围着一个圈子,“叽叽”叫声从那里传来,她走过去,弯腰看着那些还泛着乳黄色绒毛的小鸡,很可爱,她想这就是爸爸说的今年要喂鸡,新买来的小鸡了。 这时,爸爸从屋里出来,看见是娥子,愣了下,脸上有了笑容,“娥子回来了?快进屋,”爸爸又随着娥子进了家里,“口渴了吧?”爸爸倒了一杯水递给娥子,“以后记着,在外面都不要喝凉的,伤胃。” “嗯,”娥子接过爸爸递过来的水,“爸,我们放假,要休息一个星期。”爸爸看着瘦削的、面色变黑的女儿,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女儿本该不是这样的,可是,可是,又该是什么样呢?他心里长长的叹息。 “爸,这是我给你买的纸烟,你不要抽莫合烟了,味道大,”看着女儿递给他的一条纸烟,秦树青忽然感觉自己无地自容一般。 他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烟,久久的才说:“以后别乱花钱,自己存点钱。” “嗯,我不会乱花钱,哦,对了,爸,”她把身上的小包取下来,从里面掏出五十块钱,“这是你给我的,我没花,还给你,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很多。”秦树青看着女儿递过来的钱,捏着钱的手已经没有过去的肌白柔嫩了,女儿变了,他感觉自己跟女儿很陌生,他把女儿的手推回去。 “爸爸给你的哪能再拿回来!,给你了就是给你的,你收起来,放好,这个钱你妈给了二十,我给你装了三十没告诉你妈,”他努力让自己看着起来是轻松的,“听话,攒起来,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娥子看着爸爸,“爸,我……” “收起来,你看到咱家的小鸡了没?我前几天才从鸡场买的,”爸爸转移了话题。 “那么小能养活吗?鸡场负责教吗?”娥子记得以前家里养猪,抓回来的小猪仔,生病了都是猪场的人来帮忙看病打针。 “他们不负责,但是有问题了可以去咨询,在他们那里买饲料,也买了一些预防性的药回来,”说到小鸡,秦树青有了话题,“应该可以,没敢买多,先试着喂养,积攒点经验。” “哦,”娥子进到自己的房间里,看到妹妹的东西都在里面,她转身出来,她来到以前妹妹住的那间小房子。他们家是三大间房子,娥子以前的房间是跟弟弟们隔开一分为二的,中间这间后面是一间厨房,面积小点,弟弟和妹妹的房间门都在厨房里,外间是吃饭和客厅一起的大间,爸妈的卧室门和娥子的房间门都从客厅进,妹妹的房间是跟爸妈的房间隔开的,爸妈的大一些,妹妹的小一些。 娥子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妹妹的床上,被褥还在上面。 “娥子,你在家,我出去一下啊!”爸爸在外面喊着,娥子赶紧追出来。 “爸,晚上做什么饭,一会我做饭,” “你不用做饭,一会儿我回来做。你就住妹妹那个房间,床上的被褥都是干净的,你妈洗干净的。”爸爸回着话,推出自己的自行车拉开院门出去了。 娥子来到爸爸整理的整齐的菜园,小白菜绿油油的,那颗桃子树开花了,有蜜蜂在采花蜜,院子里应该是暖和,李子树也打着花苞,个别的也开花了,就是这个时候,这个院子才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 爸爸没一会就回来了,他跑去买了排骨,这可是平时舍不得买的,没一会外面厨房里就飘出了香味,小院子里也飘着香味,到了夏天都在外面厨房做饭。 娥子在院子里削土豆皮,爸爸说放土豆,一家人都喜欢。 傍黑的时候,小弟妹妹分别回来了,拿着姐姐给买的礼物两个家伙开心极了,小弟都上初三了,还是很喜欢看小人书,拿着娥子买的小人书说着书里的故事情节,妹妹举着图描本更是惊喜,立刻就去描去了。妈妈最后回来的,她看见娥子有那么一点的意外,进屋喝了水又来到院子里,她还是问道:“你在那面累不累?” 娥子拿着扫把在扫厨房门前刚才自己削的土豆皮,她抬头望了眼妈妈回答道:“不累,习惯了,挺好的。”娥子放下扫帚,进屋去把长头巾拿出来,她递给妈妈,“我发工资了,给你们每人买了礼物,我在州上团结路上那个大商场买的,我觉得这个颜色好看,天冷的时候你围上肯定好看。”妈妈接过去,用手摸了摸。 “质量挺不错,以后不要再买东西了,挣钱也不容易,你一个月多少钱?”妈妈问道。 娥子看了眼妈妈,说道:“我还不知道我一个月工资是多少,这个月发的有奖金,我发了五十九元,领导说以后会多也可能会少。酒厂讲效益,现在没生产酒呢。” “那你在单位干什么?”妈妈又问道。 “还没具体定下来,目前厂房正在安装设备,领导说这次回去会具体安排干什么。”娥子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那你觉得你会被安排什么工作?”娥子盯着妈妈,一下就不想说了,她又不是领导肚里的蛔虫,她装着没听到进了厨房里。 “我问你话呢?”妈妈在外面大声起来。 “人家孩子刚回来,你问这没用的干什么?”爸爸一边翻着锅里的菜一边说道。 “我又没说什么。”妈妈包着头巾往屋子里走,嘴里嘟囔着 娥子不想跟他们置气,她走出来,“我不知道,领导安排什么我就做什么吧!我又不知道领导怎么想的?会怎么安排。”她一边回答也一边跟着妈妈进了正屋里。妹妹从她屋里出来,对着娥子说道:“姐,你看我画的,我昨天还画了咱家买的鸡娃,我拿给你看。” 娥子看着妹妹那一副得意的小表情,不想打击她说道:“好啊!拿出来看看。我看你画的像不像。”妹妹转身又回到她屋里。 没一会她抱着个图画本出来,“姐,你看,像不像?”娥子接过来,她打开客厅里的灯。 “耶,画的不错嘛!还真有绘画天赋呢!”娥子用手点着妹妹的脑袋,“了不起,画的好。”妹妹画了三只小鸡,一只在专心的叨着地上的米粒,一只在前面跑,嘴里有只小虫,另一只在后面追,似乎就要追上了,一个跑一个追都很形象。 “我今天拿学校去了,图画老师也表扬了我呢!”这时妈妈从她的屋里出来,嘴里也表扬着妹妹,“看看我的乖幺女就是厉害,以后考大学就去学美术。”妈妈得意洋洋的表情比妹妹更炫耀,娥子不吭声了,把手里的图画本塞到妈妈手里,开始收拾桌子,嘴里喊着小弟出来吃饭了。 一顿丰盛的晚饭,爸爸很会做饭,随便就做出了四个菜,味道比厂里食堂的好了不知多少倍。吃过饭,娥子收拾碗筷端到厨房里,当她收拾好厨房来到院里,她看着正屋里爸妈弟妹的身影在灯光下是那么和谐,妈妈虽然在吼着弟妹去学习,可是那语气都充满了宠溺与娇惯。没一会妹妹屋里,也就是以前娥子的屋里亮了灯,客屋安静了,小弟也进了他的屋子,正强上大学,小弟也自由了,有了专属的房间。娥子就坐在那群小鸡仔旁看着,小鸡仔们都挤在了一堆,你踩我我踩你的互相在取暖。一会儿爸妈屋子里的灯也亮了,听妈妈在嘱咐爸爸:“你赶紧去把鸡仔装箱子里,别挤死了。”然后爸爸出来了。 “娥子,你坐外面呐,”爸爸走过来从一堆装着饲料的袋子上拿下几个纸箱子。 “要把它们分开装进箱子里?”娥子问道,“好像他们很怕冷,挤在一堆。” “它们还太小,就是怕冷,挤在一起容易踩踏死,每晚要给它们分开装进箱子里。”爸爸说着,就开始把小鸡仔捧起来小心的放进纸箱里,娥子看到纸箱里还有一层棉絮,小鸡仔又挤在了棉絮堆里,很可爱的团团。娥子帮爸爸把箱子抱进厨房里,爸爸说那里暖和。炉子上还坐着一壶水,爸爸看了一眼,对娥子说:“你也跑了一天了,洗洗早点睡吧!”娥子答应着,提下水壶往脸盆里倒水…… 一个礼拜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妈妈没再提娥子工作的事情了,第二天娥子要走了,妈妈抱着个包裹进了娥子的小房间,“你明天几点走?我和你爸可能送不了你,”娥子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这是她买的一本新散文集。 她坐起来,看着妈妈,心里想着我可不想你去送我,“不用送我,你们上班吧!” “你到单位好好做事,我和你爸都是好好做事的人,你一个姑娘家不要到处乱跑,注意安全,那么远的我和你爸也管不了你,你的路自己走。”娥子心中忽然又觉得妈妈很虚伪,说这些干嘛,有什么意义?她没吭声,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 向春水把手里的包裹递给娥子,娥子不知道是什么,接了过来,问道: “什么东西?” “还是那条裙子,就是前面给你做的那条裙子,你走的时候搁在床上了,没带走,给你做的,你留下给谁?”向春水的语气有些气恼了,她看着自己的女儿那黑瘦的脸颊,心中也有心疼,可是女儿倔强的表情让她忍不住自己,她对自己的大女儿爱恨交加,似乎恨得更多点,从小就不跟她亲,活脱就是来讨债的。 “我留下给你穿啊!你不是也经常穿裙子吗?夏天来了,你刚好可以穿呀!”娥子有些僵硬着。 向春水站在门跟前,忍着发火,刚才丈夫让她过来给女儿说两句好话,还说女儿懂事,就这样懂事?“夏天来了,你们年轻人打扮漂亮点出门,这条裙子就是年轻人穿的,你带上,不说其他的了,你早点睡。”说着她就走出了门,站在门外,她喘了口粗气,然后穿过厨房进了外间,丈夫看着她,她也没吱声扭脸走进自己屋里。 秦树青跟着老婆也进了屋子,“我就是欠你们老秦家,一个个挎着脸,都是来要我命的。”向春水对着丈夫就嚷起来。 “你小声点,别听见了,明天就走了。”秦树青陪着小心的说着。 “哼,你们家一堆的讨债鬼。我都不知道得罪了谁,嫁给你这个窝囊废。”向春水说着狠话,“给我倒杯水来,热水,”秦树青又出来到了外间,倒了一大杯水进屋,递给老婆。 “行了,别再埋怨了,说到底,也是我们对不起她,你看看她那个样子,黑瘦瘦的,哪里还像以前白兮兮的?”秦树青来到床前坐下,叹息着说道。 “那能赖我?我让她去的?”向春水呛声着说, “总归,要是我们紧张点还是可以让她上大学的,大不了咱们不回老家。把路费留给孩子上学。”秦树青低声嘟囔着。 “老家那是我妈,是我哥,我不回去看他们,我还是人吗?”向春水再次大声说。 “行了行了,不说了,都已经这样了,还说有什么用,睡觉,明天我还得早起上班,一堆事等着我。”秦树青愤愤着说道。 第二天,娥子来到跟英子约定的地方等她,她今天把裙子装进了包里,她想穿不穿的都是她的事,不想再因为这条花裙子心情不愉快。 第4章 学习中与成波相见 娥子与英子回到了州上,在通往酒厂的路上等着酒厂的班车,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片云,太阳高高地悬着,两个人站在路边的树荫下,英子叽叽喳喳的讲着回家的经过,“娥子,嘻嘻,笑死了,给你说啊,我妈问我厂里有没有好看的小伙呢!”娥子笑了,看着英子,那表情在说你怎么回答的,英子嘴一歪:“哼,我给她说多得很,追着我转的都是好看的小伙,我正在挑呢!”娥子再也忍不住了,她笑的扶住肚子弯下腰。 “呵呵呵,呵呵呵,你笑死人了,还都围着你转,我怎么没看见啊!”英子的大姐已经生小孩了,哥哥也处对象了,她妈这就着急英子了。 “不许笑,你不许笑,那你妈问你了吗?”英子拉着娥子的胳膊问道。 “我妈?”娥子一下就没笑容了,她妈会不会关心这事娥子都不知道,“我妈没问,她不关心这事,她只关心我挣多少钱,不停地问我一个月多少钱,烦都烦死了。” 英子无语的看着娥子沮丧的表情。 “算了,不说这事情了,哎,给你说,我小外甥可好玩了,天天缠着我到门市部给他买吃的,现在我在他眼里可有地位了,只要有吃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天我让他学狗叫就给他一颗糖,他学了,学的还挺像呢,”她笑眯眯的一脸的坏笑,不过一会又,“嘿嘿,让我妈给我揍了一顿,我妈手可有劲了,打得我肩膀疼了两天,嘿嘿,说我把外甥带坏了,不过走的时候我妈给了我二十块钱,说回去花了不少钱,不要白不要。”娥子看着英子那表情并不是恨妈妈,好像还挺享受一般,她很羡慕。 “我看你真该打,不教好的,”娥子看着远处走来的几个人,都是同事,那个个头很高的男同事,据说是走后门来的,不过人挺好,娥子她们植树挖坑的时候,总会来帮她们把坑里的大石头抱出来,娥子手疼,不敢用铁锹,他就会扛着锹来挖,“周伟,你来了,”娥子笑着打招呼,周伟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背上还背着一个包,娥子看出来他也是才买的背包,那天买包的时候娥子看到那种款式,就是挺贵的。 “哎哎,周伟,你这是带了什么好东西吧?”英子嘴快的问道。 “就是呀,还没注意呢,周伟这是准备请客吗?”跟着他的程东方一脸的发现新大陆的样子。 “嘿嘿,哪里请客,吃食堂就是不对味,我家老妈给做了一些卤肉,回头请大家吃。”周伟看着娥子回答着同事的话,娥子竟有些不好意思与他对视,把脸扭向一边。 “哎哎,王晓,在这里,在这里,”娥子看见马路对面远处走来的王晓,赶紧喊着。王晓看见娥子和英子小跑着穿过马路,背上的包包一跳一跳的,三个姑娘王晓最小才十九岁,也最娇气,说话都带着嗲音。 同事们陆陆续续的都来了,班车也按时到了,上了车,娥子安静地听着那些岁数大些的男同事们打诨插科,姑娘们没有敢接话的。 回到宿舍,三个姑娘把房间收拾了一遍,把窗户打开,前后有两扇窗,擦玻璃、拖地、把被褥打开,就两扇窗户也好擦,没一会三人就收拾好了。 三人一起来到办公楼,虽是三层楼,其实也不大,楼外贴着明天在办公楼三楼会议室学习的公告。三人看完公告,又约着去了厂房,厂房在他们的宿舍楼对面,有些距离,这就是厂长说的林荫大道,他们栽的树大部分都苞着新芽,有些都有小叶子了,也有一部分还是光杆杆,不知道能不能活。厂房大门正对着办公楼,长长的一截路,往厂房区域铺着三条石子路,路两面都已经栽好了树,过几年一定是绿树成荫,住区这面也是三条路,跟厂区相对,也栽了树,篮球广场就在她们住的二楼的边上。住区这面很宽敞,二楼的另一面就是阅览室,活动室,有三间活动室,活动室里都摆着乒乓球案子,然后就是食堂,食堂也挺大的,有个大厅供大家吃饭,娥子她们很少在里面吃饭,都是回到宿舍里吃,连着食堂有个大仓库,然后就是空旷的戈壁地,据说以后要修成花园供职工们休闲。 三个人慢悠悠的往厂区走,厂区这面就是三个高大的宽敞的带点拱形的厂房,挨着厂房一面是一溜的高房子,那里是储藏室,应该是装粮食的,储藏室一面也是空旷的戈壁地,娥子想肯定以后还能扩建吧,那么大的地方,厂房另一面也是一溜平房,平房矮一些,他们说以后那里就是检验化验的地方。 三个人走近,只有一个大门开着,三个人探头进去,宽大的厂房里对面竖着一排银色的铁质的大罐子,有几个工人正在装修,三个人走到一个盘柜跟前,盘柜上很多的按钮,她们也不懂。师傅们看她们一眼也不理,大概已经有人来转看过了。 三个姑娘出来,一边往宿舍走一边就聊起来,三个人就英子是初中生,王晓也是去年高中毕业的,她的父母在机关工作,她家姊妹三个,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结婚了,也在机关工作,姐姐在机关下面的分场小学里当老师,别看王骁娇惯的样子却也没有什么架子。娥子记得上学的时候,班里就有场部机关的子女,不知道他们凭什么耀武扬威的,经常欺负人家下面分场来的同学,记得初中的时候,他们班刘老师就经常爱说“你们不是身份不同,只是你们的父母工作不同而已,我们自己什么本事也没有,凭什么要看不起别人呢?” 英子这会儿神情不那么清爽,娥子看她慢悠悠的打不起精神的样子,问道“英子,你怎么了?累着了?这么没精神?” 英子也没回答,眼睛看着那些还没成为树林的小树苗,“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王晓站住脚看着英子。 “你俩都是高中生,明天要学习了,我肯定不行。”英子站在一棵长了叶子的小树旁,眼睛看着那树上的几片小叶子。 “什么行不行,都没开始就说自己不行,再说工作嘛,看你干什么了,什么工作不是干出来的,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娥子看着两个室友们,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会被安排什么工作,可她不想泄气。 王晓来到英子身边,说道:“你别动不动就说自己不行,你的力气就比我俩大,别怕,我听我妈说都是有操作规程的,我们到时候好好背下来。” 娥子接着王晓的话又说道:“就是,学习肯定就是学这些,再说要是说初中生不行,干嘛招初中生呢?你别泄气,也不一定高中生就厉害,”她停了一瞬又说道:“反正我就不想回去,我要好好学习,不管安排我干什么,我都要好好干,英子,别怕,好好学,我们一起好好学,不能被淘汰掉。” 英子看着两个室友,她想她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以后不管干什么自己都要努力。她使劲的点了一下头,“好,我听你们的,我努力学习,不能被淘汰,管他安排什么工作,我都要好好干。” 娥子也走到英子身边,她伸出手,笑着说道:“来,我们三个拉钩,击掌,以后我们就做好朋友吧,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互相鼓励,好不好?” 王晓笑得像一朵花一样,赶紧伸出一只手,她看着英子扬扬头:“来呀,你还磨蹭什么?”英子也笑了,也伸出手来,三只手虽然有些黑,但是不算粗糙,叠在一起了,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还是王晓喊着:“来来,我们一起喊坚持。” “坚持,”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她们真的坚持了她们纯真的友谊,那是后话。 第二天娥子早早起来,太阳穿过窗帘透过一缕阳光,刚好打在娥子的被子上,她睡在前面的窗户下,她抬起睡眼迷蒙的眼睛看了下对面的两个人,还在沉睡呢,今天要上课,她听见楼道里有人走路的声音,于是也摸摸索索爬了起来。 “几点了?”英子问道,娥子前面窗台上放着一个闹钟,她看了眼。 “可以起床了,七点半了,九点上课,还得洗漱吃饭。”娥子说道,英子也没犹豫爬了起来,娥子又对着还没醒来的王晓喊了句:“小不点,起床了,你不得化妆呀,没时间了。”王晓比她俩小,她俩总喊她小不点。王晓哼唧着翻个身,没吭声。英子站床边叠被子也喊着:“小不点,你快起来吧,一会来不及,不要迟到了。”王晓坐起来,搓了搓自己的脑袋,“起来,起来,瞌睡的,真不想起。” 三个人吃了饭,准备去上课,娥子从包里拿出三本笔记本,说道:“我回家的时候刚好买了三本笔记本,还有圆珠笔,嘿嘿,本来想着是写我的小说的,这下派了用处,一人一个,”她举着本子对她俩人说道。 英子一下扑到他身边,“写小说,你要写小说?”娥子看着英子,不是应该关心本子吗? 王晓说道:“你要写小说,什么主题?”娥子望着她俩,不吭声。 英子接过本子说着:“爱学习就是不一样,我就没想到买本子,” 王晓还在问着娥子,“你的小说会不会有我,你可不要写我好吃懒做啊!” 娥子笑起来,说道:“我就是有个想法,还没写,当个作家就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我想练一练笔,看能不能行呢!”她把另一本本子递给王晓。 “我也带了本子,和你这个不一样,就用你的,我们三个用一样的。回头你要用本子就拿去用。”王晓接过本子说道。 三人来到办公楼三楼会议室,会议室搞成了教室得样子,前面架着一个黑板就是讲台了,会议室的窗户都开着,有一点凉凉的风吹进来,已经有人坐在里面了。 三个女孩子坐在了中间的位置,老师就是厂里的技术员,听说是从其他酒厂请来的,他抱着厚厚的一沓纸,娥子想应该是图纸吧?老师有一米七几的个头,娥子感觉跟爸爸差不多高,不算高也不算矮,没戴眼镜,娥子总觉得技术员应该是戴眼镜的,但是老师还算文质彬彬,首先没有那么黑,岁数应该有四十岁了吧,反正不像周伟他们那样的年纪,她瞟眼看见周伟跟几个爱打篮球的坐在后面的位置上。 还是厂长先说话,他说了学习的必要性,要连续上课半个月,早上上课,女同志下午就去厂房打扫卫生,活很多,一项一项来,男同志下午就去厂房帮助师傅们安装,他也说着安装的重要性,可以根据安装师傅的经验和老师教的知识相结合大家会了解的更快,最后说到,学习结束要考试,希望大家都过关,我们会根据学习态度和学习分数安排适合的工作,有很多工种,很多岗位,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大家不要灰心,相信领导会公正对待大家的。娥子心中揣摩,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走后门,肯定有人走的,自己只有努力了,她望着前面的厂长和老师,眼光变得坚毅起来。 娥子虽然上学的时候学习好,可是在这里学习新知识她仍然是一个新学生,她在本子上记着那些陌生的词,一头得雾气绕着她的脑海,她看着老师展开的图纸,努力跟着老师去理解谷物的分解过程,她知道这是化学生物知识,可是跟上学的化学知识完全不挨着,她只有快速地记着笔记,什么翻晒、什么治麦、什么发酵,什么二次发酵,什么酱香、什么醇香,唉,等等,等等,统统不了解,统统不理解,她四顾看了眼,感觉很多人都跟他一样茫然无所知。 下午换了工服去厂房里,先是擦窗户,反正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娥子她们年轻的都在登高擦着,那些岁数大点的,叽叽喳喳一边说一边讨论学习内容,喊着听不懂。娥子和王晓站在高处,英子在底下擦,然后帮她俩洗擦布。 “娥子,你看那些人,都在偷懒,领导一来,她们就赶紧扫几下,领导一走就停下站在那里唧唧歪歪。”王晓小声对娥子说道。 娥子站在高处,用眼睛看了下远处的一圈人,“别理她们,领导又不瞎,这活总比咱们挖坑植树轻巧多了,我们每天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娥子不敢弯腰接英子递给她的擦布,英子想了个办法用长扫帚把擦布举起来,三个人合作的还挺和谐。 下班的时候其他人都哄散着回宿舍了,娥子拉着英子和王晓跑到还在安装的车间里,她想看看早上老师讲的那些机器名称到底长什么样。 她看见周伟身上油乎乎的站在高高的一台机器旁,还有几个上课时候的男同事也在围着一个师傅,那师傅在讲着什么。娥子三人悄声走过去站在一旁,也听着那师傅在讲,师傅正在讲分离器的构造作用,周伟走过来小声对娥子说:“你们那下班了?”娥子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师傅讲完了,娥子三人没听懂,周伟他们也下班了,一起出来的时候,娥子问周伟道:“你们跟着安装确实能学到知识啊?” “就是可以了解,也不算学会,没那么容易的。”周伟疲惫的回答着,娥子心想看起来安装还挺累的,她决定明天还来。 这天下课的时候,娥子去了一趟厕所,出来时英子和王晓已经先下楼了,她慢慢往楼下走,路过二楼时她往二楼长廊里望了一眼,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财务室,嗯?她站在那停下,怎么像成波的背影?娥子摇摇头,不可能,成波还没毕业呢!再说他学的是税务,毕业应该去税务所之类的地方上班吧?她想过去看一下又没有勇气,怕认错人被人笑话,在办公楼里上班的人她都不认识,于是她转身又走下楼去。 自从上次收到成波的信,她没有给他回信,心中那根丝时断时连,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去上大学了,跟成波不会再有什么了,他的大学生活让她充满羡慕,他告诉娥子的那些美好的事情,娥子也只能在梦里去去回味。 厂房里已经安装好的设备被娥子她们擦得透着光亮,那些机器的名字娥子她们也在逐渐熟悉,这两天娥子也能听懂老师讲的内容了。还有三天就要考试了,娥子脑子里都是操作规程和那些又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只能是死记硬背了。 三个人又到了正在安装的车间里,她穿着宽大的工服站在高高的铁皮制作的深深容器跟前,架子很高,工服包裹下的娥子看起来很娇小。 “这台机器造价是多少?即使是一个螺丝钉也要登记的,”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娥子扭过身看见成波跟单位的一位财务人员抱着厚厚的表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 “成波?”娥子没有忍住喊出来。 正在低头记录的成波抬起头来看向前方,前方一个穿着宽大工服,肤色有些黑扎着高高马尾的姑娘喊他,他仔细一看,天呀,这不是娥子吗?那深深的眼窝,那大眼睛,那小脸庞怎么变黑了?穿着工服,他完全没认出来。 他也不记录了,把手里的表递给旁边的财务人员,跟人说了一句话,赶紧走上来,“娥子,真的是你呀!你不喊我,我都不敢认你,”成波语气激动的说着,“你在这里上班?你怎么不告诉我,哎呀,太好了,你怎么变的更小了?”成波有些语无伦次的问着。 娥子看着朝她走过来的成波,心里也激动起来。 “那个,那个,酒厂去年招工,我去报名,就来了。”娥子回答着成波的问话,她想原来自己前两天看到的背影就是成波呀! “我来这里实习的,”成波说着,“我明年就要毕业了。”成波又说道。 娥子扭头找着英子她们,一看她俩出了厂房的门,于是她也往外走,成波随着她也往外走,穿着工服的娥子走在成波旁边显得小人一般,她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成波,成波虽也是瘦瘦的,可是他高挑个子,大眼睛高鼻梁,还是一个大学生,前途无限明朗,不像自己还不知道能干什么,娥子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自卑感又油然而生,她不再接话,就听成波说话。 两个人并肩走到还没成为林荫大道的石子大道中,娥子站下看着成波,才说道:“你明年就毕业了,你应该是要分在税务局工作吧?” “应该吧,我来实习主要就是实习财会知识这一块,我们在学校就学的是这些。”他停下了那么一秒,又说道:“我知道你考上大学了,没去成,听我妈说的,可我不敢问你,怕你难过,”娥子听成波说起大学的事一下就哭出声来,她忍不住,她蹲下身子,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膝盖上,她呜咽着,她从没觉得这样委屈,那种伤心与无力无法言表。 成波走到娥子身边默默地也蹲下身体,他看着娥子,他一直都知道娥子在家里的艰难,过去他们两家是邻居,那时候他就很不忿很气愤娥子妈妈的态度,可他也是孩子,后来爸爸调动工作他们家搬走了,娥子家盖了新房也从原先的地方搬走了,可他心里总有一个跳跃的影子,总想告诉娥子他的事情。他知道娥子妈妈偏心,可是他没想到能这么偏心,这是毁了娥子的人生啊!今天自己差点没认出来,曾经肤色白皙的娥子如今黑瘦瘦的,就是那双大眼睛也没了曾经的纯真样。看着娥子抽泣的双肩,他想抱抱她,安抚她,可是他只能看着她难过。 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碰了碰娥子的肩头,“别难过了,”他把手帕塞进娥子手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娥子,娥子用手怕捂住眼睛,慢慢地变得无声了。 走远的英子和王晓回头看见娥子蹲下身子埋着脑袋的样子,“娥子是不是哭了?”王晓问着。 “好像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两个人站住回头看着远处的两个人,太阳已经西落了,晚霞红红的染着天边,天就要暗下来,英子说:“咱们回去,给娥子打好饭,”于是两人又往宿舍走去。 今夜注定就是一个无眠之夜,娥子在天黑透的时候回到宿舍,成波也来了,他错过了晚饭,刚好吃了娥子的晚饭,娥子没有胃口吃饭,拿着馒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英子和王晓并排坐在后面的桌子前,也不敢问。 “娥子,我在那面办公室住,最近也不走,”成波吃完饭跟娥子说着。 “嗯,那你早点回去,我没事了。”娥子回答着,她没看成波。 “行,别再难过了,总会好的,你好好休息,过两天还要考试呢,别因为这个影响考试。”成波拉开门,准备关门的时候又说道:“要有勇气,争取考个第一,不行考个第二也可以,再不行第三也可以。”娥子一下就笑了,她扬着脸,灯光下又有了飞扬。 “行,我力争考个第三名。嘿嘿,嘿嘿。”坐在后面桌子上装着学习的两个姑娘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成波笑了,拉上门走了。 英子和王晓一下跑到了前面的桌边,“说说,说说,你们,”英子看着娥子,挨着娥子坐下。王晓站一边也望着娥子,那表情就是你快说的表情。 娥子看着这两个前一阵才击掌盟誓的朋友,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头。 “我去年考起了大学,我爸妈偏心让弟弟去了,不让我去,”娥子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啊?还有这么偏心啊?”两个姑娘嘟着嘴问道。 “他们就想让我早点挣钱,让我去学裁缝,我不想听他们的,就自己去报了名,幸运的是我被酒厂录取了,”她看着英子,说道:“我就觉得自己很幸运进到这里,还有幸认识了你俩。”英子心虚着,还以为娥子走后门呢! “我小时候被爸妈送回了老家,回来的时候都八九岁了,又让我带妹妹一年,所以我毕业的时候都二十岁了,跟大弟弟一起毕业的,一起考的大学,大弟弟也学习很好,可是他们让弟弟去,不让我去。”娥子的眼泪又默默的流了下来。 王晓说:“真是好可惜,我是学习不好,不然我爸妈还不得高兴死。” 英子看着娥子小声说:“那你和那位,有故事?”娥子知道她说的谁,她低下头抹去眼泪。 她停了好半天,看着两个朋友,终于说:“我和他以前是邻居,过去经常一起上学,下课了也会一起回家,我上初三的时候每晚要到学校补习,他上高中也要考大学,每天也上夜自习补习,晚上回家他总是在学校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回家。”娥子回忆着那个时候的光阴,虽然懵懂却很美好。 “他去上了大学,会经常给我写信鼓励我好好学习,”娥子沉思着,低垂着头,终于又说道:“我能考上大学很大程度就是他的鼓励,我很想跟他一起出去上大学,然后一起工作。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我俩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其实我前两天在办公楼里就看见他的背影,但是没敢去认,感觉我俩距离那么遥远,”娥子无法说下去,她默默地坐在床边,两个朋友在旁边看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今天,我,我看见他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难过了,忍不住哭了起来。”英子拉过娥子的手,使劲攥着她的手。王晓倒了一杯水递给娥子。 “没事,事在人为,我们先不管其他的,咱们先把过两天的考试对付了,呵呵,你刚不是说要考第三名吗?”英子想起成波说的争取考第一,第二名也可以,不行第三名也行,她又笑起来。“呵呵呵,挺幽默的一个人。” 王晓也想到了,“呵呵呵,娥子,说不准你俩还有戏呢!别灰心,咱们还是好好背那些难点,好好考试,你考第三名,我就考第五名,哈哈,”她也笑起来。 英子看着她俩,郁闷的说:“那我考第几名?反正我不能考最后一名。” “哈哈哈”“嘿嘿,”“嘻嘻,”三个姑娘笑作一团,阴霾也从娥子的脸上消失了。 紧张的两天,因为要考试了,领导们也不让他们去厂房了,大家都在加紧学习。成波每天天蒙蒙亮就来敲娥子的宿舍门,然后到楼下等她,陪着娥子到厂房外面空旷的原野里背诵那些生涩的条例,给她讲数学题,帮她记忆那些方程式,化学名称,就像中学时两人在他们家背后那树林带里,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背书,只是如今是成波在一边帮助娥子背诵。 毫无意外的,娥子文化课考了第一名,名单出来了,贴在办公楼前的告示栏里,王晓第十名,她开心的跳起来,搂着娥子说:“我还以为自己要在二十名呢!” 娥子看着她得意洋洋的小圆脸,“谁说的要考第五名呢?” 王晓甩下脸来,“哼,我那不是为了安慰你嘛,我还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这我都是开足马力了。” 娥子在名单里找着英子的名字,“廖怀英,廖华英,”她首先看的是最后一名,不是英子,她开心了,英子不是最后一名,三十七,英子是第三十七名,娥子心里偷笑,英子不敢来看名次,在宿舍里窝着呢! “小不点,这里,这里,英子是三十七,看吓得她还不敢来。”娥子和王晓从人堆里出来,这时很多同事都看着娥子。 “秦秋,秦秋,”娥子往身后人堆望去,是周伟,他在人堆里显得很高大。“可以嘛,考了第一名,”娥子笑了下没吱声。 天天跟周伟混一起的程东方大声说着:“哎,我说,秦秋,你给我们男人一点面子不行吗?让我们一大堆男人情何以堪?” 更多的人看了过来,有岁数大的也喊着,“就是,就是。” 娥子站在那不知道说什么,这时郝副厂长从办公楼里出来,走过来,“人家考得好是有原因的,首先秦秋的学习态度就比很多人端正。”他看着程东方,然后说道:“人家背书学习的时候,你看你,还每天打篮球,睡懒觉。” 程东方根本没不好意思,说道:“郝副厂长,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要说学习我还真不如秦秋,我怎么都背不下来,干脆就不强迫自己了,让爱学习的能者多劳嘛。”大家听了他的话,哄笑起来。 娥子趁着大家在哄笑拉着王晓就跑了。 还没到宿舍楼,看见成波站在楼下,两人过去,王晓跑楼上告诉英子去了。 “我考了第一名,”娥子望着阳光下的成波,成波从小到大都是白白净净的脸庞,过去住一排房子的邻居们都很喜欢他,包括爸妈。 “我知道,一早我就看到了,先恭喜你,得偿所愿,”他看着娥子,今天的娥子神采飞扬的,头上高高扎起的马尾也格外的精神。 “谢谢你,这两天多亏你的帮助,”娥子衷心的感谢着。 “咱俩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来是告诉你,我准备今天回州上,要回学校了,我们就实习一个月。”听成波说着,娥子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 “哦,你看厂里,这里,偏僻的,我都没法请你喝个汽水。”娥子腼腆着小声说着,她都不好意思,怎么说自己都算工作了。 “别客气了,留着,以后请我。”说着他递给娥子一摞书,“这都是我喜欢看的世界名着,我带来打发时间的,给你留下,我知道你也喜欢文学。”娥子开心地叫了起来。 “啊,啊, 真的吗?给我的?啊,谢谢你啊!”娥子接过来看了一下,都是自己喜欢的名着,厚厚的一本《战争与和平》就够她好好看的,啊,还有《呼啸山庄》,还有《巴黎圣母院》,她紧紧抱在怀里,都是他喜欢的。 成波终于又看到他眼里的那个活跃的激情饱满的女孩了。 第5章 憧憬 从三月到如今的六月下旬,新职工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九九,自从考完试,似乎尘埃落定,又似乎新的战斗才开始,一些人离开厂子回家了,厂里安静很多,厂房的大门都关上了,领导说就等着开机酿酒。娥子和英子琢磨肯定有人回去是走后门去了,那么多岗位还是让人眼馋的,比方那个挨着厂房一边的那溜平房,化验检测室,娥子去看了好几回了,里面的化验设备都安装好了,跟在学校的化验室有那么点的相像,当然里面肯定是不一样的。 王晓也回去了,她爸把电话打到了李厂长的办公室,让她回家,说家里有事。娥子不想回去,回去又要面对妈妈那些她回答不了的问题,还不如在宿舍里看成波给她留下的书。英子也没回去,说陪着娥子,这会儿英子就百无聊赖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娥子坐在自己床边的桌子旁,正在抄《呼啸山庄》里的一段描写景色的文字,娥子喜欢把看到的书中好的段章都抄下来,她想着以后可以帮到自己写小说。 “娥子,你别写了,陪我一会儿,”英子起身坐起来对着前面的背影喊着,娥子回头看着头发躺的乱糟糟的英子,笑了。 “你看你的头发,真的要爆炸了,”英子前几天坐车去州上理发馆把长发剪了烫了个据说外面城里流行的爆炸头,英子拉着娥子去,娥子不去,她才舍不得花那么多钱剪一个这样的头,娥子想起自家的小鸡仔,感觉小鸡仔喜欢钻进去。娥子想着就笑了起来,站起身走到后面英子的床边,揉着她的头发说道:“我爸养的小鸡仔住进这样的窝里肯定开心的不再叽叽乱叫了。” 英子把娥子的手拨拉开,“去去去,你会不会比喻,你家鸡仔住那么贵的窝。”娥子大笑起来,英子扭身从桌上拿过一面小镜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有点像呢!” 英子跪在床上,喊着娥子给她把梳子打湿,她一边梳理着自己的爆炸头,一边说道:“娥子,你说厂长说的会公正地对待职工们,王晓回去肯定会走路子的。” 娥子不知道厂长会不会公正,如果会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走后门,如果不会好像就不用考试了,自己考的第一会如何?她内心也很忐忑,她不想打击自己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于是一边看着英子在头上抓一下抓一下的摆弄她的发型,一边说道:“我不知道厂长会怎样,但是我想,既然我们努力了,我们就要好好的坚持,反正厂里的工作就那些,一线工人很多,咱们做好思想准备,你我都是招工正常来的,也没后门可走,咱们就安心等着,我想好了,我考第一,是我的努力,即使安排我上第一线,我也不后悔,我有了工作,我自立了比什么都好,不然我回家看我妈的脸色?”英子瞪着眼睛看着娥子,半晌不说话。 “你考第一都这样说,那我还说什么?行,我不想了,管他的,我现在不用到地里帮我爸妈干活,以后不用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死干活了比什么都强,OK ,OK ,”她跳下床,说着时兴的话“太阳都老高了,趁着还不热,咱俩出去走走。” 娥子看她高兴劲泼着凉水,“往哪走?到处光秃秃的,出去晒太阳啊?我还不如在屋子里看书。”英子不听娥子说什么。 “行了,眼睛都看瞎了,哎,不过,你好像白了,”她站在娥子面前,眼睛都要怼在娥子的脸上了,“真的,是白了,看看脸腮红扑扑的。”娥子赶紧去桌上拿镜子。 “哪里红扑扑的?”娥子看着脸颊是要白了点,最近没怎么在外面干活。 “哈哈哈,”英子狂笑起来,娥子放下镜子去打英子,英子往门跟前跑去,“走啦,走啦,窝在屋里骨头都疼了。”娥子撵着也出了门。 两人下楼来到篮球场边站下,篮球场上周伟和程东方还有两个男同事在打篮球,“周伟竟然没有回去?”英子说道。 “嘿嘿,非要回去才能走后门?说不准人家家里早就安排好了,”娥子看着场上在投球的周伟说道,大家私下里都知道他是走后门进来的。可是娥子觉得走后门也不一定都是不好的人,周伟就不错,干活的时候一点不偷懒,遇到脏活累活不像有些人找各种理由不去干。 场上几个人打的酣畅淋漓的,三步一投,个个像模像样,就见周伟停下来跟那三个挥挥手,小跑着来到娥子她们身边,穿的运动大背心湿的透透的。 “你俩出门了呀?不在屋子里抱窝啊!”他揶揄着俩姑娘。 英子一听到抱窝就爆炸,“谁抱窝,谁抱窝?不会说话别说话。”周伟呆愣的看着英子,没说什么呀,这么大反映。 “嘻嘻,”娥子笑了,说道:“她没事,你看她头发,她现在对抱窝这词反应大。”周伟看向英子的爆炸头,脸一抽想笑,看着英子瞪着眼睛的样子,又憋住了,那表情让娥子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英子用手捣了一下娥子,娥子才憋住。 英子指着周伟说道:“哎 ,你和程东方怎么没回去?” “懒得回,来回跑,烦。”周伟转身看着打篮球的几个人,“再说,过两天就要正式安排岗位了,看看我能干啥,要是能派出去学习再回家。” “你肯定能被派出去的,”英子说道,娥子悄悄打了英子一下,怕她说跑嘴了,英子看一下娥子,“嗯,我知道。”周伟扭头看了两人一眼。 他对着娥子说:“嗯,前面那个大学生,就是来实习的那个瘦高个,白净脸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娥子看着他,怎么忽然问起成波来,她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周伟看着娥子脸上的红霞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不过他还是专注的看着娥子,似乎在等着娥子回答,英子也转脸看着看着娥子,自从成波走了,娥子就没再提过,她也想知道。 娥子看着这两个人,站在那感觉好尴尬,两人的目光不走,她斟酌着,“那个,那个,不是什么男朋友,就是以前的邻居,他家跟我家关系好的那种邻居。”她觉得自己回答的很完美吧!她不想把自己展露的太透彻,她看向英子。 “就你话多,啥都打听?”英子对着周伟吼道。 “我,我, 我就是问问,秦秋,你别生气,我没其他的意思。”周伟慌张起来,自己太冒失了,他还是怕秦秋生气。 “嗯嗯,没事,”娥子转身走了两步,对英子说:“我不看了,你走不走?” “走,走,不看了,没意思。”娥子追上蛾子。 周伟站那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中莫名的高兴。 这天大家都来到了食堂的大厅,有时候开大会就在这里,娥子她们坐在角落里,王晓昨天回来了,还给娥子她们带了好吃的。 厂长和郝副厂长还有几个负责的领导都来了,郝副厂长抱着一卷油印的纸张。桌子并排着放,成了主席台,领导们坐下后,厂长又说了一大通,娥子都没仔细听,她猜想大家肯定跟她一样更关心郝副厂长手里的东西。 厂长终于说到实质事情上了,“大家肯定都关心自己会分配在什么岗位上,这个问题也很为难我们领导的,你们看,我们首先要注重文化,所以通过考试来了解,秦秋同志就考了文化课第一名嘛,还要观察大家平时的表现,还要了解大家个人的能力在哪方面,这不,”他用手指着郝副厂长面前的那摞复印好的纸张,“我们也是深思熟虑的,用了很长的时间来研究商讨,最后才做出了决定,当然不一定安排的合适,可是每个岗位都必须要有人去做,我们每个岗位都很重要,我们是一个集体,所以不管谁接到岗位通知都要认真的做好自己的工作……” 终于到了郝副厂长,他打开面前的那摞纸张,说道:“我们要派一部分人到援助我们的酒厂去学习,大概二十个人,去学习什么,每个人都有任务,去的同志一定要好好学习,回来后要带着大家一起干,我们厂今后就靠你们了,”然后他也没啰嗦,很干脆的开始念名字了,“潘又均、王海、崔富强、周伟、徐卫东、程东方……”娥子的心越来越沉,失望的低下头,第一名都不能出去学习?“秦秋、高梅、王晓……”娥子还在低着头。 “娥子,娥子,有你,”英子高兴地捅捅娥子,“还有王晓,你俩都有。”英子看起来比娥子和王晓都激动,王晓用手对着英子嘴里“嘘”了声。 郝副厂长读完二十个名单,说道:“剩下的我一会贴在食堂外面的告示栏里,每一个组对应的有自己的班组长,大家看到名字的就找自己的班组长报名,不要乱,应该不会有丢掉名字的,要是谁的名字丢掉了赶紧来找领导。”娥子激动的心无法平静,“突突突”的,她拉着英子,英子看着她又看看王晓。 “嘿嘿,这下我信厂长说的要公正地对待我们了。”王晓转脸看着其他方向,她是知道的,本来没她,她爸妈托了人,她还知道自己去学什么,她要去学的就是进库出库,妈妈说以后回来当库管,工作不累,她想告诉他的朋友们。 “刚才点到名字的,出去学习的同志留一下,厂长给你们安排话呢!”郝副厂长喊着,“其他人都到外面去,看看自己的岗位是什么,”人们呼啦啦的叽叽喳喳的站起来往外面走,就算有人不愿意也没说什么,英子也乐颠颠的往外走去。 刚刚还拥挤的饭厅里一下空荡了,李厂长咳嗽了一下,似乎是清理嗓子,他看了下大家,“嗯,嗯,你们二十个是领导们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他用手点了下娥子这个方向,又低头看了下手里的那张姓名表,“嗯,我们就派了三个女同志,秦秋和高梅,还有王晓,秦秋高梅两人主要去学习检测化验,你俩要好好地努力学习,检测化验很重要,你俩的学习能力不用说,王晓主要去学习库管,你也很重要,以后回来还要带人的,库管不可能只有一个人的,你的任务还有就是最主要的,要好好的学习一下如何辨认优质谷物知识,这可是学问,”他看了其他的男人们,有的真是可以培养的,是自己选出来的,也有硬塞进来的,他接着说道:“你们男同志们,就不必说了,你们是年轻人,多学一门技术知识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到了那里给我认真学,不要白去了。还有就是几位女同事都是我们的姐妹,你们都要照顾着点……” 娥子和王晓回到宿舍,还在外面就听英子在屋里哼着歌,娥子推门进去“你这么高兴的,分的岗位满意?”娥子问道。 “我这是替你们满意,我高兴啊!”她笑眯眯的月亮眼眯成了缝。 “你到底什么岗位,刚才我俩出来没看到你,还围着一堆人,我们没进去看。”王晓说道。 “我分在包装车间,具体干什么还不知道,呵呵,不去做翻晒工我就很满意了。”英子一脸的开心。 “还不错,我们三个都算满意了,”娥子走到自己的床前坐下,“我刚才好紧张,这会儿才好点。”她用手扶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王晓也走到自己的床前,她站在那看着两个好朋友说道:“那个,那个,我给你们说一件事,不然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王晓看着她俩,两个人都望着她,眼神都很惊慌,特别是娥子的大眼睛更是担忧。“就是,就是,我吧,我其实也是走后门的,我爸妈,我想去学习,我上不了大学,就想出去学习,看看外面的世界。” “多大的事?你吓死我俩了,”英子松口气地说,娥子看着王晓,心中更喜欢她了,她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她没门路想凭着考试出去学习,她叹口气。 “没事的,小不点,我跟你想法一样的, 虽然我很想在化验室工作,可我更想出去学习,上不了大学,有机会出去学习也是幸福的事。”娥子说道。 “看看你,小不点,你就别内疚了,你就是不走后门,也轮不到我去学习,再说你不是考试的时候也考了第十名吗?不走后门也能轮到你。”英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王晓看着两个朋友,她俩没有看不起自己,她也笑了,心中一下释然。 娥子把自己要去学习的事情写信告诉了陈波,她想成波肯定会替她高兴的,她洋洋洒洒的的写了好几张。前几天她收到了弟弟正强的来信,写了他大学的一些见闻,或许他是想让姐姐跟他一起体验大学生活吧!娥子坐在桌边看着弟弟的信,自己不能去上大学跟弟弟没关系,弟弟也是凭本事考上的,大学又走不得后门,她心里虽然还是意有不甘,可毕竟不赖弟弟,于是她又给弟弟也写了一份信,告诉弟弟自己要去外地学习了,她是努力得来的,她写信也很自豪。 写完信,她拉出放床下自己的大提包,爸妈回老家的那个包看起来有些土,自己应不应该再买一个呢?她从包里拿出那条妈妈塞给她的裙子,她还是不想穿,她想放着还占地方干脆送给英子吧!她扭头看看还在午睡的家伙,王晓去库房打扫卫生了,领导说让她去把那些窗户打开通风。 娥子走到英子的床边,打了她屁股一下,英子醒来,“干嘛?” 娥子把裙子递给她,“这是我妈给我做的,新的,你起来试试,看你能穿不?” “啥?给我?”英子一下翻身起来,“嘻嘻,那我怎么好意思啊!” “行了,别跟我客气了,反正我也不穿,放着也浪费,”娥子说道。 “哎哎,我记得这是你妈给你的,你给我了,万一你妈不高兴呢?”英子担心地说。 “都是送给我的,就我自己做主了,你管那么多?”娥子呛着英子,“再说,我不想穿,看着心里不痛快,”娥子又道。 “哈哈哈,那我就捡便宜了,这料子摸着还挺贵的吧?”英子拿在手上爱不释手的。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听我妈说她办公室的一个上海阿姨给选的,挺好看的。”娥子看着裙子套在了英子的身上,英子跟娥子差不多身高,就是稍微比娥子肉多一点,“正好,大小正好,你就穿吧,刚好穿裙子的时候来了。”正说着,王晓进来了,她看着英子穿裙子前摇后摆的样子。 “干嘛?今天穿成这样?”她问着。 “娥子的,娥子妈妈给她做的,她不想穿,送我了,好看不?” 三个人,王晓个头高一些,她看着英子的表情说道:“好看,这下你可以臭美了。” “谢谢你了,娥子。”英子嘚瑟着,月亮眼又眯起来了。 娥子背着一个大包回到了家里,她到底去买了一个包,可以背着也可以提着的大包,本想买个拉杆箱,太贵了。 领导说回家修整两天,然后去州上直接坐单位的班车去援助酒厂学习。 第6章 外面的世界 娥子拿出钥匙开锁,进到院子里,今天爸爸不在家,两个月不见的小鸡仔已经有男人拳头那么大了,爸爸把它们圈在过去养猪的位置,它们看见娥子,一阵的乱蹦乱跳,似乎认识一般。 家还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变化,这次她没有买什么东西回来,买了一个大提包,她还给自己买了一双凉鞋,脚上穿的还是上学的时候穿的,另外买了一条裤子,一件的确良的碎花衬衣,她不敢乱花钱,要出远门了,她得节约着。 院子里的西红柿结了很多青蛋子,个别的红了,小白菜长得肥旺旺的,她定苗一般的剔出来,这个她会,可以炒一顿,她在厨房里洗着,厨房吊着的篮子里还有馒头,晚上应该够了。 “秦树青,秦树青,”娥子听到妈妈的声音跑出来。 “是我,妈,爸爸还没回来。”娥子大声说道。 “啊,你回来了?你在干什么?”妈妈问道。又说道:“我以为是你爸。” “我在洗菜,我拔了一些小白菜,准备今晚就炒个小白菜。”娥子回答着。 “我看地里有几个西红柿红了,你摘了,再炒一个西红柿鸡蛋,大房里得厨房墙边有青椒,你拿出来,柜子里还有炒好的肉,跟青椒炒一起,焖点米饭。”妈妈进到院子里,给娥子说着,“我回来拿东西的,还要走,”妈妈进到房间里去了。 娥子答应着去摘西红柿 。娥子进厨房再出来就听院门关上的声音,妈妈风风火火的走了。 夏天时间太阳落山很晚,小弟和妹妹回来了,过几天小弟就要考高中了,回来看见姐姐在做饭,高兴的说:“姐,今天有好吃的吗?” 娥子看着小弟,小弟长得像个女孩子,跟娥子一样,大眼睛很像妈妈,并且还挺白,就是这会儿声音变了。“等我下次回来给你做好吃的,这次就免了。”说着话,妹妹樱子也风火的跑进来,汗淋淋的头发都打湿了。 “姐,你回来了,你给我买图册没,”樱子喊着,“上次那本我都画完了。”她嘴不停的说着。 “没有,这次买不成,没钱了,下次给你买。”娥子看着妹妹那企盼的眼神,“下次一定给你买。”她对妹妹喊着:“你赶紧洗个脸,看你热的。” 天快黑的时候,妈妈回来了,娥子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妈,我爸不回来吗?”娥子问道。 “要回来,你把菜一样给他留一点。”妈妈说着就去洗手了,“儿子,樱子,出来洗手吃饭了。” 都上桌了,妈妈端着饭看着娥子,问道:“你放假?” “嗯,休息两天,妈,我要去学习,我现在是厂里的检验员了,要去省城那面的酒厂学习检验技术。”娥子莫名的想要炫耀,想让妈妈认可。 “哦,行,那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吧!”妈妈淡淡的说着。 “姐,检验员很厉害?”妹妹看着姐姐说道,嘴里的饭还包着。 “是我考取的,我在全厂的文化考试得了第一名,”娥子还想炫耀,一边的妈妈没吱声。 端着碗大口小口吃饭的小弟,嘴里嘟囔着:“姐,你就是厉害,你们有多少人考试?” “大概一二百人吧!”娥子想着那些岁数大的职工们,她有些心虚的回道。 “那么大碗饭都塞不住你的嘴。”妈妈呵斥着小弟,小弟不吭声了,娥子也不吭声了,四个人安静的吃着饭,娥子觉得很寡淡,可能自己炒的菜不好吃。 娥子都睡了爸爸也没回来,第二天娥子起来的时候爸爸又上班走了,娥子帮着妈妈把鸡喂了,看来鸡还是比猪好喂,不用拔猪草就轻松很多,娥子想起以前跟大弟弟一起出去拔猪草,跑很远的地方,有时候骑着爸爸的自行车驮着弟弟,一麻袋的猪草,大弟弟骑在麻袋上抱着娥子的小腰,娥子蹬着自行车,两个人摔过很多次,都不敢告诉爸妈。 下午娥子坐在院子里看书,爸爸回来了,自行车上挂着一个猪蹄髈。 “爸,”娥子喊了一声。 “嗯,晚上给你们炖猪蹄,”爸爸说着进到厨房里,没一会听到鼓风机的声音,又闻到烧猪蹄上的毛的味道,娥子进到厨房里。 “爸,我要去省城那面学习了。”娥子对爸爸说道。 “我知道了,昨晚你妈告诉我了,”爸爸手里没停下,他把烧红的炉钩塞进猪的爪子缝里,“刺啦”一声,“刺啦”又一声,“去了好好学习,知道你是好孩子,自己争取来的,别给自己丢脸,” “嗯,我知道,”娥子想,肯定妈妈都告诉爸爸了。 “你回来了,出去转转,别老在家里呆着。”爸爸对娥子说道。 “外面太热了,不想出去。爸,要不要我干什么?”娥子问着爸爸。 “不用,你不想出去,就回屋里看书去吧!”秦树青对女儿说。 女儿转身走了,秦树青把猪蹄膀泡在水里,一会好洗。女儿是优秀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女儿,感觉自己只能做点好吃的给女儿了,女儿不再跟他们拉脸子了,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他出了厨房看见女儿坐在大门跟前的阴凉地儿抱着一本厚书在看,他洗了手一边甩着进了自己的屋子,他把沉重的柜子拉出来,把手伸进后面摸出一个袋子,他快速的从袋子里摸出一小沓十元五元的的票子,还有一些小票子,他整理了下,有七十元,这是他背着老婆积攒了很久的钱。他又把袋子挂回柜子上,然后推回柜子。 秦树青来到外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天气很热了,“娥子,你进来一下。”他喊着女儿。 “哦,好,”女儿答应着进来。 秦树青掏出塞进裤袋里的钱,递给女儿。娥子看着爸爸,一脸的疑问。 “拿着,你不是要出去学习吗?穷家富路的,备在身上以防急需。”秦树青说着。 “爸,我有,我们提前发了工资,”娥子没有伸手。 “拿着,你的是你的,多了防身用。”娥子看着爸爸,她想爸爸怎么有这么多的钱?肯定不会是妈妈给的。 “拿着,别让你妈知道,是爸平时积攒的,”秦树青有些尴尬了,“快点拿着,”秦树青有些着急了。 “爸,我真的有,你给正强留着吧!”娥子想转身出去,她实在不想接。 “你怎么这么犟呢!不是说了你有是你的嘛,多带点钱在身上,出门才安全,遇到事了就不紧张,爸爸就攒了这么些,都给你。”娥子的眼泪流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心中很难过。 秦树青看着女儿落泪,“别难过,人啊!”他不知道说什么,“拿着,收起来,别吭气,别让你妈知道,让她知道我藏钱还不得翻天,爸去剁猪蹄炖了,炖萝卜,我今天在公家的地里挖了几个,还挺小的,不过可以吃了。”他说着,走到女儿跟前,把钱塞进女儿的手里。 娥子紧紧攥着钱,爸爸去厨房了,她站在那眼泪不要钱的流着,心中两难。 单位的班车拉着他们出发了,娥子和王晓并排坐在中间的位置上,高冬梅坐过道的一边,周伟和程东方坐在他们的后面。 公路时好时坏的,很多路段都是小石子铺的路,还有正在修的路段坑坑洼洼的,汽车东摇西摆颠簸的娥子胃里直翻腾,本想路上无聊还想看书呢,根本看不成。旁边的王晓也好不到哪里去,过道那边的高冬梅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也难受。娥子背紧紧靠着后背也闭着眼睛,她在想这次回来妈妈好像变了,娥子很担心的事情没发生,妈妈没再问工资的事情,昨晚妈妈到娥子小房间来要给娥子钱,娥子不知道是多少,她没接钱,把妈妈的手挡了回去,妈妈似乎想发火,但是没说什么捏着钱又回自己房间了,她去院子洗澡的时候,听妈妈跟爸爸在吵,她没听清他们吵什么,放在他们房间的那台黑白电视机声音很大。 车里有一些男同事高声的喧哗,似乎在说什么国际时事,国家政策之类的,因为厂长带队他们没敢乱说话说什么黄段子,娥子的意识越来越混沌,她竟然做梦了,一摇一晃的车像摇篮一般,她回到了外婆身边,外婆从床头的柜子里掏出来一个柑橘递给她,她拿在手里闻着柑橘味舍不得剥开,外婆笑眯眯的看着她。 “秦秋,秦秋,”有人在喊,娥子眼睛睁不开,又有人在晃她胳膊,她忽然睁开眼睛,以为自己还在梦里,这是哪?外婆呢? 王晓用胳膊捣了捣她,娥子彻底醒了,是后面的周伟在戳她胳膊,她扭头大眼睛迷离的望着站起来周伟,“嗯,干啥?” “看你都睡傻了,”周伟看着秦秋的表情有些晃眼,光洁的脸颊扎得高高的马尾又辫了起来,头发这会儿被颠簸的有些松散,他不敢直视秦秋的眼睛,抬头看向前方说道:“厂长喊大家唱歌表演节目,喊你呢!” 娥子又转头看向前方,她坐在过道,看见厂长已经往中间走来,厂长晃了一下扶住旁边的靠背站住,“同志们,我们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距离,今天赶不到,司机也很辛苦,今晚我们要住在石合市,这会了都下午了,我们司机也打迷糊,为了不让他瞌睡给他提提精神,我建议大家也打起精神唱唱歌,”厂长喊着,“谁先来唱一个,秦秋要不你先来一个,”厂长看向秦秋,娥子站起来车身一晃她又坐下了,厂长笑了。 “秦秋还在神游呢!”后面的程卫东大声说着,一旁的王晓“咯咯咯”笑起来。 秦秋又站起来,站到了过道里扶着前面座位的靠背,她有些腼腆的,车厢里温度很高,娥子的脸颊红扑扑的,“我,我,唱什么?”她脑袋还昏着呢!王晓对着她喊着就唱那首新歌,刚学会的《让世界充满爱》。 娥子看着王晓,“好吧,小不点,你起来,你跟我一起唱吧!”娥子喊着王晓,厂长站一边也喊着,“可以,王晓,来来,跟秦秋一起,我不会唱,你们谁还会唱?会唱的站起来,一起来。”周伟拉起已经坐下的程东方。 “一起来,秦秋你起个头。”他像一座山的站在那对秦秋喊着。 王晓也来到过道站到娥子旁边,娥子哼了两下嗓子, “轻轻的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娥子甜美的声音唱了起来,她看一眼王晓,拉住她的手。 “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王晓跟上一起唱起来, “深深地凝望着你,不需要更多的语言, 紧紧地握住你的手,这温暖依旧未改变……”周伟,程卫东也唱起来了,两个男人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引得很多人都附和起来。 唱第二段的时候,娥子把旁边的高冬梅拉起来,虽然她不会唱可也跟着调子摇晃着身体,三个女孩并排站在一起,厂长在前边带领大家拍掌,心想还是年轻好呀,车厢里热闹起来。 天蒙黑的时候到了石合市,汽车穿行在霓虹闪烁的街道,这是娥子第一次看见一个城市那么美的灯光,据说石合市是省里第二大城市,车外闪过那些穿着各式花裙子的女孩,有些女孩骑着自行车,花裙子与披肩的长发飘逸的飞扬着,娥子看的眼睛里都是羡慕。 第二天路过省会乌市,她和王晓一直就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那些建筑,那些在书上看到的高高塔尖的清真寺,有着异域风情的房屋,那些穿着花裙子的年轻姑娘和同样穿着各式裙子的妇女们,娥子居住的地方是父亲他们那一辈人建设的农场,州上虽然也有楼房,可到底不能跟省城比,州上就那么两条大的街道,更别说爸妈工作的农场了,就一个十字路,直对着的是场部,所谓街道就在场部。 “快看,那是商场,肯定比州上的商场大,”王晓悄声对娥子说道。娥子看到了,可她知道就自己口袋的那点钱肯定不能去那个商场了。 后面直直坐着的周伟看着前面两个看什么都稀奇的姑娘,心中想着回头带娥子来逛逛,他可不知道娥子的想法。身边的程东方嘴里哼着:“瞧这两个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人家又不跟你走,你管人家见没见世面,好像你见过了一样?”周伟怼着程向东,程向东斜眼看着周伟,“干嘛?说你心上人了,不高兴了?” 周伟用眼睛瞪着他,“再瞎说,看我不揍你。”程向东探头看着前面俩人,探探舌头,不敢再说。 娥子很激动,原来成波就在这里上大学,想到大学她一下变得沉默了,坐直身体,心中凄然,如果,如果,自己也应该在这个城市上大学,她眼睛余光瞟着那些闪过的楼房和一闪而过的车流,她与这里竟然擦肩而过了,不知道与心中的那个人会不会也擦肩而过呢? 中午的时候他们到了缘新酒厂,娥子望着酒厂的大门,感叹着,这里真大呀,汽车驶进那座宽大的厂门,远远地就能闻到酒糟的淡淡味道,娥子莫名的喜欢这味道,这就是“酒”啊! 第7章 真情难吐 娥子她们已经来了半个月了,每个人都被安排到了该去的位置上跟着人家厂里的师傅们学习去了,住在厂里的集体宿舍,虽然都安排在了一栋楼,可是大家还是互相不怎么见面,娥子王晓和高冬梅住在一间宿舍里。娥子和高冬梅都学检测检验,所以她俩可以说形影不离的,王晓去人家仓库学习仓库管理,每天好像比娥子她们忙碌,回到宿舍抱着那些谷类的图片看,娥子为了陪她也跟她一起辨识,娥子还真不懂谷类知识,看着感觉挺好玩的。 娥子发现做一名检验员一定要仔细细心,对数据一定要分析到位,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学什么,看着那些师傅们端着量杯看呀看的,也不知道人家看什么。带她的师傅是一个长着团团脸,总是笑眯眯的大姐,其实应该喊阿姨了,可是娥子亲热地喊她“大姐”,大姐看娥子爱问就给她讲,什么酒精含量、成份比列、微生物含量等等,必须严格的对待才能确保产品质量符合标准。 娥子怕自己记不住就用笔一项一项记下来。必须用各种仪器进行检查,比如液相色谱仪、气象色谱仪、原子分光光度计等等,先用什么后用什么,每个环节都必须严格监控包括原材料、生产过程、成品出厂等,娥子想真是要有好酒面世,每个环节都不能马虎啊! 大姐告诉她,记录和统计监测数据非常重要,要要定期向主管领导汇报,对不合格的产品进行识别、报告和处理。娥子仿佛饥渴般的学习态度,大姐很喜欢。 这天娥子和高冬梅又早早的来到检验楼,她俩勤快的打扫了化验室的卫生,小心的擦拭了那些杯杯罐罐。 大姐抱着一摞本子进来,大姐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跟前,喊着:“秦秋,你来,”正在拖地的娥子放下拖把走到大姐跟前。 “大姐,你来了,你的桌子已经擦了。”娥子站在大姐桌子跟前说道。 “你看看,这是什么?”娥子拿过一本笔记本翻起来,都是关于检测的知识笔记,娥子看着坐在桌旁望着她笑眯眯的大姐。“这都是我以前的学习笔记,虽然有些老了,可是我觉得很有用,我回家翻出来给你带来,送给你。” “啊?送给我?”娥子赶紧拿起其他的笔记本翻起来,都是用钢笔工工整整写下的,激动的娥子大眼睛直直的瞪着大姐,“都是给我的?” 大姐圆脸绷得紧紧的一点也不显老,“瞧把你乐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你拿去对照着,自己琢磨,搞检测的很多时候也是经验,这些都是我的经验,”娥子翻着,激动的心情让她语无伦次。 “那个,那个,大姐,谢谢你,太好了,我就肯定有用,谢谢你,” “行了,大姐看你爱学习,这些笔记对你肯定有用,你回去慢慢看,再重新整理一套自己的笔记。对帮助你记忆有好处的。”大姐语重心长的对娥子说。 娥子使劲的点着头,“嗯,嗯,好,”她抱着生怕大姐又夺回去一般,大姐笑了,站起来,说道:“给你的,我不会收回来,你收好,”然后她穿上白大褂边走边说:“好了,走,工作去了。”娥子屁颠屁颠的跟着大姐的步子去操作台。 这天是礼拜六,检验室休息,娥子坐在宿舍里那张唯一的长桌子边,王晓和高冬梅出去玩了,她不想去又没什么钱,看什么都买不起,还不如在宿舍做笔记,大姐给她的笔记本,她从最初入门开始重新整理,大姐很仔细,都给娥子标注好了,娥子一本一本的重新做笔记,不懂的就拿去问大姐,她发现学起来简单很多。 “咚咚咚,”有敲门声。 娥子嘴里喊着“进来,”她扭过身一看是周伟。“嗯?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尾巴呢?”那个程东方总是跟着周伟,娥子觉得每次都是看见两人在一起。 “他和王晓她们逛街去了,你怎么没去?”娥子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桌上的暖壶。 “你喝不喝水?哎,你怎么也没去?”她先给自己的杯子倒了水,又拿过一个杯子倒上水,推到桌子的边上。 娥子又坐下,“我不想去逛,没什么要买的。”她说着。 周伟搬了个凳子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拿过娥子刚才给他倒的水,为了方便大家学习,娥子她们把桌子放在屋子的中间。 “我也觉得没意思,大男人的逛什么街。”周伟嘟囔着,“还不如来看看你,”他又说道。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娥子看着周伟,莫名其妙的。周伟发现自己说错话。 “不是,我是说,大家同事,还不如一起聊聊天呢!”周围赶紧解释到。他看娥子面前一堆的笔记本,又问道:“你这是在干嘛?你都做了真么多的笔记了?”他指着那些本子。 娥子看他指着本子,笑了,“不是我的,嗯,就是我的,是我师傅给我的。”,她接着炫耀,“我师傅可好了,把她以前的记录本都给我了,我正在整理,对我有用。”周伟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在车间里学习,天天累的都不想些什么东西。 “周伟,我给你个建议,你应该把每天的工作也做个记录,比方每天干了什么活,师傅说了什么重要的话,师傅对那件事更关注,他闻那些原料的样子,你要是问了就记下来,凭感觉都记下,以后肯定有用的。”周伟看着娥子兴高采烈的给他说,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能混日子,两个月转眼就要过去,自己真的好好的学习呢! “好,听你的,一会我也去买个本子,做一些记录,我还真的觉得师傅们有时候就是凭感觉的。就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周伟看着娥子高高的马尾,他就纳闷娥子为什么喜欢扎马尾,还把高高扎起的马尾编成一个辫子。 周伟今天来是有自己想法的,昨天他给让程东方说让他把娥子宿舍的那两个弄去逛街,他还许愿给程东方买大餐吃,这会儿他看着娥子又不知打怎么说。他端起杯子说道:“今天很热,你热不热” 低头写字的娥子头都没抬说道:“不热呀,我觉得这里气候好,比咱们那凉快点。” “周伟又说,你弟弟不是在这里上大学吗?你不去看他?要是你去我陪你。”娥子抬头看着周伟,她总觉得周伟怪怪的。 “我不去,我没告诉他我在这里学习。再说,我问了下我师傅,她说还很远,要进城,拐来拐去的倒车,怪麻烦的,算了,不方便,再说应该放假了了吧?他也应该回去了。”她停了下,又说道:“不过,谢谢你啊!就不麻烦你了。” “那,那,上次在厂里的那个,你的邻居,你也不去看他?”他试探着娥子,眼睛盯着娥子。 娥子没吭声,很久才说:“不去,我不认识路,哪都不去。他也应该放假了,他也挺忙的,他明年就要毕业。”娥子又专心的写着。 周伟下定决心一般,他放下手里的水杯,盯着对面的娥子,手心里都是汗,刚才喝的明明是凉白开呀,他心突突的急跳着,“你先别写了,我想跟你说件事。”成不成的,总要说了才知道,周伟望着娥子。 “啊?你给我说事,你能有什么事?”娥子停下笔看着周伟。“说吧,什么事?”周伟想,难不成真应了程东方的话,落花流水,落花有情水无意了吗? “说呀?你发什么呆?”娥子催促着,眼睛还看着自己的本子,好像在催着周伟赶紧说完走人。 “那个,我想,我想,嗯,我想说,你有对象吗?”周伟竟然憋出这句话,不是想好了直接说你做我的女朋友吗?他都想抽自己一耳光。 “你可管的真多,你赶紧走吧,我有没有对象关你什么事?”周伟面红耳赤地站起来,娥子又低下头写起来,她就说周伟是闲的,“周伟,你要不要笔记本?我那天买了好几本,给你一本,你回去记记师傅说的重点。”娥子起身到自己的床跟前从包里抽出一个笔记本递给周伟,“没事赶紧回去记记录去,别在这里耽误我,我得趁着还在这里,不懂的还能问下师傅。” 周伟被娥子推着出去,高大魁梧的周伟竟然糊里糊涂的被推了出来,他手里攥着本子,唉,真是笨,就一次机会也没把握好,这下好了,一看娥子就是对自己没意思的那种。周伟沮丧极了,回到宿舍,程东方去逛街,徐卫东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看着手里的笔记本,敲敲自己的脑袋,他想明天一定要去说。 周伟走了,娥子一下松了口气,她知道周伟想说什么,可是她对周伟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不像成波,她什么都想告诉他,可是周伟他就没这样的想法,委屈了想告诉成波,高兴了也想让成波分享,她知道成波对她好,但是她不知道成波是不是爱她的那种好。 她不想写笔记了,她拿出那本《呼啸山庄》,抱着。 下午四点多中了,娥子从床上爬起来,周伟早上来晃了一圈,害得她没心情写东西。躺在床上瞎想还躺睡着了,这会儿浑身无力。她想着出去走走,王晓她们肯定不能这么早回来,她洗了个脸随便抹了点擦脸油以前没用过,上个礼拜天跟王晓在厂区外面的镇子上的一个美容店买的。 “咚咚咚,”门又响了,这谁呀,不会有事周伟吧?娥子没吱声。 “咚咚咚,”又响了,肯定不是周伟,要是他肯定喊她名字了。 “谁呀?”娥子拉开门,这谁?娥子发愣了,不会吧?做梦?成波站在门口。“啊,成波?”成波看娥子表情,这是看到自己就这表情? “不相信是我?不叫我进去?”娥子脸一下红了,往回退了几步。 “你进来,嘿嘿,我哪想到是你。你怎么找来的?” 娥子都不敢说早上还在想你呢,你这会儿就来了,她不好意思的赶紧转身走到桌旁,成波手里提着一个提包,他把提包放在桌子上,“渴的我,哪个是你的水杯?我喝点水。”娥子想都没想赶紧把自己的水杯递给成波。 成波“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水,放下水杯也坐到了桌旁的凳子上,“我本来早就想来了,这不期末考试嘛,放假了,我想着来好好的带你玩,我想着明天礼拜天你肯定休息,我就来了,”娥子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在等成波一般,成波顺手翻着那个笔记本,他抬头看着娥子说道:“你的?写了这么多?” 娥子心中骄傲,说道:“我师傅给我的她的笔记,我正在重新记录,我想找自己不懂的,然后我整理好了再去问师傅,” “你师傅对你很好呀,”成波看着密密麻麻的又清秀的字体说道。 “嗯,师傅很喜欢我,这是她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娥子自豪的说。 “那我们要对得起师傅,这样,咱们明天去逛街,给师傅买个礼物。”成波说着。 “我就是心里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该给师傅买什么礼物,那你明天帮我参谋一下。”娥子轻快地说着。 成波说着话打开了提包,竟然还给娥子带了一包卤牛肉,还有点心水果。“我想你们吃食堂肯定也没什么好吃的,给你带了点,还有,你不是说王晓也来了吗?你们一起吃。”娥子心里有种甜蜜贯穿全身,成波又从包里的侧面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他递给娥子,“打开看看,喜欢吗?” 娥子接过来,打开,“啊,电子坤表?给我的?”太好看了,娥子见高冬梅戴着一块,高冬梅说是她男朋友给买的。 “喜欢吗?”成波眼里都是宠溺的看着娥子。 “嗯,问题是你哪来的钱买表?挺贵的吧?”娥子不敢接,担心的看着成波,成波家确实条件不错,她爸妈就生了他兄妹两人,爸爸是场部机关的采购员,经常在外跑,妈妈是场里图书馆的管理员,自己妈妈就经常在他妈那借书。 “不是偷的,你就放心吧,”成波看着娥子的表情笑了起来,“我打暑期工了的,除了爸妈给的生活费,我也在当家教,你别笑看我。” “我哪小看你,知道你厉害。”娥子不再说什么,把表拿出来套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今天我请你吃饭,一会儿我们出去吃,”娥子难得豪爽的说道。 “不用你请,我刚才来的时候,在前面的镇子上定了旅馆,一会儿,就去旅馆下面的餐馆吃饭,我请你,我可是男人,”娥子“嘻嘻”笑了下 “好看吗?”她伸着手让成波看。 “好看,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带着肯定好看。别取下来,带着,看时间方便。我都定好了时间的,挺准的。”低头看表的娥子抬眼看了下成波,成波没说是定情表,她也不敢说出来。 “那你说我该给师傅买什么礼物?你帮我想想,太贵了我也买不起,太便宜了也显得我没诚意。”娥子苦着脸说道,“我发愁的,刚好你来了。” “哦,对了,我那有一罐好茶叶,是我爸出差的时候人家送的,我带来了也没打开,明天出去的时候去我学校那面一趟,”成波说着,“那可以拿出手的,再买个其他的,你想想,你师傅喜欢什么?”娥子心中很感动,她就没经验。 “师傅,喜欢什么?我还真没看到。”娥子苦恼着坐下。 “唉,对了,我每次看见师傅来上班都是穿裙子,感觉都不重样,你说她是不是喜欢裙子?” “嗯?她多大岁数?女人家一般都喜欢穿裙子,”他看一眼娥子,“你别生气,以后你也要学会穿裙子。很有气质。” “我没生气,要不我就给师傅买一条裙子,行吧?”娥子看着成波说道。 “可以,这样明天我们出去就简单了,我带你去小西门那有个新的批发市场,我们去那挑挑,要不也给你买一条。”娥子想到自己腰包的那点钱,给师傅买裙子都得用爸爸给的钱了,于是说道:“我就不买了,先买师傅的,明天先跟你去你们学校,参观下你们大学。我喜欢干这个。”她笑着说。 成波看着脸颊已经变得白皙的娥子,那双眼睛不会骗人,他心中了然。他想今后自己工作了,一定好好地给娥子买好看的质量好的裙子,让她穿的美美。 晚上成波给娥子送回来的时候,王晓高冬梅刚回来了,娥子端着饭馆借的盆,成波压了五块钱饭馆才给借。她给两人炒了一大盘的回锅肉,她把切好的卤牛肉也拿出来,“哇,娥子,你发财了?”王晓喊着。“我去把周伟和程东方喊来,让他俩也打个牙祭。” 娥子回着:“行,你去吧,今天成波来了,这是他请大家的。”王晓跑了出去。 高冬梅不知道成波,她探寻的看着娥子,娥子也不瞒着,“是我家的邻居,在这里上大学,就要毕业了,过来看看我,”高冬梅看着娥子的表情那还能不知道?娥子喜欢人家呗。 程东方一进门就看见桌上的美味,扑上去就抓起一块牛肉送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秦秋,你这是请客呀,遇到什么好事了吗?”他用眼睛看着周伟那沮丧的表情,他还没来得及问周伟今天的战况呢! 高冬梅朗声说:“也算好事,今天娥子的邻居哥哥来看她,这是他请客,请大家吃。” “什么?邻居哥哥?”程东方看看周伟,又看看娥子。 “行了,管他谁请客,有吃的就吃好了,”周伟一屁股坐在桌子旁,瞪着程东方,“你吃不吃?” 王晓拿出筷子一人递给一双。“干嘛不吃?有人请客,是有面子,不吃是傻瓜。” 王晓没心没肺的问着:“娥子,成波来了,今晚住哪?” “他在镇子上的宾馆住,”娥子回道,娥子坐在一边,她看着几个人大口吃着,说道。 “你干嘛让他住宾馆,多没意思,跟周伟他们挤挤不就行了。”王晓又说道。 “他说麻烦,到的时候他就在宾馆定了床位了。”娥子说道。 高冬梅说:“明天我们请他吃饭,”两个男人没有回应她, 倒是王晓嗓门大大的回应,“可以,可以。” “不用,明早我们要早早出门,去他学校看看,”娥子说道。 周伟一直埋头吃着不接话,程东方看着周伟想着,还能吃下去啊?服了你,出师不利啊!我的躲远点。 第8章 回归心切 转眼就是两个月,单位的车来接他们了,八月底了,秋天来了,不过秋老虎已然出来横行了,缘新酒厂的上空燥热难耐,浓郁的酒香味和秋老虎一起横行四邻。来接他们的是另一个副厂长,娥子听他们说以后是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应该有四十几岁了,抬头纹很深,说话却很风趣,姓曹,听有人喊他曹操,娥子不知道是不是外号,要是自诩曹孟德,曹副厂长还有些理想呢! 回来的时候,娥子拉着王晓坐到了前面,她说自己晕车,可是看起来王晓想跟周伟他们坐到后面。娥子看着王晓的表情,想着这家伙该不是喜欢上了周伟吧?她看着王晓,站起来走到了后面,这次她坐到了他们后面,王晓高兴地也跟着,娥子坐到了窗户边,让王晓坐在周伟的后面。 汽车启动了,娥子闭着眼睛,王晓跟前面的周伟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周伟似乎在敷衍着王晓,大家都很兴奋,这是回家了,曹副厂长坐在最前面,就听前面一会儿一阵的笑声娥子就知道是副厂长在讲段子,高冬梅也坐在前面,她对象来接她了,两个人腻歪着,根本顾不上看娥子他们了。 “见色忘义,哼,”坐娥子前面的程东方大声说着,也不知道他在说谁,这个家伙谁都敢嘟囔两句。 “闭嘴吧!”周伟呵斥他,娥子就觉得奇怪,这家伙就怵周伟, 娥子一句话也不说,缩在角落里,王晓用胳膊碰她,她也不理,王晓说:“这么快就睡着了?” 出了城,汽车又开始颠簸起来,成波在学校的医务室给她拿了几颗晕车,药,出发的时候娥子吃了一颗,她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的原因很快就感觉迷糊了。 周伟抬头往后瞟了一眼,看见娥子低垂着头,头顶朝天的马尾还是编起来的,周伟感觉自己最近失恋了,自己似乎是还没恋上就失去了,他心里总是觉得不甘心一般,他想一吐为快,可是又怕吐出来做朋友都不行了,以后做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他不想失去看见秦秋的机会。程东方摇头晃脑的睡着,周伟一会把他的脑袋扶正,可他一会又倒过来,把周伟气的吼他,“你睡就好好的睡,往哪倒呢?”可是程东方毫无知觉。周伟郁闷的站起来,看着程东方逐渐倒下来的身体,最后歪着身体睡着的样子。 “怎么能睡的像死猪?”王晓看着高大的周伟,对他说道。周伟没说话,就那样站着,他发觉这样好,可以正大光明的巡视车厢,可以正大光明的偸瞟秦秋的睡容,都能看见秦秋的长睫毛铺下眼帘,很安详。 王晓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周伟,“给你吃,” 周伟低头看了一眼正仰头看他的王晓,其实王晓也挺美得,虽然眼睛没有秦秋大,可是五官也很精致,她俩应该都算美人吧!他愣了一下神,柔和说道:“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今天他没怼人。 “吃吧,打发时间呗!”王晓坚持的没有缩回手。 “我不爱吃甜的。”周伟又说道,他看了下前面,那些调侃的同事们也安静下来,他不再看王晓,把身体摆正,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 王晓呐呐着,“不吃算了。”她把糕点又放回提包里,她抬眼看着一堵墙一般站在她的前方位置的周伟,心中噗噗的,她觉得其实周伟和她一样的,两人都是走后门来学习的,她私下里揣摩过,她觉得周伟应该是喜欢秦秋,秦秋好像又喜欢那个成波,她不敢让自己太明显,她觉得周伟以后会喜欢自己的。 她一直就这样看着前面的这个高大的男孩,终于周围不耐烦了,一拳就捣在程东方的身上,“睡够了没?给老子起来,”就见程东方迷瞪着眼,睡眼迷离的。 “打我干嘛?”还没睡醒的样子,他直起身子,似乎发现自己半躺着,“你怎么不坐?”他问着。周伟一屁股坐下,“坐你身上呀?”然后不再说话。程东方又把脑袋靠向窗户玻璃,这个秦秋晕车,一直开着车窗,窗外一直吹着风进来,热热的风,他心里想着又睡着了。 一边的周伟佩服死这个死货了。他往后看了一眼,秦秋也没动,他猜想秦秋肯定也没睡着,不然咋会一动不动呢! 中途休息的时候,周伟跑着去给大家打热水,他用一个小盆接了凉水给娥子,“你洗个凉水脸,降降温,这样舒服点,”娥子确实很热,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翻滚一般,娥子看着,拿出手绢放水里,然后敷在脸上,一股凉凉的爽意涌上身体。 “小不点,你也用手帕扑扑脸,还挺舒服的,”她转身对着周伟说道:“谢谢你,” 旁边的王晓二话没说,拿出自己的手帕打湿扑在脸上,“就是舒服,要是有冰镇的水,路上就舒服了。” “就你能想美事。”娥子揶揄着。她看着一堆一堆的同事们,个个都是疲惫不堪的,这时就听曹副厂长喊着:“大家注意了,今晚我们预备到家,师傅会很累,开十几个小时的车,为了安全起见,让我们师傅去睡一会儿,大家自由活动一会儿,都不要跑远了,就在附近转转,” 娥子真不想上车上,听了高兴地说:“啊,太好了。”早上五点就出发了,走走停停的这都八九个小时了,坐车都累,别说开车的了。 潘又均和王海走过来,对着周伟喊着:“周伟,走,一去出去走走,”周伟看向娥子两人,那意思一起出去走走。 王晓拉着娥子的胳膊,“娥子,咱们跟他们一起,走走,看看周边。”娥子望着太阳,毒辣的,周边也就几栋砖房,几栋土坯房,有什么看的? “你要去就跟周伟他们去,我晕车头疼,不去了,太阳太晒了,我怕晕。”她推着王晓,“周伟,你们去吧,带着王晓。”本来听秦秋说不去,周伟也想说不去的,没想到秦秋让他带王晓,旁边的程东方也积极。 “走走走,周伟,一起去,坐个球车累死了,正好活动活动,你不累吗?”程东方喊着。 “就是,太累了,”长得膀大腰圆的潘又均说道,“坐车又累又热,窝在那我骨头疼。” “再说,师傅去小旅馆睡觉,怎么也得睡两个小时,我们去一个小时,”徐卫东也在一旁说着。 周伟看了一眼秦秋,秦秋的目光正在东望西望得也不知在寻什么。“好吧,走吧!”王晓立刻跟着周伟后面,一群人往远处走去。娥子正在寻哪里有树呢!她看见不远处一个小门部门前有一棵很大的榆树,铺出很大的一片阴凉。于是她也没喊其他的同事,那个高冬梅和对象也不知道哪去了。 她来到树荫下,树荫下你有一个小石桌,石桌旁还有几个小木凳,她刚坐下,门部里走出一个小姑娘,是那种被晒黑的颜色,脑门亮亮的,还有些汗水趴在她的脸颊上,大概十一二岁,“姐姐,你买什么东西?”小女孩来到娥子跟前问道。 娥子看着她,“我不买东西,我就坐一会儿,” “姐姐,不买东西,不让做。”小女孩声音脆脆的。 “啊,”娥子四周看了一圈,怪不得没人来呢。刚才大家吃饭的时候,娥子胃里不舒服没吃饭,这会还真有点饿了。 她看着小女孩那狡黠的眼睛,笑了下,说道:“那我就买点,你家有什么?” 小女孩豪爽地说:“店里有,你看嘛,鸡蛋,饼子,还有黄瓜,西红柿。”娥子想什么呀?买菜?她站起身想那就买个饼子充饥还可以乘凉。 进了门部,里面确实也没什么可买的,柜台上有冒着热气的煮鸡蛋,还有几个烤的焦黄的饼子,然后有一小篮子西红柿,还有几根黄瓜放在西红柿的旁边,倒是挺新鲜,特别是西红柿着沙沙的颜色透亮。她拿起一个西红柿,一根可以掐出水的黄瓜 , “多少钱一个?”其实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买,随口问道 。 小姑娘看着娥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娥子又问道:“你不知道多少钱?” “我妈妈去地里干活了,姐姐,要不你给我一块钱吧?”小女孩说道。 娥子看着手里的西红柿和黄瓜,她掂量着,肯定贵,她没说话,从挎包里掏出一块钱递给小女孩。 然后娥子来到榆树下,心情超级好,她坐在小凳上,正准备用手帕擦擦西红柿,就见小女孩端着一个小盆出来,“姐姐,你洗洗再吃,这是从地里摘的,有灰。”娥子看着小女孩把小水盆搁在小石桌上,她站起来看着那水盆,“姐姐,这个水不要钱,”娥子一下觉得不好意思,她还真怕小女孩说要钱呢!她尴尬地笑了。她盯着水又看向小女孩的眼睛,怎么觉得那眼睛跟这水一样清澈呢! “谢谢你,”娥子小声说,小女孩立刻回复道:“不用谢,姐姐,我妈妈说要洗干净才卫生。” 娥子坐下开始吃着西红柿,甜甜的,沙沙的,“你们家种了多少西红柿,”娥子问道。她想这样每天不知道能卖多少。 “都是我妈一个人种,有一小片地,可是很累的,我也会帮妈妈。”小女孩站在一边腼腆着、又骄傲着。 “你爸爸呢?”娥子顺口问道。 “我没爸爸,他们说我爸爸跟其他女人跑了,不要我和妈妈还有妹妹了。”小女孩小声说着,好像语气里也没有悲伤。“跑了就跑了吧,不要我和妈妈就不要吧!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他总打妈妈,打的妈妈都起不来。”小女孩不吐不快一般,娥子愣着,看着小女孩。“姐姐,我不知道卖多少钱,平时都是妈妈在这里,今天她去地里,让我守着,说一会就来的。”小女孩似乎有点内疚一般。 “没事,没事,你家西红柿可好吃了,一会儿我还买几个,”娥子赶紧说。她举着黄瓜,“你妈妈种的黄瓜也很好,看看,一看就好吃,还大个。”小女孩笑了,把水盆端走。 娥子慢悠悠的啃着西红柿,又吃了半根黄瓜,胃里一下清爽了,她望着远处停着几辆车的停车场,几栋砖房是小旅馆,还有几栋土坯房,做着简易的饭菜养活着一大家子人,在这荒凉的地方总要生活下去,小女孩的妈妈还得养活两个孩子,这棵大榆树大概就是小女孩一家的希望。 娥子想大概王晓他们也该回来了,于是起身进到小卖部里,她的兜里也没多少钱,她递给小女孩五块钱,她拿了六个西红柿六根黄瓜,小女孩说送她到车跟前,娥子没客气,不然蛾子也没法抱过来。 当那几个出去转的回来吃着沙沙可口的西红柿和水润的黄瓜,那满足的样子,娥子开心了。 汽车一路朝西奔驰,娥子感觉司机师傅睡了一觉起来车都开得稳了,她正想着,就听前面的程东方说着:“我操,这路修的也太快了,去的时候还在戈壁滩里瞎转悠,这就一马平川了。”娥子朝着外面望去,心里想着怪不得呢,原来路修好了呀!两个月了,时间真快,这修路的速度也快。 汽车回州上路过娥子的家,司机很好心的把娥子送到了她家的那条路上。晚上十一点了,她拍着家里的大门,好半天才听到里面的门打开的声音。“谁,”爸爸在里面吼着。 “是我,爸,”娥子大声的回着。 “娥子?”爸爸打开门,娥子腿边一个东西哼哼着,吓得她跳起来, “啊, 啊, 什么东西?”她踢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身上,那东西“呜呜呜,汪汪汪,”叫起来。 爸爸吼着:“起开,看不到是自家人吗?”然后爸爸接过娥子手里的提包,又说道:“你小弟捡了一个小狗,还没满月的,还不认识人,看谁都往谁身上黏糊。”娥子跑墙边打开了就院子里的路灯。 一个黑乎乎的胖乎乎的小家伙,耳朵耷拉着,真丑啊! 爸爸似乎猜到娥子的想法,说道:“现在丑点,这狗是条好狗,认人看家,小小的一点就知道,你看它都不对着你吼,来生人它可叫得欢。”听爸爸说,娥子一下就喜欢这狗了。 妈妈也起来了,她迷迷糊糊的出来说道:“你们怎么那么晚回来?” 娥子说:“大家都想早点到家,司机都没休息,他们到州上还得两个小时。” “你们领导也是,不是应该安全吗?”妈妈嘟囔着, “领导也不傻,这么多人,住不要钱吗?”爸爸说道。 爸爸把包给娥子提到小房间,妹妹钻出来悄悄来到娥子的房间,“姐,你给我买礼物没?” 娥子看着妹妹穿着的小背心小短裤的样子,笑着说:“肯定给你买了,给你买了绘图册,还给你买了一条裙子,”娥子赶紧从包里拿出裙子,“我特意请人帮你选的,一条牛仔的连身背带裙,明天就可以穿着上学去,”妹妹笑的像花一样,抱着图册和裙子又悄悄的跑出去。 弟弟也索索着打开娥子的门,“姐,” “进来吧!,你在哪捡的狗?妈让你养?”娥子问着,拿出给小弟弟买的两件体恤,小弟弟接过来开心的抱着。 “我就在学校回来的路上,在果园边上的草窝子里,可可怜了。养了快一个月了,开始妈妈不同意,我和樱子磨妈妈,就养了。”小弟粗着嗓子说着,这变音让娥子很不习惯。 “正强呢?”娥子还给正强也买了一身体恤。 “他不在家,爸爸让他帮人家干活去了。就是帮咱们家盖房子的叔叔,他家也要盖房子。”小弟说道。 “哦,知道了,你赶紧去睡觉,一会儿,妈又要喊了。”娥子催促着小弟,小弟高兴地拉门出去。 娥子看着弟妹都满意的样子,心中释然,那天成波带她去了服装批发市场,给师傅买了裙子,她又一股脑的给弟弟妹妹还有爸妈都买了,成波还跟人砍价,娥子开心的,真是便宜很多。那里的东西很多,五花八门、五颜六色,有贵的有便宜的,可她没有给自己买,钱实在不够花,成波说给她买一条裙子,让她以后也穿花裙子,她拉着死活没让成波买,她想成波还是学生,生活费也是父母给的,不能乱花钱,就是那块小坤表也是他省吃俭用给人当家教得来的。 看着手腕上的小坤表,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从手腕是取下来,放到装表盒子里然后又放到自己大提包的隔层里,她不想让爸妈看到,又要问东问西。 第9章 朋友情谊 娥子终于来到了那个她朝思暮想的那个写着检测室的平房里,她站在那一溜检测仪器的旁边,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天地了,检测室是两间房的大套间,她带了一大纸箱子的书从乌市回来,她的师傅知道她喜欢文学,就从他们厂的阅览室里给她搜刮了一些关于写作还有巴金的《家》《春》《秋》,又把自己家里关于检测化验方面的书籍送给她,可把娥子乐坏了。 高冬梅十一要结婚了,请了婚假,娥子今天把师傅给她的化验监测之类的书籍带到了化验室,宿舍桌子上摆的太乱了,她想着笑了,英子和王晓提意见了,她俩用一个桌子,她一个人一个桌子摆的满满的,影响她们宿舍的卫生,今天她就把书都抱到了这里,她想以后就在这里多待会 。 她把书籍一本本的摆在桌子上,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里。他们的酒也到了发酵的阶段,厂里领导们正在全力以赴的监督着各个岗位的职工们,他们紧张,职工们也紧张,娥子也紧张。 她出了检测室,锁上门,准备去车间里,她走过一车间的时候,在与二车间相连的地方又一片空地,也栽了树,转角处传来几个女人的嘀咕声,娥子听到有人点着自己的名字,她停下来,不知道他们在说自己什么。 “那个秦秋,听说没?还说考了第一?其实是走后门的,”一个声音说着。 “走后门?没看出来呀,走的谁的后门?”另一个女人好奇的问着,娥子听出那是管树林的大姐的声音,娥子没事都会帮她给林子浇水。 “快说呀,故意搞的神秘,”另一个女人也好奇的问着。 “你们看她一天假模假式的,好像多爱学习,学习多好一样,你们不知道,她是分管工业的罗主任弄进来的,罗主任还让厂长他们照顾她。”第一个女人声音放小了,神秘地说着。 娥子站在这面的拐角,愣住了,罗主任确实是自己的老师,可没让厂长照顾她呀?自己明明考的第一呀! “你可别瞎说,都没听说哟,”管树林的大姐说道。 “切,都在说,又不是我说的,你还没听说。”第一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 “那你说,秦秋考的第一应该也是走后门了?”好奇女人问道。 “那谁知道?有门路就是好,再能干架不住会讨好人。”第一个女人酸着说道。 娥子五雷轰顶一般的站在那,她靠在高高厂房的墙边,她搞不懂这是怎么了,明明大家看着她的时候会夸她勤奋努力,怎么到了背后就是这样的说她?她明明就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了第一名,明明自己来的时候公告上说的高中生优先。 “行了,你们别瞎传闲话了,听说那姑娘都考上大学了,人家学习肯定好,不然怎么考上大学?”管林子的大姐说道。 “可不是我说的,你们可别瞎传了,”第一个女人嘱咐着。 “放心吧,我们不说,谁能把后门挡住,走后门的多了,”好奇女人也说着。 娥子站在厂房拐角那很久,她想哭可又哭不出来,她就觉得这人好虚伪,她没去车间里,又拐回到检测室,她坐在桌前拿出笔记本,那是师傅给她的,最后天一本了,她拿出自己新的笔记本,开始抄录。 天黑下来,检测室的灯光在灯火通明的厂房的灯光下显得很微弱,娥子忘了下班的时间。 “咚咚咚,娥子,”外面传来周伟的声音,娥子抬头,窗外漆黑一片。 “干嘛?”娥子问道,“你下班了?”她打开门,周伟和他组里的另一个同事站在检测室门前。 “刚下班,看你这亮着灯,以为有什么事呢,你没事吧?”周伟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娥子莫名其妙着,她脱下自己的工作服,穿上自己的单外衫,“不过,我也得回去了,我都忘了时间,嘿嘿,看我多努力积极,”她笑着对外面的两人说,“评先进的时候记得评选我哦!” 周伟扭头笑着对他的同事说:“听到没?年底评先进记得选秦秋,” “哈哈哈”“嘿嘿嘿” 这天,是礼拜天,娥子也睡了懒觉,秋风肆虐着戈壁滩上的这个小酒厂,酒糟味随着狂风飘到很远的地方,娥子喜欢闻这味道。窗户被吹的“桄榔”响,娥子坐起来,自从听到风言风语,娥子变得有些沉默,不爱去人多的地方,总觉得那些长舌妇又在说她的是非。这两天王晓也不知怎么了,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娥子跟她说话,她也不怎么理,老是装着没听到。娥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她坐起身,赶紧套上毛衣,天气冷了,昨天领导说要让人来把楼上女同事们的宿舍后窗整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整理? “你们两个起来吧!一会又师傅要来修窗户,咣当咣当的,晚上挺吓人的。”娥子对着后面床上的两个家伙喊着。 英子哼唧着,“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这些人干嘛挑这个时间干活?” “人家还管你睡懒觉?就礼拜天宿舍才有人呀!”王晓怼着英子。 娥子出去上卫生间洗漱,又到食堂,食堂没吃的,只有几根油条,娥子都打来,三个人充饥一下够了。 她跑进宿舍,“冷的,食堂没吃的了,就几根油条,咱们三个够了。”她对两个人说道。英子清醒过来了,月亮眼眯着,“辛苦你啦!”王晓没吭声。 娥子站在自己的桌子前,她很不舒服,王晓这是对自己有意见,她转身对着还坐在被窝里的王晓说:“小不点,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说出来,我不对的我会改。”王晓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怎么了?你俩怎么了?”英子抓狂起来,“我怎么没看出来?” 娥子眼睛红了,她想起别人在背后说她怪话的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俩说。“不是说好的,咱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你有意见有问题可以提呀!” “就是呀,小不点,我俩都比你大,你不要不好意思说,谁得罪你了?你说呀?”英子着急的,这可是她的朋友们,遇到难处可以说的朋友啊! 王晓终于抬起头,对着娥子说:“你不诚实,我都告诉你们我的事情,就是我走后门去学习我都告诉你们,你都不给我们讲,我就觉得你不诚实,我不想跟不诚实的人玩。” “不诚实?娥子不诚实?”英子转头又对着娥子,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诚实?我干了什么不诚实的事情?你说说,”娥子声音哽咽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哪里不诚实了? “就是你,你怎么来的酒厂?你怎么考的第一?你又是怎么去学习的?”王晓一股脑的把在别人那听到的话说出来。 娥子看着王晓,她的眼泪流了出来,英子着急了,她对着王晓说道:“你瞎说什么?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怎么不想想,娥子要是走后门还用那么着急吗?”她又转向娥子说道:“你别难过,她不是有心的,”她跳下床对王晓说:“你怎么不长脑子?那不明明就是别人嫉妒娥子吗?” 王晓就那么直直的的看着娥子,她就想听娥子说出来,昨天她给周伟说,周伟还骂她,说她不是娥子的好朋友,把她气的,凭什么周伟要一个劲得帮娥子说话。 娥子盯着王晓,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把泪水擦干,“先说,你当我是朋友吗?” 王晓看着娥子,心虚的,“我当然当你是朋友,不然我不会告诉你们我的事情。” “好,那你当我是朋友,你信我吗?信吗?”娥子又问道。 “信呀!不然我能跟人吵架,维护你?”王晓一想到自己刚听到的时候多生气。跑出去跟他们吵架。 “行,你信我,我就再说一遍,我不是走后门进来的,我爸妈不喜我,我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我就想离开家,于是去街道,看见了招工告示,我去报名的时候,我的老师在那负责,我就报名了,老师说优先招应届毕业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后门,后来我就来了,我努力干活,拼命挖坑植树只是为了不被退回去,我考第一,你们看到的,我努力背题,努力学习,为了能记住那些我陌生的东西,我还带你俩去工房看那些机器,我考第一是我自己考的,没人给我讲题,要说帮我的就是成波那两天帮我抽背,帮我记住,文化课我考得好,我就是能考好,如果再考一次文化课我还能考第一,我不认识人,要是罗老师帮我,可罗老师从没告诉过我,我也没找过罗老师,我很想去学习,那是我的机会,我考第一都不能被派出去学习,说明那些考试都是假的,我没有门路,我的父母不会为我走后门,我只有自己努力,如果我的努力没用,只能说明这个社会不公平。”娥子,一口气说道,她不再伤心了, “有些人走门路进来,我不羡慕,其实他们有的人也很努力,即使有门路,人家也很努力,你给我们说你走了门路,可是你也很努力呀!干嘛就要说我,你还不信我!”说到这里,娥子转过身,英子来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 “我们都信你,你不要难过,真的,”她扭脸看着王晓,“小不点,你相信娥子吗?” 王晓也下了床,走过来,“娥子,对不起,刚听到他们乱说,我很难过,还跟他们吵架,可是,我小心眼,我跟周伟说,他还骂我,说我不是你朋友,我更气了,我就想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不给我讲,把我当外人,对不起,娥子,我不该怀疑你的。”她拉着娥子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娥子。 娥子看着自己两个好朋友,她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前一阵就听到有人这样说我了,当时我也很伤心很生气,可后来我不气了,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自己努力,我自己知道,我就想我还是要坚持下去,好好的工作学习。我就要让那些人看看,不管我是怎么来的,我都要证明给他们看,所以我没告诉你们。” 英子看着娥子和王晓,“吓死我了,你俩太能闹惊险了,以后不许了,说好,以后咱们三个必须任何事都不能生气,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说出来,”她看着王晓,“这次你有错,下次记住,不能这样,我们要互相信任。好朋友就要互相信任。”王晓羞愧的低下头。 娥子看见,她主动抱着王晓和英子,低声说:“我很珍惜你们,真的。我不想失去朋友。” 王晓在两个姐姐一般的朋友面前,她也低声说:“我也是,很珍惜你们。” “这就对了,今天谁请客?你俩都生气了,你俩请客,请我吃担心饭。”英子大声吵嚷起来。 王晓说:“咱们让周伟请客吧?他那有好吃的。” 娥子看着王晓,“嘿嘿,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钟情周伟了?” 英子瞪大她的月亮眼,满脸的惊恐。 “别瞎说我,谁不知道那个傻货喜欢你,我就是想跟着蹭饭。”王晓眼露一种怪异的眼神。 “你别瞎想,小不点,你喜欢就追,不一定都要男人来追我们,我们女人也可以追自己喜欢的男人。”娥子打趣的说着王晓。 “小不点,你又不是不知道,娥子有成波了,”英子一边说着。 “那万一不成呢?”王晓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心情。 “成不成,那都是我的事,小不点,你喜欢你追,你要是不去,哪一天被别人追走了 ,有的你后悔。”娥子打了一下王晓的肩膀,三个人来到王晓的床上,上床用被子盖住腿。娥子看着王晓纠结的面孔,说道:“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是我能知道我就是当周伟是朋友,如果他也当我是朋友,那我们也是好朋友的那种,我和成波我不知道是什么,算不算爱?但是我知道我想和他说话、聊天,想跟他分担我的快乐和忧愁。” “一天就喜欢瞎想,小琢磨,周伟又没有给娥子说爱娥子,是吧,娥子?”娥子点着头。“再说,周伟都知道成波,他傻呀,在娥子这里来碰壁?”她点着王晓的额头,“人家周伟不傻,傻得是你,喜欢就去追,谁追到是谁的。” “难不成你也想追?”王晓瞪着眼。 娥子笑起来,“说你傻,你就傻到底。” 三个人爬起来,下楼。 周伟请客吃饭,在酒厂外面的饭馆里,一伙人来到小饭馆,周伟还喊了一个组的另外两个同事,可把程东方郁闷坏了,一直在瞪眼睛,嘴里嘟囔着,“见色忘义,见色忘义。”周伟也不理。 第10章 告别之苦 还有几天就是元旦了,领导说大家最近很辛苦,为了缓解职工们一直紧绷的心情,准备庆祝一下,每个车间都发动了起来,娥子她们检测室、王晓他们的库房都划在了后勤这一块。 这天,娥子一个人正在检测室,高冬梅怀孕了,孕反很厉害,一到厂子里来就吐个不止,医生说这是厂里的酒糟味刺激的,所以她也就时来时不是来的,监测工作基本都是娥子在完成,所幸娥子现在对检测已经轻车熟路了。 晌午的时候,娥子放下了检测的工作,收拾好台面,拉开门来到外间自己的办公桌前,她坐下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笔记本,师傅最后这一本笔记,她已经对照着书籍和师傅的笔记又重新整理了,她似乎有了完整的模式一般,一步一步的步骤方法,更加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她翻开笔记的后面章节,她准备今天完成了,学习回来后,事情太多,她整理笔记的速度很慢,总会被搁置。 “咣咣咣,”敲门声,哦,不,这是打门声,她们检测室这里属于重地,一般很少人来,最近高冬梅又没来上班,她一个人都是在里面把门锁起来。 “来了,来了,”她答应着往门口走去,她从门旁的大窗望出去,看见郝副厂长还有后勤部主任崔大姐站在门前。 娥子拉开门,一张笑脸的问道:“两位领导,你们好呀,有什么事呀?” 两人在门前跺着脚,娥子把他们让进来,“你这里还挺暖和啊!”崔大姐说道。 “嗯,这里要保持温度,不然那些玻璃瓶瓶罐罐的化验制品会冻坏的,都不敢断火。”娥子回道。 “就是,她这里是重要地方,要格外保护,那些瓶瓶罐罐的也娇气,冻不得,”郝副厂长望着墙边烧的旺旺的铁炉子,随声说道。 铁炉子搁置在套间中间的这面墙下,里面化验室里是一个大的铁火墙,外面烧火里面就暖和了,娥子把凳子端到火炉跟前,让两位领导做下,她提起放置在火炉上的茶水壶,她在火炉的旁边放了一张桌子,是从食堂搬来的,一条腿有点坏了,是周伟给钉了钉子 上面有茶杯,还有成波给她的茶,她平时舍不得喝,自己都是喝白开水,她一个杯子里捏了几根茶叶,倒进开水,没一会儿茶杯里就是绿莹莹的颜色。 “呦,秦秋这还有好茶叶呀?”崔主任惊奇的说着。 “好茶?我哪懂?就是朋友送的!我不喝茶的。”娥子还真不知道什么茶叶的好坏。 “下次想喝好茶就到秦秋这里来,呵呵呵,”郝副厂长也说道。 “这里可不行,”崔主任说道。 “嘿嘿,”娥子把茶杯递到他们手中。 郝副厂长端着水杯走到娥子的办公桌跟前,“秦秋,你这是在记录什么?那么大的两本。” 娥子回着一个灿然的笑容,说道:“那是我的学习笔记,我的师傅让我重新整理出来,加深记忆,增强我的检测水平,这是第五本了,前面的都在师傅跟前做的,不懂可以问,这本做的就慢了,回来事情多,不过也要整理完了。”她有些羞涩的又说到,“你别看,我写的字太难看了,” 崔主任也站起来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桌子上打开的笔记本说:“那么清秀的字,不难看处,不过我也看不懂。”她转过身对着娥子说:“秦秋,这不咱们厂里说要搞元旦庆祝活动吗?你们检测室就那么两个人,一个还怀孕了,就你了,领导把你划在了后勤上,我来给你说下,咱们后勤也没什么才能,才艺的,你代表我们后勤整一个节目出来,放心,后勤其他人员都全力配合你。你看怎么样?” “啊?我来?我不行吧?”娥子眼里很茫然的,脑子里一片白。 一边的郝副厂长说道:“怎么不行?你可以的,你的朗诵就没人能比,字正腔圆的,激情饱满。”娥子看向郝副厂长鼓励的眼神。 “就是的,可以的,还有库管那面几个人也归我们后勤。都是年轻人,你们一定可以。”崔主任生怕娥子拒绝她,赶紧又说:“那个王晓不是跟你玩得好吗?年轻人多,点子多,” “我们来就是跟你商量,准备今晚吃晚饭,后勤食堂的几个师傅们,还有林带班的大姐,我负责你们这个组。”郝副厂长扬声说着,“秦秋,可不能掉链子,让人家看不起我们后勤组。” 娥子一下想到那些说她闲话的人,她立刻就答应了,“行,今晚大家商量一下。” 娥子回到宿舍,英子已经把宿舍的火捅着了,房间里温暖暖的,娥子脱了大棉衣放自己床上,“英子,你们车间也要表演节目吧?你参加吗?”她问着坐在自己床边的英子,英子低头看着那本《春》。 “我不参加,我就看,做一个忠实的观众。”英子头都没抬的回答着。 娥子走到英子身边坐下,“看到哪了?这么专注,”自从英子看起娥子带回来的巴金这套书,她就天天的擦眼泪,把个月亮眼擦成兔子眼了。 “别理我,”她又说道:“其他不关我事。” 娥子笑了下,“行,不关你事,吃饭关你事不?” “你帮我打来。”英子回道。 娥子站起身,“行,你好好看,慢慢伤心。我去给你们打饭。” 王晓也回来的很晚,王晓还没吃完,就听楼下崔大姐喊着:“秦秋,秦秋,你和王晓下来,到食堂饭厅来开会。” “赶紧走,赶紧走,就听你俩叽叽咕咕的声音,”英子在一边催着。 “看你能把自己看成作家不?”王晓一边站起身一边端着碗,嘴里嘟囔着英子。“看好家,我们去干大事。”王晓说着,娥子笑的拍了王晓一掌。 下午的时候,娥子就想好了,首先弄个女生合唱,两个部门都有女同事,就唱那首《让世界充满爱》,然后再搞一个小话剧,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食堂的故事》。 第二天清早,娥子来到办公室,赶紧铺开纸张,写小剧本,唱歌的事情交给了王晓,让她这两天把歌教会女同事们,其实也就四个女的,林带班就一人,大姐开始不想参加,娥子和王晓一直在跟她说贵在参与,又不是比赛,没有名次,大家开心而已,大姐终于同意了,王晓库管那就三个人两个女的,男的就划到表演《食堂的故事》。 娥子写着小剧本,忽然茅塞顿开,何不把歌曲放进小剧本里,大家都参与进去了,于是她的构思出来了。食堂的活不好干,又脏又累,还得要让大家慢,其实他们也挺难的,有些人对食堂怨气大,其实,娥子懂,她爸就是管理食堂的,众口难调,不是每天都能做出好吃的饭菜,可食堂的师傅们每天还是要好好的工作,尽量的做好工作,这就是主题了。《让世界充满爱》加进小话剧里,太有意义了。 小剧本一开始就是厨房重地的牌子,她在一边标注需写个大牌子,然后开始写起来,不能太长,一首歌的时间。娥子坐在桌前沉思着。 元旦这一日,厂里把会议室腾出来,弄出一个小舞台,虽然看起来小,但是也勉强够大家施展了。厂里的职工们乌压压的进来,大概领导们就是想着热闹,也不在乎其他的。 轮到了娥子她们,崔主任把那个厨房重地的牌子支起来,然后开始了,就见穿着厨房大褂的师傅们匆忙起来,切菜的、揉面的、炒菜师傅准备炒菜,娥子四个女人站在边上暗处和着忙碌的师傅开始唱起来。 先是娥子的声音,“轻轻地捧着你的脸,” 然后是王晓的同事,“为你把眼泪擦干,” 然后是王晓,“这颗心永远属于你” 最后是林带班许大姐,“告诉我不再孤单,”虽然跑调,却没人在意。 “馒头好了,”一个师傅大声喊着,洗菜师傅端着大盆菜递给炒菜的师傅, 就听师傅喊:“开饭了,开饭了,” 娥子她们走到台上,和师傅们并肩开始, “我们同风雨,我们共追求…… 真心地为你祝愿, 祝你幸福平安,祝你幸福平安。” 台下欢呼起来,首先就是周伟几个人,“好,好。”崔主任脸上笑开了花。 周伟看着台上的娥子,他心中涌动着一股潮汐,秦秋脸颊绯红,大眼睛盯着远方的样子,依然是高高的马尾,只是今天没有编起来,却能量很大,个子不高,那么多人说着怪话,可她毫不受影响一般,她有那么多的优点那些人却看不到。这可是他心动的女孩,可他却帮不了她,他站在后方远远地看着那个闪光的女孩,他没有参加演节目,今天他是特地来的。 周伟家人给他联系了,他要去当兵了,二十二岁的小伙,亲戚说到了部队就去考军校,周伟身高文化家庭素质都够格,他下定决心出去闯,不能靠着家人的能耐混日子了,秦秋就那样单枪匹马的一路过来,她都能行,自己还有靠山为什么不行呢?下定决心后他的心中撕裂般的疼,从此就要跟自己的“初恋”决裂,他不能像女孩子那样哭一鼻子,他只有装着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面对朋友们,他想走了也好,也避免自己越陷越深。 今天休息,周伟在找机会,秦秋一直和王晓在一起,王晓其实也是一个好女孩,周伟知道王晓喜欢自己,可是爱一个人好像就是魔怔一般,他无法让自己转移爱上另一个人,他也不想伤害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 好朋友程东方终于用给王晓带了好吃的理由帮自己把王晓骗了回去,去他们宿舍拿吃的了,周伟得还这人情。 节目结束了,大家散得差不多了,下午聚餐,厂长喊着:“厨房师傅们辛苦了,一会他们还要给大家做饭,希望大家以后要理解他们工作的难处。” 娥子低头走在后面,就听,“秦秋,秦秋,”她转身看是周伟,笑了。 “你怎么还落在后面了?”娥子站住脚问道,“你有没有节目。” “我这不是要做好观众嘛。你等会,等我会儿,我找你有点事,”周伟又回身往会议室走去。 娥子站在那等着,人们三三两两的都走完了,她想这周围在干嘛?正想过去的时候,周伟探出头喊着:“秦秋,你先过来,过来一下。”娥子走回去进了会议室,空旷的会议室就周伟一个人。 “你这是干嘛?神神秘秘的。”娥子望着周伟。 “我想跟你说点事,又没有机会,你别担心,不是其他事。”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其他事,他有些尴尬。 “啥别担心的,你有啥事?”娥子一脸不高兴。 “是这样的,我我,”周伟嗫嚅着停下,跟他的高大一点也不贴切。 “什么呀?有事就说嘛。”娥子着急道。 “我我,我吧,我要去当兵了。”周伟长舒一口气说道。 “当兵?当什么兵?”娥子蒙了,周伟要去当兵,那王晓怎么办? “先去铁道兵,然后去考军校,已经决定要去上军校了。”周伟说话利索了。 “我是说你怎么想到要去当兵的?再说你当兵了王晓怎么办?她知道你要当兵吗?”娥子一股脑的问着。 周伟站在娇小的娥子对面,她看着娥子小嘴“吧啦吧啦”问着这些他不关心的问题,他气愤了,大声道:“她知不知道管我什么事?再说我为什么要告诉她?” 娥子愕然了,她呆站在那,这可怎么办? “秦秋,我是专门来告诉你的,我就想给你说,让你知道,”周伟放低声音说,“秦秋,其他人跟我没关系。” 娥子脑子混乱着,“可是,可是,小不点喜欢你呀!你走了,她怎么办?”娥子低语着。 “你怎么不懂呢?我走不走跟其他人没关系,跟王晓也没关系。”周伟看着发傻的秦秋,“秦秋,你听我说,”他往秦秋跟前走了一步,秦秋往后退了一步。 “好吧,你说,你说,”秦秋茫然地,周伟知道她的茫然不是为他。 “我爱你,你听好了,我爱你,其他人跟我没关系。”周伟终于吐出来了,他觉得浑身一下就轻松了。 “什么呀,你干嘛要瞎说话?我,我,”娥子这才真的是呆住了,周伟看着她的呆样子笑了起来。 “你不用害怕,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就是不吐不快,我要走了,不会影响你,你放心。”周伟展露着满脸的笑容,可是娥子看着就恼火。 “可是,小不点动心了,她很喜欢你的。”娥子糊里糊涂的还说着王晓。 “秦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有心里的人,我也有心里的人,不是有人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别人,我相信你懂。”周伟望着眼前的姑娘,他不想给她压力。“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我要走了,也许以后不再见面,我就希望如果有机会见面,不要装着不认识我。” 娥子魂魄回到了身体里,“去当兵很好,能去上军校非常好,我我,我”她我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我就是担心小不点知道了会难过。” 唉,周伟很无语,他也很难过好吧?都这样说了出来,她还在担心别人。 “行了,我告诉你了,今天就算跟你告别了,我就不再来跟你告别了。”周伟看着秦秋那大眼,已经没了刚才的忙乱神色。 娥子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楼,周伟下楼就大步走了,往宿舍方向走去,娥子跌跌撞撞的也回了宿舍,宿舍里没人,她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第11章 难却心事 一下午娥子都在忐忑,一直在琢磨到底高不告诉王晓,英子跟车间人聚在一起侃大山去了,也不回来害得她也没商量的,她穿上大衣出门站在长廊下,看着下面,大院里白茫茫的,刚才又落雪了,她心里着急着,王晓也不回来。 她想王晓应该知道,忽然她看见厂房那个方向一个红色的影子,那是王晓,弄了半天她去人家车间里去了,每个车间都有供工友们休息的一个公共房间,大家喜欢聚在那打牌聊天。娥子使劲的朝着那个红衣服挥着手,喊着:“王晓,快点回来,”天空昏暗着,王晓的速度没有加快。 娥子有些冷了,她转身回到屋子,往炉子里加了块煤。她有些焦急的开门又去看王晓,生怕她又拐了方向。 王晓终于看见娥子在喊她。她加快速度带着小跑,娥子进了房间等着。 王晓进来,“你喊我?干嘛,还到外面。” “小不点,那个周伟要走了你知道吗?”娥子语气快速的问着。 王晓看着她,莫名其妙的,早上表演节目的时候还看见他在看节目呢,“走,到哪去?早上不还在吗?” 娥子一看这王晓还不知道,“那个,周伟要去当兵了,不回来了。” “什么,当兵,为什么?怎么没听他说?那个程东方也没说呀!”王晓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我这不是知道了,就找你,你跑哪去了?急的我,”娥子说着,又推着王晓,“他应该还没走,下午聚餐,他应该会聚餐的。你去找他给他说清楚。”娥子推着王晓,王晓跑出去,娥子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可她想人总要爱一次,总要为自己心中的爱做点什么。 快吃晚饭的时候英子回来了,她告诉了英子,英子这个火爆脾气开口就骂起来,“什么玩意,悄摸哈哈的就走了,还说是朋友,什么朋友嘛!”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心中也烦躁。 晚上聚餐的时候周伟没来,王晓没来,就连那个程东方也没来。 娥子根本没有聚餐的那份心情,可是食堂的师傅们今天高兴,拉着娥子感谢着她,最后还是她让英子拉自己走,这才出来。 俩人急匆匆地回到宿舍,宿舍里没人,炉子里的火还是她俩出去的时候添的煤,此时煤火都已经没了生息。英子赶紧过去加煤炭进去。两个人坐在没有暖和气的房间里,都没说话。 英子看着娥子,“这到底是时看到没呀?”娥子摇摇头,她哪知道呀! 娥子站起身,“咱们去找找她,我担心得很。”她走门前拉开门,英子没说话也跟着出去。 “上哪找?”,英子问道。 “去程东方宿舍,他跟周伟一个宿舍嘛。”娥子一边下楼一边说着,楼下有个路灯,照着跟前的那一点光亮,程东方的宿舍在靠近食堂那面,刚才过来的时候那里安安静静的。 “啪啪啪,”娥子走上前拍着门,没声音,她又“啪啪啪”拍起来,好半天才听到程东方的声音,“干嘛,敲什么,”他打开门,穿着秋衣秋裤,看见娥子和英子,没说话又跑回自己被窝里,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程东方,你看见王晓了吗?”娥子问道,程东方没吱声,娥子又往他床边走了点,其他两张床都是空的,“哎 ,问你呢,周伟呢?小不点呢?” 程东方闷着声音说道:“我哪知道?”娥子听他这样说,着急了。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和周围是朋友吗?早上我们节目演完的时候你还带着王晓出来的,我看见的。”娥子着急地说着。 程东方一掀被子坐起来,“还好意思问?你不知道周伟去哪了吗?” 娥子站那梗着脖子,气的大声说:“我哪知道他去哪了?我现在就想知道小不点去哪里?” “她走了,下午来了就走了,”程东方说道,又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周伟也走了,他中午就坐车走了。”出门的时候,英子狠狠得摔着门。 “王八蛋,都是王八蛋。”娥子也想骂人, 里面的程东方大声在喊着:“下午,她心情很不好,应该躲起来了。” 俩人没理他,站在宿舍楼前看着,一盏盏的路灯在黑暗中显得孤零零的。住区对面的厂房也在黑暗之中,今天都休息。 “我们去对面,”娥子说道,“去她办公室,她肯定在那,” “好,”英子回着,俩人朝着对面走去。 王晓的仓库办公室在仓库的背面,住区这面看不到,走到厂区的时候,二车间的休息室亮着灯,大概是值班的。两人走了好一会才走到仓库背面,仓库办公室黑黑的,“好像没人,”英子说道。 “跟前去看看,没人?她能去哪?这么冷的天,现在车间都停下了,他们库房又没事。”娥子嘴里絮叨着往前走。 “呜呜呜,”娥子听到哭声,黑暗中她回头看了眼英子,说道:“是小不点,”她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前拍着门“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使劲的拍门,“小不点,小不点,你开门,”里面没了哭泣的声音。 英子也叫起来,“小不点,开门啦,是我们。” 很久都没声音,两个人站在外面,“小不点,你开门呀,外面冻的很,”娥子低声说着。 “就是,你赶紧给我们开门呀,这是要冻死我们呀!”英子也附和着。 终于里面开了灯,门打开了,王晓两只肿泡眼看着她俩。“我没事,” “没事,你在这里难过,眼睛都是肿的?”英子吼着她。 办公室里冷飕飕的,“你在这么冷得地方待那么久会感冒的,”她拉着王晓的手,冰凉凉的。“走,走,不想回宿舍,到我的办公室去,我刚好要去加点煤。”已经冷的发抖的王晓没再吱声,娥子拉着她出门,“你的钥匙呢?让英子给你把门锁好,”王晓掏出钥匙递给英子,英子转身把门锁上。 “要反锁,”王晓说道,英子又把钥匙转了两圈,抽出来递给英子。 三个姑娘从后面摸着黑来到娥子的检测室,娥子打开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让冷得够呛的三人都舒展了一下,娥子让两个人搬椅子到炉子跟前来,她接了点水放炉子上,又往炉子里添了些小块的煤,三个人都没说话。没一会水就开了,娥子起身往杯子里放了茶,倒了开水进去,没一会开水晕开了茶叶,娥子又往里面放了一撮红糖。 王晓看着娥子,看着桌子上的茶杯,看着茶叶晕开的样子,颜色变成红色的样子,娥子走到她跟前,也拉了凳子坐下,拉着她的手,这会儿她的小手有了温度。“没有过不去的坎,”她说道。 “就是,有些事不值当。”英子说道。 “小不点,我知道你难过,可是,可是,怎么说呢,我知道爱一个人有时候很难,可是你不是爱了吗?我们都还年轻,也许这个就不是你的最爱呢?”娥子语无伦次的安慰着,“小不点,有什么话就对我俩说,虽然我们可能也许给你出不了主意,可是我们还可以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啊!” “就是啊,咱们是好朋友,”英子说道,英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不点,明明知道周围不喜欢自己,还非要去飞蛾扑火,这回把自己整的受伤害。 “我不是过不去这坎,我就是很讨厌自己,没有勇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就算他不喜欢我,我说出来了,他不同意也算可以终结啊!总比这样他消失了好过啊!他不说一句话的就走了,”王晓声音又哽咽起来。 “别哭,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别感冒了,多喝点。”娥子低声说道。“英子,你也多喝点,暖身子,”说着,她自己也端着水杯喝起来,两个人看着娥子喝水,也喝了起来。 “没想到这糖茶这么好喝,”娥子每次来月经都会肚子疼,所以她在办公室也备了一些红糖。 “其实这样也好,娥子,我知道周伟喜欢你,我猜他也挺难过的吧?”王晓苦笑了下,说道。 “小不点,人啊,有时候真的很难,有很多事都要去面临,我就很羡慕你们,爸爸妈妈把你们当成宝,很多事都帮你们想了办了,特别是你,你可比我和英子强多了,哥哥姐姐疼你,爸爸妈妈爱你,你也努力工作不让他们丢人。英子在家也是备受呵护,通过考试来到这里,也是努力不让自己被淘汰,爸妈疼爱她,每次回来都要得瑟好几天,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人生,面对的也是不一样的爱情,我在书上看到的,爱情让我们成长,我想就是一次次面临考验才会成长吧?”娥子抱着自己的水杯,她掂起水壶又给自己倒满,水杯又变热了,她给王晓加满水,英子把自己的水杯送过来。 三个女孩静静的坐在炉子前,炉火红红的,有点烤脸,三张红扑扑的脸在炉火的映照下,就如一幅精致的画卷,在灯光下又宛如晨曦中绽放的荷花,充满生机和活力。 “咚咚咚,”窗户被敲得山响,吓得三个姑娘,颤抖着声音:“谁” “是我,别害怕,”外面传来程东方的声音。娥子走过去打开门。 “你神经啊,半夜的到处当游神。”英子出声吼着,“魂都被你吓出去三魂。” “嘿嘿嘿,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们了。”程东方难得的说着道歉的话。 娥子对他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嘛,我都转着找了你们一大圈了,最后才看见你这里有灯光,我才过来的。”程东方看一眼坐在那的王晓说道。 娥子知道这里平时不让人聚,于是给几个人说道,“走吧,回头让领导看见,咱们回去吧!”她对刚进来的程东方说:“不好意思,谢谢你还来找我们,这里领导不让聚人多。” “知道知道,不然我能找了那么久才想到这里?”程东方转身打开门往外走。 “你别慌着走啊,给娥子把那大煤砸砸,”王晓站起身对程东方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我来,”他在门外的煤堆里抱进来几块大块的煤,用一边的榔头砸成小块堆在旁边,又到外面铲了一铲子煤面盖在了炉子里。几个女孩就站在那看着他做完。 娥子拉了灯,锁了门,黑夜里就听着几个年轻人踩着雪的“嚓嚓嚓”声。 当程东方看见王晓那一瞬间心中一下落了石头,他就纳闷,王晓明知道周伟不喜欢她,竟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去碰石头,每次看着周伟不搭理王晓,他都替王晓难过,其实王晓也是很好的姑娘,家庭条件也不错,最主要根本没架子,对朋友那是肝胆相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看见王晓难过他心中格外担心,她哭着跑出去,自己也揪着心口,秦秋她们来找她,他更是躺不住,也赶紧出来找。 周伟当兵走了,他有大好的前程,也会有好姑娘与他相爱,他看了一眼黑暗中走在前面的秦秋,其实秦秋真不错,不记仇,长得又漂亮,自己因为周伟总喜欢怼她,可是她从不跟自己置气,不像廖华英,没事都会跟自己干起来。 王晓这一晚彻夜难眠,她知道自己没资格难过的,周伟又没对自己许诺过什么,他们两个根本就是自己一厢情愿,可是这么久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总喜欢去找周伟,当知道娥子不喜欢周伟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暗暗高兴了多久?去乌市学习,娥子总给自己创造条件,她知道周伟喜欢蛾子,她想自己可以慢慢的感化他,让周伟喜欢上自己,可是,如今一切都是枉然,周伟去当兵竟然都不告诉自己就那么悄悄地走了,他这是多讨厌自己啊!她想着眼泪又默默的流了出来,顺着眼角流到枕巾上,她不敢出声,生怕娥子她们听到。 娥子应该也没睡着,她听到娥子不停的在翻身,跟她对床的英子倒是睡着了,都有了轻微的鼾声,三人回到房间不再讨论周伟的事情,就像商量好的一样,三个人泡了脚就钻被窝里,都不吭声。 王晓闭着眼睛,今天把她冻坏了,她也怕自己感冒,她一动不动的躺着。炉子里的火哄哄响着,娥子又起来放了两块煤,还把烧水壶放到上水放在炉子烧着,避免房间太干燥,王晓感觉娥子走到了她的床前,然后用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王晓装着不知道,娥子把王晓的大棉衣盖在了她的被子上。穿着秋衣秋裤的娥子站在前面的桌子前,王晓不知道娥子在想什么,或许她也担心自己会感冒吧,王晓心中很温暖,至少自己还有朋友们陪着…… 第12章 英子的烦恼 自从周伟走了,娥子宿舍的三姐妹再也不提周伟的名字,就连程东方这个周伟的死党都不在她们面前提。娥子每天早早的就检测室,高冬梅要过了年才能来上班,据说那个时候就没有孕反了,娥子也不懂,领导来给她说让她坚持一下,辛苦一点。娥子其实喜欢一个人这样工作的样子,闲暇看看书,写写她的小文章,她现在还是单位的通讯员,上个月州报上还刊登了自己的一首小诗,虽然就是那么一点点的位置,连豆腐块大小的地方都没有,可娥子还是开心得不得了,厂长还在会上表扬了自己。 就快要过年了,厂里给职工们发了福利,发的是厂里自己生产的精装酒,最近几天王晓很忙,英子也很忙,他们车间三班倒的在包装酒,王晓他们库房就不停地在往外发着货,就娥子检测室清闲。 娥子大部分时间待在办公室里,英子这一个礼拜在上夜班,白天,娥子和王晓基本不回宿舍,让她好好休息。英子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又是一个乐天派,还很马大哈。 中午两点,英子醒了,她躺在被窝里,上夜班很辛苦,晚上很瞌睡,手里的活还不能错,所以加倍小心。她清醒地躺在床上,这会儿娥子和王晓都不到上班时间,两人可能又都在娥子的办公室里。 王晓今年才刚过二十岁,小小年纪就被爱困扰,英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想有娥子刚好,娥子看书多,又沉稳,可以多陪着她。 马上要过年了,自己要回家,也要面对相对像的事情,她很想看中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刚好那个人也爱着自己,就像娥子那样的。她还没给娥子她们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妈妈总催促她,说她都二十三了要二十四了,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算她的年纪的,她明明才二十二嘛。 她不知道那个人长成什么样子,说初中毕业就去当兵了,在部队上表现好,都有七八年的兵龄了,如今是个志愿兵,据说可以留在部队,也可以转业,算是干部。她总觉得人家都是干部了怎么能看上自己?妈妈说他今年过年要回来,介绍人已经给他说了自己,英子心里很不舒服,凭什么把自己展示在那让人家评头论足的相自己? 英子坐起来,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中午娥子都把饭给她打上放她那,等她起来过去吃,英子收拾好就出了门,下楼往娥子的检测室走去。 一直低头走着的英子猛抬头,她远远看见娥子的检测室门前一堆人,她看见负责生产的曹副厂长在那跟人说话,她站住脚,想这事领导们来检查工作来了,于是她停下来,走到一棵小树下等着。 今天负责分管酒厂的上级领导来厂里检查工作,要过年了,领导们团拜年必不可少的。 娥子从窗外就看见领导们往她的检测室走来,她有些紧张,每次领导们来她都会感觉紧张。没等领导们敲门,娥子就拉开了门,厂长打头,“秦秋,这丫头,这是看见我们来了,开门迎接呀!”娥子腼腆着,脸色羞红了,娥子自从不在外面干活,脸色也越来越好,这会儿,白里透红的脸色更是一下就绯红了。 “那个,领导们请进。”她声音低低地说道,她有些局促的站到了一边。 “罗老师,您也来了,请进,请进,”娥子看着紧跟着厂长进来的罗老师。 “我这学生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是腼腆的样子哦!”罗老师看着娥子,眼里都是慈爱。“行了,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这个检测室,我听厂长说你干的不错,今年还被评为先进生产者了,”娥子脸更红了,她的眼光游离着,自从那些闲话被大家传播,娥子都不敢看罗老师,更不敢往他跟前去,生怕那些人又拿出来胡说。 六七个人站在办公室里,办公室显得小了,厂长让娥子打开检测室,让领导们进去看看,娥子拿出几件消毒过的工作服,领导们穿上,依次跟着娥子进到里间放置检测仪器的房间。 检测室被娥子擦拭的窗明几净,各种仪器闪着亮光,娥子给领导们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入到工作中,娥子充满了了自信,什么酒精含量、比列成份、微生物含量等等,她张口就来,如何应用各种检测仪器,她也说的头头是道。 领导们出来的时候,娥子跟在后面,厂长笑着对罗老师说道:“罗主任,秦秋还真是个爱学习的好职工,学习能力很强,还是我们厂的通讯员呢,上月在州报上出版了诗歌,你教出来的学生真是厉害,强将手下无弱兵啊!”罗老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是想说自己就是强将吧!”罗老师看着娥子对厂长说,他眯着一张笑脸又说道:“我们秦秋,那是金子到哪都发亮的,秦秋,好好干,别给你们厂长丢脸。”秦秋不好意思的答应着。 一边的领导们都笑起来,嘴里逗着厂长喜欢自夸。 英子看着那些领导们走了,她才赶紧跑来,她推开门,“娥子,这些领导也太能说了,待这么长时间,把我饿坏了,快点,快点,我的饭。” 娥子进到里间把放在火墙上的饭盒拿出来,英子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问:“领导没有找你问题吧?” “我这又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过来看一下。都是他们的工作,巡视一下。”娥子说着。 英子坐到炉子跟前,“外面好冷,我等了好半天的,”她往嘴里拨拉着饭,“你给我倒点热水,” “肯定也会去你们车间,”娥子说嘴里说着,拿过桌上的保温暖壶给英子倒了一杯水。 “管他的,那不是我的事。”英子嘟着嘴说道。 “过两天就回家了,娥子,我告诉你一件事,就是我这次回去,要干一件大事。”英子看都不看娥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饭碗。 “干大事?你要干什么?不会结婚吧?”娥子揶揄着,又嬉笑着说道。 “我结什么婚?我连个对象都没有。”英子抬起头瞪一眼站在旁边的娥子。 “那你能干什么大事?你说下。”娥子看英子一本正经的表情。 “我妈说,这次回去给我介绍个对象。你说这不是大事吗?你还笑我。”英子又往嘴里拨拉了几口饭。 “啊?这是哪个人看上我们英勇的不屈的英子了?”娥子在英子的肩膀上打了一下,“这不是好事吗?你干嘛不高兴?” “我,我,唉,”英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是心里不得劲。” “有什么啊?互相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相见?再说,那种一见钟情的只有书上才能见到。”娥子看着英子,大声说道,好像担心英子听不到。 “你小点声,”她仰头朝着娥之斥声道。“我就是觉得吧,你看你和成波多好。”英子羡慕地说道。 “我和成波哪跟哪,没到你说的那回事,他都没给我说过喜欢之类的话。”娥子莫名有些惆怅. “那还用说,都给你买表了,那是定情物,”娥子看了下手腕上的表,英子又说道:“对你那么好,还要咋样?” 娥子不吭声,她也搞不懂,“不说我,再说你呢,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和你认识吗?” “算认识,又算不认识,”英子嘟囔着。比她大好几岁,当兵去的时候英子都没长大。 “你这是什么话?到底干什么的?人品很重要。”娥子又问道。 “他也是咱们农场的,以前是我们分场的,初中毕业就去当兵了,当了好多年的兵,现在是志愿兵,在部队上是个司机,他们说志愿兵就是干部了。介绍人说要提干了,大概不会回来了,”她吞吞吐吐的慢悠悠的说着。 “那你犹豫什么?这不条件挺好的嘛?”娥子着急道。 英子的月牙眼愁的吊下了眼角,“我,我,就是觉得他条件那么好的,干嘛要找我呢?还说过年回来跟我相亲。”毫无自信的英子也没胃口吃饭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好?长得白里透红的,往那一站,那就是妥妥的一个窈窕淑女,看看,我就喜欢看你的月牙眼,”娥子板过她的脸,又说道:“天天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喜欢,这么漂亮的,你有点自信好吧!”娥子把水杯递给英子,“喝口水,饭太干了,今天食堂的菜太咸了。” “我这不就是没自信嘛?他比我大好几岁,我都没印象。”英子说着。 “又不是大十几岁,哎,好几岁是几岁?”娥子惊异着。 “应该是四五岁吧!”英子不确定的说。 “吓我一跳,不算大,还是一辈人。”娥子笑起来。 “别犹豫,都还没见面呢,见了再说,再说他能答应跟你见面,说明他认识你,至少知道你,你别怕,担心什么?好的坚决不能错过,咋的,咱还不能挑人了?咱这不也是回去挑他的吗?”娥子给好朋友鼓劲。 英子看着娥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笑了,月牙眼又弯了起来,“就是呀,我就是回去挑人的,咱去挑他的。”想着挑人,她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就是,咱就去抛个绣球,挑个驸马回来。”娥子大笑起来。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娥子和英子两人坐车回到场部,英子的哥哥来接她,英子哥哥说这两天他都来车站看看英子回来没,哥哥抱起厂里分的年货挂到自行车一边,英子坐上哥哥的自行车走了。 没有人来接娥子,她那个可以背起来的旅行包起了作用,分手后娥子就把自己的包背在背上,往家走去。 快到家的时候,“呦,这不是娥子吗?回来过年啦?”娥子扭头,是家里的邻居姐姐。邻居姐姐生了一个小男孩,那孩子很聪明,姐姐跟她家大哥吵架的时候,她儿子就会跑出来喊人去劝架,有一次邻居姐姐跟大哥打架,那小男孩找不到大人们就拉着娥子去,娥子去了后用了很大的劲才拉开。 “嗯,是,”娥子笑了下回道。 “娥子,你们厂里效益还好吧?你在厂里干什么工作?听说酒厂很累。” 邻居姐姐问了一大串,娥子不好意思走开。 “姐,我们厂里效益还可以吧,厂里有些活是很累,嗯,我是厂里的检测员。”娥子背着包,手里也提着一个纸箱,里面是酒。 “呦,娥子混得不错啊!都没听你妈说,那么保密的啊!”邻居姐姐说着,一副的酸像。 “姐,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就是瞎混呢。”娥子说道,她笑眯着,又接着说:“姐,你忙着,我回家了。” 一路都有各家的卤肉香味还有炸麻花擅子麻叶子的香味,年味正浓。 这个年娥子依然感受不到快乐,大年三十爸爸做了很多吃的,现在能买得到很多好吃的东西了,正强这个年没有到处跑,娥子跟他话很少,其实娥子没埋怨过弟弟,上大学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娥子不能去上大学又不是弟弟的事,可是弟弟不跟她怎么说话,娥子猜想可能是弟弟以为她会生他的气。娥子也不想解释,妈妈都说了个人有个人的命,那就是她没命上大学呗。 她带回来的酒,爸爸打开喝了,开心得不得了,这可是他女儿检测出来的酒,他咂着嘴品着,娥子知道,爸爸平时根本不喝酒,哪里能品出好坏?妈妈他们是商业单位,根本没休息时间,过年也是如此,这才初三就去上班了。 中午娥子收拾完桌子上的剩菜剩饭,洗好碗,刚回到房间准备看书,就听小弟弟在外面喊:“姐有人找你!”娥子想着这谁会来找她?她鞋都没提上就跑了出来。 “英子?你怎么来了?”娥子愕然。“快进来,快进来,”英子随着娥子拐道她的小房间,她看着四周,虽然是白天,也看着昏暗。 她被娥子拉着坐到了娥子的小床上。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娥子又问道。 “我没事,我是来送他,”英子低声说。 “送谁?”娥子问着。 “就是他呀!”英子再次说道。 “啊?不会是那个兵哥哥?”娥子瞪着大眼睛看着英子。 “就是送他,不然我能送谁?”英子一副不耐烦说道。 “他就走了?那你俩谈的怎么样?”娥子放低声音说道。 “嗯嗯嗯,还可以吧。”英子看看门,也低声说。 “放心,我爸妈都上班了,家里没人。”娥子说道,“那个,怎么走了?不多聊聊?” “聊什么啊,人家有假期的,他就在家等我呢!本来说好年前归队,这不是我还没回来吗?就给单位拍了电报,说初三回去。”英子一股脑的说着。 “呦,这是得要刮目相看了,还归队,都说上专用名词了?”娥子笑着奚落着。“那你们谈的怎么样?满意吗?” “还可以吧!他也觉得我变了,不像小时候的样子,他说对我印象很深,说我小时候像个泥猴,很厉害。”她语气里有得意。娥子看着打她一下。 “是谁说不想相亲的?”娥子笑话着。 “我这不是记不得他了吗?” “长得怎么样、个头高吗?”娥子笑眯眯地问着。 “长得,长得就那样,四方脸,有点黑,个头嘛,一米七几,中等个子,没有成波高。但是很精神,很帅。”英子说道,话里话外的得意洋洋的。 “这下满意了,你妈高兴吧?”娥子问道。 “那当然,我妈她说是她把关的,能不好?那个他说,领导说谈不到对象就不要回部队,嘿嘿,笑死了,部队领导还管这。”英子偷笑着。 第13章 争吵 今天初四,妈妈说明天初五家里要请客,让娥子帮着爸爸做饭,娥子站在门前准备把没吃完的凉菜端到院子里的台子上,她看着妈妈说:“我明天要去上班了,” “上班?你怎么不早点说,我都给人说好了。”妈妈声音大起来。 “正强也可以帮忙啊!”娥子打开门边走边说。 “他一个男孩子能帮什么?”妈妈在里面还是大声说。 娥子把菜盘放在应该放饲料的高台上,用一个簸箕盖上,走回房间。她没有接妈妈的话,正强怎么就不能干活了?她心中一下就酸楚了。 “你明天请个假。”向春水看都不看女儿,就用平时习惯的语气安排着。娥子惊愕的看着妈妈,“请假?单位过年就是初五上班,我要早上第一班车去,才能赶上单位的班车。”娥子解释着。她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想的,以为还是上学的时候吗? “你是翅膀硬了,我让你请假就这么难吗?你爸爸一个人忙不过来。”向春水尖声叫起来。娥子看着妈妈,说不出来话,又来了,又说什么翅膀硬了。 娥子气愤极了,“你就生了我一个人吗?”她指着弟弟妹妹们,“他们就不能帮忙吗?正强就不能帮忙吗?你为什么就盯着我?” “我生你养你,就是让你来气我的吗?我就是让你请假,家里忙,你就不能体谅吗?”向春水说着,自己就委屈了,自己哭起来。小弟和妹妹樱子吓得不敢出声。 “妈,我也可以帮爸爸,我会干活,”正强在一边说着。 “不用你帮忙,你干你的事。”向春水对着大儿子吼着。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训斥过正强了。 “明天你要是敢走,你以后就不要进这个门,”向春水发着狠说道。 娥子“哇”一声嚎啕大哭,她站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怎么能这样,我到底怎么了?”她语无伦次。 “姐,你就请个假嘛,”妹妹樱子走她跟前小声说,娥子看着妹妹,她一把推开妹妹,吼着, “你给我走远点,你们都是她的孩子,我不是你们的姐姐。”她觉得她就是外人,她指着正强小弟妹妹,“你们才是一家人。”她看向妈妈,大声说:“你们请客,跟我有什么关系?要让我请假,我上班就不是工作?就是随随便便的?” 这时爸爸秦树青推门进来,“你们在干嘛?外面都听到你们在吵。”娥子不吭气。秦树青看着老婆还挂在脸上的泪水,“娥子,你又气你妈了?” 娥子看着爸爸,她气坏了,从来不问原因就会说是娥子气的,“你们还讲不讲理?你们要请客,你们请好了,为什么要让我请假?我不会请假的。” 秦树青看着老婆,又看着那几个孩子,“你不用请假,你去上你的班。” “不行,她走了,那个老王带着儿子来不是就白来了吗?”向春水看着自己男人说。 “白来就白来,下次有机会再来嘛。”秦树青气坏了,好不容易跟女儿缓和了一些关系,又要让这个老婆给破坏了。 “那不行,你以为人家就等着你啊,我像她这么大都生她了,她到现在都没个对象,上学上学的给耽误了,这好不容易有个条件好的,人家还看上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王分管着教育这一行,在州上有些门路,这以后正强分工作他也可以说上话。”向春水再也不避着了,秃噜噜的都说出来了。 娥子瞪着妈妈,这是她的妈妈吗?这是在一次次的在出卖她?为了正强就可以这样对她?她看着爸爸,看着妈妈,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这双眼睛很像向春水的的眼睛,没人敢说娥子不是他的女儿。 “我还不是为她好?老王的儿子已经在总场有了工作,跟她也相配,我还担心人家看不上我家。这不是挺好吗?她有好去处,正强以后也有好工作,那天媒人都给我说了老王的意思。”向春水对秦树青说道。 秦树青本来也觉得这样何乐而不为?女儿有个好人家,儿子也能有个好工作。可这事 ,他看向娥子,希望娥子懂他们的心意。 娥子看向妈妈,又看向正强,“这是你们商量好的?”正强赶紧躲开姐姐的目光,其实他不知道,可是看着妈妈流眼泪,他又觉得谈对象嘛,也没什么,条件好未尝不可。 不过他还是说道:“我不知道,”他看着爸爸,说:“姐姐谈对象是她的事,她同不同意也是她的事,”他又对妈妈说道,“你们不要总把我的事跟她的事连在一起。” 向春水看着人高马大的健壮的儿子,“那是我们家的事,她的事,你的事,都是家里的事,我还不是为你们好?”她吼着。 早已躲进房间的小弟小妹不敢说话,娥子看着爸爸妈妈还有大弟,默默落泪的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道:“明天我不会见任何人,你们要请客那是你们的事,”她盯着弟弟正强,“你能上大学去,我从没埋怨过你,妈妈说那是你运气好,可是我不会一直都让着你,他们要让我牺牲再次为你服务,我不同意。”娥子的眼睛红红的,她不再哽咽,她转向自己的爸爸妈妈:“你们不喜欢我,我怨过你们,但是我没恨过你们,你们偏心我也怨过你们,但是我也没恨过你们,我一直都想着这里是我的家,你们是我的父母,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我要爱他们,也要爱你们,”她又说不下去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为我好,给他铺路?”她指着正强。 “姐,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需要你为我铺路,”正强终于说出了一句娥子想要的话,可是在娥子心里这些已经晚了,它不再对这个家有留恋。 娥子迈着沉重的步子往自己的小屋走去,她心寒至冷到浑身在发抖, 她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她的房间没有炉子,只有火墙,炉子在妈妈那面。整个下午,妈妈都在外面吵,一会骂小弟,一会训斥妹妹樱子,娥子小屋外的厨房里,爸爸还在叮叮咚咚的剁切,还在为明天做准备,每年过年都会有一些爸爸的战友朋友来家里聚会一天,大概明天他们也会来,娥子不想管这些了。 晚饭娥子也没出来帮忙,到吃饭的时候小弟来喊她,她没理小弟,后来妹妹也跑来喊她吃饭,娥子还是没理,房间已经有了暖和气,她一个人把门扣起来,她想一顿不吃也饿不死自己。 “咚咚咚,姐,”是正强在喊她,“姐,你开下门嘛,我把饭给你端来了,”正强在外面说。 “我不吃,”娥子终于说话了。 “姐,你多少吃点,我想跟你说下话。你听我说下好吧?”正强在外面低声说,有点求着娥子的语气。 “没什么好说的,”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窗户外黑乎乎的,娥子望了一下窗户。 “姐,爸妈这会儿出去了,你开下门嘛,我想跟你说下话,”正强还在求着娥子开门。 娥子站起来,走到门前,把门栓打开,拉开门,“你跟我有什么好说的?”她对着弟弟正强说道。 正强赶紧端着一碗菜,菜上还放着馒头挤进来,“姐,你吃点,”娥子看着他没吱声。正强把碗放在墙角的一个过去盛放衣物的木箱子上,那个箱子娥子就当个小桌用。 “姐,我想跟你谈谈,”娥子没看他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正强自己拉个小凳坐在木箱子跟前,“姐,我想跟你说,对不起,上大学的事情我没有让着你,我自私了,”娥子抬头看他,还是没说话。正强接着说道:“我也想上大学,再说我真的跟爸妈说了让你也去上学的,我真不知道爸妈怎么想的没让你去,当时我想你去裁缝也不错。”娥子忽然想发火,她恼怒的盯着弟弟。 正强没看姐姐的表情只顾着又说:“我,我心里也难过,你都不理我,我很难过的,小时候都是咱俩一起出去拔猪草,一起跟那些欺负我们的小孩打架,你学习好,我也得学习好,你喊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有时候我都不听妈妈的也要听你的。” 娥子盯着弟弟,她心中难忍的终于眼泪爬上了娥子的脸颊。“你不用说了,我没埋怨你,又跟你没关系,也不能他们不让我去你就也不去上学。” “姐,这次的事情,我不知道爸妈的想法,虽然我觉得那个男人家里条件很好,但是还得你同意才行,我也不同意爸妈不跟你商量就要定下这事,姐,我的事,工作的事,不能用你来换,这是我的想法,”正强抬头看着姐姐,“姐,不管爸妈怎样,我都是站你这边。” 娥子心中凄然,正强长大了,她也长大了,爸妈的行为让她和弟弟的心分割了。他们心中都是纠结的,也都有自私,可又都不想失去什么。 “正强,这次我不会让步的,”她想到成波,一下午成波的影子都在她的脑海里,不管成波跟她如何,有没有未来,她都不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商品一个货物,“上大学的事,我放弃就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我希望你有出息,我不想让你为难,你是男孩子,要是没出息就完了。”她停顿着,好一会才平息了自己的心情,“我现在很好,那都是我自己挣来的,现在都讲文化要文凭,你也要自己去挣,大学你是自己考上的,不用觉得内疚,你不欠我的,你大学都能考上,工作应该就不难了。”娥子想到自己拼命干活努力学习的时候,她的眼睛变得深邃坚毅起来。 她低声喃道:“没什么难的,只要你去做。” 爸妈回来很晚,娥子想大概他们又去商量事情了。 秦树青气坏了,他对老婆简直是愤怒,说好妈妈先给女儿说清楚,他就不懂,为什么总是针尖对麦芒,这次不行,下次嘛,看看这都是搞的什么?女儿哭得一塌糊涂,她也哭得的伤心欲绝的。 晚上吃了饭,他拉着老婆出来,说散步其实就是出来谈谈明天的事情。 “冷的,晚上比白天冷,”向春水嘟囔着,她也气的想大骂,明明就是为他们好的事情,没有一个人理解她的苦心,没让她去上大学,就气的不理他们,向春水觉得自己这一年多都是小心翼翼的跟她说话,她一想到娥子就恼怒,“我这是生了个什么玩意,就是仇人。”她甩开丈夫要帮她拉围巾的手。 “不是都说儿女就是仇人嘛?父母都是欠债的,就是欠儿女的。”秦树青望着黑暗中的老婆,老婆工作很努力认真,单位没人敢挑理,账目做得上级领导也是经常夸赞,可就是在女儿身上她就是想不开,都是自己生怎么就不能一样对待? “明天你说怎么办?那个背时的肯定要走,怎么跟人说?”向春水跟丈夫抱怨着。 “还能怎么办?跟人说下次嘛?这次娥子要上班。”秦树青回道。 “下次,你看不清吗?你女儿下次就会同意吗?”向春水一想到机会难得,想到老王跟她说自家儿子喜欢她家娥子,他们要是能成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会帮的,她就着急,恨不得他们能马上结婚,自己也算了了心事,这样正强毕业回来就可以分配到州上。 “还不是你把事情办坏了,这能赖谁?有些话你不能慢慢说吗?总是由着性子急躁。”秦树青也没办法,他又说:“娥子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你这样说的直白,她不恨你吗?说你是为她好,也得她承认是为她好呀!”秦树青看着黑暗中的老婆。 “那你说都这样了,该怎么办?”听着老婆的问话,秦树青沉默了。 两个人不说话默默地往前走着。秦树青已经有些肩膀驼背了,跟着部队转过来,心中有那么多的憧憬,想着一定要让老婆孩子跟着他能够幸福。自从把女儿送回老家,接回来后也不知怎么的总是和大女儿不那么对付,老婆更是动不动就埋怨迁怒,她对下面三个有足够的耐心,到了大女儿这里她就烦躁,秦树青知道,那是她在心理上跟大女有外心,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跟老婆说了多少次,每回说她都会改好那么几天,可是没几天就又原形毕露。其实大女儿真很好,从小就懂的体贴人,帮助他们照顾弟弟妹妹们,分担很多的家务,可这一切老婆似乎看不到。 向春水扭头看了一下跟在旁边的丈夫,这是自己选的丈夫,没人逼迫她,丈夫家很穷,可他在部队很努力,没什么文化的他却能在部队努力学习文化知识,他们一起来到这里,因为丈夫在部队是党员,又是一个小干部,所以他们分到了这个单位,丈夫还跟着她学习算盘记账,虽然辛苦,却不是体力活的累,一起来的老乡们很多都下到分场去种地了。她觉得自己明明对大女儿很好,可是大女儿却跟她不亲,丈夫还总是埋怨她偏心眼。看看嘛,这次这件事明明是好事,就让她请个假看看老王家儿子,就跟她吵的天翻地覆,还不吃饭绝食,向春水一想到这就气的嘴里“哼”了一声。“跟着你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辛苦一辈子,就没个好。”她嘴里嘟囔着起来。 “哎,你说这样行不行?”向春水站下望着一边的丈夫,“明天他们来,咱不说娥子不同意,就说娥子要上班,请不了假,”她顿了下又说:“你看这样,私下里给小王说,他反正也在州上上班,要是他有意思的话,看他有时间就去娥子厂里去,女孩子大概喜欢让男孩子去追求,这样要是可以,就是他们的事,要是娥子犟着不同意,咱们也不得罪老王,”她说完把夏天娥子给她买的长围巾往上拉了拉,挡住脸。 “你要有准备,娥子有可能根本不理。”秦树青说道,“万一她把人得罪了,咱正强在老王这里就没门路了。” “还能想这么多?我不管这些了,就把明天这事过了再说。”向春水说着,“走了,往回走,冻死人了,万一她相中了呢,那个小王就是个头有点低,我看到了,长得还可以,精神着呢!”秦树青听着老婆的话,也没反对,又跟着老婆往回走。 第14章 娥子的倔强 初五早上娥子天刚亮就准备出门了,弟妹们都还在睡觉,爸妈早早也起来了,他们没再提前一天争吵的事情,娥子听到妈妈在厨房里给爸爸说:“等会,我还得去上一会班,半中午我就回来,你看有什么要做的就让正强先给你帮忙,”爸爸没回答。 娥子不想跟爸妈一起吃饭,她提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包出了自己的小房间,她昨晚把自己能穿的都塞进自己的包里,她还挺庆幸这次带着大包回来的。 “娥子,你这就要走了?”爸爸喊着,“你喝点粥,暖暖胃,” “没时间了,我要坐最早的那班车,”娥子回着。 “那你等会,我给你包点吃的,你路上充饥。”爸爸又说着。娥子想说不用,又怕妈妈在一边说怪话。爸爸开始忙碌的在厨房的案板上拿东西,“我给你多装点,过年嘛,你们食堂可能也有,肯定没家里的好吃。”爸爸拿出一个大碗装着那些他准备今天中午聚餐的吃食,妈妈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可以了,可以了,”娥子喊着。爸爸又拿出一个提兜,又装了几个苹果、梨子和一些瓜子糖,娥子提在手上,心中百感交集。 三个姑娘,娥子是最早回来的,车间里要到初十才上班,所以英子没回来,王晓大概要十五才回来。娥子回到冰冷的宿舍,心中却很雀跃,她跑到食堂,问师傅要了炉火回来,此刻炉子里的火球已经燃烧起来,她坐在泛着凉气的床上,等着炉子上的水壶里的水开起来,她什么都没做,床上摆着年前她起头准备打的小毛衣,她让王晓帮她买的蓝色的毛线,她看有些岁数大的女同事们闲着的时候在打毛衣,挺好看的,她想给高冬梅还没出世的孩子打两套。年后大概高冬梅就要来上班了。她一会还得去检测室看看,她休息的这几天都是值班的领导去烧火,她要去看看有没有冻坏的杯子。 初八这天,兴高采烈的英子回来了,娥子看着她。“你不是还得休息两天吗?怎么回来了?” “反正在家也没事,我姐又怀孕了,把大的搁在我妈这里,闹腾的不行,我弟妹们也烦,一堆的孩子,我想了以后我要是结婚就生一个孩子。”英子一边吐槽一边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吃的拿出来放桌子上,“看看,我妈说给你带的,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娥子拿起炸的亮晶晶的卷的精致的小麻花,“这么好看都舍不得吃。” 英子笑起来,“不吃就白拿来了。” “你跟那个兵哥哥怎么样?”娥子一边嚼着酥脆的麻花,一边问。 “这才哪跟哪?还怎么样?”英子倒向自己靠着墙的被子,忽然,她神秘说:“跟你说,他一回去就给我写信了,” “啥?一回去就写信?你来得及收到吗?不是初三才走的吗?”娥子惊愕地问道。 “嘻嘻,我猜想他是半路上就发出来的,”英子笑着说。 “嘿嘿嘿”娥子也打趣的笑起来。 两人正说着就听“咚咚咚”敲门声,娥子走到门前拉开门。 “啊,成波,怎么是你?”瘦高的成波脖子上围着一个方格的灰色围巾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提包。 “你还不让人家进来。”英子喊着。 娥子抿嘴一笑,让开身体,“进来吧,”成波随着娥子进来,带着一股凉气,“你怎么来的?”她看向英子,“哎,对了,你俩咋没碰到啊?” “我在路边打了便车,”成波说。 “那你可等了好长时间吧?”英子说,“我坐的是到厂里来的汽车,我都等了好长时间呢!把我冻得。” 成波没有说自己都准备走来的,好不容易才有一辆车经过,人家不到这里,他走了好一截子呢! 英子坐在自己床上看着娥子把成波的围巾拿下来挂到炉子上那根晾衣服的铁丝上,成波脱了自己的大衣放在娥子的床尾上,然后娥子递给成波一杯滚烫的开水,嘴里还说着:“快喝点热水暖暖。”那么和谐温馨。 英子也不陌生,问道:“成波,你今年就毕业了,会分到哪里?” 成波正在吸溜杯子里的水,娥子说道:“你慢点小心烫,你先坐下。”成波就坐到了娥子床跟那张桌子前的凳子上,他扭过身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娥子,他又看向英子。 “工作已经基本定下了,就等开学回去写论文拿毕业证。” “定在哪?定在哪?是不是咱们州上的税务局?”英子兴奋的跳下床,娥子也是一双大眼睛满怀憧憬看着成波。 “嘿嘿,定是定了,还不知道定在哪上班呢!”他看着娥子说道。 娥子真的替成波高兴,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得到的,上了那么几年学,学以致用就该高兴。 “我建议,咱们喝一杯,庆祝一下,”英子叫到。 “可以吧?成波,咱先庆祝一下没问题吧?”娥子担心不能说。 “没问题,我就是来给你说的,看我还带了好吃的,就是想跟你一起庆祝的,”成波把自己带来的提包放到桌子上,“我妈卤的牛肉,都是昨天才做的,新鲜的,我妈知道我要来,做了好多。”成波一袋一袋往外掏着,还掏出了一瓶红酒,“我妈说不要喝白酒,知道你们厂产酒,但她说喝红酒养颜。嘿嘿,我就给你们带来了。” “真的吗?还养颜?那我的多喝点。”英子喊着跑过来抱在手上。 娥子笑起来,“瞧你没出息的,养颜也不能多喝,也是要醉人的。” “管他的,不醉不休,”她惋惜着,“唉,小不点不在,不然我们可以好好地乐一下。这可是娥子的好事情。” 到底他们也没让自己喝醉,英子也没多大的酒量,大概今天累着了,早早就睡了,程东方过来参与进来,那红酒根本不够喝,说明天他请客,喝白酒,走的时候给成波说让晚上到他宿舍去睡觉,他宿舍有空床,成波也没拒绝。 成波陪着娥子到检测室去看煤火,两个人默默的走在那条还没长成的林荫大道上。“成波,恭喜你啊!你看光顾着高兴了,我都没来得及祝贺你。”走在前面的娥子边走边说。 成波在后面没吱声,娥子回头看他,“嗯?不愿意?” “娥子,我以后会努力工作的,”成波说道。 “我知道呀!”娥子声音里都是高兴。 “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我会让你开心,让你幸福。”成波在黑暗中吐露着心声。 娥子一下停住脚步,与后面的成波碰到一起,“你,你说什么?”娥子站在黑暗中,成波高挑的个子刚好可以拥住娥子瘦削的身躯。 成波伸出双手,揽住娥子的肩头,“我,我是说,我以后会让你开心,会让你幸福。”娥子的面色肯定绯红了,她眨着自己的大眼睛,生怕漏过成波那诚恳地脸颊,她的心急速的跳着,这就是爱情吗?就是自己一直等待的结果吗?成波瞪着眼睛找着娥子的眼睛,他要看着这双大眼答应他。 “嗯嗯,嗯嗯,我,我,”娥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同意就行了,点个头就行,”成波对不说话的娥子说道。娥子不好意思看成波了,她一头钻进成波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攥着成波的大衣衣襟,她不敢抬头,成波抱紧娥子的身躯,两个年轻的心脏“突突突”的跳得飞快。 很久,成波才说道:“你同意了吗?” “同意,我同意,”娥子小声的回答着,今天是娥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一天。 “我后天回去,就到学校去,会很忙,要写论文,到七月毕业才能回来,你等着我,到学校了我给你写信。”成波小声的说着,娥子默默的不说话,耳边只有成波好听的低沉中音。 日子飞快,厂里又开始忙碌起来,大家各司其职,高冬梅来上班了,几月不见,她顶着一个肚子来的,娥子看着她的肚子,用手拍着,“这里面有个小人啊?太奇怪了,你都要当妈妈了,”娥子在同事的帮助下,已经完成了一套小毛衣的工程,现在正在在编织第二套了,她很有成就感。 高冬梅一副幸福的样子,她丈夫在另一个农场的总场机关上班,娥子觉得高冬梅就是混日子的,有一天肯定要回他们总场机关工作,所幸现在也没什么事。 这半个月娥子忙坏了,工人们又开始忙碌了,因为高冬梅是个孕妇,娥子还要照顾着高冬梅,高冬梅不想吃食堂的饭,她就偷偷在办公室帮她熬些粥之类的。娥子看着高冬梅这个样子,猜想着她肯定又上不了多久的班。 马上进入三月了,天也不算冷了,这天中午要下班了,娥子让高冬梅先回宿舍休息了,她看着高冬梅在办公室待半天挺累的。 她起身把大褂脱了,然后出来锁了门往宿舍楼走去,刚走过还有些残雪的“林荫大道”,从大门往办公楼的大路上,一辆摩托车从娥子的眼前过去,直往办公楼飞驰而去,娥子在州上的大街上也看到过这样的摩托车,很威风,她目送着骑手,那弓着腰头上带着摩托钢盔帽,只见那人一个急刹车然后就胯下摩托车,费劲支起摩托车,蹬蹬蹬上了台阶进了办公楼,娥子心中想“真拽”。 娥子进到宿舍,准备去食堂打饭,王晓还没回来,英子他们都在车间里吃饭,娥子拿出饭盒,又在后面桌子的柜子里拿出王晓的饭盒,正准备出门,就听楼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喊着:“秦秋,秦秋,” 她赶紧出门来到长廊处看向楼下,是郝副厂长在楼下喊。她答应着往楼下走,不知道领导喊她干嘛。 她下得楼来,站在楼口,“领导有事啊?” “有人找你!”郝副厂长用手指着远处一个人,“那个,厂长的亲戚,说来找你的。” 娥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不是刚才骑摩托车的人吗?这会儿他没带那个钢盔帽,娥子想着这谁啊!自己不认识啊?还是厂长的亲戚?自己跟厂长都不熟悉,哪里认识他的亲戚? 现在是风季,天空的风把娥子的头发高高的吹起来,有几根头发敷在脸上,娥子用手拦着发丝,“那个,领导,不会吧?我不认识他,没见过呀,再说我怎么会认识厂长的亲戚?”娥子跟郝副厂长说道。 郝副厂长笑着说:“过去了看看,说说话不就认识了吗?”娥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郝副厂长。“走吧,过去打个招呼。” 娥子莫名其妙的随着郝副厂长往那人跟前走去,“郝副厂长,该不是找错人了?”娥子说着。 郝副厂长笑了,头都没回说道:“不会错,我们厂就一个秦秋。” 那人个头不高,目测大概不到一米七,走到跟前,郝副厂长对两个人说:“我走了,你俩聊。”娥子看着郝副厂长急促的背影,这什么意思,还聊?都不认识的人。 她转过目光看着那人,一张国字脸,看着很坚定的样子。 “不好意思,你找我?我认识你吗?”娥子先发制人的问着。 “我们不能在这聊天吧?到你宿舍怎么样?”那人说道。娥子想你谁啊?这么冒失,到我们宿舍,女生宿舍那么好进? “不好意思,不是我一个人住,还有其他舍友,不方便的。”娥子婉拒着。 那人:“那去你办公室如何?我想慢慢解释。”娥子懵了。 “办公室?我们办公室是重地,不允许外人去。”娥子直接拒绝,“那个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行了。”娥子语气有些生气了。 “你别生气,我没其他的意思。”那人紧张起来。娥子没吱声,在等着他说话。 “那个,那个,就是,过年的时候,我到了你们家,我姓王,叫王东强?你妈没告诉你吗?”那人终于说出自己是谁了。娥子惊愕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王东强?怎么啦?你今天来找我什么意思?”娥子惊问道。 男人更紧张了,他站在那局促起来,“你不知道我吗?你妈没跟你说?” 娥子气愤了,这就是她妈?“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意思,”她说道,她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 “你别着急,我呢喜欢你。”他也似乎是鼓足勇气才说出来,可是娥子很 讨厌这样。 “我以前在学校就知道你,你是优秀生,那个候小,没敢说。”那就是现在大了就敢说了?娥子瞪着眼睛看着王东强,她在努力平定心情。 “我想我们都大了,都到男婚女嫁的时候了,”王东强说着, “你等等,”娥子立刻止住他的话头,“谁跟你男婚女嫁?我可没说要嫁给你,我都不认识你,就算你说以前认识我,那我就得跟你男婚女嫁?”娥子都吼起来了。 王东强笑了,他看着阳光下被风吹起头发的娥子,竟然更喜欢了,比上学的时候更有个性。他竟然觉得这次来的值当,他决定追求她。他仰起脸看了下太阳,说道:“现在我们就算认识了,我下个礼拜还来看你。” 娥子愕然,“你有神经病啊!”她转身就走了,根本不管他是什么厂长的亲戚。 王东强看着往食堂方向走的娥子,嘴里嘀咕着:“秦秋,我还不信追不着你。”他也转身走到办公楼跟前,骑上摩托车又风驰电掣般走了。 娥子回到宿舍,正坐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王晓推门进来,她看了一眼王晓没说话。 “怎么了?招呼都不打一个?今天情绪不好?”娥子把饭碗一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今天吃了苍蝇,恶心得不得了,看着饭也恶心。”娥子顺嘴说道。 “怎么了?谁得罪你了?”王晓看着她。 “你说今天多倒霉,碰到个神经病。”于是娥子把刚才那会儿遇到的王东强说了一遍,“郝副厂长还说是厂长的亲戚,厂长家怎么有这样的神经病?”娥子郁闷的说着。 王晓走到洗脸盆跟前,掂起水壶倒了些热洗脸,一边洗脸一边说:“你说这神经病会不会还来呀?”她同情的看着娥子,“你说你妈怎么想的?这样的货都给你介绍?” 娥子一下就来气,“别提他们。”说完她一下倒在自己的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第15章 纠缠 转眼又到了植树节气,厂里预备再在外围植树,发动职工们接着挖坑植树,英子必须算车间里的,王晓他们库管有三个人,他们是一个组,就连程东方也帮不了王晓。所幸今年厂里规定挖一个坑多少钱,不强迫,能者多劳,这样一下就减轻了像娥子这样的姑娘们,娥子检测室就两个人,一个还是孕妇,肯定不能去挖坑了,新设的医务室也是一个姑娘,最后就是娥子跟医务室的姑娘搭伙。 今年蛾子聪明了,出去的时候都用头巾把头包起来再带上口罩,简直就是穆斯林少女,今年跟医务室的小医生一起,能有口罩用,娥子给英子王晓也要了两个口罩,三个人开心的。 娥子和小医生每天也只能勉强的完成任务,说是不强迫,领导还是给大家分配了任务。娥子去年挖过坑,今年有些经验,两个姑娘就只为完成任务,好像也还能坚持。一个星期下来,小医生都不喊累了。 这天中午,大家都回来了,娥子回到宿舍里把包着头的的头巾取下来,在门口抖了下,进到房间洗了脸,拿起自己的碗,植个树,三个人各司其政了,那两个都在自己的组里,吃了饭才会回来。 娥子下楼,低头往食堂方向走去,“秦秋,”她扭头看见大路上有人喊她。她愣住了,那个王东强溜着摩托车,两条腿呲溜着地面喊着她。 秦秋看见他扭过头接着往食堂的方向走,“秦秋,你去打饭吗?不用打了,我请你吃饭啊!”王东强大声喊着。 娥子心中愤然,站下,对着他喊道:“你是不是有神经病,我跟你说让你请我吃饭了吗?”她拿着碗举着,“我没饭吃吗?” 王东强把他的摩托车支起来,跑过已经发芽的树林子,来到娥子跟前,笑着说:“你别生气呀,我这不是专门来请你吗?”他跟着娥子的脚步,“今天我休息,赶紧就来看你,我骑了好一阵摩托,我也没吃饭,走,咱们去外面的小饭馆吃饭,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娥子无语的看着他,娥子就纳闷了,谁给他的自信,觉得他请客别人就要去? “麻烦你离我远点,你请客和我没关系,我不会去的。”娥子呛声道,莫名其妙。王东强快走两步到了娥子的前面,挡住了娥子的去路。 “你怎么想的告诉我,我会按你想的去做的,大家都是成年人,”王东强自以为是的说着。娥子像看怪物的看着他,绕过他又往前面走去。 “你到底怎么想的嘛?”后面的王东强大声问着,快步走的娥子也不理,来到食堂,进去,很多同事在排队,王晓他们坐在餐厅吃了起来。英子喊着娥子,娥子把碗递给她,来到王晓的桌前坐下,看着他们吃饭。 一会英子端来饭递给娥子,转身去了他们组里,娥子低头默默吃着。 “秦秋,你怎么没胃口?”这时程东方端着碗挤到王晓旁边坐下,王晓看着,“哎,秦秋,要不要我找两个人今天帮你们挖几个坑去?”程东方说道。 “就是,娥子,你不要硬撑着,让程东方去帮你。”娥子抬头看王晓,笑了。 “我看起来那么弱吗?”娥子说道。 “你比看起来还弱。”程东方说道。 “我去,我还是我们两人组的重磅能手呢!”娥子笑起来,“不用帮忙,又没硬性任务,你有力气多挖几个坑,挣点零花钱,请我们吃饭。”娥子用筷子敲着程东方的碗边。 “不挖坑也可以请你们吃饭,是吧?小不点。”他看着王晓说道。 “看我干什么?下午去多挖几个树坑,晚上加个菜。”王晓吼着,大家哄笑起来,娥子也一扫刚才的阴霾。 下午,领导们来检查工作了,厂长在用脚步丈量着距离,不远处的娥子看着厂长,想着郝副厂长说的那个王东强是厂长的亲戚,她不知道厂长知不知道王东强总来厂里找自己,来上班之前她看见那辆摩托车还停在办公楼前,她有些担心王东强晚上还来找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明明说的很明白了,那个人怎么就听不懂呢? 娥子不想把这件事搞得闹哄哄的,不知道又会有什么闲话。 厂里植树告一段落,娥子写了一篇关于酒厂职工植树的报道,登载在了州报上,厂里领导又表扬了娥子。清明过后,天气渐暖,去年的小树苗泛着绿色芽苞,整个酒厂又开始生机勃勃了。 这天娥子拿着检测表去给分管生产的曹副厂长,走到第二车间,二车间是发酵分离车间车间,最近大家都不忙,天气暖和,大家三五成群的在外面聊天,娥子又走到上次那个拐角处。 “前几天那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又来了,说是厂长的亲戚,在州委工作,总来我们厂,干什么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娥子听着像是一起出去学习的潘又均的声音。 “干什么?那是瞄上了我们厂里的姑娘了。”一个女人尖酸的声音。 “瞄上谁了?”是王海在问。 “哼,还能有谁?不就是厂长的的红人吗?”尖酸女人说道。 “谁是厂长的红人啊!我怎么不知道?”王海问着,“谁是红人?潘班长?” “我哪知道?这些女人就喜欢胡说八道。”潘又均说道。 “不是你在问吗?这会儿说我们胡说八道。”女人大声说。 潘又均低声说:“你小声点,瞎说什么,我没问你谁是红人。” “就是,问你们,那个骑摩托车的瞄上谁了?”王海问道。 “谁?检测室还能有谁?”另一个女人说道,娥子听出来是英子车间里的,来她们宿舍玩过,每次都很客气的。娥子不敢相信,这些人怎么总是喜欢空口无凭的瞎说?她怎么又成了厂长的红人了? “她不是有对象吗?” 王海说道,“那个大学生都来过,很热火的。” 娥子气愤的走了出去,走到他们跟前,“潘班长,你看到曹副厂长没?”娥子用甜甜的嗓音问道。她又没错干嘛躲着? 潘又均指着厂房尴尬地说:“刚才看见曹副厂在里面。”娥子没看其他人,走进大门内。潘又均心虚着看了一圈人,“行了,别嚼舌头了。干活去。” “我们又没瞎说。”尖酸女人说道。 “行了,行了,别说了。”有人说着。娥子不想理这些天天背后捣鼓的人。 王东强偶尔还是会在礼拜天跑来,有时候早早就来,有时候下午,娥子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开也不说话,娥子想时间久了他就淡了,再说大家都说她跟成波谈对象,厂长应该知道会告诉他。 这天又是个礼拜天,高冬梅昨天就被她丈夫接回去了,她肚子越来越大,也是三天两头来那么几天。昨晚王晓哥哥也骑着个摩托来接她,她得意洋洋的坐在哥哥的后座扬长而去,把个程东方郁闷的看了好久。 两个多月了,娥子没有回家过,她是一看到王东强就恨自己的父母。妈妈找人捎话让她回家一趟,她也当自己没听到,她想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变着法的想让她跟王东强处对象? 现在天亮的很早,每天都是阳光暖暖的,西北这个地方雨水少,干燥。这会儿窗帘被阳光打得淡淡黄晕,娥子躺床上睁着大眼看着那黄晕,心中温暖。 昨天收到成波的来信,她告诉了成波关于王东强的事情,本来是想让他给自己出主意该怎么办?没想到他竟然担心娥子会变心,看着信的娥子笑了,心里说着真傻。不过他还是在后面说了,自己回不来,让她如果那个人再来骚扰她就明确说出来自己不同意,那就是骚扰,不能因为是厂长的亲戚就可以到厂里骚扰自己,还可以告诉厂长,不是厂长的亲戚吗?那就告诉厂长自己不同意,麻烦厂长告诉他,还可以请求厂长保护自己,自己是厂里的工人,厂里要负责她的安全,娥子看到这里,心中一下就有了主心骨,成波还在最后画了一个好大的“心”,还用红笔涂染了,在“心”的旁边写着,等我爱你。 娥子从枕头底下拿出信,仿佛看见成波焦急的面容,她笑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后面,英子也醒着的,在躺着看小说,英子的兵哥哥每个礼拜都会给英子写信,比成波来信勤快,娥子理解成波,他要写论文,论文不合格还要不停的寻找资料,泡图书馆,很伤神,一次次被老师打回来,一次次去修改,她想着都头大。 既然英子醒了,娥子就不想躺了,她坐起来看着英子说:“咱们起来吧,收拾一下出去走走,去看看新树苗?”她向英子商量着。 “行,起来,去看小树苗,”英子把书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伸个懒腰,嘴里长长的喊着:“哎,哎,还是睡着舒服。” 礼拜天现在她们都不吃早上饭了,两人爬起来,英子迷恋上描眉画眼睛了,总说自己眼睛小,没娥子眼睛大,总说自己眼睛没神采,不如王晓眼睛神采飞扬。娥子简单的洗漱,娥子坐一边耐心地等着在摆弄自己的英子,那一大堆的东西,娥子都分不清是干嘛的。 终于两人全副武装出门,带着太阳帽、带着墨镜、带着口罩,下楼往厂区大门外走去,正走着,娥子看着英子就笑起来,“你说你,画的那么精细的,又捂着,谁看啊?”娥子朝着四周指着,“看看,连个鬼都没有来欣赏。” “你懂什么?这是心情,画好了我心情好,再说鬼不得晚上才出来?下次我晚上出来准能把鬼招来,吓死你。”英子笑着调侃起来。 “哈哈哈,” “嘻嘻嘻” 两个年轻的身影在阳光下泛着灿烂的光芒,清脆的声音在阳光下更是悦耳,远处篮球场程东方几个爱打篮球的也在挥洒剩余的热汗。 忽然前方一辆摩托车发着急促的声音疾驰而来,远远看去娥子一下就变了脸,“我这是什么嘴,妈的,太乌鸦了,这说鬼,鬼就来了?”英子看着太阳,“大白天的真是出鬼了。” 摩托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娥子她们的面前,王东强叉着腿骑在摩托车上,热情地说:“秦秋,你出去啊?到哪去,我送你!” “不用你送,”娥子拉着英子往前走。 王东强跳下摩托车,赶紧把车支好,追上来,“秦秋,你等等啊,你们去哪?我和你们一起。” 娥子忽然想起成波说的话,她站住,“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这样的纠缠着我,”娥子瞪着眼睛问道,口罩挡住了脸,看不清她的脸色,“路这么宽,我又没挡住你的路,” “秦秋,你不要生气呀,我来看你,你还看不出来吗?人家都说精诚所至,我有足够的精诚,我跑这么远来看你,就是想打动你呀?”英子站在一边看着王东强,这再好的人,耍无赖就招人恨,还精诚所至呢! “我给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不同意,我也不愿意,我没答应你什么,也没准备和你处对象,”她都觉得自己快无力了。 “你可以给我机会呀,我们可以试一试啊!”王东强声音大了,男人的腹腔声音很浓厚。 “我给你讲,你爸当官怎么样?就可以强迫别人吗?你亲戚是我们厂长怎么样?我就的答应你?”娥子气愤的大声说,声音提高了至少八度。 “你别提我爸,更别提你们厂长,跟他们没关系,”王东强想到自己爸爸不让他来,他就气,一点作用起不到。自己喜欢还得自己来,自己不来怎么能让秦秋喜欢自己?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让秦秋那么讨厌自己。 “你,你,你这是骚扰,我不愿意的事情,就是骚扰,这是犯罪。”娥子都快哭了,声音颤抖。 “我这哪里是骚扰,我没强迫你,我这不是,这这不是在征得你的同意吗?”王东强无奈道。 “你这人怎么那么难缠?人家秦秋不同意,不愿意跟你,你怎么看不懂吗?你是傻吗?你这么傻的怎么好意思找秦秋?”忽然,程东方的声音传来。娥子扭头看见几个打篮球的同事都过来了,程东方跑在前面,边跑边说。 英子一看有人撑腰了,也吵着说:“就是啊,娥子都三番五次给你说不要来找她,你这就是骚扰人家娥子了。” 娥子肯定是涨红了脸的,她不想同事们围观,“你赶紧走吧,本来没事,让你搞出事情来,大家都不好看。”她对着王东强喊道。 王东强也是郁闷,这追个女朋友就成骚扰了,毕竟也是有工作的,不是街上的二流子,喜欢个人好难啊!他看着前面的办公楼,他心里长叹,还想着,自己总会焐热秦秋的。他想还是要求助一下姨夫,他走回自己的摩托车,还不忘回头对着娥子说:“我没骚扰你,大家可以做朋友嘛 ,干嘛说的那么难听?你也别生气,我走了。”他跨上自己的摩托车往办公楼骑去。 “这什么求人,妈的,还是人吗?”程东方气愤吼着。 “行了,不理这样的人,你别生气,”娥子对程东方说道:“谢谢你帮我,” “那是必须的,周伟早给我通牒过,要护着你。”程东方说着,娥子心中,唉,总欠周伟人情。 “你们干嘛去?”一起从篮球场跑过来的徐卫东喊着。 “我们准备去看厂区外围的小树苗,你们去不去,一起去看看?”英子喊着几个过来的同事们,“反正也没事干,一起出去逛逛?”几个人互相看看,还在犹豫。 “走吧,走吧,看看我们的植树成果去,”程东方挥着胳膊说道。 “行,行,走吧,还没去看过呢!”徐卫东也说着。 一群年轻人朝着厂房大门走去,娥子本来紧张的心情也松弛下来。 王东强郁闷的来到三楼姨夫的办公室,今天姨夫不在,他站在门外,挨着的几间办公室都锁着门,他站在长廊里不知道该去哪?他不想就这样回去,他心中搁不下那道影子。上学时那个明媚的姑娘如今冷漠冰霜的,他想自己这样来主动点,女孩子不是喜欢主动的男孩子嘛。秦秋的妈妈说她是一个腼腆的女孩,不喜欢介绍人介绍,需要男孩子主动,自己这几个月挺主动的呀! 唉,王东强有种溃败感,自己的爱情路太难了,连正经话都没说上就被人标榜成骚扰?他站在长廊尽头,尽头是会议室,会议室也锁着门,他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又拿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他看着打火机,这是别人送给爸爸的,据说从广州那面带回来的,他拿来自己用。 长长的烟圈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他有种无力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他想,他还是要求助姨姨了,让姨姨去给姨夫说,今天我这就又白来了?他想刚才秦秋是真的冒火了,他该解释下,于是他从冷冷清清的办公楼下来了,来到一楼大厅里,他看着对面的酒厂大门,他在等着。 第16章 拒绝 娥子很想打人,可她打不过那些强大的人,她也想骂人,可又做不到像个泼妇那般。这个礼拜她一直都沉闷着,不想跟人说话,高冬梅这个礼拜没来。王晓出差了,跟着领导们去看货,娥子羡慕的,可以游山玩水。 自从周伟走后,王晓难过了一阵子也不再难过了,周伟倒是给娥子来了一封信,告诉娥子在部队里最初的拉练有多累多辛苦,自己参加了军校考试,部队的审核应该可以通过,他调侃自己毕竟也是军人之后,根红苗正,信中没有对娥子说其他的,周伟的来信娥子没有告诉王晓,免得她又伤心。 倒是程东方好像对王晓上心起来,英子说程东方喜欢小不点,娥子觉得也不错,他俩都是那种家庭条件好的人家孩子,前途广大,王晓是她的好朋友,她希望小不点拥有幸福,找一个爱自己多的应该更好。程东方虽然嘴欠,可人还是很正经的。 娥子坐在办公桌前,什么都不想干,想着心事,她心中很恼火,王东强那天自己都给他说的很明显了,他还是在半下午的时候堵着自己,娥子当时吓得不得了。 那天自己刚进办公室,想着拿本书回宿舍,他就来了。 “秦秋,你不要害怕,我又不是坏人。”王东强强调着,娥子想坏人两字又不会写在脸上,娥子想说让他出去,可又怕显得自己胆怯。 她冷着脸说:“我都给你说了,你还来干嘛?” “你不让我坐吗?”王东强说,秦秋看着王东强,简直是无耻了。还坐? “我今天休息,就是来拿本书,你没什么事就出去。”娥子强硬着说道。 “秦秋,我给你说过的,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虽然那时候你不认识我,可那时候你参加活动,我在台上看见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学习又好。”王东强没给娥子反驳的机会,自己拉个凳子坐在了娥子对面的办公桌前,那是高冬梅的桌子。 娥子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面对他,她站起来。 “以前我也没想什么,喜欢归喜欢,自从他们给我说是你的时候,我才又想,我真的是好好想了这件事,你不喜欢我,我主动来追你,”王东强说到这,娥子打断他, “我都给你说了,不是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你还让我怎么说?”娥子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门前,她害怕王东强使坏,本来自己这里就来人少,今天又是礼拜天,更没人。 王东强看着秦秋的样子,感觉自己像是被侮辱了,他能怎么样?还能在这里干什么?自己也是有工作的。 “我就是想好好地追求我的爱情,”他说道,声音大了,他望着秦秋,秦秋那透着红晕光洁的脸庞,那双大眼虽然不看他,可他还是喜欢,他不舍得离开自己的目光,“我来就是给你说,我会好好对你,还有,就是,要是我俩成了,你跟我了,我也会对你家好的,你们家不会吃亏。”王东强一直不想说这样的话,他也想自己的感情纯正,可今天秦秋逼着自己用其他来交换自己的爱情 娥子拉开门,看着外面,外面太阳正高悬在天空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隐藏在阳光下,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 她转身,“王东强,我,我,该怎么跟你说呢?我不是货物,我自己有理想,我会奋斗,即使辛苦奋斗什么也没有,那也是我的事情,我不会也不想拿我的人生去换什么东西,”她吐露着,她不想说的太难听,也不想说他们和父母要交换什么。 还坐在里面的王东强看着已经走出去的娥子,他心中很失望,可也又多了希望,他站起来也走到了门口,“秦秋,人都自私,我爱上你,就会为你付出,你不要那么快的拒绝我,做一个有理想奋斗者很好,我也有理想,我也是一个奋斗者,我也不全是靠着家里人的,你不要瞧不起我,你好好想想好吧?时间还很长,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不用想,你出来,我锁门了,这里是办公的地方。”娥子看着王东强出来了,又说:“这里是单位重地,不许外人进入。”王东强没再说什么,娥子退了好几步看着王东强。 王东强心中窝火,“行,那我走了,” 娥子看着他走远才去锁门,心中一直突突突的,很紧张,下次一定要进门就锁门。 这件事本就让娥子心惊胆战,她很担心,成波说要让厂长知道,她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给厂长说,这件事让娥子脑袋都想破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厂长说出来。 这两天她倒是看见厂长了,厂长看见娥子的时候也没说什么,还对自己微笑了。心里直犯嘀咕的娥子那天抄写记录的时候都写错了,还是高冬梅提醒自己,不然肯定挨训。 娥子从检测室出来,趴自己办公桌上,眼睛瞪着桌前的那沓书,真没劲,她不敢给成波写信说这事,怕她担心自己,也怕他又多想了,她决定这两天自己要去厂长办公室去说下,不然自己会得心脏病的。虽然这一阵王东强没来,可他那语气他还要来。万一,万一,她都不敢想,这一个礼拜自己都有点惊弓之鸟的感觉,干什么都没兴趣。 正想着,就听“啪啪啪”门响,娥子一下跳起来,惊弓之鸟啊,想什么来什么,吓得她用手扶着胸口,这才几点啊,太阳当空照呢。她看了下窗外,是管后勤的崔主任,她走到门前拉开门,“崔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还锁着门?”崔主任进来说道。 “嘿嘿,我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都锁着,习惯了。”娥子没说其他理由。 “在干什么呢?”崔主任问着就来到桌前。 “崔姐你坐,”娥子不知道崔主任来干嘛,这里又不归她管。她走到放开水壶的桌子前,一到夏天都要到食堂打开水,她拿出一个玻璃水杯,这水杯还是她自己掏钱买的,她买了六个放在办公室,来人了好用。 “崔姐,我给你泡茶?”娥子问着。 “好,这都很久没喝你的茶了呢,”崔主任笑眯眯的说着,崔主任到底是管理后勤的,见人就是七分笑,脸颊有些高原红,都说甘肃人就这样,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甘肃人都这样,崔主任有四十了,可是不显老。 娥子泡了茶端到崔主任坐着的桌前放到桌上,她想这崔主任到底有什么事啊? “嗯嗯,好喝,还是你朋友给你的那味道,”崔主任笑眯眯地说道。 “嘻嘻,崔姐,还是那罐,我这里又没什么人来,我也不喝茶,”娥子也笑着回答。“崔主任,你都不来我这里的,今天不会有什么大事吧?没听说有活动啊?” “你这丫头,非要有事我才能来呀!”她说着,娥子干笑着。 “不过,我今天还真有点事,不是公家的事,是私事,我要给你说点私事,呵呵呵,”她打着哈哈话说道。 “私事?”娥子惊愕。 “看你这丫头,这什么表情,我还能吃了你?” “不是,姐,什么私事,我这里还有私事?”娥子语无伦次,这是要说什么呀? 崔主任嗓子哼了几下,酝酿着,“嗯,送你茶叶的同学家里是干什么?” 问成波家?这什么意思? “哦,也是农场的,跟我家是一个农场,怎么了?”娥子回答。 “哦,哦,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问下,还在上大学?”崔主任又问。 娥子闹不懂这崔主任,嘴里就“嗯”了声。 “看你紧张的,”崔主任看了一下娥子,这姑娘确实出色,长得出挑,又肯干,怪不得被人惦记。娥子被崔主任盯得不好意思起来。 “是这样,你看,”崔主任这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来说媒自己也不是强项。娥子望着她,她都紧张起来,她干笑了下,“呵呵,是这样,厂长的外甥,就是那个经常来看你的那个男孩嘛,” “崔姐,那不是,”娥子赶紧回答。 “你听我说嘛,你看吧,你们年轻人有理想有奋斗精神,这都是好事,可你想想,要是有人帮你,你的理想呀是不是就会早点实现?那就可以少奋斗几年好日子就会来?是吧?”崔主任怕娥子又说话,赶紧又说:“说都想有个人能帮,特别是我们女人?你看姐这不是都没什么文化,因为嫁得好这也可以做后勤主任不是?”她看着娥子,娥子盯着她,心想原来她是嫁得好? 娥子没出声,娥子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嘿嘿,你看我说远了,就是,厂长的外甥吧,那个王,嗯,王东强,是吧,家里条件那是没说的,爸爸是领导干部,还是有实权的,家里亲戚很多在州上都是领导干部,这样的条件那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 娥子听不下去了,说:“崔姐,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好他的,我又不求他什么。”娥子不想得罪崔姐,不管崔姐嫁得好还是干的好,人都不错,娥子也不讨厌她。 崔主任看着娥子,为难地说:“这不是厂长托我来给你说媒嘛,其实我也不会说媒,我是过来人嘛,就给你提些建议,咱女孩子要是嫁得好呀,那可比什么都好,”崔主任越说脸上得意的光彩越浓。她看着娥子,等着娥子回答,她都说了这么多好处,应该说清楚了吧! 娥子坐在那看着崔姐嘚吧嘚吧说了很多,不就是来给王东强当介绍人。 她过了很久,说:“崔姐,谢谢你来给我说这些,嗯,我呢,知道王东强托你来的,其实我都给王东强说得很清楚了,”她眼睛里有了一层雾气。崔主任看到了。 她停了下又说:“他应该也是一个好人,他家里有本事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可你要是跟他处对象,你不就和他有关系了吗?”崔姐打断娥子。 “崔姐,你喝水啊,”崔主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我,我,我很尊重你,也很尊重咱们厂长,不管你刚才说的嫁得好,可我觉得你的工作能力也很强,大家都说你是女强人呢,”娥子说着,她眼睛看向窗户,阳光晒进来,她又看着地上那窗户的影子。 “崔姐,可是处对象不是要双方都同意吗?我不喜欢王东强,不能强迫我吧?”她看着崔主任,“崔姐,王东强每次来都让我害怕,他堵着我说些那种的话,虽然他没有说什么强迫的话,可是他那是在骚扰我,”娥子眼泪流了下来,她想到这就是妈妈给她塞过来的人。 “哎,哎,秦秋,你别哭呀,我没说什么,不是强迫。”崔主任着急了。 娥子没停下来,“我,他们家都是当官的,也不能这样啊?我都给他说了很多次了,我不同意,他这样一次次找来,让同事们说我闲话,呜呜呜,”委屈的娥子说不下去了。 “你别哭,你别哭,秦秋,”崔主任感觉棘手了,这是没有好印象啊! 娥子停住哭泣,“我,我,他骚扰我,我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就是他是厂长的亲戚,不然我都可以,我都可以告他骚扰,”娥子想起成波说的也要威胁。 “我是厂里的职工,我,厂长对我也很好,可是,可是,厂里也应该,应该保护我的安全吧?”娥子眼泪巴巴的望着崔主任,“崔姐,” 崔主任看着娥子,她糊涂了,看着小王人挺好的嘛 ,怎么这就成了威胁?成了骚扰?还都可以告? “崔姐,麻烦你给厂长说下,王东强再好,我也不同意,我知道,王东强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家有势力他也有能力,可是,不能强迫人呀?不能说他喜欢我,我就得跟他处对象吧?”娥子不再哭泣,一股脑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崔主任有些呆住了,娥子伸出自己的手抓住崔主任的手,“崔姐,我也给你说,其实我也有对象,你给厂长说下,强扭的瓜也不甜,让那个王东强别再来骚扰我了,我真的不喜欢他,以他的条件肯定会遇到好姑娘的,”娥子终于说完了最近一阵子酝酿很久的话。 “那个大学生,就是你对象?”崔姐问道。 “嗯,” “真是,这是怎么搞的嘛?厂长也是,”崔姐嘴里嘟囔着,“那个,秦秋啊,人各有命,喜欢你的不一定你喜欢,这我懂,那个我回头给厂长说,” “崔姐,你一定要给厂长说,让王东强别再来了,我是厂里的职工,嗯嗯,我被骚扰了,厂里必须要保护我。”娥子强调着。 “看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没那么严重,话说开了,大家也是要面子的,别瞎想,我给厂长说。”崔主任站起身,“我还有事呢,就先走了。那个你的茶还好喝。”她端起茶大大的喝了一口。 “嗯,那个,崔姐,你喜欢喝茶,回头让我对象给你带一罐。”娥子豁出来了,就承认成波是自己对象。 “哈哈哈,好啊,你可记着啊!欠姐一罐茶。”崔主任打着哈哈出门。 她没想到自己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王东强那小伙虽说个头矮一点,可是架不住家世好,有个好爹呀,还有厂长姨夫,这在银行工作,都是个主任了,以后还能差?多吃香啊,她心里惋惜着,她来之前还想着这还不手到擒来,都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自己的丈夫长得就不怎么样,可是,可是自己跟他后,这还不是混的风生水起的,要是自己想法跟秦秋一样,还不知道混成个什么样呢,她心里替秦秋这姑娘不值,大学生还没毕业,要闯出王东强那工作待遇,还不知猴年马月,她心中长叹,姑娘家家的真不知道好歹。 娥子大大的松了口气,她站在大窗户前,大大的张开双臂,阳光打在她的胸脯上,刚才还泪痕满面的小脸,此刻已经是笑脸盈盈,就要五月了,外面的小树苗越发的强壮,要劳动节了,要五四了,自己到这里上班马上就一年两个月了,这几个月自己是担惊受怕,诚惶诚恐、提心吊胆的,怕得罪人、怕被人骚扰、怕人说自己的闲话,今天好似都解决了。 第17章 妈妈的到来 “五一”国际劳动节,厂里发动职工们把已经成了小树林的那些一畦畦土埂重新培植成行成田,便于林带班浇水,不去车间的都要干活,娥子心情很好。戴着手套拿着铁锹埋头大干,新培植起来的林带行距一目了然,几条林荫大道更是有了初具规模的样子。 “秦秋,厉害啊!”娥子抬头一看,是厂长拿着铁锹站在她前面,娥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厂长,我哪厉害。”娥子接着低下头铲着尽是小石子的沟。 厂长在林荫道的另一边铲起来,娥子觉得很尴尬,她想崔主任肯定给厂长说了。 “小姑娘还挺厉害的嘛,”就听厂长一边铲着碎石子,石子打在铁锹上丁丁当当的。 “秦秋,你对我有意见?”厂长站着,看着埋头干活的娥子问道。 “没有啊!厂长,我怎么会对厂长有意见?”娥子嗫嚅着。 “那就笑一个,”厂长逗着娥子。 “啊?” “啊什么啊的,小姑娘就要笑啊,天天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娥子瞪着眼睛看着厂长说话。 “哈哈哈,小姑娘家家的还挺有主见,你不是让厂里保护你吗?这会儿不需要保护了?”厂长看着娥子憋屈的样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厂长,我,我,”娥子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行了,那事过去了,以后别为这事烦恼了,该干嘛就干嘛,对我有意见也可以提,进了厂,厂里就要为你们的安全负责,以前我没想那么多,被你提醒了,哈哈哈,以后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好好工作,”娥子可以说心花怒放了,她站在那看着跟自己爸爸一样大的厂长,心中升起崇敬之情。 “看看,不把你照顾好,罗主任也不高兴呢!你这是一点也没给罗主任丢脸啊,哈哈哈,那个,五四青年节,还有几天,你准备的怎么样?你们共青团准备的怎么样?” “应该没问题。”娥子声音里都是快乐。 “五.四”青年节,这天阳光依然是灿烂的,天空干干净净,前一阵的春季雾霾风沙此刻似乎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一扫而光,厂长站在篮球广场上搭建的简易舞台中央,麦克风传出来他激情飞扬的声音,带着他中原浓重的口音在舞台上空飞旋,娥子从没见过厂长这么激动,厂长介绍了厂里这一年多从建设到初产的酒就得到好评,离不开广大职工们的辛苦,他把厂里从上到下都表扬了一遍,今年娥子他们需要表演的职工们也是坐下的,坐在舞台的一边,舞台的前方还是篮球场的看台台阶,正中间坐着来祝贺的领导们。 “我们的厂本身就是一个年轻的单位,新建的厂,有了你们这些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他转身指着飘扬的一面面五彩旗,“看吧,这些旗子就是你们飞扬的身姿,”娥子望向高高插起来的随风飞展的旗子,她觉得厂长太有才了,“我们的厂就需要你们不断的扩展未来,让我们的酒香飘得更远,真金不怕红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相信在上级领导的支持与鼓励下,我们一定可以让我们的酒厂永远走下去。”厂长最后看向娥子他们这个方向,说:“我们领导们一致通过,今后我们厂就把五.四这天定为我们的厂日,我们每年在这一天全厂庆祝我们的厂成立,同时我们要弘扬五四精神,让我们的青年人去勇闯市场这个战场。”台下轰鸣,对就是掌声雷动,还有人打起了尖利的哨声,坐在那不动的娥子也激动起来,她使劲的拍着手掌。 今天娥子要朗诵的是秋瑾的诗篇《登天骑白龙》,她在阅览室里的一本书上看到,抄下来背下来。 “登天骑白龙,走山跨猛虎。 叱咤风云生,精神四飞舞, 大人处世当与神物游, …… 因之泛东海,冀得壮士辅。” 坐在看台上的罗德伍看着自己的学生越发成熟的脸颊,声音已经脱去了学生时代的稚嫩,这首充满激昂的诗词被她朗诵的激情饱满,他忍不住就对身边的另一个领导说:“呵呵呵,看看,这丫头,是我的学生,当学生那会儿就厉害,文理化都厉害,如今凭着自己的努力在他们厂当检测员,还是他们厂的通讯员,时不时的在州报上的发通讯发散文,”罗德伍脸上笑眯眯的。 旁边的领导也说:“呵呵,看主任得意的,有这样的学生就是自豪,说明老师慧眼识明珠啊!”罗德伍用手指了指他,笑着没再说话。 很多人不是为秋瑾的诗词鼓掌,他们听不懂,但是娥子的气势让他们激动,他们使劲鼓掌,罗德伍带头鼓掌,掌声很久才落下。 夏天来了,门前的林荫道在林带班的精心管理下已经有了颜色,就等着时间来孕育它们了,七月骄阳似火,早上起床就热燥燥的,这是戈壁滩特有的气候。 没上几个月班的高冬梅又回去了半个多月了,说是预产期到了。 娥子又是一个人上班了,自从过年跟爸妈吵架那件事,娥子也有半年没有回家了。虽然王东强不再来单位了,可娥子心中莫名其妙的就会有害怕的感觉 ,虽然她不在乎那些说长道短的长舌妇们,可总被人在身后说闲话,也影响她的心情。 前两天她去办公楼找厂长,在二楼碰到财务科的科长,娥子的工作跟她根本没关系,可她看见娥子上楼,喊了声:“秦秋,”娥子以为她有事,停下脚步笑着看着她,可她竟然是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厉害,”转身就进了办公室 这是哪跟哪?她郁闷的嘴里小声嘟囔:“神经病” 娥子回来后左思右想也没得罪她呀?后来娥子想肯定是王东强那事。她一想到王东强就讨厌自己的爸妈,就不想回家。 七月中旬了,日子过得飞快,王晓跟着程东方回州上了,程东方也买了一台摩托车,还买了一台小型的收录机,每次骑着摩托车就放着收录机,歌声追了一路,王晓已经完全醉入到那台摩托车上了,只要程东方不上班她就会跟着程东方回州上家里,外人看起来已经是处着对象的样子。 可娥子想,这程东方是周伟的铁哥们,王晓不那么容易忘记周伟,初恋都很伤人的,就看程东方了,娥子倒希望王晓和程东方成为一对,总比虚幻好。 英子那货,请了几天假到对象部队去了,娥子猜想英子应该会要结婚了。 娥子回到宿舍,今天礼拜,王晓昨晚就已经伴着收录机的歌声跟程东方回去了。她懒洋洋的爬起来,宿舍里冷清清的,后面的两张床都很久没睡人了。 昨晚把写好的小说整理好,她想结尾了,投稿试试,成波说写的不错,也不知道他的眼光怎么样,娥子嘴角咧了下。 她们都不在她还可以安静地构思,安静地伏案执笔写写。成波毕业工作了,又成忙人了,刚工作不敢乱跑,他也是利用休息日熟悉自己的工作性质和了解工作环境,领导的意思让他下基层,他也想去跑两年,给自己立点功劳。 “咚咚咚,姐,”正准备弯腰从柜子里拿碗,娥子一下惊了下,有点像妹妹的声音。 她赶紧走过去,把门栓打开拉开门,“啊,你们,怎么来了?”是妈妈,小弟和妹妹。 “姐,我放假了,我们来看你了,”小妹站在门口, “噢噢噢,你们进来,进来吧!”娥子赶紧把妈妈和弟妹们让进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宿舍?”娥子问着。 小弟说:“下面房间开着门,我去问的,”娥子看着弟弟, “你考试完了?”弟弟考高中了。“你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高中没问题。”弟弟进来到了后面的床边,“姐,谁的床?可不可以坐?” “你还挺懂啊!嘿嘿,你先坐凳子。妈你坐我的床上,嗯,就是前面那个,你坐嘛。”娥子笑看着弟弟腼腆的好像懂事样子,她有些尴尬,对妈妈说。 娥子在柜子里拿出自己买的玻璃杯,她倒了水。 “这个杯子好看,还有暗花,”樱子去端杯子,娥子看到喊着。 “你小心点,烫手”娥子叫起来。 “你弟弟考完试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家,我就带他们来看看你。”向春水坐下后说道。“就是不方便,我们在路上等了好长时间才有车路过。” “嗯,就是,厂里的车有时间点,不是每天都有。”娥子回道。 “秦秋,秦秋,打饭了,”就听楼下在喊, 娥子大声答应,“知道了,”她赶紧又到后面的柜子里拿出英子和王晓的碗。“妈,你们先坐,我去打饭,”她抱着碗夺门而出。 娥子,“蹬蹬蹬”下楼,往食堂跑去,她就是感觉自己落荒而逃一般,看见妈妈,她不知道说什么,她心中很愤懑,看什么呀,来看她? 她对师傅说自己家里来人了,多打一份饭菜,师傅很好,没让她多打,倒是给她装了满满一大碗菜,满满按了两碗米饭。她抱着碗出来,看见弟弟过来接她。 “正好,你端米饭。”娥子递给弟弟两碗米饭,两个人往回走。 “姐,你们厂还挺大的,那面高高的房子就是厂房吧?”娥子看向对面远处的厂区。 “嗯,就是,那三个高的是生产车间,我在那面,”娥子用头朝着自己检测室的方向点了下。“一会吃了饭,我带你去看。” “好啊,”弟弟为姐姐骄傲,答应的声音里都有些得意。 “妈,给你米饭,”娥子递给妈妈米饭碗,他们把桌子拉到了中间,四个人围着桌子吃起来。 向春水看着小女儿和儿子埋头吃饭,说:“你们三个人一个宿舍,那两个上班去了?” “不是,他们回家了,”娥子说道。 “回家了?那你怎么不回家?”向春水心中一下就气。 “我不方便,他们在州上,家里摩托车来接的。”娥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那,那个叫英子的呢?”向春水又问着娥子。 “她到她对象那去了,她对象是个军人,”娥子解释着。 向春水好奇,“那是不是就要结婚了?你俩一样大,我听你说?” “可能吧!这次应该定下了。”娥子回答。她看了一眼妹妹,“樱子,那个姐姐跟你名字发音一样,她是英雄的英。”妹妹抬头看着妈妈。 “那你呢?”向春水问,“你也不小了呀,你高中毕业都二十了,就比人家都大,现在这都二十二了,该谈对象了。” 娥子没吱声,樱子指着娥子包装好的小说稿问:“姐,你那是什么?” 娥子笑着说:“我写的小说,我想去投稿。回头我就寄给杂志社。” 小弟把碗往一边推开,“姐,你都能写小说了呀?能不能发表,有没有稿酬?” 娥子不好意思了,“不知道能不能发表,要是发表了应该有稿酬吧?” 向春水郁闷,这两个小兔崽子,打断自己。 “姐,你吃完了没?我们去你上班的地方看看,”弟弟喊着。 “就是,你带他们去看看。”向春水说道。 “妈,一起去嘛,”娥子想了下对妈妈说道。 “行,我也去,”向春水想下午还要回去,自己来的目的还没完成。 “把碗搁那,一会回来我再洗。”娥子说。 几个人下楼往对面的走去,“娥子,你们厂还挺大的,” “这是我们自己栽种的树,去年种的,”娥子指着那些看起来有些郁葱样子的杨树,杨树就是长得快。有些都有好几个指头那么粗了。 娥子打开自己的办公室,“这是我的办公桌,平时我就在这里上班,”她指着高冬梅的桌子说:“那个回家生小孩了,”她又打开里间实验室的门,“你们在外面看一眼就行了,不让进,要消毒,” “姐,你太厉害了,”妹妹喊着。 “姐,怎么看着像学校的实验室,”弟弟说道。 “嗯,有些像,检测仪器不一样。”娥子回答着弟弟。 向春水看着女儿工作的地方,触动很大。 “你俩出去转转,你姐这里不让人来,还是出去看看。”向春水让两个烦人的赶紧走。“娥子,你陪我说会话,我们一会要走,” 娥子想要来的终究要来,于是给弟弟妹妹指着厂房那面,“你俩到那面看看,不要进去,”两个家伙答应着往厂房走去。 娥子锁了门,手里攥着钥匙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甩着。母女俩就在检测室前的那个“林荫道”站住。 “娥子,你看,我这来,就是想问问你对那个小王印象怎么样?”向春水终于问出来。娥子想看来王东强没有给爸妈说自己拒绝的事,或者他们也没必要说吧! 娥子沉思着,她不想在这里跟妈妈吵架,可她心中就是翻滚起来,一种讨厌由心中升起。 “我没跟他怎么样,他是他,我是我,”娥子压制着心中的烦恼。 “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们大人还不是为你好!你以为凭你就能一直这样?”向春水心中也是火躁躁的,她不让自己发出来,这个女儿这就是跟她杠起来了。 “你是人牵着不走,鬼拉着飞跑,”向春水想起丈夫不让她来的样子。她也生气。 “妈,我不想跟你在这里吵架,我的路我自己走,不管如何,我都会自己走下去。你们说的那个人我不喜欢,你们看着再好我都不喜欢。”娥子努力让自己用平和的语气说。 “我们不能看着你走错路呀,你跟了小王会少走很多弯路啊!”向春水也努力平和。 “妈,你没想过,他本来就是弯路吗?或许,他在你眼里很好,还可以帮到家里,可是如果我自己不好,他能一直对我好吗?有一天不好了呢?” “你都没试,怎么就想到不好呢?” “我不想让自己去后悔,我也不想把自己弄成一个商品,让别人选择。”娥子看着远处正在张望中的弟妹,她看见郝副厂长把他们带进厂房里了。 “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娥子看向妈妈,心中嘟囔,你们都把事做的那么难看,还说我说的难听。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一个小石子,她踢了一脚,石子滚向前方。 “我和你爸想,那个小王真的很难得。” 娥子不想跟妈妈再讨论下去了,她看着对面的宿舍区,天热每个宿舍的门都是关着的。 “妈,我已经给王东强说了,拒绝了,他对我来说不是好人,他骚扰了我的生活和工作,我不喜欢这样的人,我不管他能力有多强,以后会如何,我都不喜欢。”娥子没看妈妈。 “我的人生在你们不让我去上大学的时候就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了,”娥子眼泪又想出来了,她憋了回去。 “你,那不是我们也后悔了吗?所以才想着让你以后少受罪,你嫁人了,我和你爸才安心。”向春水心虚着,她就知道大女儿会记仇。 “妈,你把弟妹们管好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不会给你们丢人的。” 向春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女儿这一句句割心切肺的话让她难过。 “我们不再说为正强了,”向春水很无力。 “妈,正强会好的,”娥子说道。她想起成波来,“我以后会嫁人的,” “你能找个什么样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不管我找个什么样的,那都是我自己找的,”娥子很想给妈妈讲成波,可是她没心情。 远处弟弟和妹妹往这面走来。娥子扬起手,笑着对他们喊着:“回去啦,”向春水看着这个长得像自己的女儿,可是心却跟她不亲。她想这次白来了,她是翅膀硬了,再也拉不住了。 到了宿舍,向春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包着的软乎的带子递给娥子,“这是我办公室那个上海的张阿姨帮我买的,她回上海的时候我让她给你买的,”娥子大眼都是问号。 “一条连衣裙,现在的姑娘都喜欢上海那面的裙子,真丝的,我觉得好看,那个阿姨有眼光。”娥子犹豫着,姐还是不接,她现在也穿裙子了,此刻她就穿着成波从批发城给她买的裙子。不是连衣裙,是一条筒裙,上身穿着小体恤。 “拿着吧,那个事,小王,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管不了。不过,工作还是要好好的干,你长大了,我们也老了。就这样吧!”她看向小儿子和小女儿,她不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也像娥子这样对待自己,她心中黯然。 第18章 纠结 向春水母子三人坐上了回州上的便车,有一辆到酒厂送货的车,娥子找他们副厂长给人说好,就把他们拉上了,母子三人挤在两人的座位上,有点挤,可也比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有车好,说不得还得跟人磨嘴皮子,来的时候就在路边等了很久,磨了好一阵子嘴皮人家才让他们上车,来一趟真是不方便。 一上车,司机就找话题说话,向春水又不好不接话,她是搞服务工作的,年轻那会儿也在商店里卖过货。 “你这是来看儿子还是姑娘?他们不上学了。”司机看着一旁的母子三人。心想着这妈妈长得挺好看的,这俩孩子还真差不到哪 。 “看大丫头,她在酒厂是检测员,”向春水心中也很得意,炫耀着,“这两个放假了。”她扭头看了眼挤在她和小儿中间的樱子,本就位置小她还扭来扭去的,她顺手捏了小女的腰上一下,樱子看她眼神,变老实了。 “哎哎,当检测员啊,那是厉害,”司机看着前方说道。“你们是州上的?” “不是,我们是下面二农场的,”向春水也看着前方,她有些晕车。 “看你不像做农活的,不是分场的?”司机问道。 “不是下面的,在总场工商股,”向春水没说自己是干什么的,她知道司机都话多,丈夫管理的食堂旅社,她见的司机多了。 “怪不得呢,看着你就不像是干农活的人。”司机嘴里羡慕着。“你几个孩子?” 向春水有点烦,又得应付,还想炫耀下,“四个,大的就在酒厂,二的是儿子,那个在上大学,这不小儿刚考上了高中,两个闹着来看姐姐,我这工作紧张的,好不容易休息还得带他们来。”向春水得意起来。 “哎呦,你可真是教育有方啊,孩子个个都有出息。”司机看着一旁这个肤色白皙,姿色不错的女人,又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这不算什么,现在还是你们厉害,跑运输也挣钱多。” “呵呵,我们就是挣的辛苦钱。”司机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到了州上,向春水母子三人紧赶慢赶终于赶上回场部的末班车。樱子一路都不高兴,撅着个嘴。她要想在姐姐那住几天,姐姐都答应送她回来,向春水没有答应樱子在,她是不放心小女那蹦蹦跳跳的个性,也怕人家领导说娥子。唉,她心里,很不舒服。 这次来酒厂说是看娥子,其实还是想让娥子回心转意,可是自己没有说动娥子,她心中埋怨起丈夫,都是他惯着,让这个大女儿越发的不听自己的话了。大女儿好像从小到大都不跟自己说什么心里话,人家的女儿都跟妈亲,看看自己的女儿,看着老老实实温温顺顺的,其实性格倔强的很。有时候向春水觉得自己要不是能忍,娥子都能把自己气死。 真是孩子大了,她转脸看着身边的小儿子,这个还乖巧些,看嘛,那樱子也是一个倔强的,跟自己置气都不挨着自己坐,一个人坐过道那面,唉,个个都是讨债的。 大儿正强过两年就毕业了,这也不知道能去哪,本想娥子要是和小王能成,至少正强回来还有人帮忙,她越想越生气,胸口堵堵的。娥子自己倒是不用她管了,一想到娥子,她就脑袋也疼,现在这社会没点根基怎么混,哪像他们那个时候,凭着苦干也能让领导赏识,自己跟着丈夫来到这偏远的西北,要不是自己有文化,年轻那会儿在老家做过会计,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哪呢?丈夫的战友很多都在下面分场种地。 人家小王怎么了嘛,这死丫头就是不同意,老王调到州上去了,这小王在银行做着个部门主任,前途那么好,娥子跟了他不得享福?还能照应到家里,大儿工作肯定能解决。人家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这家没一个能听自己的。 向春水闭上眼睛,心中翻滚。要自己奋斗,那你就去奋斗吧! 娥子把妈妈和弟妹们送走回到宿舍里,那条装着裙子的塑料袋就搁在床上了。娥子坐床上拿起,她不知道该如何。那是妈妈,但凡自己长得不像她,可能都要跟她大吵,从小到大她无数次怀疑这是自己的妈妈吗? 妈妈对弟妹们总能笑脸相拥,每次看见她不是搂着弟弟就是抱着妹妹的时候,她就心中就酸楚,妈妈从来没有搂过自己,就是自己哪天去搂着她的胳膊,也想得到她的爱抚,她都会甩开自己的手,然后拍拍自己的胳膊。小时候娥子没想什么,大了才知道这得是多讨厌自己才会不自觉的甩开自己拍打胳膊?嫌弃自己手脏吗?慢慢的,娥子再也不去想着搂抱妈妈,再也不想在妈妈那寻求宠爱了。 娥子坐在床边,眼泪默默的落下来,小时候拼命地用干活讨好爸妈,把弟妹带好,小小年纪就学会做饭。那时候去挑水,大桶子晃晃悠悠,爸爸说少挑点,半桶就行了,可她经常都是多装水,多挑点,她想这样妈妈就会满意,就会高兴,可是她依然不满意自己。记得一次冬天的时候,脚下打滑,连桶带人一起摔倒了,冬天穿着棉裤都把膝盖刺破了,棉裤被石头子磨破了,妈妈竟然说那么多人走到那地方都不摔倒,就你不会走路要摔倒。每次看到妈妈用深邃的大眼睛斜视着自己,瞪着自己,她就会惊慌失措,就会紧张。 裙子,花裙子,每一个小姑娘都会想要的礼物,她从未都得到过。自从那年自己忐忑着诚惶诚恐的求着妈妈,都没得到,那就成了娥子这么多年的一个结。她再也不跳舞,再也不问爸妈要裙子,她穿着朴素的衣服,爸妈买什么她就穿什么,从不挑剔。有时候会捡妈妈的,有时候会捡妈妈外面朋友家小姐姐的。娥子每次看书的时候,只要有妈妈情节的,好妈妈的她会感动的泪流满面羡慕,坏妈妈的,她也会泪流满面替书中人伤感。 成波说娥子是一个爱伤感的人,其实谁不想快乐地围着父母呢?一个双面人,成波说娥子的个性很双面,可娥子想谁不是双面人呢?谁又能把自己完全展露在世人面前呢? 成波说他要改变娥子忧伤的一面,他逼着娥子穿裙子,说爱美的女孩才是爱生活的女孩,就像英子那样,天天不化妆不出门,就是王晓虽不化妆可是衣服裙子那是换的一套又一套的,成波说年轻姑娘就该是明媚阳光的,美的。 高冬梅在家坐月子,娥子和同事们约着去看了她,娥子送去了自己打的两套小毛衣。她出了月子就该上班了,领导说高冬梅上班就给自己放几天假,娥子计划着她来上班,自己也去看看到下面税务所上班的成波,然后回家一趟。 这一晃自己从过年回到单位再到现在也半年多没回去了,上次妈妈来就说让她回家,娥子不想跟爸妈闹得太僵。 这天,娥子从化验室出来,数据一切正常,她用座机给厂长打了电话,脱下大褂挂在门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出来锁上门。 外面的地像被火烤过一半,都傍晚了还是那么热,那些小树苗干渴着耷拉下枝条,昨天林带的沟里才浇过水,今天就没有水辄印了。娥子都不想回宿舍,宿舍比检测室更热,每天她用拖把拖好几次地,也还是热,这几天热的她也不想吃饭,中午的时候食堂熬得绿豆稀饭,她多打了一份放在宿舍的水桶里,希望不会馊。 她上楼,站门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当当当,”门忽然开了,英子一双月牙眼出现在她的脸前,娥子扑上去敲她,“你要吓死人啊!” “惊喜不?”王晓在后面打开灯扬脸问。 “这是惊喜吗?明明吓得魂都要没了。”娥子喊着。 “我刚才就被她吓得差点晕倒。”王晓也是吊着脸。 “嘻嘻嘻,瞧你俩,我一个月没回来,你俩都不习惯了,一看就是不想我。”英子叫着。 娥子拉着她,三个人挤到娥子的床上,三个人脱了鞋并肩靠着墙,“说说,说说你一个月都干嘛了,”娥子首先问道。 “就是,一个月啊,那么长时间,你到部队那么长时间,都干什么了?”王晓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样子。 “打住,打住,我可没去那么长时间,”英子赶紧想要解释。 “没去?那你去哪了?”王晓奇怪。娥子也看着英子。 “在家呀,我妈生病了,住院了,我在照顾她呢!”英子又说:“我到部队也才半个月,” “哎哎,那你妈怎么样,好了吧?部队是什么样子的?”娥子问道。 “我妈是好了,那能是什么样?跟我们一样在戈壁滩里呗,就是有很多树,很大的树,很多的营房,比咱们场部大很多。他是司机,还不是每天都要出车,不出车就要给车保养。就是我去了,领导让他陪我,就在营区里转转,这鬼天气到处都热,倒是带我去城里去了两次,”英子打开话匣就没止住,“天天带我去吃好的,我都长胖了,他们营区附近有个镇子,人还挺多,听说一些随军家属在那工作,他们连长说让我跟他赶紧结婚,你说这些人,” “啊?刚去就结婚?”王晓叫起来。 “哈哈哈,让你就地当新娘子啊!”娥子也笑起来。 “吓死我了,准备第二天就跑,嘿嘿,他拉着我了 ,说领导是开玩笑的,说他们领导就盼着他们这些毛头小子都赶紧结婚,你们说笑人不?” “有什么好笑的?他们那男人多,没老婆不安心呗!”娥子揶揄道。 “还这样啊?那你结婚是不是就不远了?”王晓一副纠结的脸。 “谁说的?结不结婚还不是我说的?”英子昻着脑袋看着那盏吊在屋子正中间的白炽灯。 “嘿嘿,”娥子扭身在她的肩膀处打了一下,“就你?人家岁数比你大,领导催,父母催,你说你还能挺多久?” “可我真不想结婚,我才认识他多久?再说,万一他以后对我不好呢?”她语气低沉下来,“你们说,我和他以后怎么办?结婚了,他在那么远的地方,我在这里,万一,万一,我们以后。”她月牙眼苦了下来。 “好男儿可不好遇到,反正我觉得能在部队转志愿兵又提干,就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结婚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哪有那么多的万一?”娥子跳下床正面看着英子,“都去看万一,就没有爱情了。”英子没吱声低下头,王晓却瞪着大眼看着娥子。 “娥子,你太伟大了,爱情就是我要付出爱,即使没回报,说明我爱了。对不对?” “王晓说得对,我们年纪轻轻的这也害怕,那也担心,还举棋不定,那不是爱。” “英子,先说,你心跳没,看见他有没有心跳?”王晓也跳下床穿上鞋子,站着看床上的英子。娥子也巴巴地望着。 “就是,就是,嗯,我不知道,他拉我手,我心慌得不得了,他请我吃饭的时候,定定的看着我,我脸很烧,还有,有一天他帮我夹菜的时候我还想以后这就是我的男人?我也心慌。还有,一天晚上回营区,他开车我坐旁边感觉自己很安心,当时我就觉得这就是我的爱人。我看他开车的样子很帅。这是什么?我觉得没有书上说的咚咚咚跳个不停的感觉。”英子望着两个朋友。 娥子和王晓愣住了,“每个人感受不一样,对爱情也不一样吧?”娥子说。 “就是,不是说平淡也是爱吗?信任也是爱吗?我们得相信吧?”王晓不确定的说。 “反正我已经去了,我们关系算是定下来了,结婚这件事先看看吧!他说今年过年他还会回来。到时候再说,”她也跳下床,汲拉着鞋子走到自己的床前,拉出一个箱子,“看,这是他给我买的旅行箱,说以后去看他方便,嘿嘿,我给你们带得好吃的,” “还说不结婚,都要人家箱子了,这可不便宜。”王晓跑跟前看着那些掏出来的饼干点心。 “我正好没吃饭,可以大吃一顿。”娥子也到跟前,拿起一包饼干打开,随手递给王晓一块饼干。 “光说我,你们呢?王晓,那个跟屁虫程东方,把你搞定没?” “切,我那么好搞定?他不得加大马力才行?” 娥子,“哈哈哈,哈哈哈,天天都不回宿舍,还加大马力?程东方这马力加的也太足了吧!”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到哪了?” “到哪了?每天跟着程东方的摩托车跑得影都没有。我根本看不到她,下了班就跑了。”娥子揶揄着王晓。 “跑,我们又没说其他的,” “那你们说什么?”英子偷笑道。“就是程东方害怕你,你可别欺负人家。” “爱呀,就要付出,信任也是爱,我们要相信爱,天天的搂着人家腰,这谁呢?”娥子打趣着王晓,“你可别纠结,承认程东方爱你,其实你也爱程东方,不然不会那么大胆放心的跟着他跑。好抱着人家腰。” 王晓脸红起来,有些烧,三个姑娘很久没这样闹过了。 第19章 愿望 月末的时候,娥子终于等来了高冬梅,初为人母的高冬梅有了另一种美,娥子觉得高冬梅好像是升华了,这就应该是人们说的少妇之美吧?她的婆婆带着小孩一起来的,说是每天回去也不可能,单位给她腾了一间宿舍,高冬梅说说五个月能断奶,娥子跑去看,那么小的娃娃已经跟月子里不一样了,她不敢抱,高冬梅的婆婆说小孩子见风长。 娥子猜想也住不了多久,万一小孩哭呢?宿舍都挨着的,但是她没问。 娥子高兴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把自己给成波打的大毛衣还有长围巾装到包里,这是她这半年多的成果了。自己写的小说自从寄出去也没回音,她就先搁置了,买了毛线回来跟同事们学习打花样编针法,功夫不负有心人呀,她都佩服自己,成波有一米八的个头,可把她累坏了。英子总笑她太敬业,都立秋了,眼看着就要穿了,能不敬业吗?娥子心说。 娥子穿着成波买的那条黑色的长筒裙,把一件粉色衬衣束进裙子的腰里,马尾依然高高的扎起来,看起来干净利落。她没有写信告诉成波,成波下到基层税务所上班了,跟娥子一样住在单位里。只是他们税务所有辆摩托车交给他使用,他回周上方便些,满心喜悦的娥子想给成波惊喜。 到了州上,娥子又坐班车摇摇晃晃的走了一个小时,到了成波工作的镇子,这是一个就要到了山边的镇子,娥子下车看见不少的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人在街上,她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每次看见心中都会紧张。 她提着包,街边一个开着门,冷冷清清的餐馆,她走进去看见一个大胡子的民族人站在厅里,于是问:“师傅,师傅,请问塔苏桥务所在哪里?”那个人盯着她,不回答,娥子心里紧张起来,她又问了一句,那人倒是说话了,声音很大,可是娥子听不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有些害怕了,后悔没有告诉成波,不然成波会来接她的。 那人指着外面嘴里大声嘟嘟囔囔,她吓得赶紧退出来。又来到街上,正午的太阳照在几棵大树上,那树下有几个人也在用他们的语言嘀嘀咕咕的说话。娥子茫然的四顾着,不知道该去问谁,忽然她看见前方有个肩挎着小包的年轻女人从一个巷子里走出来,穿着汉服裙子,她跑几步撵上去,“哎哎,同志,请问下,塔桥税务所在哪里?” “税务所?”她看了眼娥子,“在那里,”她用手指着刚才她出来的巷子,那里看起来很乱很脏的样子,有几个男男女女蹲在墙边的阴凉地聊天。 娥子想税务所怎么着也是办公的地方,这怎么像似人家居住的院子呢?她惊诧。 那女人脸色有些黑,却不难看,是一个民族女孩,娥子看不出她的岁数,应该是在政府工作的,说的汉话很流利。 “就从那进去,就在里面,你找谁?”女人问道。 “我找成波,新来的。” “哦哦,新来的,我知道,是个大学生,个子挺高的,就在里面,你进去就看到了,没一百米就到了。” 娥子听她说大学生还个头高,想着不会骗她了,她谢了那女人。女人奇怪的眼神看着娥子,娥子没在意,她壮着胆子,经过那几个在聊天的人的时候,她很紧张,那几个人也望向她。 进了那个看起来就是一个居住人家的巷子里,硬硬的土路,干打垒的围墙,果真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小院落,大门一边的墙上挂着个长木牌子,上面写着“塔桥税务所”,娥子想就是这里了,她走进去,这里就是成波工作的地方啊! 刚进院门,“你找谁?”有个说着不怎么流利汉语的年轻男人问着。 “我找成波,他在吗?” “成波?他-好像--出去了,”他看了一圈院子,“摩托车--不在,出去了。”他费劲的说着汉话。 “那他住哪?”娥子也望了一圈院子,正面是砖房,应该是办公室,砖房两边是土坯房。 “你就在院里等他吧,”那人说了一句流利的话。然后进了砖房里。 娥子看着院子,也没可以坐的地方,她来到有阳光阴影的那一面土坯房,她后悔穿着裙子,太不方便了,这会儿想席地坐一下都不敢。 那阴影位置在不断的变换位置,娥子等的焦躁起来,心中也害怕了。院子里也没人再进来,那个男人进去也没出来。娥子这会儿口干舌燥,汗水也出来了,两条腿都酸了,她不停的换着腿休息。 她鼓足勇气走进砖房里,正厅里有几张办公的桌子,没人在办公室,一张桌子上散乱地摆着一沓报表,她又敲了敲套间的门,这时另一面的套间门开了,刚才那个年轻男人出来,娥子望去,这男人浓眉大眼,要是在街上,娥子是不敢跟他说话的,她对民族人很怵,“哦,对了,你是--成波--的--什么人?”他还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说着。 娥子赶紧说:“我是他对象,今天来看他。” 那人笑了,“哦,对象呀,”他又犹疑了一下,转身进了房间,娥子正纳闷,他又出来,手里提着茶壶,少数民族人特用的那种,他把手里的茶碗放在一张空桌子上,倒上水,“你喝水。” 娥子感激,她正口渴啊,她端起碗,可是那碗有股味道,是羊膻味,娥子闻不惯这味道的,但她没敢放下碗。她懂,放下就是不尊重,她憋着气没敢表露出来,硬逼着自己喝了下去。 “你坐会,他就要回来了。他出去--给那些--队里的人--上课去了。”娥子终于听到成波干什么去了。 娥子看了下手表,她又等了半个小时了,她不敢在人家办公室里太随意,于是提着包又走出来。那个年轻男人倒是客气起来,大概他也不是爱说话的人,他说成波就住旁边,但是住的房间锁门了,进不去。 娥子本来还想中午来看看成波,下午就赶回州上,这里每天来回就一趟班车,没想到到现在都没看到成波,眼看着回去的班车就要来了,她心中着急起来。 她来到院里,正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应该把给成波打的毛衣给那个年轻男人,让他帮忙转交。忽然耳朵里听见有摩托车刺啦停车的声音,娥子激动起来,该不是成波回来了吧? 就见一个人骑着摩托车进到了院子里,娥子站在办公室的门前看着那人,那人望了她一眼,停车胯下,“成波,”娥子喊一声。是黑瘦瘦的成波,这都黑成什么样子了,倒是看起来矫健了。 “啊?娥子?你怎么来了?我说怎么看着这人眼熟?”成波大声。“你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你看看你,等那么久?”成波看着娥子激动起来,也心疼了。 他过来把娥子手里的包接过去,娥子一下笑起来,“看你,都黑成什么了,我差点不认识你了,” “我天天骑着摩托车到处跑,哪能不黑?快来,我住这面,”成波拽着她的手往一边的土坯房走去,“我们有个人看家,其他人都出去了,最近我都去给人上课,普及税务知识。” 娥子跟着成波进了旁边的土坯房,一股凉悠悠的感觉扑面而来,“我都来了好几个小时了,饿死了,也不敢出去,生怕看不到你,”娥子委屈着,“你这里,我看着那些人就害怕。” “怕什么?他们都挺好的。就是语言不通,”成波给她倒了一杯凉开水,“快喝,”清凉的水灌入到娥子的胃里,真舒服。他又拿出一个铁罐子,“这是我爸带回来的饼干,我妈硬给我带来,刚好你先充饥。一会我带你去吃饭,吃羊肉抓饭,” 娥子看着窗外,小声说:“刚才里面的那是谁?我喝了他的水,没差点喷出来,那味可受不了了。” “哈哈哈,你呀,以后要习惯少数民族人的习性,”成波笑了,看着坐在窗台下桌子旁的娥子,脸颊绯红,长睫毛一闪一闪,高鼻梁让大眼睛看起来像大海,其实娥子还长得很像少数民族人,就是比这里的民族人白皙。 娥子拿出铁罐的饼干吃起来,嘴里塞得满满的,望着站在身边的成波,“成波,我一会就要走了,不能吃晚饭吧?不然赶不上车。” “慌什么啊?你这次来肯定是你们检测室的那个叫什么梅的上班了,你都来了,我还没好好看你,你就走。”成波说着。 “我本来计划今晚住到王晓家里,明早回家去,上次我给你说,我妈来了让我回去,我想都半年多了,该回去了。”她喝口水,又说:“我要是不回去,王晓该着急了。” “你没回去,王晓肯定会知道你在我这里,她那么聪明的,再说你不是好几天休息日嘛,求你了,啊,就明天回去,陪我一天,我真的想你了,你就陪陪我嘛。” “你看我,都瘦了,黑了,多辛苦啊!我就想好好的努力,争取干点什么名堂出来,为咱俩以后打基础,你也该奖励我,”成波说着,看着娥子睁大眼睛惊奇的表情,他忽然低下头在娥子的脸颊啄了一下。 “哎呀,你,”娥子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底下。她顺势推开成波。 “娥子,我,我,就是爱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娥子尴尬的站起来,“你赶紧去办公室给那个人说下,你回来了。”她推着成波。她心慌啊。 “嘿嘿,好,好,你别推我,他叫阿肯,下次你就叫他阿肯就行了,同事。”成波说着就出去进了办公室。 娥子想下次我才不来了,她红扑扑的脸好半天才退去。 没多久两个人一起出来,阿肯走了,成波又进了自己的宿舍里。 娥子正在摆弄着毛衣的时候,成波在后面揽住娥子的腰,娥子没有拒绝,她喜欢成波这样揽着自己,他高大的身躯让自己有依靠的感觉。 “娥子,谢谢你来看我。” “嗯,我也想你,我在这里陪你一天,”娥子低声说,“不过,你要出去住,我不跟你住一起,” 成波紧了紧臂膀,下颚贴着娥子的脖子,少倾,“瞧你,放心吧,我懂,刚才我都跟阿肯说好了,今晚住他家去,他家大通铺随便睡。”他把娥子的身体转过来,面对着这张姣好的面容,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激动,“我们要留到新婚之夜。” 娥子使劲推开成波,成波往后退了一步笑看着娥子,“我还没说嫁给你,就说新婚之夜。”娥子用手捂住自己再次烫起来的脸颊。 “哈哈哈,哈哈哈,”成波笑起来,看着娥子他很开心,“反正就是早晚的事。”他随手拿起毛衣,“这是你给我打的?”他说着就套起来。 娥子看他套起毛衣,放下手,“我看看合适吗?”娥子用手牵着毛衣的下摆,“还挺好的,嘿嘿,我的水平不错,”她自夸着。 “是我长得好,看看这身材?”成波摆出模特的样子。 “还有围巾,围上看看,”娥子把围巾也给成波围上了,左看再右看,“一个字帅呆了,” “哈哈,是三个字。” “嘻嘻,快脱了吧,热死了,还不到穿的时候,” “你就是及时雨,这里天凉的早,”成波说着,趁娥子不注意又在她的脸颊啄了一下,这次很响。本就绯红脸的娥子,脸更是红了。 娥子决定陪成波了,心中就不着急了,晚上成波带她去吃了纯正的羊肉汤,晚上饭馆没有抓饭,还是去的娥子来的时候问的那家饭馆,那男人还在店里,成波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跟他交流,娥子心中佩服着成波,这才来了一个月都没有,就可以跟当地的人简单交流了,他肯定是用心了。 那个老板来到娥子跟前,娥子再次心慌紧张,他比划着说着,成波在一边翻译,“他说今天你来,他没听懂你说的话,他说他让你去外面找能听懂的人问,不是撵你。”两个人都看着娥子,大笑起来。 “啊,我吓死了,”娥子不好意思起来。 吃了饭,成波带着娥子在小镇散步,这个小镇没有娥子家那里规范,这大概就是农场和地方的区别吧! 两个人规划着他们的梦想。是夜,星光璀璨,星河下,两个年轻人手牵着手漫步在这偏远的小镇,安静的小镇,静谧的天空,一切都很祥和。 成波决定第二天早上骑摩托车送娥子到州上,然后娥子直接坐车回家,他说他也正好把这一段的普及税法教育授课情况给局里领导们汇报一下。 晚上成波在灯下写着报告,娥子在一边看着成波的背影,心中很甜蜜。 第20章 回家 早上,娥子还没起床,成波就回到了税务所的院子里,昨晚走的时候他把所有的门都给锁好,还让蛾子把自己房间的桌子顶住门,娥子胆小,他还告诉娥子自己会晚上来看她,让她放心睡不要担心有什么事,很安全。 半夜他确实回来了,娥子睡得很安心,屋里没有灯光,他在院子里坐了一个小时才又到阿肯家睡下,阿肯阿玛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成波也跟着起来回到了税务所。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开始扫地擦桌子,一会阿肯会带一壶开水,平时成波会自己做饭吃,所以所里大家喝的开水就是成波的事了,成波也不在意这些。他给阿肯说了自己今天会回州上反映这一段自己的授课工作情况,所长和财务会计们回州上开会没回来,他说自己今晚会回来。 娥子早上穿起了裤子,她想坐摩托还是穿裤子方便。两个人没有吃早饭,昨晚在街上买了两个当地的饼子带着路上饿了吃,天边还泛着红的时候他们就出发生了,娥子搂着成波的腰,头紧紧贴在成波的背上。娥子还是在厂里坐过程东方摩托两次,那家伙骑个摩托呼呼的,娥子很害怕。 就听风在不停的从耳边呼呼呼闪过,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了。早上成波把油注满,还往塑料壶装了一些,说预防没有油了。 很多的路段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颠簸不止,娥子紧紧地抱着成波,她不敢说话,成波给她说话她也不让他说,让他专心骑,成波心里笑着。 终于到了平坦的柏油路面了,这是快到州上了,成波骑得速度慢了,停在了路边,“下来休息一会儿,看你紧张的。”成波叉着腿停住车,让娥子慢慢下来。 娥子扶着成波的背,她感觉自己都下不来了,腿僵硬了,她嘴里,“哎呦,真难受,”她把自己的腿伸直,她使劲伸展膝盖,“成波。你下午还回去,这得多累?” “没事,我经常骑,没感觉了,”他把车支好,从车架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行军壶递给娥子,娥子打开仰脖子喝起来,然后递给成波,成波咕嘟咕嘟大口喝起。 “我们休息一下,吃点饼子,”成波说道,就又从帆布包里拿出饼子,他撕开一半递给娥子,自己拿着另一半啃起来,一点也没有当大学生时文质彬彬的样子。 娥子回身看着升起来的那一轮红日,红灿灿的,山边是蓝灰的,很悠远又很壮观,他们往西骑行,那红日就跟随着他们,似乎在追赶他们,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能看见这么美的景色,有汽车从他们的身边呼啸着闪过。 两个人平坐在路坎边,娥子头靠上成波的胳膊上,成波扭头看了下她,然后伸出自己有力的臂膀把娥子揽在怀里,两个人都没说话,摩托车在他们的身后。 明明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可是却在两个人眼中那是辽阔的茂盛地草原,戈壁滩中特有的一簇簇的梭梭草也会迎风招展。 回到州上的娥子,去商场买东西回家,成波回局里汇报工作,然后接着回塔桥,两个人分开。 娥子下午准时到家,没有耽误。 还有两天就要九月一号上学了,两个家伙看着姐姐回来开心得不得了,大弟正强放假没回来,说是去乌市周边玩去了。小妹樱子开学也是初中生了,一如既往的喜欢绘画,现在竟然像模像样的背着画夹去跟老师学习了,家里墙上到处挂着她的临摹画,娥子不懂画,就觉得画得很好,栩栩如生,特别是那三只小鸡的画,那可是她自己画的。 娥子给樱子花大价钱买了一本精致的名家画册,她也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画出美好的未来。过年发的奖金,本来娥子准备留给父母的,因为跟妈妈吵了架就没有拿出来,到了州上她存起来了,这几个月发工资自己又没回来又攒下来了,她给小弟买了一条牛仔裤和夹克衫,高中生了,应该帅气。剩下的她留下一小部分给自己,剩下的放在信封里准备给爸妈。 弟弟跑妈妈办公室给妈妈说姐姐回来了,没一会儿,爸爸就提着一条大鱼回来,妈妈是长江边出生长大的,最喜欢吃鱼,以前很少有鱼卖,家里也不经常吃,偶尔能吃上都是爸爸托路过的司机师傅从伊宁那面带来,如今偶尔也能买上了,听说是外地人拉来的,爸爸买了洗干净会放在食堂的冰窖里冻着,能保管一阵子。 娥子从小在老家长大,也喜欢吃鱼。 晚餐爸爸做了很大一盆鱼,放了豆腐和青菜在里面,很好吃,一家人围着大盆吃的热火朝天,娥子端着米饭,今天她感觉家里很温馨。 晚上的时候,她洗漱完,捏着信封来到爸妈的房间,爸爸又做了一个长的沙发,虽然粗造,可是很结实,妈妈半躺在沙发上看着那台黑白电视,这会儿信号不好电视雪花很大,人很模糊,爸爸摇晃着自制的天线,图像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终于图像清楚了。 娥子不喜欢看电视,她更喜欢看文字,看书籍里的故事。 “妈,”她推门进去,妈妈还躺在扶手上,眼睛看过来没吱声,一会儿又扭头看电视。电视里在唱歌,声音很大。 “妈,这是我这几个月攒下的工资,我给小弟他们买了点东西,又留了一点,这是剩下的,给你,”娥子递给妈妈。 秦树青坐在大床边,他们两口的床紧挨着跟娥子房间隔着的那堵墙,他看向躺在进门一边搁着的长沙发上的老婆,老婆似乎很惊愕,从沙发上坐起来。 “妈,我没乱花钱,单位讲效益,效益好工资就多点。这几个月应该是效益好,我们工资就多点。”娥子看妈妈没接,又说道。 秦树青看老婆没接,就说:“丫头给你呢,”他又对娥子说:“现在都讲效益,按劳分配。” 向春水从女儿手里接过信封,“你下回不要给我们了,给我,我也是给你存下挺麻烦的,你就自己存,以后嫁人要有陪嫁的。” “这是给你们俩花的,”娥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你说什么呢?这是娥子的心意,”秦树青怕老婆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接过话茬说道。“娥子,你妈的意思是要学会过日子,要懂得危机。我和你妈不要你们的钱,你以后自己存上。” 向春水掂着手里的信封,她心中觉得女儿是长大了,可是她总觉得自己的女儿跟自己不亲,看着女儿她就心里冒火,看看那些学了裁缝的都开店了,挣大钱了,那个跟女儿一般大的腿有点残疾的雪琴姑娘,店里活都做不完,小小的店里挂满了做好的衣服裤子裙子,那可不知道比她这工资高多少?要是她听话,不比雪琴强?给她介绍小王,要是小王不愿意相不中还另说,人家小伙又喜欢她,还去厂里主动追求,她可好,不同意还打人家脸,闹得人家没面子,上次自己去州上开会 看见老王都不好意思打招呼。自己说什么她都不听,好好的一桩亲事她硬是跟自己拧着来,就是不同意,大儿子正强放假也没回来,说是要提前去锻炼,锻炼是好事,可是如果有机会不是更好吗?想到大儿正强,她心中更不是滋味,唉,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她看了一眼坐在床边正望着女儿笑眯眯的丈夫,看他那个鬼样子还挺高兴,唉,她心中又长叹。 她扭脸看着娥子,安慰着自己,算了,算了,“嗯,就是的,我和你爸只能把你们养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现在政策多得很,变化也大,手里有钱才不会慌,我和你爸还得照顾下面的,你就自己照顾好自己。” 娥子心中酸楚,妈妈跟她说着客气的话,可她想不管如何,爸妈生了自己,自己也要讲孝顺,不然自己也白读书了。 九月一日这天,娥子跟着妹妹到了学校,今天是她升入初中的第一天,非让娥子送她,娥子心笑,这家伙难不成还胆小?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樱子跟娥子性格完全不一样。要是不满足她,小小年纪她能跟爸妈闹绝食,就像去跟老师学习画画, 妈妈心疼钱想让她在家自己画画就行了,她就给你闹绝食,不跟爸妈讲话,也不吃饭,两三天呢!最后妈妈跑学校找老师给她报了名才算了事。 娥子其实不想到学校,怕遇见老师,她不想跟老师们说自己没去上大学,她也不想让人说妈妈对自己偏心,总觉得很丢人。 妹妹去报名了,娥子没等她,她进了教室怎么可能再出来? 娥子穿过嘈杂的广场,过去自己也是这些学生中的一员,操场上也有自己的身影,她走到林带的树荫下,她觉得自己怎么显得不伦不类,真的是离开了学校,就不再是这里的一员了,自己是大人了。 “秦秋?”一个怀疑的声音在叫她,娥子扭身回头。 “刘老师,您好,”娥子微笑着看着这个最喜欢她的老师。 “真的是你呀,我还说自己看错了呢!”老师也笑着说,“你怎么来学校了?有事吗?” “我没事,我妹樱子上初中了,第一天,非让我来陪她。” “哦哦,你妹妹都上初中了?在几班,我今年从初一班开始教。”刘老师热切地说着。 “我不知道,她一来就没影子了,” “秦秋,我知道你没去上大学,”刘老师声音很惋惜,“唉,我去给你妈说了,” 娥子的大眼睛一下就住满了泪水,她站在那,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憋回去,可是眼泪还是无声地落了下来。 刘璐走到娥子身边牵起她的手,抚摸着,“别难过,总会好的,人啊,也不一定非要上大学才会有出息,”看着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学生,她很想帮助她,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刘老师,我没事,我知道。”娥子握住老师抚摸自己的手,“刘老师,我报名去了酒厂,在州上那面,” “啊?酒厂、你能干什么?”刘老师脑海里出现了秦秋挥汗如流的样子。 “我现在是酒厂的检测员,去年我考上的,厂里派我去学习的,” “啊?这样啊,你考上的?”刘璐惊奇着。 “我去年考上的,我都已经干了一年多了,”娥子眼睛眉飞色舞。 “真是好样的,真是好样的,真好,”刘璐拉着娥子的手,紧紧地握着。 “在单位还在学习吧?还是要好好的学习,要把本职工作做好,你喜欢读书,要坚持下来,也要记得写,” “刘老师,我前一阵写了一个小说,嘿嘿,我投《春芽》了,但是,嘿嘿,好像石沉大海了。” “没关系,接着写,写作水平就会提高的。别在意别人的眼光,人家说什么都跟你没关系,只要你把工作做好,业余时间再去写作,就没问题的。”刘璐真心地鼓励着自己的学生。 “刘老师,我是我们单位的通讯员,我在州报上发表了好几篇小诗歌和通讯了。” “真的吗?那我要去找找,是哪几期你知道吗?” “嘿嘿,我没记住是哪几期。嘿嘿。”娥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没事,我去学校找,”刘璐看着自己的学生,命运这么早就让她去感受冷暖,可是她依然笑得那么灿烂。 “行了,你赶紧回家,你妹肯定要等下课才能回去。”刘璐推着娥子往学校门口走去。 娥子心情很愉快,能够碰到刘老师她开心的想要跳起来,在学校要是没有刘老师时时关心自己,她想自己肯定会松懈学习的,想到刘老师,她又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 往家走的时候碰到了妈妈办公室的张阿姨,那个上海知青,他们一起回来。 “呦,娥子回来了?也没听你妈说嘛。” “嗯,回来了,” “上次阿姨回上海帮你带的裙子喜欢吗?你妈说你喜欢裙子让我帮你买的。” “喜欢,阿姨,上海的东西就是新潮。”娥子应付道。 “你妈就是严厉点,其实对你们姊妹都好。” “嗯,是,我知道。” “你在单位好吧?” “好,阿姨,” “回头我回上海再帮你买裙子,年轻姑娘就是要穿的漂亮点,”她看了一眼娥子穿的长裤和长衬衫,嘴里说道, “上海像你们这样的姑娘打扮的可漂亮了,你看你苗条,应该穿裙子好看。” 娥子实在不想跟她说裙子的话题,于是打岔道:“阿姨,你家妹妹该上高中中了吧?我记得跟我小弟一个年级。” “大的送上海了,小的刚上初中,这不我今天送她来。过两年想办法也送回上海。”娥子从她的话里听到的就是炫耀,跟妈妈炫耀,在她跟前也炫耀。 转眼几天就过去了,随后的几天她特别的开心,每天哼着熟悉的那些流行的歌曲。娥子很喜欢唱歌,还喜欢大声的朗读,她觉得自己所有的爱好都是在刘老师的鼓励下坚持下来,她坚信自己一定能把写作坚持下去,上次写的小说没有回音,没关系,哪个作家不是千锤百炼的才成为真正的作家? 第21章 英子要结婚了 娥子回到单位,当坐上回单位的班车,她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很久一般。她望着窗外,远处玉米地里有人在忙碌,她听说单位也要种植谷物之类的粮食,这样可以降低酒的成本,她不懂种植。 这次回家她心中坚定了新的理想。 在家的时候她跑学校的图书馆借书,看见图书馆桌子上放着一本杂志,她随手翻看的时候,看到后面封页有一则函授教学的招生消息,是“鲁迅文学院函授班”招生,当时她就有种蠢蠢欲动,于是赶忙记下了通讯地址和邮政编码,函授?招生广告上说只要是愿意写作的爱好者都可以报名,她想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学到些写作知识。 当汽车停在办公楼门前,娥子跟几个同事下车。 “哎,那是谁?那个当兵的是谁?”一个酿造车间的女同事喊着。娥子四处张望。 “哪里?”王海提着包站在那也张望。 “那呀,那,就在食堂那,”女同事指着,“秦秋,你看到没?那是谁?” “哦,看到了,我也今天才回来,嘿嘿,我也不知道是谁。” “管他的,一会就知道了,走走走,”另一个男同事推着王海就走。 娥子也没想关心,单位那么多人,说不准谁家亲戚呢! 她提着自己的大包蹬蹬蹬就上了二楼,正要掏钥匙开门,门开了,英子睡眼朦胧的打开门,“怎么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不是我能是谁?”娥子提着包进来,然后一使劲把包甩到自己前面的桌子上,“我休息的时间到了呀,一看就是没想我。” “嗯,谁说我没想你?我都想死你了。” “小不点呢?我给你们带好吃的了,我爸煎的鱼,可以直接吃,昨天特意给你们煎的。” “你爸做的,那肯定好吃,让我先吃一块,”她过来就翻着包,浓浓的鱼香味散发出来,“你爸这次血本了,这么多,你妈没有不高兴?” “我不看她眼睛,我爸煎了很多,他先就给我装好了,剩下的才让我弟他们吃,我妈没看。嘿嘿。管他的。”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娥子抬头,她惊奇,一个穿着军人服饰的男人站门口,看里面有人一下又站住脚,“那,那,啊,有人啊!”他结巴着。 “行了,你进来吧!”英子甩着脸,又说道:“这又不是外人,这是娥子,大名秦秋,跟你说过的。我最好的朋友。” 英子看着娥子惊奇的脸,一副满不在乎的,“你也别大惊小怪的,我的对象,赵振海,”娥子还是呆呆的看着英子,这不是才去过部队嘛,怎么就追回来了,这什么意思,她的脑子里快速转着。 英子也不看娥子,顺手拿起一块焦黄的鱼块递给赵振海,“快吃,娥子爸爸做的,那不是一般的好吃。” 赵振海看向娥子,不好意思接,娥子赶紧说:“就是,我爸做得很好吃,你尝尝,”赵振海接过鱼块捏在手里,转身把门关上。 “我刚去食堂,看食堂开饭了,是不是要去打饭?”他问着英子,“要不我去?” “行,你去吧,”她走后面桌子前,弯腰拿出柜子里的几个碗,“你打四个人的饭,小不点也要回来了。”赵振海拿起碗赶紧开门又出去了。 娥子终于缓过来,“哎哎,我说,这什么意思?不是才见了面的,怎么追厂里来了?”她接着就问。 英子走洗脸盆跟前,在水里洗手擦干,“他说领导让他回来结婚。” “啥?结婚?”娥子这会儿才是惊愕的下巴都没合上。“你不是说要过年嘛?” “我啥时候说过年结婚了?我是说还没考虑好,自己要等等,”她看着娥子揣摩错意思,气愤的说道,“你看嘛,我就是犹豫下,他就跑回来了,还说领导的意思,要是他不结婚就不许回部队,这不是强娶?” 娥子看着英子皱在一起的眉头,还有那双月牙眼睛正瞪得大大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直不起腰来。 “笑什么?娥子,你刚回来就这么高兴,是你也有喜事?”就听王晓人还没进来声音先进来。 “我哪有喜事,我这是笑英子,你看她的眉头,嘿嘿,愁成什么样?这是把人家当兵的逼得,她还愁起来了。” “嘻嘻嘻,就是,这两天我看她那样,笑死了,人家赵振海响当当的军人被她逼得不敢说话。” “我哪逼他?明明是他在逼我,”她愁眉苦脸的又说:“你们说嘛,我该怎么办?” “我们说?不是应该你说吗?”娥子拿起一块鱼递给王晓,“我爸做的,你吃块,好吃。” 看着两个朋友不理自己,英子着急了,“吃吃吃的,你们到底是我朋友吗?人家在这里心焦似火,你们还能吃下去。” “那还说什么?娥子,要是我就嫁了,你呢?”王晓一边剥着鱼刺,一边问娥子。 “那我必须呀,英子,你们这是只欠东风,人家那什么,赵振海都这样怕你跑了,你还不结婚,要是因为你,赵振海被辞退,那你可要后悔一辈子。”她偷笑起来,这怎么可能嘛! “切,我就不信,”英子气道。 “嘿嘿,行了,反正你也喜欢他,别假模假式的。”王晓说道。 “结吧,我们三个你第一次,”娥子笑着说道,她和成波不可能这样早。 “就是,就是,答应吧!”王晓更着急的喊着。 “问题是,他说下个月十一结婚呀!你们说这不是催婚是什么?我都答应过年了,可是他说领导说这次必须结婚,过年以后都不给他休假。我,我,”坐在床上的她用拳头打了一下自己的腿。 这会儿娥子和王晓一下都不出声了,她俩哪懂什么结婚的事情?结婚好像也没那么简单吧? 门开了,端着几个饭碗菜碗的赵振海倒退着身子进来,王晓赶紧过去接过来两个碗放桌子上,刚才沉默的气氛消散了。 “吃饭了,我饿死了,”娥子叫道。 英子跳下床,把桌子拉出来,王晓和娥子坐床上,英子和赵振海坐凳子,娥子又把鱼块摆出来,还有炒好的咸菜干。 大家吃了一会儿,闲聊着其他话题,娥子和王晓都不敢提刚才英子说的话题。 赵振海转身面对着英子,“英子,你都说了,娥子和王晓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当着她俩的面,今天再次向你求婚,希望你同意十一跟我结婚。”娥子和王晓瞪着大眼,筷子举在半中间,。他稍停了下又说:“我和你是一个分场的,我早就认识你,我是比你大一些,可是,我觉得我大也是优点,我现在工作有了一些起色的,只要我不犯错误,以后肯定会更好。” “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我还存了一些钱,够我们结婚用。我爸妈他们早就在做准备,今年都把婚房整理好了,”英子手局促的都不知道放哪,娥子两人更不知道说什么。 “你听我说,”赵振海看英子又要暴躁了赶紧又说,“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心里知道自己以后会永远对你好的,你要相信我,你的两个朋友都在这里,我向她们发誓今后一定会对你好,永远对你好。” “英子,你赶紧同意呀!”王晓被感动得着急了。 娥子觉得自己想流泪,英子看着朋友,又看向对面结实的军人,她低声嗫嚅,“我,我,我不是不想同意,我,我就是紧张,很紧张,很害怕。” “这就是结婚恐惧症吧?”娥子望着他们说道,“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 “就是,就是,肯定是了,不是不爱赵振海,就是担心赵振海变心,是这样的吧?一般结婚恐惧都是这样的吧?”王晓分析起来。 娥子也不知道,她看着英子纠结的小脸,又看赵振海那焦急地刚毅的脸,“英子,我想,嗯,赵振海是当兵的,当了那么多年的兵,在部队肯定是凭着努力才当了志愿兵才被提了干,我猜想,他肯定比别人付出了更多,这样的人是值得信任的,”她又说:“那个,领导逼着他回来结婚,肯定是看好你们啊,再说他们部队上又不像我们厂里,管的紧着呢,哪能随便请假回家?你就不要为难他了,你看他的满头大汗。” 英子看着赵振海的脸,汗水在脑门子上一滴一滴的,他的肩膀很结实直直的坐在那,军人就是这样吧?他的手很粗糙,第一次拉自己手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一个肯干踏实的人。 “英子,你信我好吗?”赵振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嗯嗯,嗯嗯,我,我,我信你,” “那,十一我们结婚好吗?” “好,”英子的声音都要没了,脑袋低垂着。 “是同意了吧?嗯,你再说一遍?”赵振海脸色通红的又问。 “是,同意了,十一跟你结婚。”英子把声音放大了。 一直瞪着眼睛看着他俩的娥子和王晓,拍起手来,“行,行,我都紧张的,”王晓喊着。 “嘿嘿,赵振海,这下你开心了吧?”娥子端起自己的饭碗,看着对面的两人,“吃饭,吃饭,担心死人了,这一回来就是劲爆事情频频。” 赵振海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低头猛吃的娥子,他心中一下就把大石头放下了,从知道英子一直犹犹豫豫,他就开始担心,小时候的事情谈不上爱,只是知道英子厉害,那时候自己也才上初中,哪懂什么爱?初中去当兵,从新兵蛋子开始,真的就像娥子说的自己真就是脏活累活抢着干,领导指哪就到哪,从未有怨言,后来有机会学车,自己更是埋头学习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学习期间没少被教练员呵斥训斥,可是自己凭着拼劲硬是在实际考核中得了第一名,就是文化考核自己也是前五名,自己的成绩就是干出来的。当兵九年了,才有了现在的成绩,被领导相中给领导开车,即使这样,自己还是不敢骄傲。 他偷看了一眼正在旁边也低头吃饭的英子,她的脸颊白里透红,那弯弯的眉毛,那长睫毛挡住了的弯弯眼睛,她预感自己正在偷看她,羞涩的转过身,用背对着自己,赵振海心里偷笑起来,刚毅的脸变得柔和起来,自己终于又干了一件大事。 吃完饭,几个人坐在那商量起该怎么跟领导说,十一结婚,要打报告吧?都没经验呀!赵振海倒是不腼腆了,这两天他住在程东方他们宿舍,他跑到楼下拿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张纸递给娥子她们。 “啊?结婚报告,你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啊?领导签字盖章了?”娥子举着那张纸,大大的字“结婚报告”,三个女孩挤在一起看,英子用手指狠狠的戳了赵振海一下。 “嘿嘿,英子,你就照抄一张,也写一张,下午就让领导签字盖章去。”王晓喊着。“这样可以吧,娥子?” “肯定可以,”娥子看着赵振海, 赵振海不好意思,低头说:“嘿嘿,嗯,嗯,我这个也是让我们文书给我写的,他经常帮战友们写这个,有经验。” “那,英子,你抄,”娥子立刻拿出自己的写作本递给英子,“抄仔细点。” 英子也不再说什么了,低头开始抄起来。 下午他俩就去了办公室找厂长,因为有赵振海跟着,厂长笑眯眯的打趣英子,还许诺十一那天带着厂里的领导们一起去,英子脸红的说不出话,赵振海趁势给领导说道:“厂长,实在不好意思,这给领导添麻烦了,那可不可以派厂里的班车把英子邀请的朋友一起拉上,费用我来出。”厂长看着一对年轻人,他,“哈哈哈,什么你来出啊,廖怀英是我们厂的职工,你们结婚是大事,又是军婚,厂里要支持的,放心吧,车的事情不用操心,”他看着一直不说话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英子,“回去吧,好好准备,时间紧,到时候我们都去,车也去,这个主我还是可以做的,厂里要去的同事就在厂里集合,到时候一起去。” 第二天,娥子和王晓跟英子他们一起去了州上,娥子到银行取出自己过年的时候存的钱,她和王晓一人给英子塞了二百元钱,说让她自己买点什么,免得结婚随礼的时候同事们十块二十的一起随礼不好给。 娥子两人陪着英子去买了两身衣服,都是赵振海掏钱,英子不再拒绝,赵振海在商场也给英子买了一块小坤表,上海牌,英子抿着嘴乐得眼睛眯成了缝。画的眼影圈感觉都要掉下来。 中午,赵振海请大家吃饭,就连程东方都来了,这家伙私下里跟王晓肯定是商量好的,娥子看着一脸高兴地程东方望着王晓的得意样子想。 下午,娥子去了邮局,把给成波写的信投进了邮箱里,然后还有就是她昨晚给“鲁迅文学院”的函授班写的咨询信,她把自己写的一些小散文小诗歌随着信一起寄去。自己存的钱剩下部分应该够函授学费了。 回去的路上,娥子想以后自己真应该好好的存点钱,要是自己有一天结婚也是需要嫁妆的,以前自己从来没考虑,今天看见英子就要结婚了,需要花钱的地方那么多,妈妈那天说的语气肯定是不会管她了,自己还要学习,没钱也不行啊!从未考虑过的问题摆在了娥子的脑海里。 娥子回来了就开始了紧张的工作,秋天又来了,高冬梅的小孩太小了,感冒了,她又请假了,一时半时肯定不回来上班。 “秦秋,”正在实验室里工作的娥子,听到窗户被敲响的声音,她放下手里的烧杯,出了化验室拉上门,到了外间办公室打开门,是厂长和曹副厂长。 “厂长?副厂长,你们都来了?” “秦秋啊,你看你才回去休息几天,这小高的孩子就有病了,看看,她又不能正常上班了,最近酒厂的出产量也提高了,大家的工作量都大了,你这里的工作很重要,今年基本上都是你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工作,我们领导知道你也辛苦。”厂长说着,娥子不知道厂长为什么要这样说。 “厂长,应该的,谁还能没个事?再说高姐也是生小孩带小孩,她不也没办法嘛!” 曹副厂长笑呵呵着,“看,厂长,我就说小秦是个好同志嘛,” “嘿嘿,”娥子干笑着。 “那个,秦秋,能者多劳,按劳分配,这是厂里制定的规矩,你好好干,领导眼里都看着呢!”厂长停了下,又说:“你在检测室?” “嗯,是的,厂长,刚送来了一批酒的新样货,我正在挨个监测品质,今晚可能要加班。” “行,好好干,对了,我给你说下,最近你可能还得辛苦,小高可能又要请长假,安心工作,我们的机制就是多劳多得。”厂长说着,看向曹副厂长说:“这里你多照应下,秦秋一个人,安全第一。” “好,厂长,我知道,”他又看向娥子,“小秦,你一个人把门关好,就像刚才那样,锁好就对了,”曹副厂吩咐着,“今天厂长来,就是来给你吃定心丸,能者多劳,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哈哈,放心好好干。” 娥子心中想这是要给她发奖金吗?她不敢表现出来,两位领导说还要去其他岗位检查,出门走了。娥子心中乐滋滋的。 十月一日,国庆节,该上班的还在上班,娥子跟着大家坐车去英子家,今天英子结婚,一个月时间不知道英子什么样?这准新娘肯定漂亮,娥子和王晓坐一起悄声嘀咕着,程东方要上班来不来。娥子看着一车人,八个人一桌,这也有好几桌的人了。 汽车终于到了英子他们的分场,很小,娥子没来过。酒席摆在院子里,坐满了客人,他们单位同事们大家挤挤坐了三桌人。因为英子和赵振海是一个分场长大的,赵振海在这里没什么同事战友,所以分场也没多少客人。 倒是很热闹,新房是一间屋,挨着赵振海父母的房子,搞得很温馨,还有一台黑白的十七英寸电视摆在一个新的五斗橱上,英子说那是妈妈给她的陪嫁。娥子想英子妈妈对英子真好,她家五个孩子呢! 英子穿着崭新的一套红色的呢子长裙,腰身很好,勾勒出了英子的好腰身,高高盘着新娘头,这是现在时新的,一边还插着红色的头花,英子本就喜欢描画,今天她格外的化了一个稍微浓一点的妆,妖娆多情的样子,很美。 娥子和王晓围着她看了很久。 第22章 奖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深秋,英子结婚没十天就回来了,赵振海归队了,她这请假结婚,今年的全勤奖是没了,如今他们包装车间也是忙得人仰马翻的,一人一个坑,三班倒。 每天英子就想着多干点活,多上班,多挣钱,妈妈说要是怀孕了,反应大可能就不能上班了。英子可不想休息,那个高冬梅骄里娇气的,结婚怀孕生小孩就没上几天班,整的娥子那间办公室好像就只有娥子一个人似的,看起来不累的检测院,却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娥子来月经了,量还大,肚子疼,昨晚还说坚持不住,今天一早又去上班了。 英子坐在自己的岗位上,低头认真的贴标签,他们要把所有的标签贴好,然后装酒密封,送库房。 “英子,下班了,”这时班长喊着大家,英子站起来,坐久了腰也疼。 几个人往外走着,就听班长在后面喊着:“英子,结婚了,什么感受啊?”英子呆着脸看她,她猜想班长还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呢,所以她不吭声。 跟着英子一起出来的是一个有着三岁小孩的女人,她一脸的我懂你的表情回答着后面的班长,“班长,英子还不是跟你一样的感受?” 英子歪着脸看她,说:“你懂的真多。” 那女人用肩膀碰着英子,“你以后也跟我一样懂得多。” “那我可跟你不一样,你多厉害。” 班长听到,“哈哈哈,哈哈哈,还是因子嘴厉害。” 英子最不喜欢跟她们说话,一天说话都神兮兮的听不懂。 “哎,班长,今年奖金怎么分配啊?”另一个女人说道,“我可不关心谁的感受,我只关心奖金。” “少不了你的,厂长不是说了吗?多劳多得,按劳分配,咱们计件制,到时候领导们公布了,自己都能算出来。” 班长说道。 英子看了一圈班里几个女人,不是孩子没人带就是孩子生病的,好像个个都请过假,没有人能拿全勤奖。为了结个婚,请那么长的时间,她郁闷的。 出了厂房,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往宿舍去,有两个同事的丈夫骑着摩托车来接她们了,现在厂里有几个男同事也买了摩托,英子才不羡慕,她想有一天自己会有汽车座。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中班下班,天空的太阳高高悬着,西北风吹着,脸上感觉有一层灰一样,英子打开宿舍门,她洗了个脸,不敢脱衣服,宿舍现在不暖和了。这宿舍夏天热,春秋冷,冬天冻, 她想了下,把围巾戴在头上把整个脸都包了起来,带着个墨镜,然后下楼,晃悠着来到厂门口的收发室。 收发室的老张正坐在背风的地方跟人聊天,“老张,我看看有没有我的信。”英子说道。有些同事无聊就到老张这里闲坐,老张这里成了消息的发源地。 “有你的信,部队来的,哈哈,刚新婚就是好,好像还有一个是秦秋的,你进去看下,也给她带回去。她好像还有个大信封装的,哪个文学院的的,不知道是什么,”老张说着笑着没起身,让英子自己进去找,几个人还在天南海北的扯。 英子进去,那个塔桥来信,肯定是成波的,就是这个大的,她仔细看了下,这是什么?“鲁迅文学院”?英子抱着娥子的信就拐道去了检测室。 穿着一件厚夹克衫的娥子,怀里抱着热水袋,她老远就看见英子来了,今天她早早就做完检测任务,这几天来了月事刚好可以轻松点,她没次来月事都很怕冷,这不她都穿上毛裤了。 没等英子拍门,她就打开了门。“娥子,我给你送信来了,嘻嘻,我这信使怎么样?” “得了,还信使呢,还不是自己去拿信,顺带给我拿,” “娥子,塔桥的还有鲁迅文学院的你先看哪个?”英子举着两封信。 “你赶紧给我吧,自己看自己的,你家当兵的还能不给你写信?快点,把我的给我。”她伸着手问英子要。 “没劲,看去吧!”说着把信递给娥子,“那个文学院是啥意思?” 娥子一边撕开大信封,笑了,“你看,”她指着从信封里抽出来的一张彩色的通知书,蛮有创意的。“鲁迅文学院的函授班通知书,我去信咨询了下,我想系统学习下写作,他们给我寄来了通知书,可能就是想学就会给你发通知书吧!没什么严格要求。” “英子,你真厉害,就是爱学习,要是我就没那毅力。” “个人所爱,你喜欢的也会有毅力干。” “我没其他爱好,我现在就想着今后好好过日子,”她从口袋里拿出赵振海的信,撕开看起来。 两个人都坐在了桌子前,能听到窗外的风呼呼吹着。 娥子喝了一口烫烫的红糖水,一股暖流进了胃里,她觉得身上又暖和了点。看着那张彩色的通知书,她决定明天去州上,把钱按着他们给的账号打过去,通知书上说报名了他们就会按学期给邮寄学习资料,还会指点教授学习写作的方法,娥子想不管如何,自己都要试试,只要自己按照他们发的学习资料,跟着学习,肯定会有收获。 然后她打开成波的信,这两封信竟然一起来的,成波这么长时间才回信,也不知道他都忙成什么样子了,毛衣穿上了没? “我的秋,”看到信头,娥子嘴角咧开了, “你笑了,娥子,成波说什么?” “我还没看呢,”娥子快速的看着,成波竟跟她的想法一样,让她先报名,说会有学习资料发来,函授班学习,最主要的就是看一个人的学习态度,以自学为主,学习文学很大程度本身就是自学,只有不停地写下去才会有进步。说自己回信晚了让她别生气,确实忙坏了,每天都在下面跑没有回所里,回到所里才看到信,赶紧就写信了。最后还是给她画了一个“心”的图样,涂上红颜色,不过这次他在旁边又画了一个“心”,还用一支箭穿过两个“心”。娥子甜蜜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和,一双大眼低垂着盯着那两个连起来的“心”, “换信看,我要看你的信,”英子把自己的信递给娥子。 娥子笑起来,“我的信又没写什么,你的信都是想你,爱你的,” “我看你在笑,就想看。” “服了你,给你看,给你看,”娥子递给英子,随手接过她手里的信。 “哈哈哈,哈哈哈,我非常想念你,回来后,我无时无刻的不在想你,哈哈哈,你家那个赵振海,还挺直白的。” “就会写那几句,我都看烦了,”英子低头看着成波的信,“看看人家,有文化就是不一样,想的都不一样,这么浪漫。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在纸上。” “行了,别矫情了,每个人性情不一样,不要强求。” “哎,娥子,你这里今年都是你一个人在上班,领导说奖金没?” “嗯,没直接说,就是说会按劳分配之类的,” “我们班那几个今天在念叨,说奖金,我们班没有一个会拿全勤奖,哼,我要不是结这个婚我就拿全勤奖,都怨赵振海,” “瞧你那出息,结婚可是人生最大的事情,还说奖金。” “我就是很想拿奖金,今年厂里效益好,肯定奖金会多呀!”她趴在桌子上看向也趴在桌子上的娥子,“你可别请假,听到没?这都十月中旬了,还有两个月就结束了,你可一定要把全勤奖拿上。” “嘻嘻,看你财迷的,我一定不请假,把你的那份全勤奖也拿上。” “你好好学习,争取当个作家,以后我出去就说我最好的朋友是作家。” “行,我还要当个大作家,让你脸上有光。”娥子忽然笑起来,“哈哈哈,神经兮兮的。”她站起来,从怀里拿出热水袋,把剩下的糖水喝完,“起来,回去了,我也下班了,咱就别在这里做梦了。”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天冷的只要出门就直打哆嗦,现在就是包装车间在忙碌。这天娥子推着一个小车来到库房,王晓他们办公室也很忙,平时娥子不喜欢来这里,冷飕飕的。 “你们听说没,评选先进了,据说今年的先进会有额外的奖励,”娥子听出这是库管张姐 “一线职工,奖金会高,”王晓的声音冒出来。 “难道我们就不累?你不累?”张姐慢悠悠的说。 “今年领导们设定的要求也严格了,必须全勤才有资格评选先进。这样一说,咱们办公室都没戏。”王晓泄气说道。 “那个,你宿舍的秦秋,会不会这次还能当先进,好像去年她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娥子知道,这是库管唯一的男人。 “那是人家干出来的,”王晓说道。 “我看就是领导的红人,”忽然一个细小的声音说道,这是新来的小王。娥子听王晓说过。 “你瞎说什么?什么红人不红人?你能你也去当领导红人呀!”王晓的声音亮起来。 “我又没说什么,再说又不是我说她是领导的红人?名声在外还不让人说?”那个细小的声音尖着嗓子又说道。 “你这人就搞怪,人家当个先进你也眼红,人家秦秋又没惹着你,她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工作当个先进还被小人说,都是有病。”王晓大声嚷道。 “你说谁是小人?谁有病?” 娥子推门进去,几个人惊愕,尴尬的看着她,张姐一脸笑看着娥子说:“秦秋呀,这是有事啊?” 细小尖声女低头看起账本,娥子都纳闷她就来了那么几个月,知道的还挺多,娥子没看她。男人也笑着看了下娥子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账本, 娥子当什么也没听到,笑着说道:“你们忙啊!我来拿抽验的酒,厂长说让我再抽验一次,你们谁给我拿?” “我去,”王晓一脸不高兴的说道。于是两个人出门往大库房走去。 “行了,别生气了,不值得,”娥子一边推着小车一边对娥子说道。 “你听到了?”王晓还是一脸的气愤。 “管人家怎么说,我们就做好自己的事,领导不说就行了,” “我就看不得她,自己都是走后门来的,还说这个说那个,就是一个是非精。” “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你计较就上当了,嘿嘿,管人家说什么?你又挡不住那些是非人的嘴。好了,好了,咱去拿几箱酒,送我那去。请你喝糖茶,嘻嘻,我最近喜欢泡红糖茶喝,养生。” “去你的,还养身呢,” 娥子已经习惯别人说她的闲话了,她又挡不住那些说是非的人,自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谁想说谁就去说吧!她才不在意当什么先进,可是自己努力了,领导看在眼里了,当先进那还不是她应当的?从来上班就有人说自己,先说罗老师照顾,后说自己考试去学习是后门,再又说自己和王东强的事,现在又说当先进,明明自己一个人上班,天天干着两个人的事情,他们就看不到眼里,非要说自己是走后门当先进。 她是看出来了,那些喜欢说别人的人,你干什么他们都会找出来说说,他们才不管你做的一切都是凭着努力得来的,如今这社会大概就是后门满天飞,不相信有实干和真诚。 12月26日,大家都聚在了办公楼的三楼,三三两两一堆一伙,今天是先进表彰大会,先进就那么几个,每个部门没个车间班组,领导这次也是铁心,没有全勤的班组就把名额给其他班组,没商量,闹也没用。每个全勤的都有全勤奖,先进班组也有奖励,先进个人也有个人奖励。 娥子这个班组,因为高冬梅的缘故没有被评为先进班组,先进个人肯定就是娥子了,领导们没有异议,大部分职工也没异议,只有少部分人认为娥子一个人就算一个班组不公平。 领导说,评先进领导心中有杆秤,组员少的组名额也少,那些车间里组员多的先进名额也多,这是领导们商量的结果,目的是鼓励大家,组员少就不能评先进没这个说法。 今年厂里的订单有些供不应求,厂长在会上说,大家都在努力工作,酒厂之所以能够打出名声,离不开上级领导的关怀,还有我们那些跑外销的同志们辛苦的奔忙,更离不开我们普通职工大家的苦干实干,我们每一个环节都很重要。 厂长又说,大家不要把眼睛固定在一些小事上,同事之间要互相信任互相爱护,不要聚在一起戳长道短,今天李家明天王家,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闲话,影响团结,我们要拧成一股绳把我们的酒推向更远的地方去。 最后厂长说了厂里明年的规划,厂里准备推出红酒系列,还有就是厂里要给大家把生活质量提上去,首先就是居住环境,厂里准备安装锅炉,集体供暖,以后大家就不会在抱怨天寒地冻了。 娥子什么都不关心,只关心自己可以领两份奖金,自从上次回家妈妈说以后不会管她,让她要存钱。英子结婚也让她有了危机感,她得给自己存嫁妆,她把自己的想法写信告诉了成波,没想到成波还挺高兴,说靠自己很光荣,她也会存钱,两个人一起存。 第23章 惊喜不断 元旦过后半个月了,厂里的大喇叭喊着,“今天发奖金了,有时间的来财务领奖金。”娥子等不及了,去领奖金。 “秦秋,”出纳嘴里嘟囔着,找到她的名字,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小型的电子计算器,娥子在成波他们单位看到过。 “全勤奖800,先进100,哦,还有一个,这个是什么”出纳嘴里嘟囔着。娥子心中乐开了花,全勤奖是八百?都快赶上一年的工资了? “秦秋,你稍等下,我去领导那问下,这是什么奖励我没搞懂,”出纳站起来,去了隔壁办公室。 娥子站在那紧张起来,后面还有几个同事在等着。 没一会出纳回来了,笑着说:“秦秋,这还有一个鼓励的,领导说你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工作,从没提过要求,还有你的通讯稿也在报纸上刊登了,颂扬了咱们厂,单位要额外奖励,科长说这是领导们一致同意的。” 站在娥子身后的几个来领奖金的同事都望着娥子,有惊愕的,有心中揣着小九九的,娥子心中只有开心。 “全勤奖800加先进100加鼓励奖400,嗯,总共是1300,”出纳的手在小计算器上啪啪啪的点着,然后她拿出一叠十元钞,一只手蘸了一下小碟里的海绵,“1.2.3……给,秦秋,1300元,拿好,嗯,你在这里签个字。” 娥子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抖,去年拿奖金,四百她都觉得好多,今年翻了两三倍,她签了字,这是她的第一笔额外收入,她小心把钱放进自己的大衣里,高高的马尾跳起来,娥子蹬蹬蹬就下了楼。 娥子想把这事告诉成波,对先存起来,明天就去州上的银行,一会去把报告写完,送领导那去,这两天不太忙,抽半天时间。 娥子推门进了宿舍,英子和王晓都躺在自己的床上,两个人都瞪着进门的娥子,旁边的小铁炉子被烧得红红的,水壶在上面冒着热气。 “瞪着我干嘛?”娥子往自己身上看。 “你领了多少?”英子一咕噜就坐起来。 “就是,你领了多少奖金?”王晓也坐起来看着进门的位置。 “嘿嘿,”娥子脱下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看,多少?一千三百元,” “啥,这么多?”英子直后悔结婚请假没有了全勤奖。 “都是新票子?”王晓下床跑到娥子的床上来。趴在床上拿起崭新的钞票,“唉,我这一辈子都领不到全勤奖了。”她回头对英子说:“今年你不许请假,争取也拿个全勤奖。” “一定,我一定,”英子也走过来拿起几张票子看着。 “娥子,你要怎么花?”英子看着笑眯眯的娥子,高兴地脸颊都泛着光。 “我要存起来,对了,我还要留一些明年函授班的学费。” “娥子,真羡慕你,”王晓猛丁说道。 “羡慕她干嘛?你不会自己挣?全勤奖还不是人家自己挣的?”英子瞪了旁边的王晓一眼。 “不是,我说的羡慕是娥子坚持自己养活自己,你看嘛,咱俩发了工资就是乱买,特别是我,都没存钱意识,还没学习的意识,至少你结婚了吧,也算完成了人生的一部分,可人家娥子呢,一边好好上班,一边还要函授学习,一边还投稿,没人支持就靠自己,也不见她买化妆品买高档的裙子衣服。”她翻个身躺在娥子的床脚,两条腿吊在床下,望着天花板,嘴里说着。 英子听着,放下手里的钞票,“唉,我应该学点什么呢?” “瞧你们俩,人各有志,我学习是我从小就喜欢的文学不想放弃,我的水平太低,你看你们,王晓,你爸妈哥姐那么疼你,我还羡慕呢!英子也是,虽然是家里老三,下面还有弟妹,可是你妈从不为难你,没给你说让你存钱管自己,你结婚你妈妈还给你买了大电视,可是我呢?我妈说以后管不了我,让我自己给自己存嫁妆,我都没给你俩说。”娥子一股脑的说出了自己羡慕两个好朋友,父母对她们的爱。她心中酸楚,鼻子抽了一下,她转身看着那个烧的红红的小铁炉。 “娥子,对不起,”王晓说道。她爬起身站起来。 “没事啦,”娥子又转过身面对着两个朋友,“明天,一起去州上,我请你俩吃好的,英子你是上中班,咱们早点出去,吃了饭再回来。”她大气的说。 “好好好,我都很久没吃好东西了,” 第二天一早三个姑娘就坐厂里的班车出发了,如今厂里规定班车每天早中晚三趟接送职工,这样有些住在州上的职工就可以每天回家了。三个姑娘去州上,娥子请她俩去吃了手抓肉。娥子又去银行存钱,她把奖金都存起来了,存了五年期,从银行出来她一下觉得自己是有钱人了,这次存钱是一次开心的存钱。 三个人下午都要赶回来上班,不敢逗留。 娥子刚下车,正准备往检测室方向走,就看大门口收发室的老张站在不远处,对着娥子招手,娥子走到他跟前扬着一张笑脸,“张师傅,你找我?” “嗯,这里有你一张汇款单,我怕搞丢了,早上去你办公室没见人,弄了半天你去州上了。” “我的?”娥子不相信的。 “就是你的,秦秋,有名有姓的,不会错。”张师傅一边递给娥子一边说。 娥子接过来,莫名其妙,谁会给她寄钱?还是一百二十块。她谢过张师傅,往自己办公室走,汇款单拿在戴着手套的手里显得轻飘飘的。 进了办公室,她赶紧把炉火捅旺,把水坐上烧起开水,没一会房间里就暖和起来,娥子拿起汇款单,谁给她记得?她还得去州上的邮局才能取出来,她心中忐忑,写着她的名字,应该不会错。娥子沉思,成波应该不会给她寄钱,他回州上都会来看娥子,娥子脑袋都要想爆了也没想出谁会给她寄钱。她把汇款单放进自己的提包夹层,准备等星期天休息再去邮局问问!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厂里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车来车往,领导的脸上都笑开了花。每个月都能开支,职工们也高兴,大家在讨论着今年单位会给职工们分什么福利。 娥子每天都是两点一线,宿舍-办公室,上班就是写报告,记录数据,如今的工作她是老手了,有一些经验了。下班就是学习文学院寄来的书籍,一本本书,她看了后会抄写下觉得重要的部分,记录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她分析着书中所说的写作技巧,然后就是不停地写,睡前一定看成波给她买的世界名着名篇,这学期她的作业已经给学校寄去了,她希望老师能认真帮自己修改。 她前一阵子写了一篇散文参加西北文学的新作家比赛,也不见回音,她想可能又是石沉大海吧! 早上起来,昨晚王晓没回家,也起来了在洗漱,现在天气冷她也不跟着程东方坐摩托车回去了,只要不忙她就坐单位班车回家,宿舍里基本就是娥子和英子两人。娥子也不知道她和程东方关系如何。英子上早班,早早就去了,这家伙怀孕了,竟然一点妊娠反应都没有,该吃吃该睡睡该上班就上班。发现的时候还是因为娥子来了月经肚子疼,问她怎么不见你来,每次都跟着我来,这次怎么不跟着,她才说不准都两个月没来了,两个人还跑去问厂医,厂医看着英子还说:“怎么啥都不懂呢?去医院做个尿检。”这才知道怀孕了。 自己怀孕了还跟娥子说:“完了完了今年的全勤奖又没了。”把一边的娥子和王晓都笑死了。 现在娥子也不那么忙,高冬梅给孩子断奶了,如今单位有班车,她就可以每天来上班了。集体宿舍也没有过去那么热闹了,住的都是家在下面农场的职工。 给办公室添煤还是娥子在做,今早她就早早去办公室把炉火捅燃,坐上水壶,然后回来,去食堂吃了早饭,她没回宿舍,往大门跟前的收发室走去,成波给她定了一些文学刊物,就有前一阵她投稿的《西北文学》,还有《读者文摘》,张师傅在门前扫雪,她打了招呼就进去自己翻起来。 她拿起一个信封,是自己的,她看了下邮寄地址,是西北文学寄来的,娥子心中一下怦然,难不成自己的稿子有了回音?她拿起信抱起自己的杂志赶紧回到宿舍,王晓已经上班去了。 她打开那封信,浏览着,她的眼睛放出了光彩,娥子赶紧从包的夹层里拿出那张汇款单,她这是得奖了?娥子的心脏开始咚咚咚的急速跳起来,她用手扶着自己的心窝位置。天哪!她把汇款单翻来覆去的在手里转着看,自己还准备明天去邮局问呢,是一个三等奖,一百二十元。“嘿嘿,嘿嘿,”她不自觉地笑出声。 她抬手看下时间,还是上班去,她把信放回信封里,把那张汇款单又放回到包的夹层里,然后把小包放到床底下成波给她买的皮箱里。 娥子站在自己的床前,少倾,她穿上大衣拉开门去上班。 星期天,她去了州上的邮电局,在窗口取了钱,娥子很想告诉每个人她得奖了,取钱的时候,工作人员看着她一直笑眯着,奇怪的多看了她两眼。 娥子站在邮局的门口,邮局在一个街角,她回头望了一下这个不大的门,只有一层的砖房,通过这里给多少人家送去温暖,一个小小的信封确是一个家的等待,一个人的一生的期待。 她想去成波的单位看看,瞧下他今天他回来了没有,不知道要过年了他忙不忙,娥子也想让他替自己高兴,他每次来看娥子都是来去匆匆,娥子每再去塔桥看他。 从邮局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税务局,娥子头上裹着一条红色的长围巾,是英子给她打的,夏天的时候英子给她们三个一人打了一条,说这样才是姐妹。 红色的围巾格外的衬托娥子的肤色,长睫毛上有了霜,双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兴奋的。她两只手带着一双手套揣在大衣口袋里,大衣还是去年过年前买的,打折了。成波前一阵说给她买一件新大衣,娥子硬是拦着没让他买,她想他俩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成波家虽然条件算好的,就一个妹妹,可她不想让阿姨说她是一个不会过日子的女孩。 娥子没有告诉自己爸妈,成波的妈妈大概知道,成波说给他妈说了先不说,他俩要先奔前途。 娥子在税务局的门前徘徊着,她犹豫进不进去,随后她还是跟着一个看似来办公的人进去了,她来到门厅,那个看大门的看着娥子熟悉,又叫不出名字,他指着娥子,“嘿嘿,叔叔,我叫秦秋,来找成波,我来看看他回来了没?” “哦哦,成波呀,那个大个子呀,回来了,一早我看见他,刚才我看他好像出去了,你先在这里等会,”墙边有一组暖气片,娥子走到暖气片前,取下手套放到暖气片上,指尖冻得疼,她哈着气。 半个小时了,娥子抬起手腕看了下表,人家都要下班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成波,她戴上手套,还要去给英子这个孕妇买吃的,今早孕妇说路滑又累得很,不想来。 她跟看门的叔叔打了招呼,走出大门。 “娥子?”刚出门,成波就看见了娥子,“你怎么来了?我还说下午去你们单位呢!” 娥子兴奋的看着正在支起自行车的成波,心想看看多巧,要是自己等不及就看不到成波了。“我就是来看看,没想到你今天回来了。” “多傻,万一我没回来,你不是白来一趟。” “刚好,你等我会,我去给值班领导说一下,今天都休息了,我去给看大门的叔叔说下,你来了我就不去你们单位了,明天我们要开大会。” 没一会成波就出来了,娥子兴奋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看着成波笑。 “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吗?”成波拉着娥子,把娥子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紧紧攥着。 “成波,我得奖了,我的散文得奖了。” “真的,几等奖?”成波站住,看着没有自己肩高的娥子,小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闪着亮光。 “三等奖,我看了还有四等奖、五等奖。” 成波伸出拽着娥子手的那只手,然后一下把娥子拽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揽着,他搂着娥子边走边说,“今天就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我们庆祝去,” 两个人来到一个看起来比较高级的餐馆,选了一个角落坐下。 成波点了菜,然后解开大衣扣子,里面穿着娥子打的毛衣,脖子上围的也是娥子打的围巾,他从大衣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几张彩色的长方形的纸片递给娥子。“收起来,” “什么东西?”娥子接过来看着。“国债?” “嗯,我今天领了奖金,我把工资和奖金放在一起准备存起来,你不是说要存钱吗?银行在鼓励大家买国债,利息比银行存款利息高。我就买了。” “啊?这么多?三千五?”娥子数着手里的几张国债单子,“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钱?” “瞧你,我的工资比你高,这半年我都没怎么花钱,在下面上班花不了多少钱,还有奖金,这半年我一直都在搞税务宣传,单位奖励,我的奖金就一千多呢,还是半年的,以后还会多,” “那也没有这么多啊?你可不要,嗯,那个。” 成波看着娥子笑了,“行了,这个那个的,你放心,我不会做违法的事。还有一些是上学的时候存的一点,你知道我也在做家教,我爸妈给的也多,你放起来,” “放我这里?你的?” “什么你的,我的,这是咱们的。”成波看着手里紧紧握着那几张国债的娥子,“我们不仅要存钱,以后还要在州上买房子。这是五年期的,咱们也来个五年规划。” 娥子看着已经脱去学生气的成波,如今他显得更加挺拔,虽然黑了又瘦了。娥子盯着手里的国债单子,比知道那张汇款单更激动。她小心翼翼的把国债单子放到自己的包的夹层里。 “这个不记名,你不要告诉别人,放好。” “嗯,我知道。”娥子想这惊喜是一个一个来呀,她抬头看着对面的成波,他们的未来一定会阳光灿烂,这个冬季一点不冷。 第24章 王晓的决绝 年前,娥子在单位买了两瓶礼品装的精装酒让成波带回去,她和成波又去商场给他妈和自己妈一人买了一件质量好点的羊毛衫,爸爸不喝酒,她又去给爸爸买了一条好点的纸烟,两个人真的像过年了。 成波看中了一双女士半高跟的真皮靴子,一百零五块钱,把娥子心疼的说什么也不想买,要一个月的工资了。成波说:“买,可以穿好几年,按年数算起来至少三年,划算。”他还笑着说:“我妈让我给你买的,不用心疼钱,我妈花钱,”娥子看着笑的一脸灿烂的成波,似乎这个冬天格外的温暖。娥子最后也没扭过成波,成波让她当时就穿起来,娥子站在成波面前,觉得自己高了很多。娥子想给成波买礼物,可是口袋里的钱没了,成波说我是男人不讲这个,我穿着你打的毛衣心里暖着呢!以后咱们宽裕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又是几个月没回家的娥子,如今单位班车每天三次来回跑州上,很多岁数大的成家的同事们都想办法搬到了州上,单位不再给职工长假,除了过节休息时间长点。像娥子他们年轻没成婚的就回家少了,回一次家很不方便,娥子一个星期休息一天,头一天坐晚班的车到州上,赶不上末班车还得在州上住一晚,虽然可以住王晓家,可是娥子不想去麻烦王晓爸妈。 因为过年,娥子工作没那么紧张,她下午就坐车到了州上,和成波两人一起回了他们的农场,然后各自回家。 这个年,爸妈没有说什么,娥子已经不再纠结爸妈会不会喜欢自己,爸妈收到礼物还是挺高兴,娥子把单位发的过年福利也带回来了。这次回来大弟正强竟然在车站等她,看见大弟站在那把娥子紧张的,生怕弟弟怀疑成波,谁知成波跟弟弟打了招呼掂起自己的东西头都没回就走了,娥子偷偷拍着胸口释然。 “你怎么想着到这里?”娥子看着正低头准备掂东西的弟弟说道。 “我猜想着这几天你该回来了,我每天都来,”弟弟一边往自行车上搬纸箱子一边说。看着健壮的弟弟娥子心中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因为上大学的事情自己嘴上说不生弟弟气,可是心里还是有埋怨,那种矛盾的情感很折磨她的内心。 “你放假就回来了?没去找实习?” “去了,我也才回来,也不是什么实习,就是去锻炼一下,没有正式的实习,人家也不要我们刚大三的学生,到了大四应该好找实习单位。” “你没去做家教?” 正强推着自行车,娥子跟在一边,“去了,做了一学期,在学校附近,如今大三了我还是想在外面跑跑,” “不错,锻炼的方式很多,” “嗯,就是,哎,姐,那个成波哥,你们一起回来的?”正强问道。 娥子一下都有些结巴,“哦哦,不是,那个,刚好坐一个车,就打了个招呼,都没说话。” “他毕业了,在哪工作?” “工作?在哪?我都没问,我不知道。”娥子慌着回答。“那个, 你都没给我写信,我还以为你不回来,都没给你买礼物。”娥子赶紧岔开话题 “我要什么礼物,呵呵,呵呵,”正强笑道。 “怎么说你都是学生,我工作了,回头给你五十块钱,钱不多,你自己去 买。”娥子那微薄的口袋又空了,没给妹妹和小弟买礼物,准备给他俩包红包,一人包五十,这下只有一人四十,给正强匀点,娥子心中计划着,一个年花了她两个月的工资还有三等奖的奖励。 这个年,因为正强回来,妈妈很高兴,正强似乎也懂事了,不再出去跟同学聚会,每天都在家里。 大年三十那天,爸爸还是做了一大桌的饭菜,今年妈妈甚至买了饮料香槟回来,饭桌上,妈妈还举着饮料杯祝大家一圈,先祝正强以后找到好工作,笑眯眯的看着小弟希望他好好学习争取也考上大学,樱子都等不及妈妈的祝福,自己站起来,用着依然奶声奶气的语调祝自己以后绘画挣大钱,大家哄笑起来。 樱子站起来叫着,正好打断了妈妈的祝福,大家都望着樱子,娥子的心落下来。她不知道妈妈会不会跟自己说祝福的话,可是不用面对妈妈说祝福的话她却很高兴。 春节联欢晚会,娥子搬凳子远远的坐在门边,跟着大家也笑了几场,弟弟妹妹们跟妈妈挤在一个长沙发上,樱子半躺在妈妈的怀里,小弟紧挨着妈妈的另一边,正强坐在樱子的一边,妈妈嘴里骂着樱子没坐相,却没推开。爸爸一个人坐在床上,爸爸说明年换个大电视,21英寸的,妹妹高兴地喊着好,一家人很幸福。 娥子站起来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小屋子,每次过年那种快乐的气氛她都觉得跟自己无关,小时候她是这样的感觉,现在她依然是这样的感觉,只是现在她已经不再感怀。 娥子提前回到厂里,成波单位休息的时间不长,初六要上班,他俩约好了初五就回。过年州上也不热闹,餐馆都没开门,两个人找了很久才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一个餐馆的门开着,老板说今天是迎财神日,他就是来放炮迎财神。 娥子笑着对老板说:“我俩今天就是你的财神爷,你就给财神做几个好菜吃,”老板也笑了,从冰柜里翻出一些冷冻货。 饭菜爽不爽口,他俩不在意,成波明天要去塔桥,今天能有娥子陪着,他就笑了个没停。娥子看着他回家几天就好像有肉了,她伸手捏了捏成波的脸,笑着说:“脸上都有肉了,你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这样一看你就是没功夫想我。” “我怎么不想你?又不能去找你,我妈问东问西的,我都要天天应付她,我妹去年参加了成人高考,这不是考取了脱产的学校吗?这个假期没回来,说是找了个男朋友,跟男朋友去旅游了,我妈就只有关心我了。”他停下会儿,又说:“不过,今天说我又给我妈敲警钟了,让她看见你妈别提咱俩的事。我说咱俩商量都好了,要过两年,我们还年轻要闯闯,”娥子看着成波笑着,一边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说辞。“那天你弟弟来接你,没说什么吧?” “怎么不说?他问你呢!吓得我。”娥子圆眼睛瞪的大大的,成波就喜欢看着娥子这样的表情。“那个,我把存折和国债卷都锁在家里我的箱子里了,带单位也不安全,我爸妈弟妹不会动我的东西。” “嗯,行,你放好就行,我们以后就这样,都会好的,给以后我们在州上买房子储存能量。” 年前,单位就规定职工们轮班休息,酿造车间还是要上班,其他车间都休息,英子已经回去了,她本来准备去赵振海的部队,但是天冷路滑,赵振海来信不让她去说太危险,英子也没硬要去,回家了。 娥子回到单位,本来她应该初八上班的,她想既然来了单位就去办公室吧,一下车,到了宿舍,先去食堂要了炉火把宿舍炉子点着,又去办公室把那里的炉火烧上,她把检测室擦抹了一遍,又把办公桌擦干净。她一边擦一边想,今年冬天就不用生火炉子了,锅炉房建起来到处都暖和和的。 初七下午,单位班车拉了一车的人回来,远一点的同事们回来了,院子里热闹了一阵子,听到那些相好的同事们喊着一起聚会。 娥子坐在宿舍里自己的桌子前低头写着,又要新学年了,函授班肯定要邮寄新的学习资料,她想着那些多看看范文,自己多写写。 她对聚会没兴趣,一个是自己检测室就她和高冬梅两人,根本也聚不起来,两个人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有什么事说就行了。再一个那些车间里的人说话大大咧咧的,娥子总觉得自己跟他们在一起插不上话,家长里短的话题也不是她的强项,娥子也不喜欢把自家的事情拿出来晒给大家看,每次有人喊着聚会,娥子都会把自己带来的吃的拿过去,然后坐一会就回来。 晚上依然如此,大家在食堂大厅里聚会,食堂炒了两个菜,大家把自家带的东西摆上,酒是单位的,厂长没来,郝副厂长和曹副厂长都在,娥子就是奇怪这程东方怎么也来了?他应该明天才上班嘛! 娥子依然是坐了一会偷溜着回到了宿舍,娥子刚坐下,抽出枕头底下的《读者文摘》准备看看,就听“咚咚咚”,外面小声的敲门声。 “谁呀!” “是我,程东方,”娥子正奇怪呢,这程东方不是王晓的跟屁虫吗?怎么今天就来了呢? 她把门打开,外面还是寒气很重,程东方一堵墙的站在门外,程东方过去在学校是篮球队的,现在也是酒厂篮球队的,去年夏天还带着酒厂一帮年轻人组建的篮球队去打比赛了,娥子她们还去看了,可有杀气了,把个王晓看的惊叫不止。 “你怎么今天就来了?进来吧!”程东方进来,坐到了王晓床边的桌子前。他低着头,面色低沉。“你喝酒了没?喝不喝水?”娥子问道 “没喝两杯,你给我倒点开水,你不是有茶吗?给我也泡点嘛!” 娥子从炉子旁边提起开水壶,拿出一个玻璃水杯,这是她又换的,图案很精美,她把水杯放在程东方的跟前,捏了一撮茶叶然后倒了大半杯开水进去。 程东方就坐在那一动不动,看着茶叶慢慢展开绿莹莹漂浮在水面上。 娥子看着自己的书,程东方也不说话,也不喝茶。终于娥子忍不住,这个爱说话的人呆坐着好奇怪的。 “哎,我说,你傻了吗?茶也不喝,你怎么了?” “我,”程东方依然低着头,那表情娥子看着可像弟弟正强犯错误被爸爸训斥的样子。 “什么呀?你到底怎么了?”娥子着急催促道。 “我喜欢王晓,” “是呀,我们都知道,你俩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嘛?” “那是你们看到的,我都在追她,”程东方说话利索了。 “那你就追呀?她岁数小,可能不急。难不成你要放弃了?” “不是我要放弃,是她,是她,她不同意了。”程东方声音都像是要哭了,娥子一下呆住。 “不同意?为什么?”娥子急问。 “我不知道,放假一起回去的也没事,初一那天她约我,就那样说以后不要在一起,她不想跟我在一起了,这几天我都在找她,她也不见我,去她家,她哥说她跟她妈一起出门了,我找不到她。”颓废的程东方终于说完了,可是娥子真的是愣住了,该她发呆了。 娥子看着坐在桌子旁那个山一样的男人,真的是男人,他们一起来的,因为周伟自己还经常被他揶揄,经常不给她好脸色,如今坐在自己的面前,倾诉着自己的烦恼。 “那你要怎么办?她不同意你也不能勉强吧?”好半天娥子才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程东方泄气着,“我就想,我想挽回她。” “挽回?怎么挽回?你知道她的想法吗?她为了什么?”娥子问道。娥子忽然想到了周伟,那可是王晓的痛点。 “你帮帮我,帮我给她说说,我只有求你了,”娥子这才知道他这个一贯不积极的人为什么提前来到厂里。 娥子心里长叹,王晓看起来笑呵呵的没有主意的样子,其实心里很有主见,工作中就能看出来,一丝不苟的,她认准的很难改变。 有一次一车粮食运来,质量不过关,曹副厂长都同意了,她硬是不让入库,差点闹到厂长那,最后还是曹副厂长让那车拉走了。 娥子看着那没精神的大块头,唉,这硬是被小不点给整成一摊泥。 “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我倒是很希望你俩能成,我和英子都看好你们,觉得你俩挺般配的,性格呀,家庭呀,”娥子安慰着,“你也不要像霜打的一样,大男人的,哪里没有芳草地?”娥子想到一句话就说了出来,可是她又觉得很空洞。真是的,把个娥子为难的。 “我知道王晓以前喜欢周伟,可是周伟去当兵了,周伟也没爱过她,我,我,” “行了,你也别我了我了的,周伟的事不提了,”娥子怕他提周伟喜欢是自己。“等小不点回来,我给你问问,看看她到底什么原因跟你提分手?”她停了一会又说道:“不过,我给你说,感情这事最强迫不得,免得大家伤了和气,不能做爱人,连朋友也不能做,最后还变成那个仇人。” “我知道,我懂,”程东方站起来,“那我走了,”他往门口走去。 “你别去又喝酒!”娥子追着喊道,程东方没回答,就听楼道里下楼的声音。娥子又把门反锁上,转身看给程东方倒的茶水,她走过去端起来,嘴里嘟囔:“又不喝,浪费我的茶。” 几天过去了,王晓一直没来上班,娥子去库管办公室一问才知道王晓请假了。娥子心中也着急,不知道王晓怎么了。 英子来了,肚子不到出怀的时间,但是有了腰身了,娥子自从看着高冬梅的样子也有了经验,英子胃口很好,娥子看着英子大口吃饭的样子,担心地说:“我听高冬梅说怀孕不能多吃,那样孩子长得太大生的时候困难,会难产,你少吃点。” “可我妈说能吃就多吃点,这样孩子健康。”英子一脸的纠结。 “我觉得还是要合理,你不要这样没节制的吃。我觉得高冬梅说的有道理。你看你都有腰身了,记得高冬梅跟你一样月份就很瘦。”娥子一脸担心的絮叨着。 “嗯,行,行,看把你愁的,嘻嘻,比我都着急。”英子推开面前的饭碗。看着王晓的床说:“哎,小不点怎么没来上班?” “哎,别提了,我去她办公室问了,说请假了。” “请假?为什么?不是说好要挣全勤奖吗?怎么开年就请假?”英子一堆的问号,娥子都不知道。 “那个,前几天,初七那天程东方来跟我说,小不点跟他提分手,他求我帮他挽回,你说我怎么帮他挽回?这几天他蔫头瓜脑的,像被霜打过了一样。” “啊?什么,他俩分手?王晓提的?”英子的惊愕不亚于娥子刚听到的样子,月牙眼瞪得溜圆。两个人都无解,坐那瞎猜。 终于过了十五,王晓回来上班了,马上就三月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三个姑娘,一个已经结婚变成了怀孕的新媳妇。娥子终于等来了王晓,这晚,三个人开始了很久都没有的一次长谈。 娥子把后面的桌子拉出来横着摆开,王晓带了吃的放在桌子上,“小不点,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吧?”娥子说道。 王晓装糊涂,“说什么?” “说什么还问我们?你赶紧给我们说为了什么?”英子望着对面的王晓吵着说道。 娥子看向坐在床边扶着桌边的王晓,三个人三方坐着,嗑着瓜子,王晓手里剥着瓜子不说话。 “小不点,初七程东方就来了,他告诉我你跟他提分手,他让我帮他,”王晓看着娥子,娥子赶紧又说:“不过,我可没答应,我只是说我要问你什么原因,我还给他说了不能强求,感情强求不得。” 王晓默默地坐在那,眼泪也默默地流了下来,英子看向娥子,两个人都没说话。 “年前,我们一起回去,年三十前一天,我看到周伟了,他放假回来过年,他跟我说自己考上了军校,娥子,英子,我心里很难受,真的很难受,他不爱我我知道,我不是难受周伟不爱我,给你们说,我,我,”她捂着自己的脸,双肘撑着桌子,“我其实也不爱程东方,就像周伟不爱我一样,周伟在问娥子,他还是很牵挂娥子,他装着问了很多人,可是我知道他心里还装着娥子,他只关心娥子。” “可是,小不点,我,”娥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给他说了你和成波的事,说了你俩的规划,他说让我转告你,他祝福你,娥子,我觉得周伟很伟大,就像他的名字。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王晓露出一副佩服的表情。 “可是,这跟程东方有什么关系?”英子问道。一边的娥子听懂了,小不点不爱程东方,她不想让自己的感情不清不楚。 娥子伸出手拉过王晓的手臂,眼泪叭嚓的王晓握住娥子的手,娥子紧紧地抓着王晓的手,她理解王晓。 “我不爱程东方,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不爱程东方,就是很虚荣,觉得没了周伟还有程东方,可是,可是,只要程东方说跟我正式谈对象,我就会想起周伟,我就不愿意。”她顿住话题,望了对面的英子一眼,又说道:“这次遇到周伟,我一下感觉自己清醒了,我不能这样,不爱就是不爱,不要拖着,拖下去,即害了我自己,也害了程东方。” “可是,以后,万一你碰不到像程东方这样喜欢你的人,怎么办?”英子担心着说道,她觉得有人这样喜欢自己,时间长了可以改变想法。 “没什么万一,如今,小不点不喜欢不爱,强求在一起那是痛苦,”娥子想到王东强,那时候自己很害怕,每天胆战心惊。她想到周伟,心中难堪,那种心情别人理解不了。“小不点,我理解你的心情,爱情,只有自己知道,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如何选择,长痛不如短痛,相信程东方会理解,他也不傻。” “娥子,英子,我给你们说件事,你们不要外传,我想调走,我不想在这个单位干了,最近我跟妈妈出去玩,想了很多。”她伸出另一只手拉住英子的手,说:“我在这里很痛苦,你们每天看我傻乐,可是,我心里不开心,这里有我的初恋,就是,就是,我努力学习,不完全是你们鼓励我,是我想和周伟一起,想让他关注我,”娥子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心中感觉要失去朋友一般,她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去拉英子的手,英子也拉紧她的手,她可以感觉到英子的害怕。 很久,王晓又说道:“这里,这个地方总会让我想起那些自己对未来的幻想,总会让我觉得做什么事都无用,看见程东方我也会内疚。妈妈和哥哥支持我,他们正在帮我寻找单位。” “小不点,我和英子,我们都是你的好朋友,这个,感情的事情自己把握,我们不能代替你,我们俩都会站在你身边理解你支持你,但是,今后,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是我俩最好的朋友,是吧?”娥子看着王晓。 “就是,就是”英子的手紧了紧两个朋友的手,这是她来厂里最好的朋友。 王晓已经不落泪,她笑了,“那当然了,我们还要做一世的朋友。” 第25章 周伟来了 还有几天就三月一号了, 1988年的立春早已打过,只是在西北,倒春寒很严重,到处还是白雪覆盖,这不刚刚才下了一场大雪,倒是印了瑞雪兆丰年的说法。 酒厂说是在州上,其实离州上还有二十多公里,白茫茫的一片,即使酒厂有几个高大的厂房矗立在那,可在这样的自然环境里酒厂依然显得很渺小。 工人们按部就班的工作,厂里大扫除,刚扫了雪的路面又被新下的雪埋住。娥子举着个大扫帚,她低头扫出自己宿舍到自己办公室那一段,同事们东一段西一段,这样就连接起来了。接送的班车还没到,昨晚又下雪了,现在是春季,路面很滑,所以班车开的慢,会来的晚一点。 她打开办公室的门,火炉里红红的火燃着,领导总说要节约开支,节约煤,反正娥子这里一些检测的东西娇贵,她也没真的节约冷自己,宿舍白天三个人都不回去,大家都盼着今年锅炉房修起来,这样就不用自己烧火还担心二氧化碳中毒了,领导们也能安心,车间也就是发酵车间很暖和。如今没有原料,厂里车间都没什么大的事情可做。 娥子刚把开水灌进暖壶里,又给自己泡了一杯糖茶,只听有推门声,她望窗外看是高冬梅在推门。 “秦秋,”她刚出声,娥子就开了门。“门前的雪你都扫完了呀!” “嗯,扫完了,还在下雪呀,”娥子伸头看外面。“一会还得扫。这鬼天气,都立春那么久了。” “秦秋,刚才我看见周伟了,和程东方一起,这家伙,当兵了就是不一样,腰板直挺挺的,听说考上军校了,家里有靠山就是不一样。”高冬梅一出口就是嫉妒羡慕。 “啊,周伟?”娥子立刻想到王晓. 她前两天才给程东方说了王晓的想法,当然没说王晓说得看见他会想起周伟,只是告诉他王晓说不爱他,不想耽误两个人,断了对两个人都好。程东方没说什么,只说知道了,娥子还担心他会不会去骚扰小不点,这两天看着还行,就是这下子程东方更颓废了,每天拉着人喝酒。 “咱们厂还挺出人才的。”高冬梅看着娥子。“你发什么呆?以前觉得周伟挺喜欢你的。” “高姐,你可别瞎说,没有的事,只是我们一起进厂,那个关系好点。”娥子喝了口烫烫的茶水,“高姐,你喝不喝糖茶?” “我不喝,太甜了,你少喝点甜的,”高冬梅说道,“对了,你跟你对象什么时候办事?” “办事?”娥子愕然。 “瞧你,呵呵呵。就是结婚,你也可以结婚了。” “我还早呢,我俩还什么都没有,等他回到州上了再说。”娥子回答着。 “你今年都23了吧?你看你们宿舍的廖华英都怀孕了,你俩一样大吧?” “这事不能比,嘿嘿,人家丈夫都是部队干部了,我们还什么都不是。” “哎,你们宿舍的小王,不是跟程东方好吗?她要比你们小吧?别她结婚了你都没有。”高冬梅嘴巴絮絮叨叨说着。 今天娥子发现高冬梅事真多,她闭嘴没接话了,她站起身打开里间检测室的门,拿起抹布,倒半盆水端着进去,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高冬梅,不想跟她聊天。 这个周伟就是货精,你好好的跑来干嘛?王晓,王晓,唉,娥子简直是无语加无奈。 她在检测室把仪器擦了一遍,心中着急,出来跟高冬梅打了个招呼,赶紧的来到库管办公室,还好的就是只有王晓一个人。、 “哪几个呢?”娥子拉个凳子挨着王晓坐下,王晓正在校对账目。 “那个讨厌鬼请假没来,张姐到大库房去了,”她头点了一下唯一男士的办公桌,“那个去办公楼吹牛去了。”娥子听了心中释然。 “你今天回去吗?” “干嘛?”王晓扭头看娥子。 “我想给你说,刚才高冬梅来上班,说看见周伟来厂里了,我怕你,怕你,” “怕我什么?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为难,都已经说开了,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事,再说我都不在意了。” “我是怕你难过,”娥子说道。 “我知道,难过会心里难过,面上不会的,我也有自尊的,嘻嘻,”王晓自己先笑了起来。 “我给程东方说了你的想法,我给他说你只是不爱他,不想骗他,不想耽误两个人,其他我没提,”娥子说道。 王晓手里握着笔,定定的看向娥子,娥子心虚,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谢谢你 ,娥子,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上次是周伟,这次是程东方,” “你吓死我了,这样看着我。咱俩不是朋友吗?” 王晓看着担心自己的朋友,说:“我中午也回去,我不想看见他们,免得尴尬,要是他们问起你就说我回去了,临时有事,不问就算了。”她放下笔,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要是程东方还找你说什么,你就把这个给他,是他买给我的,一副金耳环,还有一些小首饰,我从没带过用过。要是他不找你,那就等过两天我来上班我自己给他。” “这么贵重的,我来转交不好吧?” “我还能不信你?”王晓看向办公室的屋顶,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娥子,你理解我,懂我,我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珍惜,该难过的时候我难过过,该决断的时候我也要决断,我想,我想轻松的爱一个人,而不是对一个人有愧疚,你懂我,我知道你懂我的想法。” “嗯,我知道,爱一个人不容易,爱了想忘记更不容易,我就是很担心你,你心里有了主意,那我就放心了,一会儿中午到我办公室去吃饭,你这里太冷了,我怕冷。中午我去打饭,高冬梅在熬稀饭,你来喝点。” “好,”听到王晓说了声好,娥子心中一下轻松了。 “那我先走了,你这个我先给你保管,程东方不提,我就不给,你自己给,也算你这件事结束。” “好,” 中午的时候,王晓不声不响的走了,娥子不想拦着她,有时候一件事就是要决绝。 下午下班,她回到宿舍,刚把炉火捅燃,英子也回来了,她怀孕了,丈夫又是部队上,拥军拥属也得照顾她,所以她也上正常班,现在做着登记每天打包件数的工作。 “嗯,没看见小不点,刚才我去库管办公室,没人了。” “她回家了,”娥子说 “回家?哦,她给你讲了?” “嗯,那个,周伟来了。”娥子告诉英子。 “这个天杀的,来干嘛?惹一屁股事情,又来。” “怨不得人家,人家又没说什么,从厂里出去,给单位挺长脸的,人家现在是大学生了,部队军校。” “那又怎么样?了不得?”英子气愤。 “行了,你别挑事,大家同事,在小不点这件事上人家没说什么,人家也没骗谁,咱们护着小不点,也不应该去怨怼周伟。唉,你说,谁说的清这爱情?”娥子低声说。 她很同情程东方,这家伙彻底的失恋了。还这样的两难,一个是好朋友,一个是自己爱着的女孩心里却爱着他的好朋友,娥子狠狠的把手里的炉勾扔在地上,叮里咣啷的声音很刺耳。 “看吧,你还不是心情不好。”英子看娥子表情就知道。 “那个,英子,我给你说,小不点是咱俩的好朋友,咱俩不能说她的不是,还有程东方,还有周伟,都算是我们的朋友,他们的事情,别人想怎么说让那些长舌妇去说,咱俩坚决不能说,谁都不能埋怨,”英子看着娥子,那发狠的声音。 英子:“我知道,我就是在这里说,其实我知道怨不得谁,” “就是,感情,爱情,谁又能把握好?我们好朋友互相维护就好。” 英子想到自己,赵振海,自己认不清的时候也是好朋友帮她分析。 两人正说着,就听门外有扣门声,娥子没想什么就拉开门,是程东方堵在门口,娥子心虚说:“有事?” “切,你就怪,非要有事才找你们?” “没事?”娥子又问。 “你这什么态度?非要我有点事才行啊?”程东方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拽样欠样儿。“看你俩这心虚表情,是不是在背后骂我了,” “骂你?我闲的啊!”英子在里面啃着苹果说。 “那行,没骂我就行,我来请你俩去我那,那个周伟来穷嘚瑟了,他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请你们呢!” “啊?周伟来了啊?还有吃的呀,那我得去,我这个孕妇需要大量的补品补一补。”娥子看着英子,这家伙还挺上道,就是一听到吃的喝的就来劲。 “好,那我们去,”娥子说,“那我们不带东西啊,我可没有什么吃的。” “那个,王晓不在?”程东方问。 “不在,她今天下午就回家了,本来她昨晚就说今天要回家的,你们又没说请客。”娥子当什么都不知道的说着,她也开始了表演。 他面上毫无疑点,“哦,那你们俩赶紧下来,孕妇小心点哦!”说完他出门下楼。 娥子关上门,心中庆幸,“这家伙看着挺好的。”英子说道。 “装的,不然怎么办、男人家还哭一鼻子?”娥子说道。 “走,走,管他的,我们去吃,当吃客,买来没人吃也挺尴尬的。我家小东西都等不及了。”英子站起身说,她一边穿大衣,一边摸一下肚子,往门口走去。 “你慢点,小心脚下,是你馋还是你肚子里的那个家伙馋啊!” 娥子和英子下楼来到程东方的宿舍,他的宿舍如今就是他一个人在住,周伟以前跟他住一起,还有一个潘又均,潘又均家在州上,孩子都好几岁了,如今基本不在宿舍住,所以他的宿舍算是单身宿舍了。 娥子推门进去,看见已经有几个人了,王海,徐卫东,还有郝副厂长围着桌子在抽烟,高大挺拔的周伟弯腰正在切凉菜拌凉菜。 “烟味太大了,我开会门,你们别抽了,有孕妇。”娥子在门口挡着英子进来。 “就是,就是,别抽了,照顾孕妇,照顾孕妇,”周伟盯着门口的娥子看了那么一瞬,然后对着里面的三个男人说道。 “好好,好,不抽了,照顾小宝宝,”郝副厂长掐灭手里的烟,“你俩别舍不得,掐灭掐灭,”王海和徐卫东也笑着掐灭手中的烟。 “周伟,你当个兵,都把你当勤快了,都会做饭了,哈,闻着就香,这凉菜拌的香色香味俱全。”英子进来就走到周伟跟前喊着。 “嘿嘿,凑活,凑活,还凑活。”周伟低着头干活,他不敢抬头看她们俩。秦秋看起来更漂亮更大方了,脱去了刚来时的羞涩稚气。他摇摇头,甩了一下额头上垂下来的那缕头发,“你俩坐,廖怀英,知道你怀孕,还是我们兵蛋子的种,我特意给你买了海货,看看,大虾,今天你独一份。” “去你的,会不会说话。”英子在周伟的背上就是一拳。 “哎,程东方呢?”娥子问道。 “他去大门口那餐馆了,在那餐馆炒了两个热菜,秦秋爱吃鱼,我买了条大鲤鱼,他去炖鱼了,”正在切蒜的周伟说道。“对了,那个徐卫东,你跑一趟,接接他去,” “行,” 徐卫东站起来就出门去了。 “小秦,过来坐,听说你的散文得奖了?”郝副厂长问道。 “郝副厂长,哪是听说啊,人家就是得了奖,还有奖金呢!”王海嘚瑟的好像自己得奖了一样。 郝副厂长伸出手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看看人家小秦学什么都厉害,” 王海低着头嘟囔着一句,“学习就是她的强项。” “瞎说啥呢,我不会的可多了去了,你们会的我也不会,” “嘿嘿,就是,就是,这我承认,我会的娥子就不会,”英子在一边附和。 “扯,你会的秦秋不会?难不成你结婚早怀孕早,人家秦秋不会?”王海调侃起英子。 “你这人就是招人厌,会不会说话?哼,”英子气恼瞪着王海。 “哈哈哈,” “呵呵呵” 娥子不敢笑,跟着英子也瞪着王海。 “来了,来了,糖醋鱼,”程东方和徐卫东端着菜回来了。 满满的一桌,周伟端起手里的酒,酒是郝副厂长拿来的,精装的本厂酒。 “这顿酒呢,本来应该走的时候请大家的,那个时候有点事没顾上,唉,现在,现在人也不齐,潘又均他们几个都不在,都是一起去学习的几个,我这人不会说话容易得罪人,你们大家都知道,别跟我介意,来,来,男士喝酒,两位女士,那个王晓也不在,秦秋,你就替她多吃点。”英子想你也太会说话了,还替王晓吃,就差说娥子你多吃点都是给你买的,可她没说出来,娥子说让她少说话多吃菜。 不说话的英子就只顾着低头吃大虾,娥子学着周伟的样子给英子剥大虾,这也是娥子第二次吃虾,上次还是跟成波一起,成波请她吃的,娥子心疼了好长时间,太贵了,当时还发誓再也不吃了。 娥子也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哪句说错了,“秦秋,这条鱼可是我做的,你要多吃点。”程东方对着娥子说道,“我指点大师傅,嘿嘿,大师傅不愿意了,让我直接操练,谁还不会?好吃吧,秦秋?”程东方一个人都要占据一方了,他望着秦秋。 娥子用筷子挑了一块鱼肉放嘴里,“酸酸甜甜的,好吃,你的手艺可以接大师傅的班了,”娥子笑的一双长睫毛盖住了大眼睛,双颊在灯光的照映下格外的透亮。周伟看着她愣了那么一会,他又甩了下脑袋。 一桌人大笑起来。 “我就那点出息啊!接大门餐馆师傅的班,你说行那就行,明天我必须去砸馆,”程东方自嘲道。 周伟偷瞄着娥子,娥子不看他,他知道自己早已没戏,可是“心”这个东西就是会躁动,特别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会不自觉地躁动起来,他已经在努力压制自己。 刚去部队,新兵拉练他是优秀兵,他就是用部队的拉练来消磨自己对秦秋的那份不能得的一种想念。他觉得那就是痛苦,可是自己都不算被抛弃,连失恋都不算,只是一份单相思,还得搁在心里的那份思念。能够去上军校一部分是家里的能耐,还有一部分也是他的努力,考试他过关了,不算绝对的保送。这也有秦秋的功劳,可是他得放心里,不能说,不然自己太龌龊了。 第二天,周伟走的时候,没有去找娥子。 他本来还想着早上去跟秦秋聊聊天,即便是像朋友那样的聊聊,说说自己的变化,到部队的感受,去上大学对未来的期望,都好。可早上醒来,他又放弃了,就这样吧!爱,或许就是要痛苦要磨难要割舍,秦秋能那样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他看到了,足够了。 第26章 程东方塌陷了 三月八号,妇女节,今年单位给妇女们发福利,竟然有一包卫生巾。娥子从没用过,她从负责妇女工作的财务会计那领了,心中突突跳着,办公室的男士根本不看她们这些叽叽喳喳的女人,岁数大的女人们也不计较,可娥子竟然还不好意思,她抱在怀里回到宿舍,她领了三份,王晓和英子的。英子说她现在用不着 让娥子放起来自己用,王晓也说自己家里有,也让娥子收起来自己用。 进到宿舍,娥子赶紧拉出箱子,把卫生巾塞进箱子里。以前没用过,王晓说很好用,娥子笑了下,自己太土了,太落后了。 “秦秋,你下来,秦秋,上三楼去。”楼下在喊,今天三八节厂里女工们都休息,领导说到三楼去搞活动。王晓最近上班也不积极,有机会就回家。英子刚好轮着休息一天再跟着三八节,可以休息两天,她也回家了,宿舍里又剩她一人。 今天高冬梅也没来,娥子早上去办公室把门前的卫生,办公室化验室都打扫了一遍,算是你可以休息了。 她下楼往办公楼走去,正在林带里准备浇水的林带班大姐,“秦秋,你去参加活动?你给领导说下,我就不去了,我得把这点活做完,”她站在林带的沟里说道。 “今天休息啊!你不用非要干完吧?”娥子走到她的跟前说。 “我也不会什么,去了也白去,呵呵,你们年轻,热闹去就行了。” 娥子看着旁边地上还有一把铁锹,她拿起来也站到了沟里,“就这些吧?我帮你一起,干完了一起去,” “那不好,你快点放下,我,” “没事,大姐,一起干快点,就是娱乐,大家一起嘛,好玩热闹。”娥子其实也不喜欢娱乐活动,可是领导让她带头读读诗,还让她读自己才在州报上发表的小散文《年轻的女孩》。 “秦秋,你在干嘛?你这妇女,参加劳动?”程东方老远的就喊着。 “谁妇女?不会说话别说话,”娥子隔着好远就怼程东方。 程东方也没生气,他走过来站在路边,看着她们清理沟里不平的地方。忽然,他就走到了娥子身边抢过她手里的铁锹,“会不会干啊?看着点,这样。”娥子跳起脚来到路上,“不会干,还抢,” “谁不会干?我就是干得慢点,再说,两个人总比大姐一个人干得快点嘛!嘿嘿,有你了更好,”她走到大姐身边,拿过她手里的铁锹放在一边,“哎,程东方,今天我们妇女过节,你就发扬雷锋精神啊,看,你就把这一片干完,”娥子对着程东方指着前面的一片领带沟沟说道,“大姐,咱们去参加活动,这里交给他,程东方肯定比你干的好。你就放心。” “哎哎,我说秦秋,我就帮你下,你怎么那么会安排,交给我,你去玩。” 娥子拉着大姐,“这不好吧?”大姐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没事,让他来,哎 ,程东方,我们去了啊!”娥子看都不看程东方拉着大家就往办公楼去。 娥子知道程东方最近心情超级不好,让他发泄下。 程东方看着娥子和大姐离开的背影,也没再说话,低头干起来。 那天周伟来厂里,王晓就坐车回家了,他知道王晓是不愿意看到周伟怕引起难堪。王晓心里一直喜欢周伟他也知道,当周伟离开厂里的时候,王晓那痛苦的表情他记忆犹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喜欢王晓,王晓痛苦他也难过,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看到王晓笑起来自己也高兴。 后来自己花了好些时间才让王晓对自己有好感,他都不敢说让王晓也爱自己,每次想提王晓就岔开话题,为了想让王晓也佩服自己,他磨着父母买了一辆摩托车,还买了一台收录机,拉风的带着王晓疯。 他想时间可以让一个人忘记另一个人,他以为自己会成功,可是年前还好着,大年初一她就约自己,开始自己还高兴得不得了,可是她却给自己通牒,说以后不会跟他在一起,让他放弃了。什么也不说。最近还一直躲着他,找秦秋帮忙。 想到秦秋,他也生气,手里使劲的把铁锹铲得咣咣响,秦秋竟然来给他说让他放手,说什么爱情不能勉强,唉,我哪里是勉强啊!看不到我明明是等待啊,等着王晓施舍给我一点阳光。 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发贱,王晓对着自己发火他却很高兴,发火说明心里有他才会发火。王晓坐在摩托车后面搂着他的腰,长发被风吹拂到自己的脸庞时,心里那舒服的劲能让他开心好几天。 自己给王晓买礼物从没见她带过,以前他还觉得是王晓很珍惜他买的礼物舍不得带,现在他才知道,她是不想带,不想带着他买的礼物炫耀。 他崩溃了,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崩溃,什么叫塌陷,他失眠,吃什么都没胃口,最近酒也喝的多,有种寻找醉生梦死的感觉。他希望王晓看到自己在痛苦,可是他又不想王晓知道自己很痛苦,他每天还像没事人嘲笑别人,嘲笑自己,跟人斗嘴逗趣。 他直起腰望向那高高地矗立的厂房,这个厂正在欣欣向荣的发展,可是自己却很颓废,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很没前途,难道自己就这样走完人生?想到人生他脸露苦笑,大学早已和自己没关系,也不能像周伟那样去当兵,也没那人脉。自己该怎么办?如今一个小班长就是自己的人生吗? 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往办公楼走去,还有人歪头看着程东方,三楼领导们要陪着她们娱乐。唉,女人可以嫁人,生小孩,完成使命,男人的使命是什么?今天的程东方第一次在太阳底下拿着铁锹,想了那么多的人生追溯问题,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像他们说的要升华了。 最近他都不想回家,王晓是每天都回家,他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堵着王晓,让她难堪。 这天又是星期天,天气转暖,成波来到厂里看娥子,一个多月了,娥子没出过厂大门,最远的距离就是去大门口的收发室,去拿杂志信件,如今她写作的胆子变大了,不停地写不停的发稿件,她也不管人看不看,会不会石沉大海。文学院的函授班老师给她回信了,并且修改了她写的小说,还指出了问题所在,把娥子兴奋了好多天。老师鼓励说想要写好作品一定要胆大,要让人看到,要不停的去写去发现,不能闭门造车,细节发现很重要。要点要点,一个个都是重要的要点,娥子恨不得把老师的信裱出来挂在墙上。 “成波,我觉得自己好像写的好点了,”娥子牵着成波的手在厂区外围的公路边走着。 成波扭头看着娥子那飞扬的眼睛,“可别骄傲,尾巴不能翘得太高了,呵呵,不过可以在我面前翘尾巴。” 娥子看着前方那一直伸向远方的公路,太阳的斜晖打在路面,前方柏油路泛着波光粼粼的样子。“真美。” “文学家的眼里都是美好的事物。”成波望着比他矮一头的娥子,娇小却不娇柔,妩媚却不妖媚。他把娥子按在自己的怀里,这个女孩跟他一起长大,父母偏心却没有让她变成一个心怀怨恨的人,这个善良的女孩依然对父母对弟妹充满了爱。 娥子听着成波强劲的心跳,她伸出双手搂住成波的腰,耳朵紧紧贴着成波的心口,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成波身上那种气味,淡淡的皂香味。 娥子扬起脸颊,成波在她的嘴唇上快速地点了一下,娥子埋下脸,她有些羞涩,后面一辆快速行驶的汽车打着喇叭从他们的身边一路吼着驶向前方。 成波一个转身把娥子身体转到了路边,娥子吓得抱着成波的腰更紧了。 程东方看见秦秋和成波回到厂区里,他在篮球场奔跑,一个人抱着篮球奔跑,三步起跳投篮,不进,然后奔跑再投篮,不进。 成波每次来都住他的宿舍,他俩也算是朋友了,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夹在两个朋友之间很为难,生怕说错什么,成波是好样的,他跟秦秋人家是两小无猜的感情,根本断不了。以前他替周伟不值,后来时间久了才发现周伟是真有眼光,秦秋真是一个好女孩,虽然厂里那些长舌妇们喜欢编排秦秋,那就是妥妥的嫉妒啊!秦秋所有的就是自己干出来的,有韧劲有毅力,从不争高低,对朋友也是杠杠的。 “娥子,你先回去,我和程东方玩一会。”成波对娥子说道。 “嗯,好,”娥子答应着,她看了一眼穿着运动大背心的程东方,现在还没到穿单衣的时候呢。唉!她心里长叹,她也帮不了程东方。小不点的东西还没给程东方,等着小不点自己给他吧!她想着应该提醒下小不点,不能拖着。 英子又圆了一圈,才几天没见英子的娥子觉得每次英子回去都要圆点,她出怀以后肚子蹭蹭蹭的长大,人也显得笨拙了,上楼都喘,她还舍不得请假,这次回去还是领导放她假,知道自己今年拿不到全勤奖也舍不得请假,说是要给肚子里的小家伙备口粮。赵振海也没请假回来看她,把英子难过的嘴里总骂骂唧唧的。赵振海的信倒是写得勤快,两三天一封,英子也不羡慕成波写给娥子的信了。 “你家赵振海是不是要把假期留在你生的时候再回来?”娥子帮着英子把带来的东西提到楼上,跟在她后面的英子喘着粗气没回答。“你慢点,我先上去。” 娥子又跑出来走到楼口看着英子拽着大肚子,“你的肚子要比高冬梅大两个,会不会两个?看着那么笨。” “行了,你别絮絮叨叨,听着烦。我妈说多锻炼好生,我没事,” 两个人进到宿舍里,“我都五个多月了,再坚持两个月我就回家,赵振海在部队已经给领导说了,他们领导说等我预产期要到了就给他休假,让他回来陪我生。”英子又好像没事一般的坐到了床上。娥子走过去帮她把拖鞋拿出来,皮鞋给她脱了放到床下,她怎么看着英子很幸福的样子呢! “小不点呢?她和程东方怎么解决的?”英子问道。 “她还没回来,中午给我说,今天不回家,晚上找程东方,” “叮叮,叮叮”躺在床上的程东方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在看。 “进来,没锁门。”他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王晓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个盒子。程东方一下跳起来,“王晓,” “没不欢迎吧?”王晓嘴里笑着说。 “没,没有,欢迎,欢迎,”程东方语无伦次着。 “那,那我们聊聊?” “聊聊?聊什么?”程东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王晓一如既往地不在乎着来到摆在宿舍中间的桌子前,拉出一把椅子坐下,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先聊聊这些你给我买的礼物,还给你。” “还给我?给你了,那是我的心意,哪有把人家心意还回来的?” 王晓看着对面的程东方,程东方低下头,“程东方,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像朋友一样可以吗?” “可以,”程东方也坐下,坐在床沿上。他今天发挥不出来了。 “那我就说了,你别打断我。” “嗯,”程东方低声嗫嚅,他怎么都觉得自己在上刑场。 “程东方,嗯,我先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利用了你,请你原谅我。”程东方看着王晓,他很想说你就永远利用我啊,我不在意啊!可是他没吭声,他就那么看着王晓。他也不想说我原谅你。 王晓声音低下来,其实她也是硬扛着来跟程东方说彻底分手的,娥子说不能拖,“我吧,你知道,我喜欢周伟,心中很爱的,我的初恋。我做的很多就是为了他。” “可是他,不爱你,你知道,他心里有人。” “我知道,我本来也想打动他,我想时间久了就会感化他,让他爱上我,就像你做的一样,打动我,让我爱上你,”王晓地垂下眼帘,看着放在桌上的盒子,“可是,他依然不爱我,甚至走的时候都不告诉我,我很难过,那一阵子我非常痛苦,不是因为他走了不告诉我,而是我的初恋就这样没了,连人都没了,”王晓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流下来,让声音平缓,“他不告诉我就是在告诉我,他不爱我,让我不要沉迷。” 程东方听出来王晓声音的哽咽,他很想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他觉得自己够强壮。 “程东方,我都犹豫了很久,你和我都年轻,或许都能碰到自己所爱。” “你就是我的所爱,”程东方低声吼道。 王晓看着对面这座山一样的男人,他该是男人了。 “程东方,我不想伤害你,真的,我想和你是好朋友,就像以前咱们刚来的时候,虽然你总嘲讽我们,可是那样很轻松,”王晓长叹了一口气, “唉,程东方,给你说,你每次提到让我跟你确立关系,我都不同意,不是你不好,真的,不是的,就是我心中迈不过那道坎,我喜欢周伟,发自内心的喜欢那种,即使到现在我也喜欢,我知道我不可能跟他相爱,他和我一样,看见我会想起秦秋,他爱秦秋,忘不掉的那种,他不会来爱我。我也一样,看见你就会想起周伟,我也爱不起来你,” “这样的纠缠让人痛苦,你以后也会痛苦,”王晓推过那个盒子,“所以,我才下定决心,不能这样了,自己难过,还让你也难过。不是因为周伟回来,我想分开这一天总会来的,请你原谅我利用你。”王晓把不想对程东方说的话还是说了出来,她一直没来的原因就是怕伤害程东方的自尊心。 程东方确实很难过,可是又能如何?他想让王晓利用自己,可王晓不愿意,唉,他很无奈。“那我们还能像朋友那样吗?” 王晓低声笑了下,“嘿嘿,当然可以,我就是想我们是朋友,过去是,今后还是。” “行,还是朋友,那就没问题了,”他拉过那个盒子,“这本来都是我对你的心意,你挑一个留作纪念,不能都还回来,我会难过的。”他打开盒子。 “这个金耳环,是我半年的工资买的,你必须留下,那天我看你拿在手里没放下,我想你是喜欢,后来就拐回去买下来送你的。”程东方不想当着王晓的面伤心欲绝,他怎么着也是条汉子。 “那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王晓说道。 “必须要,不管你以后怎么样,就算你以后结婚,我送你的礼物,嫁妆,对, 哥送你一个嫁妆,这样不为过。”程东方觉得自己很大气,很豪爽。 “你傻呀,这个可以送给你以后的女朋友,很好看,” “什么傻不傻,就傻一次,不能算的太精细了,你必须要,”程东方把手里的装金耳环的小盒子递给对面的王晓,“接上,不用跟我客气。” 王晓看着程东方,她都搞不懂这程东方到底爱不爱自己?算了,自己不爱他是知道的,其他不管了。 “拿着,记住我,你看着这个就知道,曾经也有人爱你,真心地爱你的那种。”王晓差点要哭了。程东方看一眼王晓,“生意不在诚意在,咱们是有诚意的。” 王晓被他说得笑了起来,她接过那个盒子,也许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 “王晓,最近我在考虑人生了,” “啊?” “嘿嘿,我准备参加成人高考,已经报名了,据说比考大学简单,不在乎岁数,都可以参加,脱产的,我想试试我的水平,大学考不上,这个应该没问题。” “真的?程东方,那,那你可以一试。”王晓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没了愧疚,“程东方,那你需要什么学习资料,我可以帮你找,那个,老师,需要补习的老师,我也可以帮你找,” “行,需要,我就找你。”程东方笑着看着王晓,这个女孩以后将不再是他的。 这一夜,程东方彻底的失眠了,他崩溃了,心中的爱彻彻底底塌陷了。 第27章 王晓调走了 一晃眼就到了五月四日,五四青年节,也是厂里的定的厂庆日,新的一轮酿酒就要开始了,厂里的绿化两年来已经有些规模了,厂长说的林荫道也初具成型,小杨树的腰身都变粗了。 厂里领导说的锅炉房地基打好了,酒厂的厂区又变大了,植树节他们在外围又植了一圈树,没事情做就植树,今年的植树节,娥子和高冬梅一起,领导不再强求大家必须挖坑多少个,女同志们只是象征性的去挖坑,能挖几个算几个,让一些能干的愿意干的男同事们去挖,每个坑算钱,多挖多得。这样娥子和高冬梅就不用都去了,她俩一个人早上一个人下午,轮着,也不累。 英子决定这个月上完就不上班了,回去等着生孩子,有些人说她混日子,娥子说不理那些人,谁让她们不嫁给军人呢?英子一想到赵振海也会回来,心里就激动,她每天都把赵振海的信拿出来看一下,心想要是他再不回来,自己都要忘了赵振海长什么样子了。 王晓每天在宿舍里的时间很少,每天早上跟着厂里的班车来,晚上又跟着厂里的班车回去,就是中午在宿舍里休息,娥子和英子都习惯了。 自从王晓跟程东方摊牌后,两个人不再像过去那样能疯了,天暖和后,程东方又骑着自己的摩托来回了,就是再也听不到他那拉风的收录机的声音了。 王晓经常给娥子和英子带好吃的,英子这个吃货克制着,肚子大得像座山。厂医隔一两天就到宿舍里来,没到预产期,厂医说英子身体好,就是怀孕也不影响什么,孩子也挺健康的。王晓和娥子怀疑是两个,双胞胎,厂医说,就一个。 王晓妈妈说她的新工作基本定下来了,等着拿商调函。 王晓从食堂出来,手里端着三个人的菜,明天就是五四青年节,又是厂里的厂庆日,娥子让她跟自己一起上台朗诵她写的诗歌,娥子就是有才,她还帮后勤也编排了一个节目。自己要不是家庭原因,爸妈哥姐疼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成什么样子。 程东方每天忙忙碌碌的,下了班就骑着摩托车走了,他说自己要学习,马上就要考试了,他也没让自己帮他找老师找学习资料。 王晓想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她还没告诉娥子和英子自己正在等商调函的事情。今晚不回去,她准备给她俩说下,这两年,自己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成长起来,工作学习,爱情,朋友们帮了她很多,特别是自己对周伟的感情挥之不去。 娥子,娥子,王晓想到娥子,她心中就痛,自己也不知该用什么感情来说。娥子很坚强,很有韧性,对爱情也是认准了就坚守到底,即使不知道成波对自己是什么感情,她依然坚定地决绝的拒绝了王东强那么好的条件的一个人。可是周伟又却放不下她,周伟长得帅条件也好,虽然他不爱显摆,可是大家都知道,娥子也拒绝了。娥子帮了自己很多次,给自己创造机会,可王晓心中很不舒服,似乎娥子在施舍她不要的一般,王晓说不上自己为什么偶尔会有这样的怨恨。她怕自己会说出来,有一天她连娥子这个朋友都没有了,所以她每天回家,这样就不用面对娥子那张明媚的脸了。 娥子让自己跟她一起上台朗诵她的诗歌,她很喜欢娥子写的,娥子说这是写给她们三个人的诗,她想就当自己要走了,再陪娥子去疯,她想起她们一起唱歌的样子,即使跑调还是那么纵情高歌。 “青春踏着朝阳出发, 溪流顺着山谷徜徉 那脊背上的一棵棵青枫, 就要红了,它们要染红山谷 溪流会带着红叶去远方。 我,是你的青春, 你,是我的未来。 青春朝着正阳飞舞, 溪流沿着山谷唱歌, 那峭壁险峰有挺拔柏松, 就要飞扬,它们在眺望山谷 溪流会带着深情去远方。 我,是你的青春, 你,是我的未来。 青春拥着余晖归来 溪流迷恋山谷弥香 那暗夜中的宆脉在冥想 干杯吧!希望从这里飞出去 我,是你的青春, 你,是我的未来。” 王晓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面前自己抄写的这首诗《你,是我的未来》,她想应该让英子也上台,她们三个一起,她一想到英子嘴抿了一下,拿出一张纸,又抄起来,一会儿到英子那去,让她好好读一读,明天一起上台。 宿舍旁边的篮球场热火朝天的在搭建舞台,厂长和副厂长们都在,娥子王晓陪着英子在“林荫道”散步。 “你们说要是明天我上台,这个小家伙踢我怎么办?” “我们揍他,”王晓看着英子的肚子,这么大的肚子,怪不得英子总是气喘吁吁。 “就是,敢欺负妈妈,我们可不同意。”娥子在英子的肚子上摸了一把,“哎,他动了,肯定不高兴了,小不点,你摸这,这里,”王晓顺着娥子的手摸的地方抚摸下去,一会儿肚子鼓出了一个包。 “啊!真的呀,他不高兴了,踢我。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管他啥孩,赵振海说了,只要是我生的,他都喜欢。”英子也抚着自己的肚子,嘴里说着。 “嘻嘻,小不点,你瞧她得意的,” “哈哈哈,有资本,可以得意。” 王晓笑的声音最大。王晓望着篮球场 那个方向, 忙碌的男同事们,彩旗已经插上了,可以听到男人们爽朗的笑声。没有程东方的影子,他应该回去了,听娥子说他也是每天回家。 “明天咱们三个上台,娥子咱们俩站边上,让英子站中间,可以吧?” “可以,她可是两个人,一大一小,太有画面感了。”娥子想着明天三个人,嘿嘿,应该是四个人,“我们是四个人,对吧,四个人,要不要让报幕的报四个人?” “可以,可以,”王晓跳起来拍掌。 “行了,你俩别逞能了。我答应都是给你俩面子。”英子又说,“嘿嘿,我也想和你们一起上台,你俩都一起好几次了。”英子也看着篮球场那个方向,那里的舞台初具规模了。 “娥子,英子,给你俩说件事,”娥子和英子收回目光盯向王晓。“那个,我妈给我找的新工作已经定下来了,是州里的医院,嘿嘿,不是医生澳,也是当保管,归医院后勤。正在等着发商调函,可能要不了几天就来了吧!” 娥子看着王晓没吱声,英子看着王晓也没吱声。很久。 “医院?那是好地方,那我以后是不是在医院也有后门了?”英子首先打破了三个人的沉寂。 娥子眼里注满了泪水,她把脸扭向了一边,透过小树林的缝隙傍晚的夕阳远远的打在办公楼的墙上,她应该高兴的,可是又很伤感,王晓终于要走了,离开让她伤心难过的地方。 “娥子,我们还是好朋友。”王晓看向娥子,她顺着娥子看的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 “嗯,我知道,我一直把你们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能去好地方,我替你们高兴。”娥子转过脸,似乎被阳光照过一般,光洁的脸颊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大眼睛的眼角处还有泪珠。 “小不点,我,我祝福你,真的,你比我俩小,未来肯定好,” “好像你很大一样,哼,”英子在一旁说,“虽然我结婚了,我相信我的未来也很好,娥子,你也一样,别跟看破红尘一样,书读得多,未来应该更好。” “哈哈哈,哈哈哈”王晓看英子那纠在一起的脸,月牙眼耷拉下来了。 “嘻嘻嘻,”娥子走到英子跟前,又摸了下英子的肚子,“小家伙,你是见证人,以后,未来,我和王晓还有你妈廖怀英,永远都是朋友。” “呵呵呵,就是,见证人,”王晓也走过来扶在娥子的手上,英子也把手放在她俩的手上,三个人抬起头互相望了一下,忽然笑了,王晓扬着脸说:“我们多了一个小朋友。” 第二天,领导们都在大楼门前迎接上级领导,还有其他单位来祝贺的领导们,汽车一辆一辆的驶进来停在办公楼的前面,酒厂一年一年在变化,职工们有走的也有来的。 罗德武从车里下来,厂长迎上去,“主任,您来了,您看您都多久没来了?厂里是不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变化大,哈哈,你们的绿化搞得不错,已经绿起来了,沙漠绿洲只会越来越大啊,”罗德武眼睛看向四周,嘴里表扬着厂长。 “先到楼上坐会儿,喝点茶,我给领导们先汇报一下,呵呵呵,主任不得再给我提提建议啊?” “我给你指导啥、建议什么?你这家伙,”罗德武用手指着厂长,厂长笑着引着一帮人进了大楼。 阳光灿烂,清风正好,舞台已经变了,背景用大白布罩面,上面是酒厂的大型照片,还有一个他们酒厂出产的特制酒瓶特写的大幅照片,高高插起得彩旗呼呼的迎风招展。 主持报幕的还是郝副厂长带来的那个高挑漂亮的女人,嗓音甜润,娥子喜欢。 三个年轻女人并排坐在一边的演员席,如今这里前面有个大牌子写着演员席,娥子看着牌子笑了,自己今天是演员,她不仅是演员还是导演呢。后勤组那一场是她编排的节目,这次是以进货出货繁忙为背景,几个库管不停地记着进货的车辆,报着出厂车次的数量,彰显厂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穿插厨房师傅把饭菜送到库房里,几个库管感谢师傅们,小镜头像电影的形式,最后是娥子和郝副厂长用旁白落幕,大家走到一起弯腰谢幕,全场没有更多的语言,却是大家每天在做的,要求自然,名字就叫《我们的一天》。 今天的报幕员烫着披肩长发,优雅知性,“下面是朗诵,《你,是我的未来》作者:秦秋,朗诵者:秦秋、王晓、廖怀英、一个小朋友,”大概是郝副厂长告诉她了,报幕员没有惊奇,只是微笑着退下场。 三个人手牵手走上台,英子在中间,今天的看台人很多,来了很多的单位来祝贺。 娥子穿着前几天才去州上买的薄风衣,一件青色的束身风衣,风衣到她的膝盖下面,商场正在打折,她买了一件女士一件男士,预备去成波那带给他。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筒裤,脚蹬一双高跟的系鞋带的黑色皮鞋,显得她也高挑,今天她披着长发用了一个青色的发箍把头发束在身后,这个发箍她可是挑选了很久。英子这个大肚婆把头发高高盘在头顶,她穿着一条自制的松松的蓝底青花的长裙子,上身套了一件蓝色的毛衫外套,脚上是一双平底的皮鞋,竟看不出是个大肚婆了。王晓穿的是一件连身毛料裙子,藏蓝色的裙子腰上束着宽宽的红色腰带,叠着个蝴蝶结,挺阔阔的,跟娥子一样披着头发,用一个红色的发箍束着,脚上也穿着跟娥子一样的高跟鞋。三个人都化了淡妆。 三个人走上台,来到麦克风的位置,今年有两个麦克风,看台上竟然有人打唿哨。 三个人并排,手中举着稿子,她们用硬纸壳把稿子贴在上面,做得也很精美,背面看不出是硬纸壳做的。 娥子开始, “青春踏着朝阳出发, 溪流顺着山谷徜徉 那脊背上的一棵棵青枫, 就要红了,它们要染红山谷 溪流会带着红叶去远方。 我,是你的青春, 你,是我的未来。 …… 我,是你的青春, 你,是我的未来。” 三个人都很激昂。娥子分了段,三个人最后一起互相看着放下手里的稿子,拉起手合诵,“我,是你的青春,你,是我的未来。” 停顿了的会场,忽然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年轻的唿哨声叠起来了。 “怎么样?罗主任,你这学生是不是越来越有才?”厂长笑着看向身边的罗德武。 “这孩子,唉,亏得来了这里。”罗德武感慨着,“运气不好,摊着偏心的父母,不然去了大学一定会更光彩明亮的。” “没法子,一个人一个命,”厂长也感慨,“不过遇着你了,也是她的运气。” “瞎说,都是人家自己努力的,我能干什么?就是让她顺利进了你的厂,你也可以,是个伯乐,没把她荒废了。” “哈哈哈,这孩子挺努力挺踏实,不让人挑出毛病,算是争气。”厂长看着台上走下去的三个年轻的背影,青春真好啊!他又看着台上一边的大幅标语,“欢庆五四青年节” “秦秋还编排了一台小话剧,《我们的一天》,她归到后勤上,也不错。我们这次要评奖,我看秦秋应该是一等奖。”厂长接着炫耀,好像秦秋是他的孩子一样。 “一等奖多搞两个,哈哈,贵在参与。”罗德武说道。 厂长看着罗德武,心中想,这是怕秦秋被嫉妒啊! 当秦秋和郝志清的声音起来,“我们的厂是一个年轻的厂,他在起飞,就像我们身后高高飞扬的旗帜,不管多大的风雷,她依然飞扬着。” “郝副厂长的嗓音也挺好听的,是不是有你指导了啊?”负责音响的小伙对漂亮的主持人说道。 “嘻嘻,必须啊,郝志清说他不能掉链子,” “呵呵呵,” 中午,主要的演职员跟领导们一起聚会,娥子三人都在,娥子三人的朗诵被评为一等奖,有青春的气息,五四青年节,三个人第一次合作,大概是因为王晓要走了,她们都含着眼泪朗诵的,大家说是饱含激情,只有三个人心里知道。 厂长听了罗主任的建议,设立了两个一等奖,还有一个女声合唱,每个奖项都增加了一个名额,这样就显出了贵在参与。厂长心里疼,本来预定一等奖每人二百元,这下每人一百三十元,光奖金就超出了预算。 三个人吃了饭从食堂出来,娥子看见罗老师了,她没敢主动过去,心想着一会要不要去跟老师打个招呼。 “秦秋,”娥子扭身,她笑了。 “罗老师,我刚还想着去跟您打个招呼呢!”王晓和英子没敢停下脚步。 “我们先走了,娥子,”英子说道。娥子点下头。 “呵呵,怎么样?工作挺好的吧?”罗德武亲切说着。 “嗯,挺好的,罗老师,我现在越来越有经验了,检测化验也能像师傅那样闻看就差不离了。”娥子如今性情也放开了,看着老师,很想汇报一下自己的进步。就像上学那阵。 “那也得以检测为准,数据很重要,坚决不能有误差,不能误事。”罗德武看着自己的学生已经褪去了青涩的面孔, “嗯,我知道了,”娥子随着罗老师来到稍微远一点的小树荫下。 “还有什么打算没?”罗德武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只是满足于当下,社会在进步,每个人都要不断的进步。 “嘿嘿,”娥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低声说:“罗老师,我报了鲁迅文学院的函授班,上了一期了,” “怨不得现在文笔长进了呀!”罗德武高兴的说,这孩子还是有方向感。 “我还得了一个西北文学散文三等奖,嗯嗯,州报上我也经常发表,就是,就是,嘿嘿,很小的一点,上次写的小说,文学院的老师说不错,帮我修改了,我准备寄给西北文学,看看能不能发表,” “小,少,那也是进步,不错,不错,把自己喜欢的文学坚持下去,争取当个作家,不过,本职工作不能丢,那可是你现在的饭碗,碗里有饭才能让精神世界更饱满。”罗德武鼓励着,又吩咐着。 “年轻人要有方向感,珍惜现在,奔向未来,不要辜负了青春,不要在未来惋惜青春的浪费。回头把你的诗歌给我,我要留下,你是我的青春,我是你的未来,好名字。”罗德武看着这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姑娘,“听你们厂长说有对象了?一个大学生?在税务局工作?” 娥子的脸颊一下红到了脖子里,跟老师谈论这个她很腼腆不好意思,“那个,那个,嗯,是一起长大的邻居,老师也应该认识,就是,就是成波。” “成波?嗯,成波,是不是他妈在场部图书馆那个说话很急促的,他爸好像是一个采购员?” “嗯,就是他,”娥子头低的跟低了, “不错,不错,哈哈,有眼光,老师等着吃你们的喜酒。” 一个星期后,王晓的商调函终于来了,她请库管办公室的几个同事,娥子、英子、还有一起出去学习走得近的几个人,潘又均、王海、徐卫东。程东方虽然很沮丧,但是还是在酒桌上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那样,调侃大家,每个人他都说了一遍,贱贱的样子惹得大家不停地哄笑。 娥子知道今后他们就是陌路人,有个周伟横在那。她想大概程东方也知道吧! 第28章 英子早产了 过几天就六一了,娥子终于坐上了到塔桥的班车,这次她提前一个星期给成波去信,告诉他自己要去,她可不想再在那等几个小时。 这次好像没有去年那么颠簸,应该是路面修缮了吧!娥子心想着。 如今她和高冬梅上班有了灵活性,高冬梅找她私下里商量只要不忙悄悄轮着休息下,只要不是太忙的时候,领导也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娥子本就事少,高冬梅小孩子身体不怎么好,今天病明天病,她就请假多,这样和娥子商议好,她就可以少请假或者不请假。 娥子也不想为难她,领导都睁只眼闭只眼,她也可以轻松点。她知道高冬梅是有背景,其实她挺佩服高冬梅的,家里有本事,从不炫耀,也不说,跟其他同事也不多事。即使跟娥子在一起她也不会提家里怎么样,人家都说她俩关系好很团结,她经常请假,领导也不吭气,那些说是非的竟然不说她?自己干那么多活,出成绩,还被人背后说长道短的,唉,人不人气死人。 娥子看着窗外,最近下了几场雨,那些戈壁地里的野草也像一片小绿洲,一簇一簇的冒着绿色的尖尖,远山被阳光照得发着蓝光。 王晓走了,就像消失了一般,娥子前两天去州医院找了她一次,人家说她去学习去了,又去学习了,娥子心中长叹着,好生羡慕王晓,有爱她的爸妈为她保驾护航,有好哥哥好姐姐疼爱着她,人家那个家才是温暖的家,真是出生就决定了你的人生,她和英子就总是在胆怯中讨生活,生怕干不好领导埋怨,生怕说错了职工们在背后非议。 车上没有多少人,稀稀拉拉的上来人,又稀稀拉拉的下人,一路停下又启动,售票员也懒得说话。 她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大包,给成波买的风衣这都不穿了才给他送来,人家说雪中送炭,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送什么,她咧嘴笑了。她今天还是穿着裙子来的,一袭长连衣裙,淡紫色的碎花,很显身材,娥子本来就瘦,成波说年轻不穿老了会后悔,爱生活就要打扮,娥子为了让陈波高兴,只要是看成波她都穿裙子,她想人家说“士为知己者死,悦为知己者容”,自己也应该让成波高兴。 她告诉成波等她,她想今天一定要赶回去,英子要休假了,自己得送她回去。 汽车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到了塔桥镇,一下车就看见成波高挑的站在那, “娥子,” “成波,” 大街上成波忍着没有去抱娥子,娥子带着太阳帽,一条连衣裙让她婀娜有致,那双深深的眼睛泉水一般的清澈。他还是发呆了。 “看你,我身上长花了吗?” “嘿嘿,可比花好看。” 成波接过娥子肩头的大提包,重重的,“你有带什么了?我这里不缺,” “没有买什么,我想着你自己做饭,这里又是民族聚居区,我也不敢乱带,我让门口的餐馆师傅帮我卤了些牛肉,还有卤好的鸡蛋,鸡爪,没多少,又怕坏了,你赶紧吃了。” “把你一个月的工资花完了吧?没心疼?”成波脸带笑容说着。 娥子在一边打了成波一下,“没心疼,那个,我们厂五四厂庆的时候,我得了一个第一名,还有一个第三名,这次有奖金,没白表演,刚好给你买吃的了。”她得意的说着,“不是给你说买了一件风衣吗?那个,你不许嫌弃,我买的打折货,咱俩一人一件,很便宜,商场里打折的,” “不嫌弃,我老婆买的,哪能嫌弃!” “你瞎说什么呀!”听到成波说老婆,娥子一下双颊绯红起来。 正走着一个高大的魁梧的民族人迎面走来,看着娥子,他叽里咕噜着, 成波跟他笑着,也叽里咕噜。 娥子在一边一下愣住,成波都能跟他们对话了?看着成波流利的跟那个大汉对话,娥子心中有溪流经过 ,娥子眼睛看着成波,阳光下的成波高挑不魁梧,站在那个男人跟前,还显得有些单薄,可是他们竟然可以流畅的说话。 大汉看一眼娥子,大笑了一声,走了,娥子是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也跟着傻笑了。 “你们说什么?你都可以这样畅聊?成波,” “还是有些听不懂的,不过他说的可以听懂,就可以对话,” 没一会他们就来到了那条巷子里,两人一边走着,“想知道他说什么吗?”娥子一脸期盼的看着。 “他说,你老婆很漂亮,很白净,”成波有用手画了个曲线,“说你很苗条,说你很像他们民族的,” “你们说了那么长时间呢,就说这几句?” “哈哈哈,”成波笑起来,“他还说,让我赶紧把你娶进家,不然要跑了,说让我赶紧买马买牛牵到你家去,哈哈哈,” “买牛买吗?”娥子惊问。 “少数民族的习俗,送彩礼。”成波带着娥子走进税务所的大门里, “下班了,一点九下班,他们准时的很,嘿嘿,我今天值班,所长不在,去开会了。” 成波打开自己的宿舍,两人进去,凉悠悠的,娥子想这里离着山边就是要比他们酒厂那凉快。成波放下提包,娥子还在感慨,就被成波搂在了怀里,“哎呀,你,”娥子用手推着成波,她的脸感觉发烫了。 成波没有松开,跟紧的搂紧娥子,娥子细瘦的身躯整个陷入到了成波的怀里,“我想你,”成波低语道。 娥子没有出声,她又何尝不想呢!她把脸靠在成波的胸口。 成波勾下头寻找着娥子的甜唇,娥子害怕,不想附和,可是她架不住成波有力的臂膀,终于嘴唇相碰,成波吸吮着,他感觉自己快要无法控制了,他想推娥子到身后的床上。 “不行,不行,”娥子呼得蹲下身,躲过了成波的风暴,“这样不行。” 成波看着蹲下身体的娥子,她是害怕了,他笑了下,自己的莽撞吓着娥子了,他也蹲下身,拉下娥子伏在脸上的手,“别怕,我不会,那些事,我们要结婚了,等着结婚之夜,” “嗯,”娥子把脸埋在裙子下的双腿之间。“我,我,” “好了,起来,”成波拉起娥子,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搓揉着,“放心,我不会,你是我的老婆,我要爱护。”成波看着早已羞红脸颊,眼睛低垂的娥子,“不过,你的奖励我,我不会过关,但是,你得让我亲你,我要亲嘴,答应我。” 娥子抽出手,捶打着成波的胸脯,“哪有你这样的,哪有你这样的,”成波的直白让娥子不知道说什么,她没说答应。成波也没再逼着娥子答应,两个人静静的看着对方。 终于,娥子说:“中午咱俩就在屋子里做饭吧,不去外面吃饭,” “行,” “我都饿了,” “我去做饭。”成波跑出去,“在外面做饭,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吃面条,我在菜店里买的西红柿,可贵了,” “你可真舍得,”成波心里美着,娥子舍得给他吃。 “我今天下午要回去,成波,”娥子追出门,跟着成波来到角落里做饭的地方。 “回去?我还给所长说明天送你回去呢!” “你就不送我了,过两天英子就要回去了,她八个月了,我不放心她,我想送她回家,我也刚好回家一趟,都跟高冬梅商量好了。” “那,那我,”成波心里不爽,蹲下身,好不容易来一趟。 娥子走过来,用手扶着成波的头,揉了揉,“别不高兴了,咱们时间长着呢,英子一个人,赵振海一时半时又不能回来,我不得帮忙呀!” “没不高兴,就是舍不得你走。下次又得很久才能见面。” “写信呀,我就喜欢看你写的信,就跟和你在一起一样,英子可羡慕你给我写的信了。” “啥?你把我的信给她看?”成波一下站起身。娥子一下不敢说话,紧紧闭着嘴。 “那个,那个,大家无聊,换着看,嗯嗯,不过还是你有水平,你写的信有深度。”娥子悄声嗫嚅,不忘表杨成波。“英子最羡慕你给我画的心,两颗心连在一起,”娥子再次赞扬成波。 成波简直无语,这女人们还真不分彼此,下次都不敢说露骨的话了。他又暗想,得亏廖华英要回家生孩子了。 火着起来了,英子进屋拿出包里买的西红柿,现在市场有卖内地的菜了,就是太贵了,可是看到很诱人,这个季节,解解馋。 娥子下午坐上了返回的车,现在天长,黑的晚,她没有赶上厂里的班车,她在通往酒厂的路边等着,现在车多了,会碰到过路的车,等车的时候厂车从对面驶过,还给她打鸣。 也是她幸运,没一会儿就来了一辆车,司机正好去厂里,挺痛快的拉上了娥子。娥子在宿舍的位置下了车,谢了师傅就往宿舍走。 刚上楼准备拿钥匙开锁,就听里面英子的呻吟声,她赶紧打开门。 “英子,你怎么了?”她把自己的大包放在前面的桌子上,来到后面英子的床前。英子弓着身体缩在床上。 “我肚子疼,娥子,” “啊,肚子疼,怎么搞的?” “我下班出来的时候没看脚下,摔了一跤,这会儿,肚子疼,”英子一边呻吟着,一边,“娥子,我害怕,会不会要生了?” “要生了?你还不到月份啊?”娥子忽然也害怕起来,“我去找厂医,你等着,”娥子正准备往外走。 “厂医不在,我看见她坐车回去了。”英子低声说。 “啊,她不在,那怎么办?怎么办?”娥子一下就着急了,心快速的跳起来。“英子,你起来,不要躺着了,肚子疼,我听高冬梅说不是好事,” “可是我,娥子,我起不来,” “不行,起不来也的起,你慢慢起来,我去叫车。” “哪有车?”英子想爬起来。 “刚才我回来就是坐的到我们厂拉酒的车。你快起来,慢慢下来,我去喊人,”娥子一边嘱咐英子,一边就往外跑。 她来到走廊,对着走廊喊起来:“有人吗?有人吗?快来人呀,”她敲着隔壁宿舍,她连跑了两间,才有个女同事出来,是一车间的洗料工,“麻烦你,到我们宿舍,廖华英肚子疼,麻烦你帮她下楼,我去喊车。” “啊,肚子疼了,呀,哪有车呀?”同事也着急叫起来。 “办公室那有一辆,”娥子一边回答一边就往楼下跑,“你扶她下来啊!慢点。”同事答应着往她们宿舍去。 厂区里空荡荡的,平时没事的时候到处都是人,这会需要个人一个也没有,娥子快速的疯跑起来,她气喘着跑到办公楼跟前,司机不在,她焦急地张望着,她想着司机应该到办公室找人吧? 她赶紧到了楼里,她在楼里喊着:“司机师傅,司机师傅,没人回答。”她又蹬蹬蹬跑到了二楼,依然喊着:“司机师傅,司机师傅,”还是没人,她站在二楼,对着三楼,“三楼有人吗,三楼有人吗?” 终于有人回答,三楼打扫卫生的对着下面喊道:“领导们都不在,下班了,刚才看见司机到库房去了,” 娥子也没吭声,快速的往楼下跑,出了楼,她觉得自己快要憋过气了,她站在门口喘了会粗气,又撒丫子往库房跑,到了库房,库房的男保管正准备带司机去大库房。 “师傅,司机师傅,你等下,”娥子大声地喊着,她实在没劲了,站在那喊着。两个人回头。 “秦秋,什么事?”男保管员大声问。 “快,快,不行了,”娥子弯腰,抬着头喊着,两个人也没犹豫就过来了。 “师傅,求你了,我同事要生小孩了,她肚子疼,求你了,你送送她。” “啥,廖怀英要生了,不是没到预产期吗?”男保管说着。 “她说摔了一跤,求你了,师傅,我们会给你车钱的,”娥子对着司机说道,这会儿她才觉得自己可以喘气了。 “什么钱不钱的,吴师傅,你先送下吧,回头让领导多给你两箱,她丈夫是军人,领导不会亏了你的。”男保管难得的说着,娥子都想给他磕头了。 “那,师傅,咱们走吧?”娥子转身就往回跑。司机也跟着她的脚步跑了起来。 来到车前,司机喊着娥子:“你别跑了,坐车过去,”娥子也不说话赶紧爬上车。 司机挂挡踩油门,车呼得就启动了,娥子头差点碰到车顶。 车到宿舍楼跟前,英子已经被同事扶了下来,站不住蹲地上,看见娥子下来,她带着哭腔说:“娥子,我的裤子湿了,” 司机倒是很懂,说道:“应该是羊水破了。”他拉开车门,“上车吧,”娥子赶紧来扶英子,英子一头的大汗,娥子也一头的大汗。 司机喊着娥子先上车,好拉一把,娥子赶紧爬上车去, “我的裤子湿了,”英子又说道。 “没事,没事,上去,赶紧上去,”司机也在帮着推英子上车,娥子在上面拉着英子的手。 “上来,没事,别想那么多,有什么事咱以后在负责,先去医院。” 司机师傅也上了车,娥子心脏还是在急速地跳着。 车快速得出了厂大门,娥子揽着英子,她的汗水流到了英子的肩上。她看得出英子很害怕,她在发抖。 “英子,别害怕,我就一会就到医院了,你坚持住,” “娥子,我会不会死呀,我疼得很,哎呦,”英子又叫了一声。 娥子紧紧搂着,她也害怕,“你不会死,死哪有那么容易,一会就到了,” 英子咬着牙,汗水大滴大滴的从她的脸上流进她的脖子里 。“别担心,你是幸运女神,你看,天天都没有车,今天吴师傅就来了,”娥子说着,她鼓励着自己和英子。 “吴师傅,我们去总场总医院,她在那里检查的。”娥子对师傅说,“你知道路吗?天黑了,我也不认识路。” 司机看着这两个年轻女人,都吓得够呛。“我知道,一会就到了,我知道路,我开的快,” 车终于到了医院大门,司机先下车打开车门,扶着英子下了车,娥子也跳下车,她对师傅说:“师傅,麻烦你看着她点,她走不了,我进去喊一声。”娥子也不等师傅答应就撒腿往大门里跑去, 医院也下班了,这会大厅里没有几个人,娥子着急的站在大厅喊起来:“医生,医生,来人呀,医生啊!”她放开自己的声音尖叫着。 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从一个门里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医生,快啊,要生小孩的,走不了路,在外面,”娥子大声的说着。 医生大概见惯了这样的情况,就见一个人快速的反身回去,一个跟着娥子就往外跑,两人跑到车前,“这是怎么了?”医生问着。 “她今天摔了一跤,就肚子疼,”娥子还没说完,另一个医生就推着车跑了来,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英子放到了推车上,娥子跟着医生们就往里跑。 “足月了吗?”一个医生一边推着一边问着, “没有,”娥子回答, “几个月了?”医生又问,娥子没回答,几个月,几个月,她都蒙了。 “医生,马上八个月,”英子在车上回答。 到了妇产科,娥子看到楼道口写着,“王医生在不在,有一个早产的,七个多月的,摔了一跤,肚子疼得直不起来了,大概要生,”她又转身看着娥子,“羊水破了吗?”娥子愣着,啊! “羊水?她刚才说她尿裤子了,”娥子回答。一个医生出来,检查着英子。 “羊水破了,王医生。” “推进去,要做手术,要快,刚准备下班,这又走不了了。” 王医生看着娥子,“做好准备,要手术,她的家人在吗?” “医生,她的家人不在,我们从酒厂过来的,” “那赶紧通知家人,”王医生一边往手术室走,一边说着。娥子跟着跑上去。 “医生,不行啊!她爸妈是二场的,还是分场的,离得远。” “娥子,娥子,你来,你给我签字。”英子疼的尖叫,对着一边的娥子喊道。 “你是她什么人?”王医生看着娥子问。 “我是她朋友,好朋友。” “不行,你不行。你们单位领导呢?” “领导?我找不到,领导下班了,医生。” “她丈夫呢?”医生又问道。 “她丈夫,她丈夫,啊,她丈夫是部队的,在当兵,在乌市那面,来不及啊!”娥子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心慌意乱,完全失了分寸。 “军属?”王医生看着推车上的英子又说道:“做手术都有风险,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娥子站在那看着英子。 “娥子,保小孩,保我的孩子,我要保小孩。”英子对着娥子说。她躺在车上很无助。 娥子吼起来,“你在说什么,医生都要保啊,她。她,”医生看着两个年轻人。 “我说的,如果,不是绝对,但是有危险。”王医生再次提醒。 娥子一想到会没有了英子,她转身扑在推车上,拽着英子的手,“你要相信医生,不是绝对的,如果,必须,你得活着,啊,你得活着,不然赵振海回来看不到你,呜呜呜,”娥子哭起来,“那个,孩子还会有啊!”娥子看着医生,“呜呜呜,医生,你救救她,她啊,是,我的好朋,友。” 她又转向英子,“你,你,呜呜,求你了,英子,保大人,啊,英子,” 英子的眼泪从眼角狂泻出来,这是她千小心万小心得来的。她不出声了。赵振海,爸爸妈妈,她没力气吼,只能无声的落泪。 “医生,我来签,遇到危险,保大人,”一边的护士递给她一张纸,她颤抖着,眼泪模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看向英子,她笑了下,轻声说:“你会没事的,一个小朋友也会没事的。” 娥子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凳子上,她浑身都在发抖,呆呆的望着那扇门,她心里祈祷着,“英子没事,小朋友没事,英子没事,小朋友没事……” 第29章 英子生了一只“老鼠” “秦秋,”忽然,有人喊。娥子抬头,她无神地,眼泪还挂在脸上。 “厂长,呜呜呜呜,厂长,呜呜”娥子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来。她像看见了主心骨的一般。厂长手里抱着个饭盒,他走到娥子旁边坐下。 “吓坏了吧?别哭,没事,廖怀英会没事的,”李修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每天都晚回来,偏偏今天有事出厂早,这就偏偏的出事了。他心里也是自责内疚,厂里的职工因为生孩子出事,自己怎么能安心?何况还是军属。 他看着一边还在抽泣的秦秋,她也是一个小孩子,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应该是吓坏了, “为难你了。会没事的。我已经给廖华英家里那边打了电话,明早应该会来人。就是不知道她丈夫那怎么通知?你知道地址吗?回头你给他发个电报,电报费厂里报销,”他心想着,希望没事。 李修为把手里抱着的饭盒打开,对着娥子说:“来,刚好今天包饺子,我一听到消息,赶紧就让你阿姨先下了饺子,你吃点,这都晚上十一点了,饿坏了吧?”说着他把饭盒放在了娥子放在腿上的手里,“不管遇到什么,都先吃饭,别把自己饿到了。” 疲惫的娥子是真饿了,今天赶了一天的车,又被惊吓,这会儿都有些瘫软。“都进去了一个小时了,” 娥子低声说着,她看着手里打开的饭盒。 “吃吧,先垫垫,有医生,”李厂长对她说,“你别担心了,边吃边等。我陪着你。”他,又说:“你阿姨在家炖鸡汤呢,回头廖怀英做了手术醒了就可以喝鸡汤了。” 娥子嘴里:“嗯”了声,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了。 娥子刚吃完,就看见曹副厂长也来了,气喘吁吁的,肯定是跑这来的。 “我骑车来的,黑灯瞎火的还摔了一跤,这,廖怀英没事吧?”他对着厂长问道。 李修为向他摆了下手,大概是不让他再吓着娥子,“医生正在手术,就是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没到月呢!大人应该没事。” 曹副厂长望着一边的娥子,他也在后怕着,今天亏得有秦秋,他也坐在了娥子的一边,“别担心,今天亏了你,”娥子没吱声,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门上那盏亮着的灯。 三个人心中各怀着心事。 快十二点的时候,终于有护士出来了,探着个脑袋,喊着:“家属,廖怀英家属,” 娥子一下跳起来张望起来,家属,护士指着娥子,“就你,过来。” 娥子、厂长、曹副厂长都跑了过去,“怎么了?”李修为喊着,“我们是她厂里的领导。” “没事,告诉家属一下,”护士对着娥子说:“手术结束了,很成功,大人没事了,还在麻药过程中,孩子三斤七两,就是孩子不足月,还得在医院的保温箱里待一阵子,” “那孩子身体怎么样?”曹副厂长问道,“她丈夫是在役军人,这,这,得让他放心。” “孩子基本还算健康,要是足月肯定是八斤的大胖小子。” “小子,啊,谢谢医生们,谢谢你们。”厂长激动起来。他对着娥子说:“秦秋,没事了,不要担心了,赶紧签字。” 娥子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纸,看都没看就签了字,今天她就这会儿签字是高兴的,可她的手依然颤抖着。 “等着,一会儿推病房去。”护士又把门关上了。 “厂长,这是没事了?英子没事了?” “没事了,你就放心吧!”李修为回答,他又转头对着曹副厂长说:“今天可是把秦秋吓坏了,我来的时候还在发抖,” 三个人站在手术室的门口,李修为又对曹副厂长说:“一会儿出来了,进了病房,你就回去吧!这里也用不上大老爷们的,我也回去,我老婆在家炖了鸡汤,我给她们送来。”他又对娥子说:“秦秋,知道你今天很辛苦,累着了,你再辛苦下,回头我去值班室给你找个临时床你凑活躺会,你在医院先陪着廖怀英,明天她家里就来人了,你再回厂里好好休息。” 娥子心中一下坦然,嘴里答应:“嗯,好,” 娥子没敢睡觉,她一直坐在英子的床边看着英子的脸,医生说可以喊她醒来,可是她喊了几次英子都没反应,她跑到值班室去问,护士说接着喊。 三点了,娥子用手摇了下英子的肩膀,“英子,英子,” 终于,英子吐出:“嗯,” 娥子一下兴奋,“英子,英子,你醒醒,医生说不让你睡。” 又是一声:“嗯,” 娥子,“你睁眼呀,你闻闻,这是什么?”她端着厂长送来的鸡汤,半只鸡,鸡腿从肉身上都要掉下来了, 一股鸡汤的清香味进了英子的鼻子里,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旁边兴高采烈的娥子,“哪来的鸡汤?” “厂长送来的,可香了,我都想喝,”娥子看着了一下四周,三个人的房间,只有两个产妇,另一个是自己生的,正安静的睡着,她的家属睡在一边的临时床上,大概也是累了。 “我,我的孩子呢?”英子看着自己的肚子,忽然觉醒一般,这才想起自己经历了什么。 “没事,没事,”娥子用手拍了拍英子放在床边的胳膊,“医生说,就是小,不足月,放在医院的保温箱里,有人专门照顾,我刚才过去,想看一眼,医生不让看,” 听着娥子的嘴吧啦吧啦絮叨,英子的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自己这是活过来了,“看你,哭什么?高冬梅说产妇不能哭,对眼睛不好,对身体不好,” “我,我,” “别想其他的,厂长来了,曹副厂长也来了,给你妈打电话了,他们明天就会来,”娥子小声的对着英子说。“嘿嘿,给你说,好消息,生了个儿子,嘿嘿,医生说生了个小子的时候我都蒙圈了,还是厂长高兴地说儿子啊,我才反应过来,这下赵振海高兴死了,厂长让我明天给赵振海发电报,”娥子嘴不停地说着。 英子望着白白的屋顶,轻声说:“那个,我有他的电话,他们单位的,他说遇到大事可以打,你帮我到邮局去打电话,告诉他。”英子说着眼泪又滚了出来。 娥子一边答应着,一边给英子擦眼泪,“别难过,” 很久,英子才又,“那,孩子多重?医生说了没?” “说了,三斤七两,三斤七两是多大?”娥子完全没概念,“医生说,算是健康的孩子,就是不足月,小了点,那个医生说要是足月肯定八斤,不过在保温箱里,肯定会长大的,有医生专门看着。厂长说他去找了医生,说是在役军人的孩子,医院会重视,” 娥子一口气说着,她就想让英子安心。 “来,你别想起他的,喝鸡汤,吃个大鸡腿,补补元气,回头还要带孩子呢!”她从另一个床上把枕头拿过来塞在英子的背后。 折腾了半宿了,英子确实也饿,她端起小盆大口喝起来,鸡汤还是热的,一股暖流进到胃里,四溢了她的身体,“鸡架子你吃,我吃鸡腿。”她对好朋友说。 “我吃什么?你都吃了,我吃过饭了,厂长给我端的饺子,可好吃了,嘿嘿,不过都让我吃完了,医生说你可以多喝点鸡汤,”娥子拿过一包卫生纸撕开,从中间又撕开成两截,放一截在英子的面前,“卫生纸是我从医生那要的,咱们来的时候没带这些,你吃了骨头渣放纸上。别省着,吃完舒舒服服的再接着睡。” “谢谢你,娥子,我,要不是你,我,我今天肯定,” 娥子打断她,“别说话,多吃,什么都别说,咱俩还说别的吗?赶紧吃,吃完了,我还想睡觉呢!你可睡了好几个小时了,我还没睡呢!” 值班医生进来,看了看床上睡着的英子,消炎的液体已经挂完了,她摸了下英子的脑门,把薄被子往英子的脖子上拉了拉,扭头又看了下躺在一边折叠床上的娥子,匀速的气息,似乎很安心,她没出声又悄悄出去了。 第二天,阳光穿过窗帘打在房间里,房间很柔和,娥子睁开眼,一下坐起来,望着门旁边床上头上戴着一顶白帽子的女人,那女人也望着她,还笑了一下。娥子扭头看向一边,英子还睡着,噢噢噢,她彻底醒过来,这是医院里,英子生了小孩,她扯嘴笑了下,看向门边床上的女人。 她站起来,把折叠床收起来,那个女人的家属已经把床收起来了。 “那是你姐姐?”那女人对着正走向门边的娥子说。 娥子回头看了下躺着的英子,对着女人说:“嗯。” 她开门走了出来,外面的空气清新,她深深的呼吸着,她进了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从卫生间出来她来到医生办公室,昨天做手术的王医生坐在办公室里。 “医生,”娥子小声唤着, 医生抬起头,看着娥子,笑容柔和,“昨晚做手术的?没事,我已经看过了,廖怀英,情况很好,” “我,想看看小孩子,昨晚,嗯,护士不让我看,”娥子低声嗫嚅。 “小孩我也去看了,呼吸正常,你去看吧,只能在外面窗口看一下,人不能进去,有细菌,不能感染了。听你们领导说,昨天亏了你,你不错,把你吓坏了吧?” 医生说完又问着,她看着这女孩,一身长裙皱皱巴巴的脏兮兮地裹在身上,高高的马尾,挺精神。 娥子大眼睛看着医生,低声笑了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都过去了,那种惊吓也过去了。“嗯,王医生,那我去看下小孩。” “行,去吧,在楼上右拐那个有大窗户的,外面可以看到。” 娥子顺着楼梯上去,睡了一觉,她的精神体力也恢复了,她来到楼上,一个护士在大厅里,她问着说看看廖怀英的孩子,护士今天没阻拦,指着大窗户。 娥子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她趴在大窗户上,看见一个箱子,那该是保温箱了,有管子,有个小小的人儿,那是人儿吗?娥子睁大自己的眼睛,有管子插在小人儿的嘴里,要不是有管子插嘴里,娥子都觉得那就是……,小人儿闭着眼,侧着身子弯曲着,两只小胳膊好像抱着管子一样。娥子揉了揉眼睛,再次盯着。 这时那个护士走过来也看着,“那个就是廖怀英的孩子,昨天我们就做了一台早产儿的手术。” “医生,小孩子没事吧?也不动。” “没大问题,这孩子算是体质好的,就是早产小点。”护士看了娥子一眼。 “怎么这么小,不是三斤七两吗?”娥子还趴在窗户上。 “呵呵,三斤七两有多大?猫崽子一样。”护士打趣道。 “猫崽子?我怎么看着像老鼠?”娥子顺嘴说。 护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出声,赶紧又捂住嘴。“你看下就行了,回去吧,给产妇说下,我们会尽心尽力照顾她的孩子的,”护士说完进了旁边的一间房间,娥子看去,门上写着“消毒室”,她想大概医生从那里进去照顾小孩。 娥子从楼上下来,回到病房,英子醒了,她照顾着英子上了厕所,医生说必须起来活动。 “我刚去了楼上,看小孩子去了,英子,你那么大的肚子,竟然生了个老鼠。”娥子对着已经躺在床上的英子说。 门边产妇的丈夫看过来笑了,说:“我家七斤都没多大,何况你们三斤多的。” “医生说什么了没?有危险吗?”英子急问。 娥子看着着急的英子,沉下心,说:“医生说你的状况很好,孩子也不错,说孩子身体素质不错,虽然出来得早,但是情况算好的,算是不错的,让你安心,他们会好好照顾的,哎,我说,你这么贪吃,孩子肯定吸收了营养,身体素质就好,阿弥陀佛,多吃点有好处,谢天谢地,”英子看着娥子那表情。 “娥子,你身上的裙子都脏了,” “没事,等会你妈来了,我去给你家赵振海打电话,然后就回厂里,再洗再换。管他呢。” 两人正说着,一个中年女人推门进来,手里掂着一个大包,“谁是秦秋?” 娥子迎上去,“啊,我是,您找我有事?” “呵呵,那就对了,就找你,我是你们厂长的爱人,他上班去了,让我来给你们送饭,”她说着就来到英子的床边,“这是廖,廖,” 娥子赶紧说:“阿姨,她叫廖怀英,我们都喊她英子,” “哦哦,英子,看我,记不住,看,我给英子打了荷包蛋,放了红糖,补血的,给你做的菠菜鸡蛋面条,你俩都趁热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包里摞在一起的碗端出来。 “阿姨,你看麻烦你,我还说到外面去买饭呢!”娥子说着。 “应该的,你们厂长说,昨晚你俩都辛苦了,都要补一补身体。” “嘿嘿,阿姨,辛苦的是英子,” “阿姨,谢谢你,让你和厂长担心了。”英子躺在床上,声音有些哽咽。 “不客气,女人生孩子就是辛苦,厂长说已经给你爸妈打电话了,他们应该上午能到。”她又转向娥子,从大包里又掏出一个塑料袋,“这是我家姑娘的裙子,厂长让我给你带来,你换上,看你身上这条都脏了,” “阿姨,我,没事,麻烦你们。”娥子听着厂长爱人温暖的声音,忽然想落泪。 “不跟阿姨客气,换上,回头到厂里了,给厂长就行了。” 半中午的时候,英子妈妈和赵振海的妈妈都来了,哭着说着,唉一堆的担心,又是对娥子万分的感谢,娥子最怕这样的场面,她赶紧跑出来,到邮局给赵振海单位打电话。 一个男人接的电话,娥子告诉他,让他给赵振海说,他老婆廖怀英早产剖腹产生了一个男孩,小孩子不到四斤,像个老鼠,还在保温箱里,医生没给确切的保证,娥子说得很严重,希望那面部队能给赵振海请假。 第30章 再次去学习 娥子下午坐厂车回到了厂里,同事们都跑来嘘寒问暖,娥子想又不是她生孩子,当然她知道大家也担心英子,毕竟都是一个厂里的职工。 一早,她把昨晚洗干净的厂长姑娘的裙子从晾干上收下来,现在天热,一晚上就干了,她下楼往办公楼走去。 昨天回来,她就把英子床上的褥子撤下来,搬到垃圾池,英子说不要了,以后来的时候搬新的来。 她站在自己宿舍里,两个空床了,王晓又学习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英子生了小孩,至少也是半年吧!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室友进来,会不会遇到新的朋友。 她的惊慌失措此刻已经安定下来,她昨晚记录了自己从成波那回来到给赵振海单位打了电话这个时间段的感受。生命,孕育生命,一个母亲在那种情况下真的很伟大,英子平时马大哈什么都不在乎,说话厉害不让人,可是,在选择生命和孩子面前她毫不犹豫的就选择孩子。 娥子默默地坐在桌边,她提笔给成波写了信,告诉他,英子难产剖腹生子,她说幸亏自己回来了,大概冥冥中是英子的孩子在召唤自己,自己竟然救了英子母子,感觉自己也很伟大。她写了自己的恐惧,害怕,那种面对失去生命的恐惧让她颤抖,面对要失去一个朋友她的哭喊显得那么无力,最后她也画了两个“心”用一根线穿上,她想告诉成波此刻自己很软弱。 娥子到了办公楼找到厂长,把裙子交给他,李修为接过塑料袋放在自己的大办公桌上,眯着笑脸对娥子说道:“秦秋,今天一早,我们几个领导碰了个头,决定让你去乌市半个月,到源新厂学习,今天你就回家,从你们家那里出发,你回去休息一下,你是不是很久都没回家了?后天吧,你就出发,先去财务室预支点钱,我都说过的。” “啊?学习?”娥子愕然……她很想问去学习什么。 “瞧你,傻了?回去休息下,昨天吓坏了吧?回去放松下。去乌市找你师傅去,” “厂长,我,”娥子没想到自己还可以去学习,她心中腾起云来。 “去吧,一会儿,你跟小高说下,”李修为说道。 娥子从办公楼出来,很纳闷,为什么让她去学习?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构想着,唉,不想了,既然厂长说了,那就去,刚好自己还想着回家呢,先回家,又是半年了,好快啊! 娥子坐上了回家的班车。 她从厂长办公室出来,赶紧回到宿舍收拾了一番,她翻出去年妈妈给她带来的那条裙子,挤压的有皱褶,她又拿出王晓给她们留下的一个电熨斗,她把裙子铺在桌子上弹上水,刺啦一声热气出来,裙子的皱褶被压平,王晓就是舍得买,娥子露出笑容。娥子把成波给她买的旅行箱拉出来,塞进几套衣服,夏天就是简单,穿的都不占地方。 最近才开始有粮食运进厂里,还没开始正式的做酒,娥子猜想领导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才给自己机会吧! 娥子到了州上又去了医院,给英子说了自己要去乌市学习,英子也替她高兴。时间很充裕她去了图书馆,新开得图书馆,以前都没有正经的对外的图书馆,就是办个月卡要不少的钱,娥子没舍得。她在绘画书籍那一面高柜子里慢慢看着,她不懂绘画,也不知道该给樱子买什么样的书,她看着那些什么国画、油画、版画、素描等等,她心里笑着,都没问问妹妹学的哪种绘画,她放下,算了不买了,等妹妹放假带她来。 娥子最终什么都没买,过年的时候妈妈跟爸爸吵不让他抽烟,对气管不好,娥子想不买烟了,免得妈妈不高兴。买礼物很为难,后来她在街上买了几斤桃子,她知道自家的桃子还没到熟的时候。 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木,夏天是一个茂盛的季节,庄稼地里有农人在为秋天的到来忙碌着;班车路过梧桐林,有些牧人把羊儿赶到野生的梧桐林里穿梭,那里野草很肥沃。 明天就是“六.一”了,自己竟然在这个儿童节放假,她本来还准备陪着英子回来,没想到英子竟然生小孩了,虽然经历了一番天翻地覆的折腾,毕竟是平安了。 回到家,家里没有变化,去年的鸡仔,年底的时候爸爸已经卖了。今年院子以前养猪的地方早已被爸爸改成了鸡舍,娥子进到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小鸡仔,倒是鸡舍里有一群半大的鸡,娥子想大概爸爸改变了喂养的战鼠,那小鸡仔太难养,稍微不注意就生病,大的应该好养些。 院子门打开,还是爸爸推着他的自行车,车架上驮着一大麻袋的草。“娥子,回来了?”娥子跑过去帮爸爸把麻袋放下来。 “爸,你怎么还去拔那么多的草?” “现在瓜地里草多,我去下面分场的瓜地拔回来剁了晾晒,冬天可以喂鸡,这样鸡的成本就降低了,不然都靠买饲料,养鸡也不划算。”爸爸一边支好自行车,一边跟娥子说着他的经验。娥子知道爸爸很会算经济账。 “你怎么回来了?不节也不是礼拜天。”秦树青问道。 “我后天要去乌市学习,半个月时间,领导让我先回家一趟。” “哦,那我进去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你想什么?”娥子没有想吃的,爸爸也挺辛苦的,工作家里的。 “爸,不用了,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吧!明天我去买,今天领导临时通知的,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回来,就没买东西。” 秦树青往正间门走去,“回家哪有次次都买东西的,回来就好。行,那我不去了,今天跑的远有点累,我歇会。” 娥子跟着爸爸进门,她端起柜子上的水壶,里面有水,她倒了一杯递给爸爸。秦树青端过女儿递过来的水大口的咕嘟咕嘟灌下去。 晚上,娥子做好饭的时候向春水回来了,她站在院子门口就问秦树青,“是不是娥子回来了?刚才我办公室的小张说看着像。” “嗯,就是的,”秦树青没去买东西,还是把吊在厨房里的一块腊肉取下来洗干净煮在了锅里,满院子都是腊肉味。还是过年的时候他熏制的。 “娥子回来休息一天,后天去乌市,单位派她去学习,”秦树青语气里都很得意。 “她去学习,你得意什么?”向春水看着丈夫,垮下脸。 “你小声点,也是你姑娘,”秦树青说着,向春水进了房间。她不想跟丈夫说话。 晚上的饭,秦树青还是搞了三个菜,一个炒鸡蛋,一个腊肉炒白菜,一个土豆丝,娥子低头吃饭,爸爸炒菜要比单位大师傅炒的好吃多了。妹妹叽叽喳喳的给妈妈说着学校的事情,小弟弟也很安静,小弟长大了。 向春水看着娥子穿着自己买的裙子,心里很舒服,娥子很好看,越来越漂亮了,她心中像猫抓的一样。低头吃饭的娥子可以感觉妈妈在看自己,经历了英子生小孩的过程,娥子想妈妈生她的时候应该也是经历了生死抉择,她昨晚在记录的时候就想自己不应该跟妈妈置气,她想好好的对妈妈好。 向春水主动说:“娥子,你在单位谈对象没?” 娥子抬头看着妈妈,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自己跟成波处对象?成波妈妈在场部,跟妈妈也不是随便就碰到啊!成波给他妈说了,娥子相信他妈不会主动来找妈妈的。 “问你话呢?你看着我干嘛?”看着女儿那表情,向春水心中升起火。 “没有,”娥子低声答道,樱子看着妈妈,往碗里拨了菜端到门口去,弟弟也端着碗出去了。 “那你怎么想的?”向春水问。 “那能怎么想?水到自然成。”秦树青在一边说道。 “问你了吗?我在问她。” “那怎么想?这事能怎么想?我还年轻,再说没对象的人我们厂里很多。”娥子鼓足勇气道。 “那能一样吗?”向春水一想得到娥子漂漂亮亮的长相,以后找个没用的厂里的男人,对他们这个大家庭也没照顾,即使小家庭也没用,挣点钱抠索索的,她心里就窝火。 “那你说怎么样?”秦树青搁下筷子,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让人吃一顿舒心的饭,平时老婆不这样嘛。 “我说了,还问她?我说的管用吗?她听我的吗?” 娥子心凉,唉,妈妈明明势利眼却非要装着很宽容公正,处处为自己想。她今天特别的不想跟妈妈吵。 “妈,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再说找对象也要互相喜欢,有缘分才行。”娥子想到王东强,自己明明不喜欢,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条件好就非要逼着自己同意,因为不同意,就次次回来次次摆脸色给自己看。 “你做主?讲缘分,你懂什么缘分?我们父母就不能插言?条件好的轻易就放弃,你说,你要是能进好单位,还能,”向春水大声说。 娥子打断 ,“不是说你们不能插言,是我,是我,”娥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妈,我才23岁,我还想好好学习,我不想这么早生孩子,”她忽然想到英子,心就抖起来。 “你,不想生孩子?我这么大,你都两岁了,”向春水忽然悲从心来,她哽咽,“生了一堆的索命的,我让你找个好的对象,对你也好呀,可以选好单位,你们企业单位好一阵坏一阵,不会长久。”她一想到办公室几个同事总说的那句鲜花不要插在牛粪上了,她就心中愤怒,控制不住自己,要是找个没用的,叫别人看笑话。 她撂下筷子站起来进了里间屋子。秦树青也站起身,他看了眼娥子也进了里间,里面又传出嘀嘀咕咕的声音,还有妈妈低声哭泣的声音,娥子没去听。她站起身收拾了桌子,端起碗筷出门到院子里的厨房里。 进了厨房,娥子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闹不懂为了什么,自己在努力想要和妈妈搞好关系呀。妹妹进来把碗筷放进盆里,又出去,小弟也进来放下碗筷。娥子没有跟他俩说话,她想弟妹肯定也讨厌她吧?每次回来都让妈妈不高兴,她没有出声,洗了手回到自己的小屋。她不难过了,人啊!谁又能真的一帆风顺呢? 她想起成波,今早她把准备发的信重新填上了新的内容,成波一定高兴,半个月时间很快就到。 第二天,娥子起来的时候,爸妈都上班去了,中午妈妈没有回来,娥子去市场买了两只活公鸡,鸡冠子大大的那种,准备带到乌市给师傅带去。又去买了排骨晚上做给大家吃。中午妈妈没有回来,晚上娥子炖了两大盘烧排骨,她想也许自己以后会越少回家了,每次回来大家都不高兴,他们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娥子知道妈妈为什么生气,无非就是自己没有按照她指的路去走。 她和成波都年轻,还没闯出什么前途,成波在底下单位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局里。成波家里条件还可以,可是他也达不到妈妈的要求,能够照应自己这个大家庭,帮弟弟找工作。 他的爸爸也就是个采购员,东奔西跑的,根本顾不了家,更别说给娥子家什么帮助,成波都需要自己闯荡,她妈妈就是一个图书管理员,还是沾了成波爸爸的光,领导照顾的。 娥子一想到妈妈的愿望自己达不到,她就泄气了。明明妈妈和爸爸也是自己闯出来的,她怎么就看不起普通人呢! 早上起来,娥子准备出发,爸爸把两只大公鸡的腿捆好放在一个蛇皮袋子里,然后把袋子用剪刀剪了几个洞,说透气。 娥子想跟妈妈说声自己走了,可是妈妈不看娥子,就出门了。 娥子终究也没说话,秦树青看着站在那望着老婆背影的女儿,说:“你妈心情不好,你不要跟她生气。” “嗯,我没生气。” 第31章 娥子心中的愤怒 娥子从家里心中很雀跃,她已经不想再跟妈妈去计较,她有自己的人生,自己已经长大了,她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一味的想着去照顾这个人想法照顾那个人的想法,那就没有了自己,她不想成为谁手中的筹码,既然爸妈没有让自己去上大学,就已经改变了她的人生,自己踏出了那个家门,那就要努力活成自己。 大班车在奔驰,三年了,自己在改变,这条通往省城的公路也在改变,好走的路段越来越长,她眼角都是笑容,坐在后面的角落里,她有种腾飞的感觉,她没想到自己会幸运的再次来学习。 同事们吵吵着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知道车间里都在吵,很多人都想来学习。 领导又安排了谁来她也不知道,没人通知自己她也没着急,去看成波,预备陪英子回家,没想到回来就是惊吓,陪英子去医院,惊慌失措,惊恐万状,整个就是心脏在嗓子眼搁着,回来准备好好的安静下,没想到从惊恐来到了惊喜。 自己又可以来学习,想到会见到师傅,那两只被司机甩到车顶行李架上的公鸡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挺到酒厂,娥子心中有些担忧,唉,听天由命吧! 又在路上住了一晚,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到乌市,娥子又倒车,下午到了缘新酒厂,两只大公鸡幸运的还活着,她赶紧给师傅送去。 然后她又去找单位带队的,她出发的仓促都不知道谁带队。 他们比自己早一天来,原来是潘又均带队,大家跟她一样都是坐大班车来的,她跟潘又均报了到,找到自己的临时宿舍,是跟酒厂的职工一起住。 这次都是车间派的骨干力量,不像上次来的人多。只有娥子一个女的。 这次师傅带着娥子跑车间,去车间里感受每一个环节,那一个个大桶整齐排列,正在发酵期的车间看起来是那么的宏伟。 自己厂里的职工们散入到缘新厂的队伍里,娥子完全分不清。天气热,厂里的工人们热火朝天的抡着胳膊大干,胳膊上健壮的肌肉都渗出大滴的汗水。缘新厂很大,每天跑一趟,娥子也很累,她觉得自己又学到了新的东西。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娥子没有出过厂房,师傅说带她逛街,她没去,一个不想出去乱买东西,二个怕师傅客气给自己买东西,她笑着婉拒了师傅。 她参观了酒厂的陈列室,觉得自己厂也应该有一个,虽然没有缘新厂有规模,相信他们厂也会好起来。 去车间学习的同事们要学习一个月时间,来的时候领导就给娥子说了她学习时间是半个月。 这天,她收拾好东西,师傅又给她了几本她的学习笔记,并且给娥子了两本自己出去学习时买的新书,娥子高兴地抱着老师,娥子感觉这样的礼物比什么都好。 潘又均早早就来了,他来送娥子去市里转车,娥子跟他商量自己要早点走,让他带自己去新华书店,她想给樱子买一本书和画册,樱子目前在学习油画。 娥子觉得领导在培养潘又均,她觉得潘又均这人很有正义感,上次出来学习,他就对她们三个年轻姑娘很照顾,三年前的自己就是一个学生样,对什么都好奇,特别是王晓性格又活跃,她们对人都不设防的,潘又均像看着自家妹妹一样,不让她们跟着缘新厂里的男孩们到处跑,即使王晓她们跟着出去了他也要拉着周伟几个男孩一起。 潘又均对娥子印象很好,勤奋肯干踏实,还漂亮,爱好还多,一说一笑,对人热情。 “秦秋,你要去新华书店,我找厂里师傅打听了路线,要倒车,我们要赶紧,不能耽误时间。” “潘师傅,不会耽误,我算了下,我上次去过,就是,嘿嘿,我不认路,”娥子不好意思的笑着。 “呵呵,知道你们女孩子都这样,我拉箱子,走吧!”潘又均拉着箱子出门,“你检查下,看看还有落下的没?” 娥子跟宿舍的室友道谢着,人家挺关心自己的,室友一个人住一间,所以才把娥子安排进来的,今天特意送娥子。 两人到了车站,“你喜欢逛书店啊,好像经常去,”潘又均对娥子说。 “也不是,嘿嘿,我就是答应给妹妹买书,我妹妹在学绘画,咱们那绘画的书籍不多。” 潘又均笑着看着娥子,“你家人还挺有艺术天分,” “啊?艺术天分,嘻嘻,就我妹喜欢绘画。” “你不是也喜欢嘛,你朗诵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很像电视的播音员,” “哪有啊?那哪是什么艺术天赋啊?就是喜欢,人家那些播音员都是专门的学校培养的。”娥子忽然想到自己不能上大学,失去上大学机会,她不说话了。 娥子直接回到了厂里,给妹妹买的书只有等妹妹放假来的时候给她,她不想回家面对妈妈。 她去厂里给领导说自己回来了,厂长笑眯眯的让她写个学习报告,然后对厂里有什么建议都写出来。娥子心里兴奋起来,她还真想给厂里建议,把厂里的各类酒陈列出来,搞个陈列室,推进厂里职工的荣誉感,她在缘新厂看到人家的酒,一个个品类的展示,他都热血沸腾的,觉得很光荣。 下到二楼,她准备到财务室把车票交给出纳,刚到门前,“厂里要成立技术科,要抽人上来进技术科,不知道谁会是幸运儿,”就听厂里出纳员说。 “干好你的工作,跟你又没关系,”是男会计的声音。 “叮叮叮,”娥子拍门,她想也跟自己没关系。 “进来,”娥子进去, “秦秋,你回来了?”出纳看着娥子问道。 “嗯,回来了,我把车票给你送来,”娥子笑着脸跟出纳说。 “时间真快,”男会计抬头看一眼娥子说。娥子笑着脸看他一眼。 娥子叫了车票出门,关门一瞬间,就听出纳员说:“你说秦秋会不会到技术科?她是厂长红人。本来说让人家高冬梅去学习的,最后厂长让她去了。”娥子站门外,她有些呆着了。自己是走后门去学习的?可自己没走谁的后门呀?也没跟厂长说啊?她心里郁闷。 回到宿舍,她从提箱里拿出给高冬梅的孩子买的儿童小读本,唉,她不想了。 早上,厂车还没来,娥子就到了办公室里,她依然是把红砖地拖了一遍,高冬梅应该也是每天要拖地,红砖地很干净,她又打开检测室,检测室也是窗明几净,她还是把所有的仪器又擦了一遍。 她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里的那两本小册子,要是真的是像出纳说的,那高冬梅是不是也认为是自己把她的学习机会抢走的?自己多尴尬?自己要不要给高冬梅说一下对不起? 娥子心中纠结,唉,娥子又长叹着,她提起两个保温暖壶出门锁门,去食堂打水去。 打水回来的时候,刚好厂车到了办公楼前,高冬梅下车的时候,娥子在路边等着她,娥子决定不说,自己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对人说对不起。 “高姐,”娥子笑着。 “秦秋,你回来了?”高冬梅从不像英子他们那样喊娥子小名。 “嗯,昨晚到的,到的时候你下班了。”娥子看着高冬梅,高冬梅不是那种大眼睛漂亮的类型。 大概怀孕生小孩害口很厉害,她一直不胖,脸色也有些黄,画着淡妆不影响她有气质,她今天穿一条到小腿径的素花长裙,很飘逸,背着一个坤包,更显气质。 “高姐,真漂亮,”娥子发自内心的赞美。 “什么呀?哪像你长得漂亮,不用打扮就漂亮。”高冬梅也笑着看娥子,可是娥子看出她脸色不好看。 两人进到办公室,娥子放下两个保温壶,“高姐,我给你泡茶?” “不用,医生让我少喝茶,我不喝茶,” 娥子看了一眼高冬梅,她吭声,要是以前她肯定会问,今天她听出高冬梅的声音里有距离感。 “那个,高姐,我在乌市新华书店给你家宝宝买了两本儿童读物,”娥子把自己桌上的读本拿起来递给已经坐在对面自己桌子旁的高冬梅。 “给我家,宝宝买的?你还想着,其实我也买了,多的也没用,内容都差不多,不要了,太多,都叫他扯了。”高冬梅没有伸手接。 “啊?都会扯东西了?”娥子尴尬着。“那,扯了就扯了呗,我都买了,嘿嘿,让她,” “没事,你买了也不浪费,你给廖怀英孩子,我就不要了。”高冬梅终究也没接。 “噢噢噢,你不要啊,我还特意让潘又均帮忙选的,”娥子低声说。 “不要了,太多浪费。你给廖怀英家孩子,”高冬梅低着头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记录本,娥子把师父的记录本也给了高冬梅,她也做了重新记录。 “好吧,”娥子把儿童读物放进自己的抽屉里。 在财务办公室听到了消息,娥子心中知道高冬梅这样是生气了,她想要是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奇怪的问高冬梅为什么不要呢?自己热情的买礼物在高冬梅的眼里自己是不是很虚伪? 唉,娥子今天是不停地长叹,她有种窒息感。厂长让自己去学习难道有让自己进技术科的打算?娥子给自己泡了一杯糖茶,她已经喝惯了糖茶,不来月经,她就放一点糖,淡淡的也很暖胃。 她想着厂长说让她写学习报告,给厂里提建议。 她提笔酝酿起来。 最近高冬梅都跟娥子划清界限,慢慢的娥子也不在意了。 她星期天去了医院,走的时候她就听医生说小孩子至少还要在保温箱里待一个月。 想到英子,娥子就又想到王晓,分开那么久,她又去州医院,王晓没回来。她不知道是王晓没回来,还是王晓不想见自己,有了高冬梅这件事,她觉得自己有了疑心病。 娥子到了医院,高冬梅不要的儿童读物,她带到医院给英子,管他现在能不能听呢!英子不住在原先的病房了,娥子在一间普通病房里找到了英子,赵振海也在。 英子看见娥子高兴坏了,说这个月子自己根本不在坐月子,娥子看出来了,英子除了白点,看起来很憔悴,赵振海说医院的饭也不爽口,她又担心孩子,睡不着觉,英子带着娥子又到了楼上,娥子爬窗看着里面的小家伙,长大了很多,一只小手放在嘴边,依然连着插管。 英子说:“娥子,有时候,看着他在哭,我就很难过,都怨我,没有照顾好他。”英子盯着小人,伤感的说。 “行了,别说这话,你也受苦了,都是意外嘛?赵振海埋怨你了?” “他哪敢,他接到电话就回来了,看见我吓的都落泪了,我都没想到男人也会流泪。 ” “别一天瞎想了,耐心点,好好睡觉,看你憔悴的。”娥子没告诉英子单位里的糟心事,也没说王晓的事情。 转眼潘又均他们也回来了,娥子跑到他们车间去看他们,大家一起出去学习都挺高兴的。拉小麦的车一辆又一辆,他们酒厂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今年扩大了产量,全厂的职工们基本都回来了,葡萄酒的生产线也要上马,厂里又喧嚣起来。 娥子远远地看见徐卫东和王海,她想喊他们,没想两个人走进二车间大门里,娥子想跟进去看下。 二车间旁边有个小门,娥子刚要经过小门,有几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因为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娥子停下了脚步。 那个很喜欢说闲话的女人,娥子第一次听到她说自己的闲话的时候,她就私下里跟英子喊那个女人“是非女”。 “秦秋,什么东西嘛?”娥子一下就愣住了,自己停一下就听到骂自己的,这也太倒霉了吧? 是那个“是非女”的声音,“哎,今天去缘新厂学习的都回来了,那个秦秋回来得早,把人家高冬梅的名额抢去,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高冬梅,听说平时高冬梅对她挺好的。” 娥子想那就听完吧,她靠在小门外面墙边。 “王姐,你在哪听说的?秦秋本来就是厂长的红人,厂长让她去,不是应该的嘛。”一个粗嗓音说道。 “哪听到?本来厂里都定下来是高冬梅了,谁知道厂长临时就让秦秋去了,你们说她凭什么?跟上面的罗主任关系好?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啥?王姐可不能瞎说啊,”另一个女人插话。 “我瞎说?那你们说凭什么?”“是非女”问着。 没有人回话,娥子五雷轰顶了,她们怎么敢胡说八道? “听说她是盯上了技术科的名额。”那个粗嗓门的女人说。 “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是非女”不甘心的说着。 “人家运气好呀,还说什么爱学习,凭本事?明明就是凭长得漂亮,上面有罗主任,下面有李厂长,呲呲,谁叫你没那姿色呢?”“是非女”又道。 “哈哈,我们没有姿色,你有,看把你眼红的,”粗嗓门的女人说着,“我们就是出大力的,” “哈哈哈,不服气,找个大领导帮你呀!”一帮女人在里面狂笑。 娥子,靠着墙,她没有落泪,就是心里很难过,罗老师、李厂长都是他尊敬的老师和长辈,自己被他们说的不堪,那两个她尊敬的人也被她们说成了无耻之人。 娥子扭身不听了,走到敞开的小门前,看着那几个女人,她才不生气,忽然她有了主意,“在聊天呀?几位姐这会不忙啦?” “……?” “……” 惊诧地眼神盯着娥子,娥子心中偷乐,“也是啊!你们还可以偷懒两天,大家马上就要累了。” “那,那,秦秋,你来了,”“是非女”首先问道。 “嗯,我也没事,刚看徐卫东他们进了,过来看看。”她不看“是非女”。 “你们聊什么?刚才听你们笑的那么高兴。” 粗嗓门的是晾晒组的,娥子想怨不得嗓门都粗,大家喊她胖姐,“胖姐,还是你有福气,一车间到二车间来聊天领导也不说。嘿嘿,现在厂里管的就是松,我和高冬梅都不敢出门。” 粗嗓门,“嘿嘿,现在不忙,忙了哪敢?” “还是车间里热闹,还能听到不知道的事情。”娥子笑着,大眼睛毫无猜忌,“啊,你们接着聊,我去看看潘又均他们。” “……” “……” 娥子心中踏着歌走的。 一切都尘埃落定,娥子没有进到技术科,高冬梅进去了。 那天,厂里开大会,动员大家,新的酿酒工期开始了,厂长在会上公布了技术科人员,科长潘又均,科员高冬梅、王海。没有大家闲话传说的娥子。娥子觉得很多人都用眼光瞄她,娥子没有觉得多难过。 现在都是权力在勾连,自己靠什么?她不怨厂长,厂长能让自己再次出去学习她就很感激。罗老师,是个好老师,也是好领导,她很尊敬老师,她没想过通过老师来为自己谋事情。 她反而心里轻松了,不过她猜想那些“是非精”们肯定又有了新的话题,那就说去吧!自己做好自己。 高冬梅用她的关系干上了想干的工作,娥子从心里把她抛出自己的脑海里。她怀孕害口自己全心全意的照顾她,承担了她的工作,让她能够每个月都能拿上工资。 人啊!娥子很愤怒。 第32章 娥子搞不懂的那些关系 娥子收到成波的来信,她坐在宿舍的桌前,宿舍里现在就她一个人,少了过去的那份热闹。 她看着手里的信,心中难过,自己高兴地去学习,回来面对那些让她慨然的烦恼事情。 高冬梅的态度让她很气愤,自己之前把师傅给她的学习资料和那些珍贵的笔记,都给了高冬梅,她也很珍惜,重新做了记录,偶尔两个人还在一起探讨。高冬梅当组长,却自己干活最多,每次写报告自己心中毫无芥蒂的都把她的名字写上。 她有关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能去技术科娥子没生气,也没有嫉妒,只是心中有些羡慕人家有人关爱,仅此而已,可是高冬梅却看娥子不顺眼。 高冬梅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她选择娥子去州上搬走的,那些她抄录的笔记本也拿走了。娥子回来上班的时候,看到她的办公桌空空荡荡,心中落寞。 娥子把烦恼的事情写信告诉了成波,成波信中说最近自己回不去,让她别纠结这些事情,别人愿意说什么就说去,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跟她说人性很复杂,娥子看到这里笑了。 成波好像自己很懂人性一样,他说有些人长期做领导,长期被人关照,他就会养成习惯,觉得只要是想要的就是自己的。这些人没有朋友,活的很自私。娥子看到这里,嘴里笑出了声,呵呵,好像就是,这些人只有自己。 娥子把成波的信放进皮箱里,她翻出函授课程,最近都没怎么看书了。 她打开小台灯,从抽屉里拿出稿本,开始记录自己最近的学习、自己最近烦恼的事情,这是她的积累。 “啪啪啪,”门响起来。 “谁呀?”娥子站起身,问道。 “是我,”娥子听出是程东方的声音。她走到门前打开门锁。 “呦,你这家伙都失踪了那么久,活过来了呀?”娥子打开门说道。 门外站着程东方和徐卫东。 “呀,你俩都没回家?”娥子说着进来,“进来吧,” 两个人进来,站在房中间,看着空荡的房间,都有些凄然,心中莫名不忍。他俩坐到后面光秃秃的木板床上。 “我,我俩来看看你,”程东方一屁股坐到原先王晓的那张床上 “看我?嗯,你俩要干嘛去?”娥子愕然。 徐卫东看一眼程东方。 “那个,看你心情不好,今天下午,我喊你,你都不理我。”程东方道。 “啊?你喊我了,我真没听到。” “你在屋里干嘛?”徐卫东问。 “没干啥,就是,喏,我这学期的作业都没写,马上这一期就结业了,我正在写。”娥子指着自己的桌子。 “秦秋,咱们是一起来的,又一起去学习,怎么着也算比别人亲近些。”程东方说。 “啊?你跟我套什么近乎,我现在可帮不了你什么忙。”娥子看着程东方赶紧说。 “哈哈哈,程东方,看把人家秦秋吓得。”徐卫东笑起来,一张长脸都皱到一起了。 “……”娥子看着两人。 “你别误会,我不让你为我干什么,”程东方赶紧说 “呵呵,是这样的,厂里传你要去技术科嘛,你又没去成,这不怕你难过吗?我俩来,来,嘿嘿,来陪你聊聊。” 徐卫东在一边说。 娥子盯着两人,一个像一座山坐在一张空床上,一个像个麻杆缩在另一张空床上,她看着那么滑稽,她咧开嘴,眼睛眉毛都笑出声,“嘻嘻嘻,嘻嘻嘻。” “傻了?”程东方。 “?”徐卫东。 “你俩,嘿嘿,”娥子捂着嘴,她想哭,却笑得更响。 娥子终于止住,“谢谢你俩,真的,我没有为去不了技术科难过,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去技术科这件事,领导没给我说过,”她拿出两个杯子,提起暖水壶,“我给你俩泡杯茶,给你俩说,嘻嘻,我能再次去学习,我高兴惨了,我真没想其他的。”她给俩人泡了茶,“你俩喝茶,这茶好不好,我也不知道,都是成波他爸去南方带回来的,成波给我的。借花献佛。” 她坐下,两个人装模装样的端起茶,抿一口。 “我回来,从高冬梅对我的态度,才觉得不对,领导没说的事怎么能算真?是吧?”她低头笑了下,长睫毛垂着,“再说,你俩又不是不知道,我又没后台家世,凭什么我能去?我能做检测员那可是凭我考第一才去学习的,” “那些人,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乱说,”娥子一想到那一张张丑恶的脸,歪曲事实那付自以为是的嘴。她声音有些哽咽。 “你怎么不去找一下你的老师,怎么着也应该是学习第一的人,才有资格呀?”徐卫东说。 “嘿嘿,老师是我敬重的人,我可不想让他为难。我凭自己努力进步了,我相信老师会高兴,要是我动不动就找老师帮我,那我成什么了?那不是让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的胡说老师?” “秦秋,”程东方喊了一声,对着娥子伸出大拇指。 “社会这样,官官相护,不是我能怎么样的,我做好自己就行了。那些不属于我的,我不去想。” “秦秋,你等着你家成波,嗯,带你出苦海。”徐卫东忽然说。 “啊、 啊?哈哈哈,你笑死了,还苦海,我要是在苦海里,是不是有些人就高兴了呢?就没那么多闲话了。” 娥子看着程东方,“那,程东方,你最近看见王晓了吗?” “看见了,你没去看她?她出去学习了半个月,早就回来了。” “噢噢噢,”娥子一下愣着,王晓早就回来了,自己去找她?“我去了两次,都说她不在,去学习了。可能那时还没回来吧?”娥子心中懂了,这是王晓不想看到自己。 “哎,你不是在考试吗?考得怎么样?”娥子问着程东方。 “切,这会才想起,应该可以走,没有考大学那么难,脱产上学三年。”程东方也托了人,那边已经答应可以去上学了,成人高考也是承认学历的。 娥子站起来,“真的呀,那你也算是大学生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两个都走了,”她忽然想起周伟,她猜想王晓不见自己大概因为周伟,唉,她看着程东方,好一会才又说:“那得恭喜你。” “那你要请客,”徐卫东说,“你们,都走了,就我留下了,” “还有我呀,这营盘还在呢,我就在。”娥子笑着说。 “我看你早晚。”徐卫东怅然说。 “切,我借你吉言,”娥子打趣。 娥子搞不懂为什么总有些人看见她一个样背后又一个样,自己就是一个落在尘埃里的微不足道的人,还会有人来说三道四。 她想改变自己,她努力工作不想让领导看低自己,可是自己的努力根本不值一提,高冬梅轻而易举就去了技术科,她想如果检测室只要一个人大概轮不上自己。自己说到底就是给高冬梅垫底的,可是高冬梅却不高兴自己。 李厂长,是她敬重的人,依然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郝副厂长每天打着哈哈,曹副厂长看起来很幽默却最有心机。娥子从来没有去想过领导是什么样子的人。后勤主任崔大姐自己都说自己就是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 周伟家里人很有本事,却不张扬,王晓家也有本事吧?不然怎么能随便地就调走?程东方学习根本不好,抓一抓就可以考上,没有猫腻她也不信?可是她却希望程东方能考上,他嘴贱却不坏,对人真情实意。那个王海不吭不吭也去了技术科,又凭什么?没关系她也不信。 娥子这一晚想的脑袋疼,好像都跟她没关系。如果自己不去学习,就没那么多的事,厂长为什么会临时决定让自己去学习?她陷入到一个怪圈里。 进入八月,妹妹放假来住了几天,一早娥子刚把她送到州上,坐上回家的车,中午又赶着回到厂里。 娥子到食堂,最近天热,食堂吃饭的人也少,厂里拉了不少的西瓜,分给大家。娥子早上把自己的西瓜让大师傅给她冻冰柜里,中午她抱出来,不想吃饭,就吃冷西瓜了。 “秦秋,”崔大姐喊着。“你就吃这?” 娥子笑着,“大姐,天太热了,不想吃饭了。” “你这丫头,这冰渣子瓜可不能吃,伤身体。” “嘿嘿,大姐,吃一点,” “你这丫头,可得注意,不然后悔在后面呢!”崔大姐说着。 “好,我知道了,大姐,” “大姐跟你说件事,过几天,我有个亲戚要来厂里工作了,” 娥子呆看着崔大姐,她亲戚来上班跟她讲? “看你,这样子干嘛?大姐给你说,我亲戚是我姐姐的女儿,要来厂里,到检测室上班,到时候,你帮帮她?”崔大姐一脸的讨好样。 “噢噢噢,这样啊,没问题,姐,”娥子说着,心想跟她有关系吗? 果真,没过几天,郝副厂长带着个姑娘来了,很年轻,娥子看不出来她俩谁大,郝副厂长介绍着娥子。 “小尹,这是秦秋,我们厂里最有才的,你可得好好向她学习,她可有一身的本事。” 娥子呆望着郝副厂长,这是说的自己吗?太虚伪了吧! “别听副厂长瞎说,我哪有什么本事?都是厂里给的机会,慢慢学就会了。” 尹翠玲看着娥子笑着一张脸,娥子看着,皮肤不好,有很多痘痘,不像她姨姨脸庞光洁。 娥子指着自己的办公桌,“这是我的桌子,”她望着郝副厂长,“那她就坐那张桌子?”她用手又指向高冬梅的桌子。 “嗯嗯,你安排,那个厂长说,以后检测组就你负责,现在你和小尹是一个组,以后你多帮助她,早点熟悉岗位。”郝副厂长说道。 娥子盯着小尹,小尹已经坐到了那个位置上。 “行,我会的。” “行,那我就走了,最近忙得很,你这里也忙,我知道,”郝副厂长又对尹翠玲说:“你以后就跟着秦秋学习,争取早点出师。”尹翠玲痛快答应着。 娥子想这又是一个凭着关系进来的,她看着还有些局促的尹翠玲。 “我叫秦秋,你呢?” “我叫尹翠玲,我姨姨是厂里后勤主任,”娥子看着她的炫耀表情,脸上的痘痘好像都很开心一样。 “哦,你姨姨给我说了,你做的桌子就是你的办公桌,你要先熟悉一些规程,喏,”她指着墙上贴的一些规则,“你回头去仓库保管那领两件这样的工作服,”娥子指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大褂每天要清洗消毒,才能进到那间实验室里。”她又用手指着锁着门的实验室。 “这里不能随便人来,是规矩是,那个规程上有。”娥子笑了下,说:“你今天就看看这些吧!慢慢来。” 娥子打开实验室,她回身说,:“你先去领工作服吧!就在库房,” “好,那我去了。”尹翠玲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让我姨姨带我去。” 娥子没吱声,进到里间实验室,最初做的酒送来检测,她得写好报告。 正在一堆仪器里穿梭的娥子被外面的打门声惊醒。 她拉开门,“崔主任来了呀,” “呵呵呵,秦秋,你在忙呀?”尹翠玲跟着进来。 “小姨,这是我的办公桌了,” 她眼里都是光,手指着那张光秃秃的桌子。 娥子从门后的桌子里拿出一串钥匙,她笑着说:“小尹,这是钥匙,办公室,实验室都在这,那个,我给你说下,实验室很重要,除了你我,其他人都不能随便进。你小姨是领导,她都知道。领导规定的,里面的仪器都娇贵。”尹翠玲接过钥匙,站在那听娥子给她说。 “好,我知道了。” “秦秋呀,你看我这外甥女,啥也不懂,你就多指点她,你们都是厂里派出去学习过的,懂得多,她什么都不懂。”她又看着尹翠玲,“你跟秦姐姐多学点,不懂就问,她可是厂里检测的大拿。你争取早点可以进实验室工作。” 尹翠玲嘴里应着,“好好,我知道了。” “崔主任,你先在外面坐会儿,我得进去了,一个实验还没做完,”她又对着小尹,“你先熟悉我刚给你说的,那个,你最好买个笔记本之类的,把那墙上的先记一下,都要熟记在脑子里。”说着话她就进了里间实验室。 进到里间的娥子想,有那么值得炫耀吗?娥子又笑了下,好像自己刚开始也很高兴。她端起量杯看着,闻着,又倒了点在另一个杯子里,用自己的舌尖舔了下,喝了一口清水漱了一下口吐掉,然后在记录表上写下数字,这是娥子跟师傅新学的。 第33章 新的烦恼 崔主任的外甥女来了半个月了,最近崔主任对娥子特别好,嘘寒问暖,甚至还给娥子买了条长裙,不过不是花裙子,娥子推辞不掉,她知道崔主任想让娥子多教点知识给他的外甥女。 其实娥子并没有藏着掖着不教,娥子心想教会了她自己是不是轻松点呢!所以她也是尽心尽力给她讲,只是这个尹翠玲,没有娥子她们当初那种学习态度,娥子暗想可能是人家不会被淘汰吧!自己当初可是面临被淘汰的。 娥子给了她两本基础书籍,让她自己看也抄些记录,她也是敷衍着,娥子觉得尹翠玲根本不如高冬梅,都是后门实力派,高冬梅还是挺拼的。 想到高冬梅,娥子嘴角咧了下,摇了摇头,对面的尹翠玲正无聊的掰着手里的钢笔。娥子抬头看了下她,没出声,又低头写着自己的一份报告。 娥子很久都没有看到成波了,她预计这个星期到塔桥去。 办公室的门打开着,一个身影进来,“秦秋,在忙呢?”娥子抬头,赶紧站起身。 “厂长,您来了,”看见厂长,娥子有些惊慌,自从学习回来就没怎么跟厂长说话,娥子远远看见就躲开了,那些闲言碎语让她不敢多跟领导们搭讪。 “厂长,有事呀?”娥子问道。 “没什么事,看你们这大开着门,我就过来了,”他扭头看也站起身的尹翠玲。“呵呵,多了个同事,你也胆大了,不锁门了呀!”李修为打趣着娥子。 “嘿嘿,”娥子笑着低头走到墙边拉过一张椅子,“厂长您坐,”她又走到门边桌子前勾头从下面柜门里拿出一个玻璃茶杯,“厂长,我给你泡茶啊?” “行,泡点茶,听他们说你这里有好茶,是龙井茶?”李修为看着娥子从茶罐里捏出一撮茶叶,开水进去,淡淡的绿莹莹的飘了起来。 “厂长,我不知道是不是好茶,你别听他们瞎说,是成波爸爸出差带回来的,夏天要喝绿茶,清火。” 李修为接过热茶杯放在一边的娥子的办公桌上,“最近工作还可以吧?新来的小尹怎么样?” 尹翠玲看着娥子,有些紧张。 “挺好的,厂长,小尹很努力,” 娥子才不会说谁不好呢,都是有靠山的,自己可得罪不起。 “小尹,你可得向你们组长好好学习,她曾经可是全厂考了第一名才被派去学习检测化验的,” 尹翠玲坐在那翻着手里的书,答道:“嗯,我听小姨说了,嗯,厂长,我会好好学的,小姨也天天督促我好好学呢!” “厂长,你就别表扬我了,小尹很好的,这才刚开始,以后自然就学会了。” 李修为端起茶杯喝一口,清清淡淡的茶香流进嘴里,进了胃里,“这茶是不错。”他看一眼娥子,“你那对象,还在,嗯,哪里?看我。” “厂长,他还在塔桥,最近忙得很,没回来。”娥子赶紧回答,尹翠玲看着娥子,她觉得秦秋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干嘛看见厂长要紧张。 李修为站起来,“我就是过来转一下,小秦,那个你对象是个人才,好好把握哦,哈哈哈,” “厂长,”娥子不好意思脸红了。 “我走了,再去锅炉房那看看,今年你们就不用烧煤火了,下个月就要通管子了,”厂长说着就从敞开的门走了出去。 李修为走出检测室,他看出来秦秋有些紧张,她没有像平时那样大眼睛笑的阳光灿烂的,看着就舒。 他也心中感觉很对不起这个女孩子,他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让这个勇敢的努力的孩子承受,他心里也不忍。 自己临时决定让她去学习,他真有打算让她进技术科。从她送廖怀英去医院这件事,他就看出这孩子善良坚强有责任心,年纪轻轻的,一个人找车到医院到签字,哪一项不需要勇气胆量?这样的人不用自己良心都过不去,可是最后自己还是迫于人情、领导面子,让高冬梅进了技术科,让秦秋无端被人背后议论。 星期五下午,所有科室车间领导班组长在三楼会议室开会。娥子也参加了,她默默地坐在后面。 厂长在前面说了很长很多,无外乎就是要注意生产质量,要稳中求稳,每一道程序必须严把关,车间领导班组长必须态度认真,回去了要把工作落实到实处。娥子想每次开会都是如此。 “最后,我说一件事,”娥子抬头看向前面的厂长,要说什么事?“我们厂,特别是车间里,不好好工作,到处传闲话,没有的事情乱造谣,你们回去,车间里好好的开会说下这事,不想工作就给我走人,”厂长严里的声音让娥子立起身子,可她忽然觉得厂长说这事是不是自己被冤枉的事情? “一些人吃饱了饭,就喜欢传闲话,有那传闲话的功夫不能学习吗?有影子的被他们说的天上地上都有,没影子的硬是能去造谣给你说的死人都活过来。我们厂是什么?工作的地方,大家赖以生存的地方,让一些人搞得乌烟瘴气的。你们回去好好传达,就说我说的,喜欢说是非就给我滚回家去说,不想上班就给我走人。好了散会。”厂长站起来,自己先走了出去。 底下人看着台上的副厂长们,大家都是惊愕的面孔。 “我说厂里就应该这样,风气太坏了。”崔大姐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叨着,他们后勤一贯就是被人说闲话的地方,有时候她也是气的不行。 大家往外走着,娥子也往外走着,厂长最后几句话让一些人悚然,可是娥子知道新的闲话正在酝酿中。。 星期天,娥子没有等厂车来,她早早地搭了个便车到了州上,今天她要去塔桥看成波,赶厂车就赶不上去成波那的班车。 她没告诉成波,她不想耽误成波工作。 八月底了,立秋了,天空显得更高了,蓝蓝的天空上云彩洁白无瑕,上次还是五月,如今就是八月底,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好多事。 英子已经回家了,回去的时候娥子去医院送她,小孩子不像“老鼠”像一只“猫仔”了。娥子问两人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英子说让她取,娥子没答应,娥子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是应该自己取,英子说那名字里一定要有个“秋”,赵振海也同意。 他每次看见娥子,都要说感激娥子的话,说如果没有娥子别说孩子,英子都危险。走的那天,赵振海落泪了,紧紧握着英子的手,两人一起给娥子鞠躬。搞得娥子跳着脚骂英子。 一路上,娥子闭着眼,她想成波了。 终于到了塔桥,娥子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那条小巷子,来到挂着“塔桥税务所”牌子的院门前。 她进去扭头看见成波的宿舍门开着,心中高兴,成波在没出去。她没喊人,院子里有几辆自行车停在对面屋子的墙边,摩托车不在。 她提这个大包,里面是给成波买的一些卤肉,他就喜欢吃肉。成波说下面吃菜很方便,农户家都有。 她走进屋子,娥子愣住了,一个人躺在成波的床上,那不是成波,是一个穿着红底暗花裙子的女人,侧卧着,面朝里。 娥子尴尬的站在那,以为自己走错了,可她看着桌子上摆的东西又是成波的,她心中忽然紧张起来,还有些堵着的感觉。 “那个,哎,”娥子还是问道。娥子声音很小。 床上的人大概没听到,侧卧着,没反应。 娥子很愤怒,这什么呀?她反身走,走了两步,她停下又回身看着床上还躺着不动的女人,总要搞清楚吧? “喂,你好,喂,”娥子大声道。 那女人翻个身子起来,娥子看着面熟,可又不记得自己在哪见过。 她揉着眼睛,“你,你找谁?” “我,你怎么在这里睡?”娥子问道。 “嗯?我,”那女人站起来,个子很高挑,大眼睛,就是皮肤黑,忽然娥子知道她了,这是自己第一次来问路给自己指路的那个女人啊! “你找成波?”大概那女人也认出了娥子,这地方很小,像娥子这样皮肤白皙,眼睛深洼有些像民族人的人很少。 “嗯,成波不在?”娥子心中很不爽,这都什么呀?搞得自己像个外人,她倒像个主人,娥子心中委屈。 娥子还提着自己的包。那女人忽然说:“哦,你进来吧!我去烧点开水,你渴了吧?”娥子莫名其妙,为什么她要去烧水?还给自己,还在成波这里? “请问,成波呢?”娥子追问道。 “成波,应该出去了吧?我没看到,摩托车不在,他应该出去了。”那女人出了成波的宿舍,一边往撘的临时厨房那走去,一边回答着娥子的问话。 娥子站在那,没有搁下手里的大包,她心中冒着火,还在担心着。她又看向那个床单,那是自己买的,蓝格子的。她一脑门的问号。 娥子根本不想喝水,她心中恼火,凭什么有个女人睡在成波的床上,还像个主人一样,娥子不想坐床上,她嫌弃那个床被人睡过。 娥子就想问清楚成波,那女人没一会就端着一个民族特色的茶壶进来,“我刚去办公室问了下,他们说成波去了二队,一会就回来。” “那你是谁?”娥子僵硬着语气。 “我是镇政府的广播员,” “广播员?那你,”娥子问不下去了。自己一股一股的醋味从胃里冒了出来,应该是从心里冒了出来。成波,她不敢想。 “我过来找成波有点事,没想到睡着了。” 一个广播员找成波有工作关系?骗鬼呢,娥子才不信。娥子看着她,应该是盯着。 “我爸爸是这个所的所长,我叫马春花。”娥子没有介绍自己。 马春花看着还站在那的娥子,成波的对象,长得挺漂亮,就是好像不高兴。她才不想管,自己也喜欢成波,又怎么样? 娥子拉过椅子坐下,把大包放在桌子上,要回去也得等着下午了,那个女人出去了,进了办公室里,今天星期天,他们竟然没休息,看来成波他们真的很忙。 娥子心中很难过,她来看成波,可是成波这里竟然有个女人,自己还得坐着等,她趴在桌子上看着前面排列整齐的书籍,大本大本的厚重书籍,都是成波的。 快一点的时候,娥子看着窗外,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几个人,推着自行车往外走,那个女人也走了出来跟在一个高个中年汉子身后,娥子想那应该是所长吧?娥子每次来他都去开会,没见过。 娥子本应该跟所长打招呼的,可是她的女儿,那个马春花,娥子一想到马春花就不想出去跟所长打招呼。 可是,所长却进来,高高的堵在门前,“你是来看成波的啊!他一会就回来了,”他说着浓重的地方语音的普通话。“我们下班了,你一个人没事吧?不然让我家春花陪你?” 娥子才不想看见马春花,她笑着站起来,“叔叔,不用了,你们回去吧,我没事。”娥子看着父女俩走出院门,她跑过去把院门从里面扣上。 然后来到屋子里把床上的床单取下来,又把被子的被套取下来,还有枕巾泡进水里,找到洗衣粉,揉搓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成波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她很不喜欢成波的床被其他女人躺过。 门外响起打门的声音时,娥子已经把床单被套都洗好晾了起来了,正在房间里切着带来的卤肉,听到打门声有还有摩托车油门声,她跑到大门前把门栓拉出,打开门。黑不溜秋的成波呆呆的看着娥子。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今天幸亏我没留在队上吃饭。” 娥子也不理他的唠叨,自己进了屋子,成波支好摩托车,看娥子脸色不好,又看到院子里晾晒的床单。“我自己会洗,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用给我洗这些。” 娥子也不接他的话,低着头把刚才切的卤肉放进一个盘子里,又把洗好的豆角捞出来放在一个大碗里,她把打的鸡蛋西红柿豆角端着来到厨房。 成波看着娥子,追着问,“你怎么了,不高兴?我来炒菜,”他又看着院子里晾晒的床单被套。 娥子把鼓风机拉起,呼呼的风声,过没一会就热了,她倒了点油,然后把豆角放进锅里翻炒,又放了点水进去,刺刺拉拉的声音,一会她把鼓风机听了,小火烧着,始终不和成波说话。 “你怎么了嘛?谁惹你了,一句话不说。”成波拉着要进屋子的娥子。 “谁惹我,就是你惹我,我好不容易才有时间来看你,你倒好,床上躺着个女人。”娥子一下委屈的哭起来。 “啊,什么呀,躺着女人?我的床上?”成波一下就急了。 “我还冤枉你不成?” “谁?谁躺我床上,我都不在屋子,我今天去二队办事了,月底了,我们都没休息。谁睡我床上?”他看着那晾晒的床单,他知道了,这是蛾子嫌弃了,他心中竟然高兴,娥子吃醋了。 “那个广播员,马春花。”娥子吼道。 成波心里落下了,马春花是所长的女儿,好像对自己有意思,可是自己有了娥子哪里还能装下其他女人。 “嘿嘿,”他把娥子拽到自己怀里,用手抹去娥子脸上的泪水。“还哭上了?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他趁着娥子抬头,立刻捉到娥子的嘴深深的吻下去。 “嗯嗯嗯,你,”娥子被堵着发不出声音。 终于成波放下娥子的嘴,娥子顺势推开成波。“不许生气,咱俩还能为这事生气?你不信我还不信自己?再说你必须相信我,”成波看着娇羞的娥子,又想拉娥子,娥子跑开两步。 “你都没说清楚呢!不许碰我。” “呵呵呵,你让我说什么?我真不知道,早上走的时候,我忘了锁门。谁知道她会躺我的床?下次我一定锁门,”成波说着。 “那是锁门的事情吗?你要是说清楚,她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肯定也喜欢你,再说她爸是你们所长,万一,万一,”娥子瞪着无辜恐惧的眼睛看着成波。 成波心中无比的兴奋,“她爸就是州长都跟我没关系,你别瞎想,我以后注意,可能最近她来我也没想什么,有些随便了,下次,哦哦,没有下次,嘿嘿,今后我一定注意,一定拒绝,坚决拒绝。不会对她好。” 娥子看着成波的保证,“我最近心里可难受了,被那些人欺负、骂我,又不能去跟人吵架,呜呜呜,”娥子委屈起来。成波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 他用手把娥子的头抬起,“别难过了,还有我,不用怕,你说还跟人吵架?你会吵架吗?”成波想象着,笑起来。 “我就是不会吵架才难过,要是我会吵架,我就去骂他们,” “呵呵呵,你要是会吵架,那就不是秦秋了,行了,咱不跟人吵架,不高兴跟我发火,那些人都是小人,咱是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就你会说,锅干了,菜要糊了,我还没放辣椒呢!”成波比她跑得快来到炉子前。 “你进屋休息,剩米饭你看到了吗?我来炒菜。” “看到了,我看够咱俩吃了,我还给你买的卤肉。” “还是老婆好,总记着我喜欢吃什么。”成波大声说着。 第34章 程东方也走了 娥子从成波那回来,心情好了很多。 领导通知让轮休职工不休息了,全部到厂里挖暖气管道,这是一项大工程,每个人都有任务,娥子一想心中那是一个害怕啊!她肯定是完成不了。 娥子也全副武装,从单位领来搞头铁锹,头几天把她累化了,骨头疼肉疼,就这还挖不了几尺,只能用尺来计量了。 这天郝副厂长扛着铁锹来到娥子干活的位置,“秦秋,我是看了,这是你最不擅长的了,以前我觉得什么都难不倒你,心里佩服死了,哈哈哈,这下我知道了,一把铁锹就难住你了。” 包着头带着口罩的娥子正弯腰在自己的浅沟里铲着戈壁粒,锵锵的声音,旁边位置的厂医先笑起来,她丈夫星期天来帮她好好的干了一天,她的位置就有了规模。最近几天她也没回家,天天来这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铲几锹,就等着她丈夫星期天再来。 厂医也不管脏了,席地坐下,看着娥子的沟,“秦秋,你干不动,别勉强,回头等我的挖好了,让我家那个也来帮你挖一天,” 娥子可不敢等,她直起腰,用手垂着自己的背,看着自己浅浅的沟,“郝副厂长,要是哭能哭出来,我都想哭,”郝志清看着单薄的秦秋,穿着厂里的工作服更显得娇小,他跳下娥子的浅沟里,拿过搞头,开始刨起来。 “要是靠哭就能哭出来,那你就出名了,孟姜女哭长城,你这是哭啥?哭地沟?”郝志清一边刨着一边揶揄着娥子。 “哈哈哈,”厂医笑疯了。 “别笑,别笑了,”娥子四周看着,似乎没人关注他们。 一会儿,尹翠玲跑过来,“秦姐,我小姨说一会儿过来帮你挖,” “啊?不用了吧?大家都有任务,”娥子看着郝副厂长给自己刨出了很多的碎石子,到底男人家有力气。 “我发动了我哥,还有我哥带着他朋友,一起,今天挖了不少呢!”娥子听着尹翠玲的显摆,忽然就很想成波了,这家伙会不会有感应? 崔主任带着外甥们来了,郝副厂长放下搞头,高兴起来,这个老大难可以解决一天了,一条长线就秦秋这里还是浅浅的沟。 星期天,娥子不敢睡懒觉,早早爬起来,肉疼得她龇牙咧嘴,厂医给了她几贴膏药,根本不管用,全身疼也不能全身贴呀!她到楼下把铁锹和镐头扛起来,差点没摔倒,楼下宿舍的徐卫东看见笑起来。 “哈哈,秦秋,你都没两把铁锹重,还得扛着它们,” 娥子也不理他,“行了,我帮你扛,”徐卫东说着就走上来,“来吧,别客气,我来,你留着力气多挖坑,呵呵呵,你挖的坑可不可以埋住你的脚脖子?” 娥子瞪着他,“你躺下去,绝对可以把你送走。” “哎,我说,你别学程东方,嘴那么贱。”徐卫东扛起两把锹两把镐头,很轻松。 已经都有人在趁早挖了,虽然马上九月了,这天气还是热得不行,秋老虎残暴着呢!大家都在发动力量,今天肯定有不少的劳力来到厂里。 娥子不想拖大家后腿,“哎,徐卫东,你说我要是雇人挖可不可以?” 走在前面的徐卫东没回头,“雇谁?厂里的,都累得不得了,这可不是挖个树坑那么简单,多少钱一个人?你那点工资够不够雇人的?” “唉,我真挖不动,这样,也不能总让人来帮忙,都不好意思,”娥子长叹口气说。 “厂里不会把你撂下的,你放心好了,你挖不完,那管子铺不了,还能不铺了?”徐卫东在前面走着,说着。 娥子看着别人挖了很深的沟,要比自己个头深才行,说怕冻管子,必须达到要求。 “别发愁,车到山前自有路,等我挖好了来帮你。别愁的越来越瘦。” “嘿嘿,都不用减肥了,就是要当最后一名了。”娥子看着前面的徐卫东。刚来的时候,植树造林也这样,可是那会儿他们一起来的,大家在一起互相帮忙,周伟,程东方,王晓,英子,王海,那时候真没发愁过。 到了娥子的路段了,娥子带起手套,开始干起来,慢慢干吧! 正低头专心干的娥子,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娥子,”娥子抬头,她穿着厂服、围着头巾带着口罩,还架着成波给她买的大墨镜。 “成波!啊,你终于来了,”娥子觉得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成波蹲下来,“行了,行了,别难过,人家笑你,我不知道你们在干这个活,”他跳下坑,娥子这个坑确实太浅了,成波笑了下。有些人挖的沟都看不到人头了。 “你先歇会,我来,瞧瞧我的心灵感应,就知道我的老婆在受苦。” “就你能,我可盼着你来了,大家都看不下去了,来帮我,郝副厂长,崔主任,还有厂医她丈夫,可是大家都有任务,我都不好意思,可我真的挖不动,真没偷懒。”娥子小声给成波说着。很委屈的样子。 成波一边用镐头刨着,一边说:“别急,谁又不是万能的,有些人天生神力,这样的活根本不算什么,你就是天生的仙女,娇贵着,哪能让你干这个。” “你就瞎说吧!小点声,让人听见。”娥子跳下沟里,拿起铁锹沿着成波刨下的松土往外倒土。 “秦秋?”娥子抬头, “程东方?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上学去了吗?”娥子问着扛着两把铁锹的程东方。 “我来了是小事,哎哎,成波,你也来了呀?早知道你来我就不来了。” “干嘛不来?来了才显得你有爱心。”成波对着程东方调侃着。 “那是,我谁啊!我不仅来了,还带着人一起来的。秦秋,你得感谢我。”程东方放下肩上的铁锹,跳下沟里。“起来起来,我来。”他撵着娥子。 “你来帮我的?”娥子一脸不信。 “看看,程东方,我老婆傻了,这挖个沟,简直没一点自信了。” “哈哈哈,”程东方大笑起来。 “不是,你不是要去上学了嘛?我哪敢想你来。”娥子看着沟里的程东方。 “都说了我来是小事,这不还没走吗?怎么着也得献点爱心再走。” 坐在坎坎上的娥子正看着,心里开怀,这不会让别人来帮自己了。 “娥子,”身后传来。娥子扭身,一个头巾包着脑袋戴着大口罩,大墨镜的,这是王晓啊!天哪,自己还想着失去王晓这个朋友了。 “小不点,你来了。”娥子声音哽咽。 “成波,瞧你老婆,这出息,爱哭的。”程东方揶揄着成波。 “秦秋,我都给你说了,我来帮你都是小事,王晓来才是大事。你都不问。”程东方大着嗓门说。 “小不点,谢谢你,”娥子说。 “谢什么?干起来,程东方这人你不用白不用,过期作废了。”王晓说着就跳下坑里,“你先歇着,咱们轮着来。成波,你可得好好表现,不然不够程东方清理,你就吃亏了,反正都要用。” “哈哈哈,” 娥子心中乐开了花,不是因为他们来帮自己挖沟,而是王晓来了。 下午徐卫东也不干自己的了,跑到娥子这里跟着程东方和成波一起贡献了一下午的力气,力气活就是需要男人来干,今天娥子十几米的沟下去了不少。 晚上成波在厂大门外的饭馆请大家吃饭,娥子跑去喊了郝副厂长崔主任还有尹翠玲,看见王海她也喊上了。 程东方骑着他的摩托车来的,王晓看他喝了酒,就说今晚不走了,她要和娥子聊天。娥子巴不得。 成波和程东方被徐卫东带走了,他说他来安排住的问题。 娥子的宿舍里领导没有安排人,本来尹翠玲说要来,可是一直都没来。 王晓和娥子洗了澡,回到宿舍里,两个人一起靠着墙坐在床上,王晓望着自己曾经睡得那张床,心里落寞。 “娥子,对不起,”王晓拉着娥子的手。 “干嘛说对不起。”娥子看着王晓心里高兴。 “我,我知道你来找我了,可是那会儿,我心里很怨恨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样,” 娥子抚摸着王晓的手,今天带着手套,可还是有了淡淡的老茧。 “我理解,小不点,我没生气,即使你永远不理我,我也不会生气,真的,我没说假话。我知道周伟让你伤心了,虽然我跟周伟没什么,我也从没答应周伟什么事情,可到底他,他让你难过了,你喜欢他,我想给你创造机会,我跟你想的一样,时间久了就会感化一个人,可是,这只是我们的想法,不是周伟的想法。”娥子停了很久才又说:“你不爱程东方,你没错,大家都没错,感情的事情谁又说的清呢?” “嗯,就是,娥子,是程东方让我看清自己,就像你说的,感情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我喜欢周伟,可她偏喜欢你,你又没错,我不喜欢程东方,可是他,他,又爱上我这个不该爱的人,让我总觉得欠他。” 王晓长吁一口气,“娥子,你说谁有错呢?是吧?程东方说他要去上学了,一切都重新开始,爱情也会重新开始,他说是周伟说的,谁年轻的时候不会遇到一些纠缠不清的事情呢!开解了,一切就顺利,我想要顺利,所以程东方说我必须开始,就从你这个朋友开始。” 娥子把手伸进王晓的胳膊里,王晓把头歪向娥子肩头。 程东方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娥子忽然觉得程东方的爸妈对他的愿望或许就是这样吧! 第二天一早,王晓起不来了,浑身疼,娥子站在床前看着她笑起来,“记得你第一次植树挖坑也这样,我喊都喊不起来你。”她把稀饭油条放在桌头。 王晓睁开眼睛看着娥子,“我听程东方说是你救了英子和她的孩子,我都没去看她,我想哪天你回去的时候带上我,我想去看她。” “别用救这个字,要是你你也会,她不仅仅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我们的同事。”娥子用手打了下赖在床上的王晓。“行,我可能这次把这个沟挖完就要回去,到时候我给你说。” “刚才我去打饭,程东方说他今天不回去,他要陪着成波再给我挖一天,让你坐厂车回去上班,问你行不行。” “成波不上班?” “他说,他很久都没休息了,这次领导给他放了三天假,本来还说来看了我,再回家看他妈,她爸又出差了。看我这样子的,他就不回去了,就给我贡献三天力气。嘿嘿。” “瞧把你嘚瑟的,行,我吃了饭,等着厂车,我不急。” “那我还得去上班,要不你起来到我办公室去。” “不去,你去上班,一会车来了,我自己走,你不用管我,我们下次一起去看英子,不告诉她,给她惊喜。” 娥子早上在办公室,实验室待了一早上,下午她就跟着成波和程东方一起到了工地上。 程东方又老老实实的干了一天,跟着成波,问了好多的事情,都是关于上大学的一些事情,他去的学校是内地的一所高校附属的成人高校,学校蛮好的,他说自己也挺幸运的,虽然爱情路坎坷路漫漫,可是学业有成不怕没芳草。 娥子以前觉得程东方总是贱兮兮说些让人烦的话,特别是周伟在的时候总是针对自己,也不知道哪一天他忽然转性了,很喜欢跟自己聊天,自己也觉得他很有主见,正义感很强,所以王晓跟着他跑,娥子还蛮高兴的。 “秦秋,我干脆跟着她们两个喊你娥子吧?”程东方看着低头抠石头的成波,“哎,我说你不会反对吧?我得跟你老婆做好朋友,要不我怕自己到时候没了方向。” “你说什么?失了方向的,”成波抬起头, “我也要像王晓廖怀英那样,跟你老婆做一世的朋友。” “我操,可以做朋友,不要有歪想法。”成波站起来。用手里的一个小石头甩向程东方。 “你想啥呢?就我还跟你抢?我有自知之明。哈哈哈,”程东方自己笑起来。 “你看看你,又瞎说,”娥子低声说着成波。 “我老婆,我还是知道的,”成波对着羞涩的娥子笑道:“我就是给他敲敲警钟。” “秦秋,那我以后就加入到你们的行列里了,哈哈哈,仨,女朋友,我这地位。”他得意的站起来,高大魁梧的身躯竟像个小孩子,“娥子,以后咱关系比周伟近。你可不许让周伟也喊你娥子,那就没意思了。” “哈哈哈,”成波在一边笑起来,“不能,坚决不能,娥子,我可不同意。” “看你能的,叫我娥子的除了亲人就是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也不许心怀鬼胎的加入到亲人、朋友的行列里。哼,我不同意。”成波毫不犹豫的说。 哈哈哈哈,程东方笑的弯腰。 第35章 英子儿子的名字叫“秋秋” 有了程东方和成波的帮忙,特别是成波上班去后,又来了一次,他也是骑着摩托车来的,头天晚上来,跟娥子一起干了一整天,星期一早上走的,有了他们的加入,娥子的挖沟任务也算是提前完成。 历时一个月的挖沟任务,娥子觉得自己好像身体有力气了,成波笑着说:“缺乏锻炼,要多干活。” 娥子眼睛翻着白眼瞪他,“哼,你要不是到了下面锻炼,你肯定也不行,你去下面锻炼,体能也变好了。你也要多锻炼。” “成波,以后我们就用上暖气了,再也不用早上起来鼻孔是黑的了。” “呵呵呵,这样就满足了,你这老婆太容易满足了。你等着,以后我们买房子也要有暖气的,不让你捅炉灰。” “瞧你,还没干什么呢,你就喘上了。” “娥子,你是不是要回去?”成波问道。 “嗯,王晓想去看英子,我就陪陪她去一下。” “那你去看看我妈,好不好?”成波看着娥子。 “啊?那我去了说什么?我害怕。”娥子一下有些僵住了。 “怕什么?我妈又不吃你,她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前一阵我就是准备回去看我妈的,这不你这挖沟又需要我这个大劳力,没法只有你去帮我看下。免得她着急上火的。不用怕。又不是不认识。” “那,那,好吧!那你说我去了说什么?你妈会问我什么?” “哈哈,不管她说什么咱俩的主意不变,你怎么对付你妈就怎么跟我妈说。”成波看着被吓的不知所措的娥子,忍不住大笑。 国庆节,连续忙了几天,娥子决定回家一趟,她跟王晓约好。 汽车站,两人一起上了去二场的汽车,到了二场,两人又马不停蹄的骑上娥子爸爸的自行车,娥子骑着,王晓坐在后面。 自从大弟去上大学,娥子家不喂猪了,她就没去拔猪草,也就没机会骑自行车疯跑了。 她驮着王晓沿着还算平坦的大马路,风从她们的耳边吹过,“娥子,太过瘾了,”后面搂着她腰的王晓兴奋的叫起来,一段下坡路,风一样的速度。 到了英子家的二分场,一截土路松软,踏在上面,踩下一个窝,自行车只有推着走。盐碱地就是这样,要是下雨,那就是烂泥地。 “难走的,赵振海应该想办法给英子在州上买房子,哪怕一间也行。”王晓踩进一个别人走过的脚印里,很不协调的扭着身子。 “那得多少钱?赵振海能有?”娥子想王晓是不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要不了多少钱吧?娥子,你以后要在州上买房子,不然不能嫁给成波。跑塔桥结婚?呲呲,想想我都害怕。” 终于走过那段土路。英子结婚的时候来过,这里也没几排房子。 “娥子?小不点?呀,你们怎么来了?妈呀,我天,”正在小院里的英子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喊着。英子的妈妈也从屋里钻出来。 英子有了白里透红,肯定是回到家里英子妈给她补得,院子里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头上带着个帽子,抱着个襁褓中的孩子,“姐,这就是我的两个好朋友,”她指着岁数大的女人对娥子她们说:“这是我姐,也才生了孩子。她后生的都比我的那个大。刚出了月子。” 娥子支起自行车,接过英子妈妈递过来的凉开水,她“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妈,你抱个哈密瓜出来,”英子喊着。 英子姐姐抱着孩子客气了几句,回去了。“英子,你姐怎么走了?”王晓说着。 “我姐也就是过来转转,她刚出月子,不能在外面待久了。” “阿姨,你别客气,我来,我们自己来。”娥子看见英子妈抱着个大瓜,她赶紧接过来,“阿姨,你歇歇,我来切瓜。” 甘甜的哈密瓜,“也就在下面才能吃上这么甜的哈密瓜,像灌了蜜。”王晓说道。 “你俩怎么约一起了?”三个人就坐在院子里的凉棚下。 “特意约的呀!你会问。”娥子翻她一眼。 “上次你不是说,小不点去学习了嘛!” “我又不是上大学,还能不回来?”王晓瞪着英子。 “干嘛,你俩不是来看我的吗?都呛我。”英子的月牙眼睛挑着。 “嘿嘿,英子,你不知道,娥子都快累惨了,厂里挖管道,哈哈哈,她可怜兮兮的,马上就成最后一名了,人家都挖深一米多,她可好,就挖了脚脖子,哼,我救了她,”王晓声音大起来。娥子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她苦笑着。 “你怎么救的?你能有多大力气?”英子看着娥子惨兮兮的样子。 “我,是没多大力气,可是,程东方有啊?成波有啊?还有那,徐卫东,呵呵呵,徐卫东都不干自己的,跑来帮娥子了,” “你,去去去,人家成波还要你喊?” “那是不用我喊,问题是有了那两个冤种,成波也更有力量了,你说是不是,娥子?”王晓看向一直不说话就傻笑的娥子。娥子只能点头了,确实靠他们。 “你这样说,还是啊!”英子想到什么笑起来。“哈哈,谁都没有程东方冤。” “别瞎说,我可跟他没关系,他自愿的。郝副厂长说我们要是不去,娥子都准备哭长城了。哈哈哈哈哈。” “真多亏他们,嘻嘻嘻,我愁死了。”娥子笑着低声说。“哎,小不点,你都不知道,那天你走了,第二天有些轮班的来干活,看着我的工程,嘿嘿,惊愕的下巴要掉了。”她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会红扑扑的了。 “没给他们机会笑话我。” “是吧?是不是我救了你?”王晓用手捣了一下娥子。 “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娥子看她那飞眼回道。 “给你俩说下,咱们三人组,变成四人组了,”娥子想起程东方说的加入。 “啥?多个谁?看不上的我可不愿意?”王晓叫道。 “就是,对不上的我也不愿意。”英子也看着娥子说道。 “你们肯定喜欢他的加入,人家说了一切以我们为主,只要我们把他当成个女的就行了。” “谁呀?” “谁?这么贱?”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贱,还有谁?”娥子大笑起来,那张脸带着眼睛都皱在一起,她停不下来,捂着肚子。 “程东方那个贱货?”王晓看着英子。 “嘿嘿,就是他,”娥子,“你们别怨我收了他,成波都同意了。” “我们当朋友还要成波同意?”英子一脸不高兴。“我和你成朋友的时候,成波还没跟你呢!”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意思。” 王晓眯着眼看着娥子,“嘻嘻,嘻嘻,我知道了,程东方没有危险,要是周伟那就不行。” 娥子和英子同时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王晓。 “看我干什么?没什么了不起,周伟说了要放下,他都放下了,我没有不放下的理由,是吧?程东方说了,苍天那么大,到处都是芳草萋萋,你俩别小瞧我。” “那就是你俩同意程东方的加入了?我就说你俩肯定同意。他还让我好好做工作,喏,英子,贿赂款我都给你带来了。哈哈,喜得贵子他不能落下。” 三个人笑作一团。 “说了半天,我是来看宝贝的,宝贝呢?”王晓站起来张望。 “我妈去接了,被我婆婆抱过去了。别看小,那也是他们赵家的长孙。”英子笑眯眯的。 “你是不是长胖了点?好像比在医院看起丰满了。”娥子看着英子,“眼睛变小了,”她揶揄英子,“你可不能长胖了,” “啊?真的?我胖了?” “你别听娥子瞎说,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笑的更美了。”王晓拍了一下娥子的肩膀,“你别吓她。” “那个,你家赵振海,多久走的?”娥子想起赵振海来。 “他就一个月的假,因为我是难产,领导又批了半个月,从医院回来没多久就走了。”英子语气失落下来,要不是自己爸妈,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小孩子未足月,难带的很,这孩子可把她整惨了。 唉,她一下不说话。 “别愁,我妈说幼苗不愁长,总要长大。”娥子安慰着。 “那你家孩子叫什么名?起名字没?”王晓问。 “起了,赵振海走之前去给落了户。大名叫赵秋阳,小名就叫秋秋,赵振海起的,我也喜欢。”她看着娥子,伸过手拉着娥子,“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就想每天对你说一声,谢谢你。”她声音哽咽,落下泪,“我都不敢想,没有你,哪还有我的阳阳,我,我,还能不能活着?” 娥子一下甩开她的手,“你想什么呢?没有我还有其他人,谁看到都会这样的,是吧?王晓,你看到不管?” “肯定管,可我没你有主见,真的,我也不敢想。我到底能不能做到?”她看着英子,“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别想那些了。”她把娥子手拉过来,又把英子手放在上面,“我们一体,遇到事要互相帮忙。嘿嘿,以后咱三个一起欺负程东方。哈哈哈。” 三个人又笑起来。 娥子和王晓在英子家住了一晚,小秋秋都四个月了,看起来确实小,不过会对着人笑了。 “秋秋,秋秋,嘿嘿,像只小蟋蟀,”娥子对着小人说到, “小蟋蟀?小不点,我家这个大家也跟着乱喊,娥子开始说他像只小老鼠,然后又说像只小猫仔,今天又说像只小蟋蟀,” “小不点,生下来的是,他趴在保温箱里,我就觉得那就是只小老鼠嘛,好小,后来都要一个月了,我去医院,倒是长大了,可也就像个小猫仔,这秋秋,秋秋的喊着,不就是蟋蟀的叫声?”娥子抱着小家伙,别扭着,还有些不会抱。 “哈哈哈,英子,还真的呢!秋秋,秋秋,像一只小蟋蟀。” 娥子走之前,没去成波家里,她去了成波妈妈上班的地方。没确立关系,她去了就去了,如今总觉得不好意思。 成波妈妈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女人,一个江西女人,一条长江水,娥子妈妈是长江上游江边的,成波妈妈是长江中下游江边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娥子妈妈长得很漂亮,高鼻梁,眼睛深凹眉骨高,立体感很强,很有点异域女人的样子,在家很强势,年轻的时候一条大辫子总在身后垂着,娥子长得很像妈妈。 成波妈妈眼睛也大,可是感觉很柔和,笑起来总让人感觉温暖,成波长得有些像他妈,个头又随了他爸,成波爸爸就是一个高挑的瘦削的男人,很精神。 以前他们住邻居的时候,总能听见娥子妈妈训斥他们几个姐弟的声音,娥子很少能听到成波妈妈训他们兄妹。成波上大学后,他们搬到了场部那片令人羡慕的房子里,那里都是领导们住的,娥子没去过。 娥子家是爸妈自己花力气盖得,成波家是他爸爸常年在外奔波换来的。 “阿姨,”娥子进到场部的图书馆里。场部的图书馆就是过去的老办公室改装的,两扇大门,这会儿大门敞着的。 两张办公桌并在一起,上面堆了很多的书籍,卢贵琴抬头看着大门口的娥子,她笑了,大眼睛泛着柔和的光,“呀,是娥子呀!快来,快来,”她绕过桌子走过来,一把就拉住了娥子的手。 娥子面带着微笑,有些拘谨,“阿姨,我,成波说让我来看你,那个,”娥子想好的词都忘了。 “不提他,你来看阿姨,阿姨更高兴。”卢贵琴发自内心的高兴,自从儿子说喜欢娥子,她就没阻拦,明知道向春水个性不好,可她生个女儿很好呀!娥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乖巧懂事,她就闹不懂向春水为什么不喜欢娥子呢? “快坐,”她拉过一张椅子放在堆得满当当的桌子旁,“刚进了一批书,我正在整理。” “阿姨,我帮你,”娥子没坐下,站在桌旁看着那堆书,顺手翻起来。 “那你就给我把书的种类分一下,科技类,种植类,” “好,”娥子开始整理起来。 “我怎么看着你好像又瘦了?要多吃点,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卢贵琴看着娥子说道。 “阿姨,也没瘦,我就这样子吧?嗯,就是最近我们在挖沟,单位要装暖气,有些辛苦。” “你挖?难能受得了?成波帮你了没?你喊他没?”卢贵琴知道那沟可不好挖。小姑娘那体力怎么行? “就是,就是他,他准备回来看你的,领导放他三天假,看我在挖沟,就没,就没回来。”娥子声音越来越小。 “哈哈哈,那就对了,他不帮你谁帮你?我又跑不了,你来看我比他回来强。”卢贵琴手里也在分着书籍,笑着说。 “娥子,我都想去你家给你妈说,可是成波说,你俩还不想告诉你妈。”娥子抬头看了下成波妈妈,她可不敢说自己妈妈看不上成波。 “阿姨,我跟成波想好了,再过两年,等他回到局里,我想我也要好好工作多攒点钱,嗯,我俩想自己多存点,然后,看能不能在州上买房子。嗯,不能总靠父母,成波说,你和叔叔很辛苦,他说我俩要靠自己,我,我觉得这样好,你们,你们也辛苦,那个,成红还在上大学,你们,你和叔叔就先管着成红,我俩都工作了,慢慢来。不着急。”娥子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堆。 卢贵琴看着低头分书籍的娥子,儿子变得懂事体贴都是娥子的功劳,她说:“你们知道存钱想着未来,是好事,我和你叔叔虽然很辛苦,可也比一般人家好点。你从小就懂事,有出息,知道自己创,就是别亏待自己,存钱慢慢来,别舍不得,身体要紧,下次回来一定要长胖点。啊,听到没?” “嗯,好,我知道了。” 第36章 娥子的小说发表了 娥子从家回来后,一半心情很高兴,一半很郁闷,高兴的是去看成波妈妈,成波妈妈没有讨厌自己。郁闷的是自己妈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她去英子家住了一晚,送走王晓,她都不敢让王晓在自己住,很怕妈妈说些让王晓尴尬的话题。可就这样,那天晚上,她在家说什么家就是旅馆想回就回,也不知道自己得罪谁了,一个个的都不待见她,娥子不敢吭气更不敢问,她真的很怕回家,每次回来妈妈都不高兴,可她看妈妈跟弟弟妹妹不像生气呀? 她也懒得再去探究了,妹妹也大了,一个初中生似乎有了自己的见解。那晚,樱子喊着娥子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平时她都把自己屋子的门锁上,不许任何人进去,娥子想也就是她敢这样,自己可没这胆量。 “姐,你在写小说?”娥子没有瞒着妹妹,她到自己那去看见自己的函授班资料。 娥子看着她,没说话,“姐,你就写写身边的故事,比如爸妈对你不好的事。”娥子盯着妹妹,“姐,我反正长大了也要出去,我不喜欢这个家。 “你怎么这样想?你不是应该好好学习吗?再说爸妈多疼你。”娥子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初中生说这些敏感的话题。 “我一定要上大学,绝不听他们的,”樱子说。 “那你就好好学习,你考上了,爸妈会让你去上的,”娥子心酸道。 “姐,反正我不喜欢妈妈,太势利眼了。” 哈哈哈,她知道什么叫势利吗?娥子无语,但她没在樱子面前说妈妈不好,在她眼里爸妈对弟弟妹妹非常好。 “你懂什么势利眼?你不是在学画画吗?不会要放弃吧?”娥子问。 “妈妈说没前途,” “啥?那啥有前途?”娥子惊问。樱子没回答。“那你怎么想?”娥子又问。 樱子落泪,把娥子吓坏了。 娥子走过去,坐在她的书桌一边,那曾经是自己的,“你要放弃?” “姐,你觉得画画有出息吗?” 娥子酝酿着,“我觉得吧,嗯,凡事坚持下去就会有意义,你现在虽然小,可你有想法,喜欢画画,我觉得吧,你应该坚持画下去啊!” “妈妈不让你画?” “让,” “那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娥子问。 “就是,她老说没出息的话,” “她说她的,又没说不让你学画,你愁什么?” 娥子猜想妹妹可能是不喜欢妈妈的态度。 娥子坐在办公室里,现在天气转凉了,金秋灿烂,厂里就跟外面的世界一样,丰收的喜悦,粮食一车一车的入库,厂里自己种的玉米也丰收了,这样就减少了造酒成本,职工们干得热火朝天。 暖气试运行了,办公室的暖气片咕嘟咕嘟响,他们说是在送水。他们宿舍公用浴室以后冬天也可以洗澡了。 娥子一个人住一间宿舍,尹翠玲到底也没来她的宿舍住,她每天回家,中午不回家可以住小姨的办公室,反正她小姨都不说什么,娥子才不说呢!她还暗自高兴,不来才好。以后英子来了就她俩还自由。 尹翠玲没有娥子她们那个时候的学习态度,娥子也不想管,她想自己多操心吧! 厂长开会说了,厂里要搞一个产品展列厅,已经在三楼腾空了一间办公室,娥子心里很高兴,这是自己建议的。 这天中午娥子下班了,她穿上大衣,又到冬天了,虽然没下雪,可是冷啊!她往厂门口走去,自己订的杂志应该到了,她手里抱着一沓刚去办公楼拿的报纸,都是州上当地的一些宣传报纸,娥子作为酒厂的通讯员也会写一些稿件投上去,用以宣传酒厂的大情小事,好人好事,领导工作等等。偶尔也会选用。 她来到大门口的收发室,看大门的师傅跟几个厂里的人在门口聊天,这么冷还在外面聊天,娥子心说真是佩服他们不怕冷。她推开门进去,翻着今天送来的杂志书信之类的。竟然有成波的信,娥子笑了。 成波自从上次自己看见那个广播员的事后,来信就频繁了,有一本厚厚的大牛皮信封写着她的名字,她也抱进怀里,出门对着几个聊天的笑了一下。 她回到宿舍,房间暖呼呼的,她把自己的床铺挪到了后面,又撤掉了一张床,又没了火墙炉子,这样房间就变大了,她把自己用的那张桌子搬到以前床的位置当做自己的书桌,这样进门就宽敞了。成波把他们局里淘汰的一个书柜给搬来,放在角落,挺像那么回事,娥子的宿舍有了书香味,她越发觉得这是自己的家。 娥子坐到自己的书桌前,她先撕开成波的信,入冬他更忙了,只是不到外面跑片儿,年底工作开始了,税收工作更不好做。收到“心”这是蛾子最高兴的。 她又撕开那个大牛皮信封,里面应该是本书,三本《小说月刊》,嗯?还有一封手写的信,说自己写的小说《回响》发表了。娥子的眼角粲然,她赶紧找到目录,真的啊!她把刊物按在胸口,好像心跳加速的声音都从刊物转到了她的手心,她又翻开看到自己的名字,“秦秋”,没错就是自己的名字。 这是娥子自从上了函授班之后第一次投稿的小说,竟然就发表了,这就是说自己通过函授学习有了很大的进步,她站起来在房间里转着圈。这篇小说写完后她当做作业寄到学校,学校老师批改作业给她提了建议,她再次修改之后投稿《小说月刊》,这都很久了,她以为又石沉大海,没想到竟然发表了。 兴奋地娥子拿着杂志,放下又拿起,他完全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说的兴奋中,虽然以前自己的散文也得过奖,可她没这么高兴过,小说得以发表,说明自己的写作水平会被承认。 正想着,肚子“咕噜咕噜”想起来,饿了,都忘了吃饭,她抬手看下时间,嘿嘿,都过了吃饭时间。 应该奖励自己,她又穿上大衣,围上头巾,身体轻快的她都想飞,她往厂门口走去,她要请自己吃饭,她想吃鱼,就是不知道那个饭馆有没有鱼。 整个下午娥子都在兴奋之中,一会儿咧嘴笑,一会儿又哼着歌,对面的尹翠玲看着娥子。她的额头都是小痘痘,用一缕刘海挡着,鼻尖也有几个,她很不喜欢娥子那光洁脸庞。 “秦姐,你今天高兴什么?”尹翠玲还不高兴娥子有个不错的对象,就凭着一张脸蛋得意什么,她心想着。 “呵呵,高兴?没有啊!”这也不想跟她说自己的事情。 “看你一会笑一下,一会笑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疯了呢?”尹翠玲心里说你就是疯疯癫癫的。 娥子摇了下头,又抿嘴笑了下,没接尹翠玲的话,她低下头对照表格,准备填写报表。 “秦姐,我明天要请假,”尹翠玲说道,她家里给她介绍了个对象,自从有了这个工作,她发现很多人都高看自己了,这次介绍的对象就是一个医院的医生。 “请假?你有事?”娥子随口问道。 “嗯,明天,家里介绍对象,” “是吗?那可是好事,干什么的?”娥子又随口问着,手里的笔没停下。 “总场医院的医生,”尹翠玲傲娇的扬着脸,她觉得比秦秋的对象强多了,一个是州上总场医院的医生,一个是下面小镇的税务员。 “行,那你去吧!呵呵,小尹,先祝你成功啊!”娥子想得意什么啊!都还没见面呢!她很看不惯尹翠玲这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都相了几次了,次次高兴而去败兴而归,也不吸取教训。 “那我可不可以早点下班?我想搭厂长的车跟我姨先回去,”尹翠玲看着秦秋。 “行,你走吧!”娥子头都没抬的回道。厂长姨的,每次请假都是厂长姨的。 说完,娥子站起来,脱了工作服,穿上大衣,拿起自己刚写好的报表, “小尹,我去下技术科,你走的时候把门锁上,那个,实验室你就不用管了,一会儿我回来再收拾。”说完往门前走去。娥子又回身笑眯眯的对着尹翠玲说:“祝你成功哦!” 尹翠玲咧嘴答应着。 出门的娥子把围巾往鼻子上拉了拉,她眼睛里笑意散不去了,《回响》写的就是一个山村女孩,从小就生活在一个贫困的家里,父母如何勤劳都吃不饱饭,家里经常吃了上顿愁着下顿,一年年的小女孩长大了,学习优异却没办法去上学,看不到前途,当她偶尔听到有保送的名额,是针对贫困家庭,她鼓足勇气去找老师,老师做不了主她就去找校长,当她跪在校长面前的时候,所有的尊严都在小小女孩的眼泪里浸泡。 校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学生,他也泪目,有限的名额给谁? 最终他答应给这个最优秀的学生。可是平时对自己非常好的父母却不答应了,农村的女孩要嫁人,学那么多文化有什么用?女孩子长大了可以换一笔彩礼给弟弟娶媳妇。崩溃的女孩站在河边,她走向河里,她觉得那里才是她的归宿,她想用自杀结束自己所有的希望。 当一个有力的臂膀把她拉了回来,跪在河边的女孩她呼号着,她凄厉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那个有力臂膀是村里的一个复员军人,刚当选了村支书,他也想让自己的家乡变得富裕,可是面对重男轻女的现象他也很无力。后来女孩不声不响的,也不跟父母说话,直到有一天,她失踪了,她给父母留下信,自己要去闯荡,跟人去南方,父母哭天摸地的懊悔换不回女儿的笑脸了,山里人只以为她是跑了,跟人跑了。可是四年后,她回来了,她被保送去了大学,她怎么舍得丢弃?思念让她成长起来,她要改变山村,改变自己家乡那些无数女孩的命运,当她站在那条自己曾经想要自杀的河边,她再次的呼号,这是呐喊,山谷回响着她的声音。 故事里有娥子的影子,大学成了娥子的一种愿望,她希望每个人都能完成心愿改变命运。 当她把小说寄给函授老师的时候心里还忐忑,后来老师作了批改又给她寄回来,让她修改可以投稿,她就投了,没想到就发表了。 娥子穿着厚大的棉服,是单位的工作棉服,可是她的脚步却很轻盈。 有几辆小车停在办公楼下,厂长的那辆皮卡也停在楼前,娥子瞟了一眼,没在意,她蹬蹬蹬往三楼上,嘴里还哼着,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幸福的生活……”来到三楼。 迎面准备下楼的曹副厂长满脸笑着,“我说,小秦,遇到什么事了,那么高兴?楼道里就听到你声音,” “嘿嘿,曹副厂长,没事,我去送技术科送表。”她不好意思的就往技术科跑去。 “这丫头,” 娥子敲门,里面喊着进来,娥子推门进去,只有高冬梅一个人,娥子没听出来她的声音。 娥子声音甜润着,“我来送这一阵子检测表,”她微笑着说。 “哦,好,还正说去你那取呢,你就送来了,”高冬梅哑着嗓子吐出话来。 “你感冒了呀?都不休息呀,嗓子都发不出声音了,”娥子关切,真心的关心,“你吃药了没?应该找厂医去打针,不然好的慢。” “吃药了,已经好多了,”高冬梅也笑着,自从夺了秦秋技术科的位置,她始终没法面对秦秋。“刚才听曹副厂长说你在唱歌?遇到高兴的事了?”她问,过去秦秋也会对自己说些心里话的。 “唱什么歌啊?我就是哼着玩,”娥子回答,她把手里的数据表递过去,“这个给你,这是我做的报告,喏,你不用跑来跑去的,你等我给你送过来就行,现在天气冷,你少出去。”高冬梅接过,娥子就往外走,“那我走了,你忙吧!”她没等高冬梅回话就拉门出去了。高冬梅怅然坐下。 一群人从会议室出来,娥子躲不过,“秦秋,”她听到有人喊,她仰头看去,会议室一堆人后面罗老师在喊她,她灿然的脸明媚阳光。 “哎,罗老师,”她一边答应,一边走了过去。罗德武站住脚看着娥子走过来。这姑娘不仅拥有阳光,经过时间的磨砺脸上还多了一份端庄典雅。 “厂长,”娥子对着厂长喊道,李修为点一下头。 “送材料来了?”李修为问。 “嗯,”娥子回答。 “秦秋,最近在干嘛?有没有新的作品?”落在后面的三人往下楼台阶走去。 娥子听到老师问,那雀跃的心又激动起来,她跟在老师身边,大眼睛溢出光亮,“罗老师,我的小说发表了,在《小说月刊》上发表的,今天给我寄来了刊物,就登载在十一期上,”娥子今天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了,还是自己喜欢的老师。 “真的?那可是一家比较大的刊物啊?”罗德武停住下楼梯的脚步,扭脸看着娥子。 “是的,我前一阵子就投稿了,我以为又石沉大海,今天没想到收到了样本。”娥子兴奋地说。 “噢噢噢,好好好,以后会成为真正的一个作家,坚持下去,”罗德武看着兴奋的娥子说道。 “啊?秦秋又有小说发表了?你可真行,罗主任,看看你这学生,默默地从不张扬。这要不是看见你才说出来,我都不知道。”李修为在后面大声说。 “嘿嘿,厂长,也没什么的,就是老师是老师,嗯嗯,就是老师,”娥子语无伦次。 “理解,理解,好消息要告诉培养你的老师。”李修为笑着说。 “你别瞎说,什么培养?都是人家秦秋自己努力的,我可不会写小说。”罗德武没回头,下着楼梯,嘴里说道。 娥子思沉着,“罗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师,”秦秋一边下楼,一边对身边的罗德武低声说,她很想对老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又怕老师笑话自己,也怕厂长又说什么话让老师尴尬。 罗德武看着脸颊绯红的娥子,庞大的工作棉服裹着纤巧的身躯,显得笨拙,没想到这孩子竟有着韧性。 “罗主任,秦秋是个好学生啊!哈哈。”李修为说道。 “给你寄了几本?有多的就给我一本,”罗德武对娥子笑着说。 “有,我现在就给你去拿,有三本,”娥子回答着,他们已经到了大门前。 “那我呢?” “厂长,不够,就三本,我还要给成波一本。我,我,回头发行了我给你买?”娥子有些难堪的说。 “哈哈哈,不用,不用,回头给我看看就行了。” 第37章 成波的好运气来了 娥子要把最好的消息告诉成波,她星期天早早地就出发了,抱着她真爱的那本《小说月刊》。 终于开始下雪了,今早娥子起来外面一片白茫茫的,她担心今天能不能有便车,她想试一试,可现在天亮的晚,太黑她又觉得不安全。 对面车间里灯火通明,坐厂车赶不上去塔桥的班车,又没有结伴的,娥子心里纠结着。看大门的师傅看着娥子,“秦秋,你要干嘛去?” “我想打车去州上,” “这天都没亮,半夜又下了雪,车少,你要是没什么事就等厂车吧,最近不安全,听说有流窜的坏分子,你们姑娘家还是不要到处跑了。” “啊?” “回去吧!等厂车,我没吓你,听说公安最近都忙得很,在抓坏人,厂里都说了这事。”师傅又说。 “真的?行,我等厂车吧!谢谢你,张师傅。”娥子吓得不敢再等车,她确实听车间里的那些职工们议论来着。 她又往回走,回到宿舍里。她想算了还是不去了,她拿出信纸,还是给他寄过去吧。 大雪已经把塔桥镇埋住了,挨着山边的小镇这雪就是来得猛烈,风也撕裂着,年底了,本就忙碌,可是天气不好,这雪看这样子肯定一时半时也停不下来,回州上开会的所长和另两位同事肯定也回不来,这剩下的工作只有他和阿肯两人来完成了。办公室是砖房根本不保暖,冷的两个大男人直搓手。窗户上的冰花厚厚的看不到外面院子里的样子,摩托车一到冬天就不能用,发动不起来。 成波站起来,对着对面的阿肯说,“我说,干脆搬我屋里去吧!到我屋里去,我屋小,烧点就暖和,这房子大,怎么烧都不热,” “行行行,就是冻,这也不知道所长什么时候回来。就咱俩整这么多的账目,头都大。” “哎,我说成波,听说所长要调走?有这事没?” “我在局里听说了,” “不知道谁能来?”阿肯说着费劲的汉话。 “我哪能知道?谁愿意来这里?你看他们说去开会,就不想回来。” “呵呵呵,也就你了,” “我不是没办法嘛,我年轻,也没资格到处跑。”成波笑着, “我更没法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阿肯低头抱着面前的厚厚账本,“走走,去你屋里。” 两人进了成波的宿舍里,成波把桌子上的东西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后把桌子拉出来,一堆账本,阿肯拉过椅子坐下。 “好像外面有声音?”阿肯说。 成波拉开门又出去,镇上的邮递员推着自行车,“这么大的雪你还来送报纸呀?”邮递员是个少数民族人,成波用着他们的语言说道。 “这逼天气,风太大了,刮得老子都站不稳,雪直往脖子里钻,”壮硕的邮递员穿着一件黑色皮大衣,大毡筒靴子,一双大手套绕着长绳子挂在脖子上,他这一身装备是这里男人们出门的标配,推着的自行车架着两个帆布袋子,袋子里都是报纸信件之类的。 “有你的信,”邮递员很喜欢成波,这小子入乡随俗很快,这才几年就会用民族语言跟他们交流了。 成波接过报纸刊物,把邮递员送出去,他把大门关上在里面插上,这鬼天气不会有人来。 “又是你老婆给你写的信?”阿肯问,阿肯不愿意跟成波用自己的语言说话,他想跟成波学习汉语。 成波往炉子里添了煤,把烧水壶放到炉子上。 “呵呵呵,只有她才会给我写信,” “得了吧,你还不是天天盼着,”他看着账本,又说:“所长闺女也喜欢你,其实你,” “别瞎说,没有的事,都是年轻人,就是关系好点,”成波看向阿肯打断他,“你也喜欢马春花?她是回族,你们可以通婚吗?” “我喜欢什么?不是我们本民族的我不考虑。我说你,要是想干点什么可以重新考虑考虑马春花当老婆,这样所长能帮你。” “这才是瞎扯,你以为我老婆我就是那么容易得来的?”成波盯了一眼阿肯。 “嘿嘿,不容易?女人嘛,喜欢就有。”阿肯嘴里嘟囔着。 “说什么呢,我这老婆,我可是从小就瞄着呢,上大学的时候,哼,我都害怕被别人拐走了。” “哈哈啊,哈哈” 成波打开包装精致的牛皮纸袋,一本《小说月刊》,还有一封信。 他快速的看完信,举着手里的杂志刊物,“看看,”他对着阿肯, 他快速的翻到娥子小说的页数,走到阿肯面前,“看看,能一样吗?这可不是哪个女孩都能干的事!” 阿肯抬头看着兴奋的成波,接过《小说月刊》,阿肯是专门的汉语学校出来的学生,他莫名其妙看着。 “我老婆写的,看看,这里。”成波指着“回响”两个字。 “啊?这杂志上,你老婆写的小说?” “嘿嘿嘿嘿,那是当然,”他得意地不停地笑着。 “妈的,不干了,你得请客,”阿肯甩下手里的笔,看着成波。 “行,行,现在去,就去那家手抓肉馆。回来加班干活。” 阿肯才不管外面下着大雪刮着大风,嘴已经咧到了眼角。 元旦过后,这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整个天空沉沉的,天空就像要落到地上一样,空气稀薄让人呼吸不畅,今年的雪天出奇的多,大片大片的雪花争相舞弄着身姿,妖娆无比的落在了塔桥镇的街巷。 塔桥税务所,小小的院落里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这是成波和阿肯的功劳,成波把一条不戴的红围巾系在雪人的脖子上,雪人一下就有了灵动。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办公室,屋顶的烟筒里冒着青烟,那是自己刚点着了炉子,到这里工作一晃眼都两年了,自己跑遍了村社,去宣传税务法,去给人解释税务责任,建立课堂推广国家税务在民众心里的位置,很辛苦也很充实,大学知识算是没有被废,他所做的努力就是想让领导看见自己的能力,自己不能一直都在塔桥。 他瞟向办公室两边的职工宿舍,两溜土坯房,可是住他对面宿舍的两间房子,一个是中年女出纳的,一个月就月底来几天。另一个王军,听说是哪个领导的儿子,整个冬季基本不在这里住。所长家在镇子的另一边住,他也经常到州上去,听说州上也有家,最近他女儿马春花就到了州上,成波很久没看见马春花来这里了。自从那次娥子不高兴后,他每次出门都会把自己的宿舍锁起来,跟马春花也不像过去那么随意了,娥子说的对,他太随意会给女孩子造成误解。 小小的税务所基本就是成波和阿肯,还有一个会计,会计马旺鑫是本地人,也是一个回族人,最近会计的老婆生孩子,他也来的少。 成波来到大门前,他把大门打开,塔桥税务所算是上班时间到了 。 成波到了办公室里,把每间办公室的桌子都擦了一遍,今早所长打电话来说今天他们都要来,州上的雪已经停了,路况应该可以通行了。整个冬季总有那么几天要封路。 没一会,院子里就有了阿肯和会计马旺鑫那嚓嚓嚓的脚步声,两人看着高高的雪人,都站在雪人跟前,“堆个雪人,咱们税务所都显得有了人气。”马旺鑫笑着说,阿肯站在那也笑了下。 “就成波能想到。”阿肯想回家给弟妹也堆一个。 两人进了办公室。 快中午的时候,巷子里开进几辆车,成波他们都出来了,所长先进来了,然后是局里领导们,局长也来了,成波他们都显得有些局促。 “成波,你烧了开水没?泡点茶,”所长喊着 “所长,我今天去打了牛奶,要不要给局长他们煮奶茶?” “奶茶啊!好呀,好呀,用砖茶澳,”局长毫无架子对着成波也喊着起来 。 成波答应着局长,进了自己的屋子,拿出一个铝锅一把长勺子,他把今早买的那一大碗牛奶从橱柜里端出来,端起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炉火已经烧得旺旺的,他把铝锅放在炉子上,把烧好的水倒进铝锅,又把砖茶拿出来扣下一大块放进锅里,锅里的水大开起来,茶叶炸开了,他又把铺着一层厚厚奶皮的那碗牛奶倒进锅里,用长勺子在锅里搅拌着,慢慢的匀速的围着锅转着圈搅拌,奶香味瞬间铺满了办公室的角落。这是成波到了这里后跟村里老阿妈学的,放一点点盐,喝的时候再放一点点糖,原汁原味的民族奶茶,醇香极了。 时间差不多了,他把那一锅奶茶倒进一个长嘴的开水壶里,六七个领导们围坐在进门的大办公室里,三张办公桌拼起来,开会的时候就当会议室,平时就是成波、阿肯、还有那个不常来的王军。 正聊天的领导们个个都来了精神,似乎就在等着热热的奶茶,成波笑着又把奶茶碗从立在墙角的柜子里拿出来,挨个用开水壶里的水沿着碗边涮着洗了一遍,然后又挨个放在领导们跟前。 “成波,你这是跟老阿妈学的一手烧奶茶手艺呀!有模有样的,”局长打趣道。 “局长,他还真是跟村里老阿妈学的,每次下去,那些老阿妈可喜欢他了。”所长在一边跟着说道。 成波也笑着,“局长,没法子,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区,你不跟他们亲近,很难跟他们说清工作的事情,”他一边往茶碗里倒着奶茶,一边说。 走到局里的副书记面前,他倒着茶,副书记问到:“听说你能流利的跟他们交流,这可得下功夫呀?” “嘿嘿,给他们上课,也不能总让他们来说汉话,他们理解的费劲,为了便于工作,我就开始跟他们学,天天一起,也学得快,阿肯也是我老师。” “你也是我老师,”阿肯在角落里说道。 “哈哈哈,马所长,你这里学习风气好呀!年轻人肯学是好事。”局长爽朗地说道。 “那局长,咱们就边喝奶茶边开会吧?”马所长探询着说。 “行,那就开会吧!” 成波工作这么长时间很难得看到这么多领导来他们塔桥。他给领导们倒了茶,又把铝锅里剩下的奶茶倒进壶里放在炉子上温着,然后他也在角落里坐下。 所长说了这一年的工作,挨个表扬了所里的职工们,成波知道,所长这是谁也不得罪,自己是凭着努力多干得到表扬,那些人都是家里一层层靠山换来的。 所长没说多少,就轮到了局长。成波很佩服所长,这度把握得很好,不能让领导不耐烦。 “我们塔桥税务所,一直以来都是咱们税务局的标杆,这是马所长领导的好,也是你们底下职工共同努力的结果,今年能圆满的完成税务收取工作更离不开你们很好的开展宣传工作,咱们的税务法就需要像成波这样的好同志们去普及,……” 局长足足讲了半个小时,完全没有稿子,成波起身又给领导们倒了热茶,茶香四溢。 “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也为了减轻咱们马所长的工作负担,局里讨论塔桥税务所增设一个副所长,嗯,经过马所长的推荐,我们上级领导们的考核观察,一致同意副所长之职由年轻的有文化的成波同志担任,大家欢迎。”局长首先鼓起掌,所长还有那些领导们都鼓起掌来。 阿肯看向成波,一张英俊的脸,对着他笑。 成波愣在那,大家都看着他,“哈哈哈,成波,站起来啊,”所长笑看着他。 成波站起来,傻看着大家,他完全是蒙的,副所长?自己?就是点的自己的名字,所长还看着自己呢,假不了。 “成波,哈哈,没让马所长提前告诉你,就是想看看年轻人发懵的样子,”副书记笑起来。成波是一个有为的青年,在大学就入了党,工作能力,学历知识,完全够格。 马所长,马会计,阿肯,所里目前就这几个人。 “来来,成波,你给大家表个态,”局长喊着成波站到领导们面前。 “我,我,”成波那是亦步亦趋的走到局长桌子的对面,他面朝着局长那一面的领导们,“我,嗯,请领导们放心,我,我一定好好工作,请领导们我今后的表现。”他声音很大,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领导们又鼓掌。 “行,我们拭目以待。”局长点下头,对着他挥了一下手,让他下去。 成波心脏在急速地跳动着,后面领导们还说了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直到最后所长喊着大家去吃饭,他还在晕乎着,阿肯在他的背上打了一拳,又在他的脑袋上揉了几下,他这才算清醒。就连马旺鑫也给了他一拳。 领导们走的时候,他去握局长的手,零下三十几度,他的手心里都有汗。 第38章 心潮澎湃 1989年,这个新年的起始,就是成波有史以来最开挂的日子,两年来自己可以说是风里来雨里去,最初怀着满心的希望来到这里,没想到是那么个小院子的税务所,自己不敢有任何的异议,埋下那颗高傲的头。那些不上班就可以领工资的,那些不好好工作还被领导看重的,他最初是很不习惯的,自己响当当的大学生就是来这里听他们呵斥,很长时间他才适应。 自己基本上每晚守着这个小院子,第一次娥子来看自己,他忽然就有了动力,以前每次去开展工作,领导说他就去,后来他觉得自己要干点事那就要主动,他想尽办法去推广,完全听不懂那些村民的话,他就去学他们的语言,到镇机关去乡里进村里,每一次自己都是主动地去,那台摩托车就成了他的坐骑,吹得灰头土脸的,工作后第一次回家妈妈还哭了一鼻子。 妈妈从来没来过,说不想看见自己辛苦的样子,成波想不来才好,免得她觉得自己大学都白上了。十年寒窗,每一步自己都扎扎实实的去学习。少先队团员,到大学入党,自己的努力总会被发现。 大家都回去了,今天所长没有回州上,马旺鑫早早就走了,惦记家里的老婆孩子,阿肯最后一个走的,他似乎比成波更兴奋,高大健硕的身躯,成波在他面前显得很单薄,用带着本民族口音的汉话跟成波说些祝贺的话。 如今院子里又剩自己一个人了,天已经黑透了,成波还是无法平静,这寂静的夜只有院子里那个自己堆的雪人在陪自己,他站在那个雪人跟前,高挑的身影黑夜里显得孤寂。 他锁了院子的大门,进了自己的屋子,他激动的心情根本安静不下来给自己做饭,他坐到了桌子前,把娥子的照片端在自己跟前看着,那是夏天的时候他和娥子一起去照相馆一人照了一张七寸的照片,然后他又买了相框框住,说放在各自的桌子前,想对方的时候就看看,成波心潮澎湃,百感交集,虽然小小的塔桥税务所只有几个人,可是毕竟领导们认可了自己的工作。 他盯着娥子的照片,眼睛眯成了缝,“娥子,今天我提升了,成了副所长,我们终于有希望了,你放心,今后我会一步一步的好好的营造我们的未来。” 他拿起娥子前一阵给他寄来的那本《小说月刊》,仿佛看见娥子低头在灯下书写的样子。娥子的信中说自己本来想要来看他,想亲自送来,等车的时候守门师傅说天黑不安全,再说今年学大又多路上也不安全,女孩子还是不要到处乱跑,都有年轻的女孩子遇到危险,所以她也不敢来了。成波看到信吓坏了,生怕娥子乱来,赶紧写了回信,让她不要牵挂自己,想他了就写信,自己很喜欢看到他写的信,能够收到她写的来信心情非常激动,每封来信都是他们爱的信物,等老了,可以一起看。 成波从箱子里拿出娥子写的信,一封一封,厚厚一沓子他都用橡皮筋捆好,这些信就在陪伴他,今天他特别的想念娥子,想跟他一起分享他的成功和快乐。 他一想到娥子在他怀里会紧张他就想笑,娥子的唇是香甜的,身体是柔软的,他心中也甜蜜起来。 他拿出钢笔,把信纸铺开,他也想把思念写出来,让娥子知道。他规划着他俩今后的人生,当了副所长,级别不一样工资肯定会高,还有奖金,这样要不了两年他俩就可以在州上买两间小房子,娥子就可以每天回到州上自己的房子里,不用一个人住宿舍。他写着想着,想着写着,几张纸就被他填满了,最后他又描了一大一小的两颗“心”,然后用一根箭穿上,看着两颗心他的嘴咧开了,笑出声来,娥子每次用一根线连两颗心。 清早起来,昨晚后半夜又下雪了,塔桥离山近,雪也多,隔不了几天就是一场雪,他把院子扫了一遍,又把雪人拍了拍加固了下。进屋把昨晚写的信放进大衣口袋,扛起大扫帚出了院子,把院子锁上。 他开始扫着巷道去街上的路,雪被他扫到两边,巷道两边都是土坯围墙,已经被堆积的雪埋了半截,中间一条窄窄的路,巷子往里走有镇子的住户,有几个老汉也在扫雪。往街上走这一截路段,住户的门都开在另一条巷子里,所以每次这一二百米就是税务所的人在扫。 扫完也没见来上班的,成波看了下手表,那还是爸爸到内地给他带回来的上海牌手表,很准。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他把扫帚放在巷子口,往街上的邮局走去,还没吃早饭,顺便吃饭,今早起来,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 娥子的元旦很精彩。 程东方来厂里喊她,又约了王晓,还有徐卫东,徐卫东相了个对象,带着一起来的,娥子看他俩挺有夫妻相,觉得他俩能成,难得程东方没有为难徐卫东,很给徐卫东面子。王海听说也跑来了,一到就被程东方逮着一顿奚落。 “王海,你妈的现在是技术人才了,比我们高一截,也来混我的饭?” “嘿嘿,你还不知道我?技术个屌,” “是干部了呀!可以在我们面前拽。”程东方给他了一拳。 “你想打死我呀,你妈的铁拳一样。” “呵呵呵,就该揍你,”王晓也跟着起哄。 “娥子,技术科跟你们检测室有关系没?要是他为难你,告诉我,打不死他。”程东方对着娥子喊道。 “嘻嘻,你们呀,欺负人家王海,” “还是秦秋公正,我就一小技术员,能干啥?哎哎哎,程东方,你怎么喊秦秋娥子了?”王海忽然发现新大陆。 “操,跟你不是一伙的,”程东方仰着头一甩脑袋。 徐卫东也看向程东方,“秦秋,就是呀,凭什么他能喊你娥子了?” “你们也是一堆土货,凭什么?不就凭着我们同意了吗?”王晓用手指着徐卫东和王海。 “凭你们?”王海看着王晓。 “那当然,告诉你们,我们包括我、英子还有成波,别看着我,你们没机会,娥子,给你说,以后不许随便答应人,更不许先斩后奏,程东方就便宜了你,我们以后就是四人组,谁来都不行。成波不算。” 程东方端起面前的酒杯,“王晓,来来来,虽然你看不上我,但是能成朋友,我甘之如饴,来,咱三个先干杯,等下次英子来了,我们四个人组团喝一场正式结交酒。”娥子也站起来端着酒,在嘴上抿了一小口。 “行,以后咱四个,不离不弃。” “好好好,来,干杯,哈哈哈,”王晓大笑起来。 徐东方的对象跟他交头接耳,大概是在打探这四个人的关系。 “够你们拽的,”王海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吃菜,吃菜,那个徐卫东,让人家小,小李多吃菜,不喝酒就多吃菜。”程东方对着徐卫东两人喊着。小李看着他们脸上堆着笑。 “你们知道不?”王海朝着娥子和徐卫东 神秘兮兮的。 两个人都望着他,“小道消息,听说厂长要调走了。”他特意看着娥子。厂长的红人,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切,谁当厂长管你们什么事?又不会让你当厂长。”程东方夹了一块肉往嘴里放,先怼了王海一句。 “呵呵,就是,我还是我的小班长,秦秋还当她得小班长,难不成还不让秦秋当检测员?”徐卫东也对着王海叫嚣。他给自己对象夹了一块鱼放在她的碟子里。 “一群底层人操心人家上层人的前途,有病。”王晓用筷子指着几个人。“我就操心好自己的饭碗,不被人夺去,” “娥子,来吃鱼,你喜欢的,”王晓也戳了一块鱼递给娥子。娥子赶紧把手里的碟子递给她。 大家正兴致勃勃的时候,包厢的门打开了,今天程东方出血请大家在酒店的包房里用餐。 一个高大笔挺的身影进来,穿着修身的军呢大衣,头上戴着军棉帽子,娥子和王晓都瞪着门口,两人互看,“周伟,” “你怎么才来?”程东方走过去就是一拳头打在周围的肩头,两个人过去都是打篮球的,就是如今周伟更挺阔。 周伟晃了下身体,“你妈的,给你脸了。” “嘿嘿,这不是看见你高兴吗?”程东方马上舔着脸说。娥子想这世界就周伟能镇住他。 “秦秋,王晓,你们好,”周伟把手里提着的一个大包放到旁边的小柜子上。 “周伟,你回来也不吭一声,”王晓噘着嘴。 “程东方,你这就不对了,你是想被开除吗?”娥子看向程东方。 “别别别,我就是想给你俩惊喜。” “什么开除?”周伟望向程东方。 王海感觉有戏看一样,“哈哈,看来你不知道,你是被刨除在外的。哈哈,”徐卫东在一边也阴笑。 “哈哈哈,人家程东方现在不跟你玩了,人家有组合,四人组,四人帮组合。”徐卫东终于忍不住看周伟笑话。 周伟确实愣在那,“四人帮组合,谁跟谁?”他看着娥子。 “娥子,小不点,英子,还有我,山一样的程东方,是他们三个的保护神。一个组合的,刚已经说了,小不点已经正式通牒了,任何人不得加入,我们四个不离不弃。”程东方望向正坐下的周伟,那表情有多贱就有多贱的。 周伟瞪着程东方,这小子竟然比自己有一手,混进秦秋他们的队伍里。他没给程东方逞能的机会,他站起来,“来,王海,给我倒杯酒,”王海赶紧起身拿杯子倒酒,“你够拽,我得祝贺你,来,祝你们,祝你们天长地久,哈哈哈,可以不?这样的贺词,满意不?” 程东方愣在那,哼,这家伙就是能沉住气。 程东方看着王晓娥子,起来吧,姑奶奶们,给我面子。王晓首先站起来,娥子也站起来,三个人都对着周伟,“我们一起的,周伟,干杯。”程东方心放下了,很给面子。 大家谁都不提过去的事,周伟说了一些部队军校的事情,管的很严,不能随便喝酒,每天要操练,自己也舒服不了两天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跟他们喝酒了,毕业下了部队那就要重新开始了。 程东方也嘚瑟起自己的大学生活,虽然是成人高考,依然对未来重新选择职业也是抱有希望。 周伟看着娥子安静地坐在那,长长的脖子被一件休闲的高领毛衣包裹,光洁的脸颊,眼角拥着淡淡的微笑,高高的马尾是卷曲的,整个人被包厢的灯光衬托出一份恬静优雅。 周伟知道这份淡然恬静不属于自己,可他依然心潮澎湃,能够坐在一起畅谈他已然感到知足。他心想自己一定要珍惜这份友谊,自己还得跟程东方这货搞好关系,未来还可以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他真是得高看程东方了,竟然能加入到秦秋她们的行列。 王晓也偷眼看向周伟,她的心中也不平静,虽然已经放弃了最初的那种怦然心动,那份冲动,可今天她依然心潮澎湃,爱情的路对她来说太难,加在好友和爱之间,她很难抉择,如今自己选择了友谊,却很心痛,她又看向程东方,她想,唉,这货都能做到,自己有什么不行?周伟都能做到只看着娥子,跟娥子做朋友,自己为什么不能跟周伟做朋友? 她用手把自己的长发往肩上捋了捋,然后往酒杯里倒了半杯酒,她举起来看向娥子,娥子心中了然,也举起了酒杯,两人一起看向周伟,“周伟,我俩跟你碰一杯,你好好混,也许哪一天我俩就靠你罩着了,嘿嘿,是吧,娥子?”王晓豪爽道。 “对,嘿嘿,周伟就指望你了。”娥子举着酒杯。 “你俩真能,看出来只有指望周伟。”王海在一边啃着一个羊骨头,嘴角流着油汤汤,还不忘说着话。 “哈哈哈,”程东方。 “这压力也太大了,我得混成什么样才能罩住你俩?”他举着手中的酒杯,“哈哈,不过放心,有事只管说,能帮忙义不容辞。” 这个元旦,一群年轻人,各怀心事。 第39章 接到成波的喜讯 娥子在一月中旬才收到成波报喜的信,娥子兴奋的是彻夜难眠,比自己小说发表了还要高兴,娥子觉得自己成了幸运儿,她和成波的未来仿佛有星辰照耀。 她努力平息自己那颗躁动的心,成波给她描绘了他们未来的蓝图,两间属于自己的小屋,也可以像那些州上有家的人一样每晚回去。忽然想到什么,娥子的脸烧烫起来,她把信按在自己的胸口。 天还没亮娥子就起床了,这几天没有下雪,宿舍里到了半夜没有了暖火气,暖气片都是温温的,这是锅炉房为了节约煤。 娥子穿好衣服,对面远处的厂房还是灯火通明,她开门来到走廊,一排的宿舍里安安静静的,她不敢下楼,又进了宿舍。 进到房间,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很想对人诉说自己此时的心情,成波虽然是在边远的地方上班,他也很努力呀,他能被领导重用,肯定跟他的努力工作分不开,她的成波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白净潇洒,可是现在却变得刚毅了,瘦削的脸庞,炯炯的眼神都是智慧,想到智慧娥子笑了,要是给人说了会不会被嘲笑? 她抱过桌子上成波的照片,笑眯眯的眼角望着自己,很温暖。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衣,那还是娥子给他买的,其实也不贵,他现在不再像上学的时候那样喜欢穿什么品牌了。 娥子翻出自己的活期存折,马上要发奖金了,不管如何自己的全勤奖会有,其他的她也不想了,加上成波的他俩又会存一笔钱,离他们的梦想又进了一层。到了今年的年底,啊!成波工资涨了、奖金变多了,娥子心中的小九九也在滋长。 她前面发表的小说也有稿酬的,她拿出那张汇款单,三百多块,这是娥子的一大笔钱,两个多月的工资了,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作家,到那时候,她又笑了,呵呵呵,美梦必须要做。 今年自己的函授学习就结业了,她很感谢老师对自己的辅导。自己每一期的作业都认真的去完成,老师来信说要坚持不懈的去写作,才会有突飞猛进的进步,娥子相信老师说的话,只要坚持不懈的努力,不管干什么都会有收获。 娥子坐到桌前,想给成波写信,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说,她怕成波笑她不沉稳不冷静,他总喜欢提醒自己遇事冷静不要冲动,不要张扬不要把好事赖事写在脸上,嘿嘿嘿,不写脸上怎么知道有好事呢!她就想写在脸上,贴在脸上。 终究她在胡思乱想中天大亮了,楼道里有起床的同事了。 她跑到食堂,眼睛亮晶晶的,打饭的大姐是一个四十岁的老大姐,打饭的时候喜欢垮着脸,她说不垮脸就有人想欺负她,所谓的欺负就是总喜欢让她多打点饭,多给点菜。私下里她告诉娥子,垮着脸就没人提要求了,娥子听她说了仔细观察了下,果真如此。 因为厂里每次搞活动的时候,娥子都被划归后勤,娥子已经两次给他们排练节目了,所以后勤,也就是食堂的几个大师傅都对娥子很客气。 “小秦,笑眯眯的,不会一早就遇到喜事了?”大姐戴着个大白帽子,手里握着个大勺。 “嘿嘿,大姐,嗯,回头告诉你。”娥子当着另外的一些人没好意思炫耀。“我要一个花卷,一个煮鸡蛋。” “真有好事呀?行,回头告诉我,今天有新鲜的牛奶,给你打一份?” “好,”娥子没看那些好事的眼光,外面天冷,她没回宿舍,她坐到靠近暖气片的桌子,吃起自己的简单早饭。 几个不怎么熟悉的同事三三两两的占着其他的桌子吃着饭。 “大姐,我去上班了,中午见哦!”娥子对着还在窗口打饭的大姐喊着。 她没在意大姐是否回答自己,就出了门。 娥子来到办公室,如今就剩下千篇一律的工作了,最近厂里生产的各类酒已经出完了,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出厂,每天都有来拉酒的车。厂里的宣传工作做得很好,厂长还让个娥子写了一篇通讯稿发在了州里的各大报纸上。 厂长给她了个任务,让她完成一件对厂里的宣传任务。 娥子最近正在写关于酒厂筹建到运行到生产到出产到远销,一篇厂里的报告文学,很多的小故事连接起来,从厂长、副厂长到底下的普通职工,不是三言两语的那种介绍,而是每个职工的内心世界,娥子还是挖掘了一些人的故事和他们对厂里的想法。《飘向远方的“香”,就是我的梦想》这是娥子的初步名字,她得让厂长想个名字。大概要有几万字,厂长说要印刷成书,以后就是厂里成列馆的标本。 娥子心中很兴奋,她搜集了很多的故事,正在排列,从筹建到远销都要有真实的故事。上次罗老师来,她还采访了罗老师,她准备用罗老师来开篇。她是每采访一个就赶紧抓紧时间写出一个故事,现在这也是她的工作内容。 她正在低头书写,门响了,吓了她一跳,她还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锁着门。 她望向窗外,是尹翠玲来了,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色大衣,像一团火。她打开门,“来了,小尹。” 尹翠玲不说话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把背着的包取下来丢到桌子上。 娥子看她一眼,这是不高兴啊! “怎么了?这是谁惹着你了?”娥子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问道。 她不理娥子的问话,把大衣脱了挂在墙上,然后重重的坐下,娥子见她不回答自己也不见外,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秦秋,你说,我这人怎么样?”忽然尹翠玲对着娥子问。娥子吓一跳,自己得罪她了?在娥子眼里尹翠玲是一个没长大的“小人”,她不愿意的罪她,说不准哪天她就给你闹腾起来。 “嗯?怎么了,你,挺好呀?”娥子想自己可没得罪她,别在这里跟自己挑事。 尹翠玲看着娥子,心里气愤,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算是厂长的红人就了不起呀?有个破对象得意什么,还不是在偏远的山区工作? 娥子是不知道她心里这样想,不然可能一句话都不会跟她讲。 要不是崔主任,娥子才懒得理她,就仗着自己姨夫有本事,仗着自己姨姨的喜欢,工作不认真,还不好好的学习。她小姨虽说是凭着自己丈夫的关系,可是人家也把工作做得好好的,不让人挑理。她可好,不让她检测试验,她不高兴,让她去了,次次都要自己去收尾,一个检测报告给他说了多少次,次次写不好,总把数据搞混,害得自己也跟着挨领导训。 “那你说,为什么我相个对象那么难?” “啊?你前一阵相的对象吹了?”娥子记得前一阵她说要去相对象来着,好像是医院的医生。 尹翠玲脑门的刘海厚厚的,嘴角有几个痘痘,娥子想这是内火太大造成的,跟饮食习惯有关系,这样的姑娘,确实,这第一印象太重要了。 “说我没内涵,什么东西,一个破医生就了不起?” 娥子愕然,人家就是不愿意呗,找了个理由。 “缘分到了自然就会相中,跟你是什么样的人没关系,”娥子还是安慰着尹翠玲。 “我小姨让我跟你学学,怎么跟男人相处。” “啥?你小姨是疯了吗?”娥子一下就愤怒了,这是什么话,跟男人相处?“你什么意思?你该去找你小姨啊?你小姨更懂怎么跟男人相处。”娥子毫不客气的说,然后低头再也不理尹翠玲。 过了很久,尹翠玲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觉得自己有些无辜,小姨是怎么说的?让自己多跟秦秋学习,学什么?自己每次相亲都不成功,秦秋有经验吗? “那个,秦秋,对不起啊,我小姨不是这样说的,她是让我跟你学习,就是让我问问你,你是怎么跟你的对象相处的?” 娥子低头写着,她心里很窝火,她知道崔主任不是说跟男人相处,绝对是让她问下怎么和成波相处的。 这是一样的吗?每个人关注的点不一样,看的问题就不一样,成波不嫌弃她,她也没嫌弃成波远在山边工作,他俩只想凭着自己的努力创造生活,能一样吗?就凭尹翠玲能找到好的?那都是眼瞎了才找这样的货。 娥子本不想跟她对话,可看她望着自己,想崔主任也是眼瞎搞个这样的外甥女在这里丢她的人,以为自己是个检测员就了不起,谁都要高看你,想什么呢? 娥子不想理尹翠玲,她忍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和我对象,跟你相对象不一样,我给你说不清,我们俩是从小就认识,他不会嫌弃我文化低没上大学,我也不会说他的工作在边远的小镇就嫌弃他,再说,我俩也没到结婚的地步,还谈不上处的很好。你的想法和你相处的对象的想法你们想法不一致,当然就难相处了,还是那句话,缘分到了自然会相中的。你还是问你小姨吧!他们是长辈经验多,我哪有什么经验?我就处了这一个对象。”娥子语气里多了一种骄傲,你跟我一样吗? 娥子站起来,把案头的材料锁进抽屉里,她不想跟这样的人说话,她走到放暖壶的桌前,提起两个水壶,“我去打开水。实验室里没什么事,我都擦洗好了,你不用搞了。” 她走出门,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一口浊气散发出来,她回身看了一下关着的门,遇到这样的同事,真倒霉。 她把水壶放到食堂的水房里,等着水开。 “小秦,你不是说告诉我好事吗?什么好事?”打饭大姐大概被这件事扰了大半天的心智,看见娥子就问。 娥子看见大姐那探寻的目光,心情一下也好起来,刚才那二货惹得自己不开心。 “大姐,给你说,我对象,成波,他不是在塔桥税务所吗?他升职了,做了他们单位的副所长,嘿嘿,昨天我才收到他的信,” “真的,有文化就是好,升职也快,人家是大学生毕业的,有能力,你可得好好地把握,可别让他跑了。”大姐提醒着娥子。 “嘿嘿,大姐,这我哪能把握?他要跑,我都追不上,他腿长我腿短。”娥子不好意思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别说还真是,那长腿。”她看着娥子,打量着娥子的腿,“就是腿短,不过你长得好看,脸好看,”她用手摸了一下娥子的脸颊,“多顺溜,光滑,不怕,他跑了,还有更好的等着。” “大姐,你又瞎说。” 娥子没回办公室,她把水壶放在食堂,她来到三楼技术科,她想找潘又均,还有高冬梅,她想问问他们当初去学习的感想,自己的报告文学里都要有,他们技术科成员也算是厂里的骨干。 虽然高冬梅抢了自己的职位,可她还是愿意和高冬梅说话,谁抢谁也说不准,别人说是自己抢了她去学习的机会,然后她又抢了自己进技术科的机会,唉,也算公平。娥子知道,如果高冬梅去学习了,那她更是技术科的人了,跟自己更没关系。无非是自己不知道就不会那么难过。 技术科只有高冬梅一个人,娥子也基本就是一个月才来那么一次,现在有时候送报告她就让尹翠玲来,她喜欢到办公楼里来。 她敲门,是高冬梅,娥子想没扑空。 “秦秋,你来了,”高冬梅坐在一堆文件的办公桌前,抬起头。 “嗯,嗯,我来跟你聊天呢!” “啊?跟我?”高冬梅惊愕。 “看你,不愿意?” “问题是,你,” “嘻嘻,你家小宝贝怎么样?” “挺好,现在好玩的很,就是太调皮了,”高冬梅笑起来,娥子听说当妈的只要说起孩子那就是话题多了,那是炫耀的资本。 “高冬梅,支持一下呗,厂里的那个报告文学,我正在收集资料,你们技术科成员那可是厂里的栋梁,所以我想问下你当初学习的感触。”娥子微笑着看着高冬梅。她不想有成见,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那你还问我?你不是也去了?” “我去,我的感想肯定跟你不一样,嘿嘿,我还得问下潘科长呢,王海也不能错过,说说吧!”娥子恳请道,高冬梅属于内敛个性,那是轻易不说心里话的人。 高冬梅看着娥子逐渐变得成熟的漂亮脸蛋,这张脸让很多人嫉妒,自己也嫉妒,可是其实嫉妒什么呢?明明秦秋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领导青睐。 “我呀,”她想跟秦秋坦白一下,“我其实很嫉妒你,你别瞪着我,你总有使不完的劲,总是满怀信心,我就再跟你比,哪怕不如你,就像我坐在这里,其实我很多都跟你学的,可我不甘心。所以我非要抢过来。” “啊?我没生气,没怨恨你。真的。” “我知道,秦秋,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善解人意,包容人。” “算了算了,我让你谈自己,你说我干嘛?”娥子一下局促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高冬梅要这样说。 “我是真心地,”高冬梅低声说。 “你还是说说你自己,好吧?” 高冬梅扬起脸,她依然肤色不是很好,但是很淡定,让人感觉她很自信。“当初,我和你一样想要好好的学习,我不想落后,你知道,虽然我考试得了前几名,给你说吧,我是知道题目的,可我依然没有考到第一名,你是第一名,那个时候我心里就开始拿你做比较了,可我还是不如你,到是我结婚了生小孩了,这个比你早,好像比你强,呵呵呵,”娥子也笑了 “你年岁比我大,结婚本就……” “生了小孩,我也想好好的工作,可是事与愿违,小孩太难带了,你可得养好身体,要不小孩子也会身体不好。对了,那个廖华英的小孩怎么样?好带不,那么小。” “可乖了,就是太小了,我也好久没看见了,英子都要该上班了吧?这都多久了,7、8、9、10,11、12、天哪,都七个月了,” “好快,你是不是也要结婚了?秦秋,” “我,还早呢,什么都没有呢!” “那得趁早,特别是生小孩,都要趁早。”高冬梅说道。 这天聊不下去了,娥子惊慌失措,跑了。 第40章 内涵 2月6日过春节,大家都在为新年忙碌,娥子很恐惧回到家,她预备今年不回去了,免得父母看见自己又是不高兴,特别是妈妈看见自己总是那么的为难一样。她想趁着休息自己赶紧把报告文学初稿完成,资料都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 听说厂长真的要调走,她想厂长既然让自己来写,那是信任自己,也许厂长也是想最后做一件有纪念意义的事情,自己也应该快速的把这件事完成。能为厂里做这样的事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也不知道成波有什么打算,自从来信说了自己升职的事情,这几天娥子已经心平气和了,不再每天躁动。 那天尹翠玲对她说的话,娥子很气愤,那天下午从办公楼出来碰见崔主任,崔主任喊她她也当没听见,直接走了,要是平时她是会主动打招呼的,毕竟人家算是长辈了。 尹翠玲天天来上班垂头丧气的,娥子也不主动跟她说话。 检测室的工作基本结束,没什么事情,娥子干脆全心全意的写自己的报告文学。 今天尹翠玲来上班了,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像个领导视察工作一般,娥子当没看见。“秦姐,我去办公楼一趟,” “嗯,”娥子没抬头,嘴里应着,知道她又去崔主任的办公室。明天就是星期天,大概她又要早早走,娥子懒得说。 娥子手里的笔沙沙作响,她手边是中华字典、成语字典和一本词语字典,几本大书摊开着占据了桌子的大半,娥子写着,手里不停地翻着书籍,还有自己收集的资料故事,甚至报纸剪辑的图片,她还要做插图标明记号,摊了一桌子。 娥子直起腰,端起放在桌角的水杯,现在特很喜欢喝茶,特别是冬天热热的糖茶很暖胃。成波他爸带回来的,成波又给她偷偷带来,娥子说他这样不好,可是他有理由,说不喝白不喝,自家人喝比外人喝强多了。 如今办公室干净明亮,没有煤烟味,倒是有淡淡的酒香味挥之不去。她伸了个懒腰靠向椅背,望着桌子上那厚厚的一叠稿子。这里面藏着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都有属于自己的理想。罗德武老师、李修为厂长,他们为了一个厂的建立,完全可以用呕心沥血来描写他们的所作所为,可是他们本人却喜欢用轻描淡写来倾诉自己。郝志清副厂长、曹操曹副厂长,他们一身汗一身泥只为了工厂能够安全的运行,生产的酒是合格的酒。 职工们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生活,都盼着酒厂生产出来的酒能够酒远飘香,就像他们的厂名“溢香酒”,甚至像崔主任都有她的梦想,能够在这里验证自己努力工作过。 门外传来敲门声,娥子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崔主任?嗯,小尹可能去你那了啊!” “不管她,我来看看你,呵呵呵,怎么不欢迎?” “看你说的,”娥子回身,“进来坐,”她指着尹翠玲的办公桌说道。说着她走到门边的桌子前端起暖水壶,“我给您泡茶?”娥子心中忽然舍不得给她喝茶。 “那就给我泡点,很久都没喝你的茶了。” “崔大姐,你工作忙嘛,”娥子嘴里敷衍。她端着茶放在崔主任面前。“崔主任今天怎么想着来检测室?厂里有事?” “瞧你,没事我就不能来坐坐?呦,你这是在写厂里的那个什么,嗯嗯,唉,看我都不懂,” “是报告文学,崔大姐,” “噢噢噢,对,还是你有文化,什么都能干,看我那个外甥女,干什么都不行。” “呵呵呵,崔大姐,哪有你这样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我这是领导看得起,让我来干,其实谁都能干,” “谦虚,你就谦虚吧!”崔主任看着坐在对面的娥子。“小秦,那个,我那外甥女是不是得罪你了?那天我喊你,你也不理我,我猜想你和她是不是闹矛盾了,” 娥子看着崔主任,这是来护短了? 她心里斟酌着,崔主任看着自己,“呵呵,崔主任,大家都是同事,不存在得罪谁,我就是一个小职工,哪里会有人得罪我,呵呵呵,你说是吧?” “唉,我知道我那外甥女不会说话,我想她跟着你能向你多学点东西,谁知这丫头不是学习的料。这不相个对象,她喜欢人家了,可人家说她没内涵,你说什么叫内涵?我搞不懂啊!” “崔主任,你都是长辈了,走的路都比我吃的粮食多,你肯定懂得比我多呀,特别是对待男人,那些男人说什么我哪懂?”娥子把尹翠玲说的话还了回去。 崔主任愣住了,这什么话?她僵硬的脸,小姑娘敢这样说自己。看着崔主任的表情,娥子心中很高兴。都是你们说别人如何如何,从不用镜子照自己。 娥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自己的茶,“大姐,你喝茶啊,天冷凉茶不好喝。” “你,这样,好像不礼貌啊!”崔主任来这里不是让小姑娘怼自己。她也生气了。可觉得自己有身份不能像个泼妇。 “嘻嘻嘻,崔大姐,这是小尹说我的,说是你说的,礼貌吗?”娥子笑着说道。 “这死丫头,我是让她多跟你交流,跟你学学你努力的样子,看看嘛,话都不会说,我是那样说的嘛?”崔主任尴尬的不得了。 “大姐,我一直都很尊敬你的,你是厂里的老前辈,你工作也很努力,我都在偷偷向您学习呢!我的不足之处太多了。” “小尹挺好的,我没跟她生气,更不会跟您生气,”娥子放下手里的水杯,她真不想跟崔主任交什么心。 “我就说嘛,你不会是小心眼的人,”崔主任又说:“唉,要是我外甥能像你多好,有主见,我这心里着急啊!” “大姐,缘分急不来。” “听说,你那对象升职了?他们单位有好小伙吗?” “啊,大姐,这我还真不知道,成波在边远地区工作,辛苦得很,有本事的人家才看不上那地方的工作。”娥子还真没打听过。 “让成波给翠玲看看,其实税务局是很好的单位,吃皇粮的。” “哈哈,大姐,成波哪有那本事,帮人看对象?就他?”娥子可以想象到成波一定是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他们单位,嗯,我想想,一个阿肯,是民族人,倒是个年轻人,长得帅,” “民族人,不考虑,”崔主任斜着眼睛看娥子。 “喏,马会计老婆都生孩子了,所长是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女儿跟我一样大,出纳是个女的,还有一个倒是年轻,成波说那是哪个领导的儿子,根本不在单位好好上班,大概是到下面镀金的,条件好,可是听说人家对象在电视台工作,局里的那些人,就成波都回不了局里几趟,你让他,哈哈,能把他愁死,你可别为难他了。”娥子想着成波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又想笑,可她没敢笑。 “唉,确实要机缘的。”崔主任说道。 “崔大姐,你本事大,还能愁小尹找不到好对象?” 崔主任看着娥子光洁的脸颊,想到自己外甥,唉,光这脸蛋就招人喜欢,别说人家还多才多艺,她垂下头喝起茶水。 “这和本事没关系,”她低声嘟囔。想到外甥女她就头大。 秦秋连条件那么好的厂长亲戚都拒绝,听说以前的那个周伟也喜欢她,她就一门心思就等着那个成波,那小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边远的地方调回来,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年轻人讲的爱情吧?她不懂。 娥子才不想帮她呢,尹翠玲,好高骛远的,自己不努力还说人家说她没内涵。内涵是能学的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下午的时候成波来了,两个人很久没见了,娥子打开门看到成波站在门外都傻了。 “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就来了呀!”成波逗趣着娥子。 马上要过年了,成波利用要到单位汇报工作的机会,回到州上的,这半个月对他来说既兴奋又忐忑,所长给他安排了工作,让他写一年的工作总结,先进人员的评比,然后帮所长写头一年的述职报告,然后罗列出新一年的工作步骤等等。 今天他跟所长回州上,星期一到局里开会,这是他第一次作为一个所里的领导来向局领导汇报工作,他也紧张。 两人进来,关上门,一身寒气的成波拉过娥子,紧紧搂着,恨不得把娥子揉碎了装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强烈的占有欲让他不能自控,他低头亲吻着娥子的嘴唇,娥子也回吻着,灯光下两个身影紧紧相拥。 终于娥子喘不过气了,成波松口了。娥子脸颊绯红,气喘吁吁。 成波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背包,撂倒英子的空床上。“今晚真想住这里。” “又瞎说,你不能破坏约定。”娥子不好意思,用深邃的眼睛瞪向成波。 “嘿嘿,我就说下,” 他从大衣贴身口袋里掏出几张长条纸,娥子一看,就笑出声,“嘻嘻嘻,给我。”成波举高,娥子踮着脚去抢。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他笑着看着到他肩头的娥子,那一双大眼竟也露出一丝贪婪。 他放下手,递给娥子,“你把钱已经存上了?这是新的国债?农行发行的?”她仔细看着,“你把钱存在塔桥的农行了?” “嗯,发工资没法回来,我就干脆存到那面银行了,一个熟悉的朋友在那个小银行工作,为了吸引储蓄嘛,我就存他那了,他帮我买了一些国债,算一种投资,利息高,划算,瞧你,眼睛都笑成花了,你赶紧收起来,这是咱们以后房子的地基。”成波用指头戳了下娥子的脑门。 “我把我的奖金和工资存成五年的了,你不是说要五年计划吗?”娥子翻出自己才去银行存的支票。 “哈哈哈,会过日子,不错,”成波看着娥子把国债卷和支票放进床下的箱子里,“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的,五年一定会有变化的。” “嗯,咱们吃饭去,庆祝下我高升。”成波拉起娥子,娥子灿烂的笑容在逐渐昏暗的房中是那么明灿。 两个人在厂大门外新开的一个酒家庆祝属于他们的快乐。 娥子跟成波学着崔主任让他帮忙给尹翠玲找对象的事,成波真是傻了,看着娥子用手指着自己胸口,“让我帮忙?我什么时候成了媒婆了?”娥子笑着成了一团。 她想到那个医生说尹翠玲没内涵更是大笑。 “你行了,看来得罪你还真不行呢,那个没内涵的太不开眼了,我老婆也敢得罪。哈哈哈,” “你说,成波,这内涵是学人家学来的吗?崔主任让她外甥跟我学内涵。切,我是服了。” “他们不懂内涵是日积月累的一种内在东西,以为可以照样学,东施效颦,别理她们。不提升自己,人家也没瞎。”娥子看着成波,眼睛里有了一丝刚毅,她伸出手触了触陈波的脸颊。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内涵,跟谁都不换。” “那是,我谁啊!换了你准吃亏,呵呵呵呵!” “得意,哼,”娥子用白眼仁瞪了一眼。 “好好好,我也喜欢你这样的内涵女人,”他趁机在娥子脸上揉了一下。“我给你说件事啊,你不是说不想回家过年吗?”娥子看着他。 “今年,我肯定不能回去过年了,我想我刚升职,应该表现一下,今年在单位值班,你就回去,也替我看看我爸妈,” “可是,可是,你今年都那么久没回去了,你妈肯定想你呀!” “嘿嘿,”成波咧嘴笑一下,把服务员端上来的一条鱼用筷子挑开,夹了一大块放进娥子的碗里。“我没跟我妈说我升职的事,你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高兴下,这比看见我让他们更开心。”成波知道妈妈一心盼着自己有出息,即使在塔桥升职也是一种出息。 娥子噘着嘴,“支持我一下,好不好?”成波看着娥子的样子,他知道娥子回到家不被待见心里委屈。 “我还想着,这个年我把单位的报告文学写完,交给厂长。厂长要调走了,大概想在走之前把这本报告文学出版了。” “带回去呀!也一样可以写嘛!再说,你不得把我们的那些支票国债之类的放回家去?宿舍不安全。”成波吃着饭,说道,他知道娥子会担心存折的安全,他心里偷笑。 “一大堆的资料,我,要都带着,好麻烦” “明天我帮你整理,归纳,”成波乞求的眼神看着娥子。 “那,那,行吧!到时候东西太多了。” “明早我去州上给你再买个大点的皮箱,装资料,不让你搬来搬去的。”成波望着娥子又说。 娥子吃着饭,好一会“那好吧,看你可怜的,我就支持你!以后的好日子也需要我来付出。”她歪脸斜瞪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成波。 她低声:“回去根本写不了多少,家里乱哄哄的,”看一眼桌子上的菜,“算了,等去了你家,要是我妈总不高兴,我就早点回来。” 她一想到妈妈那双曾经漠视自己的眼神,现在变成了一种不屑嘲讽,甚至是明显的讨厌,每次回去她都觉得自己是外人,连客人都不是,就很伤心,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父母,弟妹们似乎也在躲避自己,让她觉得他们也不喜欢自己回家。 第41章 向春水的烦恼 星期一清早,成波走之前,娥子从书柜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装衣服的纸袋递给成波, “这是我找林带班的大姐给你爸打的毛衣,有些肥大了,昨晚我比划了下,他肯定能穿,你带给你们所长,” “啊、那我爸不是,没了呀!” 她看下成波,“嘿嘿,你就说我特意给他编织的,也算新年礼物吧!我觉得,这个可以拿出手,人家推荐你,这人情咱得还。你爸的,等年后我把这个报告文学写完,买点毛线重新给他打,嘿嘿,就是我的水平肯定没有大姐编织得好。” 成波拉过娥子,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紧紧搂着,他都没想到该感谢所长。他轻轻低语:“谢谢你,娥子。” 娥子想推开成波,可没成功,“跟我还客气上了,” 成波在娥子扬起的脸上啄了一下,“好,那就不跟老婆客气。” “又来了,赶紧装好,下去等厂车,”她推着成波往外走。“欸,我预备后天也回去。今天去给领导说下,反正领导说给我算出勤的。看我回去领导怎么说。” 最近厂里没什么事情,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检测室也没什么事可做,待在办公室也是各做各的事。 娥子坐上了回二场的汽车,两个皮箱,满满的东西。昨天去了王晓那,给她带了两瓶厂里的精装酒,成波给她留了些钱,说回去怎么都得买点礼物,她给成波爸爸也买了两瓶精装酒,又买些糕点糖果之类两家分,成波说给他妹妹不买礼物,直接给钱,哥哥给的过年红包他妹妹一定高兴。她去买了几个红包,想着给弟妹也包个过年红包,图个喜庆。 她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她和王晓逛街,给妈妈和成波妈妈一人买了一件小棉衣,娥子怕妈妈看见,特意把给陈波爸妈的礼物放在一个装酒的纸箱里,到时候就说是别人让自己带回来的。她想要是妈妈知道了成波,会不会暴跳如雷。她给爸妈另外也包了红包,多少是自己的心意,。 她没给自己买东西,成天在厂里都是工作服,去年买的还挺新,大衣都没穿几回,她想等明年一定好好的给自己和成波买几身衣服。她一想到明年成波的收入会高,心里就像开花了一样,钱还是多点好。 自己的小说稿费就没了。 娥子到了二场车站,她左右张望,没看到弟弟,去年大弟正强来接她了。她正在把纸箱放到拉杆箱上。 “姐,我来,”娥子抬头是小弟推着自行车在一边,小弟依然腼腆,他大学没考上,但是考取了成人高考,学财会专业。 “姐,我也来接你了。” 是小妹樱子和小弟两人来了,推着一辆自行车。娥子看见他们,那张红彤彤的脸肆意飞扬。 “你们来了,我正想该怎么弄,东西太多了,” 三姊妹把那个装酒的纸箱放到自行车上捆好,爸爸的自行车就是有好处,什么时候都备着绳子。 樱子兴高采烈的拉着一个小箱子,“姐,等我上大学的时候你给我买个这样的箱子吧?” “好,买一个比这个好的。这个不是好的,很便宜的,” “小弟,我也给你买,你去上学我也不在家。”娥子看向默默推着车的小弟。 “我那算什么大学!”小弟很没底气的说。 “怎么不算?国家认可的。”娥子拉着大箱子,跟在弟弟后面,“正强没回来?” “没有,回老家了,妈妈说让他回去代替爸妈看看舅舅们。”樱子在一边说道。 娥子不说话了,她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姐,你这次带的什么东西,那么多?”小弟扭脸看娥子说。 “呵呵,没什么东西,那个大箱子是一些资料,我要用的,我没给你们买东西,过年给你俩一人包一个红包,你们去买自己喜欢的,呵呵呵,正强没回来刚好可以匀给你们。”娥子想到去年把他俩的红包匀给了正强,她心中暗笑了下,过年工资都不经花。 小弟还挺矜持,小妹樱子高声笑着,“好啊,好啊,大哥不回来最好。” “你们怎么想着来接我?” “爸爸说的,让我俩每天来看看,说你肯定这几天会回来。”樱子抢着说。娥子一下心软,自己要是不回来,他们会不会很失望? 回到家里,娥子把纸箱子放进自己的屋子里,又把小皮箱里给妈妈买的棉衣拿出来,单位分的福利就是酒,她带回来了,还有糕点糖果,娥子放在外间八仙桌上,妹妹高兴地拿起就吃。 爸爸似乎是高兴的,妈妈没什么反应,倒也没有难看的脸色。这一晚大家吃饭的时候都很开心。 晚上,娥子的那个箱子外面一层灰,娥子用抹布擦干净,自己的屋子平时没人进来,当然也没人给她擦,娥子也不在意这些,一个小锁,娥子用钥匙打开,她拿出去年放的存折和国债券,又数了一遍,微笑的脸还有眼睛甜蜜的都可以调出蜜水,那可是他们的希望,她又把今年的存折和债券放一起,今年的国债券没有去年的多,可是,娥子算了下,到期赎回来那可是一大笔钱,要是每年都能买点就好了,成波说那是投资,比银行利息高很多。 娥子仿佛看见一堆的票子,越来越多,可以换成房子,她也会有自己的家,家里也有自己的书房,属于自己的书桌。 她又把带回来的《小说月刊》放进箱子里,还有那些剪辑下来的报纸,上面都是她发表的小豆腐块。那本西部文学也在里面,娥子想总有一天这个箱子会装满自己的作品。 娥子没有给爸妈说自己的写作的事情,她怕妈妈那个眼神,不屑的眼神让她很难过,他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优秀,爸爸或许会,可是他会告诉妈妈,娥子想算了,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在他们面前来炫耀自己的作品。 第二天中午,她去了成波的家里,她给爸妈说给同事送节礼去,他们也没说什么。成波的爸妈很高兴,特别是听到儿子升职了,当了副所长,卢贵琴温柔的眼睛都有了泪花,成波爸爸一直就在厨房里忙活着,成红收到哥哥的红包真的更高兴,成红比娥子小不了几个月,她从哥哥信中知道娥子如今很优秀,一直不停地跟娥子聊天,娥子也兴奋,和她一起在她的房间里说了很多厂里的事情。 成红躺在她的床中间,看着一边趴着的娥子,“你跟我哥,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现在还不行,”娥子脸庞红红的,说道。 “什么还不行?你们不结婚,我都不能结婚,我妈说让你们先结婚。” “啥?为什么,你不能先结婚,”娥子爬起身子。 “那谁知道我妈的想法?” “可是,我和你哥有计划的,五年计划如今才开始,再说我俩还没有房子,我们正在存钱呢!” “等你们存够钱猴年马月了。”她一翻身坐起来看着娥子,“你不会吊着我哥吧?” 娥子也坐起来,“我还吊着你哥?”她低下头,眼帘盖住了大眼睛。又说:“你哥说一定要自食其力,不能拖累父母。我支持成波这想法,我们都年轻,你哥才刚提起来当副所长,不能因为结婚耽误前途。” 卢贵琴在门外偷偷听着两个女孩子的聊天。成董良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想喊,卢贵琴直摆手不让他说话。 “可是,我对象家说让我们早点办事,我过了年都23了,” “你可以先结婚呀,给阿姨说呀,你对象是不是比你哥大?又不迷信,谁先有能力谁就先结婚嘛,反正我听成波的,再过几年。”她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我的工作稳定,我和成波都有作为,那时候结婚就水到渠成。” “你的工作不稳定?”成红愕然。 “嘿嘿,怎么说呢?危机感很强,我悄悄给你讲,你别讲出去,我现在是酒厂的检测员,酒厂谁知道能不能永远都好?检测员就那么两个,大家都盯着,我想,我想,我要用写作来改变我的人生,就是,给你说,我现在正在给我们厂写报告文学,算是一本书了,厂长目前很赏识我,但是听说他要调走了,你懂不?要是我会的多,是不是就站得稳?” 成红瞪着眼看娥子,成红很像她妈,温柔的眼睛,皮肤不算很白却也光洁,鼻子没有成波的挺直,但是鼻头很俏皮,她一下躺下去,看着屋顶,发出感慨,“唉,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我哥就是勇往直前的开拓者,我觉得我哥肯定是被你鼓动的,连过年都不回来。” “过年不回来我可没鼓动,我还想他回来陪阿姨过年呢!可他说,第一年他要好好表现。” “切,能的他。” 外面的两个人,走到方桌前坐下,互相看了眼,成董良伸出大拇指,卢贵琴叹息一声,“向春水真是眼瞎,生了个这么聪明又有主见的孩子还不知,倒是便宜了你儿子。” 成董良高挑的身体,成波很像他爸的身材,似乎长不胖,“你收拾下,准备吃饭,咱们也算提前过个年。” 娥子从成波家回来,心情很好,叔叔阿姨没催自己其他的事情。 大年三十,她帮爸爸在家做年夜饭,妈妈单位很忙,办公室的业务人员每到节假时间都下到商场的柜台去帮忙,不到年夜饭都不许下班。 妈妈回来了,樱子看见妈妈就喊起来,“开饭了,妈妈回来,早点吃饭,还要看春节联欢晚会。” 爸爸做了一大桌的菜,十几个菜颜色不一,看着就诱人。 大弟正强不在家,妈妈今年没说什么祝福的话,喊着大家动筷子。娥子在饭桌上给弟妹一人一个红包,两个人偷偷看看妈妈,似乎怕妈妈要走一样,娥子看到妈妈装着没看到,两个家伙赶紧装口袋里。 她又拿出给爸妈的红包,“爸妈,这是给你们的红包,不多,是我的心意。”她笑着说。“嗯,过年了,是我孝敬你们的。” 秦树青看着大女儿,又是几个月没见,似乎女儿又变了,沉稳大气。他赶紧接过娥子递给她妈的红包,向春水这次没说怪话,“难得回来,你多吃点。” 娥子心里松口气。 吃完饭,弟弟妹妹都去看春节联欢晚会,把碗筷洗了,回到自己房间。她不是不想看,是不想像个外人一样坐在那。 她把稿纸拿出来,放在箱子上,那是她的书桌,坐在小凳上,没有放字典资料的地方,她就搬了几个小凳子进来,把各种资料放在每个凳子上,小壁灯是过去妹妹用的。 笔尖触在纸上沙沙的响,她一会扭身看着,一会又翻开字典查着。 “娥子,你在干嘛?”正低头书写的娥子惊诧了下,哦,妈妈在外面喊:“你不来看电视吗?” 里面的娥子放下笔,“我不看,你们看吧,” “我进来了,”妈妈说着推开门。 向春水看着,小凳子上正趴在箱子上的娥子,围着娥子一堆的凳子上都是书书本本的。 “妈,这是单位的,我正在给单位写书,” “写书?你?” 娥子抬头看着妈妈,脸上没有表情,“嗯,这个年准备写完了。” 向春水有些不相信,“写完?写书,你?”她满腹狐疑的看着娥子。 “都已经写了六七万字了,大概要写十万字。厂里准备印出来放在展览厅。” “你们厂为什么让你干?”向春水难以置信的语气问。 娥子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看着妈妈。她一点也不关心自己,一点也不为自己进步感到骄傲,就是怀疑,跟那些背后说闲话的人一样,不相信别人会努力。 她低下头,有些委屈,很久都没这样的感觉了,“不为什么,厂长交给我了,我就要做好。”她低声说。 “噢噢噢,那你就好好做,那个,你看,这个,这是我请人给你做了条冬裙,明天你穿上,过年了,图个新样。” “妈,我都工作了,想穿自己买,再说,我不喜欢穿裙子,”娥子说着违心的话,成波说她穿裙子好看。 “我都做了,你妹妹也有,你和妹妹都穿上,” “嗯,好吧!”娥子不想太拒绝,她怕妈妈又变脸,大家都心情不好。 向春水坐到了小床上,娥子看妈妈没走的意思,她站起来。 “你坐下吧!我跟你聊聊。” 娥子没坐。 “你在单位,嗯,我就是问下,你看你都翻年24岁了,你在单位找对象没?”向春水觉得自己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 。 娥子的身影挡住了壁灯的亮光,她在昏暗中看着妈妈,高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窝,妈妈没看自己,她想妈妈这时又要说什么?成波,她怕吵起来,大过年的。 “妈,我没在单位找,我想过两年,工作稳定,”她没敢说出来,单位那些人都盯着自己。 “可以找了啊?单位里,你们单位里有本事的肯定都有了,要不怎么没人追你?你可别对那些没什么本事的人有好感,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向春水小心的斟酌着,“你长得好,就是资本,”向春水说着办公室上海小张说的话。 “妈,我知道,我要先以工作为主,” “工作是重要,可是有个能帮你的人更重要,你太年轻,还不懂。” 娥子看着妈妈,那些功利的话让她烦恼起来,她就纳闷妈妈明明也是一个能干的人,怎么就看不起努力的人呢? “娥子,你看,我们办公室的那个上海张阿姨,她有个老乡,是我们总场商业系统的,副局长,他儿子很有才干,跟你岁数也相当,她给我说了,只要你同意,你就可以进商业局工作,张阿姨说了,年轻漂亮就是你的本钱,再说你也有能力,是吧?厂长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说明重视你呀!”娥子听着妈妈滔滔不绝的说着,今天妈妈没有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 娥子听着,妈妈就差说,只要她同意,那个副局长就可以帮助家里其他人了。 “妈,你想过没?那些人,高高在上的上海人凭什么会喜欢我?漂亮的人多了去,我算什么漂亮?还没有学历,凭什么就去商业局?去了干什么?” 向春水看着娥子,这是自己的女儿,从不会考虑自己说的话,她压着自己的火气,医生说让她不要动不动就上火,对身体不好。 小张是说那个副局长的儿子初中没毕业,但是有个好爹,如今工作又好,她老乡的意思儿子找个本分的,好管,帮着找个好工作能跟他儿子好好生活。那些条件好的看不上他儿子,他帮了忙最后还不跟他儿子了,不划算。向春水觉得娥子够条件,她想说动娥子,这样家里也会有个靠山,她没想起她的。 娥子看妈妈不说话,又说道:“妈,我都大了,你和爸爸不要操心我了,你们管好弟弟妹妹他们就行了。我不想找什么领导那些人家的孩子,我也不了解那些人,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妈,我会有出息的,我不想靠谁,特别是不想拿我的人生去下赌注。”娥子坚定地说道。“妈,我是你的女儿,如果我不幸,相信你也难过。” 娥子说了那么多,向春水竟然插不上言,她站起来,她怕自己又要爆发了。“随便你,我反正是为你好。”她拉开门走出去。 娥子看妈妈出去,把门关上,她又重新坐下,扶着木箱上的大本子,手里握着钢笔。妈妈的心思太明显,就是希望娥子嫁给一个有权势的,能够罩住家里,根本没想过娥子的幸福。 她想给爸妈说成波,可是如今成波在那么偏远的小镇工作,虽然升职了,可毕竟他也是底层工作人员,自己还是砧板上的肉,更别说帮家人的忙,她不敢想象,妈妈知道了会闹成什么样,会不会跑成波妈妈那里去闹,想到这些她脑袋就大。 她用手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还是赶紧写书,她看着自己箱子里的那一本本写好的小故事,她要重新连接组装起来,干正事吧! 又拿起笔开始写起来。 一晚上的炮竹声接连不断,十二点的时候,弟弟妹妹来拉她出去放炮竹,爸爸买了很多种样式的烟花,院子里硝烟味浓浓的,整个夜空都是霹雳声。远处空中有些人家燃放的烟花很漂亮,娥子跟妹妹翘首看着。 爸爸搬出来一个大的烟花盘放在门前的花台上,弟弟接过爸爸递给他的一根烟,妈妈在后面喊着:“小心点,点燃快往后退。” “嗤嗤嗤,呲呲呲”一阵盘旋,然后直冲上天空,在半空中炸开,五颜六色向四周喷散,没一瞬又往天空上飞旋,又是一声炸开,五颜六色像天女散花一般喷涌着散开。 “姐,快看,快看,太好看了,我们家的好看。”娥子笑的,黑暗中,仰望着那被炮竹填满的空旷夜空,星星躲在了遥远的云层里,新年伊始,举国举家都在欢庆。 站在门厅的向春水看着大女儿那张酷似自己的脸颊,她心中冒出一丝烦恼,她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个女儿就是不喜欢自己。从小送回老家,自己也是担惊受怕很想念,可是接回来后,工作那么忙,哪里能顾得上谁的想法?她是老大不就是该帮着自己照顾弟妹吗?秦树青怎么就说自己偏心眼? 一个大学没让去就把自己恨上了。自己不也给她安排了前途吗?她不喜欢也恨我,给她介绍好的对象容易吗?也不愿意,也恨我。向春水望向那充满硝烟味的夜空,感觉就像自己的家,硝烟弥漫。 她走回里间,电视里也是鞭炮声震耳欲聋,她把电视关了,往炉子里添了些煤,今天白天还在加班,累的腰酸背疼,她想早点睡。刚才给娥子说的事堵在她心口,那么好的条件,也不愿意。 办公室小张是上海人,她的老乡现在是主管他们商业系统的领导,还是总场商业局的副局长,就算他的儿子不怎么样,人家爹厉害呀,他还能让自己儿子吃亏了?小张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娥子同意,她家正强就不愁工作。 正强今年就毕业了,也面临着择业,她求着小张帮忙,谁知人家给她提了个这要求。向春水也怕副局长家儿子有什么问题,后来小张说就是文化低点,局长怕找个条件好的他儿子管不住,所以才说低娶一个,她是看着娥子长大的,想帮这个忙。 向春水还没跟秦树青说这事,大过年的,她也不想家里吵吵闹闹的。 第二天,初一,娥子早早的就被妈妈叫起来。他们家有着规矩,初一早上要早早起来吃饺子和汤圆,饺子是爸爸头一晚包好的。妈妈喜欢吃汤圆,爸爸经常会给妈妈滚一些放起来,特别是冬天,滚好了放在外面冻上,吃的时候下几个放上自制的醪糟,甜甜糯糯的,娥子也很喜欢吃。 初一这一早,他们是不能睡懒觉,这一天不能泼水不能扫地不能说脏话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小时候谁说了就打谁一下那就叫初一早上开印,一年都不顺。这一天都是爸妈干家务活,不让娥子姐弟们插手干家务。 娥子看妈妈不再提昨晚的事,她也当没事,妹妹哼哼哼唧唧的起来吃了几个饺子又去睡觉了,西北的早上七点那就是正好睡的时候,天亮要九点半了,妈妈也没说她,弟弟爬起来就忙着去放炮,放完炮也来吃了一碗饺子,然后回自己的屋子接着睡觉。 娥子等着爸爸煮好了醪糟汤圆,吃了一小碗,又吃了几个饺子。 外间既当饭厅又当客厅,秦树青看老婆和大女安安静静地吃着汤圆,大女安静,小女太闹腾。 “正强在我哥那也不知道懂事不?早上他要不起来,我哥规矩多。老家会说闲话,说我们不懂规矩。”向春水自语着。 “你管那么多,那么远的,谁愿意说让他们说去。”秦树青才不在乎老家人说什么,离开那么久了,兄弟情谊也淡了。 秦树青看向低头不吱声娥子,“娥子,你妈说你在给厂里写书?” “嗯,写报告文学,要真人真事,厂里需要宣传,放在厂里的陈列室里。”娥子抬头对着爸爸笑了下,说道。 “真厉害,好好写。”秦树青觉得大女越发的清爽了。 向春水也看了一眼娥子,“你们厂里让你写,有没有报酬?写这些东西应该有报酬,厂里请人得花不少钱的。” “你不要一天就是钱,娥子的名字录在书上,那是一份光荣。”秦树青对着老婆低声说,娥子觉得爸爸虽然没有妈妈有文化,就是个高小水平,可是爸爸却更懂荣誉感,她想这大概就是爸爸曾经是个军人吧! “有报酬的,厂长说会给,可能没有给外面人那么多吧?” 秦树青觉得应该问问娥子一些事情,不然每次有人问到自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娥子,你们检测室几个人,检测室应该算是你们厂比较重要的部门吧?” 娥子夹了一个饺子蘸了点辣椒油,“我们检测室两个人,我一个,还有新来了一个比我小点的,” “那个呢?比你大的那个,生了小孩的那个呢?调走了?”向春水在一边忽然问道。 “那个,高冬梅调到技术科了。”娥子不想说技术科那曾经是自己的位置,因为没有后台背景,被人抢走了。她把饺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向春水说道:“人家肯定有后台。” 娥子没接话。 “你说这干嘛?娥子别理那些事,你只要好好的工作,领导会看见的。” “嗯,我知道,”娥子没看爸爸,嘴里含着饺子答应了一声。 “我看你妈他们商场都在卖你们厂的酒,你们酒厂还是下了功夫推广啊!” “嗯,厂里有分工,能者多劳,多劳多得,我们检测室相对清闲,但是盯得人多,我现在是班长,要加倍的工作,提高自己对酒的辨识能力,才不能被人顶掉。” 向春水盯着女儿,她想女儿也不容易,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爸,我还是我们单位的通讯员,我还在州报上发了很多小文章呢!”娥子喜不自禁的说起来。 “真的?州报,欸,你们办公室有没有州报?”秦树青对着老婆问。 “没有州上的,都是总场的各种报纸,偶尔有那么一张,也没注意过。”州上和总场那是两个地级单位,各管各的,一般都没联系。 娥子还是站起来,到了自己的小屋,从箱子里拿出自己得奖的杂志和发表的小说还有自己剪辑下来的报纸作品。抱出来放在桌子上,爸爸拿起来一张一张看着,脸上不自觉露出了骄傲。 向春水也拿起来看着,唉,为什么自己看着女儿的成绩心情好不起来呢? 要是女儿肯听自己的话,是不是自己更能挺起腰板来? 第42章 败兴而归 娥子每天都在小屋里不停地写,爸妈也不打扰她,特别是妹妹,也安静的画着自己的画,小弟每天带着他的狗出去跑一圈,娥子回来那条狗似乎也很兴奋,看见娥子摇头摆尾又蹦又跳,还让娥子摸了它的头,小弟说动物一般不让人摸脑袋的。 初五这天没家里来了很多人,都是爸爸的战友朋友,闹哄哄的,娥子没写了,早早起来帮着爸爸洗菜切菜,爸爸又是蒸菜又是煎炸,家里喂的鸡大部分都处理了,爸爸管理着交通食堂也有个好处,自家的鸡长大了直接卖给饭庄。今天爸爸大方的做了两只鸡,大大的鸡冠子一看就是一只大肥鸡。 这两年爸妈喂鸡也有经验了,鸡舍搞得还挺美观,不像过去养猪,院子里一到夏天就臭烘烘的,每天爸爸都要洗猪圈。 客人们看见娥子也是不停的夸赞,娥子只能微笑着。总有好事的阿姨来问娥子有没有对象,吃饭的时候,娥子和弟妹没有上桌子,这是家里的规矩,从小就这样。姐弟三个在厨房里吃着爸爸给他们留下的菜,过去家里小孩子来的也多,如今那些小孩子也大了不来了,这样娥子也不用照顾其他孩子了。 “姐,你听,他们又在说给你介绍对象呢!”樱子用胳膊顶了下姐姐。娥子也不理。 妹妹趴厨房通向外间的门上听,过来又说:“妈说,你还小,要先奔前程,你是厂里的检测员,不能耽误工作要学习,现在不着急,”娥子想,妈妈才看不上这些人家的孩子呢!她才不担心这个。 “你烦不烦,好好吃饭,”小弟瞪着眼睛看向走回来小声嘀咕的妹妹。 娥子笑起来,“你就别瞎操心了,小小年纪,好好学习,好好画你的画。” 小弟没考上大学,心情也不是很好,20岁了,每天无所事事,大弟今年毕业了,都是妈妈的心头肉。 “小弟,你们学校学习紧张吗?” “我们,也紧张,每门课都要过,不然不给毕业证。” “那你可不能掉链子。” 下午,客人们酒熏微浓的时候,三三两两的告辞走了,娥子洗了一大堆碗筷,归类好,这两天她觉得自己肩膀有些疼,收拾好她就回自己房间躺着休息,今天房间很暖和,家里来客,爸妈把每间屋子的炉子都烧得通红。 家里客人刚走完,妈妈办公室的张阿姨就来家里了,跟妈妈在她房间里一直在低一声高一声的说话,娥子有种感觉这两天的好日子要结束了。她俩肯定在说自己,妈妈肯定没死心 。 张阿姨跟妈妈嘀嘀咕咕了有一个多小时回去了,嗓门清脆,声音很大,上海人特有的那种炫耀声音,娥子还是从房间里出来挺着一张灿烂的笑脸送她,她觉得兵来将挡,自己的事情别人谁也做不了主。 晚上没做饭,爸爸说吃点中午的剩菜剩饭,弟弟跑出去找同学了,妹妹在自己屋里说不吃饭了。 新闻联播看完以后,向春水又来到娥子的小房间,娥子没写,正在翻看一本册子,正在琢磨怎么连接故事。 “娥子,”向春水推开房门,娥子抬头看着妈妈,这是来了。 “嗯,妈,” 向春水走进来,“你今天没写?” “没写,我在看,怎么连接这一章。” “那你先不写了,我还是跟你说下,”向春水想着下午小张说的,今天她特意跑来,知道娥子回来了。 她望着站起身的娥子,“妈,你坐。”娥子走到一边让妈妈坐在小床上,自己坐到小凳子上。 向春水走到床边坐下,对面的娥子目光低垂着坐在那,这两年她已经在改变方式跟女儿说话了,可是她越发觉得自己跟这个女儿的距离越来越远,两个儿子都长大了,工作都没有着落,虽然上大学,可是如今政策在不停的改变,也不知道正强会分到哪里?如果秦树青能想办法何至于自己来碰这个石头。 “娥子,你看你的工作,你都说了,人家都盯着,咱们家也没靠山,你也指望不上谁帮你,”娥子安静的坐在那,手里攥着自己的稿本。 向春水把自己想好的话倒出来,“你是很努力,可是光努力又能怎么样?有时候努力也换不来什么东西,要是有人帮你,你就会很轻松的获得你想要的,”娥子依然平静的低垂着眼帘,她怕自己看着妈妈会吵起来,她已经越来越不想跟妈妈起争执了。 “你看你,长的也是漂亮的女孩,如今社会风气就这样,长得好看也是资本,你要是不用自身条件,等你岁数大了,什么都没有。”向春水想到自己,他们那个年代不讲这些,可是如果自己认清自身,是不是人生就不一样,她心里长叹,丈夫也是个勤劳的人,可是勤劳又能怎样,孩子们一个个工作都不能解决。 她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娥子,心中升起无名火来,这是采用不理不睬的方式堵自己,她压住自己内心的火气。 “你看,张阿姨这人挺热心的,她是看着你长大的,也不希望你今后吃苦,她老乡是我们商业局的副局长,昨天我就给你说了,上海人都是聪明人,女儿回上海了,就一个儿子在跟前,条件那么好,你以后也不会吃亏,你也不会为了工作被人顶替烦恼,是吧?”向春水一点也不敢说自己两个儿子也可以被照顾到。 “你看,你也会写,到时候这都是你的优势,又有个好婆家,就不会被人看不起。”向春水看着娥子,娥子还是不说话,终于她暴躁起来,“你倒是说句话呀,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当老姑娘?还是你找了不告诉我们?你在这里哭丧着脸给谁看?我给你说,你是我们的女儿,婚姻大事我们说了算。”向春水一下站起来,对着娥子吼道。正在琢磨怎么跟妈妈说话的娥子吓了一跳。 秦树青听到老婆的吼叫,跑了进来,“这是怎么了?又吵什么,医生不是让你别生气嘛。” “我能不生气吗?我这都是生的什么玩意,好坏不分。”秦树青看着老婆气愤的样子,他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娥子听爸爸说妈妈身体不好,她没大声说话,平静地说道:“妈,你坐下,别生气,我呢,是你们的女儿,我相信,不管如何,你和爸爸都会是盼着我好的,”向春水听她说,坐了下来。 “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想自己闯,不想靠着谁,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这是你和爸爸教育我们的话。”她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爸爸,房间小,站着三个人更显得小。 “妈,我不想说让你生气的话,我长大了,我已经不怨你们了,如果我上大学出来就是干部,”她想起成波就是干部,工资就比自己高很多。“以后正强就是干部级别,只要他好好干就会有出息。”成波都能凭着自己干出来,凭什么正强就不行? “我没在厂里找对象,我也没想永远待在厂里做个检测员。”娥子想成波本来也不是厂里的她也不算骗他们。自己的理想是做个作家,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是个作家。 “啥?你还一山望着一山高?”向春水又吼出来。 娥子没停下来,“妈,那是理想,再说,我为什么要为别人牺牲自己的幸福?大家都有手为什么不自己去争取?” 秦树青是知道老婆的意思了,这是又在打娥子的主意,“我觉得娥子说得对,靠自己比靠谁都稳妥。” “你看她说的什么?为别人牺牲,我让她牺牲了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她今后的路好走?你看人家小王都是一个银行的信贷主任了,多好的工作。”向春水对着秦树青吼着。 娥子不想揭穿妈妈,她太了解妈妈的想法了,还说自己一山望着一山高。 “行了行了,不是给你说了嘛,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让他们自己去,都是成年人,自己对自己负责,你要操心,操的完吗?”秦树青拉着老婆外走。 忽然向春水大哭起来,有些绝望地大哭。边哭边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个白眼狼。”她被丈夫拉了出去,“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让她以后别回来了,我眼不见心不烦……” “你行了,这有什么好哭的?说什么绝情话,”秦树青拉着老婆进了自己的屋子。 站在屋子中间的娥子,听着妈妈说的绝情话,她的眼泪滚了下来,她从不问问自己有什么想法,从不真正关心自己喜欢什么,小时候就是带弟妹,从不正脸看自己,什么都紧着弟妹们。长大了,还这样,变本加厉,觉得生了自己就有权利左右自己的人生,好不容易考取了大学,说不让去就不让去,问都不问就让自己去学裁缝,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工作,也从不关心,她给介绍的对象不同意就说狠话,如今又放狠话。 妹妹樱子推门进来,“姐,”她站到娥子旁边,“别哭了,我支持你。”娥子有些茫然地看着妹妹。 “爱情,就要自己做主。” “啊?你懂什么?”娥子泪流满面。 “谁说我不懂,”樱子漂亮的大眼睛似乎更能表达意思,樱子越来越像娥子了。 “噗嗤,”娥子笑了。“行了,回你房间吧!” 是夜,万籁寂静,娥子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本来想初六去二分场看看英子的孩子,她决定不去了,回厂里吧,书的计划也没完成,在家里肯定是写不下去了。 妈妈说的狠话,娥子睡了一晚也不想了,本来她还把存折都带上,早上起来又放了回去,把箱子锁上,总归他们还是父母,以后自己还是要回来的,放家里更安全。 娥子要赶车,起得很早,她还是去妈妈房间喊了声妈妈,她给妈妈说自己要上班了,妈妈没吭声。 娥子拉着两个皮箱往车站走,小弟很晚才回来根本不知道,小妹还在睡觉,娥子不想让她送。 天很冷,路上的积雪踩下去到了鞋帮子的位置,大皮箱有些重,小皮箱没东西了,不算重,可是在雪地里拖着,娥子也挺费劲的。 早一趟车九点钟的,这会儿天还没亮,冬天夜很长,路上没有行人。只有娥子“嚓嚓嚓”的脚步声,还有两个皮箱“咯吱咯吱”的声音。 “娥子,”从旁边林子里出来个人影。娥子听出来是爸爸。“我就知道你要走,” “爸,本来也该走了,” “娥子,爸爸送送你,”秦树青顺手拉过大皮箱。都是书,挺重的。 “爸,其实不用,” “走吧,”秦树青往前走去,娥子跟上去。“娥子,你不要记恨你妈?她就是性格不好,容易暴躁,说话也不择言,乱说一气。” “爸,我没有生气,”娥子说着就有点想哭。 “唉,当父母难,有时候一碗水端不平就伤了子女的心,你是好孩子,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你是大姑娘了,面临很多问题,找对象的事情,你妈想得多,她当妈的也没法说她的不是,你就安心上班,你妈我会开导她。”他的脚步变得很重一般,他看着微光中娥子的侧影,明明女儿很像老婆,老婆怎么就,唉,他心里也是苦不堪言。 “你妈这件事做得不对,她那小九九你都看出来了,爸爸也懂,就是,你是大姑娘了,以后碰到可心的对象,还是要给我们说,既然你想闯,那就不能随便找对象,找个好的,心疼自己照顾自己的,比什么都重要。” 两个人走到了车站,娥子让爸爸回去,爸爸没有走,直到娥子坐上车,爸爸依然没走,娥子看着车外的爸爸从车身后远去。 娥子闭着眼,想着爸爸的话,爸爸只能在后面给她给她些些安慰,他主导不了妈妈。她把围巾拉到眼睛上,她怕眼泪流出来别人看到,今天车上人还是挺多,大概都是上班的人。 妈妈偏心她可以理解,可是妈妈为什么对待自己就那么自私,自己是她的女儿,她就那么着急着把自己推向那些权势跟前,她就那么想用自己来换取权利,根本不问自己愿意不。只要自己达不到她的意愿,她就又哭又闹。人家都说母女连心,她要是但凡爱自己一点,自己也会告诉她心里话,娥子是越来越怕妈妈了,她想即使成波工作有起色有工作能力,妈妈也看不上,妈妈不在乎文化人品,她只关心家庭有没有权利,能不能帮到弟弟们。 娥子越发的害怕过年回家了,每次回来都是这破事,总是不愉快的走。败兴而归,都怨成波。想到成波她又笑了,不好好工作看不锤他,她一把拉下围巾,干嘛难过,以后要过山劈山,遇水抽水,才不让自己难过。 第43章 英子回来上班了 娥子回到单位,单位还没有正式开工,冬酿封坛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只留一些职工巡视观察,过年领导们轮着值班。 娥子本该初十来上班的,这提前来了,还是引来了宿舍楼里留值的同事的惊奇,当然娥子不可能给他们说家里的事,只说回来要赶写厂里的那本报告文学。 娥子到大门口去看有没有自己的杂志,大概过年邮局也休息吧,什么都没有,她的作业邮寄到学校,不知道老师给回复没,她心里也着急,入冬的时候她参加了西部地区的诗歌比赛,也没见回声,投了好几首呢!今年自己的函授结业了,自己又该怎么样?她想看看还有没有地方可以学习文学写作的,这两年她发现自己有很多的欠缺,她想补一补。上次老师给她批改作业说让她多看书,可是多看哪方面的书老师没说,这次她交作业的时候附信,让老师给她推荐一些书,所以她很焦急等着老师的回信。 娥子去办公室把地拖了,砖地不拖就是一层灰尘,她拖了两遍,又把实验室里擦拭了一遍。 初八这天下午,天气依然干冷,宿舍里也不暖和,她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她穿着厂里发的大棉衣,穿着棉裤的腿上盖着一件毛衣,这休息,锅炉房也偷懒。 她听到楼下有汽车停下的声音,楼道里有说话声,“啪啪啪,娥子,开门。”娥子有些愣住了。 “娥子,开门。”声音再次响起。娥子站起来,赶紧开门。 “哎呀,我的妈呀,真是你呀!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门外站着英子,白白的脸颊胖了还透着亮光,笑眯眯的月牙眼睛更弯了,大衣裹着身体,丰满了。 跟着进来的还有帮着拿东西的同事,都在说英子胖了,娥子也下楼帮着提些东西上来。同事们吵吵闹闹的说着客气的话,娥子都插不上嘴。 娥子站在一边看着英子,说话语气没变,还是爽朗。就是,就是,她看了很久,想这大概就是当妈妈和做少妇与少女的天真的区别吧!倒是有了别样的韵味。 “哎呀,娥子,你把宿舍变得有了书香气,”英子看着书柜,还有娥子桌子上的那一堆书书本本。 楼下男同事帮着把被褥抱上来就下去了,剩下几个女同事都坐在娥子的床上,“呵呵呵,就是,你跟秦秋住一起,熏陶熏陶,”住隔壁宿舍的同事说道,她是今天早上来的。 娥子跟英子一起铺着被褥,都是新的,旧的扔了。看着一堆东西没两下就收拾立整了。 娥子立在旁边站着,“呵呵,什么熏陶,别嫌我烦就行了,太乱了。” “英子,人家秦秋,现在是大作家了,在写厂书,”另一个女同事大声说。 “啥?什么厂,厂书?是啥?”英子好奇地看着娥子。 “听她们说,没什么了不起,就是一本报告文学,写咱们厂的,都是大家的故事,也有一节你的故事呢!”娥子看着英子解释着。 “我就知道你厉害,” “你别跟着大家瞎说,”娥子还是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这样被说。 “哈哈,秦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让我们来写,这也写不出来呀!”隔壁的女同事大声说着。 晚饭的时候,同事们都走了,娥子去食堂打了两个人的饭,顺便提了壶开水回来。 这下子安静了。 “英子,我本来准备初六去你家看那个小蟋蟀的,可是我,家里出了事,很烦,我就回来了。你不会生气吧?”娥子把饭菜放在后面的桌子上,说道。 “生气?那我可没,你家什么事让你烦?” “唉,烦得很,我妈又在给我相对像,这次又是一个什么领导家的儿子。”娥子拿出筷子递给英子。 “啊?你怎么不给你妈说成波?你和成波好着呢吧?” 娥子坐下,眼里无波澜,“成波不是我妈能看得上的人,说了,那还不爆炸,我都怕她会闹到成波爸妈那。在她眼里,我大概是天姿国色,得配个皇亲国戚。”她恼怒着说。 英子把娥子的脸板过来,看着,笑道:“呵呵呵,天姿国色,我看是倾国倾城。” 娥子甩开英子的手,“去你的,你别笑话我了,就我这样的,还倾国倾城,你不要污蔑了这个词。” “我心情不好,在家待不下去,更不敢去你家,所以我就回来了,”娥子环视了一下宿舍,“唉,幸亏还有这间宿舍,可躲躲避。” “吃饭,吃饭,不提这糟心事,”英子挥了一下手说道。 娥子又想起,“欸,我说,你这回来,这么长的时间,单位怎么说的?” 英子笑眯眯地看着娥子,“嘿嘿,这次发现嫁个当兵的还有些好处,军属,开始领导去家里看我,说孩子早产让我好好休息,在家安心带孩子,八个月假,发一半的工资算给我特殊照顾,你说,嘿嘿,是不是沾光了。” 娥子看着容光焕发的英子,“那是,沾光了,” “我带着孩子去了赵振海的部队了,那家伙走的时候,孩子弱的眼睛都睁不开。他们领导说跟咱们厂联系下,看看能不能照顾下我,我想也不用怎么照顾吧,我又不是不能干活,是吧?” “有军属特殊照顾,干嘛不照顾?不用三班倒,那样就行啊!又不是去坐办公室。呵呵呵,我看可以,就你还不愿意人家赵振海,看看,跟着占便宜了吧!”娥子揶揄着。 “那是以前,现在,现在说现在的话。” “孩子谁带?”娥子看着正在啃着馒头美滋滋的英子。 “他奶奶,都在一个分场,我妈也会去看看,小家伙现在好玩了,招人喜欢,会笑,会伸手要人抱了。”英子说起儿子来,兴高采烈起来。“欸,咱俩明天去找王晓吧!我都那么长时间没逛街了。” 娥子大眼睛斜了一下英子,“你是腿痒了,那就跑呗!还能跑一天,陪你。” 王晓看见英子简直是要笑死了,说英子变成熊了,她抱着英子说:“来,来个熊抱。” 两人抱了一会,英子看着两个朋友,“别笑话我,以后你们就我这样的。” 王晓大笑,“哈哈哈,我早呢,看娥子了,” “我也早。”娥子拍着英子的背说。“小不点,那个程东方去上学了没?要是没走,约出来,我们四个还没正式约起呢!” “没走,他们学校上课晚,走走,约他,让他请客。”娥子偷笑,心里暗想这倒霉的货。 还真让她们约到了程东方,英子甩着手打在程东方的胳膊上,“还是你有眼力,加入我们那可不是谁都可以的,” 程东方高大魁梧的身材,站在三个女人面前,更显得健硕。“你们还真是心连心,说的话都一样,行了,先逛街,英子我得给你儿子,我外甥买个礼物,你选,”三个女人跟着程东方,有种小鸟的感觉,叽叽喳喳。 从州上回来,两个人还是兴意犹存,特别是英子,买了一套化妆用品,她一边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娥子,我要减肥,看看,我跟你们站一起都像个大妈。” “减吧,嘿嘿,”娥子没买东西,她才不舍得买这些,太费钱了,怪不得人家说女人孩子的钱好挣呢!娥子就是简单的一瓶面乳,一年四季不变。 “明天上班了,你是不是要去找厂长?”娥子探寻着问。 “嗯,管他安排什么工作,就是回包装车间也行,”英子看着手里的一张说明书,“肯定不会让我再去做记账员了,没理由照顾啊!” 第二天,初十,正式上班了,娥子先到了办公室,又做了一番打扫。她去了车间,跟师傅一起看了正在发酵期的粮食,还没有正式出酒,但是能闻到酒香味了,娥子狠狠地吸着很香的味道直入鼻腔,她暗笑,觉得自己会不会成为酒鬼啊! 从车间出来,她又来到办公楼,也不知道英子的工作怎么样?她真心希望英子能有个舒心的工作。上到三楼厂长办公室,没看到英子,也没看到厂长。 三楼办公室这面很安静,她在几间办公室门前偷偷听了下,好像都没人。她想给厂长说下,自己大概三月就能截稿,给厂长说下,好安排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会议室那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她踮起脚尖走过去,原来都在开会。她又悄悄地走回来下楼。 英子一早来到办公楼,她心虚的很,这要照顾的事情自己张不开口。赵振海跟她说,部队领导已经跟他们领导打电话沟通了也安排了,让她直接找厂长就行,可她就是很害怕。 心中忐忑,步子就走的踌躇,娥子让她早点来,等着厂长。她一路的慢慢上楼,现在厂里的部门变多了,办公楼里的人也变多了,有些人都不认识。 刚上到三楼,就听前面喊:“廖怀英,是你吗?你来上班了?”娥子望向喊话的声音,是高冬梅,穿着一件呢雪花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青蓝色的毛围巾,远望着修长的身材。 “是我,我来找厂长,” “厂长还没到,来,到我们办公室坐一会。你看你,带孩子还把自己带胖了,我就不行,怎么补都补不回来,”高冬梅看着英子说着。 “你还羡慕,我都变成老妇女了,你看你身材多好。” 高冬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身材,心中自得,要不说生小孩,没人看出她已经结婚了,“太瘦了,脸色也不好看,看你白的。” 英子想到娥子,高冬梅抢了娥子的职位,昨天王晓告诉她的,她心中不忿,家里有门路就是肆无忌惮的欺负人。可娥子说都是运气,谁叫自己没靠山呢!再说高冬梅不也努力吗?人家学习业务的水平也没得说,就是生小孩都不耽误,说明她也有能力。不去攀比,会被气死的。 “我不去了,我就在厂长办公室门口等着,你忙你的吧!”英子推辞了。 娥子从办公楼拐回宿舍,领导都在开会,她着急英子工作。 英子在宿舍,娥子进去就问:“你见到厂长没?” 英子一脸的笑容,“厂长没说什么,就说让我去库房,当保管,娥子,这样我就可以不用三班倒了,就是,就是我还得学习。” “真的呀!太好了,就是库管也挺累的,学习怕啥,学呗,谁也不是出娘胎就会。就是,要是王晓在,还可以带带你。”她没脱大衣,来到自己的书桌前,她一边翻着自己的本子,一边,“你这人随和,去跟那些保管们好好学,你也得学学认识粮食的好坏,我看王晓那时候有好多的那种书,就是不知道她给谁了,你问问,找回来,自己学习。” “天哪,我一想到要学习就头大。”英子坐在自己的床边抱着脑袋直叹气。 “行了,没那么难,走走,你赶紧去库管办公室,我也得去检测室了,那个尹翠玲应该来了。” “新来的检测员?你们处的如何?”英子说着站起来,跟着娥子往外走。 “后勤主任崔大姐的外甥女,嘿嘿,瞧你,我俩还处的如何?我俩没关系。”她推着英子下楼,“管好自己,别的不操心。” “我这不是怕你又被人欺负嘛!” “嘿嘿,谢谢你。”娥子心想,人不犯我,我不会犯人的。 英子兴奋不已,去了库管办公室,男保管王师傅如今是办公室的小头目,那个尖酸小女人也在。大概厂长已经给王师傅说了,英子都没说什么,一进去,王师傅就顶着一张笑脸给她指着一张办公桌,四张办公桌两张并排,四个人两两对面,一张空着,英子坐上去。 王师傅抱着一沓账本,“廖怀英,你先熟悉这些账本,先看看怎么入账出账,慢慢来,回头跟着我,”他又拿出几本彩色的书,“哈哈,这是王晓留下的书籍,你拿回去看,记得看完拿回来。挺实用的。” 英子一双月牙眼睛笑的眯着,嘴里答应。 尖酸女这会儿也不尖酸,声音细细的说:“慢慢就学会了,我刚来也是王领导带的。” 英子望着她,从王晓嘴里听到,就不喜欢她了,可是今后是同事了,可不能呛住了,她笑眯眯的说:“谢谢你,以后你得多帮助我,我比较笨,”她想自己这算是正式上班了,过去好羡慕王晓,自己也能干这个工作了,她心里暗乐,赵振海这货还挺靠谱的,自己竟然还能有这样的福气。 第44章 署名 “三.八”妇女节这天,娥子的报告文学截稿了,历时大半年时间,从搜集最初设想资料到一个个鲜活故事,然后就是对那些故事的整理,接着就是工整的抄录连接下来,娥子终于完成了,十二万字对娥子来说是一项大工程。 英子回家了,想她那宝贝了。前几天娥子就告诉了厂长就要写完了,她想厂长应该已经打听好了吧!这是厂里出钱推广酒厂自己职工的精神,是厂里的一个长远规划,厂长说以后还会写厂里的新故事。 春风来了,可是天空雾霾沉沉,酒场设在这光秃秃的戈壁滩,就是会被风沙“洗礼”。窗外是呼呼的妖风,最近厂里也忙起来,出了酒,娥子还要检测酒的质量还要写工作报告,她现在也让尹翠玲独自检测了,不然都是自己一个人干,太累了。 成波一直都没回来,他来信说忙得焦头烂额,想让娥子去看他。 半下午的时候,娥子坐在桌旁,看着最后落下的笔的位置,心中一下松懈,她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竟然完成了,她合上那个厚厚的本子走到书柜跟前,把书柜底下的柜门打开,那里排着一本本笔记本,她都标记好了,一册一册。自己不懂出书的事情,只有把这些交给厂里,让厂里去解决了,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她又把那些底稿放进一个大纸箱里,放到床下,那是她的成果是她的宝贝,她舍不得丢弃。 “啪啪啪,”外面有人敲门。娥子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郝副厂长,你来了,快进来。” 郝志清走进来,他知道廖怀英回家了,赶紧就来了,这几天他都感到不敢看秦秋,这不前一阵厂长找他委婉的跟他说,想让他来做秦秋的工作,想在秦秋写的报告文学上也落上自己的名字,厂长要高升了,还想要点虚名,他不好直接给秦秋说,想让自己去说。 唉,他一想到这是秦秋的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一点一点写出来,熬了多少时间就不说了,单是人家没耽误工作还从不在领导面前叫苦叫累都让自己张不开这口,可是厂长这不是领导吗? 让他觉得都高升了还要这名头干嘛?弄得自己不是人。 “廖怀英回去了?”他没话找话说。 “嗯,想她宝贝了。副厂长很久都不见你了,你也忙着调动,”娥子跟郝志清熟悉,所以说话也没大小。 “我就是座山雕,往哪调,就在酒厂吊死了。呵呵” “嘻嘻,”娥子抿嘴笑。“我没去打水,没开水,给你泡不了茶了。” “不喝茶,不喝茶,我来看看你,你写的怎么样了?”他拉开后面桌子旁的椅子坐下。 娥子也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我今天写完了,你看,那里。”她指着开着的柜门。 郝志清望去,那一摞摞大本子,“都是?你写完了?” “是呀,我想赶紧交给厂里。”她想厂长肯定着急,这是他调到上面的一个资本。 郝志清站起来,走到前面书柜前弯腰拿了一本翻了下,密密麻麻工工整整的娟秀笔记,每一本封面都写着秦秋的名字,他知道这是一个“作家”的辛苦所得。 他把那个本子放在原位,“我可别给你搞乱了,” “没事,我都标注好了。” 他又来到后面桌子前,忽然他转身看着娥子,“秦秋,真是辛苦你了,为厂里做了这么大一件事,你看现在都晚上了,走,咱们去厂门口的餐馆,我请你吃饭,”他停了那么一瞬,“我还有点事要跟你商量,咱们边吃边说,你看怎么样?” “请我?商量什么事,你说就行了,还吃什么饭呀?”娥子想拒绝。 “走吧,走吧,每次都混你们成波的吃的,今天我请客,请你,只请你一个。”说着他就往外走去,拉开门,“哈哈,包严实点,外面有风。别吹黑了。” 娥子跟着郝志清来到大门,“秦秋,秦秋,有你的信件,”看大门师傅喊着,娥子进去抱着自己的刊物杂志,还有一个邮件,那是学校发来的书,最后一期函授书籍。 “郝副厂长这是干嘛去呀?”看门师傅问着。 “请秦秋吃饭,哈哈哈,请作家吃饭。” “郝副厂长,你别瞎说,什么作家啊!” 两人坐到了秦秋他们经常会来的那家餐厅,郝志清看着娥子抱着的那些书籍刊物,他从心里佩服这女孩,一晃眼都四五年了,只有她没变,一如既往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秦秋,你24岁,还是25岁了?该结婚了吧?”他问道。 “24了,还早呢,我俩还没房子,再等等。看他单位会不会分房子,”娥子不敢说他们要存钱自己买房子。 “成波他们单位好,福利肯定好,我听说好像他们单位正在盖职工楼,让成波争取下。”娥子瞪大眼睛。没听成波说,大概他不知道,自己得赶紧去塔桥,让他去单位申请。 “就是不知道他够不够格,现在都讲资格。” “事在人为嘛,厂长跟他们领导熟悉,回头让厂长帮你说说,没准可以呢!”郝志清忽然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自己可以张口了,让厂长去成波单位跟他们领导说下,说不准可以,领导们都换房子,那些老平房肯定会重新分给下面的职工。 “啊,让厂长去给我说,这样行吗?”娥子张着嘴,合不拢。 “事在人为,事在人为,我去给厂长说,你放心,我觉得可行。”郝志清越发觉得可行,没想到说到房子上,他知道酒厂是纳税大户,税务局领导还是会给面子的,又不算什么后门。 娥子一下紧张起来,“可是,我,” 郝志清看着紧张的娥子,“别不好意思,我还有事给你说呢,”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了,“来,来,一边吃,我一边给你说。” 娥子看着郝副厂长,她越发的紧张,脸都涨红了,眼睛大大的盯着郝志清。想到房子,她都不敢相信郝副厂长会帮自己去求厂长。 “哈哈哈,你看你,什么表情?你相信我,厂长不说,我都去说,我能跟他们领导说上话,别小瞧我。”他给娥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面前的碗里。 “那你要给我说什么?感觉很阴险。”娥子嘟囔,哪有那么好的事。 “呵呵呵,还真叫你说准了,很阴险。”郝志清调侃起娥子。他想还真的很阴险。 娥子不敢吃了,把手放在腿上。 “哈哈哈,别怕,别怕,不是见不得人的事,看你吓的。”郝志清看着娥子的表情,唉,确也就是见不得人。 “哦,那你说嘛,” 郝志清放下筷子,两手肘支在桌子上,两手相握,考虑着,“秦秋,你看是这样的,咱们厂长要调到上面去当领导了,可能是年底吧,”他停了下,又说:“你也知道,其实厂长很欣赏你,几次都护着你的,上次去技术科,让你去学习,就是他顶着压力让你去的,本来就说好了让小高去的,回来直接就进技术科,他让你去也是想让你进技术科的,”他盯着娥子那有些失神的眼睛,“唉,本来我是不该告诉你的,那个小高家,你知道,她家有些权势,亲戚是副州长,厂长哪顶得住?就是你老师也顶不住,就是没法给你说,所以厂长一直没说,可能你还埋怨厂长了。” 娥子其实猜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竟让厂长为难了。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我没埋怨厂长,就是被那些人说怪话心里很气,没去技术科,我也没生气。”她低声说。 “嗯,就知道你是一个大义的人。”郝志清说道,这是他的心里话。“厂长不是要走了吗?他想把我们酒厂再推向一个高峰,当然他也是想有些成绩,多方面的成绩,他上去肯定也需要很多的功绩来装点。” “你是说我写的报告文学算功绩,厂长的?”难不成不写自己的名字,写厂长的名字? “你想哪去了?”郝志清看着对面的女孩,一个聪明的女孩。“就是吧,这样的,署名的时候把厂长的名字也署上,你和厂长并列,你看可以吧?当然,厂长说了一切利益都是你的,有稿酬的,厂长说请外面人写也得给钱,说不准还没你写的好,至少你是用真情实意写出来的。”郝志清望着对面的女孩,终于表达了意思,可把他为难死了。 娥子定定的看着郝副厂长,这是她经常能在书里看到的情节,没想到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让自己措手不及。 她感觉自己都大脑失控,又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那个房子,很诱惑自己,可是厂长署名那是对自己的不公平。 郝志清坐在那耐心的等着娥子,他知道对一个作家,秦秋应该算作家了,写了那么多东西,还得了奖发了小说。这应该是不公平对待。 很久,娥子才觉得自己醒过来,“那个,郝副厂长,我知道厂长对我很好,像个父亲一样,我很尊敬他,还有老师,他们都是我敬佩的人。特别是写了这部报告文学之后,我更加敬佩他们,不是谁都能做大事的。”她仰起脸看向屋顶灯的位置,她把眼泪憋了回去,没让自己感觉很委屈。 “嗯,那个不是你说的房子的事情,你刚才说房子,可以帮我们,” “是的,可以的,我就可以答应你。”郝志清快速的说道。 “你误解了,我是说,你即使不说房子的事情,我也会答应的。”娥子看向郝志清,微笑着说道。 “对我来说,写这部报告文学,用了我的心血,我很珍惜。”她停顿,又说:“厂长和你们也为了厂里呕心沥血。你放心,我回去就把厂长的名字写上。” 郝志清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变得轻了,说话也不考虑了,“你不是写完了,你交给厂里,然后就去塔桥,给成波说,让他赶紧报名,我呢就给厂长说,让厂长去给成波领导打招呼。厂长跟他们领导关系好着呢!你就放心。” 娥子心里在流血一样,很疼。可是她快速地想了,即使自己不在乎房子,如果厂长生气了,自己的报告文学也发表不了,就是废纸,就算厂长可以让书出版了,那自己又很对不起厂长对自己的好,唉,她心里长叹,还没成为作家呢,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拿起筷子往自己嘴里扒拉着饭,毫无味道。 两个人回厂里的时候,厂里的路灯已经亮了,黑漆漆的,还刮着妖风。 “郝副厂长,我就上楼了,那个,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你给厂长说,我很敬重他,他是个好厂长。酒厂能发展起来本就有他的功劳。” 郝志清看着娥子往宿舍楼走去,他一直盯着她进了楼道。然后往办公楼的方向走去,领导的宿舍在办公楼一楼,他的心情既轻松又沉重,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娥子进到屋子里,她没有脱大衣,站在屋子中间,泪水爬满了脸颊,她心中很痛,自己尊敬的人,为了功绩,她的辛苦,熬的无数个夜,甚至被妈妈无视的目光,一想到妈妈,她觉得更想哭,自己竟然不能把委屈倾诉给妈妈。 她抹了把眼睛,擦干眼泪,来到书柜跟前,拿出钥匙打开柜门,抱出那一本本大本子放到桌子上,这是她的功绩,却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写上别人的名字。 她毫无情感的看着,然后拿出笔,开始在每一本上的前面写上“李修为”三个字。娥子以前觉得厂长的名字跟他的人一样,很有品质,是一个正直的人,可是今天,让她觉得厂长也是一个龌龊的人,一个小人。 她把几十个大本子放进从仓库要的纸箱子里,明天这些就不属于自己了。 她想明天把稿本交给厂长,然后就请假去塔桥,不能等有时间来,更不能等成波来,要是能换来房子也算自己没有白辛苦。 想到成波她心里一软,那个家伙正在拼命工作,就为了他们的房子。要是自己能帮到他,他也不用那么卖命了。 她想郝副厂长一口答应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变动,想到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娥子也不再难过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一个龌龊的人,她想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拥有能力来维护自己。 报告文学虽然是自己写的,但是故事是大家的,这样想着,娥子又下楼,提着水壶去水房打水。 第45章 急匆匆去了塔桥 娥子早上上班的时候碰到徐卫东,让他帮忙把稿本抱到三楼厂长办公室,厂长已经来上班了,看见娥子抱着稿本,一张脸布满了笑容,“小秦,你这是完稿了?” 娥子让徐卫东把稿本放在厂长的大桌子上,徐卫东放下就跑了。 娥子看着厂长的笑容,也笑着说道:“厂长,我终于完成了,没耽误你的计划吧!” “没有,没有,出书的事情,我已经联系好了,就等你了,我这里还收集了一些照片,图片,报纸剪辑,到时候要让出版社给我们插图。会很漂亮的。”李修为把他椅子后面的一个纸箱搬到桌子上。 “你看,到时候你还得帮着配图,” 娥子伸过脑袋看,有半箱子照片,厂长也是操心了,她随手拿起一张,后面还有名字和简单解释。她扬着脸,眯着大眼,“厂长,有图片,这样会更精彩了。你都有名字有解释,到时候就好插图了。” “不一定都能用上,要根据你的内容来。”李修为坐下,往椅背靠去,他看着这个女孩子,真能说是多才多艺了,还长得漂亮。 “小秦,我看你都瘦了,最近可把你累坏了,要忙工作,还得写书,”他看着娥子在翻照片,好像没在意他在说什么,“欸,呵呵,你放心,你写书,虽然是厂里的,咱们也要给你稿酬,回头我到出版社打听下,不会让你吃亏,” “厂长,我也想为厂里做点事。”她心中暗喜,有稿酬当然好了。 “还有,刚才郝副厂长来,跟我说了你那对象的事,呵呵呵,”他用手指对着娥子点了下,“小姑娘,蛮有眼光的,说都升职了呀,年轻人就是要有闯劲,” 娥子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厂长,你就别,别,”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哈哈哈,想起你说,嗯,要厂里保护你啊!”李修为忽然想起前两年自家亲戚儿子喜欢这姑娘,把人家姑娘吓坏了,是个倔强的孩子。 “厂长,你又笑话我。” “哈哈,哈哈,瞧你,不好意思了,我家那个外甥已经结婚了。”说着他转移了话题,“小秦,那个郝副厂长说的事,你放心,我能给你办,这不是大事,”他停下话头,看着娥子,手指着娥子抱来的箱子,说:“你是好姑娘,我知道,其实,就算没这事,我也会帮你的,有时候我也力不从心。你信我吗?” “信,厂长,我都知道,我能感受到,我也知道厂长为人。” “那就好,其他不说了,你去忙吧,”李修为说道。 “嗯,嗯,厂长,我想请两天假,我,我想,”她没好意思说下去,脸颊已经绯红,眼睫毛低垂,完全不敢看厂长。 “哈哈哈,去吧,去吧,跟郝副厂长说一下,算休假。” 娥子转身就跑出厂长办公室,门拉上的那一瞬间,她有种想要飞的感觉。庆幸自己昨晚的选择,很对。 她得赶紧去告诉成波,这是一个好消息,房子是他俩共同的努力。 英子是中午到的,娥子没来得及告诉她,只说自己要去塔桥,她坐厂车走了,今晚她准备住到王晓家。 陪着王晓上了一下午的班,医院的库房保管要比酒厂轻松多了,最终,娥子没说书的事情,也没说关于房子的事情,她想还没落实,再说说多了万一说漏了呢!她给王晓说完成了厂里的那本报告文学,厂长准她两天假,成波还是年前来厂里看她,这又很久了,来信让自己去看他。 王晓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方袋子,“娥子,看看,这是什么?” 娥子接过来,看着,一行英文字后面写着咖啡,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袋子,这可是只在书上看见过的咖啡,“怎么样,看过没?”王晓一副就知道你没见过的表情看着娥子。 “书上见过,嘿嘿,好像很香。特别是国外名着里总有。那些女人们总是抱着一杯咖啡在自家后花园里晒太阳,太美了。” “哈哈,在书上见过,你怎么不说在书上喝过?” “你快给我泡一杯,我尝尝是不是好喝。”娥子催着王晓。 “别急,”王晓从自己办公工桌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电烧壶,“要煮一煮,” 看着王晓,“小不点,到了医院,你更洋气了,用的喝的都洋气。这壶挺贵的吧?” “这里人是要比厂里人懂享受,”王晓把壶插到墙上的插座上,她歪着头看着娥子,“嘿嘿,这咖啡,送的。” “送的?谁送的,你不会找对象了吧?”娥子像是打了鸡血,一下兴奋起来。 “还不算是对象,追求者。”王晓又拿出一罐奶粉,一小瓶白砂糖。“要掺着才能喝,不然苦死。” 娥子看着身上套着白大褂的王晓,腿上是长筒袜,领口露出高领羊毛领子,看着就柔软,她的裙子肯定也是高级的,脚上是一双一看就是高档的高跟皮鞋。她看了下自己,她穿的是妈妈过年给自己做的那条格子呢冬裙,她现在不想跟妈妈太别扭,妈妈做了就穿。自己这一身跟王晓比,还要一起喝咖啡,她感觉自己都不配喝咖啡。 当一小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端到娥子跟前,娥子没记着喝,她端起杯子闻了闻,一股浓香穿入肺腑,她深深嗅了下,和酒香茶香完全不同的一种香味,她抬头看了眼王晓,没说话。 王晓看着娥子,感觉喝咖啡就得娥子这样的来喝,端起来就觉得香味浓溢。 娥子挨着杯边慢慢喝了一口,“啊,我妈呀,这什么味?怎么闻着那么香,喝着这么难喝,哎呀,太苦了,”她皱着眼睛,抽着嘴角,最后硬是把苦咖啡咽了下去,她知道这个挺贵的,没舍得吐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晓站在那笑疯了,弯着腰,指着坐在一边的娥子,刚还想着娥子喝咖啡那么优雅,这下子太破坏景象了。 娥子看着乐弯腰的王晓,“行了,行了,你就别笑话我了,早晚的我得学会喝苦咖啡,今天算我小试下牛刀。”她放下手里的杯子,“说说,哪个追求者还教你享受生活?别瞒着。” “嘿嘿,是一个外科医生,比我大四岁,今年27岁了,医院的人都说他很有才华,”娥子觉得王晓脸上有了那种神往的表情。 “怎么认识的?州医院那么大,那么多医生,”州医院要比总场医院大多了。 “我那天去给手术室送器材,对接的就是他,开始就是闲聊下,然后他就总来我们这,” “然后就给你送东西了?咖啡,烧壶?”娥子看着王晓。 王晓脸一下灼烫了起来,她能感觉自己脸颊是红了,“娥子,我感觉自己看见他来会心慌,你说这是不是喜欢他?” “哈哈哈,还说只是个追求者呢!都心慌了,” “我没答应,我想再看看,到底自己会怎么样。”王晓声音一下低下来。娥子知道她是想起周伟了,她怕自己太轻易信了爱情。 娥子也不说了,端起咖啡,“我得学着喝,以后有钱了就买咖啡喝,当个让人羡慕的优雅女人。” “哈哈哈,”王晓。 第二天,娥子坐车出发去塔桥,这次没顾上给成波写信,也不知道那家伙在不在单位,现在当副所长是不是更忙了? 三月的春季,西北没有春天的颜色,车窗外是昏黄的颜色,这是风刮起来的,越靠近山边似乎风越大,娥子都能感觉汽车在摇晃,她穿着一件到膝盖的黑色呢大衣,里面穿的还是昨天穿的裙子,脖子上围着一条时下流行的丝巾,娥子买的时候选的是青灰色,她不喜欢太鲜艳的东西,头发束在脑后。 汽车在半中午的时候摇晃到了塔桥,娥子一下车汽车前方就刮来一股风,害得她差点没站稳,要顺着风朝车后面跑去。站住身体她朝四周望了一眼,感觉太丢人了。 她把大挎包往肩头上提了提,她去商场称了些糕点糖果,总得给他同事们买点什么磨牙,本想买水果的,这个季节水果太贵了,她还是没舍得。 成波馋猪肉,这里是民族聚居区,又不能太明目张胆吃大肉,所以她买了两个卤好的猪蹄,可以解他的馋。 她顶着风,头上的围巾刮得已经没样子了,她还得用手拽着围巾。穿过道路,传过来一阵鼓声,少数民族特有的那种鼓声,鼓声在风中穿透力很强。 她站立在路边,那是一栋去年就起好的三层楼,她听成波说那是州上拨款给塔桥镇盖的办公楼,三层楼在这个边远的山边,以土坯房为主的镇子显得很突兀,要不是现在商品流通了,有些有脑子的村民利用沿街的房子开了商店餐馆,她猜想这里可能都要与世隔绝了。 她想这大概是在庆祝吧!她没想看热闹,她走过成波带她去过的那家餐馆,她往店里张望了一下,那个让她曾经很害怕的老板不在。她紧紧拽着自己的头巾,往那条小巷子走去。 巷子里,空无一人,她来到塔桥税务所的院子门前,一头就进了院子里,一进院子,就觉得风变小了。 她看向成波的宿舍,门锁着的,另一边的两间宿舍,她知道那是一个住在州上的出纳员的宿舍,还有一间就是那个不经常上班的年轻人,娥子想也不知道那人回局里没,这镀金也该圆满成佛了吧!想着她笑了下。 她来到正面的砖房,她推了下,门就开了,一个女人望着她,娥子赶紧笑着,“我找成波,”她想这个就应该是出纳了,每次来都没看见她。 “他不在,”女人王桂芝看一眼进来的年轻女人,又低头扒拉着手里的计算器。 娥子看着中间围在一起的三张桌子,以前成波也在其中一张桌子上办公,她没敢乱坐站在靠近门的位置,外面刮风,不然她都到外面去等了。 娥子正不知道该怎么跟那女人说话时,门“咚”的就开了,进来的是阿肯。 “阿肯,”娥子这会儿已经把头巾抹了下来,系在脖子上,长长的吊着。 “秦,秦,秦秋,”他喊着。“你怎么来了?没听副所说呀!” 王桂芝抬头看向娥子,这才发现很漂亮的女孩子,有点民族人的长相,就是皮肤过于白了。她心想怪不得成波没看上所长的女儿。她赶紧站起身,走到娥子身边。 “真是不好意思,你也不说找成波干嘛?我还以为是镇里的办事员呢!”她酝酿着说道。 “王姐姐,她叫秦秋,这是我们单位的出纳,王桂芝,我们都叫她王姐姐。”阿肯介绍起来,娥子觉得阿肯现在话多了,汉话也流利顺畅。 “快来坐,快来坐,”王桂芝拉着娥子就来到桌边,拉了个凳子过来让她坐下。 娥子把凳子拉了拉,“王姐姐,你忙你的,我就坐这里。” 阿肯进了一边的套间里,他又出来的时候,魁梧的身体,穿着一件皮夹克,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秦秋,你先等会,我去喊副所,他在那个镇办公楼的落成仪式那,” 娥子面容温和眼角带着笑容,心想刚才自己还好奇着呢!要是过去了绝对吓着成波,想着她又咧嘴想笑,看着王桂芝看着自己,没敢笑出声。 娥子可不好意思,她赶紧对阿肯说:“不急,你不用讲,等结束就回来了。” “不理他们,让他喊去,那个落成仪式也会选时间,刮这么大的风,可能也快结束了。”王桂芝说道。她放下手里的活,盖上账本,把计算器一推。 “早就知道你了,秦秋,你看我今天怠慢你了,” “没有,没有,王姐姐,你不要客气。”娥子才不敢说人家怠慢自己,每个月就上几天班的人肯定有靠山,自己肯定不能得罪。 王桂芝家里有三个小孩,丈夫是局里分管财务的副处长,所以她就成了自由人,每个月来几天也没人说什么。 “听成波说你在酒厂上班,是个检测员,工作辛苦不?”王桂芝打开话匣子。 “还可以,不算累,都是一阵一阵,出酒了就会不停的要检测,责任心重,要严把质量关。”娥子小心说着。 “那你对酒是不是很敏感?” “姐,嗯,那个,有时候是可以闻出来,也可以尝出来,好坏大概就知道。但是我们还是要经过检测才能出报告。”娥子微笑着说道。 “那是厉害了,”王桂芝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还是这么大的风,一到这季节,风就大的不能走人,”她这两天心焦的,想要回去了。 “你下午回去吗?”她扭头看着娥子。 “啊,姐,可能不回,我有两天的假。” “看我,你才看。我准备下午回去,家三个孩子,我家那个又忙。” “哦,三个孩子确实忙,我家四姐弟,我妈每天骂完这个骂那个,嘿嘿,家里可闹腾了,不过,姐姐,你们是领导家,肯定和我们家不一样,” “哈哈,还不是一样的,就是烦,一个个的可难管了,现在小孩子闹腾的很。”王桂芝走回到桌子跟前,把桌子上的账本放进抽屉里,“本来我该月底来的,前两天跟领导来,这一阵子所里到下面查账,有点忙,我就留下来了帮着做账。” “王姐姐,您一定是个工作能手,成波年轻又是新手,肯定需要姐姐照顾他这个新手呢!”娥子笑眯眯的说着,她极尽夸奖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瞧你会说的。”她听着外面,笑起来,“回来了,我就说成波得马上回来。” 门又是一声“咚”的打开。“娥子,”他一进来就对着娥子喊道。 “看吧,看吧,成波,你回来了,我先回我屋子里收拾下,下午我就回去了。”王桂芝对着进门的成波说道。 “好好,王姐姐,最近辛苦你了,把你留下来,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我做好饭喊你,”成波给王桂芝一边开门一边说。 他送走王桂芝,转身对着娥子,“嘿嘿”傻笑。 “你傻了?笑成这样。” “嘿嘿,走,回我宿舍,这风刮的,”他提起娥子的大包,“又给我带好吃的了?还是有老婆好,” 出来他把门锁上,“你们下班了?”娥子问。 “嗯,马会计去下面队上对账去了,阿肯一会跟着镇里领导去吃饭,你来了,我就回来了。” 两人进了成波的屋子里,娥子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成波不给她机会,一进门就把娥子紧紧抱起来,娥子喘气都不够用,年轻人一阵耳鬓厮磨,终于在娥子的低声哭泣中停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成波吓坏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娥子趴在成波的胸前,不愿抬头,成波跟紧的搂着,恨不得把娥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过了很久,“成波,我的那本报告文学写完了,” “好呀,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可是,可是,我们厂长想署名也署他的名。我就是心里难过,可是又没办法。”娥子低声说。 成波把娥子往外推了下,看着娥子,很久,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娥子一个小职员怎么可能挡得住。他又把娥子按在自己的怀里,“没事,报告文学,写的又是你们厂里的事情,厂长也算对你好,就算报恩了,” “嘻嘻,就知道你会这样安慰我,”娥子推着成波坚实的胸怀。 “你这样想,那也算是你的成果,要是厂长能把书出版了,那也是你的书,说不准,你可以凭借这本书入个作家协会,成为真正的作家呢!” 听成波说出来,娥子张着嘴,瞪大眼,这才是真的呆了的表情。 “哈哈哈,看看,呆了,傻了吧?说不准就是一件好事呢!”成波用手捏住娥子张开的嘴。“还别说呢,加入作协文联之类的,我问了,都需要有发表作品,你以前发表的都不足以有影响力,当个真正的作家可不容易,没作品可不行,说不准这一部报告文学就有了影响力呢!离你的作家梦不就又进了一层?” “真的?”娥子看着成波,一副不相信他说的得语气。 “真的,你信我,咱不生气,该高兴,你们厂长,呵呵呵,各尽所能。各尽所需。” “我还想厂长很龌龊呢!”忽然她想着自己是不是也龌龊,“嘿嘿,那我是占便宜了?”她赶紧又说:“我来是有事情的,嘿嘿,我们厂长说,你们单位去年在盖职工大楼,应该今年可以分房子,他说可以帮我们要房子。他和你们领导关系好。” 这下是成波愣住了,他知道单位在盖楼房,可是自己没资格分房子,都要十几二十年工龄的才有资格。 他看着娥子,他们厂长答应帮忙,厂长跟他们局长关系好也是可能的,这个他懂,酒厂是纳税大户,领导之间有往来也是有的。 可是,他正乱想着,娥子一双小手在他眼前晃起来,“醒醒,醒醒,嘿嘿,你也傻了吧?你别想好事,郝副厂长说他都可以帮到忙,别说是厂长了,”她拉着成波的手,紧紧攥着, “我们厂长的意思,你们单位的楼房要求很严,你们局里领导怕职工闹意见,肯定要论资排辈,但是那些领导们资格老的住进了楼房,那是不是他们住的平房就腾出来了?他们腾出来的房子也会重新分配,他就去给你们领导说,咱们能分到平房,我想哪怕是两间,一间也算是好的,你说是吧?” 成波看着娥子,现在的娥子眼里是计算,是精明。 “厂长放我两天假,让我给你说,你得赶紧打报告,正好,你也升职了,正是好时机,你在下面工作,上级领导也得安抚你们下面的职工啊!是吧?” 成波一把又把娥子拉进怀里,他的下巴抵住了娥子的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娥子用自己最珍惜的东西换来了他俩梦寐以求的房子,娥子纯洁的理想那么不值得一提。 他想这是他欠娥子的,得用一辈子来还 。 中午饭是娥子做的,她把猪蹄切好,放锅里重新红烧,放了白萝卜。有鸡蛋还有村民送的西红柿干,娥子泡上,准备做个鸡蛋汤,成波又去街上端回来一盘子手抓肉。 然后,他坐下来开始酝酿他的申请要房报告,他准备求王桂枝给他带回去,报告理由就是他都26岁了,有对象,要准备结婚,自己在下面工作,要给未来的妻子一个安心的家,自己今后也可以更好地把工作做好。 当娥子做好饭跑到对面把王桂枝喊来,成波已经写好了报告。 王桂枝下午走的时候,风停了。 第46章 马春花也是个厉害的 王姐姐王桂枝回去了,风也停了,娥子把成波他们的厨房打扫了一遍,甚至还用一瓶花露水喷洒了一遍,她怕马会计和阿肯闻到味道,今天她的心情很好,一下午都是哼着歌干活。 没刮风了,太阳高高远远地悬在天空,成波骑着摩托车带着阿肯出去了,没人办公,他们锁了办公室。 娥子把院门在里面插上,收拾完厨房收拾起成波的宿舍,把成波的被套床单换了,厨房炉子里烧着水,成波的毛衣毛裤都得洗了,换季了,放在柜子里有味道,她像一个家庭主妇坐在门前的大盆前,用一个搓衣板“吭哧吭哧”搓洗着。 她正洗的专注,“棒棒棒,”院子大门响起来。 娥子走到门前从门缝看出去,啊,怎么是她来了?她心里一下不爽起来,外面站着高挑的马春花,戴着一副墨镜。 娥子不想开院门,可一想自己干嘛怕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 她把门栓拉开,把门打开,“啊哦,是你呀,你来了,进来吧!”她热情地招呼马春花进院子。 马春花一下愣住了,怎么是她?她竟有点尴尬了。“那个,我来转一圈,今天镇政府落成仪式,没看见成波,我来看看他有什么事?” 娥子歪着头看她,心想成波有没有事,关你什么事?看把你操心的。马春花比娥子高了一截,娥子不到一米六,马春花大概是一米六五,娥子想着,站在马春华面前她有点压迫感。 娥子甩了下头,走在前面,“成波他们都不在,出去了,” 她从房间里搬了一个小木凳放在一边,“你在这里坐吧,呵呵,今天天气好,我把成波的被单洗一下,” 马春花没说什么坐在了离娥子有两米远的地方,“你今天来的?你休息了?” 娥子扬起一张笑脸,手里搓着被套,说道:“不是休息日,最近给单位做了点事情,单位给了我两天休息假期,”她心中轻快,语气也轻快,“这不,成波过年都没回家嘛,他妈让我给他带点东西送来,”娥子心想,亏得自己过年去了成波家,不然都不敢说瞎话,她心里嘿嘿笑着。 “我听成波说,你在酒厂做检测员,你们检测员都干什么?” “我们?检测酒的质量,多了,很多程序。要关注的也多。”娥子心想连个检测员干什么都不知道,中学生都懂。 “哦,没接触过,和我们广播站不一样。” “那肯定的,你们工作轻松干净,酒厂味道大。”娥子心想,你都是父母给的,有什么炫耀的。 “对了,马春花,嘿嘿,我叫你春花吧,带着姓陌生,”她想马春花是回族人,回族人学习汉族文化,说汉话,只是宗教信仰不同,她在这里民族聚居地当广播员,她应该会民族人的语言吧,不然广播员怎么广播? “你在这里当广播员,你是怎么学会他们的语言的?不容易吧?” 马春花看着低头搓洗衣物的娥子,心中有种不忿,自从去年她来过,成波就跟自己淡漠了,出来进去宿舍都是锁上的,从不让自己在没人的时候进他的房间。 爸爸说成波有文化有才干,可是自己是回族,信仰上就跟成波不一样,她还想着自己喜欢成波,成波会为自己加入到他们的信仰中来。她能感觉到成波并不喜欢自己,只是大家都是年轻人,没必要搞得尴尬,都不说而已。爸爸是他们的所长,他对自己就更客气。 听到娥子问自己,她也笑下,“我是从小就会的,跟他们一起上的学,镇里的小学,学习他们的文化语言,也就会了。” “跟他们一起上学,那你很小就在这里?”娥子忽然想到所长,那成波也得在这里待一辈子? “我爸来了,带着我们来的,来的时候我也有六七岁了,”马春花想着遥远的童年,“后来上高中我就去了州上的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 “你呢?你跟成波怎么认识的?”马春花转头看着娥子。 娥子站起身,拧被套的水,她直起腰,把被套往挂衣物的铁丝上撑开手里弹着拉平被套。 她看着马春花,心想你来晚了。 “我和他呀,小时候是邻居,呵呵,好像出生就认识吧!那时候在一起玩,总会跟这个打架跟那个打架的,跟他从没吵过也没打过,中学的时候一个学校,他上高中我上初中,一起去上学,一起回家,后来他去乌市上大学,”娥子低着头来到水盆前又坐下,开始搓洗, “我也没去上大学,我到了酒厂,通过考试做了检测员。他给我写信,我开始还犹豫,后来我俩就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没有轰轰烈烈,我知道他心里有我,他知道我心里有他,呵呵呵,你可别笑话我们。”娥子说这些没有嘚瑟的意思,也没想打击谁。 马春花是羡慕的,这应该就是两小无猜吧,唉,她心里叹息。自己是真没希望。她不说话抱着自己的双腿就那么的看着娥子弯腰拧床单,又去挂床单。 “春花,”拐回来又坐下开始搓毛衣的娥子,“你没想过调回州上去?你长得又漂亮,还会两种语言,这可是优势,很吃香呢!” 马春花看着低头洗毛衣的娥子,“想了,可是不容易,要等机会。” “我听阿肯说,你爸要调回去了,你不跟着走?” “等爸爸回去再说吧!” 两个姑娘闲聊着,竟然没了隔阂。 娥子才知道马春花能当广播员,也不是完全靠爸爸,她也是通过考试选拔出来的,高中毕业后,家里给她找了老师,预备考艺术生,她能歌善舞。镇上成立广播站,爸爸就给她报了名,开始她还不愿意,跟爸爸闹了一通,后来艺术学校也没考取,就来这里考试,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那么多的后门考生中考了第一名,多项考核她都是第一名,虽然自己也是后门考生,可是自己考的是第一,所以理所当然的就做了广播站的广播员。 娥子诚心说:“我觉得你应该去更高的平台去展示自己,现在到处都需要人才,你也是人才,你应该多方打听,让你爸也帮你打听,哪怕去考试,广播员,你现在也有一定的基础,再去找老师学习学习,业务肯定会突飞猛进,说不准就考取了呢,至少县上,或者我们总场,都需要这样的人才。双语人才。” “可以?”马春花看着娥子。 “反正我觉得可以,又不是所有的当官的都看家世,都走后门。”娥子想到罗老师,想到李厂长,他们都有怜惜人才之心。 马春花站起来,“呵呵呵,秦秋,你真是一个作家,怪不得那么会说,被你鼓动的我热血沸腾,” “哈哈哈,”娥子很想说我就这样走过来的。 “秦秋,我先回去了,还得去广播站晃一圈,晚上,我请你和成波吃饭,再把阿肯叫上,嗯,那个马会计,一会儿成波回来,你让他把马会计也喊上。” “这样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哈哈,不能喜欢成波,还不能喜欢你?”她往院门走去,又回头,“再说,成波经常给我爸做饭吃,我怎么也得谢谢他,你给我爸织的毛衣,我妈都夸奖你巧手。” 娥子愕然,这姑娘生猛啊! 晚上,马春花又来到税务所,娥子已经给成波他们说了,阿肯那是一百个同意,就想喝酒了。成波骑摩托车接回下村里去的马会计,成波把从娥子他们酒厂带回来的精装酒让阿肯提着。 这一天成波本就兴奋,娥子来了没急着走,还带来了好消息,自己写的报告也被王姐姐带回去了,他相信王姐不会耽误事的。 他趁着大家出院门的功夫,在娥子的嫩脸上亲了一下,娥子撵着他啪打他的背,这样的幸福感不常有。 自从当了副所长,所长就甩摊子了,整个年都是自己在值班,年后所长也没来几次,来了就是安排完工作又回局里。 成波知道所长是要正式调走的,已经在局里工作了,大概就是兼带着这个所里的工作,他知道这一年自己是要受苦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这山边小镇似乎比在州上那面天黑的要早,他看着身边娇小的娥子,她来了,连续刮了半个月的风也停了,他又看着那不远的山,那山边的天空,回头又望了一眼娥子,娥子拉着他的手,“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又来,好好说话。”娥子娇嗔道。 “呵呵,行,好好说话,欸,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和那位,马春花好上了?还请我们吃饭。”前面还跟自己不高兴呢! “哼,好上,那也是我和她好上,没你的事,你不许跟她好。”娥子看着已经走出小巷口的马春花和阿肯他们。 “我肯定不能跟她好,我还是有原则的,这点你放心。”他用胳膊捅了捅一边的娥子。 “马春花其实也算个有能力的,我俩聊了一下午,嘿嘿,”她想起自己说的话,大概马春花也被触动了。在娥子心里,不能绝对的靠别人,爸爸说的那句凡事都要靠自己是对的。 “谁有能力,在我心里,只有娥子,秦秋最厉害最好,旁的女人都跟我没关系。” 娥子歪头仰看身边的成波,又黑了,这春季,男人家也不会爱护自己的皮肤,本来温暖的眼神变得刚毅,她想要是成波妈妈看见儿子黑成这样会不会心疼的哭起来。 当马春花看见娥子给自己开院门的那一刹,心里是翻滚的,秦秋随意的在成波的房间里出出进进,翻着那些他不让人动的东西,她是嫉妒的。 她也想帮着成波干点事,照顾下他,可是每次他都拒绝,只要他不在,他不让任何人进自己的房间,出来进去都会锁门。马春花知道这是那个秦秋不愿意了。 爸爸提名让成波当了副所长,开始她还以为爸爸是想促成自己和成波的关系,可是爸爸说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成波有能力他不能挡着,如果成波也喜欢自己那是自己的运气,唉,她没这运气。 今天秦秋说不是所有的当官的都看家世走后门,她一下就觉得自己的爸爸很高大,他就没看成波的家世,成波也没走爸爸的后门。 她觉得自己真应该听秦秋的,好好的重新学习,到州上的电视台广播电台找找老师,不能混日子,不然就得一辈子待在这里了,她得重新找机会。 马春花不敢回头,她怕看见让自己伤心的镜头,她一直装着高兴的样子跟阿肯说话。 身后传来秦秋银铃般的笑声,不知道成波给她说什么了笑成这样,她想自己该放下心里不该有的想法了,比不了,即使成波是爸爸私心提拔,自己也比不了,秦秋跟成波那是儿时就有的感情,谁也坏不了。 如果成波因为工作跟了自己,也不会爱自己的,她想想浑身就起鸡皮疙瘩,这得多阴险啊!她暗笑下,亏得成波不是阴险的人。 成波酒量小,刚喝了一杯就脸红了,还不如娥子能喝酒。 马会计看着成波又看看娥子,“呵呵呵,小秦,你到底是从酒厂里出来的,看看副所,不堪打击,以后你俩,看来你厉害。” 成波虽然脸已经红了,可是还是没有醉,“呵呵,本来她就厉害,小时候我就怕她,”他想起什么来,“呵呵,带着她弟弟在我们那横冲直撞。” “哈哈哈”阿肯 马旺鑫盯着娥子,“呵呵,完全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马春花搂着娥子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很响的一下,一桌人都有些愣住,娥子转脸也在她的脸上很响的亲了一下。 三个男人盯着俩女孩,这是醉了? “秦秋,回头我回州上到你们厂看你去,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来,喝,我也喜欢你了。爽快喝。”娥子深邃的大眼盯着马春花,为什么不呢? 阿肯看着俩人,又看看成波,“这不会醉了吧?” 成波夹了一块鱼,放进娥子的碗里,这是这里的大师傅新学的,味道也蛮新鲜。“没醉,马春花酒量大着呢!” “你俩不要总喝酒,多吃菜,马春花,你可别把我家秦秋灌醉了。” “酒厂来的还醉?天天闻酒味都能锻炼出好酒量。何况她还得检测酒的质量,那不得天天尝尝?” 娥子看着她,“你懂,来,再喝。”两个人又对了下杯子,仰起头。 “呵呵呵,让她们喝,咱们吃菜,”马旺鑫指着一桌菜说。 成波看出来了,其实两个人就是喊得响,也没大口下肚。他想大概娥子跟自己一样,想得更多的是房子有了着落。 第47章 英子的心事 娥子第二天下午坐上了回程的车,头一晚闹腾的,他俩把马春花送回广播站,娥子头有些沉就想睡觉。 成波让她睡在自己的宿舍里,自己把对面镀金人林武的宿舍门打开,镀金人是娥子给人家起的名字,他笑了下,镀金人房间大,铺了两张床,他跟林武商量在他宿舍里多铺一张床,算是临时的招待床,反正这个家伙也要调走,所以没反对。 他把自己的床单铺上被套套上,娥子给他买的,说让自己勤换着,不然宿舍有味。 自己喝酒上脸,娥子说这样好,让他少喝酒,说以后工作上肯定会遇到喝酒的事情,刚好上脸可以掩盖,就说自己不能喝,不然喝多了误事,他听从了,自从来这里自己还没醉过。 娥子坐车上,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那片荒凉,没有了风,天气就暖和了。春暖大地,庄稼地里有农机车在犁地了,一长串的飞尘裹住了奔驰在地里的农机车。 到了宿舍里天已经暗了下来,娥子推门进去英子正在看一本书,那是蛾子新买的《第一次握手》。 英子站起身,“才去了一天,怎么觉得你都黑了?” “黑了?可能,那里风大的很 ,”娥子随口说。 娥子放下包,从床底拿出自己的脸盆,“我先去洗个脸,”她开门去了公共的洗漱室。 等她回来,英子不在屋里,她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把包塞到书柜下的柜子里。 英子端着饭盒进来,“我刚去食堂给你打饭,你将就吧,” 娥子笑着说,“还是英子好,我正饿了呢!”英子坐一边看着娥子。 娥子扭脸看着英子,“怎么了?情绪不高呀!” 英子还是没说话。娥子啃着馒头,就着碗里的一点剩菜吃着。 娥子问道:“你怎么了?不说话,工作不顺心?” “没有,工作挺好的,我还在看账本,可以看懂了。”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蔫头瓜脑的,” 英子躺到自己床上,看着屋顶。 娥子放下碗筷,倒了杯水端着,“你这到底怎么了?” 英子抽泣起来,“我,我,我难过。” 娥子吓了一大跳,自己才走了两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放下水杯走到英子跟前,看着躺在那抹泪的英子,“发生了什么事?你难过。” “我想我家秋秋了。”英子坐起身望着娥子。 娥子一下翻起白眼珠,“你吓死我了,你不要搞事情。” “娥子,我回去,那个家伙都不认识我,我抱他,拼命哭。”英子哭起来。“以后可怎么办?” 娥子看着落泪的英子,转身坐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她哪知道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只有你,每个星期都回去,多看看,多陪陪,长大就好了吧?”娥子低声说,她想起自己跟妈妈有隔阂,肯定是小时候想妈妈没妈妈,等有了妈妈,妈妈又有了弟弟妹妹,就跟自己不亲,自己也跟妈妈不亲。 她忽然身体冷颤,看着英子,“英子,秋秋那么小一点的,现在还不懂事,谁亲他他就亲谁,你可不要怨恨他,” “不会的,我就这一个孩子,我哪能怨恨他。”英子抹去眼泪。 “那就好。小孩子大概都这样吧,妈妈离得远,都想妈妈,可是时间久了,看不到妈妈,就忘了了妈妈的样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也有了哽咽。 “对不起,娥子,我让你难过了。”英子起身来到娥子跟前扶着娥子的背上。 “英子,我经常想念妈妈,遇到事特别想,”她想着前几天自己无助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恨过妈妈,很想妈妈能爱我,我很羡慕你和王晓,妈妈那么疼你们,帮你们。”她退去身上那条妈妈做的裙子,说起妈妈就是她心中的痛。 “别学我妈的样子,孩子小,不懂事,只有当妈的去疼他爱他,时间久了,他就记住你了。”她拉着英子的手抚摸着。 “他不认识我,我难过,没想埋怨他不认识我。” “那就好。” 英子坐到床上去,看着娥子,心疼起她来,她就想不通了,怎么就有当妈的那么冷淡。 第二天,英子去了库管办公室,那几个人每天都回家,只有自己住宿舍。她来到办公室,在水龙头把拖布打湿,先把地拖了,水泥地面没一会就干了。她又把每个人的办公桌擦拭了一遍,也没多少事,没几下她就干完了,坐到自己的桌前。 她从口袋拿出赵振海的来信,她都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一月从他部队回来,晃眼就是两个月了,自己很想念他,儿子交给婆婆,这次她回去儿子生病了,虽然已经好了,可她抱着儿子的时候,儿子拼命的哭着要奶奶抱,不要她,她难过的当场就跟着大哭。 儿子早产儿,本就营养不良,自己又要上班,不能专门带着他。 她给赵振海写信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信还没到呢,他就来信了。赵振海来信说小孩子肯定会不习惯,慢慢会习惯的,英子想好像你很懂一样,还习惯。 不过,赵振海说了一大通,就最后说的她很喜欢,赵振海说他们的小家不能永远都在农场里,更不能永远都在二分场。他有规划,他在部队已经提干了,工资也涨了,在部队也不花什么钱,他会省着攒钱,预备以后在州上给她娘俩买房子,要是她想当随军家属,以后他就跟领导提,有机会了,就跟他去部队。 英子昨天没来得及跟娥子说,被自己念叨娥子好像心情也不怎么好了。 唉,人人一本烦恼的经。 门被推开,“王领导来了?怎么没见她俩?”英子扬声问。 “大姐去库房了,小左在后面,”正说着,尖细嗓子的小左进来。进来走到自己的桌前把包包取下,往桌子上一放。 英子看她一眼,这是心情不好,英子发现这个小左经常会心情不好,好像外面谁都能影响到她,喜欢说怪话。娥子让她少理她,免得起争执。 “王领导,我刚才看又进来几辆车,是来送玉米的,我们要不要去接一下?” “不用了,张大姐去了,” 英子“哦”了一声。 “你先把我昨天给你的账目本,每个对一下账。拿个新账本抄录记一下,里面个别地方有问题,我看你能不能查到。”王师傅笑着对英子说。“仔细点,这几天你就干这个,你要是查到了,那你就出师了,” 英子看了一下对面王师傅,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左。 她站起身到一排柜子前,拿出一个新账本,这家伙,有问题的地方,真得慢慢查呢!她没功夫想赵振海了。 娥子跟英子一起出门,来到办公室,就两天没上班感觉很长时间一样,她写完报告文学,人一下轻松了,甚至感觉自己无所事事了。 办公室角落放着几箱新出的酒,她穿起白大褂抱起一箱酒进了实验室,今天要做检测化验。 娥子在化验室里专注的盯着那些新出来的数据,她抄录着数据。 “秦姐,你来了。”外面是尹翠玲的声音,大概是崔主任教训了她,现在她变得有礼貌了,也不显摆了。娥子抬手看了下自己的小坤表,她的表很准时,可是尹翠玲迟到了一个半小时,厂车早上九点半准时到,这会儿都上午十一点了。 她出来,脱了大褂挂起来,看了眼尹翠玲,“你怎么来这么晚?可别让领导盯上你,开会都说了好几次了。” “嗯,我会小心地。”尹翠玲来到自己的桌子前。 娥子觉得今天尹翠玲心情好,她又看了眼尹翠玲,这才坐下。 尹翠玲坐在那盯着窗外,娥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外面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 她不想问,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又翻出一本从师傅那带回来的书,看起来,一边看一边划出重点,记到本子上。 尹翠玲扭过头,看着秦秋。她就纳闷,秦秋哪来那么大干劲,好像她总有事干。这不写那个报告文学,又开始写检测笔记。 “秦姐,你那个报告文学交上去了,听我姨说是你和厂长一起写的,我怎么就看是你在写呢?” 娥子抬头看她,“人家厂长干什么还要告诉你?厂长写东西人家是在家里写,我又没家,只有在厂里写。”娥子心想你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哦,我知道有些领导是会霸占别人的成果的,不过咱们厂长肯定不会。”尹翠玲应该是没心眼的那类人。 娥子看着她翻了个白眼,她真是懒得理这样的人,“我真是佩服你的想象力,该你想的你不想,你有这闲工夫想这事还不如把检测报告写一下,我看你昨天都没写。回头又让领导说我们不认真。” “好,好吧,”她的鼻尖两边又起了几个小痘痘。娥子心说都是瞎想事情想的了。 娥子又起身,她走到水壶跟前,水壶里没水,这尹翠玲昨天没去打开水,娥子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也买一个烧水壶,这样就不用每天去打水了,跑水房太远了。 她放下水壶,又坐回桌子,等会下班在顺带打水吧! 英子回到宿舍里,娥子还没回来,等了会,她拿出饭盒,把娥子的也带着,出门下楼,这才看见娥子提着两个水壶回来,她用手指了指食堂的方向,走过去。 今天那个尖酸小左,嘟嘟囔囔的说厂里的报告文学送到出版社去审稿了,有奖励还有稿酬,一副酸哒哒的样子。英子不想搭理她。 可架不住她非要说事,她趁着王师傅出去,神秘兮兮的跟英子说:“廖怀英,你知道不?听说那本书厂长也参与写了。你知道吗?” 英子本就不知道,她看着尖酸小左那表情,简直是一副小人样,真应了她的小身材。“我不知道,我才来上班,这么大的事,出书呢,这也算厂里的大事,厂长肯定要参与吧?” 尖酸女见英子不说也没再问。可是英子心里觉得不爽,感觉这家伙肯定在憋着坏。 英子打了饭,娥子也提着水壶回到宿舍。 两个人坐下,娥子觉得英子回来上班,自己心里好像踏实了。 “娥子,你写的那本报告文学,厂长参与了?”她问道。 “啥意思?”娥子心里警觉,这才两天就有人跳出来使坏? 英子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说:“今天我们那的尖酸女,怪里怪气的说,厂长也参与了,我听她那语气好像,嗯,好像你加了厂长的名字,巴结厂长呢!” 娥子笑起来,就知道有些人是闲的,“英子你信我巴结领导吗?” “我当然不信了!” “呵呵呵,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想干什么就会去说别人正在干什么了,”忽然她听到有脚步声正在上楼梯。 于是,她放大声在房间里说道:“人家厂长那么辛苦的,还要到处收集资料,整理集料,帮我酝酿想法,提供证据数据,哪一样能离开厂长?本来就有厂长的功劳呀!本来就是我和厂长一起写的呀!有些人就喜欢乱说。” “吃饭,吃饭,你别跟人那些无聊的人一起瞎说,咱们厂长身正不怕影子歪,呵呵呵,我更不怕,都是闲的,” 英子想,娥子这么大声干嘛?她看着娥子,娥子不说话了,在往嘴里扒拉米饭。 娥子看英子惊愕表情,“我故意的,”娥子小声说,英子立刻意会。 她拿出赵振海的信,甩给娥子,“不说这闲话了,娥子,你看,赵振海的,最后那一段。” 娥子快速的看完,然后看着英子,“嘿嘿,满足了,赵振海不错嘛,都在想这问题了,我还说给你提醒呢!” “那你说,我去不去部队?” “这可是大事,我可不敢插言,”娥子把信递给英子,“不过存钱买房那是必须的,都养儿子了,当爹娘的必须想。去不去部队,也不是一时半时就能决定的,你慢慢想。” 她推开自己的碗筷,“我也跟你说件事,也是好事,这次我去成波那,成波打报告问单位要房子了,他们单位盖了职工大楼,要重新分配房子,嘿嘿,你别张着嘴,闭上嘴,呵呵呵。职工楼成波肯定没资格分,但是分了楼房腾出来的平房他有资格分,嘿嘿,他不是也算高升了吗?” “真的?那是不是说,我今后到州上也算有房的人了?” “那是当然了,等着,要耐心等着,人家楼房还没分呢,据说今年底可以。” “太好了,这可是好事情。噢噢噢,我想吼一声!我想唱歌!” 娥子看着英子,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她也想吼一声,她拉着英子,“你行了,低调,低调,打了报告,还不一定,所以别乱说,你给我耐心点忍着点。看见小不点也别说,万一不成,怪丢人的。等落实了确定了再告诉她。听到没?” 英子看着娥子,捂住嘴,点着头。 娥子不想跟英子说更多的事情。 第48章 弟弟正强来了 天气正逐渐转暖,门前小树林的沟里春灌之后,那些小绿芽就冒了出来,太阳暖暖的晒得人总会犯困。 厂里又开始大批的翻晒蒸煮发酵封坛,新的酒正在酝酿中,冬酒已经装瓶正在往外批发。 娥子每天很忙,她也要去车间里观察每一道程序的完结工作,这是她跟自己师傅学的,春夏秋冬,每个季节出酒都是不一样,农作物品质不一产酒量也不一。 车间里热的她浑身汗腻,虽然这些事不归她管,可是她想多看看多观察下。其实她还没人家有些师傅闻闻摸摸就能说出个一二三,她知道经验就是摸索出来了。 跟厂长去出版社几趟,帮着确定那些照片和人物在报告文学里的安放位置,那么多照片,但凡内容符合都想放进书里,报告文学已经确定用杂志书刊形式来出版,这样利于照片插图也好看,然后就是选纸张,名字是厂长想的《溢香飘四海》,溢香酒厂,娥子觉得酒厂的名字取得也很诗意,厂长说酒厂的名字是罗老师起的。 报告文学就剩下印刷程序了。 娥子跟厂长跑了几次,才知道出本书也不容易,光一个书号都让厂长很为难,不想花钱只有跟人拼号,用人家的丛书号也得给钱,厂长早把那些繁琐的事情都跑完了。 今年的厂庆活动娥子没有时间参与,大概厂长真是要调走了,他今年把厂庆搞得很有规模,娥子没参加表演,却得到了领导们的表扬,今年所有的先进人物都上台领奖,娥子被评为三八红旗手先进工作者,厂里在这一天把她写的报告文学的稿酬当奖励发给了她。 娥子站在台上,接过厚厚的用大红纸包裹的信封,她又激动又兴奋,她拿着话筒,感慨万千,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拥有一笔那么厚的稿酬,虽然厂里说是奖励,可她很满足,自己又不是什么名人,厂里能用她让她来之笔给她机会她就该满足。 罗老师已经到总场机关大楼工作了,据说负责整个总厂的工业体系,今天他也来了,娥子看见他坐在看台的正中间,她心潮涌动,要不是罗老师,自己真不知道在干嘛呢! 罗德武看着台上的学生,一个小小的善举就让自己的学生熠熠发光,他也觉得自己算是慧眼识珠,名副其实的一个伯乐了。台上的学生激动的无以言说,台下的他也很激动,这孩子一步步走来不容易啊!明知道自己可以帮到她,却从不来求自己,他欣慰自己没看走眼。 娥子下台后来到最后面,大家跟她打着招呼,祝贺着她的言语,也有羡慕的眼光。她白皙的脸颊绯红如霞,一双大眼似乎也是光彩夺目。 她回到宿舍,她把门锁上,把大红包打开,把钱抽出来,她的眼睛生着花,成波说她看见钱就是一个财迷样,她捂着胸口,这是她的劳动所得,干嘛不财迷。两千啊!她数了一遍,要上两年班呢! 她把钱放进自己的小背包里,然后把背包放到和书柜下面的柜子里用新买的毛线盖住,锁上柜门,她站在那看了一眼,似乎不放心一般,又拉了拉锁子,她一直微笑着,这才出门锁门,回到会场。 她想等着会场结束,去找罗老师,罗老师以后肯定来厂里会更少了。 娥子一点也不想回家,她怕回去了又要面对爸爸的为难,妈妈的冷漠,现在家里就妹妹一个人在家,小弟是成人高考,所有学费都是自掏腰包,她知道爸妈负担重,所以过年回去的时候她给爸妈包红包。 自己的书得了稿酬两千,她存了一千死期,存了一个一千的活期,预备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英子现在每个星期都会回家,这次她请了两天假,这两天她儿子就一岁了,娥子还给他买了一把仿真手枪和一个电动的小跑车让英子带回去。 星期天的早上,娥子不想起床,她拿起搁在枕边成波的来信,信上说他给他们税务所在街上要了两间正正规规的砖房,是以前的镇政府的房子,这样,他们税务所看起来就气派多了,以后上班都必须穿制服上班。 娥子想着成波穿着制服的样子肯定帅,高挑的个子,就是晒得太黑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他白净的书生相了。 她正百无聊赖躺在那,门外有人说话,她听着耳熟,怎么像弟弟正强的声音? 她竖着耳朵,“对,就是那间,应该没起床呢,你拍下门。”她听到隔壁同事的声音。 “好的,谢谢你,”就是正强的声音,娥子坐起来。 “咚咚咚,”轻轻的叩门声。 她赶紧爬起来,穿外衣,“是正强吗?” “是我,姐,” “你等会,我还没起床呢!”她穿上裤子。 她笑着来到门前,自己已经很久没看到弟弟正强了。 她拉开门,弟弟手里提着个包站在门外。 “姐,”正强看着娥子,姐姐越发的漂亮了,过去的眼睛总是透着忧伤,现在很透亮,光彩夺目。 “你怎么来了?不算正式毕业吧!”娥子担心着,一直都想问弟弟情况,可是因为妈妈她又不想问。 “还有两个月,”正强走进房间里。 正强个子健壮,还是那样,就是比以前白净点,浓眉大眼,四方脸,鼻子高挺,说不上他跟娥子哪里长得像,别人总说一看就是姐弟俩。 “你坐椅子,这里,”娥子让弟弟坐在自己桌子旁的椅子上。 她把被子叠起来,“呵呵,亏得英子回去了,要不都不方便。”她看着正强,“欸,怎么想着来的?是实习?你在哪里实习的?”弟弟在大学数学系,娥子不知道数学系应该是学什么?当老师?应该分配吧? “我本来学的是教育,后来我又转成金融,”正强看着姐姐说道。 “金融?那是不是很吃香?分到银行?”她忽然知道为什么妈妈总想让自己跟那个王东强处对象了。 “呵呵,姐,金融包括很多,当然跟银行都相关。但是现在学这个的很多,没门路也进不了银行。” “你是正规大学,也要靠门路?”娥子从桌子下拿出个玻璃杯倒了开水放到弟弟面前,然后坐到自己的床边,她心中是有失落的。 “姐,你还是天真,现在干什么不靠门路?” 娥子看着弟弟扯了下嘴,她没回话,感觉在弟弟面前自己很无知一般。 正强看着桌子上的书,他随手翻了下,“姐,你在上函授?” “嗯,鲁迅文学院的函授班。” “这个没用啊!又没有学籍,不认可学历,白花钱啊!”正强扭脸看着坐床边低着头的姐姐。 “我知道,我就一个高中生,学历那不得去上学才有嘛,我又没去,再说这也不算白花钱,学着玩嘛,反正也没事,也没多少钱。”她语气有些硬,她心中忽然伤感。 正强听姐姐说话语气不好,“哦哦,姐,”他放下手里的书,“我来看看你,很久没见你了,挺想你的。以后可能,可能,见的机会更少。” 娥子看着他,惊奇着,“看我机会少,你不回这里,在乌市找到工作了?” “呵呵,姐,没有,给你说,我准备去深圳,” “去哪?” “深圳,我老师前年去的,我准备去投奔他。” 娥子站起来,深圳那么远的地方,她的脑子快速的旋转着,妈妈会不会崩溃?这可是她的房梁,正中间的那根顶梁柱。 她看着弟弟,完全不认识的一般。 “呵呵,姐,你是不是吓傻了。” 她是傻了,四年大学,这应该算是有勇气还是应该算是没本事? “可是,妈妈,妈妈还在为你奔忙呢!” 正强看着姐姐,从小姐姐就很照顾他们。 每次两个人去拔猪草,姐姐都会用她那弱小的身躯背那绝大的背筐,让自己背小的。去戈壁地捡柴火也是自己捡满了背筐,然后就帮自己捡,从不管自己在戈壁地里抓小蜥蜴玩耍而耽误捡柴火。在爸妈面前也不告状也不贪功劳。 本该跟姐姐关系最好的自己,却因为爸妈的偏心跟姐姐隔了心,一想到姐姐他也很内疚,他们都想上大学,可自己去了,姐姐没去成,自己很自私。幸亏姐姐进了酒厂,做了检测员,不然自己该如何面对姐姐呢!姐姐混得好他才觉得自己的罪恶感少一点。 他笑了,“妈妈是妈妈,姐,我是我,你是我姐,我一辈子都记得。”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现在天气还没到热的时候,可他却觉得很热,感觉要出汗了。 “姐,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大家,看看你们,毕业了,我就直接去深圳了,给老师说好了。”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老师说那面需要大量的人才,只要自己有能力,都会找到工作,” “我也想了,回来还得靠着父母找好的工作,咱家那情况,爸妈都是普通人,我知道妈妈逼你的事情,我可不想靠着这样的关系,那样我也活得不自在。” 娥子就看着弟弟说话,弟弟也是有志气的人。 “姐,我不能永远踩着你的肩膀,”正强说道。 娥子忽然落泪了,一直以来她对弟弟都是一种纠结的感情,她不怨恨弟弟去上大学,可是她却怨恨妈妈总是为了弟弟来牺牲自己。 “姐,你别难过,只要你好,我,我相信自己会闯出来的。连姐姐都能靠自己闯出自己的世界,我是男人,更应该可以。”他健硕的身躯显得很刚毅。 娥子抹一把眼睛,一张阳光般的脸没了泪痕,“嗯,肯定行,” “嗯,不过,姐,你不要告诉爸妈,我不想他们知道,免得闹腾,”正强看着姐姐拉开窗帘,阳光进来,一地的温暖。 “那,以后,”娥子。 “以后再说,你就当不知道,我给妈妈说了不回来,她以为我在外面找到好工作了,”他站起来走几步,来到后面的桌子前,抬眼望着后窗外面远处的围墙。心想姐姐没去上大学,就憋屈在了这一方土地上。 他低声说:“你别在乎妈妈怎么想,你就想你自己就行了。你又不是救世主,干嘛让你承担那些结果?”正强笑起来,感觉这个比喻很好。 娥子也笑了。 娥子带着弟弟厂门口的饭店吃饭,下午她跟着弟弟坐厂车到了州上,她去银行取了存的活期存款的钱,递给弟弟。 “正强,既然你有了想法,那就去为理想闯荡,这个钱是我的稿酬,我准备带回去给爸妈的,正江在上成人大学,小妹又在学绘画,家里费钱,” “啥?稿酬,姐,你都能挣稿酬。还这么多?”正强瞪着眼睛,惊异着。 “这就是我上函授的结果,只要学习了,就会有收获的。嘿嘿,可别小瞧你姐我。” “姐,那我也不能拿你的钱,你还是带回去给爸妈。我这两年没敢乱花钱,也打工挣了点钱,应该是够了。”他推过娥子的手,没接。 娥子又递过去,“你拿着,钱要用在刀刃上,出门在外,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穷家富路,要不是挣了稿酬,我还没能力给你呢!嘿嘿。”她硬塞进弟弟的手里。 正强看着在自己面前娇小的姐姐,自己却要从她的手里接过钱,他觉得自己的手很重。“姐,我,”姐姐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那份难堪。· “别不好意思,拿着,到了外面,记着来信,深圳肯定是好地方,也肯定是个机会多的地方,但是也肯定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你一定要扛住一个个打击,不能退缩。搞好人际关系,别在乎别人说你什么,多做事,别怕吃亏,记着爸爸说的一句话,吃亏是福,福气攒多了好运就来了。” 秦正强从来没觉得姐姐懂这么多的道理,这一定都是姐姐这几年经历的事悟出来的。 送走弟弟,娥子准备赶厂车回到厂里,没什么非要买的她不喜欢逛街,她在等车点耐心的等着,大树下已经有几个同事,都是下面农场里的同事们。 “秦秋,刚才我看见你跟一个壮壮的男人一起,那是谁?”酿造车间一个师傅问着,娥子跟他熟悉,经常一起在封坛车间里闻酒香的张师傅。 她走向张师傅,带着一副太阳镜,穿着一条连衣裙,裙子还是以前成波买的,都好几年了,她没舍得淘汰。 “张师傅你回家了?”她走到张师傅几人站的树下。“太热了,不出来没感觉。”她自语道。 她笑着对那些人说:“哦,你们说的那是我弟弟,今早来厂里看我,在乌市上大学,要毕业了。” 一个女同事看向娥子,“怪不得,我说就是你弟嘛,你俩长得挺像,他们还不信。” “谁知道,他长得壮壮的,可谁看了都说我俩是姐弟,”娥子说道,看向公路的前方。 弟弟一定会有他的前途,娥子想只要有方向,那就一定有未来。 第49章 成波带来好消息 七月中旬的太阳骄阳似火,在食堂的仓库旁边,开春厂里领导带着职工们垒起了好几个花池,用红砖铺了羊肠小道,东一棵西一棵的栽了一些半大的松树,还栽了一行柳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柳树还真活的挺好。 林带班肖大姐也不知从哪弄来的花种撒在花池里,现在竟也争相斗艳,阳光下透着娇艳。娥子叫不上那些花的名字,她没事就帮肖大姐在花园里浇水,那松树只要几天不浇水就看着像要死了,还有那柳树,可喜欢水了。 除了花池里有花,树之间,大片空地,肖大姐说她让她丈夫从牧场找了些草种子,开春厂里那片土地播种的时候,曹副厂长让犁地的车到这里面简单松了下土,肖大姐也不管出不出,就把草种撒到了里面。 草大概就是遇土遇水就能长,肖大姐没事就往那些撒过草种得地方喷水,别说还真是长出了草,一片一片绿茵茵的,还是有了花园的样子。 这不,中午人家都在睡午觉,娥子就陪着肖大姐一起,一人拖着一个黑皮长管子。娥子穿着一双单位的胶桶鞋,头上戴着太阳帽系着一条大纱巾裹住脸,带着大墨镜,穿着单位的灰色工作服,完全看不出是谁了。 今天娥子很愉快,她用手捏着水管的头,水就成了一个喷洒的水柱,喷洒向远处,她很专注。 她去年参加的西部诗歌比赛,她想着石沉大海了,没想到自己还得了个三等奖。来信说,作品太多,老师们工作量太大,所以耽误了时间,娥子想每个人写三首,那也是一个汪洋大海,何况自己都写了五首,要在那么多的作品里选筛出优秀的作品,确实难度大。 虽然三等奖好几十名,可那也是对自己写作水平提高的一种认可。单位的那本报告文学听说已经排好版了,就等印刷了。 肖大姐在喊娥子,“小秦,小秦,可以了,不浇了。” 娥子很喜欢肖大姐,肖大姐看娥子织毛衣笨拙又慢,就把娥子给成波爸爸织的毛衣拿去,肖大姐织起毛衣来那才是心灵手巧,上下翻飞速度很快。 于是,只要娥子没事,就一定能在林荫道、花圃、草坪看见她。 明天是星期天,英子中午下班就跟着厂车走了,宿舍又是娥子一个人。 弟弟正强来信说,毕业典礼一结束他就出发,火车票都买好了,没有直达的,要转车好几道,不过他已经决定了,转车不算什么。 娥子想,不管怎样,她都得回趟家看看。她踢踏着橡胶筒鞋回到宿舍楼,她把筒鞋脱在楼下,踏上自己的凉拖鞋上楼,这太阳晒的脑袋发晕。一会还得去办公室。 回到房间她用凉水洗脸,一下觉得舒服多了,端起桌上的半个西瓜,用勺子挖起一勺吃到嘴里,凉悠悠的甜滋滋的,消了一些暑气。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她起身往办公室走去。 现在林荫道真成了林荫道了,树叶挺茂盛的,“秦秋,秦秋,” 娥子转身,是崔姐在喊她,现在想看到崔姐也不容易,如今她也是一个星期来那么一两天,说是孩子准备考高中了,陪孩子。 “崔大姐,你今天来了?” “嗯嗯,来了,你去上班呀!我家翠玲一会也来,刚睡起来。我看你在花池那浇水哦,” 娥子跟着走来的崔姐一起往自己办公室走,“我没事,不爱睡午觉,看肖大姐在浇水,我就过去帮下忙,嘿嘿,我喜欢玩水。” “你是勤快,” “崔大姐,来看我?”娥子奇怪崔大姐喊她。 “可不是嘛,好久都没看见你了,还挺想的。” 娥子看着崔主任的眼光都是惊奇,她没反驳,笑了下。 进了办公室,娥子打开电风扇,这风扇是她从郝副厂长的办公室拿来的,这是一个台式的风扇,那天她去郝副厂长那,他正搬一个立式的风扇进办公室,娥子就把这个搬回来了,一吹起来,办公室立刻就凉爽起来。 她从茶壶里倒了一杯凉茶放在已经坐下的崔主任面前,“崔姐,喝茶。”她又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一口喝了半杯。 “小秦,嗯,姐,是想问你点事,” “啊?问事?”娥子吓一跳,这要问什么。她脑子转起来,天热脑子都不好使,自己没得罪她们吧? 她盯着崔主任,崔主任看着娥子说:“你坐下,看你,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姐,心烦。” 娥子盯着崔主任,她心烦给自己说? “是这样的,嗯,你快坐下,站那我堵得慌。” 娥子看着她,坐下。 “是这样的啊,我那姑娘,你知道要考高中了,可是,可是,老师来找我,说,说我那姑娘早恋了,我是五雷轰顶啊,她才多打点?”崔主任白里透红的双颊更红了, “我也不敢乱请教,我家翠玲让我来找你,问问你,我想,这不想着你年轻,那会儿学习又好,再说你又写书看书,也懂得多些,嗯,嗯,唉,我怎么给你说呢!”崔主任不知道怎么说。 娥子想尹翠玲竟然让她小姨来问自己,真是高看自己,“大姐,你是想问我,我上学那会儿,会怎么样?” “嗯嗯,”崔主任点头,“我真不知道怎么解决。” 娥子看着这个女人,她能这样应该算是个好妈妈了,娥子酝酿着怎么回答,她又喝下剩下的半杯水,起身又到了一杯,说道:“大姐,怎么才算是早恋?你知道吗?早恋还是有区分的。” 崔主任望着娥子,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怎么区分?啊,” 娥子酝酿着语气,“崔大姐,你看啊,你看老师说了,其实也不一定就是,有时候老师吧,会把男孩女孩走得近说是早恋,或者有时候同学之间互相怀疑告诉老师了,这怎么就能是早恋?其实也就是一种玩伴,嗯,可以说是友谊。” “友谊?”崔主任抱着茶杯,慢慢递到自己嘴里,“咕嘟”喝了一大口。 娥子看着崔主任,又说:“比方说,明明人家就是有好感,是一种友谊,男孩女孩会有懵懂,就是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喜欢跟谁谁说话,爱跟哪个人在一起玩,可是并不明确,但是做家长的就去戳穿,明明没有早恋,就被家长定性了,硬是把没有变成那个有了。” 崔主任看着娥子,觉得娥子说的对。“那我,听不听老师的?” “当然要听呀,无风不起浪,” 崔主任愕然惊诧着一张脸,眼睛瞪得大大的。 “但是,你不能戳穿,你该给你姑娘讲早恋的伤害性,就是我们经常说的负责,我们女孩子要为自己负责,有些事坚决不能做,就是,那种事,你知道的,啊,”娥子看一眼崔主任,自己很不好意思说。 崔主任了然点头。 “然后,你还得跟你家姑娘说,你不反对她喜欢谁爱跟哪个人玩,但是你得提醒她,如果男孩子不尊重她,冒犯她,或者强迫她干自己不喜欢的事,那就说明那个男孩子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因为他们太小了,没办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得婉转的说,别让你姑娘逆反了。” “大姐,一定要让她保护好自己,学会保护自己,你也要监督到,尽量别让她独自跑出去,多陪着,语气要,要和蔼,过了这样的年纪,一两年就好了,岁数大点她就成熟点。” 崔主任热切地看着娥子,她觉得自己来对了。她不敢跟其他人说,怕人笑话她,她知道秦秋是个好孩子,不会传闲话。 “唉,听你这样说,我就舒服多了,这几天我心里担惊受怕,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亏得翠玲说,这没心眼的家伙今天还给我出了好主意。” 娥子笑了,“姐,别来硬的,会适得其反。小姑娘没事的,你不要太当回事,年轻姑娘也懂,只要你不把她撵出去,就不会出事。” “我这不今年就是在陪着,唉,当父母太难了。”她站起身,“那行,我就回去了,我就是想找你说下,让你帮我分析下。嘿嘿。”她感觉自己难得的心里顺畅了。 “行,崔姐,你就放心吧!” 下午娥子回到宿舍,她吃着从食堂打的饭,有一口没一下的慢吞吞嚼着,桌上那一摞厚薄不一的教材书,都是自己函授班这两年给她邮寄来的,自己也算是认真学认真看了。 自己的函授班学习算是结束了,老师给她写了最后一封信,很中肯,让她要坚持不断地写下去,写作其实就是一个苦行僧的行为,要耐得住寂寞才守得住繁华,熬得住孤独方能得到花开。还要学会去观察,一切新事物都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心去体会,这样才能用自己手中的笔去书写。 娥子想老师肯定是给他所有的学生都这样说,可是她就想认为这是老师给自己一个人说的,成波也这样说过,写作就是一种毅力,坚持了才能繁花似锦,同时也能让自己在不断的学习当中深化思想,逐渐变成一个豁达之人。 想到成波,她心中怦然,好几个月没见了,他没回来,娥子也没去,娥子想是不是自己该去看下那家伙,有那么多的事都要干。 正瞎想着,敞开的门,一个人影,娥子转身,“成波?”她的小酒窝里都是笑容。她站起来,“都不能念叨,今天说的多点,你就回来了。” 头发重新修剪过,发丝透着亮光,高挑的身材站在门口,肩上挎着一个小方包,手里提着一个小型的旅行包。一件深蓝色的衬衫松松的塞在一条浅灰色的裤子里,脚上是一双卡灰色的带孔的皮鞋,娥子觉得这是惊人的面容,帅气阳光,她心里笑了,不敢说他脸黑。 成波进来顺手把门关上,“看我是不是更帅了,眼睛都直了。”他还在娥子面前转了个圈。 “呵呵呵,去你的,你快打住,我哪是眼睛直了,是我没想到你回来,你不是来信还说挺忙的嘛。” “我再不来,老婆都要跑了,看看嘛,我不回来,你就不说去看我。” “一天就瞎说,你不知道我今年脱不开身?这才刚闲点,我刚才还想应该去看看你呢!免得你在那乐不思蜀。”娥子跟着成波也打趣道。 成波走过来,娥子已经站起身正准备给成波递凉白开。忽然就被一股力量拉进莫人的怀里。 “哎呀,你慢点。”娥子一下声音变小了,这可是宿舍里,隔墙有耳。 成波看着娥子的小表情,“嘿嘿,我都这么久没看见你了,想死我了。” 娥子用拳头打着成波的胸口。然后她的脸贴上成波的胸口,一股熟悉的味道让她心中甜蜜起来,“咚咚咚”的心跳速度快速又匀速。 成波把娥子的头托起来,勾下自己的头循着那跳跃的红唇吻上…… 忽然,娥子醒来一般,她推开成波,“门,门,门都没锁。” 忽然被推开的成波大笑起来。娥子脸颊飞上了红霞,眼睛不敢看成波。 成波不再纠缠娥子,他坐到娥子的床边,随手拿起后面桌子上的娥子吃剩的半个瓜,用勺子挖了一勺,送到自己的嘴里,甜滋滋的。 “可能食堂都没饭了,”娥子说道,“你先吃瓜,我去看看。” “好,有馒头就行,天热不想吃,就着瓜吃俩馒头就可以。欸,英子呢?” “回家了,他小宝贝过生日。”娥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哦,快去,回来告诉你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回来告诉你,呵呵,你一准高兴” 娥子真是兴奋的要疯了,想着英子说的要吼出来唱起来,她还想跳起来,她搂着还在说话的成波,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成波都呆了,这是真高兴啊!就是没想到能这么高兴。 “房子,啊!我也有房子了,成波,是真的吧!”娥子眼睛里是一汪水,清澈透底。 成波点头,“真的,昨天王姐姐给我打电话,今早我就骑摩托车回来了,领导说没意见就签字,两间半平房,还是砖房,你说我哪能有意见?是吧?” “就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娥子小声说,她心潮澎湃都压不下去呢!成波当时肯定也是的。 “签了字,王姐姐带我去看了房子,是局里一个处长的房子,还没搬家,等着入冬搬家,楼房已经交付了,说要装修。让我们耐心点。”成波絮叨着。 “外面旁边还有一间自建的,前半间是杂物间,后半间连着厨房是洗澡间和厕所,以后不用在外面上厕所了,我们得给点钱。他没说多少,但听他语气,好像领导给他提醒了,让他别乱要价。对了,门前还有个小院,不大,你不是喜欢花吗,你可以种花了。” 娥子站靠在成波怀里,就那样看着成波吧啦吧啦一直絮叨,未来似乎很遥远,可是好像就在眼前啊! 成波推了下娥子,站起身来到书桌前,他从里面掏出两条烟,“等星期一你们领导上班了,咱们去谢谢你们李厂长郝副厂长,不管这样,也是他俩帮助我们,不然咱们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买到房子。” “郝副厂长在厂里,那你今晚干脆请他吃个饭,不等星期一了,我刚看见他回办公楼了,还有徐卫东,要不也叫上,喝点酒嘛。” “行,那我这会儿就去郝副厂长那,你给我找张报纸,我包下。你去喊徐卫东,晚上我还得在他那睡觉呢!呵呵。” 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安静的夜。 第50章 向春水病倒了 八月中旬,天气还是燥热不止,天空很蓝,太阳就像个火球。西北的天雨水本就少,像这样暴晒的天气随随便便都是十天半月不见阴。 向春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在分场田间劳作会不会晕倒了,虽然自己的工作也辛苦,有时候完全没有白天黑夜的算账,可毕竟不会晒太阳。 丈夫秦树青的战友们,他们有时候会带着老婆来家里,他们的脸个个都是古铜色的脸,甚至苍老不已,很多都看不出年轻时候的风采。她记得以前从内地一起来的时候,那些小媳妇也是白乎乎的,有些也很俊俏。 大儿子正强没让她操心,说自己在省城找到了工作,让她别再跟姐姐置气,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也要自己走自己的路。看到这里她心中也安慰。 唉,自己哪里是想为难娥子,可是那种纠缠的心思让她觉得自己太难得,丈夫也不理解自己,以前自己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他就跟个孩子一样也跟她反着来,有时候也是几天都不和自己说话。 今年家里抓回来二百多只半大鸡仔,如今小儿子上学用钱多,一学期光学费就是两千,还有生活费,不挣点钱怎么够?眼看着小姑娘又要上大学了。 正强虽然毕业了,可是刚工作肯定难,她还是给正强寄了点钱,让他不要操心家里,先把自己照顾好。 她打开院门,就听见院子里角落的鸡圈,鸡老老实实的没有扑腾。 房顶上丈夫养的一群鸽子站在房檐上叽叽咕咕地叫着,这是丈夫今年年后问他地方生产队上的朋友买的,如今秦树青迷上了养鸽子,说鸽子好处多,可以给自己炖天麻鸽子汤,治自己的头晕毛病,鸽子繁殖的也快,稀奇,价钱也贵,一只鸽子比一只鸡贵。 有时候他还提着鸽子笼去民族人那换品种好的回来。从八九只到现在的三十四只。 她抬头看一眼房檐站成一排的鸽子,这些家伙看见自己回来没什么反应,可看见秦树青回来,扑棱扑楞就会飞下来,围着他转,秦树青说鸽子记性好,那些信鸽很珍贵。 “正江,正江,你是不是喂鸡了?” 她对着家里喊着。 正江从屋里出来,小儿子长得文质彬彬的,瘦瘦的,白净脸面,跟大儿子完全不一样。“妈,我喂过了,剁了些草,我把水换了,重新放了杀菌的药。” 现在天热,鸡也怕热,去年的老母鸡单独圈着的,她走到那个圈前,有一只老母鸡在抱窝,向春水给它放了二十几个鸡蛋在里面,前两天她照了下,可以看见鸡仔了,如今两口子已经有了养鸡的经验。 “你妹呢?” “屋里。” “妈,刚才我去邮局拿我的邮件,看到一封你的信,是从深圳来的。”正江说道。 向春水看向小儿,一副犹疑样,“哪里?” “深圳,我看着字体像哥的笔迹。”正江跑进屋里拿出信,递给妈妈。 向春水接过来,看看信皮,就是自己的名字。她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起头就是“尊敬的爸爸妈妈” 向春水快速的看完信,她一阵眩晕,脑袋似乎充血了,她有感觉,她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她想扶墙,可是,她没扶住,小儿子正强赶紧扶住了她。 “妈,妈,你怎么了,妈 ,妈,”向春水再也听不到声音。 “樱子,樱子,” 樱子从屋里跑出来,吓得哭起来,“妈妈怎么了?哥,” “我们送妈妈去医院,你扶着妈妈。我去对面叔叔家借板车。”正江也不知道妈妈怎么了,他也吓坏了。 刚开门,碰到对门叔叔推着板车正准备出门,正江樱子的喊声,他也惊慌起来,帮着正江把向春水扶到板车上躺下,“你妈中暑了吗?”他问着正江。 “我不知道,一下就晕倒了。”正江声音颤抖着。 “别怕,樱子你去找你爸,我和你哥把你妈推到医院去。” 樱子听着,撒丫子就往爸爸工作的地方跑去。 向春水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了,医生说是急火攻心,平时本就爱头晕,一着急那就晕了,再说现在天气也热,各种原因造成的, 秦树青看着病床上躺着的老婆,他今天吓坏了,樱子跑来喊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腿都软了,站了好一会才稳住身体。 正江说是看了哥哥的来信妈妈晕倒的,他让小儿回去把信拿来,等他看完信,他的脑袋也是轰然倒塌一般。 正强竟然跑去了深圳,上了四年的大学,就算不能进好的单位,可也不会变成无业游民啊!深圳是那么好找工作的吗?四年大学这不就是白上了吗?他把信甩在老婆的病床上,怨不得老婆会晕倒,他也气的说不出话。 正强可是老婆的希望,为了他,老婆和自己硬是挡住娥子去上大学,虽然对娥子来说他们是自私了,可是对正强来说他们可是倾囊相助的,就是希望他能把家支起来,这下好了,跑深圳了,说是老师在那相帮,他们就是从家乡走出来的,还能不知道到走道外面谁能帮谁啊?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老婆的不让娥子也去上大学,两个都出来,自己辛苦点,总有个贴心的吧。这下好了,娥子从家里出去,被老婆逼得都不愿意回家。两个小的,小儿子上成人大学,也不知道毕业了会怎样,小女儿喜欢绘画,到时候她会选择什么,唉,他的脑袋都肿大了,不敢想事情,儿女真是债。 “嗯,这是哪?”向春水睁开眼看着一边坐着的秦树青。 秦树青听到声音,“你醒了,这是医院。” “哦,把你吓坏了吧?”向春水看着疲惫的丈夫。 秦树青说:“嗯,都吓坏了,正强和樱子,两个都吓坏了。” “我这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要被老天爷惩罚。”向春水想着大儿子正强的信,眼角落下眼泪。 秦树青赶紧给她擦拭。“你就别瞎想,医生让你别激动。他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管不了。” “一个两个的,都让人不省心。”向春水心中长叹。“他还骗我,说在乌市找到工作了,还说在银行工作,我还心里高兴。” “你就别想他了,”秦树青安慰着。 向春水自言自语,“到了深圳哪还能由着他?上了四年大学,就去给人当小工,当小工还用上大学吗?” “你想这些干什么?小工不也需要文化吗?” 向春水低声:“他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我是欠你家的,要还。” 秦树青无语。 自从成波带来好消息,娥子一直都在兴奋中,第二天她跟成波去看了房子,虽然没进去,只是在外面看,可是那个房子冬天就属于他们了。两个人都激动,她跟着成波逛商场,看见那漂亮的窗帘就有了幻想,看到家具就有了憧憬。 逛累的两个人就在路边吃了个凉皮算是庆祝,成波把摩托车放在局里,然后就回二场了,他已经快一年没回家了,这次要回去看父母了。 时间很快,晃眼这就到八月中旬了,娥子也准备回家了。大弟正强去了深圳,她猜想,妈妈知道肯定会受不了的,不管妈妈如何对自己,自己还是要回去看看妈妈。 如今她和尹翠玲也能和平共处了,互换着休息也是常事。 这次她可以回去休息三天,时间太久怕领导不高兴。 下午娥子坐上了回二场的班车,现在班车很多,都是私人的小中巴车。 她和成波两人现在很节省,成波知道正强去深圳,娥子把本来准备带回家的钱给了正强,手里紧张了,就把自己的工资拿出来让她带回家给她爸妈,算是贴补点家里。他在单位花钱的地方也少,还有补贴,他不想看着娥子因为钱为难,自己家要比娥子家强多了,就一个妹妹都工作了。 娥子进家的时候,家里安安静静的,她喊了一声:“樱子,” 樱子从房间里跑出来,“姐,你回来了?妈妈病了,住院了。” “啊?什么病,”娥子站住脚,楞在院子里。 “好几天了,姐,吓死我和二哥了,”樱子给娥子讲着原委。 娥子想,终究是因为正强,她放下包,出院子就往医院去。下午的太阳正是爆烈的时候,晒得娥子眼睛都睁不开。 八月中旬,虽已入秋,但是秋老虎可比夏天更厉害。 “妈,”娥子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妈妈一个人躺在三人病房里,正输液呢! 向春水扭脸看向门口,是娥子,她心中戚然,没吭声。 “妈,我刚回来,听樱子说你病了,” “妈,姐放下包就来了。”樱子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向春水说道。 大女儿半年多才回来,唉,她忍着不想埋怨。她知道过年时办公室小张给她介绍的那个对象,娥子虽没跟自己吵,可她终究是不愿意,那么久都不回家。 一想到这些她就不高兴了,要是她能听自己的,正强哪用到深圳去闯荡?想着她别过脸看着另一面。 娥子知道妈妈心里肯定还是埋怨自己,可她也有自己的人生。 她穿着连衣裙子,显得很高挑,她把背上的小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准备好的钱,成波把他的工资给她,她不想花他的钱,她把成波的工资存起来。自己这半年多的工资除了吃饭,也没花多少钱。 “妈,这是一千块钱,你给正江交学费用,”娥子把钱放到妈妈睡着的枕边。 “不是说了,你自己存着吗?我们不要你的钱,以后你找对象结婚,我们也帮不了你。”向春水酝酿着说出来。 娥子放下心里的酸楚,她本也没想让父母管自己。“嗯,我知道,妈,你不用想其他的,养好身体。这是我给正江的,正江是我弟弟。” 向春水难掩自己此时的心情,眼泪从眼角流出。 樱子爬上床,给她抹去眼泪,“妈,你别难过,大哥走了,还有我们呀!” “妈,樱子说的对,再说正强又不是犯错了,他只是走了他想走的路,说不准他就有大出息呢!以后还是咱家的顶梁柱。”娥子低声说道。唉,妈妈的顶梁柱。 娥子这几天都到医院里去,妈妈虽然不怎么搭理自己,可也没有说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话。 娥子明天就要走了,向春水白天输了液体,下午就回家了,晚上秦树青烧了几个拿手菜,小儿子也要去上学了,就当给他们姐弟一起践行。娥子在院子里摘了一兜子西红柿说要带到厂里去,秦树青跑到公家的地里又摘了一些,给她装了一小纸箱。 老婆挂了一个星期的液体,身体好多了,今天也回来了。 娥子没提自己给正强钱的事情,免得妈妈说是她怂恿的。 小弟可能看妈妈好起来,也放松了,如今他也书生气十足。小妹还是那样子,不过懂事多了,不再总是叽叽喳喳。 饭桌上,向春水对娥子说:“你帮你弟弟,我也不能拒绝。但是,以后你不要再给他拿钱,我和你爸会管他的。” 娥子笑一下,嘴里:“嗯,我知道,” 向春水想起一般,问道:“我记得你不是在写报告文学,写完了吗?” “写完了,已经发表了,我没回来,就是在跟着厂里搞出版书籍的事情。忙得很。”娥子低语。 “姐,那就是说,你都有一本自己出版的书了?”小弟在一边兴奋。 “也不算,是跟厂长一起。”娥子带回来几本,厂长给了娥子十本留作纪念。“我拿给你们看。” 娥子起身到自己屋子,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本。 “给我,给我,”妹妹樱子抢过去。“哇,这么精致,这是谁设计的?” “厂里请的设计师,是出版社的人,” 娥子温柔的笑容,秦树青看着心里很是满足。 “李修为 秦秋 哇塞,姐,你太厉害了”樱子看着娥子,大声说。 向春水没去看书,她问道:“应该有稿酬吧?” “有,就是不多,因为出版书籍是厂里出资出版的,领导说是给的奖励。我也挺高兴的,他们说以后我可以凭借这本书加入到作协,就会成为真正的作家。” “作家?”秦树青笑容定住了,对他来说作家那可是有文化的人,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能划入那个行列。 神情冷淡的向春水看着丈夫和小儿小女高兴的样子,终究没打击他们。 “娥子,不管你当什么家,你以后都要成家立业,既然你不让我和你爸管你,那我们以后就不管了,你找什么对象都是你的事。” “你说这话干什么?”秦树青打断老婆。 向春水瞪着眼睛看一眼秦树青,“这也是大事,她的人生大事既然不让我们参与,那我就得告诉她,她要为自己负责,我以后帮不了她。”向春水终于说出心中所想。 她转向娥子,“你的工资自己把持,你都24岁了,今后这个家你想回就回,不想回我也不会去找你回,你们一个个的我不欠你们。” 听着妈妈说这些让人心酸的话,要是在过去娥子肯定会痛哭流涕伤心欲绝。成波对自己说有些人已经根深蒂固了,你做什么她都不会认可,那就别跟她生气了,她是母亲生了你也养了你,你就做你应该做的就行。 她看着妈妈那有些扭曲的脸庞,她微微笑了下。她本还想今天告诉妈妈自己和成波的事情,看来妈妈不关心。 小弟没敢说话,小妹放下书刊,低头吃饭。秦树青看看老婆又看看大女儿。他生怕两个人又吵起来,娥子跟他对视咧嘴笑了下。 沉默的气氛让满是佳肴的饭桌窒息起来,娥子端起面前的水杯,对着小弟和妹妹,“来,咱们以水代酒,祝妈妈爸爸身体健康,好不好?” 樱子看着姐姐,也端起面前的水杯,两人看着正江,正江没犹豫也端起来, 她先说:“祝妈妈,祝爸爸,身体健康” 正江:“祝妈妈,爸爸,身体健康,” “祝妈妈,身体健康。” “来来,都举杯,身体健康,你也举杯啊,”秦树青对向春水说道,他心中很气愤,老婆这是要撵走大女? 向春水看着娥子,这几天她让自己平定心情,都是孩子自己的命,可是,明明娥子可以帮到弟弟们,她却不愿意。 娥子跟自己对视了那么几秒钟,没说过激的话,她知道娥子是长大了,她也选择漠视自己,不再跟自己对着吵了,她低垂下眼睛,她不想看到意气风发的娥子,一想到远在他乡的正强,她心中的疙瘩愈发的紧了。 第51章 成波妈卢贵琴 卢贵琴安静的在图书馆的柜子前摆着那些被插乱的书籍,图书馆其实就是个阅览室,不卖书,都是来借阅,只要没有新书到工作量不大。农场特别爱看书的人不多,特别是看一些名着名篇的更少,那些书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年轻人会来借着看看。 她站在世界名着这一栏,这些书她自己就不爱看,她看不懂也记不住那些外国名字,所以她也不会看。她抽出一本崭新的《唐吉诃德》,看了下又放回去,她猜想肯定娥子会喜欢。她想反正也没多少人会借,下次娥子来就让她带几本回去看。 想到娥子,卢贵琴眼角有了淡淡的笑容。 儿子那天回来,她是又惊吓又惊喜,黑黢黢的儿子都让自己快不认识了,高挑个子跟他爸一样没变,就是过去引以为傲的皮肤,还说他皮肤像自己,南方人的特质,白皙,可是这次回来简直没有一点白的颜色,整个脸简直可以用漆黑一团的煤饼来比喻,那黑不溜秋就剩牙齿白了,弄得她还伤心的抱着儿子哭了一鼻子。 当儿子告诉她一个一个喜讯,她感觉自己都快承受不住这么多的喜讯了。过年娥子来说儿子升职自己高兴归高兴,没那么得意忘形,她想儿子有文凭升起来理所当然。 可是这次儿子回来说自己能升职,完全都是凭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比别人多干事,比别人少回家,比别人多吃苦比别人多下村里换来的,她心疼之余,有些得意起来,自己的儿子是一个肯干的孩子,不靠父母也能自力的人了。 自己丈夫常年都不在家,工作就是个说走就走,在家也是一个甩手掌柜,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那份苦只有自己知道。 儿子工作了,反而跟自己见面少了,可是儿子能够成长也是他的幸福,哪有不吃苦就能换来幸福生活? 两个孩子都大了,婚姻摆在面上了,女儿找的对象家都催了,她本想等儿子结婚,女儿再出嫁,可是男方家说了几次,女婿岁数大,不能等。 过年他们老两口偷听了娥子跟女儿的对话,就决定让女儿先结婚,这不两家老人商量好了元旦让他们结婚。 谁知道儿子回来好消息把她砸的抬不起头了,说是自己分到房子了,在州上能分到房子该是多幸运啊!他跟娥子还存钱说等以后买房子,还五年计划呢!弄得她跟成董良还生气,埋怨他帮不到儿子工作,就是买房子也没钱帮儿子。 卢贵琴一想到儿子说,房子多亏娥子,用她写的作品换来的,她的心里难过,虽然自己不会写,可是她知道那一本本书上作者的名字有多光耀。 图书馆里很凉爽,她走到厅里的办公桌前 ,一排排书柜,这会就她一个人,她看着那些陪伴她的书,很多的农业方面的书籍她连翻都没翻过,她的眼睛游离在那些柜子上。 娥子真是好姑娘,小时候瘦精精的,替爸妈分担家务照顾弟妹,向春水也是一个能干的女人,比自己能干。她知道自己要不是成董良也干不上图书管理员,领导为了照顾他,才照顾了自己,可是向春水当会计可不是照顾就可以的,听说她来西北之前在家乡就干上了会计。 可她搞不懂的就是为什么向春水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呢? 她收回目光,转身又望向图书馆的大门,门敞着的,外面树荫下有几辆自行车靠着树干。 她想儿子能娶到娥子那是他们家修来的福气啊!可是她现在不敢去娥子家,儿子不让她去,说要慢慢来,她猜想肯定是向春水不愿意,想到向春水不愿意自己的儿她就窝火,自己儿子哪里拿不出手嘛!唉,她觉得自己以后很难跟向春水交往。 她正天南海北的想着,忽然,眼里飘进一抹影子,她立刻站起来往门口走。 “哎呀,娥子呀,阿姨正想你呢!”她走过去就拉着娥子的手。 “阿姨,我来看看你。” 娥子想自己明天就要回去了,本该早点来的,可是妈妈生病,天天往医院跑,没时间来。 “阿姨,我回来也没给你买东西,这是在街上买的水果,”她把手里提的水果搁在大桌子上。 “到阿姨这里来买什么东西,你能来,阿姨就开心得不得了。”卢贵琴把娥子按在凳子上,“你快坐下,坐下,阿姨刚才还在想,这里有这么多你喜欢的书,你来了带回去慢慢看呢。” 娥子看向笑成一簇花的成波妈妈,她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 “阿姨,我拿走会不会影响你这里借书啊!” “不会,不会,也没几个人来借这样的书。”她把刚才抽下来的书放到娥子面前,娥子看着那些书眼里都泛出光彩来。 “嘿嘿,阿姨,我还真喜欢,又舍不得买,书店里卖的挺贵的。” 卢贵琴拉个凳子坐到娥子跟前,拉起娥子的手,“你这次回来几天?” “阿姨,我明天要走了,这次跟人换了,平时一个星期就休息一天,来回来不及,就没回来。” “啊,明天就走啊?”卢贵琴眼露失望。 “本来吧,我还说多来陪陪你,可是,我妈生病住院了,刚好赶上了,我在医院照顾我妈。”娥子低下头,她很不好意思,阿姨失望的眼神也让她有些黯然伤神。 卢贵琴拍拍娥子的手,“哦,这样啊,你妈生病,你去照顾是应该的,难得回来,碰上了就得去,应该的,应该的,阿姨,没事,没事。” “对不起,阿姨,下次回来,呆的时间久,我就每天来陪你,”娥子看着卢贵琴,低声说。 “呵呵呵,没事,就是,阿姨一个人在家,你叔叔又出差了,成红也不在这里,” “啊,成红调走了?”娥子愕然看着,成红上次说可能会调走。 “可是,不是说,那,调过去没有合适的工作吗?”成红跟她说,不想调过去。 “不管她,她喜欢小朱,我当妈的也管不了。”卢贵琴看着娥子笑了下。她能管谁?都是个人的造化,婚姻爱情都是一样的。 娥子猜想成波妈妈肯定舍不得成红过去,“嗯,她说朱运城对她好,两个人在一起,一起闯荡应该是好事吧!” “呵呵呵,你不用安慰阿姨,阿姨也是一路闯过来的,懂,”卢贵琴站起来,“你今天中午陪阿姨吃饭,好吧,咱们早点吃,不耽误你去医院。” 娥子不敢拒绝卢贵琴,她微笑着点头,“好,” 这图书馆就是好,没人来,早走晚走也没人管。 “娥子,听成波说了,你俩有了房子,就可以考虑结婚了吧?阿姨可是着急的不得啦!” 娥子听她说,脸立刻就红了,“阿姨,我,我,我和成波还没考虑呢!”她结巴着。 “该考虑了,以前你俩说要买房子,我和你叔叔还商量,我们跟你们一起攒钱,哪能让你俩五年计划?过去他俩上大学我也太松散他俩了,没想买房子的事,阿姨也是不会过日子会筹划的人,呵呵,真不如你妈,养四个孩子,还能周转开。” 她笑眯眯的看着娥子,“阿姨也不知道修了哪辈的福气,成波能娶到你,呵呵呵。”她拉着娥子的手,在娥子手上抚摸着。 “娥子,阿姨是真心喜欢,不是因为房子,你小时候阿姨就喜欢你,阿姨早就知道成波的心思,知道你俩好上了,阿姨可是乐的不得了,你叔叔也高兴。呵呵,就是成红都高兴,我们一家都高兴。”娥子低头不语,她知道阿姨喜欢她,她能感受到。 “你们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肯定跟别人不一样,我就希望你和成波能好一辈子,”卢贵琴拉着娥子的手看着大门外那一片林荫地…… “娥子,阿姨和叔叔跟你们一起努力,我们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娥子感慨交集,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卢贵琴送走娥子后,一个人坐在家里,她既高兴又伤感,女儿去了一个更偏远的县城,那地方在山边,是个以游牧为主的县城,未来女婿的父母在县机关工作,可是他们的县机关所在地连二场的机关所在地都不如,风刮个不停,她不高兴想不同意,可是女儿愿意,说那是她的爱情,她没办法去阻拦。 她想要是她阻拦了,那娥子跟着成波算什么?成波也在边远的山区工作,说起来是税务局的,可是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州上都是未知数。 自己的家七零八落的,丈夫成董良是农场的采购,什么农资啦,农机啦,但凡出省领导更是喜欢让他去,说他有经验,他确实有经验,常年出门怎么能没经验呢?说走就走就出差去了,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别人三个四个孩子,她不敢生呀!生了谁来带,不还得是自己一个人带。 如今终于熬着把两个孩子抚养大,成波争气上了大学,女儿虽没有正式考上大学,也算碰到好运气,国家开设了成人大学,给她了一个上大学的机会。 可是,如今,家里冷冷清清的,她坐在沙发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没去擦,让眼泪肆意的流着,心酸不已,孩子们长大了,跑得没影子。 儿子在塔桥,年轻人要闯荡,这一年才回来那么两天,只有写信,可是她又不愿意总写信,会影响儿子的工作情绪。女儿连封信都不写,这刚去,也不给自己说什么情况,唉,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丈夫更是绝情,出去了就像消失了一样,短的一个月半个月的会回来几天,有时候两个月不回来也不写信告诉自己。开始她还骂他绝情寡义,后来她也习惯了,不再管他回不回来。 孩子们的这个家她还是要给他们守着的,不然孩子们到哪里去啊?家,她环顾着自己的家。 大家都羡慕自己,说自己会生活,不为钱发愁,很多的家庭要喂猪喂鸡来做贴补,她不用干那些活想那些事,可有谁知道她也想那样忙碌生活,为生计忙碌。丈夫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一个月两个月回来一次也是经常,这样的日子她敢喂猪喂鸡? 家里孩子少,还没钱,这谁信?可是她家真没有,丈夫在外面工作说起来有补贴,可是他也大手大脚惯了,有时候还把他自己的工资搭进去,弄得她还捉襟见肘要贴补他。 儿子说要五年计划存钱买房子,她听到后气得跟丈夫大吵一顿,幸亏娥子喜欢儿子愿意陪着儿子吃苦,她都听说娥子拒绝了条件好的就为等着自己儿子。 丈夫一听到儿子单位有房子了,高兴地原地跳起来。这次卢贵琴没让他得意忘形,说不能因为儿子有了房子你就可以不存钱了,我们还得按计划存钱,儿子都能做到,父母也得做到,以后还得帮助儿子,不然怎么对得起娥子为儿子筹谋。 听成波说两个人存的钱都放在娥子那的,她没生气,她知道向春水就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娥子肯定也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这样还可以管着儿子,儿子根子不正,随他爹,喜欢乱花钱。 卢贵琴笑了下,用手抹去眼泪,自己也不会过日子,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想到自己要跟儿子学习存钱,她笑出声来。 她想,自己还要给女儿也说一下,不能大手大脚,她也是一个不会过日子的孩子,都随了他爹,免得时间久了,女婿家不高兴。 女婿家在县城里还有房子,这是她安心的地方,要不然这女儿也得受苦。 卢贵琴是一个典型的南方人,小时候家里是当地的商人,小时候她在家也没吃过多少苦,中学毕业,在当地的街道厂里工作。 丈夫中专毕业后嫌弃厂里的工作,说西北机会多,她也脑子发热跟她跑来了,来的时候她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可又不能回去了,太丢人了,回去也没工作了,再一个也是家里成份不好了,她更不能回去了。 所幸丈夫还算是有文化的人,有文凭,留在了场部,成了场部的采购员。他好了,坑苦了自己。开始自己跟娥子妈妈在一个单位,在商店里卖东西,工作忙,两个孩子像野人一样。成董良被自己骂急了,去找了场部领导,才到了这个图书馆。 卢贵琴从沙发里站起来,丈夫这次又出差了,一个多月了。 自己快退休了,或许退休了,丈夫不在家,自己可以跟儿子去,她心里又美起来。 第52章 心无波澜 娥子回到厂里,九月,早晚会凉,这算是一年中最好的天气了,工厂对面那片过去的荒地,经过几年的土壤改造,已经算是好地了,这一年两年收成都不错,也算是给厂里增填了经济效益,麦子,玉米都是厂里需要的做酒原料。 厂里会组织大家去地里捡拾玉米,机器收割之后会丢弃很多,所以需要人工去重复捡拾,一堆一堆真不少。 娥子跟英子两人也会去。 从家里回来,娥子和英子去找了王晓,趁着程东方还没去上学,四个人一起吃了饭,娥子请客,她要公布了她和成波冬天就要有房子了,这是已经定下来的,所以她才敢说了。 “今天,你们尽情吃,大餐,我请客。”她没带酒厂的酒,那天她回来的时候,在车站等车,成波妈妈来了,她听娥子说要请几个最好的朋友庆祝,就从家里给她拿了一瓶贵州茅台,说是叔叔去贵州茅台镇买的,让她带来庆祝,娥子没法说推辞,就带回来了。 她从包里掏出酒瓶,精致的外装盒子,酒瓶更是精致,几个人在那钻研一阵。 “我还以为自己很牛呢,原来最牛的是娥子,”程东方举着酒瓶垫了两下。 王晓眼睛翻着白眼珠看他一眼,“你就是井底之蛙,还一天觉得自己了不得。” “你不打击我不行啊!” “呵呵,程东方,你不给小不点机会呀!”英子敲一下程东方的大粗胳膊。 “别瞧不起我,以后给你们喝XO精装酒。”他往大家面前的酒杯倒酒,这几个酒厂出来的,他是不能藐视。 “你说的,可别忘了。”娥子把一盘服务员递过来的菜盘子放到桌子中间。 “英子,我点了大虾,管够,你好好吃。”娥子对着英子说。 王晓看着英子,现在还是很丰满,“你不是减肥嘛,好像不见瘦呀!你还是少吃点吧,嘿嘿,”她偷笑下。 “就是,就是,少吃点,别成水桶腰了,”程东方叫起来。 英子瞪着程东方,溜圆的月牙眼,完全没威力,“那也成不了你这样的,看看你,有腰吗,有腰吗,哼?” “嘻嘻,” “呵呵呵” “哈哈哈,” 一团的笑声。 “来来,我提议,我们先为娥子喜得新房干杯,”王晓站起来喊道。 “就是,就是,喜得新房,干杯,” 四个人一饮而尽。 “不放杯子,接着,来,第二杯,”程东方又给每人杯子子里填满,“第二杯就预祝,娥子和成波早日成婚,同意不?你俩,” 英子和王晓又拉起娥子,娥子笑着说:“主角都不在,说什么结婚,你们真逗。” “那还由得了他,”程东方喊着,“他还不着急的要疯了。” “哈哈哈哈,”又是一团的笑声。 大家被厂车送到了玉米地,娥子和英子俩人今天也来了,戴着大草帽,草帽上裹着大头巾,带着墨镜,穿着灰色的秋季工作服,同车女同胞差不多的装束,怕晒黑,也怕玉米杆扎人。 娥子和英子两人沿着玉米行子,弯腰捡拾,放在手里拖着的蛇皮袋子里,拖不动了就倒在一起成堆,这时候男同事们也大献殷勤,帮着倒腾袋子,堆在一起,这样方便机车来拉走。大家干的热火朝天,那些结过婚的放开了嗓门,互相调侃,荤段子素段子,惹出一片笑声。 娥子没有结婚,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一个人默默挨着英子旁边,低头检查那些倒下的玉米杆。 “娥子,我听我们王领导说厂长就要走了。”英子在一边小声说,嚓嚓嚓的脚步声让娥子没听清,她抬起头看向英子。 “你说啥?没听清。” “我说,我们王领导说厂长就要走了,已经确定调走了。” 娥子笑了,“还神秘兮兮的,不是早就确定了吗?” “那是他确定了,不是新厂长那个没确定吗?”英子看一眼娥子,脚下踢着一根玉米杆,拉起来把上面的玉米拽下来,扔进自己手里的蛇皮袋里。“这要不来,浪费多少,机器收的真不干净。”她嘴里絮叨。 “谁当厂长,那关你啥事?”娥子往前走了两步,站着回头说。 “看你,这不就说说嘛,王领导说竞争很厉害,大概是曹副厂长当厂长,那是不是又要有个新的成产副厂长?” 娥子也踩到一个玉米杆上,拽下一根玉米,“这个还挺大,”她没看英子,“厂里的事,领导们还不是个个勾心斗角的,反正也轮不到我,呵呵呵!也轮不到你,”她笑起来,“你就少操这闲心,把你的工作干好,别让人挑出毛病来,咱们就小老百姓,老老实实的干好本职工作,” “那是,我现在已经完全上手了,给你说,就是认粮食好坏,我也不输谁,那还是我的强项呢!” “哈哈,那就对了,别给你家赵振海添负担,吃照顾,也不能让人说闲话。”娥子打趣。 “我就好好的把我的检测工作做好,业余时间写我的小说,看看能不能挣点外快,”她想起自己写的报告文学,虽说稿费都给了两个弟弟,可也是她当姐姐的心意,还没让自己拿工资出来,这两年几十块,几百块,都有点收入,还提升了自己。 “你能,你能,拽的。”英子嘟囔。 娥子看着英子低头用脚踢着一根玉米杆,说:“哎,对了,中秋节,你去赵振海那吗?” “不去,中秋节就一天时间,去一次又要请假,我不想请假。留着到过年再去,到时候秋秋又大点了,要带他去,不然才真是不认识爹呢!”她直起腰,面容平静,“走,往前走。” 两个人往前一边走,一边用脚踢着玉米杆,一边弯腰。 秋天的太阳晒在戈壁滩上的玉米地里,也晒在玉米地里那些弯腰的一群人身上。 9月14号是中秋节,前几天曹副厂长就喊着要给大家在这一天聚餐,娥子想肯定是要就职了,不然聚餐不归他管。 娥子本想去看成波的,没想到成波13号中午来了。英子是中午回去,她现在但凡休息日都往家跑,再辛苦也回家,就为儿子不忘记自己,她说:“儿子不能记不住爸爸还记不住妈妈,那她当妈的就太失职了。”英子走的时候上半天班,回来的时候上半天班,领导对她大概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娥子不想回家,妈妈说的话在她耳边像冰一样的冷,她对那个家越发的不想了,成波说爸妈生育了自己,她知道,她也懂,可是妈妈的态度让她寒到脚心。 她不想跟妈妈吵架,自己长大了,她也不想再跟弟妹们去妈妈那争什么宠爱,自己已经自立了,尊重敬爱要靠她的远离来得到,那她就离开吧!她也不想仇恨谁,书上都说了,为你闭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她有成波这扇窗足够了。 成波来了就去看了郝志清,现在他俩还成了朋友,娥子猜想郝志清肯定也为了那个位置争夺了,不过她不会参言的,她让成波去了也别多说,领导之间的争斗,他们哪懂! 下午,郝志清说清成波吃饭,潘又均王海徐卫东都来了,一群男的喝的四海朝天,娥子猜想郝志清心情不好,不过喝酒的都是他们一起来上班的人,还是蛮融洽的。 成波现在每次来都住在徐卫东的宿舍里,他跟一个家在州上的老职工住一起,所以基本算是单人宿舍,这家伙大概要结婚了,他跟对象小李蜜里调油的,关系很好,他爸妈在他家附近找到房子了。 娥子早早起来,今天成波要回家,成波本不想回去,娥子劝他回去看他妈,说阿姨一个人很孤单。 她想把成波送走,去食堂帮忙去,打饭的大姐昨天就说忙的她腰疼。 她敲门,在敲门,又敲门,这才听到里面成波“嗯”了一声。娥子郁闷的,都知道自己不能喝,还喝这么多,喝酒误事,真的不假。 她站在门口,心中恼火,“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成波披着外衣出来,一脸的倦容。 娥子看着他,心里不忍,“你不起来,一会车来了又赶不上,你早点回去,看看你妈。都说了喝酒误事,少喝点,看你嘛,喝的都起不来床。”娥子嘟囔着。“我打了早饭,你赶紧的上来吃饭。” 她说着话,抬脚往回走。成波跟在她身后,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上楼,进了娥子宿舍,娥子递给他洗漱用具,“赶紧洗干净,就清醒了。” 成波看娥子生气的表情,也不敢说话,赶紧出来去了盥洗室。 等他再次出来,已经焕发了精神,一进门,“欸,我说老婆,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在你们厂不要给我脸色看。” “你还怨上我了?你看嘛,车马上就到了,还说给你脸色,要不是徐卫东在宿舍,我都想进去揍你屁股。”娥子坐在桌边等着成波吃饭,看着进来还怨气重的成波。 他走过来,小声说:“嘿嘿,老婆,这不是郝志清心情不好嘛,我就是陪他多喝了两杯,其他人喊我喝我都没喝,我还是知道喝酒误事。” “行了,赶紧吃饭,你到了州上还是给你妈买点东西。昨天你把钱给我了,你留钱没?”娥子问道。 “留了,留了,你不管了,我就给我妈说是你买的,是你非让我回去的,让她高兴高兴。”他在娥子的额头啄了下,娥子的小倔脾气上来他还是得让着。 娥子嘟着嘴,端起奶茶喝起来,都有些凉了。 中秋节是曹副厂长主持的,很热闹,大家都没说什么,娥子想上级领导没来正式公布,曹副厂长也不会太张扬,说起来曹副厂长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的,负责成产这一块没人能比,人也幽默,很多职工都喜欢他。 娥子让成波从家回来就不要来厂里了,多给自己写信就行了,工作要紧,不要搞得太累,跑来跑去的辛苦,他要骑摩托回去,安全第一。 马上十一了,厂里的办公大楼顶上一圈女儿墙插满了彩旗,那肃肃的风扬起彩旗,让娥子觉得这是旌旗映日驰骋千里啊! 正在通过窗户看着办公楼一角的娥子被尹翠玲的喊声打断,“秦姐,你在看什么?” 娥子扭头看她,“呵呵,没看什么,就是那楼上的旗子觉得飒飒威武。” “还是你有文化,看着旗子都能想得那么好。” 娥子没回话。现在尹翠玲没有以前的张扬了,动不动就是她家很厉害的样子。 “小尹,你小姨家那姑娘考上高中没?”娥子忽然想起的问道。 “算是考上了,差了点分,我小姨去给她找了学校。” “那也不错,上了高中,机会就多点。”娥子看着手里的报告单子。 尹翠玲爬过身子到了娥子的面前,“听说,十一就来领导正式的通知曹副厂长当正式厂长了,你听说没?” 娥子抬眼瞟了她一眼,“又不关我事,谁当厂长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把手里的报告单子举起来,“看到没,这才是我的事情,喏,这也是你的事情。” 尹翠玲坐会身体,“那是,” 娥子看她脸色现在光洁很多,额头的痘痘没有以前那么泛滥成灾了,她也敢把刘海往头顶上拂去,现在尹翠玲尊重自己了,所以她也没那么讨厌她了。 娥子端起咖啡,成波给她买了一个小的烧水壶,她去商场买了咖啡,也学着王晓洋气点。 “秦姐,我十一不上班,请假可以吧?”尹翠玲说道,自从小姨让她跟秦秋搞好关系,不要显摆,要低调,多跟秦秋学着点,开始她还不知道学什么,后来才知道,她要学的太多了,稳重、矜持、工作能力,对人说话的语气…… “请假?你不是说领导要公布什么吗?” 尹翠玲扬起脸,“他公布他的,嘿嘿,我要去相亲,” 娥子好像很久都没听她说相亲的事情了,“相亲?好事,那你去吧!谁当官跟我们又没关系,领导不会在意我们的,你去吧!” 尹翠玲爬上桌子望着对面的娥子,“秦姐,我想,我想,嗯,你给我讲讲,我该注意些啥?” “让我给你出主意?”娥子愣住了,自己能知道什么? “就是,唉,就是我这,小姨说我很不稳重,招人讨厌。”尹翠玲低声嗫嚅。 娥子心说你还知道呀! 娥子把手里的报告放下,看着对面的尹翠玲,“嗯,你问我,我就给你说,其实我也没经验,”她笑一下,尹翠玲看着阳光打在秦秋的半张脸上,脸上闪着亮光,她很羡慕秦秋的一张脸,光光亮亮的。 “还有几天才十一,你这几天不要吃油腻的东西,特别是肉之类的,还有辣的不要吃,吃清淡点。”娥子早就想跟她说她的脸上的太油腻了,长痘痘和饮食有关系。 “啊?”尹翠玲张大嘴。 娥子下定决心般,说:“你脸上长痘痘和你的饮食有关系,” “哦哦,他们也说,可我没在意,我特别喜欢吃辣的。最近我就注意了。” 娥子想,怪不得呢,现在没那么油腻了。 “那还有呢?”尹翠玲看着娥子。 “那人是干嘛的?”娥子问道。 “中学的老师,教历史的,工作已两年了,”尹翠玲这次脸上没有得意的样子,娥子想这是被一次次相亲失败打击的没有了自信了。 “老师啊,嗯,”娥子斟酌着,“一般的老师,都喜欢教育人,你要是见面,你不能去教育他,你要多聆听,还有,就是,”她停下看着对面的尹翠玲。 “没事,秦姐,你说,”尹翠玲一脸的期望。 “就是,我们女孩子要矜持,嗯,不能话多,不能太强势,也不能动不动就把自己家里的,嗯,优势吧,说出来,谁都不容易,不能打击别人。” 尹翠玲听着,想着自己以前为什么失败,是不是都是自己太话多,自己的优势在哪呢? “其实你也不难看,挺漂亮的,有些人看外在,有些人关注一个女孩子内在美,你是有优势的,” 尹翠玲就想怪不得小姨说秦秋聪明,看,自己刚想优势,她就猜到了。 “你们没见过面,你要让自己清清爽爽的,老是喜欢这样的类型。”她看着尹翠玲,其实她的额头挺好看,就是痘痘多点。 “历史老师,那学问肯定比我们的高,所以我们不能在老师的面前显摆我们有学问,但是又不能显得我们很无知,你看,你是酒厂的检测员,又不是什么都不懂?聊聊你懂得,不要说得太多,一下说完了,呵呵,下次没说的了。让人循序渐进的了解你,爱上你。” “循序渐进,慢慢的,”尹翠玲嘴里嘟囔。 “对呀,你只要改变自己,这次你准能找到喜欢你的人。” 第53章 王晓的爱情 十一国庆节,上级领导来了,当着上级领导的面,老厂长李修为与新厂长曹漕,即曹操做了交接工作,同时宣布分管生产的厂长为技术科的科长潘又均,郝志清为党委书记兼副厂长,技术科科长竟然是高冬梅,娥子想这是早已经定下了的,没什么悬念。 技术科少了人,散会后很多人都瞄着娥子,娥子不想当回事,可挡不住那些嚼舌头的人看笑话。 他们不知道娥子已经不再想着突出自己了,干得再好,都不如有个好爹妈,她不会为了那些所谓的个人能力去求人,她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事。 英子很着急,她觉得娥子应该去找找自己的老师,“娥子,那个技术室现在少人了,有个位置,你,你去找下罗老师,看你能不能去?毕竟是坐办公室的,工资待遇都不一样。”英子靠着被子半卧在床上,对着另一边的娥子说。 娥子正在给成波编织毛裤,一条腿都编织好了,林带班的肖大姐帮了很多忙,有空就会来帮她织一截。肖大姐已经帮着把成波爸爸的毛衣织好了,娥子给成波写信让他在山里给肖大姐买一只肥一点的羊腿,感谢肖大姐,谁知肖大姐又来帮她忙。 娥子都不敢在找肖大姐了,秋天已过就入冬,成波那里冷的早,她在紧赶慢赶的编织。自己过生日,成波肯定要来。 她没抬头,也没搭理英子。 “娥子。” 娥子眼尾微扬,她手没停,眼睛盯着手里的活,她就很佩服肖大姐,编织毛衣速度很快,还不耽误说话,眼睛也不看,自己就不行,分心就会错针。 英子大声:“娥子,你听到没?” 娥子停下手里的活,“你别耽误我,行不行,要不你帮我织?” 英子斜眼看她,“你到底怎么想的,本来就是你的位置,现在总轮着你了吧?” “你怎么这么幼稚?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以前是我幸运,遇到了罗老师,也是李厂长高看我一眼,机会只有一次,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娥子直起腰,把那个一条腿的毛裤放在自己的腿上。 “什么本来就是我的位置?那本来就是别人的,只是自己以为自己有了本事就想异想天开,那会摔得很疼,我都疼过,不想再被人摔在地上,”她的眼睛有了晕染,她努力睁大眼睛,让那点星火憋回去。 “可是,你就放弃?” 娥子笑了,“英子,我都没想啊!怎么叫放弃?以前我是想靠我的努力做点什么,可那梦早就被打掉了。” “我以为你知道我想什么呢!”娥子瞟了一眼对面的英子,又低头织毛裤。 “我知道,你更爱文学,这个你不会放弃的。”英子望向屋顶,那盏灯傻乎乎的就像自己。 娥子没说话,她心里很难过,放弃那些自己努力过的事情心里大概都不好受吧!就像必须认命一件事一样。 她现在只想守着自己的钟爱的文学。成波说一口吃不了一个大胖子,要脚踏实地。自己的一篇散文在外省的一本刊物上发表了,那本刊物来信说很喜欢自己写的关于西北的散文故事,希望自己经常给他们投稿,娥子很兴奋,这说明自己会有一批喜欢自己的粉丝,她前两天又投去了一篇新作,这比什么都好。 她准备把成波的毛裤织好,要专心的写作了。路还长着呢,谁知道下一个路口有什么呢! “英子,明天你不是不回家吗?”娥子看着百无聊赖的英子。 “不回,我要等你过生日,”英子坐起来,“成波来不来?” “我不知道,我没给他说,我怕他来,所以赶紧织毛裤,要是他来了可以带回去穿,他那里这时候可冷了。” “你就惯着他,” “咱们明天去找王晓吧? 开春的时候她说有个男医生追她,上次有程东方我没好意思问她,”娥子望着英子。 英子一下坐起来,“真的?这家伙现在竟然能忍住。” 两人一早搭了来厂里送货的车到了州上,司机好心给两人送到了王晓家的家属院,两人幸运的堵到王晓,王晓妈妈今年退休了,去王晓哥家看孙子去了,她爸一早也去了,把房间让给了三个年轻人。 这个季节就是寒冷,还没送暖气,家里就没有外面暖和,三个人挤在王晓的床上盖着被子。 三个人絮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王晓说:“听说曹副厂长当厂长了?那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能换了不少人吧?” 娥子没说话,英子看一眼娥子,说道:“嗯,换了,反正也没我们的事,那个潘又均当副厂长了。那家伙以前看着就有领导才能,不吭不哈的。” 王晓看着娥子,“那你,” 娥子笑起来,“嘻嘻,嘻嘻,你想什么呢,难不成我去当科长?” “也可以呀,你又不是没那本事,”王晓歪头看英子。 “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 英子不服气的,“那个高冬梅都可以,你怎么就不行?” “高冬梅当科长了?” 娥子扭身半躺下,“英子,给你说了是白说了。” “我就是不服气。” “什么,怎么了,你俩?”王晓着急道。 英子看着半躺着的娥子,“也没什么,就是娥子已经看破红尘了。” “什么呀,就看破红尘,”王晓打了一下娥子盖在被子里的腿。 英子坐直身体,“我就给娥子说,让她找下她的罗老师帮帮忙,也可以去技术科,怎么说也算是个干部嘛,她不去,还说我不懂她。” 王晓搬过娥子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英子,你就是不懂娥子,娥子有她的清高,在她的世界是干净的世界,”她搂着娥子的头, “你看看厂子里,领导们勾心斗角,大家都靠着关系,那个高冬梅靠着什么?没有关系她都会被开除了,上个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不是进了技术科,就算她也是好的,能有娥子好?首先工作努力就不如娥子,再就是检测技术也不如娥子,还有很多都不如,可还不是顶了娥子的位置?所以啊,黑暗的地方,明亮的人不屑一顾。再说去高冬梅的手下,我猜想娥子也不愿意。” 娥子觉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她坐起来,面朝着两个好友,“王晓,谢谢你,我不是不想,我就是不屑,如今我很知足,要不是罗老师,我都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和成波也碰不到,或许都没将来,我不想去麻烦罗老师,让他为难。” 她拉过英子的手,“我没埋怨你,那些事情,不是我所求,我不在乎了,我知道你替我着急,嘿嘿,机会就是这样,失去了就没了,那件事也改变了我的看法,我也不恨高冬梅,真的,” 她又一歪身躺下,“再说,我还真不想在高冬梅的手下干事呢!呵呵呵,小不点,万岁哦,你是我的蛔虫。哈哈哈!” “去你的,”王晓一歪身躺倒在娥子的身上。 英子盯着两人,自己是不是太没有血性了? 她推了推娥子,“咱俩来干嘛的?” “起来,起来,小不点,问你正事。” “啥事啊?”王晓坐起来。 三个人把张床蹂躏的。 “上次我去你那,喝咖啡那次,你说有个医生追你,怎么样了?”娥子坐起来问道。 王晓瞬间不说话,还脸热起来,英子一直盯着,“有戏啊!” 娥子看向英子,“怎么看出来的?” “我的眼力,哪还能怀疑?” 王晓眯着眼,看着英子,“嘻嘻,眼小确实聚光。” 英子看着娥子,那表情就是,看吧,我说对了。 “嗯,我俩好上了,”她一下来劲,“看嘛,我叫王晓,晓就是清晨,猜猜他叫什么?” 两个人互望着,“你就别得瑟了,快说,叫什么?让你这么就掉进去了?”英子拽着她的手,又甩开。 “我叫王晓,他叫王暮,我天亮了,他是晚上刚入夜,是不是很有缘分。我妈说我是早上出生的,他妈说他是晚上出生的,”王晓一副幸福的样子。 “你都见他妈了?”英子叫起来。 娥子盯着王晓,“这么快?” “我都23岁了,不算晚吧?” “跟岁数不没关系,我都生小孩了呢!”英子吐槽。 “嘿嘿,那跟什么有关系呢?”娥子虚着眼睛看着两人,“呵呵,王晓是爱上小医生了,” “没这么快吧?”英子低声说,她想起自己,完全没底气了,自己还不是一年都没有,就把自己交代给了赵振海,还快速地生小孩。感觉人生就结束了一般。 娥子王晓都看着她,她不吭气了。 “说说进程,快点,来,说说,”娥子兴趣盎然。 “啥进程,就是一次,嗯,”她回忆起来。 那是六月,入夏了,那天姐姐的一个同事出了车祸,拉到他们医院来,那时医院已经下班了。 王晓正在接货没有走,王幕下班来到她的仓库办公室帮她看东西,等收拾好那些医疗物品,两人刚走到大门,就见一辆汽车风火着开进医院,停在大门口。 明明王幕都下班了,可以走的,可是他却对王晓说:“你先回家,我不送你了,肯定是一个重病人,我去看看,”他都没等王晓说话,转身就往医院里跑去。 王晓呆了一下,也跟着他往医院跑,她都不知道自己去干嘛? “快点,快点,急救室,推到急救室,”跟在王幕身后,她就听王幕在喊。 这会儿,就见王幕完全看不到王晓了,王晓站在医院的大厅,看着王幕推着病人跑向急救室,瘦挑的他跑得飞快。 她也跟着家属来到急救室,急救室的灯亮着,一会儿又推出来,又是王幕,“要做手术,家属跟着来,到手术室,”他一边安排着护士准备医疗器物,一边对家属说着病人需要手术,不然有生命危险,家属大概很害怕,可是王幕却很淡定,他一边安抚着病人家属,一边解释着病人的状况。 王晓跟着病人家属,王幕竟然让她别担心,连看都没看她,他竟然都没认出她来,只把她当成了焦急的病人家属。 当姐姐急急慌慌来到医院的时候,看见王晓,问她:“你在这里干嘛?” 她茫然地看着手术室的灯,那闪闪发亮的地方,有人在救人,“我在等人。” 姐姐看她那表情,也吓坏了,以为王晓也有认识的人在里面手术,她拍了拍王晓坐在她旁边,“别怕,有医生。” “嗯,”她不说话,安静的等着,她在心里祈祷,希望那个手术的人挺过来,希望王幕能把人救活。 当王幕出来的时候,她兴奋的,比病人家属都兴奋,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医生,在生命面前,他义不容辞的选择救治病人。 两个人听着王晓讲着自己的故事,好像很简单,好像那就是医生的职责,可又好像很伟大,救死扶伤,英子想起自己,娥子想起英子,没有医生那么会有多少家庭陷入悲痛之中? “你们说,他是不是很伟大?” “嗯,伟大,”两人一起说道。 “有时候吧,他很讨厌,嘿嘿,给你们说,就像没长大的孩子,要吃这个,要玩那个,还喜欢跳舞,乱跳,他说很解压。可是一到病人面前他就变了,成了一个让人信赖的人。”王晓笑着看着两个朋友,“哈哈,有时候,我都觉得是两个人在我面前。” “我觉得他是压力大,”娥子看一眼王晓,又看一眼英子,“医生的职业算是高危职业,他们每天面对的是生死存亡,” “对,唉,每个职业都压力山大,小不点,这会儿就是你贡献能量的时候了,你就是开心果,怨不得他喜欢你,你就是他的开心果。”英子说道。 “哈哈哈,你还说对了,他就是这样说的,所以他说必须真爱我一辈子,” 娥子看向英子,“呵呵,都要一辈子了,那完了,跟你一样要早婚早育了。” 王晓脸红得像一张纸,“王幕不年轻了,都28岁了。” “哈哈哈,”娥子笑的趴在了王晓的身上。 “娥子,我们都早婚,你不许早婚,” “好好好,我要晚婚。”娥子气都喘不上来说道。 第54章 生日惊喜 娥子的名字叫秦秋,就是在秋天出生的,每年的霜降那一天,十月二十三号是娥子的生日,娥子经常想为什么不叫秦霜呢、她感觉自己更喜欢霜这个字,有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她以前从没真正意义的过过生日,小时候她自己都不怎么记得,或者是偶尔的哪一年妈妈会想起来给她煮两个鸡蛋,她会激动好几天。 后来逐渐长大,发现妈妈会记住弟弟妹妹们每一年的生日,甚至几天前妈妈就会准备,会在这一天做好几个他们喜欢的菜,还会给他们五角钱或者一块钱的奖励,会带妹妹去照一张相片纪念,她才知道原来妈妈对自己和弟妹们是不一样的。 在弟妹们生日那一天妈妈会慈爱的对着他们笑一天,会容忍弟妹们犯错误了也不训斥。 后来她就再也不在意妈妈会不会记住自己的生日了,她倒是希望妈妈别记住,煮两个鸡蛋会让她冲动的想扔了。 天气越来越冷,在肖大姐的帮助下,娥子给成波织的毛裤已经完工了,这几天娥子的心思已经写在了脸上,她在等着成波来。 成波来信说,天冷了,他们那个房子的原主要搬家了,对娥子来说这个消息比什么都好,她的心里总是有一股涌动的潮流,本来是五年计划的,现在提前有了,还省下不少钱。 她觉得自己一下成了富翁,有了房子,还有钱买其他的,他们的书有地方放,房子是烧土暖气,可毕竟不用每间屋子都烧火。 成波跟那领导商量好了,年底给他房钱。自己安装的土暖气、旁边接的杂物间、洗澡间这些要算钱。说有个书柜和沙发就不要钱了。娥子没进那房里去,不知道沙发什么样子。她觉得他俩这两年存的钱差不多够了,今年成波肯定奖金会高,每天只要一想想,娥子就会不自觉的笑。 她每天都在给自己勾勒蓝图。 “你明天过生日,今天成波能到吗?外面风寒料峭的,冷死了。”英子一下班进到宿舍就喊起来。 “我哪知道?他又没说,他不来,我请客,反正不让你白等着,”娥子看英子那想要宰人大吃一顿的样子。 “吃你有什么意思?我就想吃成波的。”英子舍不得脱去大棉衣,“这些人就是怪异,你说这么冷的,也不送暖气,非得等黄道吉日来了才给。服死这些领导了。” 娥子也冷,“去不去食堂?先吃点饭?万一,万一,成不不来,咱俩还饿着?” “不去,又没有什么好吃的,天天千篇一律的,没劲。” 娥子抱着个热水袋坐在椅子上,亏得成波给她买了好几个,她把每个热水袋装上开水放到自己的被窝里,这样晚上就不冷了。 “你家赵振海来信没?你说的去他那里随军有戏没?” 英子坐在另一个凳子上,“我又不想去了,万一到他那没有合适的工作,再不如这里,那我不就惨了。” “那你们这样长期分离也不是个办法吧,秋秋小还有奶奶,以后大点上学怎么办?” 娥子关切道。 英子把凳子拉到娥子跟前,“我想这样,娥子,我给他写信讲了,我也给婆婆说了,我们俩攒钱,我想在州上买两间小房子,买不起我们就先租房子,秋秋大点要上学,我可不让他在场里混着,我都没混出样子,不能耽误孩子。” 娥子抱着英子胳膊,“我觉得可以,先要给自己树立一个方向,我们还年轻,那你婆婆怎么说?” “我婆婆,”英子看着自己的床上,那上面什么也没有。“她指望不上,能帮我带秋秋,就不错了。唉,谁让我就这拼搏的命呢!” 她想着赵振海,心中有些酸楚,虽然他是好人,可是却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好人。那天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婆婆,婆婆愣着好半天才说只能帮她带孩子,钱没有更多的,买房子肯定买不了。 “娥子,嘿嘿,说不准,我也和你一样来了好运气呢!”她用胳膊捣了一下娥子,“你们钱够不?我还是有些存款的,给你借点。” 娥子回瞪着大眼,“你还有存款?妈呀,我心里都担心你怎么把秋秋养大呢!” 英子用眼睛斜瞪她,“开什么玩笑,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们赵振海也不是吃素的,再说,嘿嘿,结婚的时候,我要了彩礼的,”她把娥子胳膊一甩,“给你说,他家没给房子,我就那样讲究结婚,我愿意了,我有那么傻吗?” “哈哈哈,我还和王晓说,你陷入爱情不能自拔了呢!”娥子想着英子结婚的一间房子。 “不多嘛,我哥嫂子给了点,姐姐也给了,我妈压箱子,他妈给了回礼,加上彩礼起来,我存了五千呢,我早想好了再难我都不会动,你要用,我就借给你。” 娥子又拉过英子,把她的脸板过来,在她的额头吻了下,“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放好,别乱动,存利息,一点点就会变成大数目,将来就可以买房子。” “你酸不酸,”英子推开娥子,“我想帮你。” “真不用,我俩这两年也存钱了,呵呵,本来计划五年一个计划的,现在提前了,应该不紧张,成波跟那个他们单位的领导说了,就是跟那个原房主说好了,年底给他房钱,嘿嘿,成波今年肯定工资高了,他的奖金也应该多了,加上我的,还有前面存的,应该够了的,说不准还有结余呢!”她一脸的幸福样子。 “真的呀,那走,起来,咱们去看看厂车来了没,怎么今天这么慢,我等一顿饭容易吗?” “呵呵呵,” 两人出门下楼。 厂车从大门处进来,娥子和英子站在宿舍楼下,没到办公楼那去。成波真下了车,穿着高领毛衫,一件中长的卡其色的风衣,帅气的往这面走来,肩上背着他的单肩包,手里提着一个长方的大旅行包。 “来了,来了,”英子叫起来。 “秦秋,怎么你家成波来,廖怀英比你都高兴呢?”一个准备回家的男同事从宿舍里里走出来,一边往车那走,一边打趣着娥子。 “我是惦记一顿饭,我饿死了。哈哈哈,”英子笑起来。 娥子推一下英子,“你就出息点吧!” “你俩都下来夹道欢迎我了?”成波远远的就跟俩人揶揄。 “我必须啊!”英子喊着,“是吧,娥子,我都要前胸贴后背了。” 三个人进了房间,成波把旅行包放到桌子上,“喂,成波,你不会空手来的吧?”英子喊着。 “怎么会?我的老婆我心疼,她的生日礼物我不能简单,在这里。”他拍了一下提包。 娥子没好意思动,英子快速的跑了过去,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服装包装袋,一件橘色的羊毛呢大衣,她又从包里拽出来一个服装袋子。 她看着成波,月牙眼里都是羡慕嫉妒,“你这是大出血了?这大衣不便宜吧?这是什么?”她又快速地把另一个服装袋打开,一抖,是一件黑色的羊毛裙子,轻轻巧巧的。“哇,娥子,你看裙子的腰上还有一朵橘色的花,这是一套吗?” “不行,娥子,你明天穿上,我们要去州上,去上次程东方带我们去吃饭的地方吃饭去,不然对不起这套裙子。” 成波大笑起来,“你吃饭都要找理由。” 娥子看着成波,脸色早已羞红,她轻声说:“那我们去吧?” “去去,程东方那货不在,叫上王晓,” 他又说:“英子都前心贴后背了,我刚才下车的时候碰到你们郝书记,一会我们先去外面吃饭,便饭,今天别宰我,” 英子嘴里嘟着,“这还让人活不?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把大衣打开在娥子身前比划着,亮丽的颜色衬托的娥子更是娇俏多情。 娥子偷眼看成波,正好成波也在看她,眼里火辣辣的。 “走走,先吃饭去,你们明天再眉目传情。”英子说着 娥子美滋滋的把大衣平铺在床上。 第二一早,娥子穿上了新裙子,那朵橘色的花朵在她的腰上妖娆绽放,把英子的眼睛都看直了,她掐着娥子的腰,“娥子,我都想娶你了。” 一进门的位置,两人在家具市场买了一个便宜的旧大衣橱,可以挂她们的大衣之类的,又能把英子的床挡住,免得一开门就看见英子的床。两人还买了一面小穿衣镜靠在墙边,娥子这会儿站在穿衣镜前自我欣赏着。 很多女宿舍都学着她们,把宿舍当成家的样子,看起来很温馨。 英子描了个精致的妆,很妩媚。娥子看着她,“你这样,赵振海能放心吗?” “哼,不放心,栓腰上。”她看着娥子站在那,本就漂亮,这一身衣服更是彰显着贵气,“你说,这成波还有不会干的吗?女人买衣服也没他在行,你以后就让她给你买。” 等成波和徐卫东来了,两人已经收拾好了,成波看着娥子眼睛都直了那么一瞬,他对着娥子伸出大拇指,头扬了下,那意思漂亮。 “秦秋,真漂亮,”徐卫东忍不住夸奖。 “那是,也不看谁的老婆。” 徐卫东又看着英子,“我说廖怀英,你打扮的这么漂亮干什么?” “你管。”英子推一把他,“你那媳妇来不来,” 徐卫东笑起来,“干嘛不来,成波请客,我肯定要带着,混吃混喝的,多好的机会。呵呵呵。” 等到了州上,在那家酒店门前,竟然站着王晓还有一个瘦高挑,娥子和英子跑过去,两人看着王晓,王晓被两人盯得心里慌,赶紧把瘦高挑拉过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夫,王幕,王幕,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秦秋,廖怀英。” 两个人定住一般的望着王晓。 还是英子先叫起来,“说啥?未婚夫?” 娥子也喊着:“都是未婚夫了?那你要结婚了?你领证了?” 王幕看着两个女人盯着王晓,他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成波拉过来娥子,“你行了,人家要结婚很正常。” “不是,我问下不行啊?”娥子扭着身体转过来又盯着王幕,这才多久啊,她们三个才说了这事,这就成未婚夫了。 王晓不好意思,王幕走到王晓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说:“我们上个星期领了结婚证,婚期也定好了,元旦结婚。” 英子觉得自己完全被打懵了,她呆呆地看着娥子,其实娥子也懵着呢! 成波想,今天这两个人要蒙圈一天,等会儿自己还有一出呢!他心里偷笑。 徐卫东大概站在那想,自己也应该让对象小李成为未婚妻了吧?妈的羡慕的。 娥子没想到,成波昨天就已经定好了桌子,当一群人进了包间,娥子再次愕然,包间墙上贴着生日快乐的红字,很多的气球沿着字体飘着。娥子眼睛湿润了。她看向成波,她今天太幸福了。 徐卫东的女朋友也来了,跟着小李一起进来一个人,高挑的个子,大辫子,红色的长风衣,娥子惊叫:“马春花,你也来了” “我就是来给你惊喜的。”马春花上前拉着她,“今天真漂亮。” 这时,徐卫东把成波推过来,“这主角昨天就忙了一天,把我叫来吹气球,吹得我脑袋瓜子疼。” 娥子羞红了脸,她还在担心他不来呢!英子已经再次被打晕了。都不说话了。 成波看着不敢抬头得娥子,一头柔顺的头发挡住了她羞红的面颊。他只能看见他的长睫毛,桌子上摆的大蛋糕被王幕打开了,大家开始起哄,王幕唱起“祝你生日快乐,”王晓也跟着他唱起来。 成波和娥子一起把蛋糕分给大家,他觉得该他了宣布最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娥子,“欸,你们等下,嗯,今天是娥子生日,我先谢谢你们来参加娥子的生日聚会,” 他把娥子拉过来,两人走到贴着生日快乐的地方,他把娥子一直低着的头扶正,“娥子,你看着我,对,就这样,” 娥子不知道成波要干嘛,她呆呆地看着成波,红霞早已布满脸颊,眼里是柔情,红唇更红了,似乎在和那片霞比美。 成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金丝绒的小红盒子,他打开盒子,取出一个金色的小圈,单腿跪下,抬头看着娥子,“娥子,你嫁给我。” 他就那么的跪着,拉过娥子的手,把戒指戴在了娥子的无名指上。 发傻的娥子眼泪狂涌出来,她是激动,是感动,她拉起成波,“我,我,” 英子哭着喊起来,“娥子,你快答应,快啊!” 娥子哽咽起来,一旁的徐卫东拉起小李的手,低声说:“我也会给你买,等我。” 小李羞红着脸没说话。 成波上前搂着娥子,让她伏在自己的胸前。 王晓也叫起来,“娥子,你还没说同意呢!赶紧说呀!” 王幕看着王晓那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样子,也跟着喊起来,“快同意,快同意。” 马春花心中感喟,自己亏得撤离了,不然得多受打击啊!此刻她也是马眼泪花。 “我,我,我同意,”娥子伏在成波的胸前小声说。 英子来到娥子的身边,“你要大声说,” 娥子抬起头看着成波,这张从小到大就陪着她的脸,多少次给了她温暖,如今在向她求婚,这么浪漫,他是懂她的,自己从没说过,可是他就是懂,“我同意。”她大声的说道。然后她再次放大声音,“成波,我同意。” 英子看着娥子,她又扭头看向兴奋的王晓,今天她醒不过来了 第55章 成波的幸福才开始 这一场求婚是成波酝酿已久的事,那个戒指是过中秋回家妈妈提醒的。 妈妈说不能亏待了娥子,还拿出她和爸爸的存折,成波不要推辞可妈妈非要给他,说以前想着要买房子,那得多大一笔钱?如今已经是省下不少的钱,那就拿来办有意义的事情,也是他们作为老人的心意。 成波看着妈妈逐渐老去的面容,那双温柔的眼睛犹如秋日里的暖阳,总给人一种安宁,此时眼角却已经爬上了皱纹。娥子说妈妈是孤单的,自己以前竟没有发现,如今看来妈妈那柔柔的眼里湖水般安宁,真的是一种长久孤单才会有的。 他心疼起妈妈来,想着以后一定要孝顺妈妈。 娥子在不知不觉间就驻进了自己的心里,小时候她就是一个沉静的女孩,倔强的目光中有忍隐,中学时他怕那些学校里的“油子”生骚扰她,每天都跟她一起上学下课,那时候自己心中也有懵懂,可是他却让心止步,他不想耽误娥子学业,他希望娥子跟他一起踏入大学。 自己上大学,经常给娥子写信,可是自从娥子高考结束再也不给自己回信,他开始惊慌失措,紧张的学习也没能阻止他的思念。 大学选择实习单位,他选择了回到家乡实习,他那时才知道了娥子考上大学,她爸妈竟然没让她去,成波气的要疯了,怎么能这样偏心,他可以想象娥子陷入这种痛心入骨的情结是多么的绝望,他心痛不已。 当在酒厂看到娥子那一瞬间,他简直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心痛之余是兴奋,娥子面对他蹲下身子凄然泪下,那时候他就想好了,这是上苍宽宥自己,给他机会让他对心中所爱可以继续追求。 他选择毕业回到这个边远的州,到那个更边远的山边小镇,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娥子幸福。 成波有时候对自己的选择感恩流涕,娥子不仅依然保持她的初心,依然热爱憧憬相信未来是美好的,她把她的韧性完美诠释。 失败了重来,被人冤枉心中难过却还是用满脸的笑容面对。他的姑娘成了他心中的绿荫。 今天娥子过生日,他就想给她惊喜,前天他就回来了,昨天一早他就到了酒店,那个房间他是花了大价钱包了两天,大概是酒店餐饮经理也很感动吧,竟然给他便宜了半天时间。 娥子泪流满面望着自己的时候,他是幸福的。 娥子用她的辛苦不仅换得领导之间的“情谊”,给自己也换得一套房子,这可是他俩梦寐以求的,他想着娥子的蜕变,从纯真的学生气也变得可以应变突发事情的发生。他心疼娥子难过时的心情,可他知道这世界这世道就是尔虞我诈的,李厂长都是好领导了。 娥子能改变,她今后再面对那些龌龊之事,也会坦然面对,他不希望他的娥子伤心难过。 娥子笑的像一团花,明媚朝阳,给这个寒冷季节以温暖。 年轻人才不管外面的霜降怎么样,推杯换盏,能喝的不能喝的都喊着不醉不休。 马春花拉着娥子,两个人大概是醉了,你亲我一下,我拥你一下,把英子嫉妒的,也过来抱成一团。王晓直接就是拉这个拉那个不许他们相拥。 “要是程东方在就好了,”英子喊着。 “程东方是谁?”王幕看着成波。 “他们一起进厂,一起去学习的,看见她们三个玩的不分彼此,非要加入,一个四人帮小团体,去上大学了。别理他,呵呵呵!”成波还是没醉,他举着杯,和徐卫东碰杯。 他又望着王幕,对着徐卫东,“喏,这个也想加入,他们不要。” 徐卫东回脸看一眼自己的女朋友,“呵呵,程东方那贱兮兮的,被这三个人宰得一毛不剩,我属于悬崖勒马,悬崖勒马,哈哈哈。”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话里有多少含义。 娥子听到男人们的话,她拉着英子说上厕所,两人推搡着出了房间,来到厕所,娥子回身看下后面,没人跟着。 “你说话注意点,别没醉就说醉话。”满面绯红的她,用她那已经没有威力的眼睛看着英子。 “咋了?我说啥了?”英子一头雾水。 “说啥?我都给你讲了,别在王晓面前提过去的事情,今天还有王幕,更不能提,”她又扭身看着拐角。 她看英子没反应过来,又说:“就是程东方,还有周伟,都不要提,你听到没?” 英子月牙眼迷离着,她靠着墙,“我醉了?那不能再喝了。你也别喝了,看你眼睛也像醉了。 娥子答应,“嗯,不能喝了,刚才王幕问成波,吓我一跳,亏得成波聪明绝顶。” “你要点脸吧,还聪明绝顶,别真绝了顶。” 娥子捶打着英子的胳膊,“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 回到房间,两个人又成了东倒西歪的,娥子趴在成波肩上,“成波,胃里难受,不能再喝了,你没醉吧?得送人。” 她看着王晓和马春花,今天这个回回跟他们一起疯,也算尽兴了。 “小不点,你还能喝不,下次喝吧,我不行了,胃里翻卷的难受,你让王幕送你回家。” 王晓回着话:“我不用你操心,我有专人,那两个,这马美人,喂,马美人,你怎么样?”她推着马春花。 “我没事,一会儿,我哥来接我,他开面包车来,我给他说好了,今天接送大家。” 英子倒向马春花,“全靠你了。来,干,”马春花又把酒杯对着王晓和王幕,“来,来,下次就去参加你俩的婚礼,元旦,是吧?” 王幕一张瘦削的俊脸,笑的飞扬,“好好,到时候让成波给你带请帖,” “不用成波,你就放秦秋那,我已经不再塔桥了。”马春花说道。 娥子扭脸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追不上成波,工作都不要了。 “你什么意思?找到新工作了?”娥子问道。 “没有,我听你的,回来了,给自己一些压力,我找了老师,重新学习,准备年前的时候参加电视台招聘。” “那,那也不用辞职吧?”娥子瞪着她。 “绝地逢生,不然没动力。” 娥子忽然的就抱着她,搂着她的脖子,狠狠地在她额头吧唧一下,“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缩在那里呢?” 徐卫东的女朋友看着秦秋,她笑起来说:“小秦,你这左拥右抱的,亏得成波不吃醋。” “你哪懂,小李子,你不懂啊!”她看看成波,又看看搂在怀里的马春花,“我都是在醋罐子里泡了很长时间。” 成波拉过她,让她坐正,“别满嘴跑火车了,来来,大家举杯,今天是我这一辈子最高兴的日子,感谢你们见证我的求婚成功,娥子,你也来,不许反悔,这么多你的朋友见证了。” 娥子扭捏下也站起来,“嗯,谢谢你们,有你们见证,”她停了下语气,“我,我很幸福。” 王幕亮开了他的嗓子:“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 胜利的十月永难忘, 杯中洒满幸福泪 ……” 王晓跟着他的声音也亮开了嗓子,王晓本就唱歌好听,男女生二重唱,把娥子的生日,成波的求婚宴,推向高潮。 娥子看着这两人,心想他们才是一对。 下午四点,马春花的哥哥来接他们了。 娥子和英子回到宿舍,成波也跟着来了,英子回来倒头就睡了。 回到厂里,成波坚持不住去徐卫东宿舍睡觉去了。娥子今天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成波,她想去看下成波,又怕影响他休息,娥子忍着心中的那份激动。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浓浓的茶,坐在桌前慢慢品茗,今天一过她就是25岁了,又长了一岁,成波在这一天给自己惊喜,真是惊喜啊!完全没有一点前兆,她抿嘴笑了下,英子睡得正酣,打着小呼噜。 明天是星期天,成波说要陪着她,她想两人明天要去新房看看,她的头有些疼,这是酒精刺激的,娥子知道自己熬过一小时就完全酒醒了。 她默默地享受着这份幸福感,以后自己就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想到父母,这一关怎么都的闯,爸爸应该没问题,上次回去妈妈那态度大概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她觉得妈妈…… 想到妈妈那冷冷的态度,娥子心中也冷下来,幸福总希望得到家人的祝福。可她没办法让妈妈对自己笑着说出祝福的话,她只能祈求着妈妈不要为难成波就好。 天擦黑的时候,成波醒来了,酒劲过去头疼欲裂,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徐卫东没回来,宿舍里就他一人,他舒展着自己长长的腿,今天他圆满的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然后就是要面对娥子的父母。 想到娥子父母,他的心里也打怵,娥子妈妈太势利眼,自己现在也没可利用的地方,除了普通的父母,什么都没有,成波咧嘴笑了下,暗道这会儿要是有个当官的亲戚就好了。 门悄悄的打开,娥子探头,他眼眉温暖,“我醒了,就是头疼,” “你不能喝,今天喝那么多,哪能不疼?”娥子进来,走到床边,“你头朝着外面 我帮你按按头,” 成波在床上扭过身体,头朝着外面,娥子坐到床边,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慢的给他舒展按摩头部,然后两手在他的太阳穴又轻轻的按着。 “真舒服,你睡了没?”成波闭着眼说。 “嘿嘿,我没有,我睡不着。” 成波拽住娥子的手,柔软无骨一般,“是不是激动的?” 娥子把手抽回来,在他的额头打了一下,“你说呢?哪像你,这你都能睡着。” 成波倒是不想睡着,可是哪里能忍住酒精的侵蚀? “你起来吧,房间冷,睡着容易感冒,英子都起来了,咱俩,嘿嘿,咱俩,会让她笑我的。” “笑就笑,她都结婚了,还能不知道?”成波想把娥子搂过来,娥子跳下床。 “你行了,起来吧,到我那喝杯蜂蜜水,暖暖胃,刚才郝志清看见我问你呢,我怕他无聊来找你。”娥子推着成波的肩头。 “行,行,起来,现在就被老婆管起来了。”他忽然想起,“对了,昨天郝志清给我说了下,你们曹厂长准备成立一个宣传办公室,郝志清说他提了你,但是他不敢保证你能进宣传办公室。好几个人选,好像还有上面来的人。” 娥子看着成波,“成波,我给你说,你不会说我没志气吧?” “怎么了,什么事?”成波穿着外套,问道。 “成波,我,不是不想,是我觉得,就是我不想去跟人争什么,要是厂里领导觉得我行,我一定好好的干,”她感觉自己不敢看成波,怕他说自己没有闯劲,“嗯,嗯,要是让我去为了那个所谓的职位走后门,去为难我敬佩的人,我不愿意。” 成波走到娥子身边,他拉过娥子搂在怀里,娥子有些委屈的低声说:“被人说闲话,说我还行,可是去说我尊敬的人,我心里难受。” 成波知道她说的尊敬的人是谁,罗老师也教过自己,罗老师是真心喜欢娥子这个学生的。 他心里也敬重罗老师,“嗯,行,我们不争不抢,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那就还做这样的人,有机会去,咱也不退让,就好好干,不让去,咱也不气馁,管他的,你还有我呢!”他他的唇在娥子额头触碰一下,“再说了,咱是谁,早晚一天当大作家,你就安心做你的作家。” 娥子“噗嗤”笑出声音,“你别跟着起哄,” 他在娥子的脸上吻了下,“这可不是起哄,不是谁都能坚持做这件事的,你就把这件事坚持下去,给他们看看,不烦心了,走,我得清醒下,”他拉起娥子的手出门。 外面林荫道明显是被霜打了,叶子随风飘落一地,季节更替,谁都挡不住。 第二天,娥子和英子跟着成波去了他们的新房。 小院不大,娥子想明年她就可以让小院住满鲜花,她得问肖大姐要花种子。 “娥子,明年我要带着秋秋来。”英子攀着娥子的肩膀说。 “来,我都一年没见那小家伙了,肯定不认识我,那可是我前世今生的有缘人。” 成波打开正房的门,房间空荡,没有想象得乱七八糟,英子没回家就是想着来帮娥子打扫房间。 娥子在房间里转悠着,土暖气的锅炉在厨房里,冬天既可以做饭又可以烧火取暖,每间屋子都能暖和,她拉开锅炉旁边的一扇门,那里是洗澡间,有一个蹲坑,娥子的大眼睛此刻就是小眼眯了,成了一条缝。 “娥子,”她听到成波在喊自己,“这个书柜还可以用,背后有些松了,可以用板子钉上,重新刷漆就是新的,” “嗯,这个可以用,就是沙发我不喜欢,太陈旧了。” “那就不要了,重新买,”成波到处望着,“要重新刷一遍,开春的时候找人来把墙面粉刷一遍,我们买新家具。” “就是,结婚,人生新的开始,要新。”英子拿着个扫帚挥着说。 “回头先买张小床放在这里,谁来了都可以住一下,杂物间还有些煤,我下次来就把锅炉烧上,你俩想来了就可以来住。” 第56章 领导的心思娥子不想猜测 下午,三个人从新房子出来,成波锁上院子的门,这个院子已经属于自己,属于他和娥子的,他始终平静不下来,未来他俩要在这里奋斗。 “娥子,我一会儿去我们局里,我下午要骑摩托车回去,早点回去。不然冷。” “行,你记得把新毛裤穿上,免得把膝盖吹坏了,路上别骑得太快,注意安全,听到没,”她看成波没听自己说话 “好,”成波答应着,把一串钥匙递过来,“钥匙你装上,这是两套,你回头给英子一套吧!” 他站在那,看着娥子,下定决心般,“娥子,还有,我下次回来,可能要一个月吧。咱俩到你家去一趟,我想先去你家,然后咱们也领结婚证。” 娥子愕然望着,“啊,这么快?” “快什么快?我都觉得慢,再说还不知道你妈什么态度,” “嗯,希望我妈像她说的那样不管我,”娥子泄气说着,“就算她不同意了,我也会嫁给你。” 成波宠溺的眼光看着她,他用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说什么呢!我们还是要争取让她同意,父母祝福,才会幸福。” “嗯,好吧,我等你。”娥子嗫嚅着。 “会同意的,”英子在一边附和。 “我很害怕这一关。”娥子说。 “别怕,还有我,”成波按着自己的胸脯。 “切,你,”娥子心想你还不是在打鼓。 成波回去了,娥子该上班了,尹翠玲没来上班,也没请假,直到下午上班,崔主任才来给娥子说。 “小秦,我家翠玲这两天都不能来上班,让我给你说下。” “哦,好,我知道了。” 崔主任在尹翠玲的办公桌前坐下,她看着对面的娥子,这姑娘真不错,不好高骛远,不攀炎附势,干什么都稳扎扎的。 “小秦,我听他们在说,你们成波分了房子?那你们是不是要结婚了?” 娥子微笑下,她正低头整理那些检测报告。 “嗯,分了个带小院的房子,两间半,”娥子看了眼崔主任。 崔主任,眼睛都冒花了一样,“两间半,带小院?不错呀,不错,挺不容易搞上的吧?” 娥子看着她,“领导体恤他们在远地方工作的职工,嘿嘿,说这样才能安心工作。”娥子想,怎么来的,我才不会跟你说。 “我家翠玲没这福气,这不,我姐病了,她才请假的。我姐身体不好,三个儿子,就翠玲一个姑娘,我就把翠玲带在身边,其实她不坏,就是被我宠坏了。” “大姐,不坏呀,这哪里谈得上坏,每个人性格不一样而已,” “也不知道这次相的这个对象能不能成?”崔主任从她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瓜子,“来嗑会瓜子,” 娥子看她笑着说:“大姐,你磕。我火大,不敢吃。” “小秦,厂里说要成立一个宣传办公室,我觉得你可以,你本来就是厂里的通讯员,最合适,姐给你说,这是机会,虽说你这个检测员也挺好,可是到了办公楼上班就是干部级别,工资待遇都要提升。”崔主任一副你看我,轻松的拿着干部级工资。 娥子低着头,就听崔主任“克吧克吧”嗑瓜子的声音。 她想,崔主任大概是真心来告诉自己的。 “你不是跟以前的罗主任,挺好的吗?去求下,还有李厂长,应该都能说上话,曹厂长还是会给面子的,”娥子看着崔主任那黄土高原特有的白里透红的脸蛋,她的语气似乎很关切。 她还是微笑着说:“大姐,罗主任现在已经不管我们了,李厂长都调走了,算了吧!麻烦他们,也挺让他们为难的。” “你这丫头,就是清高。可是,清高能当饭吃。” 娥子不想跟她说这话题,“对了,大姐,你家姑娘,我听小尹说考上高中了,学习怎么样?”娥子没说尹翠玲说找了后门。 崔主任一说到女儿就来劲,“还行吧,上次你说得对,那个总跟她一起玩的男孩子没考上高中,我这心里就落下了,”0 “崔姐,当妈不易,你是一个好妈妈。” “哈哈哈,我姑娘可不说我好。” “大了就懂了。” 娥子站起来,穿上白大褂“崔姐,我不能陪你聊天了,我得进去看检测数据了。” “好好,你去吧,我走了。” 崔主任往外走,把门拉上,她来就是想给秦秋说一个消息,看她去不去找人帮忙了。 娥子进了里间化验室,其实她没有要做的事情,只是不想跟崔主任谈论那些事。 这两天锅炉房已经试过水,检测室里的暖气管道咕嘟咕嘟的在进热水了。今天崔主任和郝书记说的一样,娥子知道他们是真心为自己好,可是如果要让自己去找罗老师,去了怎么说? 李厂长都没顶住压力让自己进技术科,现在都不当厂长了,如果他拒绝自己怎么办?是不是自己会很尴尬,自己和李厂长根本没有那些说闲话的人说的那样有多好的关系,其实娥子知道李厂长也是看罗老师的关系对自己客气些,自己怎么能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呢! 自己进到酒厂工作,那是罗老师体恤自己。 娥子看着那些擦拭亮堂堂的仪器,此刻它们安静的排列在那,似乎在说这才是你的阵地,这里是你凭着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得来的地方,你就该守护我们。 娥子围着每一台仪器转了一圈,感觉自己好像也没多爱它们,她想也许有那么一天自己可能会离开,可是此刻她却看着这些仪器有些感动,自己曾经是那么的想进到这间屋子里来。她的手抚摸着,每一个触摸的地方都有些冰凉,就像有一股清凉的泉水一般穿透她的身体。 她想干什么工作,能干什么工作,有时候需要去抓住机会,就像自己进了酒厂抓住了学习的机会,做了一名检测员,这是自己靠努力学习得来的,领导赏识自己想让自己去技术科,没去成,心中失望,可她不怨恨,当时她就在想那不是她的所爱,丢了就丢了。 厂里的宣传办公室,跟自己喜欢的文学有那么点接近,可终究也不是纯粹的文学。郝书记提了自己,领导认可,那自己就会好好的去干好工作。 想到曹厂长,她看了一下窗外那凄冷的天,树叶都已经凋零飘落,这就是霜冻的原因,秋末寒风凄凄,一切都在踏入冬眠。 娥子从检测室出来,冬季的酒就要开始,一道道工序缺一不可。 发酵车间是娥子最爱去的地方,每次封坛之后,娥子就喜欢到那里去,那里就是让时光把米粒变成酒的地方。漫长的等待,时光变得很美,偶尔从高高的风窗透过一缕阳光斜斜的照在坛子上,那画面静止一般,那是一份安宁中的静美,又是一份丰收的渴望,那些坛子不会说话,可又像是在等着娥子,酒香慢慢的四溢出来,那时候娥子会觉得这才和他们的厂名符合“溢香酒厂” 外面很冷,可是蒸煮笼上,雾气缭绕。然后是冷却,拌曲,再入缸,娥子喜欢跟着酿酒师,在一边看他们“听、闻、尝”,自己也会学着他们的样子。这些都是经久的经验之谈,需要一种体会,酿酒师也不会随便给人讲。 娥子就在等着封坛,酿造车间已经消了毒,都在等待着。 娥子从车间里出来,看要下班了,她拐道来到英子他们库管办公室等英子一起下班。 她推开门进去,富态的张大姐和尖酸女小左在,这是英子和娥子私下里喊得名字。 “秦秋,你来了。”张大姐看着娥子进来,尖酸女瞟一眼娥子没说话。 “嗯,刚去车间看了看,我看要下班了,过来等英子。” 张大姐翻着手里的账簿,“哦,她跟王领导去仓库,有车酒出库。你等会儿,应该要回来了。” 娥子来到英子的办公桌前,桌子正前面摞着几本账簿,娥子把椅子往后面拉了一下坐到上面。 “张姐,今天食堂包包子,你不带几个回去?”娥子知道一些老职工们喜欢买厂里食堂的包子馒头,她没话找话。 “真的?那我一会儿得去买几个,明早就有饭了。”张大姐放下手里的本,“对了,秦秋,听说你那对象分到房子了?那是不是要结婚了?” 尖酸女小左扭脸看娥子,半边脸光洁透亮,眼睫毛长长的,鼻子高高的。她又把脸扭回去,她不喜欢娥子,那种毫无原因的不喜欢,把手里的账簿放进抽屉里。 “结婚还早呢,房子是旧房子,要收拾,”娥子微笑着,她不能炫耀。 “瞧你,长得漂亮,对象也帅气,还有本事,呵呵呵,你也有本事,多才多艺的。”张大姐这毫不吝啬的夸奖让娥子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大姐,你可真能夸,你说的那是我吗?还多才多艺?成波也没什么的,” 尖酸女小左大概听到多才多艺很反感,她见过娥子的对象,高挑个子,看起来很潇洒,据说是个正牌大学生。 她转身面对娥子,“秦秋,你听说没?欸,你不是多才多艺吗?厂里正在组建宣传办公室,你不去应聘?看你,长得漂亮,又会写,” 娥子微笑着,她知道这货是在嘲笑自己,“嘿嘿,我这人没追求,领导指哪我就去哪。” 尖酸女盯着娥子的眼睛,她想看出娥子眼里会出现的受伤。 “对了,过去你是厂里的红人,现在换了厂长,也可以呀,说不准还能当红人。”到底是尖酸女,完全不留面子。 “哈哈,”娥子不看她,对着张大姐说:“张大姐,我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厂里的大红人,可问题是我这大红人也没混到好处呀!”她扭脸看尖酸女。 “呵呵,小左,你也挺红的,你不知道?你早就在厂里留名留碗儿了,”娥子心想,你就是个尖酸碗儿。 “我跟领导又不好。我有什么名,不能跟你比。” 张大姐把桌子上的账簿都放进铁柜子里,“秦秋,你对象家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听廖怀英说他家就两兄妹,我们这个岁数的怎么都是三四个孩子,孩子少的太少了,” 娥子知道张大姐这是不想自己跟尖酸女起争执。 “他爸是我们农场场部的采购,他妈是场部图书馆的管理员。” “那在你们那算条件好的了,他妈看来想得开,现在想想那时候也傻,看我们生那么多,累得够呛不说,如今大了也不听我们的。”张大姐感慨着。 “嘻嘻,大姐,我妈也爱说这话。” 娥子余光看尖酸女把自己的抽屉锁起来,她想站起来走了,正想着门开了,英子回来了。 “娥子,你来了,我还想着回来去你那呢!”她转向张大姐,“大姐,王领导去办公楼了,让我给你们说,可以下班了。” 说着她来到自己办公桌,娥子站起身,看着她把所有的账簿放进自己的柜子里锁上。 尖酸女什么话都没说,提起自己的包走了,英子看一眼娥子,“这是怎么了?又犯病了?” 张大姐“呵呵”笑两声,“小孩子秉性,我也走了,去食堂买包子,廖怀英把门锁好。” 娥子跟着就出来了,英子回身锁门。 “那人没跟你怎么吧?”英子低声问。 娥子笑着,“没怎么,反正尖酸脸呗就说尖酸话,没得逞就不高兴了。我才懒得理她。” 第二天一早,尹翠玲还是没来上班,娥子想大概她妈挺严重,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最近工作上没什么事情做,她又写了一篇散文,内地那个刊物已经连续发表了自己的三篇连载散文了,西部遥远连绵山脉、一望无际的戈壁腹地、还有那些廖无人烟的草原、更有像成波他们工作的地方、原始的人群的神秘面纱,都是他们想要了解的。 娥子决定下次去成波那,她要让成波带着自己去那些民族人家里,真正的体会他们的风土人情,不能总听成波说。 上一篇的散文里她就写的是马春花和他的父亲,那片土地孕育了游牧民族的血性,他们生活在一个安宁的世界,与纷扰的外界完全是分离的,太阳日复一日的每天出来,风沙年复一年的都会到来,马春花的父亲代表的是国家形象,税务所,一个小小的院子,一个税务徽章那就是一个人的品质。 马春花的父亲,马所长,一个魁梧的汉子,在那个地方待了二十年,看过雪山,踏过草原的牛粪,喝过牛奶、羊奶、马奶。 马春花的妈妈是一个当地的民族人,漂亮却没有文化,可是却陪着马所长数年没有怨言。 娥子看着刊物配的照片,那是娥子找马春花要的,草原的毡房前马所长一手搂着老婆,一手搂着几个孩子,黢黑的脸笑得灿烂望着前方,她想这张照片大概也很珍贵。 她想她要把这本杂志送给马春华。 下一篇她预备写一下自己,三个闺蜜的故事。 窗外有个人影,娥子看向外面,竟然是厂长,她站起来打开门。 “呦,小秦,这是看见我来了,”曹厂长进来。“怎么今天就你一人?小尹没来?” “崔主任来说小尹她妈生病了,”娥子面前的茶杯氤氲起一层烟缕。“厂长你坐,”娥子喊着曹厂长。她拿出一个杯子来,面前的茶壶是成波在民族商场里给她买的,她很喜欢这样民族特色的杯具。 “你这里安静,喝杯茶都舒服。”曹漕端起民族特色的茶杯。“这杯子挺好看的。” 娥子看着曹厂长,她很少跟曹厂长说话,曹厂长说话很幽默,但是很喜欢跟那些岁数大的职工们些荤段子之类的,大家觉得他平易近人。 可是娥子是年轻姑娘,妈妈给她说的她还是记住的,不要听男人们说荤话,更不要参与,不然吃亏,所以娥子从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娥子不知道厂长来干嘛,一般情况下,都是技术科的人会来这里。 “厂长,”娥子看着曹厂长端着杯子看。“这是红茶,嘿嘿,他们民族人都喜欢喝,说是暖胃,我也不懂,反正就跟着喝。” 曹厂长把杯子放嘴边,“咻咻”两声,“我们汉族人确实不如民族人懂喝茶,他们喝茶有讲究的。” “嗯,就是,”娥子望着曹厂长,“厂长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嗯,是这样的,这不是厂里准备筹建一个宣传办公室吗?郝书记提了你,”曹漕停下看着娥子。 娥子睁大眼睛,惊奇,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让自己去?厂长来通知自己。她有些心潮狂涌。 曹漕看娥子表情,难不成郝志清没给她说? “是这样的,郝书记提了你,要是按照你的写作能力当然你是完全够格,可我觉得我们筹建的这个宣传工作你不适合,这个宣传呢,也不是写写东西就完事了,虽说你呢,是州报的通讯员,也算符合宣传范畴,可是呢,怎么说呢?” 娥子收回目光,心中笑了,你不来我不会去找你,我就当郝书记没提我。她没说,看着那杯冒着氤氲的茶,她心中坦然,一切都是烟云。 “因为你是厂里的,嗯,算是有为青年了,按说应该用你的,可是,我想的是,这个宣传办公室要面对外面的市场,接触各种各样的人,需要那些敢于去拓展市场的人才,”曹漕酝酿着,他需要能在外面跟各种人打成一片的人。 娥子笑了,她忽然懂了,这应该是一个推销办公室,就是那种现在流行的公关,她心里嘲笑,还标榜宣传,真是污了这两个字。 “厂长,你说的我懂,我确实不合适,我也不是你说的什么,嘿嘿,我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什么有为青年,我是厂里的职工,该为厂里做事我也是义不容辞,”她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吮一口茶。 “嗯,厂长也不必来给我说这事,工作上,厂长有厂长的安排,呵呵,厂长,我就是一个小职工,那个,但是我也要谢谢厂长,你们领导能想到我,也算是,嘿嘿,我也挺自豪的,曹厂长谢谢你来告诉我,其实你不来说,我也不知道。嘿嘿,领导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干好工作。” “你可别误解,真不是看不起你,你看厂里的检测你也是大拿,这里真离不开你,小尹吧 还是缺点劲。”他放下茶杯,“郝书记呢,我也不好抹他面子,他觉得既然是宣传就离不开笔杆子,可是这里呢?”他用手指了指实验室的门。“这里更需要你。” 娥子低垂着眼眉,曹漕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他知道那个宣传工作真还需要这样漂亮的脸蛋,可是,他心中知道,娥子算是笔杆子,他准备设立的办公室,那些工作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更不能写出来发表,他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来给秦秋说这件事。 小姑娘是好孩子,自己成立的宣传办公室,需要那些拿得起放得下的年轻人,秦秋不合适。 “秦秋,那个宣传工作,不好干,要去陪酒推销,你懂吧?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我呢,不想你去,” 娥子看向曹厂长,她心中忽然醒悟,自己没猜错大概曹厂长是在保护自己? “厂长,我懂,” “你会写,就好好写,不该干的就不干,争取当个好作家,名副其实的作家,我当厂长的脸上也有光。”曹漕说着,这是他的心里话,郝志清不理解,觉得自己挡住秦秋的路,他不好说出来,不是每条路都合适秦秋去走。 老厂长走的时候给他说了有机会给这个孩子,可他觉得这个不是秦秋的机会,他不敢把秦秋放进这个大染缸里,要是罗主任追究起来,自己也担当不起,他看得出来罗德武是真心喜欢他的这个学生,每次来都是一种父辈的、老师的,甚至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的感情在里面,曹漕也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路被淹没掉。 “小秦,李厂长很认可你,其实我也一样,我觉得老厂长眼光很独到的,他说你得往作家那一路走,我也是这样想的。有些地方是泥沼地。” “厂长,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了,回头我去找书记,” 曹漕觉得秦秋太聪明,自己这样一说,她就知道自己来的目的。 娥子毫无波澜的脸,她的眼里也无波澜。 她不管曹厂长是想阻止自己还是想保护自己,还是其他的,首先当作家才是自己的梦想,像厂长说的那样,其实书上写的很多了,在一个污沼的环境里,自己还会写作吗?或许自己就会改变了初衷。 郝志清看着秦秋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正在想着如何说服曹漕让秦秋进宣传办公室,他已经给成波说了,进不去不是显得自己没本事。 书记,厂长没当上,当了个书记,职位提了,可是依然没权利。 “郝书记,”娥子满面笑容的推开门,她跟郝志清算很熟悉。 “怎么,那阵风把你吹来的?”他看着娥子,“我还没想说成波呢,你过生日都不喊我,成波那小子求婚啊,我这朋友都不叫。” “嘻嘻,书记,你觉得他不想叫你吗?你去了是那么给面子的人?是我不让他叫你的,我想着我岁数小,过个生日还把你这个老大哥喊上,不礼貌。” “再说,我哪知道他要求婚?”娥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行了,等你们结婚要是不喊我,那我可不依。” “那是必须要喊你啊!” 从郝书记办公室出来,娥子身轻如燕,外面的纷杂世界跟她没关系。 第57章 程东方彻底放弃 娥子没等到成波回来,成波来信说忙的抽不出时间回来。 王晓要结婚了,娥子和英子去帮忙,新房是王幕爸妈单位的楼房,两室的小楼房,娥子和英子羡慕的眼里生花。 这个星期英子又没回家看她的小宝贝,英子说小家伙现在嘴甜的很,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了,现在看见自己回去就张着小胳膊扑进自己怀里,还会在路口等自己。 为了显示程东方跟她们是好朋友,是一伙的,娥子给程东方写信了,她在信上说了一些看法,其实就希望程东方能够真正地走出来。 娥子和英子一样的想法,认为程东方非要加入到她们三个的团体里,就是想要跟王晓有一天重归于好。 程东方没有回信,娥子担心自己的信他没收到,就又写了一封,还是石沉大海。 娥子很担心程东方,周伟给自己写了一封信,娥子从未给周伟写过信,她不想让周伟有误会,也让成波怀疑自己。 王晓还有一个星期就结婚了,周伟来信说了,他知道王晓结婚的事情,说让娥子代替他祝福王晓找到爱情。自己的学业很紧张,现在假期都要回部队训练。很久没见她们了,很想念,为了让自己觉得还活着就让自己给曾经的朋友写封信吧!不然都觉得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他在信里没说怎么知道王晓结婚,也没提王晓更多的事情,娥子猜想他也大概是不想王晓误会吧!她猜想肯定是程东方说的,娥子不了解男人的世界,但她知道,他们的爱情都很纯粹,心里都很珍惜。 周伟没在信里对自己说什么,娥子很宽心,她想只要周伟不说让自己为难的话,自己也可以当他是朋友。她心里偷笑她得告诉成波,免得他又生醋味。 娥子和英子商议不告诉王晓,就让她单纯地结婚。 王晓的婚礼很热闹,在大酒店里举行的,一身红裙的王晓站在大厅里,瘦高挑的新郎跑来跑去的,他们医院的同事似乎都来了。 娥子站在王晓身边陪着她,英子在帮着拿烟送糖。酒厂也来了一些过去的同事们,就连尖酸女都来了。 王晓化着新娘妆,浓妆淡抹,本就算漂亮的王晓今天更漂亮了。娥子把她的新娘头花扶了扶,重新插好。 忽然娥子觉得一堵墙压过来,她转身,“程东方?你怎么来了,你放假了?”娥子张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坐在那的王晓转身,站起来。 “瞧你,嘴闭住,有这么惊奇吗?你们家成波没来?”程东方问着。 “来了,这会到哪去了?刚才还在。”娥子脑子木木的。 程东方已经不看娥子了,他走到王晓面前,王晓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没看到新郎?就你这新娘站在这里?” “他,他去里面了。”王晓说道,她心中虽没有波澜,可是看见程东方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正说着,王暮走过来,他站在王晓旁边,程东方那块头显得他更瘦挑。娥子正想给他们介绍。谁知人家程东方自我介绍起来。 他伸出手,握着王暮的手,摇了摇,这是一双柔软的手,握手术刀的纤细的手,“自我介绍下,我叫程东方,四人帮组合,她们给你说过没?人家四人帮是三个男的一个女的,我们是三个女的一个男的。” 王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程东方会有种危机感,他不知道这感觉怎么来的。 “程东方,你这个贱兮兮的货,你怎么回来了?”正在尴尬中,徐卫东和王海来了,徐卫东喊着。 “我能不来吗?我姐们结婚,人生大事,” 王海走过来,直接给他胳膊就是一拳,“我操,你就等着她们三个宰死你。” “你会不会说话,”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照着王海就是一脚。 娥子一下放心了,她生怕程东方会说什么!今天可是王晓大婚。 “英子,你看见成波没?你去把他叫来,”娥子对英子说,英子意会。 程东方不敢直面王晓,一身红裙,喜庆有余,新郎是那种儒雅文质彬彬的人,这是王晓喜欢的类型,一个外科医生,应该是前途无量,比自己强多了。 这两年自己已经在转变,可是看见她一身红裙,新郎却不是自己,他还是像跌入谷底一般。接到娥子的第一封来信,他不敢相信,他翻来覆去的看着信,直到半个月后娥子又来了第二封来信,他才相信了。 他在学校死人一般的度过了无数个日夜,明知道自己已经认可的事情,可是还是觉得有一天王晓会改变看法。他没给娥子写回信却鬼使神差给周伟去了信,他们几个转来转去的,还是原样,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娥子爱着成波,一成不变,怨不得娥子也怨不得成波,人家那是割不断的感情,周伟就是一根针也插不进去、背景再厉害娥子也不喜欢。 王晓那么喜欢周伟,自己看着都心疼,可是周伟豪不心动,哪怕骗一下他都不骗,说那样对不起自己的心,更对不起王晓,被逼无奈只有自己出走。 自己呢?喜欢王晓,发自肺腑的爱上她,看见她难过,即使知道不是因为自己他也想安抚她,为了让她走出伤心,买个摩托车,带着她疯,可是终结也没有暖热她的心,她决绝的离开自己,大家都看着自己没心没肺,那都是装的啊! 自己放下不甘心,想着加入到她们的小团队,这样就有机会跟王晓在一起,哪怕她骂自己,他也觉得那就是一种快乐。 如今她做了新娘,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他站了三天三夜的火车,一路兼程,腿肿脚肿只为了能赶到,赶回来看一眼,看一眼这个姑娘,自己爱着的女孩。 大家都在笑,娥子笑的花枝乱颤,英子笑眯眯的月牙眼张牙舞爪,那个男人咧着嘴像个保护神一般的护在王骁的身边,自己身边的成波在干嘛?一直按着自己的酒杯,他知道成波是怕自己喝多了闹事。怎么会?他只想祝福那个女孩子,他低着脑袋,掰开成波的手,把一杯酒灌下去,自己仿佛走完了一生。 成波一直在耳边说着话,可他没听进去,他想也许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她,自己是不是应该不回来了,今年夏天就毕业了,就留在外地吧!苦是苦一点,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娥子来到成波跟前,趴在他的耳朵上低语:“你把他带走,他太难过了,你带他出去,找个地方,他想喝让他喝。喝醉了就不想了。” 成波费了很大得劲才把这堵墙搬走,可他带不下楼,成波想这家伙体格太大,他把程东方带到楼上,找了个安静的包间。 成波看出来了,这家伙没醉,就是难受,这会儿,程东方不用装了,他拉着成波诉起苦,成波想爱情真的折磨人,自己曾经也伤心过,他理解程东方的心情。 “来来,我今天陪你,不醉不休,不过咱说好,你是娥子的好朋友,我舍命陪君子,今天过了,咱明天还是汉子,行不行?” “好,不醉不休,”程东方喊着,“酒,酒拿来,” “你没醉吧?呵呵呵,我还没点酒呢,你等着,点几个菜,我们慢慢喝。” 程东方愣愣的坐在那,“我没醉,就是心里堵。” 成波没理他,叫服务员点菜。他心想,今天真冤,酒席上没好好吃几口,还得花钱请这家伙喝闷酒。 “你是不是也要毕业了?”成波看着一旁坐着不说话的程东方。 “嗯,夏天就毕业了,” 成波看着他,“你怎么打算的?” “我准备在外面闯一闯,本来也没准备回来,我学的机械制造,回来也没用,外面机会还多点。”他不想说自己本来是准备回来的,如今回来也没什么意思。 “哦,那等我从二场回来,咱们聚下,还有英子,怎么着你也得跟她们三个聚聚吧?”成波说道。 “看情况,你回去几天?我要回学校去,这个假期是要实习的,”程东方把刚做的决定说出来。 “我不知道哪天回来,唉,我也要回去面临暴风骤雨。” 程东方看着成波,一脸的疑问,“前面我刚求了婚,这不是要回去面对她的父母?她妈不知道好不好搞定。” “娥子她妈也是奇葩,想想就头大,娥子这么好,善良温柔体贴人还长得漂亮,怎么有那样的妈?” 成波没法给程东方说说,娥子妈妈就想用漂亮的娥子来换自己儿子的前途。 “谁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成波想着明天回去要面对的事情,心情也低落。 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两个人又喝起来。 程东方劝起成波,“你别喝多了,回去还有大事做,”他笑起来,“你说人生谁容易?看着我羡慕你,可你也是一堆苦水。” “呵呵,你别苦不苦的了,我比你大两岁,你还年轻呢,这算什么?总会遇到爱你的人。” “那是,我这样的,分分钟的事。对了,给你说下,你给她们说下,大家都挺忙的,等下次我回来,请她们,不过,你结婚告诉我,我也回来。”他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别太早了,我怕来不及。” “不会,等你,我这怎么说也得等再年底了,开春了要粉刷房子,一堆的事情,那面娥子爸妈要是同意还好,要不同意闹起来,妈的,想想我都头大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程东方大笑起来,“我舒服多了,看你这样,嘿嘿,有的受。” 娥子和英子竟然找来了,她俩在婚礼上没喝酒,所以很清醒地看着这两个人,娥子想这让成波带个人,竟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程东方竟然没事人一样,这家伙这酒量没底吗?还是因为今天特殊,明明刚才看他不行了嘛! 最后是新郎找车把他们送回酒厂,连着程东方也给送回来了。 娥子和英子对视,这是真醉了。 这一晚,把娥子累坏了,这个要喝水,那个要吐,把人家徐卫东的宿舍搞得乌烟瘴气。 还好的是那个老师傅基本上不在宿舍里住,不然人家肯定不愿意。这可是两个外人,英子来忍不住也要吐,娥子早就跟着吐得脸色都蜡黄了,把英子气的骂的不停歇。 程东方倒是老实,吐了几回安静的睡了,成波简直闹腾了半夜,嘴里喊着“老婆,你别走,我渴,我喝水” 刚给他喝了水,又给你吐了。 明明喝醉了,还搂着娥子不撒手。明明睡着了,就是不松手。 气的娥子照着他的脸就给了两下子,那个人还没反应,娥子又心疼。只好让他搂着。 到了后半夜他才算老实了,不吐了,安静的睡着了。 娥子把窗户打开,门打开,把味敞敞,又怕两个家伙冻感冒。 程东方像头牛一样,非得和英子一起才能搬动,帮他盖好被子,又把他的大衣盖在他的被子上,两个人想,谁让这家伙加入他们四人帮。 娥子又从自己宿舍抱来一床被子,给成波盖上。 两个人回到自己宿舍都后半夜了。 英子趴床上,“早知道我也喝醉,什么也不看到。”她抱着枕头呜呜哭起来。 “你哭啥?”娥子郁闷死了,一个个不省心。 “你看程东方,难受还装着,这么远跑回来,你说他得多难过啊!”英子哽咽抽泣着,“我就是看不得一个大男人这样忍着,憋屈着。” 娥子也累的躺在床上,成波都吐她身上了,她爬起来脱掉身上的毛裙子,还准备穿回家呢,这下也不行了。说好参加完婚礼就回家,这下好了耽误一天。 “英子,”她想着人家宿舍里的被子得给洗了。“我去把毛衣洗了,都有味了,” “你不累吗?放那儿,明天你们走了,我去把徐卫东宿舍整理下,床单被套要洗了,想想这两个家伙就是烦人,尽找事,成波也是,好好的一个人,把自己喝成个酒鬼。” “我的就不用你洗了,我搓一把就好了。看能不能干,我想明天穿。” 英子坐起来,“娥子,你说这程东方以后怎么办?他和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你累不累?”她把水桶里的水倒进脸盆里,把毛衣放进去。“我觉得程东方很坚强,就是,我想他肯定是放弃了,这还不放弃吗?小不点早就说了不爱他,就是,我猜想他可能不回来了。至少,嗯,要等着自己彻底忘记。” “唉,还是我好,虽然羡慕你们的爱情,轰轰烈烈,可是也太凄惨了,还是我们家赵振海靠谱。”她平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我可不想这样,哭哭兮兮的,我现在才知道,平平淡淡就是一种福气。” 娥子蹲在地上洗着毛衣,“切,搞得你像个哲学家一样。” 第58章 向春水冷漠的看着女儿 娥子基本一夜没睡,英子睡着了,她担心那两个酒鬼,又去看了他们,还好现在宿舍都不烧炉子,虽说晚上锅炉房没那么用力烧,可宿舍还算暖和。 两个人床头的水都喝完了,她又给他们续上水,房间里也没那么大的味了。 到了快天亮娥子才迷糊着,可能是惦记着要回家,厂车来的时候她惊醒了,她一咕噜穿上衣服跑下楼给师傅说了下等等他们,赶紧又去叫成波起床。 她像个轱辘转着,头昏脑涨,可是已经跟尹翠玲换了班,她心中恼火,都是这个程东方霍霍的,耽误时间不说,还害得自己一夜没睡,此刻头重脚轻的。 成波被娥子叫起来,程东方还在鼾声大作,成波这下是彻底的醒了,不停地给娥子赔着不是。 “你快点吧!我给师傅都说了等一下,你赶紧去洗漱。动作快点,你看看你,眼睛都是迷糊的,”她一边往楼上回自己宿舍,一边大声对成波说着。 也是娥子不爱打扮,就洗个脸擦了点润肤膏,把头发又高高束起,昨晚洗的裙子还是潮的,她翻出一条牛仔裤,不穿裙子了,太麻烦。 等她背着包下楼,成波正等着她,两人饿着肚子上了厂车。 “你眼睛都是红的,你没休息好?”娥子扭脸看一旁的成波,还好意思问。 她没好气的小声嘟囔:“还没休息好?我都一夜没睡,都是你的功劳,把自己喝的烂醉,还带着个程东方,你没觉得自己一身怪味吗?”娥子靠近他闻着他的胳膊,“自己闻闻。” 成波抬起胳膊闻了闻,是有股淡淡的酒精味。 “还说陪我回家,脏乎乎的,怎么回去?整的我衣服上都是你们吐的味道。” 成波真是不好意思了,昨天陪着程东方耽误回家,这一身的怪味,今天下车肯定不能去娥子家。娥子撅着个嘴,“都能吊酒瓶了,”他用手捏了捏娥子的嘴。 他想亏了昨天王晓婚礼前自己去买好了礼物,不然更误事。 “等会到咱们房子里去拿礼物,前天我都烧上火了,应该没灭,我在那洗个头,” “洗什么头?感冒了,回家去洗,换身衣服。你家有干净的衣服吧?” “有是有,就是没这身行头好,我第一次去老丈人家不得穿好点?”成波低笑道。 娥子看看自己的一身衣服,心中恼火,“看看嘛,我只能这样了,那身裙子都让你给我搞脏了,昨晚洗了没干。” 成波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紧紧攥着,“行,我陪你,这样咱俩才般配。” 因为在厂车上,都是同事,他不想跟成波纠缠不休。 计划改变,“那你上班咋办?”娥子问成波。 “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 两人终于坐上了回家的车。 娥子上车没一会就靠着成波的胳膊睡着了,她实在是睁不开眼睛。 成波望着窗,玻璃上一层的冰花,窗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么景色,他用嘴在窗璃上哈着气,用一只手擦拭,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了,这样的寒九天气乌鸦都不知道藏哪里去了,那些喜欢叽喳的雀儿们站成一排的立在电线上,大雪早已掩埋了周边的旷野,零星的梧桐树孤零零的互相了望。 窗外飘起雪花,因为是最早的一班车,车上没有几个乘客,大概司机怕路滑,车开得很慢。 成波决定一会儿下车就去娥子家,免得娥子妈妈要是不愿意的话,娥子跟她妈吵起来,他想两个人面对总比一个人强。 他已经在心里无数次给自己打气了。自己除了没有强大的背景,其他的都可以靠他们一起努力得来。想到自己的工作,就想到上级领导对自己的谈话。 马所长的调令正式下来了,目前上级领导还安排谁来顶替马所长的所长之职。领导的意思让他先担当起所长的工作,这一年,马所长很少到所里来,都是电话指导工作,自己也算是做着所长的工作。 他想,即使派来新的所长,自己也算是副所长,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副所长吧?他看着睡得正熟的娥子,一张脸裹在自己给她买的银灰色小格子大围巾里,恬静迷人,长睫毛舒展着贴在眼睛上。 人生很长,谁又能知道自己的路到底在哪里会腾飞? 娥子的小说发表了,诗歌得奖了,又写了报告文学,即使那篇报告文学不是约稿给报刊杂志写的的产物,可毕竟也是出版社的刊物。如今她的散文写的也是越来越出色,竟然都有内地杂志看中她,连续几期都用她的作品 。 娥子妈妈竟然不喜欢这样的女儿,他就纳闷。他想不管别人如何,他得当个宝来爱护。 快中午的时候车到了,两个人下车,成波给娥子讲了自己的打算,娥子犹豫一会答应了,她也不知道爸妈会如何,她想反正要过关,那就早早挨一刀吧!“你怕吗?”娥子问。 “怕呀,可没办法呀,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我干脆大刀阔斧地迎上去。” 娥子笑起来。 向春水呆呆的看着成波和娥子一起站在她和秦树青的面前,“我就说嘛,我就说嘛,她谁都不同意,原来早就找好了,”她对着秦树青咆哮起来。 秦树青也是当头一棒,他也没心理准备,可他还是理智。 “是小波呀,来,坐吧,” “叔叔,这是我买的,娥子说阿姨不让您抽烟,我没买烟,我就给您和阿姨一人买了件大衣。还给小妹樱子也买了一件大衣,都是是娥子跳的。”他想伸手不打送礼人,赶紧把礼物送上。 “买什么东西嘛,都是邻居的。”秦树青客气着,他不知道说什么,老婆挎着脸,她怕老婆呛起来。 向春水看着成波,“你爸妈知道吗?你跟娥子什么时候定下的?” 成波站在那拘谨起来,娥子妈妈也没让他坐,“我爸妈,我爸妈应该是知道一点,我也没怎么说,嗯嗯,”他变得结巴起来,他觉得不能说爸妈知道,“嗯,我和娥子商量,嗯,” 娥子看成波紧张的结巴,接过话题,“妈,成波爸妈不算知道,我们没直接说,我俩想着我们先以工作为主,等工作……” 向春水深深的眼窝都要喷出火来,她打断娥子:“我问你了吗?你是长大了,现在翅膀硬了?”娥子正想上去给妈妈解释,成波挡住她。 “你好好说话嘛,人家孩子们回来,这不是来给我们讲来了嘛!”秦树青看向老婆。 “来给我们说,这是来说吗?这是来通知,”向春水瞪着丈夫,这个男人从来不向着自己,她气愤的,没来由的气愤,成波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与他们家住隔壁的时候,自己是很喜欢这个男孩子的。 “阿姨,对不起,嗯 ,因为刚工作,工作忙,走不开,我,我确实,嗯,确实应该早点来的。对不起。”成波站在那,高挑的个子,这会儿弓着腰,低着头,对着向春水直道歉。娥子看着成波,心里很难过,让成波这样她很内疚。 “你就不能平静下?孩子第一次上门,慢慢说嘛,”秦树青想要拉老婆,“咱们做点饭,小波,一会在这里吃饭。” 向春水甩开秦树青的手,“那个,成波,听说你在,那个什么,哪里上班?” “妈,他在塔桥税务所上班,他现在已经是副所长了,”娥子赶紧报着成波的工作,她希望妈妈知道成波也是有前途的。 向春水又瞪着娥子,那眼神似乎想把娥子吞下去。成波气愤了,他拉了一下娥子。 “嗯,阿姨,我在塔前税务所工作,以后会努力的,我也会对娥子好的,” “塔桥,那是什么地方?你对娥子好?拿什么好?”在成波面前,向春水显得个子矮,她仰着脸盯着成波。 “妈,我和成波还年轻,我们有手有脚,我们会一起创建,我们商量好了,以后,”她想说他们已经有了房子。 向春水再次打断娥子,她对着成波身后的娥子吼道,“你闭嘴,你的胳膊肘都拐到哪里去了?你还没嫁给他呢!还商量好了,那你们都商量好了,还给我们说什么?” 向春水就是很愤怒,这个白眼狼的大女儿,给她介绍谁都不愿意,就这,就这, “妈,你不能不讲理啊!”娥子低声说道。 “秦树青,这就是说的,她懂事?这就是你说的听话的孩子?啊,每次回来都让我不省心,你回来干嘛?”向春水忽然哭叫起来。 “我生她,养她,就为了她长大跟我对着干?秦树青,你说啊!”秦树青看着老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你是生了我,养了我,可你也不能说让我什么都听你的呀,好多我还是听了呀!”娥子也哭起来。 成波脑袋完全不管用了,他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有娥子也哭起来,他看着心疼起来。娥子这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呀! 秦树青拉过成波,“你还是先回去,好吧,阿姨今天太激动,回头我慢慢给她做工作,没事,这是好事,慢慢来。” 向春水听到丈夫的话叫起来,“秦树青,你又在做好人,你就跟他们一起合起伙来欺负我。” 秦树青推着成波,“娥子,你去送送小波,小波,你也别气,阿姨怪是怪了点,但是不是非不同意。” “阿姨,那我先走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娥子拉着成波出了院门,她快快的往前走,成波跟着她,“你慢点,小短腿还挺快的,我都撵不上。” “你还有心情说笑。”娥子站住回身看着成波,她用手在眼睛处抹了一把。 “行了,不是都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吗?我有准备的。”成波望着娥子,“就是委屈你了,你妈肯定不消停。” “我都习惯了,她喜欢说什么让她说去,”娥子气鼓鼓地说道。她又往前走去,“走,这里人来人往的。” “怕啥,呵呵,我都这样被赶出来,才不怕呢,谁愿意看让他们看去,说去,反正我就这一张脸,不要了也罢。”成波笑着说 “嘻嘻嘻,你是准备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娥子打趣。 “倒是你,一会儿回去,别再跟你妈对着干,等你妈消了气再说,我猜想你妈肯定是你次次都不听她的,她这是气不过,” “听她的?怎么听?但凡听一次,还有你事吗?我都嫁人了。”娥子翻着白眼珠。 “学生放学了,”成波看着不远处有几个背书包的学生往这面走。 “嗯,樱子回来了。”娥子看着妹妹的身影,“你回去吧,洗个澡,换身衣服,反正今天也解决不了,我妈还得闹几天。” “好,我先回去,你别难过,咱们一起扛 ,”向前走去,他又回头,“别着急,难的是都过去了。” 娥子笑着目送他。 “姐,这不是小波哥哥吗?”樱子来到姐姐跟前,娥子看着妹妹,溜圆的眼睛,扑闪着长睫毛。 “嗯,就是的,他会成为你姐夫。” “姐夫?咱妈同意?” 娥子不说话,往回走,樱子跟上姐姐步伐,看来自己说准了,妈妈肯定又闹起来。“妈妈不是说不管你吗?还干嘛不同意?” 娥子没回答妹妹,两人进到院里,一起进了房里。妈妈已经不在外间屋子里,爸爸在后面的厨房里做饭了。 娥子提着给妹妹买的大衣袋子,“这是给你买的,你看看喜欢不?” 樱子嘴成了一个圈,“我的?” 娥子用手指了指她的房间,让她进房间去试。她进到后面厨房,“爸,我帮你做饭,” 秦树青看着大女儿,“你去休息,不用你帮忙,一会就好了。” 娥子跟爸爸笑了下,进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很冷,爸妈不知道自己回来,没有用自己这面墙的火墙。她放下包包,又出来。 “哦,对了,你屋子火墙没通。等会我给你通开。” 没一会爸爸就把饭做好了,娥子摆上桌,她来到爸妈的房间,“妈,饭好了,吃饭了。”妈妈们没有回答自己。她推开门,妈妈躺在床上,面朝里,“妈,饭好了,吃饭了。”她又喊了一遍。 向春水还是没理娥子,说不找对象,就给自己带回来这个,就算是税务所的,可是能干什么?谁能指望上?还离得那么远,猴年马月才能有出息? 门被关上了,三个人在外面叽叽咕咕的,向春水躺在床上,她的气息不够用,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 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大儿子正强很久都没来信了,前面说找到工作了,肯定是不顺利,不然还不报喜?都是娥子这个姐姐,明明可以帮到弟弟,却不愿意,要是她跟了前面的那个小王,正强还不是随便进到银行工作?就是跟了他们系统副局长的儿子,那不是正强也能找到好的工作。 她越想越气,猛地坐起来,来到门前,拉开门,娥子看见妈妈出来,“妈,我给你端饭。”她站起来进到后面的厨房里。 她一屁股坐下,秦树青看着老婆,说道:“你那么大的气干什么?医生都说了让你不要动不动就生气,你说你,都说好的,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当老人的能帮就帮,能管就管,帮不了,管不了,就随他们,你怎么就是不听呢?非要把自己气死?” 向春水怼噎秦树青,“我死了,你们刚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娥子把米饭放在妈妈的面前,又端来留的菜。“妈,你吃。” 向春水端起碗扭身不想看娥子。 娥子看着妈妈别扭的样子,她知道妈妈为什么那么生气,可是她不能听妈妈的,不知道成波回去怎么跟他妈说,唉,她好想摔门就走,再也不回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行了呀! 成波非要说要让妈妈同意才幸福,唉,就算妈妈同意,她也不是真心祝福自己的。她的心里没自己的位置。 整个下午,向春水在办公室都六神无主,她烦躁不安,说了不管又管,明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还是想要去说,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天天看的连续剧也不想看,家里就小女儿樱子在,这会儿娥子回她小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秦树青看着躺在床上的老婆,“你说你,把自己气成这样干什么?你能管不是早听你的了吗?” 向春水也不想理丈夫。 “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再说那小波,你以前不是也喜欢吗?”秦树青倒了一盆水,“你起来泡泡脚,一会儿好睡觉。” 向春水侧着身子不声不响。 “你要不泡,我就先泡了。”她看老婆不起身,自己坐到沙发上,把脚放进热热的水盆里。 “你说,你哪次说的她听了?缘分这东西,你还能不懂?人家说无缘对面不相识,有缘千里来相会,再说我看小波就不错,看着长大的,也可靠。” “可靠,可靠,你就知道可靠。”向春水一下坐起来。 “你不要再说其他的,伤人,你以前做的我也没说你什么,要是娥子愿意,那也是她的缘分,这不是她不同意吗?难不成你还想拆了他们不成?” 他对着坐在床边的老婆说:“二十好几了,女大不中留,这是回来给你说,要不说呢?” “你这样说,我不管了,他们愿意怎样就怎样,但是,卢贵琴没那么容易就娶到我女儿,她家必须满足我的要求。” “你不要那么过分就行了,都是一个农场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成波回到家里,没敢跟妈妈说自己碰壁的情况,他想第二天他还得去,不管如何他都得面对,她不想让娥子以后后悔,怎么说都是她妈妈,只是他没想到娥子妈妈那么难搞,人家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吗?轮到自己怎么越看越讨厌呢! 已经耽误了一天的时间,他明天一定还要去,精诚所至。 第二天,他给妈妈说自己要去娥子家,妈妈看着他一副忧伤的样子。 卢贵琴觉得儿子这是要去上刑场了一般,她拿出家里的一瓶茅台酒,上次给了娥子一瓶,这一瓶也得用在刀刃上,又拿出两罐茶叶,她又跑到商场,买了两条好烟,又买了两听罐头,她觉得这样应该可以拿出手了。 看这儿子掂起东西,她拉了拉儿子的大衣角,她叮嘱成波,“波啊,不管她妈说什么,你都不要着急,不要跟她对嘴,要是搞僵了以后难相处。” “我知道,你不用操心。又不是赴死,哪有这么难过?呵呵呵,你信你儿子。” 成波出了门。 他到了娥子家,他专门中午的时候来,这个点叔叔阿姨都在,他想正式的拜见他们。 秦树青看着成波又来了,“成波来了呀,进来坐,” “叔叔,阿姨,昨天多有冒犯,对不起,”他把酝酿一天的话吐出来。“阿姨,我本该早就来看你的,确实不对,那个两个原因,一个呢,我的单位确实远,回来一次不方便,二个呢,我在单位也想奔个前途,所以就不敢总往家跑,三一个呢,就是我和娥子商量,等我们工作有着落再跟你们说,免得你们担心我们。” 娥子眼睛看着成波,这回去一晚想了真么多啊,她心里暗笑。 向春水不想为难成波了,反正也管不了,她看向娥子,目光冷淡。 “你坐吧,”成波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饭呢,我就不留你吃了,今天你来了,也算你进了家门。” 娥子看着妈妈,这是答应了?可是向春水不看她。 “我呢,也管不了她的事,她非要跟你我也没法子,你也是个好孩子,昨天,阿姨有些激动,自己的孩子,我还是希望她好。” 成波刚想回话,向春水又把目光转向娥子,目光冷冷的让娥子感觉浑身发颤,“我还是那句话,你的事我不管,以后你不要吃了亏说我不管你,你把自己管好,不过,我给你说,既然你不让我管,那我可以不管,但是,你是我养大的,” 她又转向成波,“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回头让你妈来跟我说。”她沉默了下,“当然,我不会很为难你妈的,大家以前也是同事邻居。” “让小波吃了饭再走。”秦树青对着老婆说。 “叔叔,不用了,我回去了,明天我们还得走,我和娥子请了两天假。”说着他站起来。 一直站在一边的娥子,“我送你,” “阿姨,那我走了,”成波往门跟前走去。 两人出了院门,娥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妈这就同意了?”成波问着。他都不相信,自己还准备再次被撵出来呢。 “昨晚,我爸跟我妈说了很久,大概是做通了工作,不过我妈肯定会为难你妈。我妈不会跟你吵架的,这点我相信,我妈爱面子,” “我知道你妈要干嘛了?”成波笑了,不管如何,他们能同意就行。 “要干嘛?” 成波拉过娥子的手,很温暖很柔软,“你就放心吧,不管你妈要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呢!” 向春水再也没跟娥子说话,淡漠的就像没有这个人存在,娥子本就习惯了,既然成波说不让自己管,那自己就不问。 第59章 卢贵琴的担忧 本来女儿说好元旦结婚,女儿说哥哥回不来,爸爸不在家,这叫什么呀,就算不办婚礼,爸爸哥哥必须在家呀,于是改到了春节前腊月28,卢贵琴不知道到时候成波能不能回来。 丈夫还没回来,这次去内地联系农资产品,一到冬天他就要出去,没有两个月都不会回来,外人眼里他们天南地北的跑,却不知道这些采购的家里会成为什么样。 丈夫回来说,他们一起的一个采购的老婆,跟别人私通了,被他同事发现,打得不可开交,最后竟然是他的同事原谅了老婆。 卢贵琴看着丈夫在那里义愤填膺,她没反驳他,可她心里很同情那同事的老婆,几个月丈夫不回来,回来还要东跑西跑得去分场,老婆的心思根本不管。连自己脑海里都无数次冒出离婚的念头,要不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她想离婚,反正都是一个人,离了婚就不会想还有一个人是否安全。 儿子回来,把自己高兴坏了,一个人出来进去的快两个月了,她给儿子买了好吃的,不停地问东问西,儿子耐心的解答。 “儿子,你妹日子定了,腊月28,除夕的前两天,你得回来呀!不然你妹伤心死了。” 成波看着妈妈本来白皙的,如今已经有些发黄的面庞,妈妈正在老去,他心中不忍,拉着妈妈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他们家相对来比,要宽裕些,孩子少,妈妈又爱干净,家里什么时候都是清清爽爽的。 “妈,你放心吧!我肯定回来,我还要去送妹妹呢!我就这一个妹妹,我不心疼谁心疼?” “那妈妈就放心了,我还怕你不回来呢!”她忽然想起娥子。 “娥子跟你一起回来的?” “嗯,” “那你俩准备好了没?我跟你爸商量,想着你们今年也把婚事办了。” “妈,我们的事情不着急,”成波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沙发对面的电视柜,一台十七英寸的黑白电视。 “还不急,你都多大了。”卢贵琴着急的声音高了一些。 成波扭脸看妈妈,笑了,“妈,多大?这是有房子了,要不然,嘿嘿,我还得等好几年呢!我预备30岁结婚的呢!” 卢贵琴用拳头在成波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胳膊上砸了两下。“那时候,娥子都多大了,你也不想想,她就比你小那么两岁多。” 成波憋在心里的话始终没对妈妈说,他不想让妈妈难过。 “嗯,我知道,妈,我们在准备。” “那需要准备什么?要是让我和你爸去,我来也得去,娥子是个好姑娘,我喜欢,你爸也喜欢。”卢贵琴毫不隐瞒自己对未来儿媳妇的喜欢。 “妈,你会越来越喜欢她的,到时候,你可别动不动就找事,把婆婆当成了刁老太婆。呵呵呵,”成波看着妈妈恼怒的样子,大笑起来。 “这就护上了,” 卢贵琴一早起来,看见儿子也起来了,在那翻箱倒柜的找衣服、找毛衣。还翻出大学时候的大衣在身上比划。 “妈,我今天去娥子他们家,”成波把昨晚洗的头发用发油理顺。 “啥?你昨天还说不急的。”正在捅炉子灰的卢贵琴手里握着炉钩冲进儿子的房间里。 “你不是着急要儿媳妇吗?呵呵呵,那我还不得满足我妈的想法,”他把毛裤穿在秋裤的外面,嘴里嘟囔着:“还是娥子织的毛裤暖和,妈,给你说,即使上刀山下火海,哼,我也得去。” 卢贵琴看着儿子那表情,心中担忧起来,那个向春水不是盏省油的灯,她面露忧伤。 成波扶着妈妈的两个胳膊,推出自己的门,“你就别担心了,都会好的,只要娥子不变,谁都不是事。” 卢贵琴把炉火捅得旺旺的,她扔下炉钩,跑到自己屋里拿出成董良带回来的茅台酒,又拿出两罐包装精致的茶叶,她四下看看,考虑着,然后她来到客厅,对着儿子房间喊着:“波儿,你不要着急出去,我去买点东西,你不能空手去嘛,” 等高挑帅气的儿子掂着东西出门,她坐立不安的在家里转悠着,儿子是上苍给她的最好礼物,从小到大都懂事听话还体贴自己,遗传了她和成董良好的地方。 女儿说自己偏心眼,情感上确实有时候会偏一点,可她不会像向春水那样偏心,她做不出来让女儿吃亏的事情来满足儿子的愿望。 女儿小,从小到大都被惯着,儿子也是惯着妹妹的,总把妹妹放在前面,特别是女儿考成人高考,自己还觉得那不是正规学校,就是儿子特意回来给自己做工作,说愿意跟自己一起供妹妹上学。 当然她和成董良不需要儿子付出,可儿子到底是贴心的。 卢贵琴把床上自己正在编织的毛衣外套抱到沙发上,她坐下准备织毛衣,可她烦躁的又起身,看着外面得院子,菜园地里堆着的两个大雪堆安静的立在那,院门也没响。 她今天也没去上班,就想等着儿子回来。焦躁不安的她又坐回沙发,重新抱起毛衣,女儿磨着自己给她织一件毛衣外套,最近她在加班加点的织着,她想在女儿结婚的时候放进箱子里。 没织几行,她又站起来,这会儿她进了厨房,还是给儿子做饭吧,儿子不是被邀请去的,不被打出来就算向春水有涵养。她心里安抚着自己,拿起一个土豆,儿子喜欢吃酸辣土豆丝,她又到菜园里的雪堆里抠出一块肉来,冬天把肉放在雪堆里保鲜是她跟别人学的。 她丁丁光光在厨房里忙活,鸡还没炖熟,儿子回来了,她看着儿子,儿子不说话进了自己的房间,她跟着来到儿子的房间门口,儿子脱大衣,把围巾取下。 她不敢问,心里不仅仅是担心,她很怕儿子会受不了委屈,女婿来自家,自己可是笑脸相迎做吃做喝摆了一大桌子,她生怕怠慢了女婿女儿不高兴。 “波儿,结婚是大事,一次不行,咱来二次,好事多磨。”她小心着说。 成波听妈妈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转身。 “当当当,妈,好消息,好消息,”他不想吓妈妈了。 卢贵琴怀疑的看着成波,“她妈同意了?” “呵呵呵,妈,她妈同意了,同意了。”成波兴奋地说。 从娥子家出来,成波各种想法,他知道娥子妈妈没那么好对付,他本来预计要去好多次,没想到娥子妈妈竟然同意了。 可是,他心里又不好受起来,娥子妈妈冷漠的看着娥子,比这寒九天还要冷,那表情就像娥子是个陌生人,他心里就像被针扎一般疼。 他想娥子妈妈这是要快点打发了娥子,就像快点丢掉手里不喜欢的东西一样。娥子似乎已经习惯自己妈妈这样的目光,这样的态度,她把自己的不高兴藏起来。 他跟娥子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一刻他就想让娥子再也不操心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一切有他。 他猜出来娥子妈妈为什么说让妈妈去的原因了,她妈管不了娥子,那就为难下妈妈,或者就是要彩礼。 回来的路上,他就想,只要她妈同意,其他都好说,不管她妈如何对娥子,今后自己要好好对娥子。 卢贵琴来到车站送成波,娥子先到了,卢贵琴四周望了一圈,向春水没有来,秦树青也不在。 “阿姨,”娥子腼腆的喊了一声卢贵琴。 卢贵琴走向娥子,她拉起娥子的手 ,戴着毛线手套的手柔柔的。 “冷不冷?这几天冷的够呛。” “还可以,阿姨,我穿的厚。” “嗯,对,就是要穿厚点,可别学那些爱美的,等老了她们就知道了。”她递给娥子一个袋子,“这是阿姨给你买的一点零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成波说你喜欢吃甜食,我就买了点饼干和大白兔奶糖,” “娥子,就给你买了,没给我。”成波笑着说。 “你一个男人吃什么零嘴。”卢贵琴瞪儿子一眼,眼里却是宠溺。 “娥子,你不要担心你妈那,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是我的孩子,阿姨不敢说什么大话,但是一定跟你妈好好商量你们的事情。” 卢贵琴微笑着,成波帮妈妈把围巾拉了拉,卢贵琴扶了下儿子的手。 “你俩好好工作,我等你爸回来一起去娥子家,该怎样,咱就怎样,娥子是好姑娘。” 正说着,就听,“娥子,”是秦树青。 “爸,你怎么来了?” “我去饭庄给你做了点烤饼,你喜欢吃的,”他又把另一个袋子递给成波,“小波,给你也装了几个,带单位吃,娥子爱吃的。” 他五点多就起床,到饭庄发面去了,娥子爱吃这样的饼,老婆气归气,也没说什么。 还算好,赶上了,“我还怕你们走了呢,紧赶慢赶,” “叔叔,谢谢你。” 娥子小时候就很喜欢这个饼,妈妈偶尔会买回来,可那时候,娥子只能轮到几口,她也从不敢说自己想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爸爸会在饭庄的烤炉里给她烤,抹点芝麻抹点蜂蜜,酥脆可口,比小时候的味道更好吃。 秦树青看着卢贵琴,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互相笑了下。“这几天冷,你俩人注意点,小波,你们塔桥更冷吧?在山边,注意点。” “好的,叔叔,我知道了。” 他看向卢贵琴,“你们成董良又出差了?” “嗯,就快要回来,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去看你们。”卢贵琴微笑着脸,声音温柔,说道。 “好好,”他觉得很尴尬,于是对着娥子说:“我去上班了,就不等车来。” 娥子看出爸爸不自在,她走过去悄声对爸爸说:“爸,我不怨妈妈,没记恨她,你给妈妈好好说说,让她别生气。”她的眼里有了泪光,“爸,妈妈,永远都是我妈妈。” 秦树青看下娥子,也低声道:“嗯,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懂事。其他别想,好好工作,都会过去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他怕自己会伤感,老婆不如意,老婆在娥子这里成了死结。 当汽车启动,带走一股寒气,卢贵琴站在风里,她心里很高兴,她知道还有烂摊子等着自己去收拾,可是能看到儿子满脸光泽,满脸幸福,她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很值。 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动力。 今年自己就退休了,女儿马上结婚了、要去娥子家商量他们结婚的事情,她希望能愉快地解决,昨天成波回去给自己说了向春水的意思,她想既然向春水张口,那就尽量的满足,不让娥子为难。 她在心里揣摩,以前是邻居又是同事,向春水也不算是刁蛮的人,强势的人遇到温柔的人,呵呵,她给自己标榜为温柔,反正自己不会跟她吵。 等成董良回来,还得给他说说,别到时候他忍不住,咱就一个儿子,低低头,把媳妇娶进门,过日子又不是跟向春水过。无外乎就是钱嘛,现在不用买房,那就省下一大笔钱。 成波说房子里的暖气和一间杂物间的钱,他和娥子已经准备好了,她想想就笑起来,两个人早两年就在一起存钱,娥子是个会筹划的孩子,儿子自从跟着娥子后变得也有经济头脑了。 开春了,她就去帮成波他们把房子收拾出来,她还想回一趟老家看看自己的父亲,每一件都是大事,自己的慢慢来。 卢贵琴往单位走去,又下雪了,踩在雪上,“嚓嚓嚓”,她望着那条大马路,那条大路直伸向场部机关办公区,一切都在改变,刚从内地来这里的时候,连一墩正经的房子都没有,大家住的都是地窝子,自己家成份不好,在单位干什么都悄悄的,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自己渐渐的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多年前,自家从地窝子搬到跟向春水做邻居的一间平房里,那时候向春水挺好的,没有说自家成份不好低看自己,他们经常一起在家门口聊天,做好饭还会端在一起品尝,向春水没自己会做饭,后来自家搬到了场部机关家属区,接触就少了。 如今自家有了三间平房,向春水家也有一套带大院子的房子,大家日子都在好。儿女们又大了,自己从来没想过会跟向春水当亲家,她也没想到儿子会从小就喜欢向春水的女儿,她望着前方还没扫过雪的路,缘分真的很奇妙。 第60章 娥子去看尹翠玲妈妈 娥子回到厂里,她和成波到了州上,成波去单位想碰个运气看看有没有到塔桥的便车,要是没有他就得去他们新房睡沙发,所幸今天成波从家里带了棉絮被子,有了房子似乎方便了很多。 娥子没陪他,而是去医院了。 尹翠玲的妈妈得了重病,上次娥子就说要去看看,今天刚好有时间。 两人分手,娥子一个人来到医院,她在医院门口的小商店里买了礼物,自己跟尹翠玲算倒班,最近尹翠玲请假娥子都没给她记事假,她想谁还能没个事,这不刚好自己轮到事了。 今天尹翠玲应该在上班,娥子想着就往内科楼走去,总场医院,因为英子的缘故,娥子还算熟悉这里的科室了。 内科病房区很安静,娥子推开病房的门,护士给她说在这里,直对着门靠着里面窗户一个精瘦的女人坐在床上看着进来的娥子。 娥子快速看了下,四张床上都有病人。 娥子微笑,“请问,哪个是尹翠玲的妈妈?” 那个精瘦的一直看着娥子的女人回答:“我就是翠玲妈妈。” 娥子赶紧穿过走道走过去,女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瘦得不成人形了,那女人看着娥子,笑一下,娥子赶紧说:“阿姨,我是小尹的同事,我俩在一间办公室,”她把买的东西搁在床角落。 “应该早点来的,可是一直都抽不开身,呵呵,阿姨,我俩不能同时不上班,” “哦哦,你是那个,嗯,秋,看我这脑子,翠玲经常说到你,说你很照顾她。” “应该的,阿姨,都在一起上班,”娥子客气着。“阿姨,你就安心养身体,回头让小尹多陪陪你。” 娥子待了一阵,每个床上的病人都在输液体,她不想影响别人休息,站起来正准备走,尹翠玲和一个男青年推门进来。 尹翠玲看见娥子有些惊愕,娥子也愣住了,这是没上班?她的心里一下就不舒服了,可她没表现出来。 “小尹,我来看看你妈,刚跟阿姨聊了会,正准备走了。” 尹翠玲大概也觉得自己没去上班不对,她是以为秦秋今天来了会回厂里去上班,自己就不去了,一个时间差。 她看见秦秋就有些尴尬起来。 “秦姐,我想着你可能会回去上班,我,我,就没去,我让我小姨给你说下的。” 娥子看一下小尹的妈妈,笑着说:“没事,你照顾你妈,”她又对尹翠玲妈妈说:“阿姨,那我就走了,不然领导发现我俩都不在,肯定不愿意,要挨批的。” “看我家翠玲,不懂事的,谢谢你,来看我。” “阿姨,不客气。” 娥子出了病房,从来没为工作担心过得娥子,此刻心中有些焦虑了,平时上着班领导不去,万一这会儿去了呢,万一打电话要数据了呢? 她刚下楼还没到大门前,就听后面,“秦秋,秦姐,”娥子回身,是尹翠玲从大门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她。 她气喘吁吁的来到娥子面前,脸颊红扑扑的,似乎额头光洁了。 “秦姐,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尹翠玲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刚哭了,娥子奇怪她会道歉。 “已经成这样了,说也没用了,我赶紧回去吧!希望领导今天不找事。”娥子快言快语道。 “秦姐,”尹翠玲刚喊出声,眼泪也流了出来,大滴大滴的。 娥子吓坏了,“你别哭呀,我没说你啊!” “秦秋,我,我妈要不行了,医生说,说没救了。我,”她哭出声来,“呜呜呜,我害怕,我,我,我就想多陪陪她,我不是故意不去上班,我想你肯定今早回来,我没想到你来看我妈。” 娥子惊住,她也呆着,也不知是天寒地冻冷的还是怎么,娥子打了一个激灵。她觉得透心凉。 “我大哥在老家,也没来,三哥上学去了,还没放假,就我和二哥两个人换着来看护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尹翠玲忽然就跟这个平时不喜欢的人一边哭一边说。 娥子上前拉着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更不能埋怨她。 “你别难过了,挺冷的,你回去吧!没事,最近你就不要来上班了,反正我给你记考勤,只要领导不说,我不提这事。” 她推着尹翠玲,“回去吧,星期天我来看你。” “谢谢你,秦姐,”尹翠玲往回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 “别客气,谁都会遇到难事。回去吧!”娥子看着尹翠玲走进医院大门里。 她的心情沉重起来,不是因为怕领导说自己,而是想着尹翠玲这么小就要面对妈妈即将去世。这个骄纵的女孩子,或许这一次会让她懂得很多。 没到单位的厂车发车时间,娥子在路边等着,冻得她直跺脚,终于让她等到一辆去厂里的车。 娥子一上车,她浑身都冻透了,司机扭脸看娥子,娥子顺势也看司机,怎么面熟呢! 还是娥子先开口,“那个,师傅,我怎么觉得你面熟呢?你是不是以前到我们厂来过,不对呀,那么多车,我也没经常搭便车呀!” “哈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前两年送过一个孕妇?”司机大声问道。 “啊,是呀,那是你送的我们?妈呀,这么巧?我一直都想着感谢你呢,问我们库管的王保管,他说你没拉酒了。” “哈哈哈,这次我也不是来拉酒,呵呵,我是看路边有人等车,天怪冷的,想着就顺便拉一下。”司机面容一团和气。 娥子忽然觉得自己太幸运了,竟然碰到这么善良的人。 “师傅,嘿嘿,你看,抱歉啊!我都忘了你姓什么?”娥子满脸的不好意思,歉疚的对开车师傅说。 “我姓吴,”师傅笑眯眯的一边开车,一边说。“欸,对了,那个你同事怎么样?小孩子没事吧?” 这一下就打开了娥子的话题。 “那是我朋友,她剖腹产生了个儿子,嘿嘿,生下来像个小老鼠,现在都一岁半了,吴师傅,今天你不能走,我们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谁碰到都会伸手帮忙的。”吴师傅婉谢着。 “那不一样,谁都帮,不得也要有缘分碰到一起呀!你说是吧?”她已经没那么冷了,把围巾抹了下来。“你是好人,让我再次碰到你,嘿嘿,说明我也是好人,一会儿到了,让我朋友请你,就是那个产妇,她都已经上班了。”她快速地说着。 “吴师傅,给你说啊,她都说了好多次了,这不是没机会嘛,这次碰到,就是缘分。” 吴师傅插不上言,就听娥子在那叨叨不停。 “行,行,算是缘分了。” 到了厂里,娥子让司机把车停在宿舍里前,她赶紧跑到库管办公室,英子刚好也在,她给英子说了,英子站起来,又回头喊着:“张姐,王领导,还有小左,今天我请客,一会你们到大门口的那个酒家来。”她特意指着王师傅, “王领导,那个师傅是你认识的,你现在跟我去嘛,说起来你也是我的恩人呢!呵呵,大恩必须言谢!” 张大姐坐着没动,“你们先去,我等会下班了过来。小左,你要去你们一起去就行了。” 一说是吃饭,尖酸小左也没客气。她不喜欢娥子,但是英子她不讨厌。 “英子,你们先去,喏,就那个车,师傅我说好了,等着呢,是个好人,今天看我在路边等车,特意拉我的,没想到一上车竟然是你的大恩人。你快去吧!我去检测室还有点事。” 娥子来到检测室,打开门,几天没上班了,这里安静的感觉很熟悉,她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宿舍楼前,林荫道的树一棵棵排列着,一畦畦沟里都是雪,平时一下雪就会把雪扫进沟里。 她刚把实验室门打开,就听有敲门声。她又关上实验室的门,拉开门,崔大姐站在门前。 “我刚才在食堂看见你往库房那面跑去,吓我一跳,出什么事了?” “大姐,没事,就是我碰到了,就是廖华英生小孩的时候,拉我们的那个司机,一直都想着感谢人家的,没想到今天我给碰到了,哈哈,大姐,是不是我很幸运啊!” 崔主任看着秦秋那兴奋的样子,似乎司机救得是她。 “呵呵,你确实是个幸运的孩子。”她站在那,“你这会儿有事没?”她问道。 “没事,没事,他们先去酒家,一会儿,你也去吧?人多热闹。” “我就不去了,最近我事情多。” 娥子忽然想起尹翠玲的妈妈,没说话了。 “我来,是,给你说下,我家翠玲最近可能要请假,” “大姐,你坐嘛,没开水,嘿嘿,”她拉过崔主任坐下。“大姐,我知道了,今天我去看了小尹的妈妈,” “你去医院了?”崔主任看着娥子,这姑娘仁义啊! “嗯,我去了,小尹告诉我了,她很难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让她不来上班,我给她记上考勤。反正最近厂里也不忙,领导也知道我俩会换个班之类的。所以,嗯,让她多陪陪阿姨。” 崔主任泪光闪闪,“我姐也是苦命,我姐夫走得早,她一个人拉扯着几个孩子,要不翠玲跟着我呢!我是想帮帮我姐。”崔主任心中酸苦,“姐姐太苦了。翠玲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 她站起来,“算了,不说这些,你忙吧!我先走了,” 娥子也没留她,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英子像还了心愿一般,开心得不得了,说了很多感谢师傅的话,她竟然还知道师傅姓吴,娥子想到底是她的救命恩人。 星期天娥子又去了医院,英子头一天就回家了,她这一次时间间隔很长,又担心儿子秋秋会不会忘记自己。说了半宿这话题。 医院里,内科住院部安安静静的,大概是星期天的缘故,医生们休息,医院病人也安静。 娥子推门进去,尹翠玲不在,阿姨也不在,娥子看着旁边病床上在昏睡的病人,她悄悄出来,准备到护士站问下。 “秦秋,啊,你来了?”尹翠玲叫道。 娥子看过去,尹翠玲扶着她妈从厕所出来。 “我刚想问护士呢!”娥子走上去说。 “你等我会儿,在外面,我把我妈送进去躺着,护士要给她输液了。”尹翠玲扶着妈妈对娥子说道。 “就是,小秦,你就在外面,不进去了,”尹翠玲妈妈枯槁着一张脸,似乎想要笑一下,她蹒跚着,一边对着娥子说,一边进了病房。 没一会儿,尹翠玲出来了,她也看起来憔悴。 “要不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娥子对尹翠玲说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两个人来到护士站对面的休息厅,“我不想吃,一会儿小王会给我送饭来。” 娥子看着她,“小王?那个学校的老师?” “嗯,我俩交往了。”尹翠玲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好事呀,” “秦秋,谢谢你,都要谢谢你,来看我妈,今天来陪我,还有,我听你的了,不要张扬,不要显摆,小姨说我现在变得沉稳了。” “什么呀,大家都是同事,咱俩就像一根绳上的蚂蚱。呵呵呵,这比喻不恰当。是吧?你别在意。” “呵呵,你很好,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小姨经常提醒我,让我向你学习,以前我不知道,学什么?现在我真的在向你学习,呵呵,首先就是礼貌。” 她咧嘴笑了下,“我学的怎么样?” 娥子看她一眼,虽然很疲惫,却有份平静在她的身上了。她举起手竖起大拇指。 “人都是在逆境中改变的,你也别太难过,好好照顾阿姨,好好照顾自己,没有闯不过去的坎。” “嗯,小王也这样说,他陪着我,我就不觉得孤单了。”尹翠玲面露点点微笑。 “这就是缘分,” 尹翠玲拉起娥子的手,使劲的握了下。 厂里年轻人,没几个来看自己,她对自己做人很怀疑,到底自己哪里不好? “秦秋,我觉得自己很失败,以前自以为是,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是。”她很愧疚。 “不说这个,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则,不存在失败,我,我想,我们在改变,丰富自己,就应该算是好的,不用在乎别人。”娥子想到自己不也被很多人讨厌吗? 她竟然觉得自己和尹翠玲是一路人,她笑起来,推了把尹翠玲,“别说你失败,你想想,那些在背后说人是非闲话的,就一定活得好吗?说不准他们更失败,更不开心。” 尹翠玲直起腰看着对面的护士台,娥子也直起腰,那些护士们正在忙碌得给需要输液体的病人们配药。 她俩的路还长着呢! 第61章 王晓的蜜月旅行 娥子下午到了自己的新房子,成波走的时候给她说让她一个星期过来看看,烧烧炉子,让房间里有暖和气。 进到房间,一个星期没添煤,炉子里只剩下微弱的一点点煤火,她在杂物间里找到成波预备的柴火。 娥子笑了下,成波说夏天来了他就骑摩托回来,每次带一些老乡家的烧柴,这样冬天就有引柴了。成波说以后他们也会有楼房,到时候就不用每天捅炉子,可是娥子却很喜欢这样的炉子,她感觉家的油盐酱醋烟火味就是屋顶烟筒里里冒出的烟气。 娥子把炉火烧了起来,开始拖地,房间里的地面是用方砖铺的,前面的房主也是爱干净的人,砖地没有污垢,就是厨房里的锅炉位置也被拖得干干净净,娥子他们进来没有为污垢烦恼。 娥子心中夸赞着成波单位领导一家人的能干,窗明几净才会心生愉快,她没见过那个领导,她猜想那领导的老婆一定是个做事井井有条的人。 她做着事,想起王晓来,说是要去南方蜜月旅行,王晓的每一个行动都牵动着娥子,娥子喜欢看书,那些书中的浪漫事她都从王晓的身上看到了,飘逸的长裙、熨帖的毛料裙子和大衣、氤氲的咖啡香气、结婚的礼服就换了三身,如今又去蜜月旅行,还去了南方。 娥子小时候在长江边长大,可是自从回到父母身边,到了这个西北的边陲小镇,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无数次梦里都在回绕那些竹林、那些小径,还有那湿漉漉的街道。 王晓元旦结婚了,她和王暮坐了几天的火车,不停的转车,才来到了她梦寐以求海边。 她和王暮先是脱了大衣,王暮是在南京上的医科大学,那里的冬天也很冷,他想蜜月旅行一定要去可以飞翔的地方,于是他提议了来海边。 他可是花了很多精力才把路线搞清楚,广西的北海。 舟车劳顿让王晓筋疲力尽,她躺在酒店的舒服的大床上,她很心疼口袋里的钱,一晚上那么多钱,她望着天花板,上面的灯很漂亮。 这里似乎很超前,街上的霓虹灯成夜都在闪烁,街边的小吃摊飘着一股她不怎么喜欢的味道,王幕说那就是海鲜的味道。 她翻个身,此刻她就穿了件吊带裙,这是王暮给她买的,她都没穿过,为了这条裙子,他们来到了海边。 王暮正在换大短裤,一条花的到膝盖的短裤,上身穿一件花衬衫。 王晓笑了,“嘻嘻,跟个花蝴蝶一样。” “这是氛围,喏,到了海边,必须穿成这样,不然跟大海不相符。”王暮看着王晓,吊带裙在肩膀处松松的挎着,性感妖娆。 他爬到床上来,把王晓搂在怀里,在她的肩头亲吻、然后是脖子、嘴,王晓一阵娇喘…… 当两人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王晓看着那一个个摊点,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海鲜,在西北她就是吃一顿西餐都要咬咬牙,海鲜贵的要死,根本不敢问,可这里就成了沿街叫卖的食物。 两个人坐在一个摊点前,王晓四顾张望,看着别人怎么吃,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土包子。 王暮要了两瓶当地人的啤酒,王暮不喝白酒,啤酒也喝得少,他说喝酒误事。 第一次听他说的时候她笑得前仰后倒,王暮傻子一样看着她,以为自己说错了。 她好不容易停下说:“我是酒厂出来的,我们三个女人都可以喝一些酒,可是成波说喝酒误事,一般不喝酒;赵振海也说喝酒误事,他在部队没办法;你也说喝酒误事,你是为什么?” 王暮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我是外科医生,要做手术的,谁知道哪天就会碰到紧急事情呢?万一喝了酒,那就是一条生命。” 那会儿,王晓怔住了,她扑上去就在王暮的脸上亲了一下。也是那时候,她才真正的算是公开了自己的心。 王暮给她剥着大虾,递到她的嘴边,王晓张着嘴吃进去,她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回头,娥子结婚,我也要让她来这里,大海,海风,娥子肯定喜欢,她是个文学家一定感触更深。”王晓的头发被夜风吹起,她用手撩了下飘飞的发丝,她看着远处一条幽深的巷子自言自语道。 王暮举起啤酒瓶喝了一口,海潮的味道被海风吹了过来,有些腥味。 “明天去海边踏浪,看航船,去坐游艇追逐海浪。你会更喜欢。我们早点回去睡觉。” 王晓想起刚才的一番云雨,脸色羞涩起来,“今晚你不能,不能了,”她往四周看了一圈,没人注意自己,又低声说道:“我累得很,我要睡觉,你不许找我。” 王暮看着她,街灯打在她的脸上,妩媚柔和,他心猿意马,不过嘴上还是答应,“行,睡觉,这几天坐火车也挺累的。” 第二天两人问了酒店,打车来到海边,海岸线已经是人潮涌动,一个个太阳伞底下,那些穿着性感比基尼的男男女女们,王晓触目惊呆,自己的吊带裙还要穿个外套才敢出门,可这里的人们,三点式,两点式比比皆是,她站在海边再次觉得自己太土了。 王暮买了条泳裤,他去换了出来,她也脸红了半天,看见王暮在海里畅游起来,她又羡慕得不得了,王暮说自己是在学校学会的。 她带着墨镜坐在海边看着王暮跟那些人一起往深海游,她紧张的不得了,等王暮游了回来,她又开心的笑起来。 王暮拉着她往海里走,她眼晕差点摔倒在水里,王暮一直拉着她说会保护她,让她放心,终于,她可以在水里踏浪了。 在游艇上她惊叫不止,那种刺激从没有过,王暮搂着她,她死死拽着栏杆。海风把她的裙子高高扬起,王暮慌忙给她把裙子压下来,还得护着她,手忙脚乱的。 有一阵儿,王晓甚至忘乎所以的伸出两手高高扬起,风把她的长发整个吹到了王暮的脸上,瘦高的王暮只有紧紧圈住她,让她疯,这一辈子或许只有今天才是她发疯的日子。 王暮紧紧贴着王晓,他们才是天生的。 王晓的过去不重要,她爱过谁,谁又爱过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想疯的时候自己站在她的身边。 回程的火车上,两个人算幸运买到了卧铺票。虽然是上铺,王晓很高兴,可以躺下了。从成都出发,火车“咣咣咣”出发了,往西行驶。 王晓躺在铺上,闭着眼睛,王暮坐在下面看书,他是一个能疯的书呆子。 她的蜜月旅行就要结束了,这二十多天,自己什么也没想,就是疯着玩,似乎把一辈子的及时行乐都完成了。 偶尔会想起娥子想起英子,那都是因为她们来不了,替他们遗憾。 她扭身往下看去,娥子她们都没注意到,其实王暮的侧影有点像周伟,都是瘦削脸,鼻子高挺。她心里不想承认这一点,她是爱王暮的,那个奔跑的身影一直都在她的眼前,那个与死神争夺时间的人。 偶尔她会把这个侧脸与那张侧脸重合,她会发呆,就像此刻,她心里发紧,她觉得这样不对。 “王暮,你给我递下水,我口渴。” 下面那个身影站起来面对着她,给她递来水杯,王晓从幻影中醒来,这才是她的丈夫,一个外科医生,她要一辈子与他生活在一起。 她喝了水,又躺下去,面朝里。 周伟会慢慢从心里消失的,她要剔除那不属于自己的幻想。 自己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程东方了,她的眼泪从眼角流下。程东方从学校赶回来,为了什么,她知道,那种望而不得是多么的揪心,她都懂。 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利用了程东方,可是程东方就像他的身材一样,又像他的名字一样,既有宽阔的身材又有深远的人品。 她不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还能像以前那样做朋友,自己结婚了,王暮早晚会知道,会不会允许他们再接触,自己以后是要朋友还是要婚姻,她心中两难。 她想男人应该在情感上都是自私的,就像自己是自私的一样,自己肯定不会喜欢王暮有异性朋友,何况程东方还是爱自己的人,如果想要让自己的婚姻幸福 那自己就该离程东方远点。 她把眼泪擦了,翻身从上铺爬下来,“王暮,你不累吗?上去睡一会儿,”据说火车上不安全,他俩都是换着睡觉,几天几夜呢! 王晓在北海给娥子他们买了珍珠项链,她觉得娥子会喜欢。她坐在窗前,外面的景色已经在改变了,越往西走,天气越冷,她已经穿上棉衣了,窗外据说是秦岭,高高的山,山里人家的瓦上都挂着白雪,雾气掀起云烟,一层层在山间盘绕。 火车不停的在钻山洞,王晓感叹人的力量,一列火车来回送了多少人家的团聚与分离。 车厢里高声谈论的、小孩吵闹的,此起彼伏的。她望着下铺一个女人,她带着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说是九个月,去甘肃看丈夫,让她想起英子去年带着儿子秋秋去部队看赵振海。 她的心中不落忍,下铺的小孩大概是不熟悉这狭窄的环境,总是啼哭,似乎妈妈的乳房也不能让孩子安静,那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把孩子放在铺上任小孩哭闹。 王晓从自己带的零嘴里挑出来两个,她打开在小孩的眼前晃着,笑着,嘴里还说着,“看,这是什么,来尝尝,” 小孩立刻不哭了,她对着那女人说:“可以给他舔一舔吧?不辣的,总哭,会哭出病来的,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她怕自己太热情让人误会。“我这还有棒棒糖,给你一个,哄哄孩子。这么远的路程,大人都累,何况小孩子呢!” 那女人感谢着王晓,接过零嘴,把棒棒糖塞进孩子嘴里,小孩子“吧唧吧唧”吸吮起来,不哭了。 她不想聊天,也听不太懂,她又看向窗外。 忽然广播上响起,“车厢里有医生吗?14号硬座车厢有位旅客突发生病了,请您到14号车厢帮助看一下。” “车厢里有医生旅客吗?14号车厢有位旅客忽然生病,请您帮忙,请您到14号车厢帮助看一下。” 王晓正在想叫不叫王暮,她抬头,就看王暮正跳下来。 “我去看一下,你在这里别乱跑,一会儿我就回来。” 王晓站起来,“你别急,慢点。” 王暮穿着鞋子,“我去看下,把我们那个装药的小袋子给我,” 王晓从下铺的床下拉出自己的箱子,打开箱子拿出他们出门准备的药袋。都是一些感冒药,肠胃道的药。 王暮接过去,看了看车厢,然后走了。 “那是你对象?”一个岁数大点的女人看着王晓笑着问道。 王晓不喜欢人家说王暮是她对象,她笑着回答:“是我丈夫,我们结婚了,” “是医生呀?”另一个男人接话。 “嗯,是的,外科医生,不知道去了管用不管用。”王晓很自豪,“他就是那样,听到有病人,就条件反射。” “是个好小伙,人命关天,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另一个人在一旁也说道。 “你俩一看就是有夫妻相。” 人们毫不吝啬的说着恭维和祝福的话。王晓直能用微笑辅以感谢。 一个多小时以后,王暮回来了。王晓迎着他,“怎么样?” 王暮报以安慰的笑容,“没事,吃的太杂,把肚子吃坏了,刚好我们带的药给他用上,” “男的女的?多大岁数?”王晓低声问道。 “四十几岁的男人,可能平时就肠胃不好,上到车上一顿乱吃,肠胃炎,疼得直冒汗,我给爱他吃了药,观察了一阵才回来,没事了。” “这么大岁数的人,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真是给人添乱。”王晓不屑的说着。“吓得我,一直揪着心,生怕有危险的病人,这火车上,就算你是医生,巧妇还难做无米之炊呢!” 王幕揉了揉王晓的头,“放心吧,这会儿没事了,” “你别动不动就揉我的头,你在上去睡一会,一会儿饭来了我叫你。” 王暮身形轻盈的又爬到上铺。 “刚才一位叫王暮的医生乘客,非常感谢您,病人目前的病痛已经得到缓解,我代表所有乘务人员还有病人衷心感谢您,祝您旅途愉快,祝您和您的新婚妻子永远幸福!”王晓听着广播里的祝福,眼角都是笑容,她望着窗外那飞驰而过的风景,沉浸在一种满足的幸福中。 第62章 成波妹妹嫁人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快过年的时间了,一月二十六日是除夕,二十四号是腊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是成波妹妹成红结婚的日子。娥子怕陈波忙忘了,特意写信又给他说了,让他早作安排,他们要早点回去帮忙。 娥子算着王晓蜜月的时间,她可能要在年前才能赶回来,英子二十号就请假了,她要去看赵振海。 娥子想他们的聚会年前肯定是聚不了,就看英子什么时候回来再说,程东方回到学校就像失踪了一般,给娥子写了一封信,就俩字“平安”。娥子和英子猜想这家伙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缓过劲。 宿舍里又是娥子一个人了,她看着桌子上的那些信封,她拿起函授学校老师的回信,她很感谢老师对自己的帮助,过年了她给老师邮寄了一些本地的土特产,老师收到快速给她回信了,老师写了不少,都是鼓励娥子坚持写作的话,老师在后面对她说,写了就要投稿,还给了她一些刊号地址,让她不要泄气。 娥子把那些地址仔细的记在笔记本上。对她来说勇气很重要,老师说不仅要有勇气去坚持写,还要有勇气接受失败。 今年她算是有收获,她的系列散文“草原之风”在南方的一个季度杂志上刊登,她的稿酬虽然不多,可也是她的成果。 成波说让她去申请文联作协会员,这样她就是一个真正的作家,稿酬也会增加。她准备年后去咨询一下,她想着手里把才写好的散文整理好,这是她准备寄走的。 她前面想的去成波那采访下村里的老阿妈,肯定有故事性,会让自己的作品有血有肉,年后也得去实现。 给单位写的通讯稿前几天就给了报社,现在厂里有好几个通讯员,内容丰富起来。 娥子没能去成宣传办公室,着实让一些人看了笑话。 那天娥子一个人坐在酒窖的一个木凳上看阳光打在窖缸上,整个车间安静的似乎只有偶尔缸里传出的那一声“咕嘟”声,娥子知道那是发酵冒泡的声音,她喜欢来这里坐一坐闻一闻,这里没有繁杂的人世喧嚣,那种与世无争的安宁让娥子格外的宁心静气。 潘又均是副厂长了,娥子就多了这个去处,潘又均允许她来这里巡视观察,其实就是到这里来坐一坐闻一闻淡淡的酒香味道。 就听几人声音从大门那传过来,娥子坐在一个角落,离大门有些距离。 “欸,张师傅,你不是喜欢跟秦秋一起来酒窖吗,今天怎么约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娥子对车间里那么多的女人不是很了解。 “哦,呵呵,今天她没来,” “嘻嘻,张师傅,你还是喜欢跟年轻漂亮的女人来这里吧?多有情调。”这个尖酸的声音娥子听出来了,库管尖酸小左,她怎么也来了? 这么大的车间,声音有回音。娥子不想起来,免得大家尴尬。 “你可真能瞎说,呵呵,你也年轻漂亮,下次多跟我来,我喜欢。”张师傅调侃着尖酸女。 他们走走停停,娥子看着那个高高的窗户,酒窖里温度很舒服,正午的冷阳似乎也很温暖。 “那个秦秋也是倒霉,技术科没去成,你看人家高冬梅都当科长了,新成立的宣传办公室,听说郝书记都提她的名字了,也被厂长拍死了。”那个不熟悉的女人高声说,大概知道这里没人。 “就她?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真的是厂长红人呢!”尖酸女小左刻薄的语气让她嗓子显得像是被谁捏住了。 娥子差点笑出声音,自己自以为是?她很想站起来吓死他们。背后当鬼,小心被鬼吓死,她咧嘴无声的笑了,自己是个鬼。 “你们女人就是事多,喜欢背后议论人。”张师傅没评论什么。 “呵呵,忘了,张师傅的跟班就是秦秋。”不熟悉的女人说道。 “什么跟班啊?我都在跟秦秋学习呢,你们呀,其实秦秋蛮有能力的,就是时运不济,那些人都是有背景的,” “比不过人家,就别逞能,还上蹿下跳的,”尖酸女往前走,长长的车间里一个个发酵桶就像他的听众,还跟着“咕嘟”了一声。 娥子忽然站起来,高声对着他们的方向,她故意两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 “呦,这是哪只臭虫在放屁啊!张师傅,这里是储存酒香味的地方,这酒香味可挡不住臭虫的屁味,到时候酒香味串味了你可负不了责啊!” 那个不熟悉声音的女人愣怔怔看着娥子的方向,又看看张师傅,那表情就是她在这里你怎么不说? 张师傅看着娥子,尴尬地笑笑。“秦,秦秋,你来了?” 尖酸女瞪着娥子,面红耳赤,娥子从角落里出来,也不看看她。 “张师傅,我刚听声音,那面,”她用手指着另一个角落,“那面有几桶发起来了。” “秦秋,我们没想说你什么。”那个不熟悉的女人,是蒸笼组的,现在应该没事,来转悠玩的,应该有四十岁了,看着就有蛮劲。 娥子看她一眼,笑一下,“我呢,不管干什么工作那都是厂里的工作,我工作厂里给我付工资,我吃的是自己的饭,跟别人没关系。是吧?大姐。” 她抱着自己的检测表,对着张师傅说:“我走了,张师傅,你再看看吧!” “嗯嗯,好,”张师傅左看右看的,很后悔今天带着她们进来。 “有什么了不起?拽什么?”尖酸女很想拉着娥子质问下为什么骂自己。可人家都不看自己,也不接自己话,哪有自己找骂的? 娥子的背影斜斜经过一个个窖缸,似乎那些窖缸在欢送她。 娥子心中难过,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把那种阴暗的事情当做理所当然,自己去不了技术科,那是自己的问题吗?自己被推荐去宣传办公室,那是自己没能力吗? 他们把自己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甚至把自己当成小丑。自己好好的工作,努力为厂里做贡献,这干好本职工作有错吗? 她的背影出了那个小门,她的眼泪也爬满了脸颊,她来到大门外的拐角,她靠着冰冷的墙,人性丑恶的一面,眼泪便变得冰冷,她用手抹去眼角。 他们看不得你优秀,看不得你比他们好,你强大了他们会在背后说你闲话,觉得你用了哪种可耻的方法换来的。你弱小了他们还是会在背后嘲笑你。觉得你活该。 技术科,她根本就不想去,高冬梅是科长,她也不会找一个比自己能力强的人天天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听王海说厂里要招个大学生来,填充技术科的门面。 别说高冬梅不找自己,即使找了,娥子也不会去,她早就想好了,文学是她的归宿,酒厂是她赖以生存的地方,有一天她会鲤鱼跳龙门的,这是她心中酝酿已久的事情,如果去了技术科,自己的关注点就要转移,所以她觉得自己的检测室是最好的地方。 娥子把自己的书叠到一起,放进纸箱子里,等开春了,房子粉刷好,这些都要搬过去。 尹翠玲最近都没来上班,娥子想不知道她妈能不能熬过这个年,她想回家之前还是要去看看尹翠玲。 最近他们检测室也没什么事情,她给郝书记说了成波妹妹要结婚,自己准备二十六号回家,他允许了。 厂长现在很忙,带着他的宣传办公室成员在外面公关。娥子想这个工作还真不是自己喜欢干的。 娥子把自己发表过的杂志和刊物放在一个纸箱子里,她上次回去又把家里的拿回来。 “当当当,”敲门声打断蛾子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站起身打开门,一股凉气迎面吹来。 是高冬梅站在门口,娥子都有些愣住了,不过她快速用她那笑脸掩饰了自己的惊奇。 “高科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娥子喊着,自己先侧身进去。她把纸箱子推进桌子底下。 “什么高科长,你还跟我见外,叫我高姐啊!”高冬梅依然是一身塑身的大衣,娥子想大概是现在才时兴毛料面子,里子是绒的那种,据说穿着暖和,比呢大衣暖和。 高冬梅进到宿舍里,她已经很久都没来宿舍楼了。 “秦秋,我刚去检测室,看你不在,就知道你在宿舍。” “哦,也没什么要检测的,我就回来把宿舍收拾下,这不是要过年了嘛!”娥子笑一下说道。 “你有事啊?需要什么?”她又问高冬梅。 “没事,没事,我就找你聊会天,一直都想找你的,没抽出时间来。”高冬梅坐到英子的床上。 “廖怀英回去了?” “嗯,她要带儿子去赵振海部队去,回去了。” “那你哪天回去?我听说你也要早回去?” “嗯,成波妹妹腊月二十八结婚,我们要回去送亲。我在等成波回来,” 高冬梅看向正在勾腰把一个纸箱往床底下塞。 “你今年要结婚了吧?”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 “我不知道,嘿嘿,还没说到结婚的事情,”娥子直起腰。“哦,对了。你喝水吗?我都没问你。” “不喝,我,我就是来找你聊天的。” “你家宝贝都上幼儿园了吧?”娥子坐到椅子上,看向高冬梅,她总觉得很尴尬,刚被人说了闲话,她就来了,怪怪的。 “秦秋,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很久都不见你来技术科了。” “生气?干嘛生气?最近尹翠玲请假了,我一个人,所以有事就喊王海来,呵呵,哪有那么多的气啊?” “嘻嘻,那就好,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高冬梅笑的有些生硬,“你看潘又均当了副厂长,我吧,被硬干上了架子,领导的事情我也不懂,都在学,”最近她也不好过,一些人都说自己排挤秦秋,说明明是秦秋的位置,自己占上了,还不让秦秋进技术科。她也是郁闷,闲话不断围绕自己。 “秦秋,其实吧,真不是我,不让你进技术科,我也没那权利。”她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厂长说需要新的力量,你知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宣传办公室只是一把,我们技术科,他要找一些大学生来,说提升技术科的技术力量。” 娥子看着她,那张一贯沉着淡定的脸,似乎也有一丝焦灼。她只比自己大两岁,如今都是科长了,还要什么?有家庭做后盾,还不是稳妥妥的当她的科长?来了大学生又能如何?不过她的脸色不好看,暗沉无光泽。 “嗯,厂长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呵呵呵,不然人家敢叫曹操?”她想起曹厂长名字的谐音,真会取名字。 “唉,你不知道,我压力很大,”高冬梅第一次对人这样说。 “那是,想做事不容易,理解。” “我准备年后去学习两个月,年后有两个大学生来上班,肯定是关系户。厂里让王海先负责,可能七月大学生毕业还会有两个来。你要是想来,可以去找下关系。”高冬梅想反正自己的科长没人能动,干脆给秦秋提供一个消息,看她运气。 “你去学习呀?好事情呀,恭喜你呀!”娥子心里有些触动,以前她不如自己,以后她肯定比自己强,强大的人脉很重要。 “谢谢,高姐,嘿嘿,技术科,不怕你笑话我啊,曾经我很向往,很想凭着自己的努力好好的干一番事情,”她顿了一下,“对,是事情,我的工作,不能叫事业。” 高冬梅看着她,她也看着高冬梅,“高姐,以前吧,我呀,呵呵,很单纯的想问题,领导呢有领导的考量,我以前把我得来不易的工作看得很神圣,”高冬梅的脸色有些尴尬。 娥子笑着又说:“那都是以前,现在我觉得自己能量有限,做个检测人员挺好的,这个工作是我第一份工作,也是我自己争取来,我想,我的脑子揣摩不了领导的意图,这个工作不动脑子,很适合我。” 高冬梅不知道该说什么,“高姐,谢谢你,真的,我没记恨你,呵呵,也没道理去记恨你呀,咱俩一起工作那么久,互相之间都挺好的。你不要听那些说闲话的人,哈哈,”她站起来走到高冬梅跟前,“你听说过一句话没?就是哪有人前不说人后的?听说过没?”高冬梅笑了。 “你别笑啊,你没说过别人闲话吗?反正我说过,嘿嘿,” 高冬梅看着秦秋那张毫无伤害的笑容,她想怪不得那么多人会喜欢她。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厂长就不用秦秋呢!秦秋是一个肯学、学什么都很快的人,并且还能写,又写出了那么点名气的人,至少宣传办公室应该有她的位置。 二十一号星期天,成波中午就回来了。 娥子正在厨房的捅炉火,锅炉刚烧起来,她就听门外在喊,“老婆,开门,”是成波,她激动地开门出去,院门她在里面锁了。 “你在外面乱喊什么?邻居们听到了。” 娥子开门,嘴里埋怨着, “听到听到,反正你就是我老婆。”他说着,就抱起娥子。 “哎呀,”娥子挣扎,“这是外面。” “我的院子,是我家。”他弯腰抱起娥子往家里走。 进门她放下娥子,揽过娥子的肩膀,开始寻找那瓣香唇,娥子气喘,推也推不开,干脆不挣扎了。 “我好想你,”成波的下巴顶着娥子的头,他低声说:“娥子,我要忍不住了,” 娥子听他说,脸颊立时绯红,她用拳头捶着成波的背,声音颤抖,“你又瞎说。”她默了一会儿,“你别搂着我,我问你,你怎么回来的?” 成波使劲搂了搂娥子,松开有力的手,“领导昨天到我们那检查工作,现在没有所长,我得担当起来,安排工作什么的,以后我可能不能随时回来了,今天我请了假,跟领导一起回来的,” “哦,那我们下午就回去吧!对了,你把房钱给你们那个处长没?钱够不够?我的奖金我没存。” “你的钱不动,放起来,”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我的奖金没了,我半年的工资没了,我妈给我的钱没了,都没了。”成波叫起来。 娥子瞪他一眼,“哼,还心疼上了!” “我高兴地,今天这房子正式成我们的了,”他拉过娥子两手扶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娥子也高兴,“你去提煤回来,我都不会封火,每次都灭了。”她跟着成波进了厨房里,“成红结婚,我们要给她包个红包,你都没钱了,就把我的奖金给她吧?” “你的钱不动,要给她,我问阿肯借了一千元,给成红,就当我俩给的。” “你问阿肯借钱?还一千元?你跟我还分彼此?”娥子气呼呼地说。 成波往锅炉里添了水,他拿着水瓢,看着娥子,“嘴都可以挂水瓢了。不是想着咱俩还没结婚嘛,哪能现在就用你的钱?我妈说能不用你的钱就不用,我觉得很对。” 两人又来到外面,娥子坐在那个旧沙发上 “不行,你等从家里回来就把阿肯的钱还了,你做领导的哪有问下属借钱的?不好。”娥子从包里拿出钱,她的奖金加上补助,还有她的工资还有稿费,两千块呢! “我红包都买了,给你一千,给成红,剩下的,我回家看给我弟我妹点,不能乱花钱了,马上开春了,弄房子也得要钱。咱们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不要动不动就借钱,养成习惯不好。”娥子嘴里唠叨着,手里数着钱往红包里塞。 成波看着娥子像个管家婆一般的唠叨自己,他忍不住又在娥子的脸上亲吻了一下。 两人回到二场,各自回家。 第二天娥子来到成波家,因为说了不请客,所以也没多紧张。成红和娥子在她的房间里,床上没换床单,就是陪嫁的被子摞的高高的在墙角的凳子上,各种陪嫁的东西都贴上了“囍”字,一台彩色电视的箱子上也贴着“囍”字。 “我和你哥还说早点回来帮着贴囍呢,这都干完了,嘿嘿,搞得我俩都没事干。” “都是妈妈请人来的,她说免得到时候着急再忘了什么,就这她每天都要检查一遍。”成红扭脸看那些被褥。 她俩坐到床上,“你脱了鞋,上来,盖着点。”成红对娥子说。 两个姑娘挤在被子里,娥子看着成红,她娇嫩的脸颊,眼神变得似乎成熟了,没有平时的骄纵像。 “娥子,谢谢你,”她低声说。 “啊?谢我干嘛?我干了什么你要谢我。” “哥哥给我说,红包是你给的。” 娥子在她放在被子上的手上打了一下,“跟我客气干嘛,你哥就你一个妹妹,要不是他要给人家付房钱,他肯定会多给你一些的,我都不好意思,我的工资低,也帮不了你,”她也不好意思了,过起日子才发现到处都需要钱。 “不过,以后到州上,你也是有家的人了,到时候,给你把钥匙,你随时都可以去。你哥家就是你的家。”娥子看书上都这样说,哥哥家就是妹妹的娘家,她和成红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嗯,娥子,以后我也会对你好的,我妈说让我要对你好。”成红一脸的灿烂。 “呵呵呵,你行了,咱俩谁对谁好?咱俩应该以后对叔叔阿姨好才对。” “对我妈好,那是肯定的。给你说,我爸妈去你家提亲了。” 娥子愕然,她妈没给她说。 “你妈没告诉你呀?” “还没有,” “那你就当不知道吧,嘿嘿,我妈这次可是出血了。” 娥子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妈问阿姨要了多少?” “我妈没说,不过,我妈说了,能把你娶进门再无理她都受着,大概也不算多,能承受。”她看着娥子,低笑起来。 “嘿嘿,给你说,你别生气啊!我爸妈去的时候,我还想,你妈可别狮子大开口,不然我的那个,喏,我的彩电就没了。还好,还好,”她用手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担心的样子。 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父母,可是爸妈能同意她还觉得挺万幸,她庆幸自己找的是成波,他家相对算条件好的人家,要不然自己这事都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娥子没说话,就那么坐着,“你也别在意,我妈可愿意了,说只要不不吵不闹,一切都好办。”她看向门外,小声说:“我妈知道你和我哥要回来,你们要去送我,她高兴地天天都哼着歌,你说她不是应该难过吗?我怎么看我妈可开心了。”娥子也看向门口,门是关着的,什么也看不到,“哼,我妈她是要娶媳妇高兴的,根本不在乎我。” “呵呵呵,呵呵呵,”娥子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过两天阿姨肯定会难过,不过我肯定不难过,把你送出门,嘻嘻,你说人家说小姑事多是不是就说的你这样的。哭也不行不哭也不对?” “去你的,你就烧高香吧!你遇到那不讲理的,看看,能挠死你。” “呵呵呵,”两人笑作一团。 成红出嫁那天,六辆车,还挺风光的,成波妈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连成波爸爸都落泪了,当新女婿朱云城带着成红给两位老人家鞠躬敬茶的时候,娥子都满眼泪光。 送亲的路上,娥子看着成红那娇羞的脸,她想新娘子真美。 成波与娥子坐在后面,妹妹坐在他俩中间,那个朱云城坐在前面。 “朱云城,你以后要对我妹妹好,不要三心二意的。” 坐在前面的朱云城扭头看一眼成红,对着成波说,“放心大哥,我会一辈子都对她好的。” “你都比我哥大,还喊我哥大哥,怪怪的。你以后别叫我哥大哥。” 娥子没忍住,笑起来,“呵呵呵,” 成红在娥子的腰上扭了一下,“你不许笑,” 朱云城自嘲的笑了,就连司机也笑起来,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 第63章 一个轻松的年 娥子和成波送成红很晚才到家,坐了一天的车,那面的婚礼现场也算风光,对娘家人很客气,成红的婆婆给每个送亲的人都包了红包,私下里还额外给娥子多包了个红包,成波把自己的红包塞进娥子的大衣口袋里。 小弟正江来给她开的门,爸妈都没问,娥子也没说。 这一晚,娥子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娥子醒来,心中没事,她竟然睡到天蒙蒙亮了,妈妈都上班去了,过年是他们最忙的时候,办公室业务人员都下到柜台去帮忙。 如今经济流通南来北往,这个偏远的小镇街上也多了很多的小商小贩,那些廉价的五颜六色的货物蛮吸引人的,一些过年餐桌上的年货,特别是那些过去没见过的海产品,也堆在地上,就是动得硬邦邦的。 娥子起来,小弟正江听到她的门响马上那个打开自己的门。 “姐,爸妈上班了,给你留的饭在锅里。”娥子有些愕然看着正江。 “哦,”以前可没人会给她留饭,她心说自己好像也没晚起过。 小妹樱子也起来了,她上高中了。 “姐,你昨天去送亲,有没有红包?听说送亲的都有红包。”樱子颠颠的跟着娥子从厨房来到外间的餐桌旁。正江没出来。 “给了,我还没看。给了我两个,”娥子说着进了自己屋子,从大衣口袋拿出三个红包,来到客厅里,小妹抢过去。 “我看看,二哥,你出来。”她喊着正强。 娥子看着妹妹那表情,她从红包里抽出来数起来,那专注的表情,娥子想真是个财迷。 “姐,一个二百,两个一百,这么多?”她看着娥子问。 “你想什么呢?给红包也是因人而异、量力而行的。”娥子笑了。“没想到你这么财迷。” 正江也出来了,坐在一边,看着桌上的钱,“那个成红姐,婚礼热闹吧?” “嗯,热闹。那边请了不少人,这面没请客。” 娥子看着桌上的钱,“那个二百是给成波的,他大概是哥哥,给的多点,其他人没这么多。那个一百给我的,嘿嘿,前面给我一个,后面又给了我一个,可能,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知道,可能因为你是嫂子,所以又给了你一个。”樱子快嘴说道。 “你还懂得挺多。”娥子喝了一口稀饭,说道,“正江,那个二百给你,樱子,给你一百,剩下一百一会去街上看看,有什么买的买点。” 正江说:“我不要,你留着,你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娥子笑了,看着长得清秀的弟弟,“你还操心不少,给你的你就拿着,我本来就要给你们包红包,你还没毕业嘛,这是额外的,就多给你点,我都没给你预备那么多呢!” 樱子从一堆十元钞里数出一百,“谢谢姐,成波哥哥让你管钱了?你给我们他不会说什么吧?” “你放心拿着吧!他给我还不就是让我做主。”她没跟他们说成波早已把钱给自己保管了。 樱子看着一旁吃饭的姐姐,“姐,等你结婚,会不会也给这么多送亲钱?” “就知道你惦记这个,”正强看着妹妹,翻她一眼。 “哈哈哈,急着送我呀?那我可不知道人家会给你们包多少红包,都说了因人而异嘛,很多人家就给十块八块的。”娥子笑的眼睛都有纹路了,“再说,成红结婚,成红爸妈给她陪嫁彩电,洗衣机的,还有录音机,三个大件呢,男方肯定不能太小气了。” 她用手指着妹妹脑袋,“别想得太多了,会伤心的,嘿嘿,” “我就问问,二哥,到时候你也去,我去,不知道大哥回不回来,到时候不给红包就不下车。” “我当然去,” “都去,都去,这么近,走路都能去。哈哈哈,”娥子笑岔气了。“你还没上大学,就那么缺钱?” “我要攒钱,万一,万一,爸妈不许我上学,我就逃跑。” 正江吼着她,说:“有病吧?还逃跑。” 娥子不笑了,愣在那有些出神,逃跑?她没敢那样想过,更没想过攒钱,那时候她哪有钱啊! 娥子轻声说:“不会的,爸妈肯定会让你去的。” 正江和樱子一下也不出声,樱子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娥子看着樱子,“别担心,还有我呢!你就好好学习,一定考上大学,别说什么傻话,又没走到绝路上,爸妈不供你,好吃好喝我管不了,学费生活费,咱还是可以想办法的。正江你说呢?” “就是,你好好学习,我今年就工作了,我也会供你的。”正江拍着胸脯说道。 樱子大名叫秦好,大概爸妈生了四个一女一儿、又一儿一女很满足吧!两个儿子走的是家里的正字辈,两个女儿就随心意取得,娥子相信最初爸妈是喜欢自己的。 “姐,前一阵,成波哥哥的爸妈来了,跟爸妈商量你的婚事,妈妈要了彩礼,不知道多少。我听他们说的。后来爸爸还和妈妈吵架了,我从来都没见爸爸和妈妈吵过架。”樱子趴在桌子边看着娥子。娥子已经吃好了,正准备起身。 娥子看着妹妹,她想到时候妹妹长大了,妈妈会不会也这样? “你别一天叭叭叭的,影响姐的心情。”正江训斥妹妹。 “没事,都是预料中的事情,我不生气。”娥子嘴微微咧了下。她端起碗筷到厨房,把碗筷洗了。 “正江,樱子,去不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买的!”她喊着。 樱子进了自己的屋子,“我不去,冻得很,你们去,我在家把炉子给你们烧旺点。” “姐,咱俩去,”正江站起来回到自己屋。 一会儿,两个人穿着大衣出门。 “姐,你想买什么?” “嘿嘿,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咱们看看有没有对联,鞭炮,买点,过年放。”娥子以前没有操心过这些事,今年她想买几挂炮去去晦气也好。 “正强来信没?”娥子一边走一边问正江。 “妈妈说还是一个月前来了一封信,说自己很好,让妈妈别操心。”正江看向身边的姐姐,又看向路上的行人们,那些裹着围巾戴着帽子,骑着自行车的人行色匆匆的蹬着车,车上驮着东西,大概就是年货吧! “姐,你生妈妈的气吗?我觉得大哥其实不想在家里,” 娥子听着脚下踏出的嚓嚓响声,她的脸被冷风吹的有些灼痛,怎能不气?哪有不想爸妈呵护的孩子? “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不气了,气也没用,生在这个家不是我能决定的,再说爸妈养了我,呵呵,正江,人活着有时候要信点命的,我想,我曾经很恨父母,谁都恨,包括你们,可毕竟跟你们又没关系,所以你们还是我的弟妹,我能帮你们的我都愿意帮,可不能拿我的人生来换取,你理解吗?” 正江笑了下,“我理解,我就怕你恨上我们,” “呵呵,人啊,挺难得,等你走上工作岗位就懂了,对了,”她扭身看小弟,“你工作问题解决了吗?” “算解决了,在山口去,那里新建了通商口岸,总场在那里有对外经贸办事处,我被召去了。就是妈妈说那里风沙大,一年有大半年刮风,会很辛苦。我才不管呢,总比找不到工作强。” 娥子用胳膊碰了碰正江,“看不出你还挺有主见的,国家建设口岸就是要搞活经济,我觉得都是机会,守着爸妈没什么出息,闯一闯,说不准就闯出来了呢!” “嗯,我也这样想的,妈妈让回来,说农场需要财会人员,我不想听她的。” 娥子小声说:“路都是自己走的,”她希望小弟好,哪有人都是一帆风顺的。 晚上,爸爸回来得早,他每天都会带一些年货回来。稀奇的,那个滑不溜秋的黑色的爸爸说是海参,他泡在一个小盆里,说年三十给大家炒。 “娥子,”秦树青喊,娥子从房间里出来。 “爸,有事?” 秦树青把一代黄花鱼泡在水里化冰,“我跟你聊聊,你来,到我们屋子来。” 娥子随着爸爸进了他们的屋子,屋子很暖和,娥子坐在那个长沙发上面那是妈妈看电视的专用沙发。 秦树青搬个凳子坐到靠近炉子的地方,秦树青酝酿着,“娥子,成波爸妈来了,来商量你们的婚事,我和你妈也不懂规矩,你是老大,家里很多事都要从头来,跟我们以前有不一样,以前我们也什么都没有,你妈就跟我来到这里。” 娥子低着头,不说话,妹妹已经说了大概,娥子更不懂。 “你妈没为难他们,毕竟大家以前都是邻居,还是一个单位的,多少也了解点,他们家人品不错,成波那孩子我从小就喜欢,是个懂事的孩子。” “本来应该你妈跟你说的,可是你妈,我就怕你俩吵起来,所以,嗯,所以,爸爸来跟你说。” 娥子抬头,看爸爸,其实她不气,一点都不生气,妈妈要彩礼,她张口,如果成波妈妈给不起,她想好了就把她和成波存的钱拿出来,大不了两人慢慢地添置家具,再过了两年他俩能翻身。 这样的话,她就不再欠爸妈,不然被妈妈说自己欠他们,自己似乎一辈子都还不清这样的感情债。 小时候的那些伤痛,她无法排解,心中的痛不敢去想,无数个梦魇不敢去回忆,妈妈那冷漠的眼神让她不敢直视,妈妈那嫌弃的面孔让她无法忘怀,妈妈从不会像吼弟妹那样吼自己,可是她会无视自己,就像自己不存在一样。 她想忘记那些不愉快,可是忘了旧的新的又来了,就像此刻,本该妈妈来跟女儿一起商议,商讨女儿的终身大事,可是妈妈却不齿跟她讨论,她的心里忽然升起哀伤,她低下头。 娥子两个胳膊肘撑在腿上,两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泪默默地流出来,想好不哭的,可却很委屈。 秦树青一直低着头看炉子里的火,“娥子,你妈不是不爱你,就是她,她这人,”秦树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老婆,孩子是她生的,怎么就会讨厌呢?他也搞不懂。 “我和你妈都喜欢成波,你俩能结婚,爸爸很高兴,就是,就是,你妈,”他抬头看见蛾子似乎在落泪,“娥子你别难过,婚姻大事本是你自己的事情,爸妈不参与,我们同意了。”秦树青没法说出老婆要彩礼,他打听过,要彩礼的只是极少数,一些家长不愿意又不好说,就要彩礼来为难。 娥子把手在眼睛那狠狠地抹了下,“爸,我知道你们要彩礼了,我也知道成波不如妈妈意,可是我喜欢他,你们要彩礼就要,没关系,如果他家不给,成波不愿意,那我,那我,”娥子说不下去,那句分手的话,她不想说,她仰起脸看着屋顶,眼泪憋了回去。 “你别伤心,爸爸知道你的心情,你是爸爸的女儿,他家也同意了。你是好孩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秦树青站起来,走到娥子面前。 “娥子,结婚以后,好好过日子,我听成波爸妈说成波分了房子,结婚不用愁房子的事情,爸爸很高兴。”他似乎是发狠的说:“以后,跟你妈再不会有什么事了。” “别动不动就说分手的话,那话伤人,家里帮不了你,你得靠自己,”他不想再说了,才和老婆吵了架,他也心情不好。 自己这么出色的女儿,大学没让去,自己本就愧疚,老婆还一次次逼迫女儿做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婚姻大事,老婆还为难成波爸妈,所幸还好的是成董良和卢贵琴答应给彩礼。他们爱儿子,也喜欢娥子,他心里很高兴 ,至少女儿有人爱。 他装着没看见女儿难过,“娥子。你看电视吗?我给你开,新换的这台彩电效果挺好。”单位进的几台彩电,老婆走经理的后门留了一台给自己。 “新买的?这是多大?有十七英寸吧!”娥子看着爸爸把电视的罩子抽起。 “十四的,以前那台黑白的是十二的,十七的贵,呵呵,再说也轮不到我们,这次进货据说都抢不到,我们单位的采购好不容易才搞到一批。” 娥子想,成红那台肯定也是走了后门才搞到。 “明天大年三十了,成红那丫头是不是要回门?你去不去?”秦树青笑着问娥子。 “啊,回门?我不知道,今天我没去。” “明天早点去看看,家里不用你帮忙。去的时候买点东西,过年不要空着手,我买的黄花鱼,放在院子里,你提一件。我专门买的,街上没有卖的,是我们交通饭庄进的货,个头挺大的,成波妈妈他们应该喜欢。” 娥子看着爸爸没出声。 第二天,娥子早早去了成波家,她和成波在厨房洗洗涮涮,成董良早已在切剁,锅里炖的鸡早就飘出香味,卢贵琴进到厨房,让成波带着娥子出去。 娥子没听,蹲下身拿起墙角的蒜开始剥蒜,“阿姨,我打下手,剥蒜。” 卢贵琴看着娥子笑了下,没在撵她,“成波,你去把瓜子糖果摆好,他们说好坐第一班车来,昨下午他们就到州上了,要住一晚宾馆。” 成波甩甩手,在墙上的抹布上擦了下手笑着出去了,娥子知道他就不喜欢做饭,在单位不为了省钱他才懒得自己做饭吃。 “娥子,成波懒,以后你俩你要辛苦了。”卢贵琴笑着说道,。 成董良在用铲子翻着锅里的鸡肉,“老婆子,你把泡的干辣椒放哪了,” 卢贵琴看着丈夫,“看看,成波就像他爹,干点活就叫唤。” 娥子没敢笑,她低着头微微眯了下眼。每一个家都不一样,自己爸爸像个老牛,家里所有活似乎都是爸爸在干。 不到中午成红回来了,成波跟朱云城喝了两杯酒,娥子悄悄拉了拉他,让他别劝朱云城喝酒,人家还要回去的。 卢贵琴看见娥子的小动作,心中快乐,他看一眼成董良,这家伙还跟自己儿子女婿碰杯呢!没大没小的。 娥子和成红喝的是红酒,成红完全没酒量,一杯红酒就醉了。去屋里睡下,把娥子笑的,扶她进去,说:“昨晚折腾了,你是回来睡觉的啊?” 成红红着脸,“欸,我说,你懂得还挺多啊!” 娥子刹时脸红的比成红都要厉害,“睡觉,你,”她把成红按倒,给她拉被子盖上。 “呵呵呵,”成红躺下笑起来。 下午,娥子心情很好,她和成波一起去送成红小两口,然后成波把她送到她家的那条路上。 “娥子,我准备初二回去上班,明天我要去你家拜年,呵呵,不知道你阿妈会不会撵我了。”他拉起娥子的手,娥子甩开他。 “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你注意点,”她望着成波笑嘻嘻的又说:“这次应该不会,昨天我爸跟我说了,他和我妈同意了,大概是你妈给了彩礼的原因。”她看着成波,眼眸低垂,低声道:“就是,就是,你妹妹结婚,这样你妈会不会经济紧张、要不把我们存的钱取出来给你妈?反正都要花。” “不用,不用,我妈说不用买房子了,省下钱了,就给你爸妈,大家都开心了,呵呵,记着啊,你可是我买的丫鬟,以后把我伺候好点,哈哈,我可划算了,一个能干的丫鬟。” “你说啥呢?还丫鬟,还买的丫鬟,哼。” “好了,好了,瞧你,嘴又撅起来了,不是丫鬟,是娘子,我重金相聘娶回来的娘子,我要珍惜千倍万倍。”他说着在娥子红扑扑的脸上快速的啄了下。 娥子用手打他,四下张望。 “看啥?是我老婆了,” “你赶紧回去,我回家了。”娥子说完也不等成波说话转身就往家里走去。 成波咧着嘴眯着眼睛,看着娥子走进巷子里。 第二天,初一,成波来到娥子家,这次向春水没有为难成波,秦树青做了一大桌子吃的,向春水客气的让成波吃这个吃那个,成波还是有些拘谨,没敢放开,他还是提心吊胆的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秦树青到车站给成波带了些卤好的牛肉,猪蹄,他昨晚还特意炸了些黄花鱼。 第64章 四人组合失踪了一个 娥子在家呆到初七,成波初二回去上班之后,娥子在家也算安身,妈妈没有指桑骂槐说怪话,她的重点在小弟身上,家里大部分成熟的鸡年前被一个建筑单位收走,剩下一小部分卖给了爸爸管理的饭庄,还有些母鸡留着下蛋。这样家里就没什么事情要做,娥子没事就写写散文,今年心情好,散文写的都流畅。 英子带着孩子去了赵振海的部队,小秋完全不认识爸爸,把赵振海郁闷坏了,英子笑的畅怀,开始儿子不认识自己的时候他还说风凉话,这会儿看这儿子不理自己只剩下直愣愣的站在那发呆了,为了哄儿子高兴,他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就这样,儿子看见他总喊他叔叔,甚至到了晚上还不让他进屋。 英子不停的给儿子说这是爸爸,这是爸爸,小秋还是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直到有一天他们汽车连长说,你给他做个玩具,试试看,赵振海还想着我都买了这么多的玩具也没用啊! 不过,他还是听了连长说的,跑到工房里,用一截榆木先做了一把剑,他觉得还不够贿赂儿子,又用余下的一截做了个手枪,他是又削又磨,整整花了两天时间才做出了一个手枪的样子。 等他像献宝一样拿给儿子看,儿子小秋瞪着溜圆的大眼睛,大概儿子是早产儿,总看着头大身子小,一张小脸眼睛也显得大。 英子在一边看着儿子,那小表情似乎对那两样手工打磨的东西特别的喜欢。 “爸爸给你做的,喜欢吗?喜欢就去拿来,喊爸爸,要不爸爸会伤心的。” 小秋走上前,对着赵振海喊了一声:“爸爸,” 赵振海都快哭了,他不敢去搂儿子,生怕儿子转身走了,英子推着儿子,“让爸爸抱一下,把剑和枪接上,以后小秋就是一个小战士了。” 赵振海那眼神有多慈爱就有多慈爱,他专注的看着儿子,不敢分神。 小秋走向前,来到赵振海的怀里,“爸爸,” 然后仰脸看一眼赵振海又喊了一声,“爸爸。” 赵振海拥着自己的儿子,神情陶醉,英子想这大概就是父子情吧! 英子预备初八回去,初十要上班了,她不想随便请假。 赵振海已经提拔成排长了,他说为了儿子和老婆他要努力工作,他没有文凭,他需要深造,可是深造是有要求的,所以他只能凭着多干活,干好领导指派的工作来创造机会,今年他也想参加考核,他不怕丢人,如果得不到机会深造大不了回地方,一样可以让老婆儿子过上好日子。 这一晚,儿子睡着了,赵振海搂着老婆,两人在一个窝里,赵振海看一眼一旁酣睡的儿子,均匀的呼吸。 他转身搂过英子的脖子,亲吻她的嘴、脖子,没一会两人就忘情不已,他的手在英子光滑的背上游走,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当他刚爬到英子的身体上。 “爸爸,你在干嘛?” 赵振海扭头看着瞪着大眼的儿子,他吓得不敢说话,他在干嘛? 英子反应快,一手伸过去摸着儿子的脸,盖住儿子的眼睛,小声说着:“睡觉,儿子睡觉,爸爸没干嘛!” 儿子伸出小胳膊搂住英子的脖子, 眼睛慢慢闭上不再出声。 赵振海已经吓得冒起虚汗,他倒向另一边,直挺挺地躺着,嘴里嘟囔:“以后一定要有两间房子,儿子一间,我们一间。” 英子偷笑起来。 王晓年前回到了州上,还算新娘子的她回到婆婆家过年,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年,她特别不习惯。 三十那天,就王暮还有他父母一起,王暮的哥哥在内地,几年也来不了一次,好像是他爸妈来疆没带着,后来长大了,他哥也不来了,他还有两个姐姐,大姐也在医院里,是个财务人员,二姐在气象局下面的一个气象点工作,平时也不回来,二姐的孩子经常都在外婆这里。 王晓知道,大姐二姐要在初二才回来,她想她也要初二回家,她给哥哥姐姐带了礼物,着急给他们,自己挺想哥哥家的小宝贝,软糯糯的,可爱极了。 除夕夜,她和王暮的爸妈一起守夜,很无聊,最后王暮的爸爸翻出来一副麻将,王晓新奇得不得了,王暮看着她的样子笑得只拍腿,直说这就是一个赌徒,看到赌具竟然自带与生俱来的光环。 四个人,三个会打的,一起教王晓这个不会打的,王晓兴奋地不想睡觉了。最后还是王暮看自己老爹直打哈欠,才拉着王晓散场。 初一她睡了个懒觉,王暮喊王晓,说初一要吃饺子,王暮妈妈说睡醒了再吃,王晓一扭身又睡了过去,她本来觉就多。 初二一早,婆婆就开始忙活,她的两个姑娘要回来。 王晓也起得早,今天终于要回家了,婆婆给她装了很多的年礼。家里很热闹,结婚没有回门,今天也算她结婚后的回门。 大哥带着侄子在家里,大嫂说先回娘家看看,一会就过来,二姐肯定是回来了,她撅着个肚子,五个月出怀了,姐夫小心翼翼的。 大家围着王晓说长道短,王晓那一肚子话像奔泻的洪水,王暮是拉不回来了。 大嫂回来的时候,正听到她在说,“王暮像个猴子一样,窜下来,动作可利索了,问我要了我们带的药,就跑了,一去就是几个小时,把我着急的,当医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情不自禁就想着救人,根本不用提醒他。” 王暮在一边被她说的有些自愧不如,“欸,你说的是我吗?” 王晓侧脸看他一眼,“哼,不是你是鬼啊!” 王晓妈妈在一边直骂她一边还用手拍她,“说了过年不说不吉利的话,你看你,什么鬼啊鬼的。” 王晓笑起来,“呸呸呸,好,不说了,就是,我说下啊,你们都注意,以后出门不管干什么去,都要注意饮食,到外面千万不要乱吃东西,” 大哥、姐姐,看着王晓,这个妹妹懂事了。 程东方一个人在异地江苏过年,他从学校出来,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要过年了,学校里安静极了,那些不想回家的同学们这会儿也找地方去过年,只有他,家太远了,他回不去了。 他今年就要毕业了,原则上他们成人高考的学生都是哪来回哪去,他不想回去,爸妈说给他找了新的单位,可是他知道,回去也没什么前途,又混了三年,无非是背上多了一个大学生名号,一切都没变。 他不想回酒厂,爸妈给他想办法那就换一个,他学的机械制造,回去能干吗?这里的冬天阴冷,却绿树成荫,比酒厂那个所谓的林荫道不知道好哪去了。想到酒厂,他心中怦然,那里还有娥子还有英子,她们是他的朋友,他厚着脸皮非要加入的“四人帮”。 可是此刻那个地方他却不想回去面对,似乎那里他已经了无牵挂。 高大魁梧健硕的他,一身的力气此刻却毫无用处,他来到一个摊点,吃了一碗面,这里的面也没西北的好吃,更没他妈做的有劲道。 他准备初五去应聘,有个工厂看中他西北壮汉的体格,他去年夏天回到那个小城市的时候,爸爸让他去学习了驾驶员资格考试,他跟着车队练习了两个月,竟然合格了,拿到了驾驶证,上次去面试他戴上了家里寄来的驾驶证,老板说让他初五过来再面试一次。 他想不管干什么,他得先落脚,没有了爱情,总得要有事业吧!虽然他的眼前还一片迷茫,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娥子可以成为作家,凭什么呢?英子家的赵振海能在部队提干留下来又凭什么?成波是正经八百的大学生不也是从底层做起?自己又高明在哪里?没有周伟家的实力,不就得拼自己的实力吗? 他吃完面,坐在凳子上望着喧嚣的街道,他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以后,要过年了还是这么热闹。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妈妈的时候,妈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他要去壮烈一般。 今天他把信寄出去,免得妈妈又难过。 昨晚他提笔想给娥子写信,却不知道写什么,刚回来的时候写了一封两字信,这是他潇洒的的一笔,他想娥子和英子一定在骂自己。 他希望娥子能理解自己心情,他对英子不抱希望。他又吸了一口烟,吐着烟圈,想幸亏自己厚着脸皮加入了四人组织,不然会绝望的,连一个可以说话的都没有。 成波陪他喝醉酒,烂醉如泥,娥子和英子却对他照顾有加,他听到英子骂自己,可他们两个还是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那天他不想控制自己,可又不得不控制,成波把自己拉走,就是怕自己出洋相,他心里感激他们。 都过去了,都会过去的。他想,他不能断了这关系,还得给娥子写信,等工作确定他就写信,新的开始。 娥子初七回到单位,回单位前,她去了医院看望尹翠玲的妈妈,陪着尹翠玲坐到中午,尹翠玲妈妈更瘦了,面色更黄了,尹翠玲却安定下来,似乎已经认可妈妈即将离去的状况。 她虽然看起来憔悴,却不焦躁不安。 “秦秋,我领了结婚证了。” “啊?你,这么快?”秦秋有惊愕,似乎又有理解,她看着尹翠玲。 “他家是外地人,这里没有什么亲人,我妈说她想看着我被人疼爱,呜呜,”尹翠玲哭起来,“我不想妈妈失望,我给他说的,他没求婚,他就答应了,算是我求的。我好像很贱一般,我总有这感觉。” 两个人坐在护士站的对面椅子上,娥子拉着她的手,放在椅子上,默默地很久没说话。 “爱情,不分谁先谁后,只要你不后悔,就没有贱不贱之说。王老师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他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得,再说,他肯定也爱你,不然不能因为你说了他就答应领结婚证,”娥子紧紧捏了下她的手。 “别想那么多,王老师肯定是一个有责任的人。你好好把你妈送走,完成一个心愿。” 尹翠玲都领了结婚证了,自己是不是也应该领了?但是成波说领证得告诉父母,他们一定要走完每一道程序。 娥子回去把锅炉烧上,压了煤火,成波说能管几天是几天,娥子就盼着春季的到来。 她要打听搞装修的人,找人来刷墙,成波说打家具,到时候就在院子里打,刷墙不影响,自己还得抽时间看窗帘,买生活用品,她想这些钱应该他俩自己出,成波妈妈给了彩礼肯定经济上会紧张。 彩礼的事她是又高兴又难过,矛盾的不得了。她想真是没有两全的事情,成波说好事要多磨,越磨越好。 英子也要了彩礼,可那是因为赵振海没有房子,英子妈妈要了彩礼那是给英子今后买房子用的,而自己妈妈要了彩礼这件事始终都不告诉自己,她觉得自己在妈妈眼里就是一个物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不是自己坚定目标,自己或许已经成了弟弟们的阶梯了,妈妈从不关心自己需要什么,娥子心里很悲伤。 娥子回到厂里,厂里按部就班,职工们在轮休,酒窖里的酒还在发酵期,大部分的职工都没事,马上春季了,又要开始新的一轮生产任务了。 娥子他们的检测室也没什么事,娥子从家里抓了两只鸡,一只给郝志清,一只给林带班的肖大姐,娥子不想让别人看见,今天刚好两人都在厂里。 她很感激郝志清,不管怎样,他都是帮了自己的人,肖大姐更是如此,她一直都想感谢肖大姐帮助自己编织毛衣。成波说以后不编织毛衣了,太辛苦,总麻烦比人也不好,他让蛾子有时间就看书写作,娥子心说有时候也不想写不想看书。 娥子从外面回到宿舍,她刚从门卫收发室拿回自己的信件书刊,她翻敛着,没有程东方的信,她很担心程东方,不知道他目前的情况。 娥子知道程东方之所以死皮赖脸加入到她们的团伙里,无非就是希望走个迂回路线拉回王晓,可是王晓却结婚了,这对程东方来说绝对是一个打击。 娥子不懂男人的心,程东方回来是为什么?当时把娥子吓坏了,生怕他闹事,当时很后悔告诉他,她让成波陪着他,大概成波也怕他闹事,早早就把他带走了,算是避过一场风波。 可是,程东方走了之后再无消息,就来了一封两个字的信。 娥子坐在桌前,她想给程东方写信,程东方今年就要毕业了,成波说他大概不会回来了,娥子想爱情真的很伤人,可又没有一个对错之分,王晓是她的好朋友,程东方也是,她想程东方是有一颗强大的心。 娥子写完信,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是提笔又很难说,或许这样的感情需要自己去独自承受吧! 娥子没有说王晓,也没有提爱情,她只说了自己回家过年,妈妈要了彩礼算是答应自己跟成波了,本以为会有阻力,没想到也算完美,只是这样的完美自己心里却很哀伤。 她希望程东方前程似锦。 娥子想到了弟弟正强,他在深圳,去年走后就给娥子来过一封信,娥子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弟弟,她想或许弟弟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吧! 说起来自己上不上成大学跟弟弟没关系,弟弟不用内疚。 妈妈逼着自己跟其他人谈婚论嫁,也跟弟弟没关系。 可似乎弟弟从那时候就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自己在心理上也有怨恨,也不想跟弟弟有交流。 娥子坐在那,手里捏着写着程东方名字的信封,她思考着该不该给正强也写一封信,她决定写一封信,至少过年了写一封新年祝福的信。 第65章 尹翠玲结婚 正月十五,厂里没有活动,就是正在值班的职工们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晚上,娥子和英子跟大家一起在食堂大厅里的电视前看了元宵晚会。 节目没有结束娥子就回到宿舍,明天正月十六,今天崔主任来检测室给娥子送来尹翠玲的结婚请帖。 她坐在自己的桌子前,看着那张请帖,娥子心里百感交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尹翠玲是为了妈妈结婚的,她爱不爱王老师不重要,只要王老师愿意她就愿意,娥子觉得心中有种绝望感,甚至还有种负罪感,自己会为妈妈做什么? 她觉得这样不对,可又不知道不对在哪里?这或许就是人生吧!每个人的人生选择都不一样。 娥子躺在床上看三毛的一本散文集,娥子很喜欢三毛,很羡慕三毛能够去世界看大川大海。 英子终于回来了,厂里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一阵子,年就在爆竹声中结束了。 英子在泡脚,看着床上躺着的娥子,“你明天去参加尹翠玲的婚礼?” “嗯,” “她不请客吗?好像没请几个人。” “嗯,” “她为什么不请客?”英子打破砂锅问道。 “我哪知道?”娥子把书放在枕边,“大概是因为她妈吧!” 英子沉默,很久,“以前很讨厌那个势利眼,现在觉得她很可怜。” “人都会变的,”娥子低声说,“我们也在变。” 娥子不想谈这事,“你去赵振海那,你们怎么决定的?” “还能怎么决定?他想考军校,看能不能考上,考不上,可能以后只有转业到地方,” “那考上的希望大不大?”娥子问。 “我看不大,他才初中毕业,能转志愿兵、提干都不错了,现在部队上高中生一大把,要比学问他哪里是那些人对手?他能跟人比什么?只有苦干,那也不是长久之计,他想要是考不起就转业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大路朝天,总有一条我们走的路。” 娥子没出声,她望着屋顶,英子是一个快乐的人,赵振海在部队是汽车排的排长,有技术,转业了也应该不错,就是不知道会转到哪里。 “你和成波什么时候领结婚证?” “他说要问父母。” “你妈都不管你,还问她?”英子用擦脚巾擦着脚问道。 “怎么说也是我妈,还是要问下她。”娥子低语,“希望她别又说什么怪话就好。” “你还不错,成波爸妈挺好的,没有人是完美的。” “嗯。”娥子坐起来,“不想其他的。睡觉了,明天去吃席。” 第二天,娥子直接坐厂车到了州上,司机把几个来参加的人送到一家酒家。娥子有些诧异,这是一家普通的酒家。 酒家外面一个大牌子上写着囍,意思就是结婚的场地了,外面有些冷清。 娥子想排场跟王晓不能比,热闹程度也不能跟英子比,她心中有些怜惜尹翠玲。 她正想着,从大门里迎出来一双璧人,娥子眼前一亮,尹翠玲新娘妆很漂亮,高高盘着头,上身穿着大红色的棉袄,下身是一条咖色的筒裙,挺修长,新郎文质彬彬的,头发挺括,一套西服很贴身。 新郎的爸妈是内地人,大概也是山里人,很拘谨腼腆,娥子对他们笑笑。娥子看过去,只有六七桌。 流程很简单,当给父母敬酒的时候,尹翠玲的妈妈是被他哥哥背着出来的,枯瘦如柴都没法形容了,她坐在椅子上,应该是她靠在椅子上,尹翠玲的二哥用两只手垫在她的背上,娥子瞬间心酸起来,怨不得尹翠玲要赶紧结婚,这是尹翠玲送她妈的一种方式。 尹翠玲妈妈的目光已经有些呆滞,可她依然咧着嘴笑着,她想用灿烂的笑容给女儿祝福! 尹翠玲是跪着给双方父母敬茶的,她的眼泪毫无控制的流下来,妈妈能坐在那,那是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才能坚持下来,妈妈呆滞的笑容,在尹翠玲的眼中却是美好的,她无以为报,只有这样才能让妈妈安心。 在她嗷嗷待哺的时候爸爸就意外去世,没了爸爸后,一家人的重担就落在了妈妈的肩上,妈妈一个人拉扯他们三个,妈妈没有工作,就是一个农村的妇女,两个儿子,一个吃奶的女儿,可是她却把他们养大了,其中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只有妈妈一个人知道。 在尹翠玲小时候,她就知道很多人都劝妈妈改嫁,在他们那个农村里改嫁很平常,可是妈妈不愿意甩下儿子们。 后来大哥大了,能出力了,妈妈才能喘口气,再后来小姨回去把尹翠玲带走了,妈妈彻底的松了口气。 大哥找了对象,又把妈妈为难住了,没有房子,她只有把那个爸爸留下的房子给了大哥结婚,自己带着二哥投奔了小姨。 妈妈不愿意麻烦小姨,在外面租了一间小房子和二哥住,她在工地上给人打小工,什么活都干,冬天冷没活干她就去刨垃圾捡纸壳,还把二哥供养出来,这一两年没力气了,小姨才给她找了个打扫卫生的事情。 妈妈所承受苦痛尹翠玲最初不愿意去理解,她甚至有一阵子还看不起自己的妈妈,更不愿意跟人谈起自己的身世,她希望别人把她当成小姨的孩子。 尹翠玲对妈妈的改观还是这一两年才变的,小姨总让她跟秦秋学习,她很看不起秦秋,就是长得漂亮点嘛,被领导照顾嘛!有什么了不起。 后来,小姨告诉她秦秋的一些故事,她才慢慢知道,秦秋也不易,这世界并不是自己才悲惨,很多人都有不被人知的另一面。 她对爸爸没感觉,对姨夫的认知就是他对爸爸的认知,小姨对自己很好,很包容自己,就像对自己的小孩一样,姨夫对自己也算好,把自己养大,供自己读书,没考取大学,给自己安排了工作,以前她理所当然的承受,如今却觉得姨夫也是自己的恩人。 如今自己工作了,她想对妈妈好,可是妈妈却要跟着那个不认识的爸爸走了,妈妈总给她说爸爸有多好,她总想到底爸爸有多好?妈妈还想着找他去。 尹翠玲跪着,王老师拉起她,“不能哭,要笑,这样妈妈才走的安心。” 尹翠玲扭脸看着王老师,这个男人以后就是她的丈夫,短短几个月,他们就结婚了,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恋爱,就成新娘了。 她用手轻轻抹了下眼睛,站起身走到妈妈面前,在妈妈蜡黄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下,“妈妈,我爱你。你放心,我会好的。”她拉起王老师的手给妈妈鞠躬。 尹翠玲的妈妈眼角有了泪水,她抬不起手给自己擦眼泪,就任眼泪流下来,尹翠玲的二哥弯下身给她擦眼泪,在她的耳朵边耳语,大概是给她说应该高兴。 尹翠玲又走到未来婆婆面前也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低声说:“谢谢您,妈妈。”王老师的妈妈更拘谨了,不过她还是回应了尹翠玲,只见她笑眯眯的给尹翠玲塞了红包。 未来公公也给她塞了红包。 娥子坐在那眼泪汪汪,一边的郝志清捅捅她,“行了,你,这就被感动了。轮到你的时候该怎么办?” 娥子没理他。 他们哪里知道一个女孩子,一个母亲的愿望。 娥子与新人告别的时候,尹翠玲拥抱娥子,她趴在娥子的肩头上低声说:“谢谢你,真心地对你说谢谢,”娥子拍拍她的后背,没说话。 一个星期后,尹翠玲的妈妈过世了,他们没有通知厂里,直接把人送到了能够火化的屯市,说是要送回老家跟她爸合葬。 娥子没有去看尹翠玲,她想有时候人需要自己消化痛苦。 尹翠玲来上班了,已经是三月中旬了。 这天,娥子像原来一样在实验室里忙活,最近冬季的酒出坛了,每天都要做实验,数据很重要。 实验室的窗户有人在敲,娥子抬头看去,尹翠玲在外面。娥子放下手里的烧杯,抱起案头的报表来到外间,打开门。 “你回来上班了?” “嗯,再不来就要被开除了。呵呵,”尹翠玲自己调侃。 “呵呵,” “听我小姨说,新酒出来了,你很忙,让我赶紧来上班。” “你哪天回来的?也不在于这一两天的时间。” 尹翠玲站在办公室里望着,“我昨天回来的,那么久都不上班,都觉得陌生了,”她拿起挂着的自己的白大褂,“你都给我洗干净了。” “应该休息休息再来的,坐车也挺累的。”娥子看着清瘦了一圈的尹翠玲,“你瘦了。” “就当减肥了,你看我脸上的痘痘都少了,额头都光洁了。” 娥子看着尹翠玲把自己额头上的头发扒拉开,还真是光洁了,“简直是蜕变了。”她笑着说道,“王老师肯定喜欢,你的额头高,很好看,下次你稍微烫一下刘海,打个弯弯那种,会很好看。”娥子用手比划着。 “好,” 尹翠玲跟娥子说和二哥一起送妈妈回去,自己的家乡很穷,大哥大嫂是地道的农村人,大哥还好,大嫂完全没感情。 自己以后会对小姨和小姨夫好,如果没有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肯定就在农村嫁人了,她想想都恐惧。 二哥成了自己最亲的人,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桌面,“王老师说会一辈子对我好,他的父母在老家也顾不上他,在这里他也只有我,” “遇到对的人才是福气,都会好的。”娥子坐在桌前填写着表格的数字。 “秦秋,我想以后好好学习专业技术,你教我好吧?” “啊?你不是都会吗?” 尹翠玲在自己的头上挠了挠,“你还不知道我的水平?就是混日子,我小姨说让我跟你好好学习,” “呵呵,你小姨说?你小姨还挺高看我的。” “其实,我小姨人真不错,虽然文化低点,靠着我小姨夫,可她要不是有点能耐,单靠我小姨夫也不行的。” “可我是真不行,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娥子惊愕地看向她,这样的自我反省还挺难得。 “我家王老师说最要紧的就是提升自己,先从工作开始提升,我想那我只有靠你才能提升我的工作能力了。嘿嘿,我准备正式拜你为师。” “啥?拜我为师?你没搞错吧?”娥子被雷打一般惊在座位上。 “那哪能错?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拜师礼。”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打开盒子拿出一个吊坠,“这是蓝田玉,我一眼就看上了,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了,”她递过来。 娥子没接,“这个不便宜吧?我不能收,你自己带,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大家同事,不用那么客气。” “没多贵的,你必须收下,这样才像师徒关系。”尹翠玲着急说道。 “你别师徒关系了,我教你就是了,你收起来,你的心意我领了,你才结婚,不要大手大脚的,”娥子想到小尹不仅没有父母的帮助,还没有婆家的帮助,以后的日子不会宽松。 “这是我和我家王老师的心意,你不收,我,我,” “呵呵,我什么呀,就当我给你的礼物好吧,你带上,保你平安,心想事成。”娥子接过吊坠,一个翠绿色的心形吊坠,确实好看,“好看,我给你带上,”她说着就把吊坠的绳子套在尹翠玲的脖子上。 “不错,你戴上好看,你以后还是手紧点,别乱花钱,过日子要细水长流。”娥子还真像师傅一般了,“呵呵呵,我哎,还真给你当师傅了。” “那以后,我就叫你师傅了,”尹翠玲说道。 “可以,” 娥子没想到,尹翠玲能变成这样子,一下子让自己还承受不住,难不成这就是人们说的一次灾难能让人“凤凰涅盘”? 小姨给尹翠玲说了,要想跟王老师一直好下去,自己就要改变,不能混日子了,多学点技术知识,才不会被掉队。 小姨说人家秦秋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不是靠脸蛋,工作上的本事谁也抢不走夺不去,人家会写就会让领导高看一分,是努力学来的,可不是谁高看就能来的本事。 为了王老师,她也要好好学习了。 第66章 山边的爱人 因为尹翠玲来上班,娥子的时间变得多了,年后给弟弟写的信弟弟竟然回信了,弟弟在信里告诉她自己一开始并不好找工作,在一个工厂里做了两三个月的螺丝工,后来去了一个厂里做记账员,才好像跟大学学的沾了点边,后来老师介绍去了一个小银行做业务员,目前算是可以养活自己了,他说姐姐都可以,自己也行。 娥子看到这里笑了,自己成了弟弟的动力了。 弟弟说他的目标是有朝一日进股票交易大楼去工作,他还在上课填充自己,弟弟说那里很重视教育文凭和工作经验,有很多的教育机构可以去学习,比在西北机会多。 弟弟来信说知道自己和成波的事情,他很早就看出来,只是没敢确认,让他对成波更要刮目相看了。 弟弟说不是不想家人,工作忙,有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又怕家里人担心,更怕妈妈埋怨姐姐。 他没法去评判父母的对错,但是路是自己的,看你如何走,弟弟最后说要是姐姐上了大学,肯定更不一样。 娥子不知道,要是上了大学,或许成波就不会回到这里,到那个山边去工作,自己会很自豪的告诉他自己上大学了,他俩的未来会是另一种模式。 娥子想万事都没有如果,自己的未来就是要自己去创造。 程东方没有回信,这让娥子心中多了份担忧。程东方是成人高考去上的学,娥子不懂学校的事情,她猜想程东方可能没有收到信,或许他已经找到工作了。 她的散文“秋天的足迹”被西北散文月刊发表,娥子还不是被认可的作家,她都是以业余作家的方式投稿,所以稿酬很低,成波说很吃亏,让她搜集自己的作品,申请加入州上的作协,娥子也不懂这些事情。 成波来信说等他回来去打听,看看需要走什么程序才能加入。 一晃眼两人都快三个月没见面了,天气渐暖,娥子预备去塔桥看成波。 这个星期,娥子和尹翠玲换了两个班,她想在塔桥住两天,去山边的村子里转转,她想写一组关于山里人的爱情故事。 山边还是很冷。 娥子一早起来,翻出厚毛裤带上,又装了件棉毛衫,这个季节她不敢穿裙子,黑色毛呢直筒裤配着成波给她买的橘色羊绒大衣,内穿高领羊毛衫,英子说可以亮瞎成波的眼睛,娥子笑了。 “娥子,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去看看小不点吧!这都又有一个多月了,”英子看着正在往皮箱里塞东西的娥子。 “好,” 看着没抬头的娥子,“唉,这都什么日子啊?奔忙的。”英子伤感道。 “怎么了?你,”娥子抬头。 “我忽然觉得好辛苦,你看看你,就在一个地方也不能见面,还得这样跑来跑去的,成波就那么个芝麻官就忙得回不来。” 娥子直起腰,看着地上的东西,又到书柜上拿了两本书放进箱子里,又把自己的笔记本圆珠笔放进去。 “年轻的时候不就得这样嘛!谁叫我们不会投胎呢?呵呵呵,别伤感了,会好起来的。”她停下扭脸看着一脸哀伤表情的英子,微笑着走到半躺在床上的英子面前,伸手在她的滑润的脸上捏了一下,“你家赵振海不也在奋斗?你可别拖后腿,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想想,要没要赵振海你能干上库管?” “切,要没他,说不准我能嫁个高官!” “哈哈哈,野心还不小,别做梦了。”她打了一下英子的大腿,“行了,起来吧!别歪着了,要不你也去州上我们那个家里,咱俩在沙发上挤挤,”英子看一眼娥子,从床上直起身。 “就是,我也去,干脆咱们今天就去找小不点。你等我,我去给王领导说下。刚才我看见王领导那有个车,咱俩说不准不用等厂车。” “好,今天咱们自己做饭吃,” 不到中午两人就到了娥子的新房,娥子把锅炉烧上,没一会房间就有了暖和气,做饭的油盐酱醋早就买了,两人吃了中饭,估算着王晓上班时间,两人就往州医院去。 王晓看见两人一起来,又不是周天,还吓一跳。 英子盯着王晓,目不转睛,娥子奇怪,“英子,你干嘛这样看小不点。” “我看她有变化没?” 王晓看着自己的身材,奇怪看着英子,“要什么变化?我没胖吧?” 娥子也看王晓,还是挺括的裙子,脖子上一个长长丝围巾,长发烫成了卷,高挺的鼻子,俏皮的眼睛上扬着。“漂亮,”娥子大声说。 英子用手拐子捣了下娥子,“你懂什么?你不懂。” 王晓忽然懂了,跟英子对视,“没有,没有,你别瞎猜了。” 娥子茫然看着两人,“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就说你不懂嘛!”英子笑看着王晓,对娥子说道。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 “嘻嘻,你结婚了才能懂。”王晓也打趣起来。 娥子瞪着她的大眼睛,可是毫无威力,那两个只看着她的样子笑个不止。 “不说算了,小不点,煮咖啡,我来喝咖啡的,我还带了煮好的奶子,”她刚下车,在他们房角看见有卖新鲜牛奶的,就买了一杠子,煮好端来了。 咖啡煮好,香浓四溢时,娥子的好奇心又来了,“你么刚才说什么,告诉我啊?” “笨死了,”英子也学会喝咖啡了,她端起咖啡在嘴边抿了下,“结婚了,不就要生子嘛!我看小不点怀孕没?说你不懂,还要问。” 娥子瞪英子一眼,“这有什么好神秘的?你就问怀孕没?你生孩子还是我看着的,哼,就你能,” “嘻嘻,你还生上气了!”英子笑着。 娥子看着王晓,王晓回看她一眼,“没避孕,我也想,可我家王暮说,这事不能急,” “那是,孩子也是缘分,”娥子低语。 “也是,不着急,”英子端着咖啡,“你这咖啡好像更苦,” “这是王暮托人买的,我现在喝得少,备孕少喝刺激性东西。” 英子赶紧夺下她的杯子,“那你还喝,”她顺手把杯里的咖啡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又给娥子的杯子里到了点。 “等你结婚,也要注意。”英子对娥子说。 “今晚到我家,让我家王医生给你们做饭吃。你俩就住我家。”王晓笑眯着脸说。 “吃饭可以,住就算了,我俩不打扰你们,现在我们也有地方住了。”英子扬着脸说。 第二天,娥子坐上了去塔桥的班车,每天就一趟的车坐满了旅客,娥子坐在最后面,车里一些民族人叽里咕噜的说着趣事,引得一些民族人哄堂大笑,娥子听不懂。 中途上来一位老阿妈,腿有些盘,娥子听说这是因为常年骑马造成的,老人家走到后面,没有座位了,大概她是想席地而坐,她弯着腰再找适合的角度坐下去。 娥子看她笨拙的样子,领会了她的意思,她赶紧站起身,拉了一把老人家,老人家扭脸看着娥子,娥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又指了指老人家,她不会说,打着手势。 老人家面目很慈祥,笑眯眯的摆摆手,把自己的包垫在地上,预备坐下,娥子拽住她,没让她坐下去。 娥子也笑着对她说:“你来坐这里。” 老人听不懂,站在那望着娥子,娥子没再说话,直接拉她过来坐下,自己站在一边。 老人大概不好意思,往座位里面挤了挤,她对着旁边的女人叽里咕噜的,那人也往里面坐了坐,给娥子腾出一个小角。 然后她拉了下娥子的衣角,用手指了指腾出来的一点位置,娥子想拒绝 ,可又不忍让老人家难堪,于是坐下了,亏得娥子很瘦。 老人家对着娥子说话,叽里咕噜不停的说,娥子木然看着她,她猜想大概老人家看她长得很像他们民族的人吧?不然对她说什么话?这会儿她很想成波,要是他在自己哪有这么尴尬,她对着老人家傻笑个不停。 旁边的女人大概看出来娥子不会他们的话,对老人家一番咕噜咕噜,老人家看着娥子笑眯眯的不再说话了,娥子回一个淡淡的笑。 中途有人下车,娥子换了座位。 终于到了塔桥,成波不知道娥子来,俩人商议一个星期必须写一封信,即使没写的就随手画几笔,成波在画画上比娥子有天赋,有时候画的远山,牛、羊、一个男人,很有意境,娥子试着画了几次,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她有时候就把成波画的编成故事再发给成波,竟也让娥子编出了很多小故事,成波说留着以后给孩子们看,娥子笑他痴想。 娥子下车,那个老人家也下车,她望着娥子,想说什么又没说,娥子对她笑了下,说也听不懂啊! 娥子过了马路来到那栋四层楼,成波说,四层楼后面就是以前的镇政府,他们新的办公点在那里。 今天没风,天气很好,也许是前两天下了场春雨把天空洗干净了,蓝蓝的天,娥子望了下天边的云彩,那里群山绵绵。 娥子来到以前的镇政府的院落,虽然也是院落,可院落里有很多的房间,一间一间窗户也高大,院子里很安静,娥子拉着行李箱走着,她看到了“中国税务塔桥税务所”的牌子,门前有几辆自行车停靠在几棵树下。 她抬眼看着打开的两扇门,娥子竟觉得很神圣。 她走进去,里面长长的一排砌的有到她肚子那么高的台子,王大姐穿着制服坐在台子里面的角落 。柜台里面竖着放了四张桌子,有点像银行窗口办公的样子。 娥子没出声,她看向两边,一边是几张椅子和一个旧的方茶几,茶几上有一个水壶,娥子想大概是给来办事的人休息的地方。 另一面立着个大牌子,写得密密麻麻的都是关于税收条例。 “你好,请问你办什么业务?”娥子不再张望,看向说话的王桂枝,大姐穿上制服看起来英气十足。 娥子把大丝巾从头上抹下来,“大姐,是我。” “呀,是小秦呀!我说这谁啊,光艳艳的,吓得我,以为来了明星呢!”王桂志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打开边上的一个小门。 “王姐,你可真会说,还明星呢!” “像,真像,不然我能那么客气?哈哈哈。” “嘿嘿,”娥子想,大姐也风趣。 她出来把娥子让到那几个椅子边,“呵呵,你们成波现在管的很严,不许我们带人进入办公区,说不能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 她顺着娥子的目光看去,厅里就自己一人,“是不是不一样了?现在才像上班的样子了。成波和阿肯跟着镇长下乡去了,说要回来的,那个,嘿嘿,你们说的镀金人林武调回去了,又来两个,一个小伙一个姑娘,大学毕业分来的,姑娘回家了,就这镇上的,小伙是清水县的,叫魏新强,家也远,住这里,就住林武以前的房间。” 娥子坐在椅子上,耐心听着王桂枝的介绍,其实她都知道,成波信里都说过。 “也到中午了,我把门锁了,咱们回去,你带好吃的没?这两天我可馋了,”王桂枝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带了,今天早上去买的卤鸡,还有卤牛肉,” “你这次不着急回去吧?”王桂枝又进到里面把自己面前的账簿锁进抽屉里。 成波他们住的地方还在原先的院子里,原先的办公室,进门的大间做会议室,剩下的房间当了库房。 成波不在,娥子有他房间的钥匙,她打开门把箱子提进屋子。 王桂枝开了自己的房间。 “大姐,我也不累,我去做饭吧!”她把箱子搁下,提着装吃的包来到做饭的房间。 “好,我换件衣服就来。” 当成波和魏新强走进院子的时候,饭香味已经飘满院子。 娥子跑出来,她还没看见过成波穿制服的样子,“成波,”娥子喊道。 成波个子修长,制服穿在他的身上,有种风行草靡的感觉,娥子看的都有些呆了。 “帅吧?”王桂枝在一边悄声说。 娥子脸一下红到了耳根,王桂枝大笑。 比她更高兴的是成波,已经喜形于色了,“娥子,你来了?” 魏新强跟在成波后面,他的个头比成波矮半头,一直听大家说成所的女朋友漂亮,这还不是一般的漂亮啊,他的眼前一亮。 “成所,你女朋友还真漂亮呀!怎么看着像民族人呢?” “哈哈,地道的汉族人,不过,要是她会民族话的话,还真可以以假乱真呢!” “你不要瞎说,让人笑话。”娥子对成波娇嗔说道。 “哈哈,你们都做好饭了?老远就闻到味了。”成波往房间走去。 娥子和王桂枝把饭菜端到成波的房间里,成波房间外间新摆了一张八仙桌,看来是大家一起吃饭用的。 成波出来,换了衣服,魏新强也换了身。 娥子望着成波,说:“阿肯呢?” “他回家了,老婆给我带了这么多好吃的,这一顿就搞光了。” 魏新强坐在一边,娥子看一眼,对着成波:“你好好说话,”她转向魏新强,“他喜欢乱说话,别理他。” 王桂枝笑着说:“好东西必须大家分享,这是纪律,” “就是,就是,”魏新强有些扭捏,他盛着米饭说道。 “老婆,你带酒没?你们酒厂的出来不带酒可不行啊!” “我带了一瓶,可是中午喝酒,下午不上班了?”娥子翻眼看着成波,那眼神只有成波知道,不能喝。 成波立刻,“那算了,晚上喝,还有阿肯呢!” “阿肯家,现在有牛奶吗?我想喝奶茶。” “管够,管够,”王桂枝说道,“下午让成波带你去他家,他阿妈熬的奶茶才好喝呢!” “可以吧?”娥子眼神乞求。 成波在她头上抹了一把,“当然可以,你还没见过老阿妈呢!你不是说想采访当地人吗?就从阿肯妈妈开始。” 娥子眼睛一下就亮起来。 第67章 阿妈的故事 吃完饭,收拾完,王桂枝吆喝着魏新强回自己宿舍休息。 听着王大姐的声音,娥子一直脸红扑扑的,耳朵都是烧的,心中忸怩不安。那成波还像什么事都没有,若无其事的晃来晃去。 娥子听到对面屋子的关门声,心里才慢慢安静下来。 “老婆,我想死你了。”娥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成波抱在了怀里。 “还说想我,也没见你回去看我,还得我来看你,谁信你!”娥子一脸不高兴推开成波。 “我真的想你,来了两个新人,我这不是走不开嘛!老婆别生气,来,让我亲下,”成波嘴过来了,娥子用手挡住他的嘴。 “你少来,你看嘛,马上就暖和了,咱们那房子还没动静,” “亲一下嘛,亲完我给你讲怎么办,你就让我亲下。”成波死皮赖脸。他扶住娥子后脑勺,嘴就下去了。 娥子本就推不过成波,两个嘴唇相碰,自然就是火花四溅,成波推着娥子倒在了床上,他把娥子压在身下,娥子有那么一瞬觉得很想要成波的重量,她搂着成波的腰,把成波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娇喘不息,娥子可以感受到成波男人的力量,她沉沦在了成波的抚摸之中…… 忽然,娥子清醒过来,她娇喘的气息,嘴里吐着:“不行,不行,成波……”她使劲推着成波的身体,太重了。 她伸出手在成波脸上打了几下,成波的眼睛都红了,“成波,说好的,你说好的,结婚才可以,新婚之夜才可以。” 成波趴在娥子身体上,喘着粗气,“嗯,我知道,别怕,不会的。” 娥子任由他趴在自己的身体上,她也喜欢成波负压的力量。 很久,缩在成波身体下的娥子才说:“起来吧,我都要被你压扁了。” 成波笑了,他低头在娥子的脸上亲吻,又在她的唇上深深的吸吮,舍不得放弃。 “嗯,嗯,你起来了,” 成波终于起来,娥子侧身放松身体,她有些颤栗,心里很慌,不敢看成波。 成波看着她的侧影,心里暗笑,他伸手拉过娥子搂在怀里,“不要害怕,我说过的就会坚持,新婚之夜,就新婚之夜。”他把娥子的长头发扒开,“还不好意思,你是我的老婆,怕什么?” 娥子一咕噜从他怀里坐起来,“老婆,老婆的,都还没结婚呢,” “我正要给你说呢,没有所长,我肯定要担责任,我这不这么久都没休息了吗?我给领导说了,现在阿肯提成主任了,可以独立工作了,我准备回去弄房子,领导准了我一个月的假。” “真的?”娥子一脸怀疑的样子。 “骗你干嘛?”他用指头点了下娥子的额头,“这下高兴了吧?” “那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知道,知道,我们的事,我得主动,”说着他又在娥子的嘴上啄下,“就像这样,我得主动,呵呵呵!” “我在这里买了几根做家具的木头,我都找人锯成木板和方木条了,我心里比你着急,”他阴笑下。 娥子使劲打他一下。 “你都没写信告诉我,我还让徐卫东帮我跑木材厂呢!” “我的傻老婆,这是男人干的事。”成波捏了下娥子的脸。 娥子打开他的手,“我不是想着你忙嘛,幸亏没给人定金。” “知道我娶了个贤惠的老婆,呵呵,走,走,该上班了,你跟我去,我点个到,带你去阿肯家。” 娥子一下跳起来,“好,好,” 成波出来没喊王大姐,他们刚出院子,魏新强也跟着出来了。 “欸,那个马春花呢?很久没见她了,她考取电视台没有?”娥子一边跟着成波的速度,一边问。 “听说笔试通过了,初试也通过了,现在正在试用期,”成波语速毫无波澜的说道。 娥子甩着手往前走,“她挺能干的,” 成波拉过她的手,捏在手心,“她能干和我没关系,你才和我关系重大,别想其他的,我的一辈子只和你在一起。” 娥子眼睛有些湿润,她看着前方,成波手心的热度让她觉得这才是她的人生。 下午,阿肯来上班,看见娥子,笑的大眼睛都成一条缝,王大姐打趣道:“阿肯,怎么看着你看见人家小秦,比成波都高兴呢?” “嘿嘿,成所今晚肯定要请客呀!秦秋肯定带酒了呀!” “哈哈,这是把人家成所的女朋友当成酒了呀,”魏新强笑的止不住。 “呵呵呵,” “呵呵呵,” “喝酒可以,带我老婆去你家,喝你妈熬的奶茶。”成波说道。 阿肯看向娥子,“你可运气真好,我妈到我姐家,今天才回来,” “我老婆就是幸运星,走现在就去,你家有牛奶吗?” “有羊奶,” “我老婆还想听你妈讲故事,一起去,我可能不能完全翻译过来。” 娥子羡慕的看着阿肯,“阿肯,你的汉话说的太好了,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还呜呜呜的拖着很长的音,现在那么流利,不看你脸都不知道是民族人说的。” “嘿嘿,这都是成所的功劳,”阿肯有些不好意思被夸奖。 娥子望向成波,“那你呢?你的民族话说的流利吗?” “那还用怀疑?以后我教你,”成波一边给王姐说事,一边对娥子说。 娥子眼里简直是崇拜的看着成波,她也要学。 三个人来到阿肯家的院子,很大的院子,葡萄枝条刚被拉到架子上,娥子想,夏天来临架子底下一定是一个温馨的场所,院子尽头是一个大架子床,上面铺着毯子,自制的手工毯子,一个方桌放在上面,桌上是一个茶壶,围着茶壶是几个杯子,一家人的休闲时间大概就在这上面,喝杯奶茶、吃一个奶酪,不要太美了。 阿肯喊了:“切谢,切谢,” 有个声音在院子外面传来。 阿肯是哈萨克族,娥子问成波,他喊得什么。 “妈妈,” 娥子脱了鞋子跟着成波随着阿肯进到客厅,整个厅里都是铺着地毯,成波让她上到第二层的地毯上,成波盘腿坐下,她学着也坐下,阿肯端来一个小方桌摆在他们的面前,然后出去,一会又回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有几个茶碗,民族人特制的雕花茶碗。 “我妈去烧奶茶了,咱们在这里等着。”说着他进到一个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羊毛毯子,“你盖一下,你可能不习惯,有些冷。” 娥子看一眼成波,成波把毯子盖在她的腿上。“没事,阿肯很懂礼节的。” 三个人坐在那聊天,也没见阿肯妈妈进来。 大约半个多小时,一个老人家进来了,弓着腰,进来的时候腿盘着走路,手里提着雕花奶茶壶。 娥子看着老人家眼熟,她直起身子,立刻站起来,她手指着老阿妈。 阿肯和成波被她的动作惊住了,阿妈看着娥子,嘴里咕噜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慈祥的面目,眼睛温柔可亲。 成波笑了,“娥子,你和阿妈还真是有缘啊!” 娥子傻望着成波,“阿妈说她认识你,你是个好姑娘,给她让位置。”成波翻译着阿妈说的话。 阿妈上来跪坐下,她看着娥子微笑着叽里咕噜,阿肯在一旁说起来:“阿妈说,一看你就是一个好姑娘,长得水灵,特别是眼睛。” 娥子望着阿妈伸手拉着老人家的手,回以微笑。 阿妈额上深深的皱纹,哈萨克族人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嘴角的皱纹弯弯的上扬,皮肤并不黑,两腮还有红晕,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丽的姑娘。 娥子转向阿肯,“问问你阿妈和你爸爸的故事,可以吧?” “可以,”阿肯把阿妈手里的提壶接过来,给成波和娥子面前的茶碗倒满,对着阿妈一顿咕噜说。 阿妈看着娥子,伸出大拇指,点着头。 娥子扭脸看成波,成波眯着眼笑成一道线,“阿肯说你是写文章的大作家,专门来采访老人家的。” 娥子一下脸红,“你别瞎说,阿肯,” 阿肯笑了下,没说话,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碗,“还是我来大概说下,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猎鹰人,妈妈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漂亮姑娘,”他笑着揽了下阿妈的肩头。 毡房的远处是绵绵群山,阳光刺眼,萨木哈尔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马背上驮着他今天的战利品,他向着毡房飞驰而来。 阿依努尔手里提着一个小水桶,她刚从河边打水回来,望着远处的身影,她笑了,那是她的英雄凯旋而归了。 “阿妈,”她对着毡房高声喊起来,“萨木哈尔回来了,” 阿依努尔和萨木哈尔才结婚不久,他们是在古尔邦节盛会上认识的,萨木哈尔被阿依努尔欢快的舞姿征服,这个风一样的男孩用他猎鹰人特有的性格和品质,赢得了阿依努尔的好感。 萨木哈尔的骏马停在了阿依努尔的面前,萨木哈尔跳下马跑到阿依努尔的面前,他抱起自己的妻子转起来。 “你放下她,你放下她,你不知道她怀孕了嘛!”阿妈从毡房里出来对着儿子喊起来。 萨木哈尔听到妈妈的呼喊声,赶紧停下,怀里的妻子两颊绯红,大眼睛不好意思睁开。他慢慢放下阿依努尔用手抚摸着妻子的肚子,嘴咧的很大,“哈哈哈,” 他从马背上卸下猎物,“我打到两只野羊,还有野兔,阿妈,你把羊收拾出来,” “这是什么?狐狸皮,啊,啊,太好了,可以给小孩做个小袄,”阿妈笑的一脸开花。 萨木哈尔是遗腹子,他的阿爸在一个寒冷的冬季里,到山里去打猎再也没有回来。妈妈哭着生下他,哭着守着爸爸的一个破毡房十几只羊,萨木哈尔是一个孝子,他发誓带着阿妈一起生活。 长大后的萨木哈尔家的羊群变大了,还有牛,还有了骏马,现在还有了妻子,不久的将来还要有很多的儿子,他在阳光下笑得畅怀。 冬季的一天,夜幕来临,前几天下大雪了,山里草场已经被大雪掩埋,萨木哈尔一家准备转场了。 阿依努尔正在烧茶,他们的羊刚被圈好,外面是寂寥的夜空,毡房里的油灯高高挂起,炉子里的牛粪饼烧的红红的,茶水咕嘟冒着氤氲之气。 萨木哈尔坐在炕榻上看着妻子被煤油灯照着的脸颊,一呼一闪,他喘了口粗气,妻子的肚子已经大了,要赶紧下山了。 忽然外面传来他家那只狗的狂吠声音,还有阿妈的呼喊声。 他站起身,拿起门边的长砍刀,对着阿依努尔大声说:“你别出来,” 他挑开门钻出去,“阿妈,阿妈,” “好像有只狼往羊圈那去了,”阿妈惊慌失措。 他推着阿妈,“你进去,别出来,看着阿依努尔。” 阿依努尔刚钻出来,萨木哈尔对她吼道:“回去,别出来。阿妈,你进去,” 两个女人惊叫着:“你小心点,” “注意点,” 萨木哈尔喊着自家的那只狗,手里握着砍刀往羊圈跑去。 阿妈快速进到毡房里,她对着阿依努尔,“你在榻上坐好,别乱动。”然后她把那盏煤油灯取下来,举在手上,也在门边拿了一把砍刀钻出门。 阿依努尔看着阿妈出去,“阿妈,你小心啊!” “别怕,你在里面待着。” 黑暗中,她心脏都要蹦出来了,炉火还在燃烧,她把馕饼拿出来,趁着炉火的光亮把盘子摆好。 她跪在那,双手紧紧攥着,心中祈求山神保佑。 外面远远的能听到萨木哈尔的吼叫声,听到阿妈的咒骂声,还有自家那只黄狗的吠叫。 终于,她听到丈夫的叫声,是在叫自己,“阿依努尔,阿依努尔,出来吧!哈哈哈,快出来,看看,” 她笨拙的爬下炕榻,阿妈把门打开,用煤油灯给她照路,“你慢点,慢点,” “阿妈,你没有事吧?萨木哈尔没事吧?” “哈哈,没事,没事,咱家有猎鹰人,来,扶着我。” 阿依努尔出来,阿妈把煤油灯举到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上,萨木哈尔像山一样的站在那东西面前。 “啊,狼?萨木哈尔,你伤到没有?” 萨木哈尔来到阿依努尔跟前,黑暗中,他拉起妻子的手,阿依努尔的手冰凉,他搓了搓妻子的手,“别担心,我就是收拾它们的人,哈哈哈,明天我们有肉吃了。” “咱们的羊有没有事?” “没事,这家伙刚来就被阿妈发现了,” 阿依努尔看着阿妈,“阿妈,” 阿妈笑了,“不怕,你不怕它,它就怕你,萨木哈尔小时候,阿妈也打过狼,不过,那时候阿妈还是受伤了。” “阿妈,你和阿依努尔回去,吃点东西,我把这家伙收拾出来,一会儿你给我们炒个狼肝吃。” “我给你举灯,”阿依努尔没进毡房,她挺着肚子给萨木哈尔举着煤油灯。 一会儿,阿妈又点亮了一盏煤油灯,孤寂的夜空,点点灯火微弱,可这人间烟火确很温暖。 阿依努尔的英雄正弯腰熟练地割解着那只侵略者。 娥子眼泪汪汪的搂着阿肯的阿妈,老阿妈的眼里泪光闪烁,她在回味心中的英雄。 “阿肯,你爸爸呢?还打猎吗?” 成波头歪在娥子的肩膀上,“打什么猎,现在禁止打猎。” 娥子已经想好一篇小说名字了,《猎鹰人的爱……》。 第68章 风一样的骏马 娥子磨着阿肯,让他阿爸带自己骑马,听阿肯妈妈讲了她的故事,娥子心中更是钦佩老阿爸。 阿肯答应第二天带娥子去看阿爸。 阿爸带着他的羊群到草场去了,娥子憧憬着辽阔的草原。 成波看着娥子的表情,“嘿嘿,现在还没有草呢!你别做梦了。” “没草,羊吃什么?”娥子愕然。 “有去年的干草,我们每一户都有自己的草场,以前都是公家的羊,现在百分之七十是公家的羊,剩下的是我们,”阿肯解释着 “那你们家也有很多吧?”娥子问。 成波逗着娥子,“阿肯是财主老爷。” 娥子看看老阿妈,看看阿肯,“你家几个兄弟姐妹?” “七个,其实我是阿妈的孙子,”阿肯拉着老阿妈的手,老阿妈对着他笑,那笑容是满眼的溺爱。 娥子大眼睛在三人中间转溜。 成波看她呆傻的样子,给她解释,“哈萨克人长子的第一个儿子必须送给自己的父母,管自己的父母叫阿爸阿妈,这是一种孝道,让自己的儿子替自己孝顺父母。” 娥子的嘴合不拢,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特殊的习俗。 晚上,成波没敢喝酒,他要陪娥子去草场。 第二天清早,成波给摩托车加满油,他骑摩托车带娥子,阿肯骑马,娥子想跟阿肯骑马,可她不敢说,成波肯定不愿意。 娥子穿上了厚毛裤,把成波的棉衣裹在身上,成波把自己的帽子捂到娥子的头上,“带上,风大,别把头吹疼了” 两个人全副武装,娥子看骑在高头大马上阿肯,怎么看怎么别扭,“阿肯,你是不是很久都没骑过马了?” 成波扭头看她,“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骑马不威风!” “哈哈哈,”成波笑起来,他看一眼马上的阿肯,“还真是不威风。” 阿肯不说话,嘴里嘟噜一句,“驾”,那马是矮了点,阿肯那么壮实的个头骑在矮马上,还真没气势。 不过那矮马扬起四蹄也飞奔而去,成波的摩托车跟着马飞奔的方向驰了出去。 娥子紧紧抱着成波的腰,风从耳边呼呼的吹过去,娥子不敢抬头,她把头埋在成波的背上。 大概半个多小时,马的速度慢了下来,然后不跑了,慢慢走起。最后成了骑摩托的陪着马遛弯。 三个人停下来,娥子也坐累了。 “娥子,一会,等马休息一会,我带你骑马,”成波说道。 “你带我?你会骑?” “这种马,我可以骑,很温顺,” 娥子看着站在马旁边的成波,脸上写满了怀疑。 阿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玉米粒递给娥子,“你给它吃点,它就更听你的了。” 娥子接过来,犹疑不定,她不敢往马跟前去,成波拽过她,拉着她的手,娥子看向马儿的眼睛,马儿的眼睛没有任何表情,这是一匹灰色的老马,它歪头看了下娥子,嘴里“突突”着,娥子惊慌想跑开,可是成波拉的紧。 “你别怕,它不会伤害你,”阿肯站在稍远的地方说道。 “别怕,”成波把她的手摊开,放在马嘴前,马尔低头舔着娥子手心里的玉米粒,娥子心中毛悚悚的,成波拽着她的手不让她缩回去。 “看,没事吧!”成波说道,“它喜欢你,” 这时马儿的脑袋贴了下娥子的身体,娥子吓一跳,“你从哪里看出他喜欢我?” “它脑袋贴着你就是喜欢你的意思,来我扶你上去。” “这马叫什么名字?”她问阿肯。 “它叫贾妮别克,力量的意思。” “贾妮别克,贾妮别克,贾妮别克。” 娥子壮着胆子往马的脚蹬子攀去,她太矮了,成波抱起她,阿肯过来牵着马,费了半天劲,娥子爬上了马背,成波蹬着马磴子闪身上到娥子背后,搂着娥子的腰,马在原地打了几个转转,吓得娥子尖叫。 “别叫,你吓着马了,”成波在她身后小声说道。 娥子立刻不敢发声,成波在身后低笑。 娥子再看向马儿时,贾妮别克已经开始慢慢走起来,似乎它很善解人意。 “看着远方,别在意马儿,”成波搂着娥子的腰,能感受到她的紧张,“有我呢!我手里的缰绳就是控制马的,这马很听话。”成波竭力安慰着娥子。 “我想下去,”娥子怯怯道。 “下去?你看阿肯都跑哪去了?” 娥子根本不敢随便扭头,成波指着远处,娥子看去,摩托车已经变成了小点。 “看那里,那里有几处石头房子,是牛羊转场的牧民们临时的居所,” 娥子随着他的手看去,矮矮的石头屋子,很简陋。他不说,自己还看不出来。 “牧民很辛苦,” “他们习惯于这样的游牧生活,现在政府给他们选了定居点,冬天不用在山里待着。” “夏天这里都是绿色的,一望无际,很漂亮,”成波指着那看似平坦的地方。 “就是草原?” “对,”成波望向已经有了绿意的草原深处,“不能随意放养,各家都有各家的场地。” 娥子听着成波的介绍,眼睛望着远处忽高忽低的坡坡,“这里有狼吗?万一从那草窝窝里窜出来,我们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成波笑起来,“怎么办?打马跑啊!” 娥子扭头看他,“这马跑得过狼吗?” 成波看娥子一本正经的样子,用自己的下巴顶顶娥子的后脑勺,“哪有狼?狼也怕人,有狼也在深山里,狼可不傻,比你聪明多了。” 娥子想回身打成波,刚一扭身,那马儿忽然低下头不走了,娥子的身体往前倾,吓得她又叫起来。 “你快搂着我,我要掉下去了。”她喊着。 “哈哈哈,”成波大笑,“贾妮别克不高兴你打我,” 成波嘴里“突突”哼着,贾妮别克很听话,仰起头又开始走起来。娥子突突的心跳平定下来。 “我们走了多久了?还有多久到?”娥子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幸亏是这个季节,还不是太热,不然人得烤熟。 “快了,你看那一片,有树的地方,那里有水。” “我们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娥子扭着身体,“我大腿疼,” 成波一听就急了,“你侧着坐,来,这条腿伸过来,”他帮娥子把一条腿放到另一边,贾妮别克牢牢地站在那不动。 “看,娥子,我说贾妮别克喜欢你嘛,它知道你难受了。” 娥子斜坐着,她被贾妮别克感动了,这马要是乱动,她非得掉下马。 终于到了,大概贾妮别克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它竟然跑起来,娥子又叫起来,她想搂着成波,又怕把成波带下马去。 成波对她说:“闭着眼睛就不怕了,” 娥子赶紧闭上眼。 贾妮别克停下了,娥子睁开眼,看见一个高大的魁梧的老头和阿肯一起朝着他们走来。 老头边走边笑,“哈哈,很远,很远,就听到,你的,叫声。”他说着不流利的汉话。 娥子羞红了脸不敢接老阿爸的话,阿肯把她抱下马,成波也跳下马。 娥子脚刚挨地,一下缩到地上坐下,她站不起来。 成波对着老阿爸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老阿爸走了。 成波嘴里笑着,蹲下身,让她把腿伸长,他在她的腿上按摩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娥子心里害怕。 “没事,有些痉挛了,好点了吧?” 阿肯站在一边低声笑着。 “起来吧,”成波说道,拉起娥子。 “我再也不骑马了,”娥子嘟囔。 阿肯说:“你还没骑快马呢!你刚才骑的是老马,走马,” “不骑了,不骑了,对了,成波,你刚才跟老阿爸说什么,” “阿爸担心你,我给他说没事,我来,让他忙去。” 娥子站在软乎乎的地方,她低头看,应该是厚厚的草地,“这是草原了?” “对,你脚下就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草地,是不是踩着不一样?”成波对她说道。“这里雨水多,土地肥沃,一到夏天漫山坡都是小野花,黄色的、紫色的、” 娥子望着这原野,想象着那美丽的景色。 “喔,喔,”娥子扭头,是阿爸在大树下的石桌前唤他们。 三个人来到树下,娥子看去不是石桌,只是一个很大的石头,把它当成了桌子,几个马扎木凳摆着。 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提着一个提壶从石头房子里出来,她头上围着一个大围巾,挡住了半边脸,她笑眯眯地对着阿肯说话,娥子看向成波。 “她说让我们过来喝奶茶,”成波翻译。 娥子也报以微笑,这两天她觉得自己脸都笑僵了。 “刚挤的奶,正好一头牛下了崽子,这牛奶最有营养了,”阿肯接过茶壶,给娥子和成波倒上。 “牛初乳,”成波歪着头对娥子说,“牛奶最有营养的时候,你有口福。” 忽然从石头房子里跑出来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皮肤白的透亮,头发黄黄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他站在娥子旁边,娥子忽然很尴尬,自己空手来的。 阿肯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递给娥子,“你给他,” 小男孩看着娥子,娥子眼睛上扬,嘴角咧着,长辫子与长头巾一起搭在胸前。女人在吼着,大概是不让小男孩接,小男孩看看娥子手心的糖果,看看远处的女人,到底经受不住诱惑,怯怯走上来,从娥子的手心快速拿过糖果,转身又快速地跑走,差点摔倒,那一身彩色的民族服饰在娥子眼里特别耀眼。 成波对着小男孩喊着,小男孩转身看一眼成波,又跑了。 “你喊什么?”娥子好奇。 “我让他慢点,别摔倒了。”成波喝了一大口奶茶,阿肯又给他倒了一碗,“你多喝点,别心疼。”成波对娥子说。 远处一口锅里飘着肉香味,是风干肉的味道。 “你们就是有福气,今天他们刚好改善生活,昨天泡了风干肉。”阿肯笑着对娥子说。 娥子看着远处在忙碌的女人,孩子、丈夫、牛羊就是她们的全部,他们随牛羊迁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岁月打印了他们的额角,却没有磨灭他们向往美好生活的心境。 或许那女人有同一天也像阿肯的爸妈一样,可他们的笑容依然是淳朴的、善良的。 三个人在阳光照射的树荫下,山风一阵阵吹来,很凉爽。 “娥子,你别迎着风,回头脸会疼。”成波让阿肯跟娥子换下座位。 “我觉得很舒服,”娥子不肯。 “赶紧换,这是高原的风,你会受不了的,会脱皮,我都脱了一层。” “啊!怪不得你的脸都回不来了,原来是骨头都吹黑了。”娥子打趣。 “哈哈哈,”阿肯嘲笑成波。 娥子看见老阿爸牵着他们刚才骑的马回来,“阿爸干嘛去了?”她问阿肯。 “去给马饮水,下午它还得回去。” “下午,我不骑马了,”娥子露出惊恐之色。 “你不是要驰骋草原吗?这就不骑了。”成波揶揄她。 娥子瞪他。 “阿爸,阿爸,”娥子对着老阿爸挥手喊起来。 老阿爸把马拴在马桩上,朝着他们走来。 阿肯赶紧起来进到石头房里拿来一个碗,给老阿爸倒上茶。 “阿爸,”娥子知道老阿爸会说汉话,所以很轻松,她把茶碗递给老阿爸。 “阿爸,阿肯说你有一匹大马,在哪?” 阿爸把一碗奶茶喝下肚子,一只手在唇上,一声响亮的哨声从他的嘴里发出,他又打了一声。 娥子张着嘴四下张望,她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情节,没一会一匹枣红色的马从山沟底下上来,阳光下,马儿光滑流线的脊背熠熠生辉,慢慢的那马儿跑起来,脖子上的鬃毛如天空中的云朵一般轻盈而温柔。 “是那匹马?真的是骏马,成波,你快看,它的腿那么长,修长,对就是修长,你快看,它跑起来的样子,四肢那么有力量,就像个勇士,你看它的鬃毛是在风中飘舞,”娥子激动的站起来,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高头大马。 当它来到他们跟前的时候,扬起自己的前蹄,似乎在表演一般。 “阿爸,它叫什么名字?”娥子兴奋的问着。 “它的名字就叫风,”阿肯也站起来,他来到马儿的身边,用额头顶着马儿的额头,很亲密。“和爸爸的名字一样,萨木哈尔,” “你可以骑它吗?” “可以,一会儿我骑一圈给你看看。”阿肯说道。 阿爸去石头房抱出马鞍子放到萨木哈尔光亮的脊背上,阿肯帮着固定好。 “这是银质的马鞍,”成波指着告诉娥子。“一看就知道,阿肯的爸爸对这匹马很珍贵,” 娥子和成波站在远处看着,终于装好了,阿肯的爸爸萨木哈尔老人家,对着自己的风一样的宝马“萨木哈尔”的屁股拍了两下,那马后退踢了踢。 阿肯拉着马缰,那马小跑起来,阿肯跟着马跑了起来,忽然他踩在了马蹬上,一个腾空跃起,翻身稳坐在了马鞍上,那马真的像风一样的奔跑起来,阿肯的衣服被风扬起来。 烈日当空,风一般的骏马,驮着如风一般的男人,那一双勇敢的战士,仿佛要撕裂周围的空气。 娥子的眼睛完全不够用,马儿的四肢腾跃有力,阿肯健壮的身影在马背上更是矫健威武。 “阿肯这么威武,”娥子自语道。 “傻眼了吧?没看出来吧?” 娥子看一眼成波,她想象着成波的雄姿,她摇摇头。 成波站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要是我从小也这样骑马,肯定不比阿肯差。” 娥子笑了,他每次都能读懂自己的心声。 马儿回来了,娥子挥着手,“萨木哈尔,萨木哈尔,萨木哈尔,” 老阿爸看着娥子的样子,笑了,这丫头跟自己的小姑娘一样喜欢马。 当萨木哈尔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一声马斯高高扬起前蹄,阿肯紧紧贴着马背,似乎静止了那么几秒钟,萨木哈尔的前蹄“咚,咚,”落下,稳稳的站在那里。 娥子往前跑了两步,停下来,她还是没敢到马跟前。 “阿肯,你太威武了,” 阿肯跳下马背,“要是我阿爸,才更威武,我骑马是他教的。” 娥子扭脸看向依然坐在树下的老阿爸,似乎泰山压顶都不怕 。娥子心中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老阿爸招呼他们重新坐下,老阿爸和成波叽里咕噜聊上了。阿肯把马背上的马鞍子取下来,拍了拍马背,那马就那样走了,娥子一直盯着它,它从刚才上来的地方又下到坡下去,那里有条小河,大概它喜欢欢畅的小河。 娥子看着老阿爸的侧影,坚毅的面庞,笔直的鼻梁,额头也布满了皱纹,他有七个孩子,自己生了六个,阿肯是他大儿子的儿子,现在也是他的小儿子,他养育了七个孩子,他也是七个孩子的骄傲。 第69章 领结婚证 娥子先回到厂里上班,礼拜天成波也回来了,他找车把买的木料拉了回来。 娥子礼拜天找了徐卫东和王海到新房的时候,木料车刚好到,几个人帮着一起把木料搬进院子里,三说两说,徐卫东让成波帮他也买几根木头,准备打家具了。 成波对王海说要买一起买,让他也准备下,王海连对象都没有竟也答应了。说可以放在家里,家里准备给他先买房子,那肯定需要木料。 “王海,你有程东方的消息吗?”娥子对着正站在院子里跟成波说话的王海问道。 “那家伙,很久前面,我看见他姐了,问了一嘴,说找了个工作,跑运输的,还挺好的,他没给你们说呀?” 成波接话说道:“那家伙走之前给我说已经联系到工作了,看来内地机会多。” 娥子没说话,心中失落。 徐卫东走上来,打了一下娥子的肩头,“欸,我说,你俩领结婚证没?” 娥子扭脸看他,“你领了?” “领了,”徐卫东一脸的得瑟,“领了安全,再说她妈也催的紧。” “哦,”娥子心中又失落,自己妈问都不问,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扭身不理徐卫东,进了房间里。 外面,成波瞪一眼徐卫东,“你穷嘚瑟啥!领个结婚证也得意,你不是在这里刺激人家王海嘛!” “我没事,我没事,”王海赶紧说,“看你们麻烦的,又是哄女人,又是买房子,还得做家具,想想都头大。” “等你有了女人,你就知道幸福的源泉在哪里了!”徐卫东揶揄王海。 “一会儿,请你俩吃饭,”成波跟两人说。 “我不吃饭,我得去我们李幼花家去,”说着他就往院门走,“我这就走了,她还等我呢!” “那我也走了,下次在吃饭,”王海也往院门走去。 娥子追出来,“人家徐卫东有事,你又没事。” “谁说我没事?我去找女朋友,不然跟你们在一起太孤单了。” 成波大笑,“哈哈,那你快去,这不能耽误你,吃饭攒着,下次一起。” 院子里安静了,一堆木料安静的躺在那里。 娥子又进了屋子,成波跟进来,“怎么了?难过了,咱们今天就回去,给我爸妈和你爸妈说一下,我们也去领结婚证。”他去拉娥子,娥子躲开他。 “好像我逼你一样,”娥子语气很是伤感。 “对不起,是我原因,我想咱俩就是没有结婚证,我也不会离开你,” “你说啥?不领结婚证,”娥子眼泪出来了,“你竟然这样不认真,” “你别难过呀,你误解我了,我的意思,嗯,我的意思,是我俩的感情还不如一张结婚证?我俩可是铁打的军营,其他人都是流水的兵,谁也拆不散我们。”成波把娥子拉进怀里,用手抹去她的眼泪。 “别难过,我知道你为什么难过,咱们今天就回去,给他们说一下,我们就把结婚证领回来。你不得还要拿户口本嘛!” 娥子趴在成波胸口暗自垂泪,“我,我就是,嗯,我妈问都不问我,我心里还是难过,呜呜呜,”她忽然就伤感,哭出声来了。“别人妈妈问长问短,操心安全,操心吃喝,可是我妈,问都不问我,一次都没有问过我。呜呜,” 成波把娥子扶起,“不是说好了嘛,咱们不去想她,你都是写文章的,怎么就忘了?人和人不一样,感情也不一样,不要强求,不然痛苦的就是你。” “我,呜呜,就是,呜呜,很羡慕,有妈妈的爱护关心,” “你还能一辈子跟着爸爸妈妈呀!以后我爱护你关心你就行了。” 娥子用粉拳捶打成波胸口,“你都说,不领结婚证。” “你可别,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成波找到娥子的嘴,堵了上去。 “呜呜,”娥子使劲推,终究推不开,也不再推,她紧紧抱着成波的腰。 中午两人在外面随便了吃了碗面,就来到车站,现在到二场的车很多,大班车一天几趟,那种私人小中巴也有几趟。 两人还是到商场去买了礼物,成波说不管如何,都要把礼节走到,娥子知道他是怕妈妈为难自己。 成波还给娥子买了条裙子,让她立刻就换上,穿着回家,“咱们要漂漂亮亮的,你看,去塔桥吹了两天风,都黑了,”他摸了下她的脸,“疼不疼?” “脸不疼,就是大腿疼,我都不敢跟英子说。”娥子悄悄跟他说。 成波一脸坏笑。娥子眼睛朝上翻着。 娥子脸朝外望着,农田里机耕车正在播种,混天混地的尘土飞扬。娥子想过几天厂里的那块地也该播种了,会不会派他们也去呀!她可真不想去。 成波拉她一把,她转过身看他,“咱们房子装修,你有什么意见?” 娥子一下来了劲,“当然有了,我想要个书房,你答应的。” “那是当然的,” “就是,我想,这样,你看行不行,那半间房子,我想留着就当卧室,留着给你爸妈来,你爸出差,你妈就可以来跟我们住一起,你妈退休了,一个人在家肯定更无聊。” 她没等成波回话又说:“你妈不来,或者谁来了住一下也可以,中间那间就当客厅和餐厅,咱们可不可以把那间杂物间收拾出来,把外面的门做成窗户,里间开个门连着咱们的卧室,当成书房,多一间屋子,” “那就要在起一间杂物间,不然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地搁,特别是煤,” “我问了,他们说可以在大门进来的地方,盖一间杂物间,我到其他院子里看了,有人家就是那样的。他们说只当杂物间不用起很厚的墙,” “我得去局里问下允许不,你别抱希望,”他把娥子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城里和农场政策不一样,可能不允许乱盖房子。” “本来,我还没想我妈来住,就想着那半间给你当书房,放一张单人床,没想到,你想到我妈,嗯,要是不允许盖房子,那我们就在卧室里给你弄出书桌来,客厅和餐厅用大书柜隔断开,我们把以前的隔断砸了不要了,弄一个亮堂的大书柜,从上到下的那种,刷成白色的油漆,上面可以摆你喜欢的书,工艺品之类的,餐桌也可以当学习的地方。” “要是不让盖房子,也只有这样了,”娥子心里有了落差,要是不能按自己想的,很惋惜。 “放心,你是我的作家,我怎么也得给你搞个写作的地方。我们的卧室不算小,我量了下,窗台下随便给你放下书桌,我准备打一个连着书桌和书柜的,到时候请师傅来看,” “要是允许盖房子,我们就盖一间,” “好吧!我就想要一间独立的小书房,”娥子低声说。 “明天回来,我就去单位问问,能盖就一定盖一间杂货间,给你弄个书房。”成波揽着娥子的肩膀说。 娥子没出声,靠着成波的臂膀。 “对了,给你说下,我回来的时候,向阿肯借了一万块钱,” “啥?多少?”娥子大声吼道。 “嘘,小声点,” 娥子睁大眼睛看着成波,“需要那么多?我还说回家把家里存的钱拿出来就够了。”娥子四周望一眼,悄声说道。 “那些没到期,取出来可惜了。”成波在娥子耳朵旁说。 “可是,你借那么多,我们什么时候能还上?你借钱也不告诉我。” 成波看着娥子管家婆的样子,他长臂揽了下娥子。“阿肯家有活动的钱,先借用下,我们钱到期,再加上咱俩的工资,要不了多久就能还上,你不要吓着了,” “我想着,咱们能干多少事就做多少事,不要做力所不能及的事。”娥子想到爸妈要彩礼,她心中就没底气。 “我娶老婆,怎么着也要满足老婆的心愿,又不是达不到的非理要求,我算了下,花不了多少钱,” “那么多,我要存多少年?”娥子心虚着。 “不指望你,我现在工资涨了,还有奖金,补助,我在下面镇子上花不了多少钱,咱俩也存了不少,就是一时半时拿不出来。” “嗯,加上国债卷有六七千了,去年你还付了三千房钱,”娥子小声说。 “所以,你不要担心,咱们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先把书房搞出来,要是杂物间搞不成,咱们就先把煤放院子里,先垒一个放煤的池子来。” “对,就这样干,明天回去,我先去问问,要是可以,咱们就盖一间杂货间,要是不行,就垒个池子放煤。” “今天咱们不考虑这事,先回去把结婚证领了。” 娥子听着成波的安排,“但愿我妈,不说什么怪话。” “她说,你听着就行了,” “幸亏,我给尹翠玲说了下,可能要晚点回去。”娥子低语。 成波低头在她的头发上亲吻下,“有个聪明的老婆,就是省心。” 娥子用胳膊肘捶了他一下,俩人沉默。 两人直接到娥子家,爸妈都在家。 秦树青看见成波,眼睛眯起来,“成波呀,前两天碰到你妈,你妈还说你很久都没回来了,” “是的,叔叔,工作忙,一直都没回来,”成波对着秦树青笑着说。 向春水让成波坐沙发上,也热情的说起话来。 娥子把买的礼物递给爸妈,“妈,这是成波买的。” 向春水看着成波说:“都是自家人,不要买东西了,下次来别再买东西了。” “也没买什么,”成波尬笑着。娥子给他倒了杯水,成波把杯子攥在手里。 “成波,晚上在家里吃饭,我去买东西。”秦树青站起来想出去。 “叔叔,不用,我跟你们商量点事,” “就是,爸,成波要跟你们说事情。” 秦树青看着向春水,两人对望一下,他又坐下。 向春水对成波说:“什么事?你说吧!” “叔叔,阿姨,是这样的,我工作远,我们单位在州上给我分了房子,领导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假,我想装修下房子,我和娥子商量着,我们准备先把结婚证领了,嗯嗯,我俩回来跟你们商量下,虽然你和叔叔同意了,这不也要先征得你们同意嘛。”成波觉得自己手里的杯子都能捏出水来,他把组织好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 娥子紧张的看着妈妈。 向春水看一眼秦树青,秦树青满脸高兴,她心里不爽,可也不想在得罪人,反正卢贵琴已经把彩礼钱给了她,这事也就算是定下了。 “行吧,这事你俩决定吧!秦树青,你去把户口本拿出来,给他们,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领?” “明天星期一,我们想明天去,娥子明天还要回去上班,我也要回去,赶紧找人搞房子。” 秦树青把户口本递给娥子,他看着成波,“你爸说,房子有两间半,还挺大的,你们想怎么弄?钱够吗?”向春水拿眼睛瞪他。 “爸,我们准备有多大能力就干多大事。那房子跟咱家差不多的格局,中间大间是客厅和餐厅,一个半间是一个整间跟别人家分割了一家一半,我们是前面朝南的半间,这样院子就大点,还有一间,前半间是卧室,后半间是厨房和锅炉房,冬天自己烧锅炉,前面的那个住家是成波他们单位的一个领导,他们连接了公用的下水道,这样就有了卫生间和洗澡间,不用出屋子。” 向春水看着女儿吧嗒吧嗒说着,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秦树青一直笑眯眯的。 “你们装修,怎么装?”她问成波。 “我们先把以前那家的拆了,然后再重新做书柜隔断,把客厅和餐厅隔开,要重新刷一遍,我已经联系了人,我们单位去年很多人在装修,他们认识不少的装修人员,给我推荐了……”成波详细说着自己的规划。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向春水问道。 成波看向娥子,“那个,这个,叔叔阿姨和我爸妈商量如何?” 向春水看一下秦树青,对成波说:“这样嘛,我们也不用商量,你们明天去领结婚证,有那个小照片吗?” “有,”成波说。 “那你们领了结婚证,就算是一家人了,你爸妈决定吧,告诉我们就行了,” 成波没想到娥子妈妈这么好说话。娥子心里却千肠百转,她妈就这样的决定了,潦草的决定了,她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不高兴呢? 后来爸爸又问了一些成波上班的塔桥的一些事情,成波问了小弟正江的工作,都很和谐,妈妈坐在那也不问也不说。 第二天,成波和娥子一起去了二场的民政所,出来的时候,成波兴奋不已,娥子却毫无感觉。 “从此以后,你就真正的成了我的老婆了,”他看着手里的红本本,“娥子,把你的也给我,我要保存,从此这两个本本不能分离。” 娥子,“噗嗤”笑出声,“给你,搞丢了,我就不是你老婆,”成波接过去,放进自己的包里。 “好了,你回去跟你妈他们说下,我就走了,我得赶回去上班,就不去看你爸妈,你让他们没事去州上,让你阿妈到酒厂住我那。” “好,我明天回去,我妈说,给我们取点钱,” “啊?你怎么能要他们的钱,你妹结婚,我妈那要了彩礼,他们还能有多少?你别接他们的,听到没?让他们留着,自己用,说好了,我们有多少钱干多少事,不跟人比的。” “好好好,听你的,不过,我是他们的儿子,老婆,我是这样想的,爸妈给,我们先拿着用,就当借他们的,等以后,我们再还他们,” “那你给他们说好,是借的,我妈他们要了彩礼,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咱们能不用他们的就不用,不然,我总觉得自己是你家买的一样,”娥子眼泪汪汪的,心中的委屈被勾起。 “行,行,你不要瞎想,什么买的,买的,能找你这样的媳妇那是我的福气,这可是我妈说的,嘿嘿,”成波搂了搂娥子。“别难过,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新生活才开始呢!” 两个人回到娥子家,娥子翻出箱子里的支票,都没到期,她又放回去,把自己的书本盖上。成波看着娥子的举动,心中很甜蜜。 两人收拾好,从娥子房间出来,秦树青从外面推门进来。 “你们领了?” “领了,爸,成波,你拿出来给我爸看看,”娥子对成波说,成波从包里拿出两人的结婚证,递给秦树青。 “叔叔,你看,”秦树青接过来,翻来翻去的看。 “行,你俩这就算结婚了,等着日子定好把事办了,我们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嗯,叔叔,我会对娥子好的。”成波赶紧说道。 “嗯,好,好,” “爸,成波说他要保管结婚证的本本,说不能分开放,嘿嘿,嘿嘿。”娥子想到成波的样子,就笑了。 “行,领了就好,要珍惜,成波是个好孩子,爸妈都满意,他保管也好。不能丢了。”秦树青往自己屋子走,“你们等我下,” 娥子和成波站在屋中间互相看着。 一会儿,秦树青从屋里出来,“来,拿着,你们拿去,看着添点东西,这是两千块钱,是爸爸这几年偷着给你积攒的。”秦树青黝黑的脸上是笑眯眯的眼睛。 “爸,我不要,我们自己有。” “就是,叔叔,我不能要你的,我俩这几年存了点,差不多够了,”陈波推辞说道。 “接上吧,娥子,这一天爸爸等了很久,这么多年你受了很多委屈,爸爸都知道,可是这家也不能散,是吧?娥子,别记恨你妈,她,唉,不是好妈妈,可也不是坏人,这,矛盾着呢,我也说不清,这以后她要给你陪嫁你就要,要是她不给你,你就当,就当没妈妈,”秦树青心中愤慨,可又无能为力。 “爸,我不恨你们,谁都不恨,我长大了,爸,我就是有时候很难过,别人家的妈妈对出嫁的女儿嘘长问短,可我,我,我不怨谁,也许是我不好,没让妈妈满意,可,可,妈妈怎么样都是我妈,我不恨她。”娥子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下来了,成波掏出手绢递给娥子,娥子在眼睛上抹了抹。 “别难过,好在你工作还可以,能照顾好自己,还有成波,爸爸很放心,成波你多宽慰宽慰娥子,” “爸爸为你感到骄傲,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不跟没文化的人计较。啊,爸爸知道你在写小说呢!他们说你得了很多奖,好闺女,好好干,不靠别人,靠自己。” “拿着,”他把钱塞进娥子的手里,“去上班吧,爸爸不送你了,我还得去给鸡仔们扯点草回来。”娥子难堪的接过爸爸塞到手里的钱。 “爸,你骑车注意点。”娥子攥着一沓钱,票子有新有旧。她难以抑制的想大哭,可又不想让爸爸看见自己的脆弱,爸爸要怎么样才能给自己积攒下来钱,她低下头,眼泪流下来,模糊了眼圈,她把钱放进包里,拉了一把成波,两人出来。 “爸,我走了,”她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再在爸爸面前待着。 “去吧,安心上班,前途最重要。”秦树青跟在他们身后出来,推着他的专车也出了院门。 “嗯,我知道。” 第70章 成波的心思 成波把娥子送走,娥子眼泪汪汪的上了车,他站在那目送着车离去。 他心中百感交集,他不在乎娥子家要了彩礼,他想只要他们不阻拦,那就万事大吉,他无法赶走娥子心中的伤感,只能看着她默默落泪。 娥子爸爸偷偷的给娥子塞钱,叔叔要攒多久才能攒出两千块钱?她家负担肯定比自家重,两个弟弟,还有个妹妹。 娥子爸妈都是勤劳的人,说起来不是坏人,服务行业的工作养成了娥子妈妈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可就是唯独看娥子不顺眼,那么冷淡的态度,就像娥子不是她的孩子一般。 成波发现,从昨天他们进家,娥子试图跟她妈说话,她妈都不看娥子,也不怎么接娥子的话,娥子喊着妈,她都有一搭没一搭的,成波心里愤怒不已,他很替娥子不值,可又不想让娥子变成一个心带仇恨的人。 人都很矛盾,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这样好,那样也好。 娥子爸妈因为娥子吵了不少架,不然娥子爸爸不会偷偷给娥子攒钱,娥子妈妈肯定是太过分了,四个自己生的孩子,就能那么讨厌娥子,唉,成波觉得以后不能让娥子一味的去讨好他们了,不然心中得多憋屈啊! 顺其自然吧!今天叔叔说,要是阿姨不给娥子陪嫁,就当没妈妈,那是气话,娥子伤心的哭着走了,成波知道即使他们不给娥子陪嫁,娥子也不会去记恨妈妈,至少妈妈生了她养了她,在生养面前其他都不重要。 娥子还有爸爸,她的爸爸还是爱她的,她还有弟妹。 怨不得娥子不愿意回家,这个家回来干嘛? 成波抬腿往家走,他摸了摸包,包里是他今生的幸福,那个从小就喜欢的姑娘终于成了自己的老婆。他咧嘴笑了。 以后自己对娥子好就行了。 踏进自己家,这个家自己也回来的少,都没顾及到妈妈一个人在家的感受,娥子说以后要对妈妈好点,妈妈很孤单。 爸爸经常出差,妈妈似乎已经习惯,从不跟爸爸争吵,自己家不像有些家庭那样,打打闹闹争争吵吵,爸爸回来就回来了,妈妈一个人上班回家,给她和妹妹做饭,妈妈也不像娥子妈妈那样去拔猪草,家里喂一群鸡。 妈妈没事的时候就是坐在沙发上织织毛衣,她也不怎么喜欢帮别人干活,每天很安静的样子。 妈妈更不会吵骂自己和妹妹,即使爸爸回来,家里也很安静。 爸爸常年出差在外,回到家,会主动做饭打扫家里,偶尔妈妈也会骂爸爸,有时候还会哭的很伤心。小时候成波还觉得这样很幸福,可是后来娥子说,妈妈牺牲很多,他才知道妈妈之所以不喂猪喂鸡是怕耽误她和妹妹的学习,是爸爸不在家,妈妈本就心累不想再让身体累,更不想累着她和妹妹。 一直以来,他一直觉得妈妈就是一个娇小姐,从没想过一个家是需要两个人的力量,如今他才知道了,一个家的完整是需要互相维护的,就像他们的新家是娥子用劳动成果换来的,妈妈说这是自己的福气,要珍惜,所以妈妈愿意跟他一起来对娥子好。 成波开锁进门,爸爸去单位了,最近他才回来,每天得去单位报到。妈妈今年要退休了,阅览室已经来了新的职员,妈妈没事懒得去单位了,这会儿不在家可能去银行了。 成波从包里拿出红红的小本,左翻右翻,面上还在笑,上面的小照片是他和娥子去年夏天照的,今年才用上。 他把两个小本放在嘴边亲吻了下,又放下。要交给妈妈保管,妈妈昨天就说了,今天领了结婚证交给她,免得两个年轻人拉丢了。 “呵呵呵,娥子怎么会拉丢?”成波嘴里嘟囔,他想着娥子放支票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笑了。娥子的爸妈这一点还挺好,从不翻娥子的东西。 “成波,你回来了?”成波听到妈妈的喊声,放下手里的东西,拉开家门。 “妈,嗯,我回来了。” “娥子,没来?”卢贵琴张望着。 “她上班走了,她让我给你说声呢!我们昨天急急慌慌回来,她都没顾上请假,再说,嘿嘿,你这媳妇,老模型的,才舍不得请假,拿不上全勤奖,那她心里还不得像是被人撕了一块肉难受?” 卢贵琴打了成波一拳,“有你这样说的?娥子那是埋头苦干,任劳任怨,这一点倒跟她妈一样。” “我也,我也披星戴月,殚精竭力,”成波立刻表扬起自己来。 “你是勤能补拙,不过你这补得家都不要,我可情愿你偷奸耍滑点。”卢贵琴走过儿子身边,“结婚证呢?” “我就知道你最关心这个,我把娥子的也拿来了,都给你,” 卢贵琴接过红本本,翻开看,“我们娥子真漂亮,这么小的一张,眉眼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妈,我不帅吗?我和娥子天配一双,你不要捧高踩低好不好?表杨娥子就必须踩我一脚,我可是你亲生的。” “行了,哪那么的废话,我收起来了,回头给你爸看看,想想,你爸结婚的时候可能还没看到你结婚高兴呢!” 她把身上的包取下来,从里面掏出一个用报纸包起来的包来,递给成波,“这是一万二,我和你爸的全部家当,你爸当个采购也有好处,补助高,还有出差费,这几年让我骂的知道节俭了,要是他知道儿子要花钱,早就节俭了。” 成波没接,“娥子说,不让我拿你们的钱,让你们把钱存起来,备着养老,我俩仅紧也够了,娥子说有多大力就干多大事,房子大头都有了,其他的都能节俭。” “娥子说,娥子说,没看出来你还挺听娥子的,不过,你听她的也没错,丈夫就要和老婆凡事都要好好沟通交流,不要自作主张,” “嗯,我知道,” 卢贵琴还是把那沓钱塞过来,“拿着吧,你俩计划好,不铺张浪费最好,但是也不能委屈了娥子,你不是问同事借了钱吗?给人还了,咱们还不到非借钱的地步,就像娥子说的有多大能力就干多大的事,”她用手戳了下成波的胳膊。 “借钱养成习惯不好,都是要还的,你把那钱放娥子那,等你上班给人还了,还没开始就借钱让人笑话,我养个儿子娶媳妇还去借钱,这成什么样?你爸也没脸。” “我俩存的有,就是死期的,还有国债,取出来不划算,我计划着,要还的,”成波小声说。要花爸妈的养老钱,他心里有些不忍。 “那就存着,别学我和你爸,喜欢乱花钱,到了要用才后悔。”卢贵琴真的很后悔自己以前不知道存钱,人家四个五个孩子都有存款,自己两个孩子,还为钱发愁,不应该啊! “妈,你就别自责了,你养我和妹妹够辛苦的了,我和妹妹都没吃过苦,还不都是你操劳的,”他停了下,又说:“要不是娥子妈妈要彩礼,咱家也不会那么难!” 卢贵琴瞪一眼成波,声音提高了,“你不要瞎说这些,特别是在娥子面前,她妈本就不待见她,你再不知道说话方式,不是在她心里扎针吗?”她翻儿子一个白眼,“你们的房子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呀?省了多少钱?我都以为你的家要安在塔桥呢!你说你安在塔桥,谁会跟你?” “娥子会跟我,”成波成竹在胸。 “那就都欺负娥子了,她妈欺负她,你也欺负她,她还怎么活?”卢贵琴忽然伤感,不想跟儿子说话,拿着两本结婚证进到自己的屋子里。 成波呆了,妈妈难受了,他跟进妈妈房间。 “妈,我,” “我不想跟你说话,好的不学,伤害人你学的好,”卢贵琴怼着儿子,“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提彩礼的事情,为了让你和娥子能顺利结婚,那是爸妈愿意的,再说,娥子也值得我们付出,连你爸都不心疼,你还说怪话。” 成波低着头,听妈妈训斥自己,“妈,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怪不得娥子让我对你好点,还是娥子了解你,我这个儿子不如她细腻。” “人家对你好,你就要加倍对人家好,”卢贵琴在儿子身上打了一巴掌。 “嗯,我知道了。” 妈妈是个善良的人,娥子是个善良的人。 爸爸回来,成波已经做好饭,爸爸下午要带成波去一个木材工地,那里有木工师傅,爸爸说听人说那师傅手艺不错,走过世面的,去看看他打的家具样式,相中的话,就可以直接找他做了。 成波和爸爸一人骑了个自行车,骑了大概五公里的路程,木材厂里木屑横飞,电拉锯声此起彼伏,听不清说话声音。 两人终于找到了师傅,成董良上前拉了下正在一堆木材跟前量尺寸的人,那人抬头看了下成董良,站起来笑了下,又招了下手,带着两人来到后面的一个大房子前,他推门进去,空荡荡的房子,放着很多的做家具的东西,成波和爸爸跟他进去,外面的噪音变小了。 “万师傅,我是场里采购部的,这是我儿子,同事介绍我们来的,来看看你打的家具,”成董良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人,一见面又是递烟,又是主动介绍,没一会儿,就跟万师傅混熟了。 “儿子要结婚了呀?”万师傅看着成波说道。 “嗯嗯,就是,你们到州上去做家具吗?儿子房子在那里,他在洲上工作,税务局的,他想在那面找师傅,我把他叫回来,听我同事说你打的家具好,样式新,他就专门回来看看。呵呵” “行啊,你们来看看,来,从这里走,把烟掐了,”他对成董良说,成董良立刻灭了烟。 “那面有我做好的家具样式,你们可以看看,”说着他站起来往里走,又推开一道门,他打开灯。 成波望去,里面有床,有大立柜,矮厨,各种柜式,长沙发短沙发看着也蛮精巧。 成董良仔细看着那些家具的做工。 “都是你做的?” “嗯,我和徒弟一起做的。” “那你们到我儿子那里去做,需要多久?” “那要看你房子面积了,要做多少东西,” 成波也很满意他的木工活。 “我时间紧,你明天能跟我一起去看看行吗?我买了一些木料,可能要买三合板,你去帮我计算下。” “行啊!呵呵,我们刚好完成了一家的活,你要早来一会,我都不在,我才来一会,你还赶得巧,要是接了别人的活,我还不能答应你呢!”万师傅爽朗笑着说。 成董良看这儿子,“那就这样定了吧!让万师傅去。” “行,万师傅看着也是干脆人,” 父子俩跟万师傅商量了价钱,成波根本不懂,他心想亏得老爹懂得多。 成波时间紧,万师傅带两个徒弟,三个人,家具吊顶都能干,成波心里很庆幸,省好多事。 成波付了三百押金,万师傅明天开他自己的斗篷车带徒弟带工具去州上。 成波心中又一件事情落地,家具打好粉刷房子。 晚上,他陪爸爸出门散步,妈妈要看她的连续剧。 成波很像爸爸,高挑的个头,眼睛像妈妈,整个脸型还是像爸爸,成董良虽然五十几了,可是基本没变形得体态让他看起来还是蛮年轻。 父子俩走在路上,成波觉得二场的空气没有塔桥干净。 “波儿,你现在还是副手?” “嗯,没正的,”成波对自己是副手也有看法,以前有马所长,自己不敢说什么,现在领导不派正所长来,也不提自己,外人面前自己还不能有怨言。 “别有怨言,好好干,不能让人看扁了。”成董良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我知道,所以我都不敢休息,也没回来,我就想趁着现在没派正所长来,做点实事给领导们看看 。” “爸,你都这么大岁数了,领导没说让年轻人去?” “没说,我还可以再干几年,出差工资多点,现在把差费提高了,我也想再干几年。” “都是我,把你们掏空了。” “说什么呢!你不是我儿子吗?你妈辛苦一辈子,咱家就你能让她开心,只要你妈开心,花钱都是小事,给你们花钱,我和你妈乐意。” 成波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爸爸妈妈爱自己,娥子也爱自己。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值。 “爸,我会努力的,你和妈妈不用操心我。” 成董良看着走在一边,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的儿子,心里也自豪起来,自己对儿子关心太少了,儿子完全是老婆带大得,也是老婆教育的,儿子凭着自己的努力,要是再混个正所长,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显摆了。 第71章 王晓流产 爸爸偷偷给娥子塞得两千元,让她心情很沉重,爸爸妈妈肯定因为自己的事情吵架了,她忽然就很想快点结婚,彻底离开那个家,这样爸爸就不会夹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也不会跟妈妈吵了。 娥子坐在车上茫然的望着窗外,那些熟悉的景色毫无新意,这个季节就像她的心情一样,乱糟糟的。 英子说要把小家伙带到厂里来,自己还没见过小家伙,小家伙还有一个月就两岁了,每次听英子显摆娥子就想去看看小家伙,可是两人根本碰不到一起。 中午的时候,娥子到了厂里,她没等到厂车,倒是等到了厂长的车,现在曹厂长有了专车。还是曹厂长看见娥子在路边。 娥子还没来得及招手,车就停下了。 “秦秋,你怎么这个点在这里?”曹漕喊着娥子。 娥子心虚,拉开车门就进车里了,心想没法子,运气不好。 “嘿嘿,厂长,我昨天回家了,家里有点事,”娥子脸红,自己去领结婚证了,可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哦,有事呀!对了,秦秋,你这什么时候结婚呀?”曹漕回头看一眼娥子,问道。 娥子看一眼正在专注开车的司机,她不熟悉,这是新来的司机,据说也是什么有关系的人家。 “快了吧!”娥子小声说。 “你这主角都没定呀?哈哈哈,那天还跟你罗老师说你呢?” 娥子笑了,“结婚肯定要请你们啦!成波正准备装修房子呢,” “得抓紧,就你慢。你们几个,人家廖怀英孩子都几岁了。” 娥子没接话,笑了下。 厂长提到罗老师,她想很久都没看到罗老师了,还真应该跟成波一起去看看老师呢。 到了厂里,娥子开门进宿舍,英子的床上堆的乱七八糟的,自己的床上也是玩具,车了,枪了的,娥子笑了。 小家伙不在,娥子想肯定跟着去库房了。 她放下东西,去了检测室,没想到尹翠玲也不在,娥子心中纳闷。难不成尹翠玲也没来上班? 她正想着,尹翠玲就来了,和崔主任一起来的。 “师傅,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下午到呢!”尹翠玲进来就说。 “刚好碰到厂长的车,搭了便车。你怎么也才来?”娥子心里还是不舒服,要是被领导发现他们班上没人,该怎么说? “我早来了,刚才给技术科送材料,顺便到我小姨那坐了会。”尹翠玲不当一回事的说道。 “嗯,就是,一早就来了,我留她坐了会,她结婚了,我也很难看到她,呵呵,多聊了几句。”崔主任说。 娥子笑了下,“哦,” “秦秋,给你说个好消息,我怀孕了!我刚才就是给小姨说去了。” “啊,你怀孕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娥子惊愕。 “我自己都没觉得,就是,王老师说我怎么没来月经,我才去医院化验了,才知道的。” “那你怎么没说?我就昨天才回家,今天才来晚了半天,你就怀孕了?”娥子追问。 “我也是昨天才去化验的。我一点都没反映,医生说快两个月了,” 娥子想着以前的高冬梅,英子,这怀孕五花八门的,每个人的妊娠反应也不一样,英子就够没反应了,这尹翠玲更是没反应,还要他家王老师发现。 “真是服你。” “呵呵呵,我也说,服她,倒是孩子知道当妈的难,所以不折腾她。” 娥子知道尹翠玲住在王老师单位的宿舍里,学校给了两间宿舍,算是家了,都没什么家具。 “那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别不吭气。记得以前高冬梅,反应大的,闻都不能闻检测室的味道。”娥子想起高冬梅怀孕的时候,自己为了照顾她,一天班都没缺,还替她上班。 她心中长叹,高冬梅,自己真心照顾她。 中午下班,娥子快速回到宿舍,“妈妈,秋姨还没回来?秋秋,都想她了。” “妈的乖儿子,就这样对秋姨说,乖乖哦!”她在儿子的脸上“啪叽”亲了下。 “谁想我,谁想我?”娥子推门叫起来。 秋秋快速躲到英子身后,探着大脑袋大眼睛看着娥子。 英子拉出儿子,“躲后面干嘛?刚才还说想秋姨呢!” “看看,我给你买的啥?好吃的。”娥子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她在蛋糕房买的蛋糕。 “我都闻到蛋糕味了,”秋秋小声说。 “哈哈哈,哈哈哈,跟你妈一样是个馋猫。”娥子笑的快岔气了。 秋秋从英子身边来到娥子跟前,“来,专门给你买的,没你妈的份。”娥子把蛋糕盒打开,递给秋秋一块精致的抹了奶油的小蛋糕。 “谢谢秋姨,”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说,他在奶油上啃了一小口,递给英子,“妈妈,好吃,你也吃一口。” “妈呀,这么孝顺,英子,你可真不亏。”娥子看着母子俩吃蛋糕的样子。 “秋姨,你也吃。”秋秋端着小蝶来到娥子跟前,娥子弓腰在他的小碗上舔了下。 “好乖,秋秋真乖。” “英子,教育的好,”娥子伸出大拇指。 英子自豪,“他奶奶的功劳,教育孩子这方面赵振海他妈比我妈强。” 小秋秋似懂非懂的听着两个大人议论他,也不插嘴。 娥子想起刚才尹翠玲说怀孕的事,“尹翠玲怀孕了,” “啥,她都怀孕了?那小不点呢?” 娥子没回她话。 “你说,小不点他们会不会谁有问题?” “你问我!我哪懂?”娥子瞪她一眼,翻着白眼。 “哈哈,你是不懂,可你似乎又对怀孕最清楚。” 娥子把小秋秋抱到自己的床上坐着,又拿出爸爸给自己带的饼,笑着说:“尝尝这个,也好吃,我最喜欢吃了。” 她对着秋秋,笑眯眯的,揉揉秋秋的脑袋,“太可爱了,”然后她转头对着英子,“看我遇到的都是什么人?一个个的不省心,还说我懂,我那是懂吗?”英子不敢说话了,她看娥子心里偷笑。 娥子坐在床边搂着安静吃东西的小家伙,“你这次别回家了,咱们星期天到小不点那去,让小不点看看秋秋。” “好,看我们秋秋,你都没见过他,他都跟你亲,这就是有缘吧?”英子看着儿子乖巧的坐在娥子身边,“平时很认生的。” 娥子摸摸小家伙的脸,“那是,这可是我救下的,必须跟我亲呀,秋秋,以后必须跟我亲,听到没?” 秋秋吃饼吃的满脸,娥子给他擦嘴,小家伙还不忘,“嗯,听到了,跟秋姨亲。” 娥子听着奶声奶气的话,心都被蜜灌满了。 “对了,娥子,你回家干嘛去了?悄摸哈哈的。” 娥子忽然想起,“嘿嘿,我回去领结婚证去了。” “啥?没听你说呀,”英子声音大起来。 “戚,那么大声干嘛?你们领结婚证也没告诉我呀!” 英子一下没声。 “定日子没?”英子又问。 “没,我妈说让成波家定就行了,”娥子低垂下,长睫毛盖住眼睛。 “你妈真行,算了,谁定都行。” “成波说,等房子装修好再定日子,那样不着急。”娥子甩甩头。 “打家具的,粉刷的,找好人没?” 娥子扭脸看下小秋秋,“成波明天去谈,谈成就能做,他爸同事认识的。” “只要钱够,快得很,钱够不够?”英子真想给娥子借钱。 娥子看着小家伙,“够,成波不让我操心,”娥子没提成波借钱的事,她怕英子笑自己为了利息去借钱。 她想要提醒成波,以后不能随便借钱,借钱还不跟自己商量,传出去不好听,等房子搞好,结婚了,两个人要计划好,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把钱攒住,不要随便给人借钱,以后你们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嗯,我知道,下半年,我们秋秋要上幼儿园了,我都不知道该在哪里上?回二场上幼儿园,我们离场部远,公公婆婆要接送,也不方便,嗯,赵振海让我在州上这面租个房子,我正在想这事。” “租房子?好像咱们单位的也有带小孩的每天来回上班,应该可以吧?你要有想法,就找人问问。我们新房那现在还不能用,据说装修好的房子要放很久才行,有什么毒,小孩子不行的。” “就是行,也不能住你那,那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秋秋那可是要一直都上学的。”英子笑起来。“没事,我早想好了,赵振海在部队,工资也高,部队又不花钱,都能存上,要不了多久,我们也能买房子,要是他转业,肯定单位要给他房子,都不急,” 娥子看英子那乐观的态度,她也心情愉快起来,“走,去食堂,吃饭去,”说着抱起秋秋,“咱们买肉吃去。” 星期三晚上,成波坐厂车来了。 秋秋完全不让他抱,摸一下都嫌弃的目光看他,娥子笑的喘不过气,“秋秋,你要喜欢他才行,下次我带你去找他,他可以带你骑马,真的马那种,你肯定没骑过,” 秋秋瞪着溜圆的眼睛,想了很久,奶声奶气的问娥子:“你骑过马?” “骑了,很威风的那种,像风一样。呼呼,风。”成波看着娥子跟小家伙吹牛的样子。 “哈哈哈,对,你秋姨骑得时候,叫的满山都能听到。”成波揽着娥子的腰对秋秋说。 “山都能听到?”秋秋一脸不信。 娥子扭脸看成波,“怎么解释?你来。” 成波上前,“就是山谷里,就你秋姨在喊,她是吓得乱叫。” “成波,”娥子大声。 小秋秋仔细想着,“嗯嗯,我知道了,秋姨,害怕骑马,” 英子和成波大笑起来。 娥子打了一下成波。“让你讲,你就说我的糗事。” 英子带秋秋出去玩,成波掏出报纸包着的两沓钱,“我妈说让你保管,这么多钱,我也不放心,” “咋这么多?”娥子抱着。 “我妈说让我把阿肯的钱还了,她不赞成我借钱,嘿嘿,说丢人,她取了自己所有的钱给我们装修房子,” 娥子翻眼看他,“我就知道,阿姨不赞成,”她抱着钱,担心道:“放我这也不安全,明早我跟你去州上,咱存上,活期的,用多少取多少,等你上班的时候就取出来给阿肯带去。” 她坐在桌前打开报纸,一沓崭新的钱,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那个,成波,你妈的钱,咱也不能心安理得的用,也算咱们借的,以后给他们还。” 成波弯腰在娥子的脸颊亲了一下,“怨不得我妈喜欢你,你总能想到他们不易。” “你少给我带帽子,他们是他们,你的必须给我,你的就是我的。”娥子仰脸看成波,眼睛溜圆的瞪着成波。 “那是,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这个人也是你的人,你别光喜欢钱,还得喜欢我这个人。”成波厚脸皮说道。 “去去,又来了,你注意点,英子儿子在,” 第二天,娥子去州上把钱存上,还有爸爸给的存了两张活期,她把存折塞进自己随身背包的夹层。 木工师傅已经住进房里了,房子像工地了,有师傅在腾杂物间的东西了,娥子想象着自己的书房呢!娥子想成波说干就干,很有魄力。 星期天,娥子和英子带着秋秋,来到王晓的家。 “咚咚,咚咚咚,”娥子敲着门,好半晌才听到里面有响声。 门打开了,王晓头上包着个头巾,弱不禁风的、软绵绵的子。 “小不点,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娥子着急问道。 英子抱着秋秋进了房间,“你家王暮呢?” “他不在。”王晓没力气地说道。她看着英子怀里的孩子,“啊,这是小秋秋吗?这么大了?” “嗯,我们带他来看你,”英子放下孩子,“秋秋,叫姨,晓姨,” 秋秋看向王晓,小声喊:“小姨” 英子纠正,“晓姨,” 娥子上前,“行了,小姨也不错,本来小不点就是小的。” 王晓有点惨笑,娥子觉得就是惨笑的样子。 王晓搬出零吃给小秋秋。 “我要躺着,”她有气无力的对娥子她们说。 娥子和英子对望,看着她包着的头,英子说:“你这是怎么了,包着头,头疼?” 王晓站起来往卧室走,娥子跟着,英子转身对秋秋说:“你在这里吃东西,妈妈进去跟小姨说会话,你要听话,不许闹人。小姨生病了。” “嗯,我不闹人,”小秋秋很懂事说道。 “我流产了,”王晓躺下去,看着屋顶,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娥子看向英子,英子上前坐到床边,“没啥啊,还会有的,你,别难过。” 娥子坐在另一边,两人就那么望着王晓,娥子说:“怎么会流产?你不知道吗?”她想起尹翠玲都不知道自己怀孕。 “哇,哇,”王晓忽然大哭。 英子和娥子吓坏了。 英子站起身走两步弯腰趴到王晓身边,“你别哭呀,好好说话,哭对身子不好,你这也是坐月子呢,听老人们说这样的月子要注意,很伤身体的。” “呜呜,呜呜,”王晓变成抽泣。 娥子也上前,她把手伏在王晓的手背上,“都会过去的,”她不知道说什么。 “是他推我,是他,是他把孩子,推掉的,我,我恨他。”王晓哽咽着说。 “啥?” “啥?” 两个好朋友愣在那。 “我,我不舒服,让他给我做个蛋羹,他不愿意,说我事情多,我就伤心,我真的不舒服,不是娇气,” 英子拍拍她的手,“知道,怀孕了,就是有一出没一出的,我也会,” “我平时不怎么喜欢蛋羹,谁知道那天就想吃,呜呜,” “我站起来,想自己去蒸,我有些头晕,眼睛看不到,没站稳,想扶他一下,可是他,竟然甩开我,还说我装,我没站住,就撞在桌子上了,然后就流血了,他是使了力气的,不然我不能摔那么厉害,呜呜,” “这也不是大事呀,一个蛋羹,”英子无语了。 娥子哭起来,她忽然想起程东方,程东方肯定不会这样。 英子吼着她,“你哭什么?” 娥子赶紧闭嘴,“我难过,这样就没了。” “以后还会有的,小不点,你也别伤心,他肯定是无心的。”英子安慰道。 “我,我,我不想跟他过了。”王晓失望说道。 娥子失语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王晓,她也受不了这样的人。 “他知道你怀孕不?”英子问。 “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哭了一阵子的王晓说话更没力气。 娥子问:“他人呢?” “去买东西了,我这两天都没跟他说话。” 英子问:“那天的事?” “上个星期一,” “唉,”娥子叹气,她还觉得王暮与王晓更般配。 英子打她一下,“你叹什么气?有事解决事,离婚先不要想,他是无心的,你治治他也对。别动不动就离婚。” “有些错误能原谅,有些错误不能原谅。”娥子碎语道。 “啥叫有些错误?你别煽风点火,小不点这难过呢!”英子再次吼道。 娥子不说话了,看着两人。 “妈妈,”小秋秋探着脑袋,娥子站起来,抱起秋秋又来到客厅,她觉得自己也要平复心情。 王暮回来了,手里掂着洗好的鸡。 “你们来了?”娥子不看他,也不接他的话,搂着小秋秋,给他剥了个奶糖。 英子从卧室出来,“你买的鸡?” “不是,是我妈收拾好的老母鸡,让我给王晓炖上,补补营养。” 娥子气不过,走到厨房,对着王暮,“你还是医生呢!亏得小不点那么崇拜你,你就这样对待她?”她不容王暮还嘴,“再说,你比王晓大那么多,你吃的饭都比她多多了,你懂得道理不是应该比她多吗?喏,你就是这样?你还是上了医科大学的,多学的文化干嘛去了?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吧?”娥子一句接一句说着。 王暮被娥子训斥的哑口无言,娥子没松口,“你医生的素质哪里去了?你都可以那么有耐心的对待你的病人,怎么就不能好好对自己的老婆呢?你说说看,这才哪到哪?一辈子还那么长,你才开始就不耐烦,那以后怎么办?” “我们王晓多开朗的人,还想着你也是一个开朗的人,你俩是绝配,你说,你这样怎么让人放心,王晓妈妈没骂你?” “骂了,我妈我爸还打了我,我,我很后悔,” “我觉得你就是欠打,”英子走上去就给他一拳。 “她哥也打了我,你看,我的脸就是被她哥打的。” “活该,”娥子恶狠狠的说。 娥子对着小秋秋说:“记着,以后别跟这样的人说话,没良心的人遭人唾弃。” 小秋秋看着义愤填膺的娥子,“秋姨,让我爸爸,打他,我爸爸是解放军,拿枪,毙了他,拿刀,嗯,拿刀砍他。” 在卧室里的王晓窝在被子里笑了。 英子都要笑岔气了,“行了,你爸砍人要坐牢的,不能砍人,更不能枪毙人。不过,可以打他,再不听话就打屁股。” 娥子看着秋秋,她也很畅快,笑起来。 “我儿子都成了你的跟屁虫了,哈哈哈,这小跟屁虫,哪说过这么多话。” “狠人一个,”王暮出来,对小秋说道:“叔叔以后再也不敢了,你等着,我给你炖鸡吃,吃个大鸡腿。”他转身又走进厨房。 娥子抱起小秋秋,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下。 “走,亲亲小姨去。”她抱着小秋秋进了卧室。 第72章 说不清道不明 王暮很紧张,王晓的好朋友来,一早就到妈妈那,又被妈妈骂了一顿,两个姐姐也是指着他骂。 从小到大都是被爸妈姐姐们惯着长大,有时候姐姐家孩子还得让着自己。 可是因为这件事,她是被一家人骂遍了,特别是王晓的大哥,在医院里就把自己狠狠揍了一顿,几拳打在脸上,眼睛立刻就看不清楚,当时还以为眼睛要瞎了。 他很害怕,不是害怕眼睛,而是害怕王晓就此不再理自己,他是后悔不已。 一个星期了,王晓也不和自己说话,自己怎么道歉她都不吭气,王暮很想王晓像大舅哥那样把自己打一顿,哪怕骂一顿,自己也好受点。 王晓身下流血,他吓坏了,抱着王晓下楼,二楼都觉得很高,平时几步就上楼的路程,此刻竟成了很漫长的距离。 医院里,妇产科医生说,孩子留不住,他哭了,捂着脸坐在妇产科外面,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啊! 王骁的妈妈和大哥来了,他还没说话,大哥就打上来了,丈母娘就那样看着他们,流着泪不阻止。 他感谢大舅哥的拳脚相加,他没还手,就那样被打的跪在地上,最后还是医院的医生护士拉开大舅哥,麻木的他不希望那些人拉开大舅哥,他想让大哥狠狠的揍自己。 妈妈来的时候,看见他被打的睁不开的眼睛,妈妈哭了,她扑上去抱着儿子既心疼又无奈,又去找医生给他治疗,他拦住妈妈,爸爸气的在一边大骂:“打的活该,就该挨打。” 王晓从手术室出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声没吭,她没想到自己是因为流产住院,还是这个自己爱的男人推搡的,她心里无法原谅。 她看着这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看着被哥哥揍的鼻青脸肿的男人,她的眼泪顺着眼角狂流下来,她闭上眼睛,不想看见跪在床边的男人,他的忏悔换不回好不容易才来的孩子。 “对不起,王晓,对不起。”王暮举着乌青的眼睛低声说。 王晓哽咽道:“你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再多的对不起,我的孩子也没了。” “我,王晓,求你,让我呆在这里,”王暮眼泪瞬时爬满乌青的眼睛。 王晓没力气,她扭脸往床里面去。 “你走。”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王暮对着自己的看就是一巴掌,他站起来走到门外,幸亏这几天生孩子的不多,不然他这惨样还得被人笑话。 王暮来到外面,站在走廊的尽头,此刻的他懊悔不已,不仅仅是孩子没了,好像老婆也要没了。 他去岳母家求了岳母跟岳父也认了错,跟大舅哥认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干什么。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他跪着求王晓回家,王晓到底不忍,虽没说原谅,还是跟他回家了,只是回来还是不理他。 今天娥子和英子来家里,王晓哭了,这是王暮第一次听她哭,刚才他在门外没进来,听到王晓近乎绝望的说话,内疚的心让她无法原谅自己。 他蹲在门口很长时间,娥子数落自己,是对自己的救赎,英子锤自己既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也是在救自己,救他俩。 今天王晓心情好了很多,那个英子的儿子,逗得王晓不停的笑出声音,王暮也觉得轻松很多。 他还要再接再厉,不管跪多少次,也要让王晓原谅自己。 娥子和英子带着小秋秋,下午的时候出了王晓家。 两人换着背秋秋,小家伙熬不住了,要睡觉,娥子带着他们来到正在做家具的房子里,让秋秋在师傅的床上睡一下。 成波正在院子里翻那几畦土地。 “成波,你要种什么?”英子问他。 “这边上我刚撒了点花种子,娥子问肖大姐要的,这一块先种点小白菜,我从家里带的种子,这面,回头弄几棵菜苗,西红柿,辣椒,那里种两沟豆角。” “哈哈,娥子,没想到成波这么能干,” “我不能干怎么办?你看我们娥子,那手是握笔杆子的,娇贵着呢!” 娥子看着阳光下,已经汗淋淋的成波,“你一天不瞎说就难受,” 英子,“哈哈,有文化就是会说话。” “对了,娥子,我买了一个煤气罐,师傅们做饭方便,以后我们也要用的。” “嗯,我看见了,你把油盐酱醋都买点,米面肉的,肉给师傅们多买点。” “那个,泥匠师傅,要把那个书房里外都泥一遍?”娥子不懂,问道。 “嗯,这样保暖一些。你看到没?我在书房里通洗澡间开了个门,这样不用走一大圈了。” “你计划吧!那个,你不要把自己累着了,跑来跑去的,买东西,看你好像都瘦了。” “瘦了吗?我妈说,要是干不完,我上班去,她来当监工,她已经办了退休手续了,不用上班了。” “行啊,等阿姨来了,住我们厂里去。”英子说道。 “欸,你俩去看王晓,他俩怎么样?” 英子一下不说话,娥子也不说话,俩人乱糟糟的院子里瞪着眼。 “这是怎么了?你俩。”成波平整着刚撒了小白菜种子的一畦地。 娥子低沉,走到地埂处,“小不点流产了,” “流产?为什么?” 英子一下来气,大声说:“为什么?还不是那个王暮,什么东西嘛,老婆怀孕,一个医生都不知道,不照顾也就算了,还推推搡搡的,” 娥子伤感着,低声道:“小不点很伤心,哭得伤心欲绝的。” 成波放下耙子,“王暮打她?” “不是打,嗯,王晓也不知道怀孕了,嘴馋,想让王暮给做蛋羹,王暮不给做,她就想自己做,可是起来的时候,头昏眼花,想要扶王暮,可是王暮不仅没扶她,还把她甩到一边,撞到了桌子上,就流产了。” “怎么能这样?”成波想不到为了蛋羹,就把孩子搞没了。 英子还是义愤填膺,“什么人嘛,今天娥子狠狠的骂他了,希望他能改,我还想王晓有福气,跟王暮一个单位,出进出双的,比我和娥子强,谁知道遇到这么个玩意。” 娥子一脸的难堪,“谁知道他俩会怎样?唉,你说嘛,明明有好的,她偏不喜欢。” “你这说的什么话?爱情哪有什么理由?你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不公平。”成波说着娥子。 “肯定是无心之举,你们不要把事态变大了。”成波拉着娥子走过堆着东西的院子。“行了,你俩也不要添烦恼了,人和人不一样,我相信王暮不是故意的,他肯定没想到,给他机会。让他自己解决。” “我俩也不希望他们离婚。”英子跟着一起进了房子里。 师傅们正在干活,“我去买馒头,娥子,你俩把菜洗好,一会我回来炒菜。” “生活还得继续”说着,成波推个自行车出去了。 英子进了师傅们睡觉的房间,小秋秋还在酣睡。 整个客厅就是木材厂,两人进到厨房里,目前只有厨房还干净,娥子看盆里有一块五花肉,拿出来切起来。 这个季节也没什么菜,土豆萝卜肯定是成波从家里带来的。 “成波还挺会过日子。”英子说。 娥子心中郁结,不想说话。 “你不用这样的,小不点怎么选都是她的事,反正我支持他的决定。” “要是成波怎样对我,我不能原谅他,不做蛋羹不算错,可是把伸向你的手甩开,还使劲,那得多讨厌?那会儿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自己的老婆,怎么也得敬爱有加吧?何况,女人力气肯定没男人大。”娥子一边切肉一边说。她又说:“吃苦受累不怕,就怕伤心。” 英子蹲在地上削着土豆皮,“嗯,是,咱们女人,跟着男人吃苦受苦都不怕,就怕不尊重,伤心。” 过了好一会,英子又说道:“这个王暮就是孩子气,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 英子嘟囔着,“希望王晓不要意气用事。” 两人正说着,听到秋秋在哭,“妈妈。妈妈” 英子放下手里的土豆,赶紧往外跑。 秋秋一直在哭,很委屈的样子,搂着英子的脖子。 “妈妈,你别不要我,这是哪里?” “哪能不要你?妈妈好爱秋秋的,”英子抱着儿子进到厨房里。 娥子笑了,逗着秋秋,“看看,秋姨在给你做肉吃。这里以后是秋姨的家,以后我们秋秋就可以到这里来玩。” 秋秋一副惊恐的样子,英子拍着他的背,“吓着他了,睁开眼,不认识的地方。” “不害怕哦,叔叔出去给秋秋买吃的去了,别哭,男子汉大丈夫,”娥子也哄着秋秋。“你再哭,秋姨就不喜欢你了。” 秋秋吸溜着鼻子,“我不哭,我,我不哭。” “没小孩,想要,你看嘛,有了小孩,闹腾的。”英子阴着脸说。 “别在小孩跟前说怪话。”娥子把切好的肉放进盆里,他点着煤气炉,“我先把肉过出来,这么多一顿也不能吃完,” “外面三个师傅,干活的能吃,”英子小声说。 “那是成波的事,我不管。” 英子问,“成波晚上睡哪?” “他睡他们局里的临时住所,以前回来都住那,有他自己的被褥。” 两人吃完饭带着秋秋坐厂车又回到厂里宿舍,秋秋累坏了,倒头就睡。 娥子和英子两人无法安睡,议论着王晓应不应该原谅王暮。 娥子虽然看的书多,可是面临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懂。她躺在床上,烦恼的事情太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顺。看着王晓好,什么事都有人给她操心,甚至出事了还有哥哥替他打架。 “王暮也是欠打,被王晓哥哥打的鼻青脸肿的,要是我出事,我哥会不会帮我打架。”英子扭身面朝着娥子,隔着一张桌子,自语。 “你是没比的了,”娥子心里其实也很羡慕。“反正我是没人为我出头,我就老老实实的,不惹我们成波。”娥子心里有些些的失落。 “还说我比,你不是也比过。” “唉,王晓也是倒霉,自己也不注意点,怀孕也不知道,你结婚以后要时刻关注自己的月经期。”英子对娥子说。 娥子没吭声,过了好一会才说:“尹翠玲,看着什么都不好,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人家王老师竟然记得她的月经没来,人啊!什么才叫有福气?” “尹翠玲也不能一直住在学校宿舍吧?”英子问。 “唉,没问,怕她难过,她小姨有办法,肯定会帮她。”娥子不想谈论,似乎每个问题都能让自己浮想涟涟。 一大堆的事情,“结个婚,这么麻烦,早知道,不结婚。”娥子低声说。 “嘁,你要早知道,就不托身为人。哎呀,我呀,我还是结婚好,没有赵振海,我还在车间里呢!”她翻身搂着儿子,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差点丢了性命,命都没了,还有机会让你在这里感叹。”娥子把被子往脖子上拉了拉,夜里还是冷。 “嘻嘻,此一时彼一时,睡觉,睡觉,我要找我家赵振海去。”英子笑着说道。 娥子也笑了,“皮厚。” 她想成波,就是一堆的事情,呵呵,成波忙的没工夫理她。 今天娥子和英子来,让王晓感觉自己又活了,一个星期,她脑海就在大战,开始无法忍受想立刻离婚,完全不能原谅王暮,后来爸妈哥哥骂的骂打的打,他就那样默默承受,看着他鼻青脸肿的跪在自己床前,她又心疼。 公公婆婆也像犯了罪一般,跟她说话小心翼翼的,让她还觉得内疚。王暮的道歉开始的时候她很抵触,不愿意看见他,妈妈说让她回家年,谁知自己怎么想的又要回自己家,难不成就像娥子说的自己是想给王暮机会? 今天娥子骂了他,他也一声不吭没反驳,甚至英子扑上去捶他,王晓还担心王暮会还手,没想到他也承受了。 王晓没让王暮进房间里,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王暮偷偷开门,以为她睡着了,又关上门。 王晓没听到他走路的声音,知道他是在门口蹲着,这几天他都这样蹲在门口,赎罪一般。 “你进来吧!”她开口。 王暮听到王晓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进来吧!” 他再次听到这等了很久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走到床前,两手不知道放哪,来回插着。 “王晓,我,我,” “别说对不起了,我听着很烦。”王晓真不想听,一说对不起就让她心中又恨。 “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犯糊涂了,求你原谅我,我想和你好好生活,我不想离开你,求你不要和我离婚了。”王暮的声音都有些哽咽,这几天他心中的恐惧让他很无助。 “我爱上你,是我觉得你很爱我,你不爱我,可以告诉我,我就离开,现在这社会又不是旧社会那会,结了婚还不能离婚了,”王晓扭身伸出手,把床头灯打开。 王暮的眼睛还是青的,她很感激哥哥,帮自己出气。 “我不想离婚,王晓,我,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你相信我,” “我也不是说你要怎么照顾我,夫妻是互相的,我,想了,你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我,我不能做到现在就没事了,我心里还是很难受,”王晓说着又落下泪。 “你别哭,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慢慢让你知道我的改变的。”王暮歪身坐下,弯腰抹去王晓眼角的泪水,他想抱一抱王晓,可终究是没敢。 他站起身,来到厨房,刚才煮的荷包蛋还热着,他倒了些红糖进去搅匀,端进卧室里。 第73章 厂庆日 马上就五一了,五一过后紧接着就是五四,既是青年节又是厂里的厂庆日,今年酒厂已经五岁了,自成立以来,酒厂一步步按部就班的成长着,没有让出建立时领导们的雄心大志失望,工厂不仅仅养活了一大群的职工,还为国家税务增收,成了一个响当当的厂。 酒厂的这些成绩离不开最初领导们的政策方针指向,更离不开新一代领导者的不断创新,让酒厂的名气变得更大。 今年的厂庆日,厂里邀请了州文工团的演员们来厂里为大家表演,光搭建舞台就用了好几天的时间,依然是在篮球广场上,只是升高了舞台高度,看起来更加正规,甚至还搭了个临时的化妆间。 职工们很乐意看到专业的演员表演的节目,娥子也一样,她本身也不擅长表演,过去厂里搞活动她也是跟大家一起被赶鸭子上架。今年不用表演,不用排练,对她来说是一种轻松。 不过娥子还是在酝酿着写一篇报道,作为厂里的通讯员,给报社和上级刊物投稿她很乐意,今年她已经完成了上半年的投稿任务,娥子其实把这件事情当做自己写作的练笔行为。 她写的小散文《闻香》在州报上刊登了,这是一篇娥子写的关于酒在发酵过程中,酒一天天的变化,酿酒师们对酒的期盼,酒从封坛开始,每一个过程都充满了神奇,娥子作为一个闻香人,与酿酒师一起每天透过闻和听来判断酒的演变期。 娥子想自己不管在哪个岗位,都要把工作做好,作为检测员,她的监测工作一定不能出错,作为厂里的通讯员,一定要把厂里最阳光的事情写出来,能不能刊登是后话,写不写却是她的职责所在。 最近她也是脚打鞋后跟,忙的团团转,成波在忙着装修房子,可是还得回塔桥看一下,自己就得跟着跑,去帮着做饭,几头事情一起干,刷墙的师傅已经把墙皮铲了,在打腻子。娥子想要是没有成波,自己真不行,成波爸爸和她妈来了一次,也帮不上忙,住还成问题,就又回去了。 他妈说等成波上班,她就过来,她去盯着,比娥子强,娥子暗笑,肯定比自己强,自己也不懂,师傅们蒙她很容易。 尹翠玲怀孕虽然不害口,可毕竟是孕妇,自己还得照顾啊!即便是过去互相不待见,娥子也做不出不管不顾,何况现在喊着师傅呢!做师父的那还不得好好照顾? 她的短篇小说《阿依努尔—自由的风》已经完成,准备投稿小说月刊“今古传奇”,她把小说寄给了以前函授班的老师,希望老师能帮她审核一下,娥子随信给老师寄去了阿肯妈妈给的奶酪,成波笑她,说她挺会送礼的,奶酪算是比较珍贵的东西了。 娥子每天都在做梦,就是不知道哪个梦会先来。 五.四青年节,年轻人的节日,这一天厂里早早地锣鼓喧天,老领导们都被邀请来了,娥子看到罗老师了,前几天她和成波去总场机关家属住区,去看望罗老师,罗师母还给他俩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娥子不想和罗老师有关于工作上的牵扯,她就想纯粹的跟老师做师生,自己进步老师高兴,就像自己在写作上有进步,经常有作品发表,罗老师就高兴。努力工作那是自己的态度,不能丢了老师的脸。 一朝天子一朝臣,成波说还是不要为难老师,自己又不擅长职场钻营,在检验室挺好。 她没有去找罗老师,节目开始的时候,娥子和英子他们坐在后面,专业的演职员,肯定比厂里职工们表演的好看了,唱的、跳的、说的,水平不是一星半点的高度。 厂里的领导们和邀请来的领导们都坐在前面的中间,舞台搭建中间很宽的地方是领导们坐的地方,摆放着凳子,职工们基本是坐篮球场的看台。 娥子和英子把宿舍的椅子拿出来坐在最后,预备不好看就偷溜回去。 忽然,英子胳膊肘到了娥子一下,“你看那,” “哪?看什么?”娥子四处张望。 “看哪呢!那里,厂长,还有那个宣传科长,” 娥子是知道的,宣传科长是从外面来的,长得很妖娆的一个女人,三十几岁,那么大岁数了,说话听声音总是嗲声嗲气,娥子没跟她说过话,说起来自己通讯员的事情应该归宣传科管,可是他们也没怎么管过自己关于投稿的问题,每次稿件都交给了郝志清郝书记。 英子扒着娥子的耳朵小声说:“他俩在一起,怪怪的。我听我们办公室的尖酸女说刘婷跟厂长有一腿。” 娥子一副惊愕的表情,似乎不信,“不会吧?”她伸头看着,宣传科长的手在厂长的的腰上戳一下戳一下的,厂长轻打她的手,脸上笑着看罗老师,还低声跟罗老师说话。 “你看嘛,那货,尖酸女消息多,不会错,是吧?不分场合,没一腿谁信?” 娥子没吭气,她也听尹翠玲说了一嘴,可是她还不信,厂长怎么说也是一个看起来正直的人,怎么能干那事?今天阳光之下,众目睽睽,太污垢了,娥子把脸扭向身后,有多少人在看?她没想到最先掉入深渊的是厂长。 “现在厂里乱七八糟的,听说宣传科就是去外面推销酒,他们推销出去是有抽成的,吃回扣的,不是纯粹的宣传了。”英子四周看下,大家都在关心舞台上的节目,英子猜想肯定很多人都知道,装着不知道。 娥子看着舞台,听着英子的话,“你不要跟着人去宣传,在外面少说话,免得人家说是你说的,怎么说你也算是吃了照顾的。” 娥子看英子不在乎的表情,用手捣了她一下,“听到没?尖酸女是个是非头子,爱说闲话,你听听就行了。” “嗯,知道了,以前还挺遗憾你没去成宣传科,如今看来这个宣传科就是一个大酱缸,连厂长自己都陷进去了。” 娥子不想再说这事,“他们的舞蹈还没成波他们塔桥的牧民跳得好。”娥子看着舞台上正卖力跳舞的几个演员,服装倒是很鲜艳。 英子没看娥子,她不知道牧民跳舞,也没看过,眼前的舞蹈就很好看。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眼睛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有人在娥子背后戳了一下,娥子回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来嘛。” “我前天回塔桥,把摩托车骑来了,安排好工人们,我没事就来看看,呵呵呵,感觉还没你们演得好。” 英子斜翻他一个白眼,“人家是专业的,你会不会看?” 成波站一边笑着不说话。 娥子站起来,“嘻嘻,专业不专业的,主要是贵在参与,参与进去就热闹。人家这些人到哪表演都是一样的,专业性他们当然是好的了,但是看参与进去,还要是我们自己。”娥子说道。 “就你俩能,你就护着他,见色忘义。”英子拉一下屁股底下的椅子,似乎要跟娥子拉开距离一般。 娥子对成波指了指椅子,对英子说:“英子,我不看了,我回去了。” 英子嘘她一眼,“哼,成波一来,你就不看了。” 娥子转身走,“我一会跟成波回州上,你去不去?要去咱们三个一起坐他摩托车。”成波提起椅子跟在娥子身后。 “我不去当你们电灯泡,去去,你们走吧!我就在厂里。” “走吧,”娥子又回身拉她,“我想起来,咱们去看下小不点。刚好下午不上班。” 英子恋恋不舍看着舞台,成波已经走到了楼下,正跟徐卫东说话,现在两人都在搞房子,共同语言多得很。 英子到底也站起来端起椅子回来了。 “没什么惋惜的,回头跟娥子到塔桥来,古尔邦节,热闹的很,带你去看看真正的民族舞,”成波对依然回顾的英子说。 “可以呀,那我们也去,”徐卫东喊着。“什么时候?我带我家李幼花一起去,” “又没请你,你高兴个啥?”英子一边往楼上去,一边不忘怼徐卫东。 成波大笑,“哈哈哈,” 徐卫东也不生气,也不理英子,“我去把王海的摩托车骑过来,他肯定要陪领导们,让他坐车回去。”他对上楼的英子喊:“一会儿我带你,” 四个人到了新房,粉刷师傅正在刷墙,木工师傅搬到了外面,厨房里的瓷砖也已经贴完,还给厨房吊了顶。 “这么快啊!半个月没来,好像都干完了。”英子看着刷墙的师傅说道。 “这才第一遍,一遍完了至少要等晾干了才能刷二遍,要三遍呢!”成波在一边说道,娥子是什么也不懂。 “有工人,有钱,就好办事。”徐卫东一边说道。 “那你家的呢?”英子问他。 “他家是楼房,没那么多活。不过我和他换着师傅干活,两不耽误。”成波说。 “小样,还挺有福气的,住楼房。”英子努着嘴对徐卫东说。 “小房子,小房子,不像成波这样的,大气,有院子,我的小。” “成波,房子好了,就可以结婚了吧?”没等成波回答,她又问徐卫东,“你是不是也要结婚了?”忽然她自己笑起来,“干脆你俩一起结婚算了。” 娥子嗤笑英子,“你像个神婆一样。”她转头对着成波和徐卫东,“你俩别理她,结婚大事还是得和父母商量,反正我们日子怎么也得秋天了,房子还得空一空。” “就是,我家老丈人说和我爸妈一起定日子。” “我家也这样。娥子她妈说让我爸妈定日子,这里还乱七八糟的,等房子搞得差不多了再去定日子。” “成波,你去买个蹄髈回来吧!给师傅们改善下生活,徐卫东你也在这里吃饭,吃完再回去。”娥子安排着,“英子,咱们吃完饭去看看王晓,” 娥子和英子两人在临时做饭的地方忙着洗菜切菜。院子里的小白菜被成波盖了薄膜,长得很好,娥子喊着徐卫东给小白菜定苗,定下的苗都可以烧汤了。 娥子看着以前的杂货间,门做成了窗户,她心里很是舒心,每次来都不一样,眼看着就要完工了,成波说三遍墙刷好,就安装家具,师傅们都已经下好料了,成波说要夏天结婚,要让蛾子穿上夏天的裙子,穿上精致的礼服,做一个美丽的新娘。 娥子炖了一大锅的猪肘萝卜,荤素四五个菜,成波留下了刷墙的师傅一起,八九个人围成一大桌,成波和徐卫东陪着师傅们喝了点酒。 成波心里郁闷,看着娥子什么也不能干,每天乱糟糟的人群,别说亲了,就是抱一下都没机会,他像个怨妇一般偷瞟娥子,与娥子目光接触,娥子对他莞尔一笑,让他更是心起意动,心猿意马。 唉,娶个老婆太不容易了。 娥子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也不再看他。 娥子和英子回到厂里,一些职工跟文工团的人一起拆卸舞台。 两人进到宿舍里,两人又急急去洗了个澡,再次回到宿舍,这才一身轻松,英子躺在床上,懒懒的伸个懒腰,她嘴里嘟囔:“真舒服,”看着还在吹头发的娥子,一头长发随风飘舞,站在那侧着身子,姿势优美,“真羡慕你,娥子,长得漂亮,瞧瞧,这一头美发也好看。怨不得成波,你这迷人的样子他怎么能逃脱?” 娥子不看她,装着没听到,专注的吹着头发。娥子不喜欢烫头发,英子虽然现在不是爆炸头,可也还是烫的头发,每天就在她的头发上鼓捣。 娥子放下吹风机,把自己书桌上的东西整理好,她今天不想写也不想看书。 “你说,今天厂里这一场要花多少钱?”英子抬起头问。 “我哪知道这行情,” “曹厂长太爱慕虚荣了,今天你说的参与,我觉得很对,自己厂的事情,就应该自己厂的人热闹,” 娥子坐到床上,弯腰把床上的被子拉开,也躺到床上,“大概厂长是想搞得动静大点,邀请那么多人来,总要有些轰动性,对,应该就是这想法。”娥子又起来下地,坐到桌前,把本子拿出来,写了几行字,今天没看节目,怎么写报道?明天还得去问问郝书记,问下厂长。 “今天我看见你那罗老师了,你怎么没跟老师说说话。” 娥子低头写着,“不知道说什么,老师就是老师,”娥子没说她和成波已经看过老师。“现在厂里的事情,我也没兴趣。给你说,就是封坛开窖我都没以前那么有兴趣了,偶尔去一次坐一会儿,还觉得很无聊,酒香似乎掺杂了很多庸俗的东西。” “说明你长大了,没那么多幻想了。”英子想到自己,好像自己就没幻想过一样,没对什么东西特别专注过。 娥子知道自己曾经寄情于酒窖的浓香,是为了不让自己变得俗气,现在自己也脱不了一身的庸俗。 第74章 议论 娥子又舒展的躺在床上,两只手垫在脑后,英子伸个懒腰扭身转向娥子,“你看那个刘婷,什么玩意,也当宣传科长,嗲里嗲气的,她会什么?大众场合还跟厂长动手动脚。” 娥子望着屋顶,屋顶的一处斑泽看起来那么像两个牵手的小人影,“你少说这些事情,在外面也别跟人议论,没有小人之心,但是一定要防着小人,我们都是普通人,惹不起的人还是躲远点,”她说着英子,她很担心英子这个炮筒子,哪天得罪人都不知道。 “我就跟你说,外面我不说。”英子嗫嚅。 “欸,给你说个事,”娥子扭身,用胳膊撑住身体,头仰着看英子。 “啥事?好事坏事?”英子也用一只胳膊撑起身体,看着娥子。 “好事,当然是好事,嘿嘿,我的。”娥子忽然想起下午成波给自己讲的事情。 “成波给我说,他去州作协了,帮我打听关于入作协的事情,嘿嘿,没想到作协主席是他大学同学的爹,嘿嘿,你说我这运气好的,他答应介绍我入会,但是要先看看我的作品,成波让我这两天收拾整理一下以前发表过得,得过奖的作品,拿给他看看。” “真的?”英子一下翻身坐起,睡裙坐在屁股底下,半个肩膀露出来,她拉了下睡裙,坐好。“你看看人家成波,你可得对他好点,时刻想着你,” “跟对他好坏有什么关系?这不是他应该的嘛。”娥子慢腾腾也坐起来,对着英子,对面的英子现在有些圆润,比生孩子之前胖了一圈,可能心情好的原因,皮肤亮滢滢的,比那个高冬梅光亮多了。 “你说,你要是成为作家了,能不能调走,调到作协呀,或者报社呀?” “你想啥呢?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嘻嘻,你就帮我想起美事了。”娥子笑着怼英子。“不过,你别宣扬啊!这还没成呢!” “我知道,我知道,等正式发证了,我就去宣扬,哼,总有认可你的地方。”她忽然声音大了三度,“厂里那些领导都是吃屁的,瞎比倒眼的,好好的人才不用,尽找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早晚被他们整坏。” 娥子看她气愤的样子,那眼睛像是要冒火,“哈哈,你小声点,每个人擅长不一样,让我去做一些事,我肯定做不来。”娥子想也许是坏事变好事呢! “那是,看那些人的鬼样子,不去也好,你好好的写你的小说,写你的文章。说不准,另辟蹊径呢!欸,你家成波这么鼓励你写作,肯定是这样想的。”她重新倒下去,躺在那一动不动,“这个鬼单位,也不值得留恋。埋没人才。” 娥子也倒下去,舒展着身体,“人才到处都是,主要是伯乐不常在。”她歪过身体,对英子说:“我很感激这个酒厂,要不是这里,我早就被我妈打倒了,我也很感激罗老师、李厂长,是他们让我觉得自己每天都能量满满,我想学习都源自他们,” “嗯,说到底,我也应该感激咱们溢香酒厂,不然我在哪?不敢想啊!”英子也感慨。她心里发誓,自己还得好好工作,不能让人顶替了自己。 “英子,我准备报个自考,函授大学,成波说以后没有文凭会被淘汰,现在自考生是被国家认可的,你和我一起学习吧?咱俩一起报名,报名,然后学习,再考试,过关了就给发国家认可的毕业证。” 英子又坐起来,看着对面的,暗黑处,娥子半蜷着身体,“我能行?” “不去,怎么知道行不行?反正我要报名,你也报吧!你家赵振海不都报名学习了嘛。怎么说赵振海还有一条后路,专业,你可没有,你的后路一条是靠着赵振海,可是,我爸说要靠自己,我觉得很对,我们先靠自己,”娥子越说越来劲。 “要是你家赵振海转业回来,哪天别人取代你,还能靠什么?学问呗!是吧?小秋秋现在也不用你特别照顾,他上幼儿园了,你都干嘛?不学习就是被淘汰。” “可我是初中生,”娥子低垂着声音。 “切,成波他们单位一个大姐,都三十八岁了,还报了呢!”娥子想到王桂枝,成波说她去年就报了,今年刚过了三门。“成波说王姐今年过了三门。” “真的?那我也报名,可我学什么?”英子又愁。 “发什么愁,有成波呢,今天星期五,明天下午,咱们回州上,问下成波,给你参谋一下,” 英子觉得自己很幸运,娥子总会帮她想问题,明明自己大,怎么就像不懂是一样。 两人又躺回去不说话了,娥子想着最近厂里很多闲话,职工们义愤填膺的议论,厂里的厂车不像过去每天早中晚方便职工们的出行,改成现在早晚两趟,说是节省开支,可是厂长的车,那个刘婷就像那车是她的一样,经常看见厂长的车拉着她到处走,说好听点是为了厂里的宣传工作,说难听点,还不是公车私用。娥子经常听尹翠玲说到哪到哪去了,她也经常会搭厂长的车。厂车时间的改动,让很多职工都不方便,早班中班的都回不了家,逼得有些男职工骑摩托车上下班。 更有就是食堂的伙食标准下降了,过去一个肉菜价格现在就是素菜价格,甚至过去食堂会包肉包菜包,方便回家的职工买回家吃,现在也给大家卖,只是价钱提高了,职工们也是抱怨声声。 领导们口口声声缩减不必要的开支,可是缩减的只是职工们的福利,到处缩减职工福利,可是请文工团的钱就有了,娥子不懂,这笔钱应该从哪里出! 第二天,两个人中午搭来厂里送货的车到娥子新家,成波给英子建议,让她报考财会专业,还给她打气,不懂的可以问他,把英子高兴地就要跳起来,她是兴高采烈的回家的。 娥子和成波抱着自己的作品去作协主席家,也就是成波大学同学家,娥子心里暗喜,作协主席看见娥子,高兴坏了,当时娥子还觉得不是应该自己高兴吗? 交谈中,娥子才知道周主席高兴什么,主席说,年轻人喜欢写作想写作的人很多,但是坚持下来的不多,更不要说发表作品了,主席翻着娥子的一篇篇习作,一篇篇散文刊物、小说刊物得奖的作品,他似乎是发现了人才一般,喜笑颜开。 周同学看着自己老爸高兴的样子,“看吧,我给你推荐的人可不是来走后门的吧!” “哈哈哈,你小子谁说走后门了,小秦啊,应该早点来,”周主席对娥子说道。 “我,我,我写的太稚嫩了,不敢来,要不是成波鼓励我来,我还是不敢来。” “哪有一开始就写的好的?都是慢慢成长起来,大作家们还不是从稚嫩开始的?” 娥子偷眼看成波,成波正跟周同学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我就说我老婆怎么会不行呢!娥子脸红起来。 “作品留在我这里,你星期一来协会填个申请表,这还要讨论研究,每一年两次评选,第一次刚结束,你只能等下一次,不过,你有这些作品说话,问题不大。” “老爸,你们协会需要年轻人来填充,这样的人才你可别错过,扛大旗还得年轻人。”周同学在一边说道。 “你少插言,我还看不出来,用你说。”周主席怼着儿子。 娥子更是不好意思,站在一边左不是右不自在的。 周同学对娥子说:“这是我爸喜欢你,你别怕,我爸这人最惜才了。像你这样的完全就是专业水平,都可以进报社,进作协了。” 成波拦着同学话题,“你就别乱夸了,这才哪跟哪?这跟人家专业人员还是没法比的,等她以后有进步了,周主席会想着她的。” “哈哈,还是人家成波会说话,到底做了领导的,你学着点。”周主席打着哈哈。 娥子还没想过其他的,她就想能当个作协会员就很不错了。 成波当即打开了给主席带去的五粮液,在主席家里喝起酒来,当周主席知道了娥子既是一个检测师又是一个品酒师、还是一个酿酒师,简直是兴奋不已。 娥子简直服了成波的吹捧,娥子给作协周主席读着自己写的散文,主席的表情简直可用陶醉来说。 周主席望着给他读书的小姑娘,竟然发现了这么个苗子,声音甜美,散文写的优美。 “文学来源于生活,一点不假,你的生活经历让你的作品变得丰满,一定要坚持写作,不管我们今后干什么,都不要忘了初衷。”周主席表扬着娥子,感叹着,他已很久没有这样对人说关于文学的话题了。 娥子在成波的鼓动下,正式的拜了周主席为师,周主席在酒精的催动下,正式的收了这个女弟子。 娥子泪水盈盈,心不由主的想要呼喊,没想到自己有了一个真正的老师,以前的函授老师,她总是怀着一种祈求的心态,生怕老师不搭理自己,自己就再也找不到老师了,如今不怕了,她是心潮澎湃种欢呼雀跃的。 老师都喝醉了,被周同学扶到床上躺下,成波偷笑,喝酒没几个人能喝过娥子,娥子是依依不舍离开老师家的。 从周主席家回来,成波没骑摩托车,两人牵着手往自己房子走,娥子仰着绯红的脸,蜜意溢满了眼角,“成波,谢谢你,”她声音也是甜蜜的。 成波看着娥子的小脸,眼睛飞扬,眼角生花,那传情的眉眼,他忍不住扭头弯腰就在她的脸上啄了下。 娥子吓得四周张望,“你干嘛呀! “哈哈哈,外面怎么了,你是我老婆,正式的,” “那也不行,”娥子甩开成波的手,本就红扑扑的脸,更是像火一样灼烫。 “再说,嗯,以后别动不动就谢我,我可是你丈夫了,正式的了,你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就是没工作,我也能养活你,为你做事,我开心的很。”成波走两步又拉住娥子的手,紧紧攥在手心,他才不会放手呢! 娥子确定了自己报考西北大学的自考文学系,她要认真的学习文学知识,老师说的对,要不断的学习提高自己的文学素质、文学修养。 星期一,娥子和英子在成波的陪同下去了州上的招生办,两人都报了名,交了钱出来,似乎自己就是大学生了一般。 “你俩别得意,报名容易,考试难,毕业更难,你俩要对得起自己交的学费,就要好好的学习,不能放弃。”成波在一边敲打着两人。 英子生怕自己泄气,“娥子,你要监督我,” “好,给你说,英子,你学出来,毕业了,那你就走到哪都不怕了。连赵振海,你都不用怕他了,军人怎么了?咱靠自己。” “嗯,这也是一个鼓励点。”英子直点头。 “哈哈哈,”成波笑着,看着自己的傻老婆意气风发鼓励朋友的样子。 “我算是又完成了一件事,你俩就剩下好好学习,到时候教材来了,英子不懂得就列出来,我给你讲,一定让你毕业,” 英子搂着娥子,看一眼成波,“娥子,我太幸福了。你有老师,我也有老师。” “行了,先不要感慨有老师,咱俩先保证不能放弃,坚决不能放弃。” “我保证,坚决不放弃,成老师,”英子举起自己的手对着成波。 “哈哈哈,哈哈哈,行了,行了。” “娥子,我妈下午要来,我晚上送她来你们厂里,跟你住,我要上班了,她每天看师傅们干活,安排师傅们的吃喝,你就不管了,安心上你的班。” “好,” 成波骑摩托车送两人回了厂里。 娥子到了办公室,她没告诉尹翠玲自己干嘛去了,她让英子也别先说,免得别人笑话。 尹翠玲的肚子还没有显怀,但是娥子摸了下,感觉她的小肚子硬硬的,像是有东西。 “师傅,我听,领导说,今年咱们这要来几个大学生。”尹翠玲伏案写着娥子交给她的任务。 “管他谁来,大学生有文化,不一定有经验,你好好的学好本领,谁也把你的饭碗端不走。”娥子把门边的一箱酒端进化验室里。 尹翠玲看着娥子一使劲抱起酒箱进了化验室,师傅不让她插手,让她先把检验要领掌握好。 这两个月的学习,她发现自己以前都白干了,很多都不懂,秦秋带着自己从认识粮食开始,哪种粮食会出产酒,会出好酒,每个过程要注意什么,检测要注意的事项。 她按了下肚子,她的孩子也不娇气,跟着她去车间一点没反应,偶尔想吐,她忍忍就过去了,不能掉链子啊!她得赶紧多学习业务知识。 新的酒已经在发酵车间了,秦秋带着自己去发酵车间听酒的发酵声音,自己过去从没发现这也是一个有趣的事情,每一次咕嘟声都让她激动。 她又伏案写着那些以前记过的记录,重新学习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什么都变得易懂,她知道这是师傅的功劳。 下班的时候,娥子从化验室出来,她把记录登记好。 “师傅,我听说,咱们单位的通讯员,宣传科要收回去了,说归他们管,他们要自己写,不让下面的职工担任了,说他们更专业。” 娥子听着尹翠玲的话,她一边收拾桌子上的记录表,一边说:“本来就归他们写,以前没有宣传科,就让我们代替了,既然他们要拿回去,那他们就写呗!”娥子早就知道有那么一天的,通讯员,写通讯给报社,宣传厂里的发展,本就是宣传科的责任,自己写通讯报道,现在都不知道该写什么。 “绝对是那个骚女人干的事。”尹翠玲出语骂道。 娥子站起身,“你活动下没?别总坐着,来,我摸一下你的肚子。看看长了没。” “我活动了,没总坐着,”尹翠玲站起来,娥子走过去,在她的小肚子上摸了摸。 “今天没长。我说,小尹,你要用平和的心态对待事情,不然对小宝贝不好,别骂人,像个泼妇。” 尹翠玲脸色有些僵硬,“师傅,我就是很生气,说我不好,我也就是个小职工,你看看那些人,我小姨说他们是摘果子。” 娥子笑了,崔主任太会比喻了。 “管他的,又不是什么金果子银果子,拿去好了,一个通讯员而已,本身就是代理的。”她揽着尹翠玲的胳膊,“走,下班了,你该给你家小宝贝添加营养了,其他都是浮云。” “那你不要帮他们,不关你的事,你就不要管。”尹翠玲往外走着,对娥子说道。 娥子锁门,“嘿嘿,你说得对,不关我的事,我不管,怎么说我的知识也是我花了精力花了金钱学来的,没有免费的午餐。” 两人并排往食堂方向走去,如今的林荫道已是绿树成荫,俩人在林荫道中慢步走。 娥子低声对身边的尹翠玲说:“小尹,我在我师傅那学习,之所以她会教我,是她喜欢我,这是一种缘分,我敬重她,尊重我的师傅,她把她的知识给了我,我呢,之所以认真学习,就是为了不被淘汰,能够独当一面。” 尹翠玲一边慢步走,回道:“我知道,师傅。” “小尹,你也变了,呵呵,讨人喜欢了,我传授你我师傅教我的东西,也是一种缘分,你也是我认可的人,不然我才不教你呢!其实人啊!要有能说心里话的好朋友,呵呵,你小姨让你跟我学,其实咱俩就是互相学习。” “你是我师傅,我心里早就认可你这个师傅了,你比我文化高,懂得也比我多,我家王老师说,你身上的东西有的我学呢,以前我不懂,现在我知道了。” “不管以后谁来,你有了看家本领,谁也把你没法,我师傅也不是大学生,可是她在他们厂里是大拿,”娥子笑眯眯的说,“给你说吧,我师傅说的,你记住,她说我要是他们厂里的她才不会教我呢!嘿嘿,你想想,你懂吧?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尹翠玲顿然,她扭脸看向自己身边的秦秋,这是她的师傅,她的师傅年轻漂亮,可是不吃漂亮饭,凭着自己的努力学得一身本领,就是厂里的酿酒师都对她刮目相看,以前自己很不服气,现在觉得自己是她的徒弟很自豪。 师傅毫无保留的在教自己,她的师傅很善良,同情自己一无所有,她眼眶湿润。 “你别感动,我教你是多方面的,首先我佩服你妈,你妈是个好妈妈,而我没有为我打算的妈妈,就是你小姨也是我佩服的人,最主要的,你变了,你和王老师相爱也是我佩服的地方,呵呵呵,一个努力向上的人就值得佩服,欸,欸,你小心脚下。” 第75章 花团似锦 娥子很感谢尹翠玲这个小喇叭,经常能在她这里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她嘴上不在意,卸磨杀驴,让她心寒,亏的最近有那么多的好消息,冲淡了这件事,娥子发现自己越来越淡定。 自己从一个高中生,从工作初始,自己豪情满涨想做一番事情,到现在,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为什么对一些事情毫不在乎,过去别人在后面说闲话,她会悄悄生气,甚至会哭,到如今别人愿意说什么就说去,毫不在意那些闲话。成波说那不是她的所爱,所以她不在乎。 其实最初自己做通讯员,写的报道也幼稚,成波还教了自己呢!后来报了鲁迅文学院的函授班,才一点点写的好起来,被录用的机会也多了,说起来,通讯员也是自己进步的一个写照,她也很感激 李厂长对自己大胆运用,虽然李厂长一是看罗老师的面子,二也是为了节省厂里开支,可不管如何都锻炼了自己的写作水平。 成波说下次回来,带她去看李厂长,上次在罗老师那打听到了李厂长的住处,一路走来需要感激的人太多。 晚上,厂车开进厂里,娥子接到成波妈妈,她以为成波也要一起来,没想到就看到阿姨一个人。 “阿姨,”娥子喊道,她接过卢贵琴手中的提包。 “阿姨,”英子在一边喊道。 “这是我的好朋友英子,”娥子介绍。 卢贵琴温柔的眼光让英子心里很舒服,“听娥子说过,她有两个好姐妹,阿姨来了要打扰你了。” “没有,阿姨,你真漂亮,娥子说你温柔,嗯,嗯,。还有,还有。”她想不起。看向娥子。 “哈哈,恬静,你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卢贵琴看着娥子,“你这丫头,” “就是,就是,阿姨,成波没来,他就让你一个人来的?” 卢贵琴跟着两人往宿舍楼走,“要来,他说他晚点来,他骑车来,好像也没多远,” 娥子听成波妈妈说成波要来,心里一下安稳。 “阿姨,成波说,你的退休已经下来了,本来我说不让你来,跑来跑去的,你也挺辛苦的,可成波说叔叔又出差了,怕你一个人在家寂寞。”娥子边走边说。 英子往食堂走,“娥子。你们先回去,我去打饭。” “好,”娥子答应。 卢贵琴望着厂里的四周,“你们厂还蛮大,你们检测室在哪?” 娥子指着对面远处,“阿姨,那面高房子旁边的矮房子,那里就是检测室,”她停下脚步,指着办公楼,“那是办公楼,那面一溜并排的高大房子是个个车间,那面的高房子是库房,”她又转身指着,“那面是食堂,食堂旁边是去年修的花园,办公楼后面的是锅炉房,现在正在修新的库房。” “挺有规模的。”卢贵琴微笑着看着娥子,“谁也不比我们娥子好看。” “阿姨,”娥子一下不好意思,“哪有你这样表扬人的。” “成波说一会儿来,他说明早他要早点去上班,所以要骑摩托车。” “嗯,” 两人进到宿舍里,卢贵琴看着宿舍里的摆设,迎门是个衣柜,衣柜后面是张床,另一张床在另一边,一张桌子隔开了两张床,一张桌子一看就是娥子的,摆满了书籍,一个书柜立在书桌的旁边,上面也摆满了书。 卢贵琴看着娥子,这以后就是她的儿媳妇,呵呵,已经是她的儿媳妇了。 “阿姨,你就住这张床,”娥子指着英子的床说道,“英子住隔壁同事那,同事每天回家。” “好,”卢贵琴温柔的轻声说了一个好字。 “娥子,我从成波那知道了,说你可以入作协了,以后就是真正的作家了,” “阿姨,都还没通过呢!今早才去填的表。” “别不好意思,愿望能够实现是好事,现在是州作协、以后就是自治区作协、最后还有全国作协,一个一个来。” “阿姨,你这个饼,嘿嘿,才大呢!” “我可不是给你画饼充饥哦!可是需要你去努力啊!”卢贵琴打趣道。 门开了,英子端着饭菜进来,“阿姨,也没好吃的,你就将就点,明天你回来,我们到外面去吃。” “不用,不用,这就很好,明天我要给师傅们做饭,到时候我吃了过来,”卢贵琴说道。 天擦黑的时候,成波来了,三个人围着后面的桌子一起讨论房子的事情,第一遍粉刷完了,天气好的话,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刷第二遍,这个月底可以粉刷完成。 卢贵琴心情很好,“我还以为还要很久的时间呢,波啊,你这一个月可干了不少事,辛苦你俩了。”她看着儿子似乎瘦了的脸颊。 “妈,我可没瘦,”成波看妈妈的样子,赶紧说,卢贵琴横他一眼。 “阿姨,都是成波的功劳,我没帮多少忙,买东西什么的我都不懂。”娥子一边看成波,似乎就是瘦了。 “你不懂就对了,你什么都干,还要他干嘛?”卢贵琴笑着说。 “我是你儿子,” 卢贵琴打一下儿子的肩膀,“你以后先是娥子的丈夫,” “阿姨,那不对,他还是先是儿子,才是丈夫,顺序不能错,你得先孝顺父母,再对我好。” 卢贵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第二天,成波天刚亮就起来了,娥子给他泡了杯奶粉,吃了饼干,又在他的包里塞了蛋糕,装了一壶热水,他就出发上班去了。 卢贵琴看着娥子照顾儿子的样子,一看就是经常在做,她心里像灌了蜜一般,她也爬起来。 “阿姨,时间还早呢,你再睡一会。” 娥子起来不想再睡了,她坐到桌旁,拿起昨天下午的信件,昨天浏览了一下,老师给她回信了,厚厚的稿件,老师在中间给她做了批注,娥子很兴奋,老师让她把小说名字换一下,改成《自由的风——阿依努尔》。 她的稿纸没了,她转头看,成波妈妈正看着自己,“阿姨,你没睡呀!” “笑的真美,你笑什么呢?”卢贵琴问道。 “阿姨,我写的小说初稿,寄给函授老师,老师给做了修改,寄回来了,我要投稿给《今古传奇》,”娥子一脸的喜色。 “今古传奇?我看过,那是各种传奇小说故事刊物。” “就是,我想试试,看看行不行。”娥子有些不好意思,面色有些红了。 “肯定能成,再说作家也不是每篇小说都优秀,慢慢来,不要急于求成,那样容易打击积极性。”卢贵琴鼓励道。 “嗯,” 卢贵琴坐车走了,娥子没好意思让她帮自己买稿纸本。 下午卢贵琴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大包裹,娥子帮她扛到楼上。 “阿姨,你买的什么东西?” “被面、被套,给你们买的,打开看看你喜欢不,不喜欢明天再背去换。” “啊?你一个人跑去买?多累呀!”娥子心疼着。 “不累,还没上班的时候整理书累呢!” 娥子站起来,“我去把英子叫来,一起看看。”说着她拉开门,对着走廊高声喊。“英子,英子,” “我在商场买的,质量要好,你看看我选的花色你喜欢吗?” 英子进来,“哇,阿姨,你也太有眼光了嘛!比我妈会选。”她转脸看娥子,“真好看,很高贵,质感也好。” “一个床上备了两床锦缎被面的,买了两床被套,等房子装好了,我再去买被子,那现成的丝绵被子可漂亮,刺绣很精致的,买两床,六床,两床褥子用被套,四床被子,够用了。我的那个房间的被褥,就从家里拿。” 娥子惊愕着脸,看着一口气说完的成波妈妈。“那褥子尺寸你知道?” “阿姨不傻,问了师傅的,你看看喜欢不?这缎面?” 娥子手抚摸着缎面,柔柔的丝滑入骨,还花团似锦。 “结婚就要这样,这个可能俗气了点,可是结婚就要花团似锦,象征着日子红红火火,回头再买两床大被子,你们年轻人喜欢的那种,到时候咱俩一起去买,挑你喜欢的。”卢贵琴又叨叨上。 娥子和英子俩看着,娥子嘴里直说:“阿姨,我喜欢,你做主就行了,我不挑。” 晚上,英子回去睡觉,娥子从书柜底下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 “阿姨,早上你走的时候,我光顾着小说了,忘了给你钱,这是我和成波商量好的,你把积蓄给我们,不能再让你贴钱,这是两千块钱,你先拿着用,你看你买这么多东西,给我们省了好多事,你都不知道,我最害怕逛商场买东西了。”娥子现出一副发愁的表情。 “拿回去,拿回去,以后你都得叫我妈妈呢,我高兴,这些东西应该我来买,” “嗯嗯,”娥子脸红起来,她还没做好喊妈妈呢! “先不喊,呵呵,还不好意思,阿姨就是给你说,当妈的愿意,只要你和成波一门心思过日子,我们老人都高兴。”卢贵琴挡回娥子的手。 “不行的,阿姨,你听我说嘛!”娥子着急着,“嗯,阿姨,我和成波结婚,你和叔叔都没积蓄了,我心里慌,我们年轻人时间还长着呢,慢慢来,有些家用东西慢慢治,我不想跟人比,我们有家了,就很好,很幸福了,你们还对我那么好,我哪能让你,嗯,儿子结婚,老爸老妈就变成穷人?”娥子说着就有些伤心,眼泪要流出来了。 卢贵琴把娥子按在床边坐下,“今天我也没花多少钱,我们呢,要比你爸妈在经济上宽裕,人这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比不了上,咱还能比下,怎么也要漂漂亮亮的结婚,阿姨结婚那会儿,什么也没有,跟你叔叔跑这来,以前可后悔了,呵呵呵,可是,现在你们结婚,也是我的福气,我就想要不是跟着叔叔来这里,成波肯定遇不到你,咱俩也没缘分认识,你不知道我心里多高兴,” “可是,阿姨,那说什么你这次也要把这两千接上,你们才把钱给了我们,”忽然,蛾子一双大眼睛直楞楞看着卢贵琴,“阿姨,你不会出去借钱了吧?你可不能出去借钱啊!” 卢贵琴没出去借钱,但是成董良出差前,在单位预支了钱,给她留下了,她就先用着,回头扣工资还。 “你说什么呀!阿姨才不会借钱过日子呢!”卢贵琴低声说,她怕走廊有人听到。 娥子也不听卢贵琴的,她站起来,拿起卢贵琴的提包,“阿姨,不管你说什么,这钱你都得装上,你们总教育我们穷家富路,我们不能把你们搞得走穷路,我和成波还商量,等以后我们结婚了,攒钱给你们还呢!” “我还能让你们还?只要你们对我们好,那可比什么都强。”卢贵琴想拉包,娥子不退步。 “对你们好,那都是我们应该的,阿姨,你不许拿出来, 你拿着,想买就买,你看你,都不让成波借钱,说丢人,那你就更不能借钱,你要是借钱,我也觉得丢人,我和成波好,可不想让人说我贪图成波的什么。” 卢贵琴看着娥子,听着娥子的话,自家这是捡着宝了,她眼里的温柔似水一般望着娥子。 卢贵琴过来拉着娥子的手,“好,你放下包,阿姨接上,你俩结婚是我们共同的事情,以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嗯,我和成波很幸福,阿姨,我俩会好好过日子,你以后就只管来,陪我。成波要工作,我想我得支持他,阿姨,你都可以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支持叔叔的工作,我也可以做到的。” 卢贵琴没想到自己儿子将来也跟丈夫是一样的,要经常不在家,娥子也将会跟自己一样,常年在等待中过日子。 她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帮助娥子,不能让他们小两口婚姻产生缝隙。 两个人躺在床上,聊着天,卢贵琴从没想过自己会跟儿媳妇那么随和的聊天,自己这次来来对了,发现了娥子很多的优点,她越发的对向春水有意见,可她心里又偷着高兴,这样娥子会跟自己更亲,她嘴角咧了下,为自己的自私脸红。 娥子知道成波妈妈对自己好,今天自己有些焦躁了,声音都大了,娥子在暗夜中望着对面的成波妈妈,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妈妈也能这样体谅自己啊! 成波妈妈的窘迫是自己妈妈造成了,成波妈妈从不提妈妈要彩礼的事情,也不许成波说,她很感激阿姨为自己着想。 第76章 马春花意外到临 娥子每天按部就班的干着自己的事,早上送成波妈妈坐上厂车,然后去检测室,办公室里她就认真的工作,做实验检测写报告,带着尹翠玲去车间里看师傅们的操作程序,酒精发酵淀粉糖化、制曲子,泡米洗米、煮了蒸了、发酵,储存,最后勾兑装瓶,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作为一个检测人员都要了解牢记。 娥子对尹翠玲很尽心,她不希望自己和尹翠玲最后被人淘汰掉,现在都讲文凭,如果自己在专业上更强于那些拥有文凭的人,那就谁也拿不掉自己。 她把自己的理念也灌输给尹翠玲,尹翠玲天天师傅长师傅短的喊着自己,她已经认可自己有徒弟了,也真像自己的师傅一样教尹翠玲。 娥子看着尹翠玲,她的身材还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小肚子有一点凸起,但是穿的衣服大点看不出来,英子把自己的孕妇穿的衣裙给她带来,让不用自己再买了,能省点尹翠玲还是很高兴。 两人闲聊,尹翠玲说她和她家王老师也在存钱,王老师私下里带学生也能存点,学校要集资盖楼房,她和王老师申请了一套小居室。 娥子看着尹翠玲的变化,她想锻炼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被磨难打击,自己似乎就是这样,尹翠玲也同样,磨难能让自己成长变得成熟,改变世界观。有的人在磨难面前会颓废不前,有的人就会改变思想让自己长大,尹翠玲就是这样的。 “小尹,你小心点,沟里有水。”娥子喊着正要跳一个沟的尹翠玲,“你现在是孕妇,别逞能。” 尹翠玲站在沟前,“嘻嘻,我总忘这一茬事,” 沟里正有水流,是林带班正在给林带浇水,娥子跨过去,伸手拉着尹翠玲的手,她也跟着跨过去,“还是要小心,特别是你这样的没什么反应的人,会粗心大意。” “谢谢师傅。” 尹翠玲发现自从跟娥子敞开心扉,自己是越来越喜欢秦秋了,她总在不知不觉间照顾着自己,小姨和她家王老师看人很准,让自己向秦秋好好请教学习。 两人从车间出来,马上要下班了,尹翠玲往办公楼走去,她还是在小姨的办公室休息,她小姨那一般情况下没人去,很安静,其实就是她小姨的宿舍。 娥子回到检测室,她把今天做的事做了备注,然后把门锁了,回到宿舍,最近成波妈妈在这里住,娥子和英子就中午吃饭在一起,前一阵两人去看了王晓,王晓说她原谅了王暮,不想离婚了。 婚姻真的不那么简单,相遇一场不易,要原谅一个人也不易,王晓说经常在斗争,她很痛苦。 娥子和英子帮不了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俩不敢多说,生怕让王晓难过。娥子想或许王晓再次怀孕了他俩关系就会好起来。 英子已经找到出租屋了,是王海帮忙找的,两间通公家暖气的小平房,房主是他爸妈单位的,住了新楼房,这个房子没让出去,说留给自己儿子的,先给英子用两年,英子开心极了,娥子也替她开心,上个星期天娥子和成波还跟她一起去打扫,就是要去公共卫生厕所这一点不便。 英子痛快给付了一年的房租。 英子推门进来,“娥子,过两天星期天,你陪我去买锅碗瓢盆吧,成波帮我买的煤气罐也不知道哪天给我送?现在这厂车一点不方便,一早一晚,” “应该也是星期天,成波到时候要回来,让他去问问。”她看着穿着短裙的英子,娥子还是觉得这天有点凉,“马上六一了,你家小秋秋要过生日了,你不回去吗?” “不回去,我的赶紧把家安顿好,到时候,我哥我弟帮我把被褥之类的送过来。还得搬一张床来,我不想买床。” “嗯,能省就省吧!”娥子回道。 “你们的三遍墙粉刷完了吧?” “今天就完了,成波他妈说她今天不回来,直接去成波妹妹成红那去。我猜想她是去看怀孕了没?嘿嘿,老人们都关心这。” “你这个未来婆婆人真好。” “嗯。欸,都不想吃饭,想着食堂的饭我都没胃口。”娥子没精打采说。 “就是,我看这食堂早晚要关门。崔主任管后勤,也不对食堂好好管管。”英子把身上的短裙换下来,“下午不穿了,还是穿裤子,下午要去仓库打扫卫生。” “单位不补贴,又不敢涨饭钱,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啊!只有拼命节省开支,那就什么都省着,反正领导们也不吃。”娥子才懒得来回换衣服,她在厂里就喜欢穿工作服。 “你赶紧换,咱俩到厂门口去吃饭吧?吃个炒饭去。” 娥子刚说完,门响起来,“咚咚咚,” “来了,”娥子答应着,看着英子换衣服。 英子换好,她开了门,“天啊!你怎么来了?”外面站着马春花,娥子觉得眼睛都花了一般。她揉揉眼睛,就是马春花。 马春花英姿飒爽的站在门口,长发高高的束在头顶,更显得个子高,大概是不在塔桥工作了,肤色也白皙了,大眼睛瞪着娥子。 嘴里一点不饶人,“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专门来看你的。” “欸,欸,我就是没想到,就你一个人?”娥子对走进来的马春花问道。 “我不一个人还能几个?那么久没见你们了,挺想你们的。”马春花对着英子笑着说。 “你还挺会想,带什么东西慰问我俩?”英子打趣。 “我哪有好东西?我给娥子带咖啡来了,没给你,给你儿子买了个飞机。” “飞机?”娥子看着她,“在哪?” 马春花又走出去,“外面呢,我可是在乌市买的,带回来的。”马春花从外面抱着个五彩的大纸箱子进来。 “天哪,马春花,太谢谢你了,还想着我家秋秋。”英子接过纸箱放在自己的床上,转身又抱起马春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不用这么热情,”马春花在脸上抹了下,“别把我的高级擦脸油亲掉了。” 娥子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是到乌市镀了金回来吗?是怕英子把你的金粉亲掉了呀!” 英子,“哈哈哈,来,我摸摸,镀了多厚的金粉。” 马春花挡开她的手,“去去去,我来混口饭吃。” 娥子笑说:“你这大明星,还缺饭吃?走,我请客,刚好今天我俩也嘴馋了,你还来的是时候。” 马春花看着娥子一身工作服,灰突突的,“你穿成这样,都这么漂亮啊!” 娥子看着自己,“你是不是在骂我?”她又看向马春花,一身连衣裙拖坠在脚脖子处,足蹬一双暗红色的高跟凉鞋,脖子上还有一根金色的项链,她的装扮对娥子来说有种压迫感,“我是不会跟你比美得,我是一个朴实的小姑娘,”她笑着说。 “我专门来突击你的,”马春花总想把娥子比下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还是成波在作怪。 “你别突击她,就她这样,成波喜欢得不得了,他就是个贱命,喜欢娥子这样的素面朝天,成波他妈都恨不得他们赶紧结婚生子。” “行了,别说了,走走,到厂门口那家清真饭馆吃抓饭去。”娥子拉起马春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们家成波没招惹你们,别拉他说事。” “马春花,喝酒不?我这还有一瓶小的250,我们厂的酒。”英子弯腰从床底拉出一个酒盒子。 “喝呀,咱仨喝两口,秦秋,我今晚不走了,在你这住一晚。”马春花对娥子说道。 “你还真会赶时间,刚好成波妈妈今天不回来,行,咱们三个挤一起。”娥子笑着说。 “我真的运气好。”马春花脸上笑成了花。“跟你说,秦秋,我最近紧张得不得了,就想放松下。” 三个人说着就下楼往厂大门走去。 “对了,你俩先去,我去喊下尹翠玲,”娥子忽然想起。 “那是谁?”马春花问。 “她徒弟,怀孕了。她又想照顾她吃点好的。”英子拉着马春华往前走,说道。 “秦秋,很善良。”马春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秦秋,按说她俩应该是仇人才对。 马春华觉得自己是聪明人,成波不喜欢自己,开始自己还不服气,后来爸爸说你要是强求那就是换来痛苦,大家都不好看,何不做个朋友。 后来听了秦秋的建议,自己放弃了以前的工作,自己那么年轻干嘛把自己苛求在那个地方。 学习考试,学习考试,终于有了机会,再过几个月自己的实习期就结束了,就可以到州电视台工作了,虽然进不了州电视台的新闻台,可这也是一个突破呀! 台里要搞个民族有声节目,自己的身份很符合,她很感激秦秋。这次来就是来感谢秦秋的。 大家都是年轻人,漂亮话她也不想说,她知道秦秋喜欢上咖啡,特意给她买了现在外面流行的雀巢速溶咖啡。 成波与秦秋就要结婚了,听说结婚证都领了,自己是完全没有希望,也该彻底的放下心里那点小心思了。 “英子,你家那位还在部队上?”她问着一边的英子。 “他不在部队能去哪?”英子回答。 “那你可辛苦啊!带着孩子,你家小秋秋是不是该上幼儿园了?” “没法子啊!要上学了,这不我们刚租了房子,娥子和成波上个星期才帮我打扫完。赵振海不在,亏得有娥子她们帮忙。” “朋友就是拿来用的,嘿嘿,不用白不用,”马春花笑着说,“我还有几个月就回来了,你有什么事也可以用我,干活,我也拿手。” 英子走在马春花身边也显得矮,马春花确实个子高,穿上高跟鞋有一米七了。 “你说你这么高了,还穿高跟鞋,显得我们个子都小。” “单位要求,没办法。”马春花说着没办法,其实很得意。 这一晚,三个人聊的很热火,马春华说了很多在乌市电视台里的趣事,自己刚开始很生硬,干什么工作都蹑手蹑脚的,她怕被人嫌弃,一点不敢松懈。 有一阵子自己都得了失眠症,彻夜睡不着觉。 每天跟着台里的老师们学习,观摩,自己私下里还请了老师上私教课,纠正自己的错误。 她挤在娥子身边,亏着都瘦。 “秦秋,我去塔桥了一趟,成波说你马上就是真正的作家了,恭喜你呀!说不准你以后就是我的采访对象。” “好呀,那我等着你,”娥子躺在黑暗中笑着说。 “呀,我看你俩其实是相通的,”英子在另一边说,“你看,娥子喜欢的是文学,马春花喜欢的是文艺,你俩都有自己的特长,唉,就我是普通人,没特长。” “你快打住吧!还文艺呢!我充其量就是一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你可别给我冠名词了。”马春花拍了下娥子的肩膀,“你倒是可以称为文艺工作者,搞文学的都是文艺工作者。” “嘻嘻,没人夸,就自己夸。”她骨碌坐起来,一本正经道:“马春花,今天我先采访你一下,请问,你对未来生活怎么安排的,要说实话。” 英子也坐了起来,看着对面,她抿嘴笑。 马春花没起来,“起来,起来,正经点。”娥子拉起她。 马春花磨叽爬起来,穿的吊带睡裙都要垮下去了,她拉了拉自己裙子上的带子。 “我叫马春华,来自偏远山区的一个小广播员,在那个地方,爱人被人抢走,我很不甘心,很失落,于是我产生了远离的念头,于是听从了我的仇人的话,放弃了原先的工作,重新开始,通过我不懈的努力,终于获得了现在的工作,今后我要坚持自己的信念,与过去说永别。” “你去去去,那是你的爱人吗?那是我的,我的,”娥子打着马春燕的胳膊。 “哎呀,疼,疼,知道是你的,我又不跟你抢,我就说说,你让我说的嘛,我就过个嘴瘾啊!”马春花逗着娥子。 娥子用指头戳着马春花的肚子,“不许过瘾,把这个非法念头消掉。” “哈哈哈,哈哈哈,”英子笑的倒了下去,又坐起来,“马春花,你小心点,成波可是用了一个青春的时间才混到娥子的青睐,你这马后炮没用了。” 娥子眼里都是火花,她看向英子,虽然看不清,“英子,你是跟我在一起久了吗?说的话都那么诗意。”她拉开灯,下床来到桌子前,翻出一个本子,“你刚才说的什么,我要记下来。” “哪一句?我说了有诗意的话?”英子有些傻眼。 “成波可是用了,嗯,用了一个青春的时间,才混到娥子的青睐。就这一句。”娥子写着,嘴里嘟囔着,“没想到,你还有这境界,我都没想到,看来,群众的语言就是精粹。” 马春花看着娥子的样子,“说的一点不假,文学家都有些疯癫癫的。” 娥子拍拍本子,“回头给成波看看,这是英子的见地,太精辟了。” “哈哈哈,你把我的话说给他听,就让他笑话我。” “才不会呢!这是他前半生的人生写照。”娥子满足的把本子放进抽屉里,又把灯拉灭。 “睡觉了,不闹了,马春花,等你成了电视台台柱子,记得来采访我,呵呵,我大红大紫就从你开始。” “必须的,到时候我一定要捧红你。” 英子也倒下去,“你俩好好做梦。我去找我家赵振海了。” 娥子嘟囔她一句,“脸皮厚。” 第77章 妈妈向春水来了 六一儿童节,厂里很多的年轻职工都在忙着给孩子过节,英子没有回去陪孩子,娥子做家具的师傅开始组装客厅的隔断了,那是成波自己设计的书柜形式的装饰隔断,两个衣柜都做好了,书房里的书桌和书柜是连体的,也是成波自己设计的,剩余的位置,成波说以后娥子可以摆放些自己喜欢的花架,养两盆花。 娥子心满意足,就等刷漆。 院子里还是乱的,木工师傅堆的木屑,成波没让拉走,说以后可以沤肥料。 娥子和英子两人去批发小市场,帮英子选了很多的小东西,锅碗瓢盆,还选了几幅窗帘,给小秋秋买了一个小书桌。英子的小家也逐渐填满了家具,英子说床上用品就用以前的,结婚的时候还有新的没用呢!等哥哥和弟弟给她送来,就可以住人了。 英子兴奋的给赵振海写信,房间里有集体供暖,这是最好的,冬天很安全。 她站在自己的出租屋里,这就是自己的家了,比二分场那个家更像家的样子,儿子可以在州上上学了,自己以后就是州上的人。 “英子,英子,”满脑子正在得意的英子被外面的叫声打断思路。 娥子从套间出来,“是小不点。” 英子打开门,王晓和王暮站在门外,两人手里一人抱个纸箱,王暮肩上还挎着个大袋子。 王晓脸色好看多了,又有了朝气,似乎身材圆润了些,王暮还是瘦高挑,没变。 娥子探头,“我说,才子佳人的,赶紧进来呀!”她拍一下英子,“你是被美色糊了嘴吗?都不知道让人进来。” 英子反应过来,“嘻嘻,还真美,我都没反应过来,王暮,功劳大,把我们小不点养的白润白润的,快进来,快进来。”她看着两人抱得东西,“这是给我送礼来了?我都有人送礼呀!哈哈。” “那必须送礼,你搬新家,我们给你添点东西,显示下爱心友情的珍贵。”王晓放下手里的箱子,“给你买了个电饭锅,买了一套烧水壶和茶具,你别嫌弃。” “啊,我还嫌弃?我都没舍得买,谢谢你啦,大医生”英子对着王暮说。 “你别谢我,都是王晓买的,”他放下怀里抱着的烧水壶和茶具,“喏,还有这,”他又把肩上的大袋子放下来。 “英子,这赵振海不在,把你一个人累坏了,这是我买的蜂王浆,给你的,记得一定喝,”王晓从袋子里拿出几盒蜂王浆。 “这个这么贵,我哪用得上?”英子忽然手足无措起来,“你,你这样,我,我,” 王晓用手捣了她一下,“什么,你了,我了的,你别激动,我也给娥子买了,就是没拿来,回头等娥子房子收拾好了,再给她拿去。” 娥子在一边笑起来,“好,蜂王浆,我要,电饭锅和烧水壶你就别给我买了,” “不要?”王晓看向娥子。 “她肯定不要,她家那个成波都已经买好了,哪用你操心。呵呵呵。”英子揶揄道。 王晓嘴不饶人,“哈哈哈,那敢情好,我节省了。不然这几个月我都得捏紧裤腰带了。” 王暮看着王晓的放肆的笑脸,他心里轻松。“我看你这里缺个饭桌嘛!回头我给你搬一个来,我再给你搬个衣柜来。” 王晓看他,惊奇问:“你哪来的?” “我妈那有个折叠桌子,家里没用,给英子搬来,衣柜从单位搬一个来,上次领导说给我换一个,把那个旧得搬来,应该没问题,给主任说一下,反正也是放到仓库里。” “太好了,你俩可是我的大救星,付了房租,我真舍不得再买大物件,能凑合就凑合,还想着等赵振海回来,让他去旧货市场看看呢!这下好了,又给他省钱了。” 娥子打趣,“给他省不就是给你省,”她对王暮说:“你今天休息呀?” “休息。” “那刚好,成波在家里做饭呢!到我们家去,一起吃饭,小不点,咱们很久都没一起吃饭了。”她又说:“就是,你俩别嫌弃,还有两个木工师傅,” 王暮没意见,王晓跟英子和娥子在一起就会话多很多,不自觉的高兴,他也想让王晓开心点。 “我们家,我们家,娥子,你现在说起来很自在啊!”王晓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对娥子说。 “你别笑话我,”娥子笑着说。 “成波他妈回去了?”王晓问道。 “去他妹那去了,都快十天了,我怀疑,嗯,”她忽然想到什么,没说了,她怀疑成红可能是怀孕了。 “怀疑什么?”王晓问。 “嘁,你不知道,他妹可黏他妈了,娇气,他家孩子少,都黏妈,呵呵呵。” 英子心里吓一跳,生怕娥子说出怀孕的事情来,打击到王晓。英子暗暗表杨娥子,反应快。 英子打岔,“娥子,记得你妹妹也叫樱子啊?是不是今年考大学了?” 娥子脸色一下惊住了,“妈呀,是的,我还说回去看看她,今天几号了?好像这几天要考试了。” 王晓看娥子表情,“看你,还没考试呢,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样?万一跟你妈不和,还影响人家考试。” 娥子拍着胸口,“嗯,过两天他们就要来了,我抽时间看看她。谢谢你英子,我都忘得一干二净。” 几个人从房间出来,“没院子,有些遗憾。”王晓看着一排房子好几户人家。 “我很满意,”英子一脸喜滋滋的。 这天,六月五号这天,娥子想着妹妹可能已经过来了,她准备今天去高考的考点学校看看,她头天就给尹翠玲说好了。 她站在宿舍楼下面等厂车来,几个同事一起站在那聊天,肖大姐昨晚没回家,给厂区林带浇了一夜的水,她也准备回家。 “秦秋,你今年要结婚了吧?日子定了没?”她提着一个包,肖大姐那个包里永远放着没织完的毛衣。 “就是,秦秋,你们一起来的,就数你了,看廖怀英孩子都要三岁了。”另一个同事在一边说道。 “呵呵,这哪能比?今年要结婚,等房子搞好了就定日子,”娥子笑着说道。 隔壁宿舍的一个女同事说:“廖怀英是不是租房子了?” 娥子应道:“嗯,她孩子要上幼儿园了。” “找个当兵的,自己就成兵汉子了,” 娥子看见厂门进来一辆皮卡车,皮卡车呼的停到了宿舍楼的大路边,穿过树林的枝叶,下来一个卷着头发的女人,娥子看感觉很像妈妈,可是妈妈不是卷发呀! 她走到通向大路的林荫道里,“妈,”果真是妈妈,娥子喊道。 向春水一张白皙的脸笑眯着,她肩上挎着个大挎包,鼓囊囊的。 娥子迎上去,那皮卡车往办公楼开去。 “妈,你怎么来了?我还正说去看樱子呢!正等厂车呢!你再晚一点来,我就走了。” 向春水跟娥子的同事们点头打招呼,笑眯眯的样子很是有风度。 娥子带着妈妈上楼进到宿舍里,向春水环视着几年前来过的这间宿舍,如今填满了,好像都是娥子的书籍。 “妈,你坐嘛,你吃早饭没?”娥子有些胆怯,她不知道妈妈来干嘛。 “你不管,你也坐下,我从你妹妹那来,陪她来考试,”向春水坐到桌前的凳子上。“你不是说去看你妹吗?就不去了,我还想着来看看你的新房子装的怎么样了。你们也没回家,我们也不知道,我说去找下卢贵琴,谁知她也不在,”向春水机关青一样说完。 “哦,行嘛,那一会咱俩就坐厂车去吧!就是你太累了吧?你还晕车,”娥子心里过意不去,“我们厂车,现在一天就一早一晚,不方便。” “哦,没事,成波他妈不在你这里?”向春水看着英子的床问道。 “不在,她去成红那去了,我们房子刷完三遍墙,她就去了,可能被成红留住了。”娥子忐忑小心的说。她很担心自己说错话。 “那装修的师傅谁在看着?” “没人看,就是木工师傅,现在就剩下细致活,过几天就要给家具刷漆了,成波星期天会回来,他检查,我也不懂,”娥子说道。 “那谁给师傅们做饭?”向春水站起来,“那咱们下去等车吧!” “好,车马上就来了,”她看着妈妈,“妈,那你晚上就在这里住吧?早上坐厂车到州上,去陪樱子,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本来可以跟樱子住酒店,那丫头不让我跟她一起,这孩子,现在说不得。我定了旅馆,离樱子他们学校的酒店不远。”向春水对自己的小女儿完全没办法。 娥子笑了下,她能想象到妹妹的表情,噘嘴仰头的。 母女俩到了娥子的新房,新房已经是新房了,崭新的样子,墙面粉白,刷的是那种不掉灰的乳胶漆,光滑明亮,向春水看着心里很满意,这个女儿的大事也算尘埃落定,她也管不了那么多,陪着小女儿来考试,秦树青让她来看看,她就来了。 她问卢贵琴要了彩礼,想着他们会埋怨娥子,没想到那一家人都不吭气,就像自己没为难他们一样,他们的镇定自诺让向春水很不舒服,好像他们很有钱一样。 “你们要比我们强,我和你爸那会儿什么也没有,”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对娥子说。 娥子不知道说什么,没回答。 “向会计,这是你姑娘呀?”那木工师傅看着向春水问道。 向春水看着师傅在那钉钉子,“是呀,我姑娘在酒厂工作,检测员,你们辛苦了呀,” “你姑娘,女婿都厉害,以后你就跟着享福了。” 向春水看向娥子,“呵呵呵,养孩子,哪敢想享福呀!当父母的还不得操一辈子的心呀!” 师傅低着头干活,“是呀,是呀,父母都这样。” “你可得给我们装仔细了。” “你就放心吧!别说你亲家人挺好的,就是你那女婿也不错,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哈哈,干什么大事啊!年轻人,时间还长着呢!” 向春水跟师傅打着哈哈,每间屋走了一圈。 娥子又去市场给师傅们买了肉,菜。 母女俩出了院子,往樱子的酒店去,“搞得还不错,以后你就好好过日子,等成波妈妈他们定好日子告诉我和你爸,我也要给你准备些嫁妆之类的。” “妈。我来给你背包,”向春水一扭身,躲过娥子伸过来的手。 “不用,没什东西,不重。” 娥子不再伸手,默默跟着。 “妈,不用你们准备了,我存了点钱,到时候我自己买就行了。”娥子想着妈妈曾经说不管她的话。 “我们不准备说不过去,怎么说你也是老大,不能太寒酸。你爸说要给你买个洗衣机,我想着,买个单杠的带甩干的也不错。我看你煤气罐都买了,生活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添置,谁也不能一下就搞好。” “嗯,我知道。”娥子低声说,她没要求,爸爸说让她别和妈妈置气,爸爸都给自己两千,就当是陪嫁了,可以买很多东西。 娥子想即使爸爸不给自己,妈妈不说买洗衣机,她也不会伸手问妈妈要,自己独立了,成熟了,自己还有个房子,英子还要租房,都那么快乐地接受,自己目前条件比英子强。 “妈,等樱子考完试,估了分,填了志愿,到我这里来,我带她去成波塔桥去玩两天,那里民族人过年邀请我们去玩。行不行?” 向春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大女儿,她也不知怎么和这个女儿说话就那么不自在,她能感觉娥子跟自己讲话也不自在。 她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你结婚的事给你弟弟说了没?他也挺不容易的,回来一趟更不容易,” “我给他说了,但没说让他回来的事,我知道他那里竞争厉害,要以工作前途为主。” “你小弟可以回来,到时候他能送你。”向春水一边走一边说。“成波没说大概什么时候?” “他说,赶在天冷之前,房子要放一放,” “嗯,我看差不多,家具就剩刷漆了,也快,让他们快点干活,别耽误你们的日子,” “嗯,等成波回来我告诉他。” 第78章 失落的心情 娥子陪着妈妈到了妹妹住的酒店,妹妹嘟囔着让妈妈回去,说不用陪,人家学生都没人陪,要是自己考不好,很丢人,但是向春水没理她。 娥子请妈妈和妹妹吃了饭,妹妹回学住的酒店,妈妈回自己的旅馆,娥子跟妈妈辞行说后天休息再来,她跟妈妈分手回到自己房子,她把院子归置一下,师傅们已经把一些工具装车了,明天要刷漆了,第一遍漆刷完他们就要换地方了,师徒三人干活算利索了。 娥子下午跟着厂车回到厂里,一下午都在打扫院子,还是挺累的,回到宿舍洗漱一番躺到床上,英子打了饭她也不想吃,情绪低落。 坐在床边吃饭的英子,有一下没一口的挑着菜往嘴里放,“娥子,听说你妈来了,来干嘛?” “陪我妹妹考试,顺便看下我的房子。”娥子扭下身体,“唉,干了一下午的活,腿累的疼。” “你干什么活了?累成这样。” 娥子坐起来,“给我把水杯递过来。喝点水。” 英子递给她的,她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我打扫院子,师傅们把工具放车上,院子腾出来,乱糟糟的,我没事,又回不来,就在那打扫院子。” “你妈呢?你没让她来这里?”英子放下饭盒,端起茶杯也猛灌了两口。 “我妈,吃了饭回旅馆睡觉了。我让她来这里住,她不来。”娥子躺在床上,声音没力气,仿佛被漆黑的夜色包围一般,无法挣脱。 “你难过了?”英子望向她,她很沮丧,这娥子妈,也太过分了。 娥子坐起来,面朝着英子,“英子,我觉得胸口压得喘不过气来,我是她的女儿呀,对我怎么就像外人一般,我很想跟她亲近,可是她总是觉得我像要跟她要什么一样,总拿话堵我,她要了彩礼也不跟我说,到现在也不说,今天跟我说了好多,他们很难的话,其实我都懂,我没想让她给我买嫁妆,我存了钱,她以前就说不管我的,让我自己存钱,今天她又说让我体谅他们,她给我买一台单缸洗衣机。”她一口气说道,说着说着,娥子的眼泪掉下来了。 “你妈这是心虚,拿了人家彩礼钱,一点不给你就不像话了,”英子走到娥子跟前,按了按她的肩头,“你也别太难过,心里都想好的,” “可是我就是很难过呀!像似妈妈就要永远离开一样,呜呜。”她忍不住哭出声来,“我是自己嫁自己,没人为我高兴,她生怕我把大弟弟叫回来,还给我敲警钟,我真的很想离开,就想默默地没有婚礼现场,呜呜,可是,那样成波家又难看。我,我心里很不开心,你看我妈,对着别人她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亲和,” 英子搂着娥子,“他们都说你妈很有气质,说你长得很像你妈,”她也不知道怎么劝解娥子,娥子似乎一见到她妈心情就会滴落。 “唉,”她长叹一声,“你别想那么多了,你妹妹这几天考试,你还得去看下吧!” “我去了也不能干什么,也就是请她吃个饭,明天要上班,后天我去陪着我妈。”她抽抽搭搭说道。 她推了下英子,用手抹了下眼睛,“你过去坐下,嘿嘿,我没事了,”她抿嘴笑了下,“我就是一下伤感了。” “理解你,你妈妈把你弟妹每个都照顾的那么好,你还不是心酸了,又不能跟他们争什么。”英子回到自己床边,“我们家比你家孩子多,亏得我妈没那么偏心,我妈啊,就喜欢我哥哥和我弟弟,但是对我姐和我也很好,唉,想想我妈也不容易,还有两个和尚等着娶媳妇,” “嗯,你知道了就对你妈好点。”娥子下床,来到自己桌前,拿出一个小本,本本上面写着记账本,她拿出笔把自己今天给干活师傅们买的菜钱登记上。 “呵呵,娥子,你可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我这还吓得没缓过来,你就开始记账了。”娥子拿出自己的换洗衣服,“你好了,我就去洗澡了,我简直服了你。” “嘻嘻,行了,行了,你去吧!” 英子出门,娥子又拿出一个本,她的小说已经修改完了,《自由的风》,明天就邮寄,能不能发表就看自己的运气了。 她按了下自己的眼睛,心里笑了下,怪不得成波说眼泪可以洗涤心灵,还能保护眼睛,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心情明媚极了。 自己应该开始做计划,成波妈妈应该要回来了,成波爸爸应该也要回来了,日子该定下来了。 今天到新房子,她一边打扫一边偷着乐,那是自己的小家,过去羡慕别人回家,以后自己也可以每天回家了。 她趴在桌子上写着自己的心情,难过与快乐都在笔尖涌出来,她对妈妈那份纠结的爱,她设定为纠结的爱,难以说清,她会不自觉地跟弟妹去争妈妈的宠,心里无数次提醒自己,却又忘记,她发现自己小时候都能过得心坎,现在还过不去了,她归结于现在自己自立了,或许见别人的父母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的孩子,她也想拥有一份母爱,得到一份关心。她搁下笔,看着自己的日记,长长叹了一口气,时间会洗去心灵的创伤,自己的内心一定会变得强大。 娥子心中牵念妹妹,也不知道她现在学习怎么样,上次回去妹妹给她说绘画专业考得还挺好,学校就等她的文化课成绩下。 虽然她嫉妒弟妹们,可也盼着他们都能去上大学,不要像自己总会在文聘面前胆战心惊。 第二天,娥子早早到了检测室,最近要忙了,夏酒要出坛了,发酵车间里飘溢着酒香味,有种想要喷发一般。 尹翠玲说好不来的又来了,昨天说她家王老师要去监考,她想去逛街,娥子还说你不等你家老师休息一起逛,一个人逛个什么劲。 “师傅,”尹翠玲在外面敲门。 娥子纳闷,给她开门,“你不是说要去逛街吗?” 尹翠玲一副苦大深仇,吊着个脸,“王老师不让我去逛,说不安全。” “嘿嘿,我还就服你家王老师,能把你管住。” 尹翠玲看着娥子在擦洗那些器械,“他为我好,我哪能不知道?”她免起袖子,“我来洗,这个活,我可以干。你们太娇气我了。” 娥子挡开她的手,“去去,不用,不用,今天没什么事,就这一点活,我来就行了。” 尹翠玲坐回桌子,趴在桌子上,对着进到化验室里的娥子说:“王老师,很辛苦,休息天也在带学生,我想着去给他买件衬衣,夏天他爱出汗,不能穿了洗洗了再穿就那么两件。” 娥子端着水盆出来,“哈哈,还挺会心疼人的嘛!不过你说的也对,男人不能臭烘烘的,老师臭烘烘的,学生是不是很讨厌呀!” “你家成波他们单位好,还给发制服,节省多了。”尹翠玲羡慕着,“成波穿制服好看,挺阔。” “他们的制服都是量身而作,不过,是挺好看的,不像我们的工作服,越大越好一样。”娥子看着自己身上的工作服,怨不得人家说他们像灰老鼠呢,一点不假。 “师傅,听说我小姨说过几天咱们这就要来大学生了,说是实习生,我看就是提前来上班的,” “哦,来就来吧!”娥子回道。她把水倒到外面,从自来水接了一盆水端到外面用手泼,把门口浇湿,外面的空气很舒服。 她进到房间里,放下水盆,把里间化验室的门锁上,她看着尹翠玲,考虑着给不给她说上次给她说的关于教她检验知识不要随便跟人说。怎么说,自己和她都是没文凭的人,跟人拼的都是经验。 她很担心尹翠玲,跟自己一样没心机,被人利用,就像自己对待高冬梅,很多都是她师傅给她的资料,她又无偿的给了高冬梅,最后怎么样?人家理所当然的代替了自己,自己还得说人家学得好,心中那份不甘心都说不出来,被人淘汰了,还要笑眯眯的认可。 尹翠玲看着娥子的表情,立起身体,往嘴里塞了几个葡萄干,“师傅,你要说什么?” “我就是想给你说,就是担心你回头再把我卖了。”娥子笑了下,她坐下,接过尹翠玲递过来的葡萄干,也往嘴里塞了几个。 “师傅,要说过去,我还真傻,乱说话,现在我没那么傻了,吃一堑长一智,我姨、还有我家王老师经常提点我的。我不会了,再说,我现在能分清谁才是真的爱惜我的人,你不要看不起我,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出卖你呢?”尹翠玲委屈的说了一大通。 “呵呵,好了,别生气,我不是说你傻,你这人经常有口无心的说话,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说了什么,我们不跟你生气计较,不代表别人不会。”娥子笑着说,“你也不是坏人,就怕你是好心对别人,别人利用你,最后吃亏的是你,就像我,其实我就很傻,认真对人,最后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给你说,其实就是给自己说,咱俩都要注意,你叫我师傅,咱俩天天一起,我教你知识,是我不想你被淘汰,不要像我一样,有机会也被人顶掉。” 尹翠玲,“这葡萄干不敢吃了,太酸了,”她放下袋子,“师傅,我知道,你是不是想给我说,让我聪明点,别把你教给我的知识去传授给别人,我才不会呢!你放心吧,我家王老师说检测谁都能学会,但是有些知识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你带着我学的,那些粮食原料,怎么洗晒,怎么煮,煮到什么样子,蒸成什么样子才能行,以前我哪知道?发酵,打咕噜,冒气泡,我都不懂,其实我现在也不懂,酿酒师说都是经验,都不给我说,就连酿酒师都不说他的经验,我现在正在跟你学经验呢!师傅,谢谢你,”尹翠玲越来越崇拜秦秋了,她能教自己,不是自己有多好,真的是秦秋很善良。 娥子伸手摸摸她的脸蛋,笑了,“呵呵,这妈妈聪明,凭什么我们一点一滴捉摸出来的经验要给他们?然后再让他们踩我们一脚呢!” 尹翠玲咧嘴笑了,娥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她对尹翠玲说:“检测知识,那是可以教,人家大学生学起来比我们强,我给你的笔记资料,你记录下来的就是你的,没有一般的关系别给人。” “嗯,我知道。” 娥子望着窗外的绿色,这树是他们自己种的,希望有一天能够庇荫到自己,可是自己曾经的梦想就被那些阴暗的东西打败了,以前自己看不惯势利的人,如今自己也变成势利眼,如今就剩下自己钟爱的文学了。 周伟程东方他们都离开了这个污秽的地方,自己还得靠着这里生活,她心里苦闷,她改变不了这世态,只有自己变得小聪明点。 尹翠玲看她失落的表情,“师傅,咱们去不去车间里?” “没其他事,就去吧,看看新酒,今天酿酒师要勾兑,你刚好看看去,”说着她站起来,“走,说走就走,看师傅们干活去。” 其实,外面空气里都飘着酒香味了,淡淡的酒香味要压住浓浓的酒糟味了。 下午,尹翠玲没来,娥子让她好好睡一觉,晚点来。 领导们偶尔会来这里巡视,娥子很担心哪天她和尹翠玲都不在,挨领导批评,所以她轻易是不会离开办公室的。 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英子在宿舍里睡觉,她就来到办公室,早上把《自由的风》文稿让邮局来送报纸的师傅带走,帮她发出去。这会儿没事做,她心里空落落的。 娥子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咖啡香味浓香四溢,没有鲜奶,就用奶粉,现在她基本都是喝速溶咖啡,经济实惠还方便,也很提神。 她抱着本老舍的长篇小说《四世同堂》在看,一部忧国忧民的作品,娥子很喜欢主人公祁润宣。 窗户上有阴影走过,她抬头,把书放进抽屉里,是厂长和副厂长潘又均来了,她心说这两个人都很久没来过了。 俩人还没敲门娥子就打开了门,“小秦,你是知道我们要来吗?”曹厂长进来笑着问。 “嘿嘿,我可不会未卜先知,我看见你俩了,”娥子拉过放在墙角的椅子,“两位领导坐。” 曹漕看着娥子桌上的杯子,“这是不喝茶了?改喝洋货了?” “这是什么洋货?便宜的很。”娥子看他们,“你们喝啥?茶,还是咖啡?” 潘又均一个劲摇手,“我什么也不喝,刚出来喝了。” “有茶,呵呵,就给我泡一杯,以前秦秋这里的茶都好。”曹厂长笑着说。 “哪有好茶?我也不懂,喝着玩,”她拿出一个铁观音盒子,捏了一撮放进玻璃杯里,倒进开水,开水是刚烧的,茶叶被开水晕开,打着转飘起来,青色的茶水。 “这茶叶,看着就好,”曹漕看着说。 三个人围着办公桌,娥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厂长,你们来又有大事?” “什么大事,这不,单位分来两个检测员,大学生,咱们酒厂要添加新生力量嘛,今年分来两个,我们来看看,给她们安装办公桌,” “哦,大学生呀?”娥子想早上尹翠玲才说,下午厂长就来了。 “大学生,也没什么,还得跟你们学,你是组长,到时候他们来了,你可得好好带她们。” “啊哈哈,厂长,人家是大学生,比我们懂得多,应该我们向他们学习吧?你怎么倒回来了,他们跟我们学?” 潘又均在一边说:“大学生,就是多学了点理论知识,实际经验根本没有,肯定要跟你们学的,你现在是我们厂里的检测第一人,肯定要你来教。” 娥子一脸惊恐,“我教?厂长,副厂长,就我还教人家?人家可是大学生,充其量大家互相学习还差不多。” 曹漕看着娥子发光的眼睛,他不敢来这里,总觉得对不起这丫头,“你是组长,到时候他们来了,就跟着你,大学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可比他们强多了,要让我换,我还舍不得你呢!” 娥子听着厂长口是心非的话,心中了然。她看了一眼办公室,随便放下一张办公桌。 “谁去搬桌子?”她张着一张精致的脸颊看着厂长。 “不用你们搬,等她们来了自己搬,我俩就来看看,给你说下。位置很大,”曹厂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对了,小尹呢?没来上班?”厂长问。 “来了,她身体素质好,孩子不磨人,怀孕就像没怀孕一样,什么都能干。”娥子赶紧接话,生怕厂长说尹翠玲。 潘又均翻着桌上的一本检测书,说道:“小尹拜你为师了,学得怎么样?” “挺好,我俩是互相督促呢,呵呵呵,免得被淘汰了。” “谁能把你们淘汰了?别听人瞎说。”曹漕心说,尹翠玲小姨在那,姨夫都混到州政府了,我能动她?就你,就你老师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如今那个对象据说也在税务局升起来了,年轻人呀,都是厉害人,自己也不能得罪。 娥子真不知道厂长心里的想法,自从知道曹厂长和宣传科长那些蝇营狗苟的事,她在心里就不怎么认可厂长为人了。 第79章 定下结婚的日子 六月中旬,娥子带着英子徐卫东两口,徐卫东也领了结婚证,他们定下日子十月一日结婚,还有妹妹樱子,弟弟正江,英子带着儿子秋秋,大部队开拔到塔桥。 本来成波让他妈也来,可是他妈说要回去,出来那么久了,他爸爸也回来了,他们要去跟娥子爸妈商量下结婚的日子。 他妈说怕娥子妈妈挑理,说是让他们定日子,万一到时候不高兴,还是跟他们一起商量。得提前订酒店,好多的事。 成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妈妈,不能超出九月,八月挑个日子,娥子没想法,让他们定就好。 来了一群人,把成波忙坏了,安排大家住宿,娥子和妹妹就住在成波的宿舍里,王桂枝让出了宿舍,成波把魏新强房里的一张床搬到王大姐屋里,这样英子和徐卫东媳妇李幼花就有了地方住,成波带正江住到阿肯家,反正是地毯,可以睡很多人。 “姐夫,你在哪上班?”樱子撵着成波问。 成波听她喊姐夫,惊得下巴都要掉,没两秒又高兴的笑起来,“呵呵,还是樱子好,怨不得你妈给你起名叫秦好,这嘴就是不一样。” “你不愿意?”正江问。 “愿意呀,你也喊我姐夫。”成波打趣。 正江看都不看他,“我要等到你娶了我姐。” “我和你姐,已经领了结婚证了,你可以喊了。” 正江犟牛一般,“谁管你那个。” “你行了,别来劲。”娥子推着成波,“成波上班的地方在镇政府那面。”她指着那正面的砖房,“以前他们的办公室就在那。” 英子,“也太寒酸了。怎么说也是国家单位。” 徐卫东和魏新强把床放好,他今晚跟魏新强住一个屋,成波已经把自己的床加宽了一个板子,这样娥子和妹妹也不显得拥挤。 阿肯妈妈中午给他们做了拉条子拌面,吃了饭又喝了阿妈熬的奶茶,镇子上下午的时候有表演节目,英子兴奋不已,带着儿子跟着人家跳起来,樱子在学校也是个文娱爱好者,能歌善舞,跟着人家民间艺人跳了几曲就会跳了,一张脸蛋红扑扑的,娥子跟着妹妹后面学着,激情飞扬,正江很老实,就看着姐姐和妹妹笑个不停,特别是看着姐姐和妹妹不会摇摆身体,那笨拙的样子,他笑的前仰后翻的。 成波他们税务所几个年轻人也表演了节目,那随性的表演,后来他拉着娥子樱子一起跳,魏新强不怎么会,那个小巴音,穿着民族服饰,带起英子和李幼花,没想到李幼花也能摆跳几个舞蹈动作,徐卫东没跳两下就落下来。 英子家的小秋秋喊着妈妈,英子拉着他跟着摇摆。 这一晚,几个人都累坏了,天一黑全都倒下了。 第二天一早,成波,正江和阿肯拉着几匹马进到院子,娥子起来给大家做了早饭,很简单,西红柿面条小白菜。 妹妹樱子看见马,兴奋的叫起来,“我能骑马嘛!” “咱俩骑一匹,”正江说,“我保护你。” “你会不会骑?你保护我。”樱子看着哥哥,那是一脸的嫌弃。 阿肯接话说:“都是性子好的走马,没事,我跟着你们,” 英子叫起来,“那我和秋秋怎么办?谁保护我们?” “哈哈哈,”成波大笑起来,“全是一群弱鸡。”他指着娥子,“娥子和我还有秋秋,秋秋,我和秋姨保护你可以吧?” 秋秋立刻走过来,那表情跃跃欲试,很大的声音说:“好,” 成波又对徐卫东说:“你不是会骑马吗?带你媳妇可以吧?” “可以,花花,我带你,” 李幼花没选择的,又想去,只能答应。 “英子跟阿肯,主要是阿肯穿插领马,所以秋秋我和娥子带着。”他对樱子说:“你就放心正江带你,他今早已经溜了一圈了,阿肯帮你们牵马,你就放心吧!” 娥子拉着秋秋,“你跟着成叔叔,他水平好,他保护咱们两个,那个,”她指着阿肯,“那个叔叔任务重,要保护你妈妈还有那个樱子小姨和正江叔叔,” 小秋秋看一眼妈妈,“妈妈,你别怕,我都不怕。” 大家看他,大笑起来。 一群人爬的爬,扶的扶,成波坐在前面,阿肯把小秋秋递给他,娥子坐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腰,和上次骑马,娥子这次已经没有了胆怯。 徐卫东把李幼花搂在怀里,李幼花胆战心惊的叫起来,娥子在一边想的畅怀,大声对李幼花说:“别怕,别叫,一会就好了,我第一次的时候,也害怕的叫。” 英子胆子大,说小时候在二分场的时候骑过马,她没教。 樱子也胆大,和哥哥两人骑上马就想扬鞭了,被阿肯拉的死死的。 最兴奋当属小秋秋,既害怕又想骑,惶恐不安的小表情把成波逗得笑个不停。 妹妹樱子骑着马,没一会就不满足慢吞吞地速度了,问阿肯要过来马缰绳自己拉着,后来正江拉过马缰绳,两人腿一夹,那马开始慢慢跑起来。 “成波,你这个妹妹性格厉害呀!”阿肯叽里咕噜的用他们的语言跟成波说起来。 “她是被娇惯的,”成波大声用哈萨克话说。“我媳妇一家,就她最老实,其他的都厉害,哦,这个弟弟,性格也腼腆。” 秋秋扬着脸,看着成波:“叔叔,你在说什么?” “我在表扬你,看秋秋,多厉害,都不害怕。” 娥子在成波后面,不敢说话,虽然没有上次那么害怕,可是有个秋秋,她也担心。 “成波,你什么时候学会他们的语言的?”英子大声问。 “来了没多久就学会了。”成波夹了下马肚子,那马也开始走快了,他回身问娥子,“你怎么样?害怕吗?” “害怕,不过,我是怕秋秋,你抱紧他。” “你就放心吧!” “成所,那我先带她跑一阵,在前面等你们。等那个小家伙熟悉了,我来带。”阿肯又叽里咕噜的说起来。 “好,你注意点,看着前面的那几个。”他看着跑远的樱子和徐卫东他们,跟阿肯咕噜道。 剩下他们慢悠悠的走着,大概是那马儿看着同伴都走了它也着急,嘴里不停地“突突”着,成波拉着马缰不许它张扬。 “叔叔,咱们追我妈妈去,好不好?”小秋秋声音里还是有胆怯。 “想追你妈妈?”成波问。 “不行,秋秋,咱们要安全为主。”身后的娥子喊着,她顺手掐了一把成波,不许他乱来。 “我不乱来,就慢慢的加点速度。”他放开缰绳,那马儿好像领到了信号一般,扬起四蹄,跑起来。 娥子在后面抱紧成波,不敢说话,头紧紧靠着成波的背。前面的小家伙头被包着,露出眼睛,兴奋的叫起来,“飞了,飞了,” 骑了将近半个小时,撵上了前面休息的人,娥子被阿肯抱下来,直呼:“秋秋这小家伙胆子太大了,我都吓死了,他还喊着快点。” 再骑上马,成波把秋秋交给阿肯,娥子喊着英子抱紧阿肯,“英子,阿肯可是风一样的骏马,骑术超群的,回头让他给你们表演。” 这下成波轻松了,带着娥子跑起来。 草原上,各种的花儿绚烂夺目,满眼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有叼羊比赛,摔跤比赛,赛马比赛。 不用阿肯单独给他们表演了,他参加了人家的赛马比赛,骑着他爸爸那匹高大英俊的“萨木哈尔”。 娥子和朋友们被老萨木哈尔带到一个观赏最佳位置坐在马车上,几个人坐在架子车上,等着那马儿从他们面前飞过。 娥子兴奋的站在架子车上,她拉起妹妹,“阿肯骑的马叫萨木哈尔,就是自由的风的意思,阿肯的爸爸就叫这名字,自由的风。” 樱子,“这么浪漫的名字,” “开始了,开始了,” 全场都在喊,当马儿快来到娥子她们面前的时候,大家跟着娥子喊起来,“萨木哈尔,萨木哈尔,” 娥子举着手里的丝巾使劲喊着:“阿肯,萨木哈尔,加油。”成波扶着她,生怕她摔下车。 英子和李幼花看着娥子的疯劲,都有些不可理喻。两人望望成波,看看娥子,樱子跟姐姐也喊了几遍。 娥子一直在盯着那匹马,“成波,你说萨木哈尔是不是老了?怎么觉得跑的速度慢了?” “不慢,阿肯要控制速度,让它休息,一会冲刺就会看到了。”成波解释。 成波看着大家的表情,笑了,“娥子是阿肯的小迷妹,更是那匹马萨木哈尔的的粉丝,她的小说——自由的风,写的就是老萨木哈尔的故事。” 娥子拍着成波的肩膀,“来了,来了,是不是加速了,阿肯像风一样来了。” 她对着身边的人喊着:“快喊,给他们加油。” 一群人在喊,“萨木哈尔,加油,” “阿肯,加油,” …… 就见萨木哈尔速度越来越快,阿肯紧紧伏在马的背上,身体与马儿融为了一体,那萨木哈尔在阳光下像溜了金一般,鬃毛飞扬,健壮的四个蹄子高高扬起,狠狠踏下。 娥子抱着秋秋,“看到没,厉害吧?” 秋秋的眼神满是佩服。 “你们一辈子也看不到几回这样的马儿比赛。这马很通人性。”娥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激动。 正江扶着姐姐,这才是他的姐姐吧?真情流露,肆意飞扬。他看一眼在一边照顾姐姐的成波,成波的眼里是对姐姐的宠溺。 “姐夫,”他喊了一声成波,成波扭头看他,似乎懂了他为什么会喊自己姐夫。 “你扶好姐姐,”正江说道。 最后一圈了,萨木哈尔驮着阿肯,冲向那道红线。 “第一名,是不是?成波,第一名,我就知道萨木哈尔准是第一名。”娥子对着大家喊道。 “成波,第一名会有什么奖励?”英子大声问。 大家跳下架子车,往外围走。 “第一名一般有奖金,马牛羊都会有,不过对于草原的牧马人来说,第一名的名声更好听,阿肯这次肯定能相到亲,哈哈哈。” “姐,你来看了几次了?”樱子挎着姐姐的胳膊问道。 “还几次?我也是第一次看,我来采访阿肯的妈妈,来过一次,看阿肯骑马,就是这匹马,那马太聪明了。” 樱子羡慕的看着姐姐。 “没什么的,你好好上大学,有的是机会,到时候你要采风绘画,各民族的风采,你会看不完的。” 回来的时候,不敢骑马了,阿肯给大家整了一个马车,两匹马拉着一车人,秋秋没晃一会就睡着了,亏得阿肯爸爸还给他们带了个被子。阿肯赶车。 “阿肯,你这个第一名,给我们当马夫,什么感受?”娥子调侃起来。 “就剩荣幸了,这么多的漂亮姑娘,”阿肯说这标准的汉话。 英子搂着儿子,“唉,你说我们多笨嘛,你看看人家阿肯和成波,一个说汉话那么流利,一个说哈萨克话那么顺畅,娥子,我太笨了。” 李幼花靠在徐卫东肩上,“哈哈,你就别说了,我们都笨。” 成波搂着娥子,樱子歪在娥子的腿上,正江坐在边上,两条腿一荡一荡的甩在车轱辘外面。 成波回身看一眼英子怀里的秋秋,“你是学不会了,让你儿子学。” “你教?” “我教?可以,每个星期到我家来,” 阿肯笑了,“成所,你可以开学校了,到处收学生。” “哈哈哈,”成波笑起来。 从塔桥回来,大家各回各家,正江也去上班了,他已经算是正式去单位上班了。 樱子跟姐姐回到酒厂,英子带着秋秋也回到厂里,她准备搬家了,说要挑个日子。 这几天樱子跟廖怀英的儿子秋秋玩得疯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娥子和妹妹成波回家了,娥子他们的家具三遍漆已经完成,两人平时就一点一点的打扫,师傅们干完活,他们也把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该扔的扔了,该整理的地方整理了,成波甚至用了一天的时间,自己用砖修了一个装煤的池子,娥子在一边帮他提泥、搬砖,像模像样的。 他们结婚的日子定在了八月二十六日七夕节星期天。成波说一定让娥子穿着漂亮的婚纱结婚。 第80章 娥子出嫁 娥子于成波自从定了日子就开始忙碌起来,两人去拍了婚纱照,成波说一定要让娥子穿婚纱。 本就漂亮的娥子,穿上坠地婚纱,腰身高束,性感妖娆,高高盘着发髻,一绺发丝挂于脸颊旁侧,清新透亮的深邃眼眸,鼻梁高耸,既温柔坦荡之风又有异域风情,成波看的眼睛都呆直了,这是他的老婆呀,少年心动,如今才抱得美人归。 两个人站在那听着摄影师的指令,这可留下的是他们年少青春最美的时光。 他们的新家被卢贵琴布置的温馨浪漫,成红挺着肚子来帮忙,她偷偷给娥子塞红包,娥子没收,娥子搂着她,抚摸着她的肚子,“我跟你哥离了结婚证了,我就是舅母,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哥肯定也是这个意思,咱们是姐妹,只要你心里有我,那就足够了,我还想着以后我们要永远都好下去,不要翻脸,嘿嘿,今后你有事了找我,我有问题找你,互相帮助。你现在经济紧张,保护好我们的外甥就行了,其他的不要操心,” 卢贵琴听着两姐妹的话,很是甜蜜,她也希望她的孩子们今后能够互相帮助,亲密无间。 新房里的床,让小秋秋滚了好几次了。 英子和王晓跑前跑后的忙活,英子说结婚的时候赵振海要回来,他一定要来参加老婆儿子的救命恩人的婚礼。 王晓和王暮的关系也融洽了,大家都不提孩子的事情。 娥子把宿舍的书籍都搬到了新家,填满了她的书柜。她在餐厅的位置做了一组矮柜子,今后喝茶喝咖啡聊天也可以在这里,客厅的沙发是买的时下流行的弹簧海绵的沙发,一坐下去就会深陷一个窝,躺在里面看书看电视很安逸的,新买的电视是21英寸的彩电,成波爸爸从内地回来带回来的,得到了卢贵琴的高度赞扬,说这是成董良这一辈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成董良觉得自己没干什么事,就把院子重新整理过,用清水把院子洗了好几次,小院几畦土也被他重新修整,还去买了一些砖回来铺出十字小路径,成波撒的花种长得乱七八糟,被干活的师傅们踩踏的也没了形状,成董良都给拔出了,说来年重新种。 时间过得很快,忙碌起来更是觉得一闪而过,他们的婚礼定在了王晓结婚的酒店,是王暮托人去说的。娥子找了曹厂长,希望那天用厂里的车接送一下二场来喝喜酒的客人们,曹厂长二话没说答应了,甚至说厂里的其他三个小车到时也给他们免费用一天,这是厂里没有的先例。 这天一早,娥子到了检测室,已经立过秋了,可还是很热,她把办公室的门打开着,把拖布打湿拖着地,地砖被拖得鲜亮,两个大学生上个月已经来上班了,也不只是哪个领导的七大姑八大姨 ,看起来很清爽,彬彬有礼,可是娥子一想到哪天他们就会取代自己心中就不爽。 又摆进来两张桌子,四张桌子两张一组,娥子和尹翠玲本就是对着的,那两个大学生自动一组。 娥子没为难他们,大家都是上班吃饭的,没理由去为难人。 她们是技术科科长高冬梅带来的。 “秦秋,”高冬梅进来,两位姑娘跟着她,飘飘逸逸的裙子,踩着高跟鞋,和高冬梅有的一比,不过就是大学生们面色清亮。 “来,秦秋,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高莉。”她指着一位姑娘说。 “高,丽?”娥子想,是你家亲戚? “呵呵,姓高的多了去了,”高冬梅打着哈哈。 “哦哦,”那就不是亲戚。 另一位姑娘自己主动上前,笑着说:“你好,我叫朱子絮,柳絮的絮。” “呵呵,很精致的名字。”娥子顺口说。 高冬梅指着娥子说,“这是你们的 组 长,秦秋,她叫尹翠玲,是秦秋的徒弟,正儿八经的徒弟。”她特别加重了组长的发音。“以后你们就跟着她学习了,呵呵,以前我俩在一起工作,她的技术最好。” “秦姐,” “秦姐,” “呵呵呵,别听她的,没什么最好,好的都当科长了,”娥子现在也会打哈哈了。“高姐,你看大学生来了,说不准你高升了,她们就能接你的班,有文化的人到处都需要啊!” “还是要有经验的,光有文化也不行。”高冬梅恨不得想说,还得要背景。 娥子弯腰把桌子底下也拖了下,一身汗,她把桶里的水提到外面倒在了门口,门口也被她泼的湿湿的。 她把电风扇打开,“呼呼呼”风扇摇了起来。 “秦秋,”正站在那吹风的娥子看向门口,是郝志清进来了。 “郝书记啊,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厂里了?”娥子一张脸笑盈盈的。 “我昨天没回去,我来问你下,成波说让我给你们发请帖,我这里有厂里的人员名单,我怕你们到时候漏了谁,不好。”郝志清手里拿着打印好的名单,他递给娥子。 “我都没考虑好,”娥子接过来名单表,“有些人都不熟悉,我要是请人家,人家不高兴吧?” 郝志清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还是请吧!都是一个厂里的,请这个不请那个的,不太好。”他瞄一眼清凉的办公室,秦秋就是勤快。“再说,你们年轻人,你请了人家,人家也会请你的 ,就算你不请别人,说不准人家也会请你,何必纠结!一个厂里的一般都会来的,互相捧场嘛!” “行嘛,” “人员早点定下来,酒店也要准备,”郝志清给他们出了不少的主意。 郝志清看着另两张桌子,“那两个怎么样?” “还行吧!每天来,每天回,没怎么交流。试验,都让她们做了。” “我看小尹还挺利索的,没说什么时候休假?”郝志清问道。 “她说要上到生孩子,嘻嘻,她就是想一下是一下的,” “检测试验的事情,多让年轻人干,这样你也轻松,技术上的事情,你多个心眼,自己的技术谁也拿不走。” “嗯,我知道。” 郝志清看着秦秋,“你的小说发表了吗?” 娥子眼角立刻带着笑容,“还没有,不过来信说了,会在下一期安排发表,”一说到文学,娥子就会张扬四射。 娥子经常帮郝志清写文案,自从宣传科把娥子的通讯员一职收走,郝志清感觉自己很愧对朋友,成波说自家老婆不稀罕。 郝志清写好材料也会让娥子帮自己审核润色,秦秋从不拒绝。秦秋从没对他说过什么,倒是成波说了,自己老婆能够评判是非观念的,朋友就是朋友,不是你是书记才是朋友,你先是叫郝志清,后才是郝书记,郝志清很欣慰自己能够成为成波的朋友。 他站起来往门口走,边走边说,“你们赶紧写好了喜帖,交给我,到时候我发下去,我就走了。” 娥子答应,“好,先谢谢你啊!” 郝志清没理她出门走了。 八月二十三号,娥子请假回二场,英子也一同回来了,二十六号娥子结婚她要送亲,还是化妆师、美发师,秋秋也要参加送亲,乐的屁颠屁颠的,赵振海也参加送亲队伍,娥子吓得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我得回家问了才能决定,万一我妈请了人呢!我可不想在这样的关头跟他们对着干。” 赵振海一身笔挺的军装很威武,站在那就一身正气,“我不送可以,但是英子和秋秋必须送亲,” 娥子理解他的心情,看着成波。 来送他们的成波摇头,“这,我做不了主。” 英子大声说:“让我们家赵振海送亲,他镇邪气。” 娥子笑起来。成波搂着她,低声说:“回去,一切都忍着,等我来接你。不许委屈,不许流泪,” 娥子脸颊飞红,推开成波,“知道了,知道了,” “必须穿裙子,” “知道,”娥子低声,“啰嗦,” 英子一家在一边笑。 娥子带着他们回到家,妈妈和爸爸都在家,妈妈竟然答应了,说大弟不回来,刚好赵振海顶上,妈妈本来就预备了英子,说英子是娥子的好朋友,应该的。 娥子心里很感激妈妈此刻对自己的理解。 送亲队伍阵容有了赵振海显得壮大了,赵振海、英子、正江、妹妹樱子、妈妈办公室的那个上海张阿姨、算上秋秋,刚好六人。 英子一家三口回二分场了,二十五号晚上来。 “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妹妹攀着姐姐的肩膀,妹妹的通知书来了,竟考到外地的一所美专,她二十九号就要上学去了。 向春水看着两个女儿挤着走向后面娥子的小屋,她心里倍感交集,一辈子就这样了,大女儿要结婚了,从小到大都和自己拧着,她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女大不由娘,自己的安排从不听,女婿是看着长大的,人品不错,可是工作那么远,都要靠自己,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从那个偏远的地方调回来,谁也沾不上他的光。 女儿不听,要去吃苦,她也拦不住。 大儿子在外地,深圳,那个地方打拼,能好到哪里去?人家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正强能好吗?想到正强她就心中难忍愤怒,正强就是被大女儿逼走的,秦树青还不许她说,说人各有命,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路,可明明宽路不走非要走窄路,还不让人说。 小女儿非要学美术,也不知道以后的路好不好走,她心里长叹,鸟儿都要飞了。 家里以后就剩下老两口,对了,还有正江,正江说好明天回来送她姐。 八月二十六号七夕节,选这一天因为七夕节这个传说故事,象征爱情,陈波说很具浪漫色彩,以后就把这一天当成结婚纪念日,天上地下都在过节。 英子带着一家人二十五号晚上来了,王晓和王暮下午也来了,清晨五点开始给娥子洗脸梳妆,娥子不要浓妆,英子给她化了淡妆,妹妹在一边看着,妆容折腾好,开始梳头,高高盘起发髻,喷定型胶,英子专业发型师一般,一点点的勾着发丝。 妹妹举着镜子,“姐,太美了,” 最后几个人帮着娥子把一袭红色的坠地长裙套上身体,娥子坐在床上,“哈,美不胜收,”英子赞叹着自己的手艺。 王晓正在摆弄自己,给自己画眉毛,描眼睛。 “是我姐长得好看。”樱子不服气地说。 “我还不知道是你姐长得好?你姐可是我们厂的厂花,能不好看。”英子揶揄樱子,“我也给你画一画?” “好,英子姐姐,你跟谁学的?”樱子答应着坐下,仰脸看着英子,眼里还是很佩服。 “自己自学的。”她扳着樱子的脸看着,“娥子,你妈真会生,你们姐妹都这么漂亮,哪里用画嘛!” “呵呵,那是,你不要给她化浓妆,淡妆好看,小姑娘清水出芙蓉,好看。” 接亲的队伍来了,一阵鞭炮响起,接亲的人涌进院子,赵振海和正江还有王暮堵第一道门,英子和樱子还有王晓和小秋秋堵第二道门,成波塞着红包。 当两个年轻人被带着向秦树青和向春水此行的时候,两个人都饱含着热泪,特别是秦树青忍不住抹眼泪。 “爸,妈,我们走了,”成波向他们弯腰的那一瞬间,他哽咽了。 “嗯,嗯,以后,好好生活。”他塞给成波一个红包。 向春水这个时候也是难掩悲伤,她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她就当自己完成了一件事,没想到还是会伤感。 “对娥子好点,”她对成波说,递给成波一个红包。 成波牵着娥子的手,再次给两位老人家鞠躬。 弟弟在院门口弯腰,这是妈妈说让弟弟送亲的主要环节,弟弟背着姐姐上轿,是延续老家的习俗。 迎亲的车队开走了,秦树青在路边送完来帮忙的朋友同事们,徘徊很久才回到家。女儿今天很漂亮,一身红裙非常耀眼,喜气洋洋的,预示着女儿会幸福,会过上好日子。 今天老婆也伤感了,这是真情流露,到底是她自己生的,心里也是盼着她好的。 家里空荡荡的,秦树青和向春水进到房间里,秦树青觉得很奇怪,平时女儿也不在家,他也没觉得家里空荡荡。 向春水没理秦树青,进了里间房子里。 都走了,结婚的、工作的、上学的,以后这个家就剩自己和丈夫了。 她拉开被子,钻进被窝里,侧身面朝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狂泻不止,她对女儿说不出贴心的话,可是她真的很想说,哪怕嘱咐两句,她一动不动,她不想让丈夫看到。 又一代命运开始,她的女儿今天开启了她的人生 。 上部完结。静等下部 第81章 )娥子怀孕了? 今年是1995年了,一晃眼娥子结婚五个年头了。 在这个西北边缘地区,四季轮回春夏秋冬,时间也似乎走的快些。 小城市也在改变,街道也变得宽了干净了,楼房一栋栋的起来,甚至有了公交车在城市穿梭。 娥子家的那条巷子如今叫平安巷,街道出面铺了水泥路,不像过去的石子路,什么车路过都是尘土飞扬,还在各家的院墙外栽种了叫不上名的风景树,一蓬蓬的,到了夏天小红果子会结一树,很好看,街道并且为这一片的居民整体安装了上下水,整个巷子环境变得很优雅。 今天是星期一,娥子是被热醒的,八月的天依然燥热,她瞄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还没到要起床时间,她闭着眼还想迷糊,这几天她总觉得瞌睡睡不够一样,她在大床上伸展了下身体,想把瞌睡撵走。 这个星期成波没有回来,他们买的羊说是要准备剪羊毛了,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看着。成波很有经济头脑,他与阿肯一起合作,从十头羊开始,如今也拥有一百多只羊了,平时不需要他干什么,阿肯他们家是养殖大户,有牧场,现在的牧民也懂开源,用大面积的牧草场来挣钱,很多牧民帮助别人养羊收取租金,成波就是利用这项政策发展自家的第二产。 成波早已是塔桥税务所的所长了,娥子不想他影响工作,也不想他骑个摩托车到处跑,为了他的安全让他学了个驾照,给他买了一辆二手皮卡车,成波说皮卡车作用多,平时上下班方便,也可以给草场羊群送些饲料物资之类的东西,碰到牧场转场还可以帮着拉一些生活物资。 娥子躺在床上,她听到外面婆婆拉门到院子里去的声音,婆婆和公公在院子里小声嘀咕着小菜地里可以撒点菠菜种子了。 婆婆公公才从成红那看了外孙回来,他们没催促娥子给他们生孙子,但是娥子能感受到他们的渴望。刚结婚的时候,娥子报了自考本科的文学系,她想安静的先学习,她很怕自己会被淘汰,她还想自己有了实力,或许能够去专门的写作单位工作,这是她的梦想,成波也支持她。 娥子已经两三个月没有避孕了,她摸了下自己平坦的肚子,她眯着眼咧嘴笑了下,希望自己的肚子争气点。 今年她的最后几门自考已经考完了,她的自我感觉还不错,希望能过关,能够顺利拿到毕业证,为了这个毕业证,可是把娥子熬的精疲力尽,弹尽力竭。浩瀚无垠的文学知识根本学不完,从诗歌到小说,从古到今,从国内到国外,她觉得自己要不是有成波的不懈鼓励、还有自己儿时的梦想根本坚持不下来,也亏的有周老师,他成了娥子的私教老师了。 去在周主席的推荐下,她已经顺利加入了省作协,她算是一个年轻的作家了。这五年来,娥子的作品质量越来越高,周老师说,要是拿到毕业证,就有机会调到文联工作,他会帮这个女弟子的忙。 闹钟响了,娥子不再赖床,爬了起来。她洗漱完,婆婆已经做好了早饭,公公买的油条,她闻着不舒服,觉得油腻腻的,胃里不舒服。她低头喝了一小碗稀饭,挑了几筷子婆婆一早凉拌的菠菜。 “妈,我去上班了。”娥子放下筷子,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卢桂琴说。 “你不吃根油条?稀汤寡水的肚子会饿的。” 娥子听着油条,胃里一下就恶心,赶紧回说:“不吃了。”跑了出去。 “这丫头,今天怎么了!”卢桂琴嘟囔着。 娥子到了公交站,现在从州上通了一条公交线路过酒厂,在酒厂设置了一个站点,这是今年才通的,对职工们来说,简直是太方便了,倒是便宜了厂里,厂车也不用发了。 没等一会车就来了,英子喊着:“娥子,后面,来,” 娥子来到后面挨着英子坐下,英子花了四年时间才考完三年的课程,全亏了成波,给她讲授她没听过的专业术语,困难天天有,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也拿到了毕业证,她现在工作起来游刃有余。 她家赵振海在部队没有熬下去,去年冬天转业了,分到州武装部工作,一家三口目前挤在武装部的一间仓库里,正在等武装部给赵振海分房子。 赵振海自从转业回来,英子变得轻松了,每天心情好极了,儿子赵秋阳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房子也有望分到,虽然现在没有免费的午餐了,但是能分到福利房也是不错的。 娥子胃里有些反酸,她深深的呼了下气,看着车厢前面,车里有不少人,如今酒厂这个方向沿线建了不少的小厂,虽然杂乱无章,到底也显得热闹了,公交线路的开通,却是方便了大家的出行,上班时间,很多都是他们厂里的职工,厂里为了方便职工,也修改了上班的作息时间。 英子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娥子,娥子看她,她歪头声音很小的说:“我昨天碰到王晓了,她给我说,她要离婚了。” 娥子一脸惊吓,看向四周,“啊?真的假的?” “谁知道真的假的?反正小不点这样跟我说的,看她样子是下了决心的。” 娥子心中莫名伤感,人这一辈子总会有各种磋磨,“那下午下班,咱俩去看看她。” 王晓自从第一个孩子流产后就很难留住孩子,最开始怀孕了可是又都留不住,医生说是习惯性流产,据说是第一次流产伤到了暖巢,后来医生建议先不要怀孕了,让她养养身体,可是这人啊就是怪,想要的时候竟然怀不上孩子了。 这件事就成了两口子的硬伤,不敢提却又在那摆着,日子也过的磕磕绊绊,冷战时时有,王暮心里早已想好不要孩子,是他对不起王晓,他应该也愿意被惩罚,可是王晓却过不了那道关,王晓变了一个人样,不爱说话了,不跟人聊天了,也听不到她畅怀大笑了,她刻意躲着人们在她面前谈论孩子,可是你活在这个大千世界怎么可能避免得了? 王晓经常会感到自己很孤独、无助、绝望,甚至觉得自己活着没意思,她心里知道王暮对她很好,王暮也说了今后不要孩子,就两个人一起生活,可她就是无法做到原谅王暮曾经的过失,让她与孩子失之交臂。 她不想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她怕自己有一天会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对不起生养自己的父母。娥子说自己心理上有问题了,她自己也觉得,这大概就是心理疾病。她想自己只有离婚、离开王暮,、离开这个环境,或许自己能够重新活过来。 娥子和英子到了厂里,两人分手,娥子进了办公楼,如今检测办公室搬进办公楼的一楼,以前的地方成了英子他们库管办公室了。 “秦秋,”娥子回过头,是高冬梅,穿着一套精致浅粉色的套装裙,本就高挑,这样的穿着更显得精干利索。 “高姐,你早啊!”娥子猫样的大眼睛,睫毛扑闪,声音声清脆。 高冬梅跟着娥子的脚步,来到检测室,“我顺便把昨天的报告带上去,” 娥子打开门,两人进去,“秦秋,你的自考今年看完了吧?考得怎么样?” “考完了,还不知道,希望今年能过了,考的我都麻了!”娥子回答。 “我听说你进了自治区作协?你可真厉害,终于心愿了了。”高冬梅心里很佩服秦秋的毅力。她看向个头比自己矮一点秦秋,心中升起敬佩。 “你这裙子不少钱吧?”高冬梅看着娥子的碎花连衣裙,“一看就是专卖店的服装。” 娥子笑了,“这也能看出来?这是我小姑子给买的,我不知道她在哪买的。” “你这考完试了,是不是该要孩子了?你都三十了,生孩子太晚了对身体不好。” 娥子没说话,她从柜子里拿出昨天写的检测报告递给高冬梅,“生孩子哪里能说想要就来的?还不得有缘分啊!” “那倒是,对了,那个王晓,生了吗?” “还没呢!他们正备孕呢!”娥子不想跟她说王晓的事情。 “听说你们那片区的房子都成了私房了?你家成波运气好!你俩可是捞着便宜了!” 娥子从尹翠玲的桌前拉出椅子,“坐会?” 高冬梅也没客气坐下了,“好,不影响你吧?” 娥子拿起电动开水壶在自来水接了水,插上电源,“这会也没事,她们还没来!”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嗯,我喜欢带院子的房子,住着舒服,我不想住楼房,集资楼万一住到顶楼,可要爬死了。”娥子趣笑道。 “你们成波还在塔桥?没想着调回来?” “嘿嘿,想,肯定想了,不也得要有机会,他的事,我管不了,”娥子想着,成波他们税务局领导已经跟成波谈了话,他们单位成立了一个新部门,稽查队,成波会调到稽查队,目前还没有公开。阿肯作为新的所长已经报请上级领导了。 养了几年的羊或许就不能养了,娥子也心疼,投资有危险啊!成波说亏的羊群挂在阿肯爸爸名下,还可以再养几年。 “你家成波有文凭又能干,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娥子很自豪,她明媚的脸上都是笑容,成波确实很能干,“现在干什么也得有关系,他再能干,嘿嘿,也是在下面老老实实的,有饭吃就行了,”她可不敢得瑟。 “你就谦虚吧!” “对了高姐,你家宝贝上几年级了,上次我看你牵着,真漂亮,被你打扮的洋气的。” “漂亮啥!小女孩就是爱美!”高冬梅一谈到孩子,那就洋洋得意。她看向秦秋,高鼻梁,水灵的大眼,白皙的肌肤,“你要是生个女儿一定漂亮。” 两人正说着,尹翠玲和高丽进来。 高丽看见高冬梅,“高科长,您来了?” 高冬梅站起来,笑着,“哦哦,你们来了呀,那,秦秋,我上去了,你们忙吧!” “没事下来玩,”娥子说道。 “师傅,看看,我给你带的什么?我婆婆从老家寄来的,藕粉,开水一烫就能吃,”尹翠玲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我现在就给你泡一杯,” 娥子看着尹翠玲用开水泡的一杯晶莹透亮的糊状东西,她在书上看到过,据说有营养,“这就是藕粉?”她端起来用小勺挖一勺送进嘴里,甜甜糯糯的,还真好吃,没有怪味,早上闻着油条味让她反胃,很不舒服。 “小高,你要不要来一杯?”尹翠玲问着高丽。 “我不要,我爸妈也在喝这个,我不喜欢,黏黏唧唧的。”高丽坐到自己的桌前。 跟高丽一起来的朱子絮调走了,调到中学当化学老师去了,如今她们三个在检测室坚守岗位。 中午,娥子回到宿舍,她中午一般都不回家,来回跑浪费时间,中午在宿舍里学习,写作。这几年她一边努力学习自考科目,参加全国考试,一边积极参加州作协和自治区作协的各种活动,出了不少的作品。 通过学习,她才知道自己与真正的作家还差着距离,一个个科目能过,她也真是耗费了精力,幸亏成波全力支持她,公公婆婆也不阻拦。中间她还利用积攒的休息日到乌市去听区作协举办的公开课,实打实的大学教授来给大家上课。她很感谢周主席,总会帮她寻找一些学习信息,让她有机会参与其中。 宿舍还是老样子,她这几天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胃不舒服,喝水也觉得水有味道。 英子推门进来,她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娥子,“你没去打饭?” “我不想吃,刚才喝了杯藕粉,你去打饭吧!我躺会儿。” 英子端着饭盒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食堂今天做了鱼,我给你打了一份,你起来吃点。” 娥子坐起来来到桌前,英子把打的菜放在她面前,“鱼,这是芹菜肉,”说着她打开芹菜肉的饭盒。 一股怪味直冲娥子鼻腔进到胃里,娥子“嗷呜,”她捂着嘴就想呕吐,“这什么呀?这么难闻?” 英子端起饭盒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怪味呀?芹菜肉不就是这味吗?” “你端远点,太难闻了,”娥子胃里在搅拌。“呕呕呕,”她打开门往外跑去,还没到楼下就吐了出来。 “妈呀!”英子撵出来,“你这是怎么了?”她忽然看着娥子不说话了,她拍着娥子的背,又回到宿舍端了杯水,“漱漱口。”她拿起墙角的铁锹下楼,铲了一锹土上来盖住娥子吐的秽物。 两人进来,娥子喘着粗气,“你快把那个端出去,我闻不得。”她拧着鼻子憋着气。 英子赶紧把那盒芹菜肉端出去放在过道里,她走进来,“你这是怀孕了,肯定是,你月经没来吧?” “啊?不会吧?我什么时候完的?”娥子茫然,一副失去方向般望着英子。 “哈哈,瞧你,我算算,今天是八月十七日,上个月你是,”她站在那掐着指头,“都拖后半个月了,妈呀!娥子,你怀孕了。我的天呐!谢天谢地。” “你别一惊一乍的,万一不是呢?怪丢人的。”娥子小声嘟道。 “绝对是,平时你喜欢吃,今天这么反应大,鱼,你可能能吃,你进来都没反应,我去把门口打扫了,” 娥子试着到了桌前,没有反应,还闻着香。“难不成真的怀孕了?”她嘴里嘟囔,她心想怨不得今早闻着油条味想吐,不是跑得快也会吐。 英子进来,“绝对是怀上了,你这避孕药都三个多月没吃了,我心里还担心呢!” “最近总想睡觉,早上公公买的油条我也不能闻,平时挺喜欢吃的。”娥子说道。 “这就是反应了。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确定下。”英子坐下,“吃点鱼,少吃点,别把东西一下吃伤了,少吃多餐。” “嗯,”娥子挑了一块鱼,放进嘴里,很香。 “那个,下午咱俩去看王晓,你不要告诉她我反胃这件事,没确定,再说,我怕她难过。” 第82章 )王晓的变故 娥子和英子下班后坐上车,下班前,娥子用BB机给王晓留了言,让她下班等着她们,王晓给她回了一个字“好”。 BB机是成波给她的过生日礼物,确实很方便了,有什么事就留言,养懒了成波和娥子,两人也不写信了。 如今成波有了车有了BB机,虽然车是个二手皮卡车,他也爱惜的不得了,有了BB机,动不动就给娥子留言,有时候说的那话娥子都不理他,娥子总觉得传话的人在笑话他们。 车刚启动娥子就感觉胃里不舒服,倒没有想呕吐,娥子想或许是真的怀孕了?以前坐车根本没反应,晕车之类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娥子看着窗外,如今很方便,一会就到了城里,两人一下车又打出租车赶到医院,两人紧赶慢赶到了医院,王晓在等她俩。 娥子偷偷的舒了口气,她进到医院胃就不舒服了,来苏水味太浓了。 王晓身材没变,就是有些瘦,她看着进来的两人笑着说:“已经下班了,咱们好久都没聚会了,今天我请你俩吃饭去,想吃什么随便点。” 英子扭脸看娥子,她担心娥子会不会有反应,娥子脸色有些惨白。 “好呀,不过,我这几天胃不舒服,不敢吃肉之类的,”她嘴里刚说肉,就有种恶心涌上来,她强咽了下口水。 “行,知道你不喜欢吃肉,咱们去吃鱼,新开了家鱼铺,据说是南方人来开的,我还没去过,咱们去吃鱼。” 英子笑了,“中午才吃的鱼,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好,吃鱼去。” 王晓看她,“秋秋下课,你不用管?” “不用,不用,给赵振海说了,” “那走吧!今天喝酒啊!我很想喝酒,” 英子又愣刹,娥子不能喝呀,“娥子,你胃不舒服,能不能喝酒?” “我不能喝酒,我以水代酒呀,别担心我,”娥子说道,她知道英子的意思。 “你不能喝酒?你怎么了,今天陪我喝点嘛!”王晓央求着。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娥子说:“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明天要去医院查查我的胃,你知道的,我胃不好,我怕又是胃溃疡,最近都不敢喝酒,疼。” 一句疼,王晓就不说了,她知道娥子疼起来真要命,“哦哦,那不能喝,英子,那你得陪我,” “好,我肯定得,我就是混吃混喝的。嘿嘿。” 三个人坐在装修特别南方味的鱼铺包厢里,点了菜,店员送来一壶豆浆,说是免费的,娥子闻着就想喝。 王晓看着娥子盯着豆浆的眼神,“你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娥子和英子互相看了一眼,娥子说:“我不知道啊!这是怀孕?我就是想喝个豆浆就是怀孕?” “我看你明天还是去妇产科看看,别叫他们给你误诊了,乱吃药可不行。”王晓认真说道。 娥子瞪着溜溜的猫眼看着王晓,“小不点,不会吧?” “你就听小不点的,明天去妇产科看看,确诊下,然后再去看胃,”英子顺着王晓的话说。 “就是,听我的,可别残害生灵,”她看向英子,“要是娥子怀孕了,成波会是什么样?呵呵,波哥哥肯定要傻了。哈哈。”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笑的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 “你好了,有什么好笑的,他还能成什么样?”娥子翻了一眼王晓。 “要说高兴,我觉得成波他妈可能更高兴。”英子给娥子倒了一杯豆浆,推到她面前。 “真香,感觉有花生味。你俩也喝点,很香。你俩别在那瞎说了,我还没去检查呢,谁知道什么情况啊?叫你们说的,好像就是了一样。” 王晓笑眯眯的,“瞧你,出息的。” 鱼终于端上来了,鱼头清炖,白白的颜色,放了豆腐块在里面,鱼身用来做了个糖醋,又炒了两个素菜,娥子完全没有反应,大块吃着。 “我知道你俩来干嘛的,不过我先说,你们不要劝我,以前你们劝了很多次了,这次别劝我,”王晓举着杯和英子碰了下,她声音里没有伤感。 娥子举着自己豆浆杯也和她们碰了下,“小不点,我们不劝了,你的人生你在走,你的心情我们理解,王暮就算再好,你心里搁不下他了,一个多余的人,看着就烦的人要天天面对,就是,”她眼睛低垂,声音也低了,她想起妈妈,自己那个时候就是天天想离开的,她抬头看王晓,王晓比她小,可是这几年变得那么憔悴。 她笑了笑,“就是,你要离婚,那就离吧!总要换一种心情吧!我和英子也,也站在你一边,”她心里其实不想王晓离婚,她身体这样了,以后要是碰不到真心喜欢她的,那一辈子就没幸福可言了。 “来,来,别泄气了。看你俩,什么表情啊?医生说我有病,我不是身体有病,是脑子有病啊!怀不了孩子、会流产,我只要这样,就会想到是王暮造成的,因为他我不仅不能有孩子,我还得每天面对他,他就是对我好,做吃做喝等着我,可我也觉得很虚伪,你们想,这样下去我会不会疯了?”王晓用清爽的声音说,“所以我决定离婚。你们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英子站起来,拉了下屁股底下的凳子,离王晓近了点,“小不点,只要你这样想,那我们陪你,离了谁都能过,不用天天面对烦恼,说不准你身体就好了,咱们女人家,得有个好身体。”她拉过王晓的手捏在自己手心,她想给她温暖,“我们今天就是来听你说实在话的,只要你不是气话,你还年轻,我们把身体调养好,未来肯定阳光灿烂。” “嗯,”王晓看着两个朋友,这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一直都在自己最难过、最需要的时候来到身边陪着自己。 她下定决心跟王暮离婚,不仅仅是自己想要逃跑了,她如今只想把曾经的美好当成回忆,她想放开王暮让他飞翔,他是外科医生,不能因为自己把职业技术都丢弃了,他得有个好心情,才能好好的工作。 “小不点,你还爱王暮吗?”娥子觉得王晓离婚不单单是自己的心情。 王晓停下手中的筷子,她看向娥子,喝了两杯酒,她的脸色有了红晕,“娥子,我不后悔,我爱王暮,曾经很爱,”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停下来,让自己平静,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前我发疯的喜欢周伟,他走了,我心里疼啊!真疼,我想过,那疼是因为自己喜欢他,而他不喜欢我的那种不甘心的疼,”她看娥子,“他喜欢的是你,我心里真不甘心。” 娥子想说话,王晓用手挡住, “你听我说,后来离开程东方,我觉得自己很轻松,只是觉得对不起程东方,如今,我这是什么心情?有时候心里真恨啊!觉得王暮对不起我,害得我一辈子不能有孩子,可是,”或许是想到了孩子,她眼角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落在桌面上。 “可是,静下心来,我又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王暮,王暮内疚的样子让我不舒服,我总会觉得他是装的,唉,可他不是装的啊!你们说我这样子是不是有病啊!” 娥子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抱着她的头,她的眼泪也不自觉得落下来,王晓窝在娥子的怀里呜咽起来。 “我们知道你的心情,别难过了。”娥子说道。 “我,你们不知道,因为我的心情,也影响他的工作,他曾经也是阳光灿烂的,他唱歌跳舞,喜欢疯,我就是被他的那种样子吸引的啊!可是如今他也消沉了,工作总出错,我不想他这样,我心里还是希望他还是那个迈着轻快步伐,一路跑着去看病人,决伐果断的去给病人做手术,他应该是这样子的,不该是干什么都面面唧唧提不起精神的人。” “所以,英子,娥子,我必须离婚,”她从娥子的怀里出来坐直身体,“为自己,也为王暮。我也不想自己永远都沉浸在无休止的埋怨之中。”王晓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嘿嘿,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离婚?” 英子那月牙眼睛,带着一抹阳光,“来来来,为未来干杯,为我们的小不点,你这太帅酷毙了,还为什么?”她看着娥子,“你坐下,你说,还为什么?” 娥子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豆浆,“嗯嗯,来,为我们心中的爱,干杯,为我们怀揣的梦想干杯。” “到底是作家,一针见血。”英子说。 三个人手中的杯子碰到一起“咣咣咣”的响。 “离婚的事,王暮已经同意了,星期五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理手续,还有一件事,给你俩说下,我准备去内地,我哥他们园林公司在内地跟人有个针对西部园林建设的合作项目,我去那,” 英子张大嘴,“啥?” 娥子,“你去哪?医院的工作呢?医院现在可是事业单位,” “我停薪留职,你们知道,我又不是什么人才,请了两年假,医院同意了,呵呵,沾了我嫂子的光,我嫂子的哥哥是医院的副院长。”王晓抿了一下嘴,“其实我这一辈子,运气是好的,总有家人亲人们照顾我。我猜想医院也为了王暮,希望他当大拿呢!我走了他也能好好工作。” “唉,人比人气死人,小不点,你可不是一般的运气好,临了还借王暮的光。佩服你,看看我们,哪敢有什么想法?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赵振海赶紧给我搞套房子,这样居无定所的生活,我都烦透了。你们说,我是不是也离个婚呀!”她定着眼看着娥子。 “哈哈,赶紧离,陪着我。”王晓大笑。 娥子伸出手里的筷子敲了一下对面的英子的脑袋,“你是什么都羡慕,离婚,赵振海不同意不说,你家秋秋怎么办?你就给我住嘴吧!” 英子摸了摸头,“你使那么大劲干嘛?我就是羡慕小不点嘛!还有你,我也羡慕你,一个个的被人疼,,看看我,我都想大哭,” 王晓给娥子夹了一块鱼,转身又给英子的盘子里夹了一块,“人啊,没有完人的,要知足,你看我,有亲人帮,可我不能有小孩,你呢,秋秋都上二年级了,娥子呢!这么多年,不停的被打击,不努力就怕被淘汰,害怕被淘汰都成心理疾病了,结婚五年了,到现在也不敢要小孩,每个人都有一种活法,我是想通了。” 娥子又喝了口豆浆,“你想通了就好,小不点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大家都不容易,英子,你家赵振海也不易,你别没事找事,你羡慕我,你看我家那个大学生,如今还在边塞锻炼呢,你说他容易?咱们要互相理解,别动不动就埋怨。” “小不点,你去吧,到了,想我们了,给我们发信息,心情好了再回来,可别把好好的单位辞了,退休了就知道了,我妈是企业单位,工资就很低,人家医院退休的,比我妈工资高一倍多。等我们老了,退休工资高点还是不错的。” 英子用纸巾抹了下嘴,“你可想的真远,” “那必须的,小不点,单位一定不能丢了,趁着你家还有势力,好好把握,散两年心就回来,一辈子的事,” “嗯,我知道,我爸妈也是这样说的,事业单位和企业单位确实不一样。” 娥子回到家,公公婆婆不在家,大概是去散步了,下班时给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不要等自己,过年的时候,公公婆婆掏钱安装了有线电话,大几千呢!娥子心疼了好一阵,不过现在看来挺有用,他们也学会了用电话给他们的BB机留言。 娥子躺在床上,电风扇呼呼的想着,今天看见王晓状态还不错,她心里也疏松了些,王晓真是像英子说的运气好,遇到事情总有地方躲,这次跑的更远,去南方,希望她能摆脱烦恼,好好把身体调养好! 第83章 )娥子怀孕确诊了 第二天,娥子早早醒来,昨天下班的时候就给尹翠玲说了,今天要晚点去。 昨晚回来老觉得胸口堵,也搞不清是胃堵还是心口堵,反正就是很不舒服。 “娥子,你今天不上班吗?赶紧来吃饭,你爸说你不想吃油条,今天他去给你买的素包子,你赶紧来吃,好上班。”卢贵琴在外面喊着。 娥子躺在床上,“妈,好,马上起来,我今天早上有点事,下午去上班。” “那也赶紧起来吧!趁热吃。” “好,”娥子答应,爬起来,穿上拖鞋,走出门。 她闻到了油条味,她怕自己呕吐,不想去餐厅了,“妈,你和爸先吃,我先收拾下。” “好,” 娥子进到卧室里又躺回床上。 娥子的BB机响了,她爬起来打开看,“去医院了没?”是英子。 昨晚成波没回来,娥子起来洗漱完,婆婆正在厨房洗碗筷,“我熬的稀饭,包子还热着呢!” “好,”娥子拿起包子,小白菜豆干鲜菇馅,娥子吃了两个。 “妈,我吃完了,我走了,” “你中午回来吃饭吗?”卢贵琴跑出来问道。 “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不要做肉,我这两天胃不好,不想吃肉,”娥子说着肉,都有些恶心了。 卢贵琴追着娥子,“啊?你怎么了?不舒服要去医院看看呀!” 娥子出门,公公正蹲在院子里的菜地里给菜地浇水。 “听你妈的,不舒服了就去医院看,”成董良站起来对着出院门的娥子说。 “爸,妈,我没事,你们不用操心,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们要出去就出去就行了。” 她把院门关上,用手拍了拍胸口,没有确定她不敢说,怕他们空欢喜一场。 她来到场部总院,这医院离她家近,英子就在这医院生的孩子,娥子还是蛮信任这家医院的。 很久都没有来这医院了,四周的环境娥子有些陌生了,医院又盖了几栋新的大楼。 她站在大门口,如今到处都在盖楼房,成波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楼房,叫商品楼,有钱就能买,属于自己的。他俩在计划,以后要买个楼房,或者他们去住或者公公婆婆去住,这样婆婆他们就不用总回二农场了。 她一路寻着找到了妇产科。 “姓名,”医生也换了,是个年轻女医生。 “秦秋” “多大岁数?”声音依然生硬。 “三十” “结婚了没有?” “啊?”娥子想,这还问结婚? “问你结婚没?” 惊慌失措的娥子赶紧回答,“结了。”娥子感觉自己脸烫烫的, “哪里不舒服?”年轻女医生头都没抬。 “我觉得,嗯,就是总反胃,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吃什么,” 小医生抬起头,看了眼娥子。大概是娥子毫不修饰也很精致的眼眉让医生惊叹,大口罩上面的眼睛有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你一个人来的?” 娥子赶紧回答,“嗯,他在外地上班,” “先去做个尿检吧!看看怀孕没,要是怀孕了就是正常反应,没怀孕就要去内科做一个胃部透视。有尿吗?”不等娥子回答,她就拿过化验单,开始填写。 “去外面化验处拿一个小盒,然后接了尿给化验处,” 娥子接过化验单,找到化验处,那里放了一摞塑料小盒,她左右看,没有护士,就自己拿了个小盒,找到卫生间。 然后她就坐在化验处的长凳子上耐心等结果。 医院的来苏水味很重,她心里着急,这味道让她恶心。她站起来,憋着一口气,来到走廊尽头,尽头有个敞开的窗户,这里通风好,她深深的呼吸着,咽下一口口水。 一个半小时了,包里的BB机又响起来,她掏出来看了眼,“怎么样?”还是英子的,她把BB机塞进包里。 娥子来到化药处,在一叠化验报告单里找到自己的名字,她看着结果,HCG为阳性,娥子心里有些激荡,这是怀孕了吗!她拿着化验单来到医生那, “你这是怀孕了,”医生看着单子,“第几胎?” 娥子小心说,“嗯,第一,” “回去好好保养,目前还是早期,尽量不要运动熬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少吃多餐,保持好心态,过一个星期来做个B超,要做孕检报告,定期来检查。” 娥子嘴上答应着,她接化验单的手都有些抖,走出医院,娥子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一口气畅通无阻的在身体里乱转,很轻松,有种想飞的感觉。她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平平坦坦,这里面竟然会有孩子。 她放慢脚步,医生说一切都要慢,快走算不算运动?自己得注意。 她沿着街道旁边的人行道慢慢走着,有些摊贩不管不顾的摆在路边,娥子绕过去,看了眼那摆摊的男人,黝黑的脸庞,那摊点也是一家人的希望。 娥子想买点什么,她买了几双鞋垫,女士男士一样买了两双,她又拿起一个小风车,对着风,小风车转了起来,她的脸上是轻柔的笑。 她没有还价,付了钱就走了。 回到家里,公公婆婆不在家,他们每天都会出去走走。 娥子拿起电话,给英子留了言,“确诊了”,还没坐下,BB机又响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王晓在呼她,她拿起电话给王晓办公室拨去。 “娥子,你去医院了吗?是不是怀孕了?”电话那头传来王晓急促的声音。 “我刚从医院回来,就是怀孕了。” “啊,啊,太好了,太好了,恭喜你呀!娥子,这是今年最好的一个好消息,”娥子听着,王晓那高兴劲似乎比自己怀孕都要高兴。 “医生怎么说,是不是让你少活动?你再去中医那号个脉,看看身体怎么样?一定要小心点,你可别显能,能不干活就不干,能少干活就少干,听到没,......”娥子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 “娥子,你在听吗?”王晓半天没听到娥子的声音,喊起来。 “正在听你老人家的嘱咐呢!呵呵,比我婆婆还啰嗦。” “哈哈,你可不能轻视。” “不能,不能,有你们监督,我哪能轻视?” “行了,我不啰嗦了,免得成你婆婆了。” 娥子放下电话,躺在沙发上,这个沙发垫子是换了的,以前那个坐下去陷下个坑,时间久了,不舒服,婆婆买了布和厚海绵回来,自己做了垫子,公公买了板子回来,在原来的框架上订了板子,放上婆婆做的海绵垫子,躺上很舒服。 娥子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卢贵琴开门进来,看见娥子,“你回来了?我和你爸去菜市场买了新鲜菜回来,你不是说胃不舒服吗?我们中午就吃点素菜,” 娥子从包里拿出化验报告单,递给卢贵琴,“妈,我刚才去医院了,” “啊?病了吗?问题大不大呀?”卢贵琴紧张起来,她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地上接过报告单。 “这是什么意思?阳性?” “妈,我怀孕了。”娥子笑眯眯看着一脸纳闷的婆婆说道。 “妈呀!真的吗?哎呀,我的妈呀!”她的声音逐渐大起来,外面的成董良听到,吓得也进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他吓得也去拿化验单, 卢贵琴打开他的手,“抢什么,什么都不懂,给你看,你能看出什么?” “到底怎么了?” “爸,那是化验单,我刚才去医院了,我怀孕了。” 成董良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老婆手里的那张单子。 “娥子,这下好了,嘿嘿,你不知道,妈都盼了好久了,你在学习,妈也不敢催你,哦哦,老头子,你看看,你们老成家也要有后人了,” 娥子看着两个老人家激动的样子,“对不起,爸,妈,我,我,” 成董良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对不起,孩子也是缘分,来了就行,没什么对不起的,年轻人前途重要,我和你妈都懂。” “你是不是害口了?你怎么发现的?”卢贵琴一边把地上的菜塞给丈夫,一边拉着娥子的手问。 “最近总想睡觉,昨天爸爸买的油条,我看见就想吐,中午的时候,英子打的芹菜肉,我闻不得,吐了,我以为是胃不舒服,英子和小不点让我去医院检查下,我今早就去了。” “你看看你,不舒服也不跟我们讲,到底妈也是生了两个孩子的,比你懂呀!还让你一个人去医院检查。真是的,下次不管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们,”卢贵琴絮叨着。 两人坐到沙发上,卢贵琴说:“你想吃什么就跟妈说,不想吃什么也说,闻不得什么也要说,” “妈,这两天我闻不得肉味,也提不得肉,恶心。”她摸着心口说。 “行,咱们都不吃,”卢贵琴站起身,“你回房间去躺着,我和你爸做饭,你下午还去上班?能行吗?” “能行,妈,” 娥子中午坐车去上班,中午光吃了菜,米饭也不想吃。 娥子先进了检测室旁边的实验室,她走到大窗前把窗帘拉开,正午的阳光立刻清洒进来,这是一间三十平的大间,四周案头上都是实验用具。 娥子成了习惯,哪怕半天没来,她都要亲自检查一下实验室里的所有器具,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放心。 从实验室出来,随手带了门锁上,来到隔壁的检测办公室,三个人一人一张桌子,尹翠玲还是与她对着,高丽的桌子靠着墙,与尹翠玲背靠背。 尹翠玲生了个儿子,娥子把小风车还有一本小画册放在她的桌子上,她的儿子很可爱乖巧,似乎知道自己没人带,每次来都很安静,不哭不闹的坐在一边,娥子让他图图描描,他就能坐一上午。尹翠玲经常感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尹翠玲与她家王老师日子过得很安逸,尹翠玲被王老师教育的完全脱胎换骨了!生了孩子后,人丰满了,皮肤变得水润了,真能说是珠圆玉润。流行做眼影,她去做了,这眼睛一下变得大了一样。 娥子想到她当时非拉着自己去,笑了,娥子看着都疼,说死都不去,也亏了没去,不然她觉得成波会跟她闹的离婚不可,成波说天然去雕饰的美女不当,非要鼓捣成鬼一样,还三令五申说不许先暂后奏,不然别怪他翻脸,偶尔斗嘴娥子都想看看他怎么个翻脸不认人的。 娥子正七想八想,办公室门打开了,“我说你也不回宿舍,我还在宿舍等你,你跑这里来了,”英子吵着进来。 “我想都要上班时间了,你可能都去上班了,” “有什么反应没?”英子大咧咧坐到对面,“哦,对了,你别喝咖啡,也别喝茶了,多吃些水果,” “我知道了,你不去上班吗?赶紧走吧!”娥子催她。 “你催我干嘛!我坐会,”英子瞪着月牙眼,她的头发挽起来,脖颈白皙,她的肥是减不下去了,平时她不喜欢穿工作服,今天竟穿着,不过她让她妈把工作服给她修改了,穿在身上不像娥子那样大垮垮的。 “那两个还没来?”她探过身,神秘兮兮悄声对娥子说:“给你说个小道消息,那个小秘啊,昨天被厂长的儿子打了,可惨了,听说鼻梁骨都被打断了,住院了!” 娥子一脸惊诧看着英子,半晌反应不过来,“为啥?” “据说是,那骚货跑到人家正室那堵人家去了,好像说是让人家正室离婚呢!这么多年,正室都没闹腾,她还有脸去闹人家,你说说这胆子得多大!活该被人家打。” “那厂长儿子呢?”娥子问道。 “说是拘留了,我看啊!有得厂长忙了,大的小的都在闹。” “你小声点,”娥子看一眼门口。 “怕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厂里都沸腾了。” “啊?都沸腾了,那你还说小道消息。”娥子翻个白眼给英子。 “也不算沸腾,你看你就不知道啊!哈哈!” 两人正说着,尹翠玲进来了,“师傅你都来了呀,我还想着你下午不来,我中午都没敢回家呢!”她看向英子,一脸正经,“怀英姐,你来传播消息来了?” 英子昂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尹翠玲,“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传播,我还能有你消息多?” 尹翠玲也不理英子拿话堵她,从墙边拿过一个塑料凳子坐下,“师傅,你早上没来,厂里可热闹了,这家伙,要是那个骚货不依不饶的,厂长难办呀!” 娥子也是服了这两个人,张口闭口都是骚货,“热闹看过了,你俩是不是也该消停了?英子你去上班,别让人抓辫子。” “好,好,我去上班,”英子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忽然站门口回头,“那个,你怀孕了,注意下,小尹,你师傅怀孕了,多照顾点!”说完,都没等尹翠玲回话,拉门就走了。 第84章 )酒厂沸腾了 “啥,师傅,你怀孕了?怎么没见你说呀?”尹翠玲叫起来。 “这有啥好说的,”娥子低头看着昨天填写的报告。 “你早上是去医院了?你害不害口?”尹翠玲坐到自己位置上。 “昨天吐了,目前还没其他反应。” “啊,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你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可担心了,怕你不会生孩子,他们说你不会生孩子,我还跟人吵了好几架了,没见识的,我师傅是在上课学习,大学自考本科那可不是谁都能坚持下来的。” 娥子看她急慌慌的样子,笑了,“你还在乎那些人说的,我才懒得听他们说什么,再说有没有孩子关他们什么事?” “那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瞎说,志向,对,师傅你是有志向的人,” “行了,你别在这里拍马屁了,”娥子看下高丽的空桌,“她也请假了?” “早上来了,说下午要去学习计算机,嘿嘿,师傅,我也报了个计算机学习班,你去不去学,让我们家王老师给你报,他们学校有个老师开班,星期六星期天授课,咱们一起去吧?” “计算机?”娥子听成波说过,他们单位在普及,说是方便工作。“可以呀!闲着也是闲着,好,你帮我报名。”娥子见过成波打字,自己在他们单位的计算机上摸过,但是不会,成波说学会了以后方便她写文章,就是他太忙没时间教她,娥子觉得他也不怎么熟练。 “管他外面多闹腾,咱们干咱们的,你看人家高丽,就是有眼光,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娥子感叹! “师傅,你也是大学生,别羡慕她,我们王老师说了,你的毕业证牌子厉害呢!” “切,你可别听他鼓吹,我还没拿到毕业证呢!不过,咱们回头多向高丽学学,她应该懂得多,大学有这门课。” 娥子站起来,手里捏着几张报告单子,“我去楼上技术科,” “好,你慢点走,小心点,”尹翠玲对着走出去的娥子喊到。 娥子来到四楼,途径二楼的时候,她看了下厂长办公室的方向,安安静静的,平时楼道里也会听到领导们的声音,两个副厂长办公室、还有书记办公室经常都是敞开的,大领导们都在这一层,今天好像都没开门。 三楼是财务部,平时就安静,除了发工资的日子人来人往的。 “大作家,来送报告?”娥子正低头想着,从上面传来声音,娥子抬头,是郝志清。 “郝书记,你别嘲笑我,什么大作家!”娥子垮下脸,郝志清跟成波是朋友,她跟郝志清也不分大小。 “一会儿下来,到我办公室坐会儿。我这里有好茶,不是你家送的,” “行,回头见。”娥子答应着,跟郝志清错过身上楼了。 四楼可是热闹,每个办公室都有人在嘀咕,娥子今天没穿皮鞋,走路很轻。宣传科最热闹,远远就能听到。 “刘科长太傻了,这下闹大了,” “厂长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 娥子听着,就到了最里面技术科,她敲了下门,听着里面声音,“进来,没锁门。” 娥子进去,五张桌子都有人,还真难得,如今厂里的两个调酒师也算到技术科了,王海到生产科当科长去了,挺大的房间,五张桌子,又是几个大柜子,拥挤不堪。高冬梅是科长,几个大柜子给她隔成一间办公室,算是她的办公室。 “我来送报告单,昨天的,你们也没去拿。” 高冬梅在里面听到是秦秋,“秦秋,你来了,进来。”又听她喊着:“小郑,你给秦秋搬张凳子,” 娥子随手把报告单递给调酒师张大哥,她跟张大哥学过调酒,可惜没学精。 娥子望着小郑,“我自己来,”她端起凳子进去, “领导有什么指示还要亲自发布?”娥子坐下笑着说道。 “你怎么脸色不好看?”高冬梅放下手里的一本书,看着娥子。 “脸色不好?” “就是,平时你皮肤都是亮亮的,今天暗沉。”娥子没想到高冬梅竟然这么关注自己。 “那个,可能这几天吃坏了,胃不舒服造成的,”娥子还不想现在就大张旗鼓的说自己怀孕。 “那你可得注意,胃不好可难治了!我家那个就是,老是胃不舒服。一会酸了,一会疼了的。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烦死了。” 娥子看着高冬梅,这是真的愁,自己身体不好,丈夫也是病歪歪的,“呵呵,我还没到那地步,” 娥子看着外面,“你们今天大聚会啊?大家都在,张师傅和万师傅都没去车间啊!” “你不知道?今天炸锅了!”高冬梅小声说。 娥子装糊涂,“啊!炸锅?炸什么锅?” “你早上没上班?”高冬梅怀疑问。 娥子低声,“没有,我这不是不舒服嘛,我婆婆非让去医院检查检查,” “怀孕检查?”高冬梅大声问。 “你小声点,不是,是胃,我不是有胃溃疡吗,我婆婆担心。其实养几天就好了,她大惊小怪的。”如今娥子说起话来,也是随口就来了。 “哦,哦,怨不得你不知道,那个刘婷被厂长的儿子打了,挺严重的,住院了,” 娥子故作惊奇的样子看着高冬梅。 “我也听说,”她看了下外面的几个手下,“张师傅他们不敢去车间,闹哄哄的,职工们围着打听,” “这么严重啊?” “说不准过几天,警察要来呢!调查。”高冬梅恨不得爬娥子耳朵来说,声音很低。 刚才听英子说,娥子惊诧,这会儿听高冬梅说,娥子是惊吓。 “调查刘婷?厂长?” “谁知道,刘婷看起来聪明,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概不甘心呗!”娥子看一眼身后,低声说。 高冬梅不想讨论这事了,怕自己说多了,“对了,你这次考试通过没?” “还没下来,唉,我脑袋都是糊着的,希望一定要过,” “我那天在州晚报上看到你写小说了,什么名字呀,哦哦,泼妇骂街,写的真好,那泼妇感觉就像在我面前一样,泼妇不泼,”她伸出大拇指,“到底是作家了,” “呵呵,” “考完了,你这也该要孩子了吧?” “嗯,正在备孕呢!”娥子没想骗人。 娥子正想找个理由走了,外面的张师傅喊她,“秦秋,你去不去酒窖看看?今天我想开个坛子,” “好呀,好呀,”说着她站起身,“高姐,我跟他们去看看,” “去吧,”高冬梅知道娥子喜欢到酒窖车间,两个酿酒师也喜欢喊上她。 娥子跟着两个师傅下楼,她又去检测室喊上尹翠玲。 几个人谈着这次的出酒程度,两个师傅绕过车间,直接到了酿造车间,就是酒窖。 这里很安静,万师傅打开车间大门上锁,娥子跟着进了车间里,这里温度没那么热燥,一股酒香扑面而来,娥子觉得通身都被打通了一般,她深深吸了一口,胃里也不难受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尹翠玲,自己好像跟她一样,怀孕了竟然更喜欢闻酒香味道。 “师傅,你有事没?”尹翠玲歪头问她。 “没事,我闻着很香,”说着她走到一个大桶跟前,她把耳朵贴在桶上,里面传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很热闹。 她用手敲了敲,对身后的万师傅说:“这桶不错,” 万师傅也贴着耳朵听了听,又在桶盖处闻了闻,“嗯,不错,” 尹翠玲跟在她身后,娥子扭头说:“你也闻闻,听下里面的咕嘟声,再贴上标签。” 尹翠玲照着娥子说的去做,然后贴了标签。 走在前面的张师傅忽然笑起来,“呵呵呵,” 万师傅直起腰,对着前面的张师傅吼着,“你神经了?别吓着酒桶,” “哈哈,你们听,每个桶都在咕嘟咕嘟,呵呵,秦秋说这是热闹,哈哈,我觉得这些酒也来赶我们厂里的热闹来了,今年要提前出酒了。” 万师傅,“哈哈哈,别说还真的,有得领导们忙了!” 娥子装听不懂他们说的,“张师傅,需不需要打开,先检测一下,” “明天来,一会儿回去给书记说下,今年可以提前开坛,免得那些无聊的人天天聚一起说闲话。” 张师傅,名香桂,一个女人的名字,据说是他上面的两个哥哥都没留下来,他一出生他爸也怕他不好养活,干脆就给他起了个女孩子的名字。他不喜欢大家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大家都不叫他的名字,都喊他张师傅,娥子倒觉得很应景,香桂跟他当调酒师很符合,每次看见他那动作,充满天然的诗意和艺术性,娥子喊他张大哥。 万师傅,人很随和,就像他的名字,万通然,大家怎么解释,他都不生气,有些同事喊他万年历,开始娥子还以为他真叫万年历呢! “就是,赶紧干活,免得没事干就瞎琢磨。” 几个人在酒窖待了一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娥子和尹翠玲回到办公室。 “嘿嘿,师傅,你闻闻,一身酒味,坐车人家都以为是酒鬼呢!”尹翠玲抬起胳膊闻着。 “要不你去澡堂洗洗,我就这样了,懒得洗,”娥子撩起裙子,今天没回宿舍换工作服。 “我都想去车间,看看怎么炸起来的?”尹翠玲收拾着自己桌子上的本本。 娥子瞟她一眼,“有病,少管闲事,听职工们瞎得得,有什么意思,你去你小姨打听,真实性还能确定,” “嘿嘿,我小姨现在最烦我乱打听,她现在不爱给我说话,让我没事多学习,把孩子看好。再说她还有几年都要退休了,也不爱打听事了。” “哈哈,你笑死我了,你可真行,我就说说,没让你真去打听,我们知道了能怎么样?接着去传播?再添油加醋?没意思,自然有人管他们的事。可轮不到我管。”娥子捶着腿,今天有些累。 “你没事给我把昨天的藕粉给我烫一杯,我觉得那个不错,不反胃。” 尹翠玲听着,从柜子里拿出来,给娥子泡了一杯,娥子端着杯,用小勺一口一口吃着,等着英子来找她一起回家。 “师傅,没事我先走了,” “嗯,你走吧!”娥子没看尹翠玲,专注的吃藕粉。 娥子可以想象车间里的人会怎么样,这么热闹的事情,他们怎么能放过,刘婷这个宣传科长,大家都知道她是怎么得来的,宣传科倒也有人在写宣传资料,那都是在对厂长歌功颂德。 老厂长设置的展厅都蒙了厚厚一层土了,酒厂现在新的项目已经投产,就是做醋,这也算是曹厂长引进的新项目新工艺,酒糟的二次使用,是增效,厂里正在扩建,这样厂里的酒糟就有了用处,不用拿去当便宜肥料了。 职工们看不到这些,他们关心钱袋子的同时就关注别人的艳闻。 刘婷凭着姿色还有会来事,会走上层路线,混的风生水起,一个宣传科长竟然不会写,完全靠下属给写,在标注上自己的大名,这时间久了,下属也不愿意呀!娥子是理解她下属的心情的。 娥子偶尔会帮她下属的忙,修改一下文章,但是她不会帮他们写。在娥子内心是看不起刘婷的,几十岁了,还一天天的扮嫩,娥子猜想刘婷这次去找厂长老婆,可能是觉得自己也蹦跶不了多少年了,想要嫁给厂长了,为自己的晚年铺路呢!没想到这次厂长儿子不愿意了,欺负自己妈妈,那还不让她踢铁板? 今天高冬梅说警察会来调查,这要是公开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厂长的前途。 这女人不尊重自己,真没好下场。 这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哼,也没好下场,都是时间没到。 她想到了成波,得给他敲警钟,他年轻有能力,这是他们局长说的,上次局长可是当着娥子的面还说,让她给成波把好关,不能犯错,娥子微微笑了下。 今天成波肯定要回来,她忍着没给成波说怀孕的事,他也一天都没发消息,肯定是婆婆给他打了电话了,说不准今天会给自己礼物的,娥子猜测着成波会给自己什么礼物。 门开了,英子探头,“回家了,走了” 娥子站起来,一边出门一边说:“你今天怎么那么晚?” “呵呵,我去给你找素材去了,” 娥子锁了门,走到她跟前打了她一下,“你可真能标榜,自己好奇心重,还说给我找素材,打探到什么了?” 两人说着就走出了办公楼,“嘿嘿,给你说,车间里现在比蒸馏的时候还热,一搓一搓的人,消息不断,把我忙的,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 “你无聊不无聊啊!”娥子无语道。 “给你说,可不是我无聊,我就想看刘婷翻车,我都盼了好几年了,靠一身皮肉当宣传科长,把你的位置占着,你说她偶尔能写点也行啊,写也让别人写,啥他妈都不会,就会睡觉,还不悄悄的,大张旗鼓的找人家原配,看把她嚣张的。” 娥子听她说着,“你听来的?” “那还不是我听来的?我可没添油加醋,厂里的人眼睛都是雪亮的,” “嘿嘿,人性啊,有时候不能去考量的,很多人都喜欢落井下石。”娥子可以想象到那些人的语气。 “也是,不过,我是真的。” “哈哈,知道你正义。” 第85章 )聚会 今天星期六,英子一早起来,就忙着给那两父子做早饭,一家人挤在武装部的仓房里,说是“挤在”其实也冤枉,仓房够大,被赵振海用木板隔开两间卧房,还有做饭的地方,单位领导搬来一组沙发,摆个电视,也有了客厅,就是简陋。 他们报了集资楼,是领导出面,在政府机关的集资楼报了名,按级别分大小房,也算她家赵振海没白在部队待那么长时间,分的一套小三室,八十几平米,钱不够,娥子和王晓都给她借了钱。 英子煎了五个鸡蛋,两父子出去跑步了,这是赵振海回来后给儿子制定的项目,儿子太瘦了,看着一股风来了就要倒的样子,每天他都会陪着一起锻炼,他自己也依然像在部队一样,给自己制定早操运动。英子很支持他,星期六星期天自己也会陪着父子俩去跑一会,今天因为跟娥子王晓有约,就没出门。 昨天王晓离婚了,发了信息,只说“离了”,就两个字,什么内容都没有,她这个简易的家没装电话,赵振海说去他办公室打电话问下娥子,娥子家和王骁家都安装了电话,可她不敢给王晓打电话,想着给娥子打电话问下,后来想想算了,王晓肯定也没给娥子打电话,那娥子也不知道,再说娥子怀孕了,还是少让她操心。 娥子刚把出去买的豆浆摆好,两父子就大汗淋漓的回来了。 “赶紧洗把脸,来吃饭,”英子喊着。 儿子兴匆匆来到她跟前,英子你随手拿过挂在椅子背上的洗脸毛巾在他脸上抹着, “妈,我刚才看见波叔了,他也在跑步,还跟爸爸聊了会。说秋姨怀孕了,他可高兴了,我看出来了。”秋秋兴奋的说着,任由妈妈在自己脸上擦。 英子笑着没说话。 “妈,我想去看秋姨。波叔说让我去他家,说他的花园很漂亮,让我去参观,我一会要去。” “行了,赶紧吃饭,作业写完了才能去,”她把煎好的鸡蛋给儿子放在他面前,“两个,必须吃了,还有包子,要吃一个,不然不许去。” “这么大的包子,吃不完,”包子是从单位带回来的,是有点大。 “那就半个,”英子说着,掰开递给儿子,自己吃一半。 赵振海也坐下,吃起来,“你们今天中午不回来吧?你要不回来,我和秋秋就去成波那,看看他整的小花园,哈哈,那家伙说明年他要好好规划一下小院子,重新搞个花园出来,” 英子喝了一口豆浆,“我们不回来,我准备请客,娥子不能吃肉,但是也不能总吃鱼吧?别再把鱼吃伤了。” “她能吃鱼,就能吃海鲜,带着去酒店吃海鲜去,多要几个素菜,反正你们都减肥,哈哈!” 英子桌底下踢了赵振海一脚,“谁减肥?那两个瘦成麻杆了还减肥,我这胖吗?” “不胖,不胖,赛玉环,美不胜收,我喜欢。”赵振海看一眼儿子,低低说。 英子立刻脸烧起来,白了他一眼,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一脚,赵振海脸都抽起来了。 娥子睁开眼,阳光都已经穿过窗帘,扫在窗前兰花上,柔柔绵绵的,身边的成波不在,院子里也悄无声息,公公婆婆现在干什么都动静不大,生怕吵醒了娥子。 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她看了下床头柜上的小闹钟,都九点了,她坐起来,拿起枕边的发圈把头发束起来,然后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她从厨房出来,成波正在饭厅吃饭,“懒猫起来了,今天老妈打了牛奶,你看看你能喝不,有营养,增加蛋白质。”说着他端起铝锅倒了一杯,递给娥子。 “好,我试试,”娥子端起来一口气就喝了下去。“真好喝,我想喝阿肯阿妈熬的奶茶了。你给我熬,”娥子娇声说道。 “没问题,老妈还担心你不能喝呢,这下好了,”说着她摸了下娥子扁平的肚子,“这家伙,对你还不错,听他们说,有些女人害口厉害的很,喝口水都要吐,我们家这个可千万别来折腾妈妈哦!” “我还想吃玉米棒,你今天去市场看看有没有卖的。” “行,市场没有,我就和赵振海去城边偷些回来,为了我的儿子,干什么都行,” 娥子一拳捣在他怀里,“没有就算了,还去偷,才给你说了,不许干违法乱纪的事,对我不行对儿子也不行,谁都没面子,” “行,行,那我俩开车去塔桥,那里有,随便给你弄回来,哈哈,绝对不犯法。” 娥子深邃的眼睛变得柔情似水,“那你多弄点回来。” “今天我们三个约了出去走走,昨天王晓离婚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陪陪她,你给爸妈说下,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那你们吃啥?可别把你胃口吃犯了。”成波担心。 “你别担心,这一星期我发现,除了肉不行,好像其他的也没什么反应,偶尔胃里不舒服,过一会就好了,没有想吐出来的感觉。” “那也要小心,不要走多了,不想走呼我,我去接你。” “对着,老婆,我还有一个星期就回来了,交接一下工作,领导给我说了,我任稽查队的队长,” “真的?啊,”娥子站起来,对着身边的成波说:“勾下头,” 成波听话,娥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下,“奖励你的,”说着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下,“鼓励你的,再接再厉。” “你可真抠门,”成波说着,按着她的头,捉住她的唇亲了下去,娥子“呜呜”叫起来,然后娥子不再挣扎,舌头交接在一起,终于成波松了口。 他搂着娥子,在娥子耳边低语:“其他什么也不能干了,”娥子推了他一把。 成波松开双臂,在她脸上亲了下,“放过你,就是放过我,嘿嘿,” 娥子脸红起来,结婚这么多年,她改不了脸红的毛病。 “你在吃点菜,老妈早上炒的,别还不到中午就饿了。” 王晓离婚了,昨天办完手续,住的房子本是王暮家的,可是王暮做主给了王晓,或许他是想对王晓补偿,王暮爸妈也没反对。可他不知王晓并不想要,这里的回忆太多,不过王晓没拒绝,头几天王暮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甚至把结婚照也搬走了,他知道王晓不想留下那些东西,他要留,不然这婚姻就要像烟雾一般散了。 当他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一个人站在这个住了六七年的家里,自己的衣服几个包装着,这都是王晓给他买的。 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那种疼痛与心中的痛苦交织在一起。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是男人,不能像女人那样嚎啕大哭,可他真想哭出来,此刻他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他的妻子跟他离婚了,他不想离开她,可是又不得不离开,这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将伴随他一生。 他不知道自己今后会如何,王晓昨天握着离婚证,对他说,希望他还像以前那样,轻快的去给病人看病,决断有力的去给病人做手术,别消沉,她说她管不住自己,她不想埋怨他,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离婚是最好的选择,她可以放下心中所怨,他也可以当个好医生、好的外科医生。他还可以找个好女人生儿育女,王晓让他忘了她,向前看。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前方还有什么,难不成就是当一个好医生? 他把自己的东西搬下楼,当不成好丈夫,做不了爸爸,那就如王晓所愿当个好医生吧! 他心中发誓,他要等着王晓,如果她今后结婚了,他就在一边看着她幸福,如果她选择一个人生活,那他就耐心等着她,她一定会原谅自己,再次容纳自己,一辈子还很长。 一早王晓就从妈妈家出来,她不想看见妈妈那欲哭无泪的表情,就离的婚,妈妈就像自己得了无可救药得病了一样,天天愁眉苦脸的。给她解释了无数遍,不想永远痛苦,才选择离婚,谁都没错,她就是不相信。 亏得家里有哥哥姐姐,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她来到自己的家,昨晚也不知是兴奋还是难过,在床上磨了半夜没睡好。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想到王暮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带走了,甚至还把他们的结婚照拿走了,他还收拾了凌乱的房间,这会儿家里清清爽爽的,就像他没走一样。 王晓呆呆的站在挂结婚照的位置,那里的颜色与旁边不一样,这里在提醒她,王暮走了。她每个房间走了一圈,打开柜子,王暮的柜子空荡荡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心中似乎感到了轻松,可又得很沉重。 她拿起家里的电话,电话大概要拆,这是单位配给王暮的,自己没权力拥有,再说自己走了,这房子空了,电话也没意义了。 她拨通了娥子家的电话,她猜想,英子肯定在她家。 “娥子,”电话一通,她就喊起来,正好是娥子。 “我和英子正准备出门呢!给你留言你没看到吗?”娥子拿起电话听到是王晓就说道。 “我从我妈家出来没带BB机,没看到。我家我家里,嘿嘿,今天我请客,庆祝一下!” 娥子捂着话筒,考虑了一下,“那个,英子说她请客,去吃海鲜,你看去哪家?你定。” 英子在一边大声说:“离个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说庆祝那就庆祝,娥子说想把马春花叫上,不然没人喝酒了,那个货能喝。” 这面的王晓笑起来,“哈哈,可以,可以,那我们就去州上那家最好的,新开的,在北京路上的那家,你们知道吧?” 娥子和英子一起喊着,“知道,知道,” 王晓又笑起来,“嘿嘿,就是你太破费,会不会让你家赵振海心疼啊!” 英子拿过电话,喊着:“心撕裂了刚好,让他老实点,不然我也离婚,” “哈哈,” “你就猖狂吧!” 娥子按下电话,又拿起一边的电话簿翻起来,嘴里对成波说着:“哎,你知道马春花的电话吗?” “我哪知道?”成波说道,“你找找,”他心说,知道也不能说呀,万一哪天又找事,前天在局里碰到王桂枝大姐,她打听成波就告诉她了,王姐说孕妇会翻旧账,特别是敏感的事情,千万装糊涂,这会儿正是装糊涂的时候。 他站起来出去摆弄自己的小花园。 马春花给面子,今天竟然在家,她到现在也没结婚,娥子听说州机关里有个王牌王老五在追她,也不知道两个人能成不。 娥子放下电话,就和英子出门,院子里都是花花草草,成波现在兴趣正高,可苦了公公,说把他的菠菜糟蹋了,不过,每天也是把花盆挪到这里,然后再搬到那面,可是有事干了。 两人出了院子,“唉,娥子,你家成波真好,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像我家那个呆子,”英子语气竟然有感伤。 娥子斜看她一眼,“有病,我就说你这人,看什么都羡慕,人和人一样吗?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了,马上就要住新房子了,别一天天的事儿多。”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英子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你离婚,重新找一个,看看你能找个比赵振海强的不?”娥子也不看她,斥着说。 “离婚,离婚,我就是说说,我离婚了,我家秋秋怎么办?不就没爹了吗?” “算你识相,”娥子看着前方,“打车去,不想走路。” “娥子,你说,王晓还能跟王暮吗?我觉得王暮挺喜欢王晓的。” “这不是喜欢的事情,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更累,他俩离了更好,两人分开一段时间,有缘再相会,无缘就到江湖里逍遥。” 英子看着路两边,没有出租车,她对娥子说道:“你站边上,小心点,” “唉,程东方也没找,不知道他俩还能不能有缘分,”英子无聊的看着远处,嘴里嘟囔。 “我给你说,你可别给程东方去说,他俩是他俩的事,王晓肯定现在不喜欢被人打扰,她又要去内地了,让她安心出去散散心,感情的事情,别人帮不了忙。” “知道,我不说,我听说程东方回来后,现在开了个车行,” “管他开个啥?以后发生什么那是以后的事,你给他说了,只能徒增痛苦。他不问到我们,我们就当不知道。”娥子心累。 “你的好心别让朋友觉得累。”她又说了一句。 英子招手,远处出租车闪着无人的车灯。 第86章 )礼物 娥子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她纳闷这公公婆婆哪去了? “爸,妈,”她推开婆婆卧室的门,没人。都八点了,平时饭都做好了。 她回到自己卧室,拿了家居服去卫生间,洗了澡出来,把自己的裙子洗了挂院子里。 她又躺回床上,最近刚考完试,也没心情看书,她就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终于听到院门响了,自家的皮卡车进了院子。娥子坐起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平时到家都得十点,天黑了以后了呀! “娥子,娥子,”成波在外面喊。 娥子打开门,“你喊啥呀,邻居听到,还以为你干啥呢!” “看,我给你买的,”成波站在车门前, 娥子走过去,“啥,你又乱花钱,瞎买什么东西!” “铛铛铛,”成波打开后座没的门。 一捧硕大的花束,红扑扑的,“玫瑰花?”娥子扭脸看成波,“又不过节,又不是生日,给我送花?还这么大一捧,”娥子比划了一下,自己要抱起来才行。 “老婆,我要当爸爸了,我能不奖励要陪着我一起当妈妈的你吗?” 娥子一下恍然,她喜欢,成波知道自己喜欢花。这就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 成波拉着娥子走到后面车斗,“看看,这是什么?” 娥子惊诧看着成波,“你怎么弄了一车斗的花,”娥子看着,都是一小盆一小盆的栽花。 “我给你整个小花园,这是我去园林公司买的,这是他们准备十一国庆节用的。你喜欢花园,我也没时间给你整一个,我爸就会种菜,今天我就给你搞个花园出来。” 娥子站在那,热泪盈眶了。 “别激动,你心情好了,我的宝宝肯定不闹人,那样你就舒服些。”成波点着娥子的额头,低头又亲了下她的额头说道。 “那,爸妈呢,我也没看见他们,” “哈哈,他们去你们昨天吃饭的那家鱼铺了,说给你订餐去了,一会儿两人端回来,王晓给他们说你喜欢那家的豆浆,老妈说去问问,看看怎么做的,以后你想吃就给你做,那东西吃了也有营养。” 成波说着,就开始比划着,把几盆开的正艳的花放到花台上,进菜园的小路两边也摆上大花盆,娥子正想帮他搬,成波拦着,“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你在一边看着,指点就行了,” 娥子站在花台前,指着开了满盆花,“这是什么花?” “我不知道,我只管拿开花的,嘿嘿,赏心悦目就行。” 娥子看他样子,笑了,就是管他呢,有个小花园,看着舒服就行,管他什么花呢! 娥子看成波把小塑料盆的花,挖个坑连着盆埋进土里,“你会种吗?” “不会种还不会问?人家师傅说了,这些草本花,本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你看这盆都是洞眼,透气,埋进土里,湿润,它就活的时间长,活到打霜还是可以的,” 娥子还是帮他把一些小盆递给他,没一会,爸爸种的菠菜地里就种满了花草,种了两块地,刚好对称。 娥子看着成波败坏了公公的辛苦,她笑起来,“嘿嘿,一会儿,爸爸回来,该骂你了,” “你放心,有老妈在,不怕他。”成波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西下的阳光刚好打在娥子的脸上,与他的花园刚好相呼应。“美,”他吐了一个字。 院门响了,公公手里端着一个盆,鱼香味扑过来,娥子一下觉得自己饿了。 “你这是在干嘛?妈的,你臭小子,把我种的菜给毁了?” 娥子没看公公,对着卢贵琴说:“妈,成波整了个花园,你不是喜欢吗?你看,院子一下就不一样了,”她指着满院子的花说。 卢贵琴看一眼丈夫黑着脸的样子,“你种的那菜,能值几个钱?我看有个花园好看,心情好比什么都好,儿子,还是你懂妈妈的心意。” 成董良端着鱼盆,热气腾腾的,他还能不知道儿子那小心思,哄老婆高兴,还挂上他妈。 “妈,心情最重要,是吧?”成波用水管给花园喷水。 “能活吗?”卢贵琴放下手里提着的豆浆,看着小花园,管他给谁的呢!好看就行。 “成波说能活,他跟师傅学了,都是带着盆栽下去的,只需要浇水施肥就行了,”娥子在一边说道。 母子婆媳在外面聊着,天暗下来。 “行了,你们赶紧进来吃饭了,”成董良在里面喊着,他又炒了两个素菜,一些为了孙子,他忍了儿子的鬼样子。 娥子抱起那束玫瑰花,“好看,我都羡慕了。”卢贵琴跟着说。 “嘿嘿,妈,要不放你们屋里,”娥子说。 “行了,放我们屋里,你爸还不心疼死,”卢贵琴笑着说。 “我也心疼,可又喜欢,矛盾死了,”娥子悄声说。 “哈哈哈,”成波跟在后面,大笑。 “笑什么,你下次记得,买花不用那么铺张,有意思就行了,下次给我买,记得给妈也买,妈也值得拥有,”娥子对成波说。 “好,听到了,两个女人都值得拥有。” 娥子抱着花束进了自己屋子。 娥子和成波并排躺在床上,娥子给成波说着厂里的新闻,她歪身子躺到成波怀里,成波搂着她,抓着娥子的手玩着。 “你说,那个我们厂长这次会不会翻车,”娥子轻声问道。 “看他老婆和那个刘婷了,也不排除有人在背后捅炉子,要是越烧越旺,那你们厂长就有问题了,不过说起来,你们厂长勾子后面肯定不干净,” “今天,我到技术科,高冬梅给我悄声说,过两天警察会来,警察来调查,调查什么?男女关系?还是其他的?” “看什么警察了,经济案还是刑事案或者民事纠纷?” “感觉,风雨欲来啊!”娥子忽然坐起来,甩开成波的手,深邃的大眼睛一下严肃起来。 成波吓得不轻,也坐直身体,“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他想搂娥子检查一下。 “别动,你做好,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 “啊?我什么事,”成波四顾。 “你到处望什么?你听我说话。”娥子低吼。 “哦哦,你说,你可别吓我。”成波看着娥子表情,坐端正了。 娥子清了清嗓子,态度绝对威严,“我给你说,你是咱们家的危险分子,” “危险分子?我干嘛了?”成波努力想着,自己没干什么呀!就今天高兴,买花建个小花园送给娥子,妈妈说不让别人知道,要悄悄的,自己都没敢大张旗鼓。 “行了,我说的危险分子,是你的工作,你瞎琢磨啥?”娥子一看成波表情就知道他又在瞎琢磨呢! “那你说,你说。” “你看,你是税务部门,以后你要是进了稽查队,肯定会有很多问题和诱惑摆在你面前,你说你是不是危险分子?我生了小孩,咱们家要不要安全的,幸福的生活下去,全靠你了,你是不是责任最大?” 成波一把把娥子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搂着, “我都出汗了,你放手。”娥子喊道。她想坐起来,可是成波劲大,她不敢挣扎。 成波心里抽疼,娥子担心他,几年前,自己刚当副所长的时候,她就担心自己飘起来,总是提醒自己,自己能进去,能被领导赏识,离不开娥子,她就像一盏灯,不,就像一只精明的豺豹时刻盯着自己,不让自己犯错。 “娥子,”他低声喊着,娥子没吱声,“娥子,就是你没孩子,我也不会让你有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是君子,就不会让自己去犯错误,我们还有几十年,路还很长,有了孩子,我们还得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安全的家,” 娥子抬头看着成波,眼睛里的星星闪闪发光,成波按下她的头,让她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咚咚咚” “有力吗?我的心脏是为你而跳,今后还得为我们的孩子跳,我可得珍惜,你就放心吧!我的人品可不能溃烂。不过,你得牢牢盯着我,就像一只猎豹那样。” 娥子在他胸口锤了一拳,“你怎么必须的,把我比成猎豹,”她忽然在成波的胸口咬下去。 “哎呀,疼啊!你这老婆子,怎么就下口了,” “我得让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娥子松口,“红了,没咬破。”她低头看一下成波精瘦的胸脯。 “那你接着咬,咬破为止?”成波打趣。他自己揉了揉,挺疼的。 “饶你一命。”她从成波怀里滚到一边,“你身上太热了,别挨着我,一身汗,” “我再去冲个凉水澡,”成波不得不忍着心里的那点躁动,唉,孩子重要啊! 等他彻底把身体冲凉出来,娥子已经睡着了。 站在床边,看着娥子,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帘,整张脸柔和的似水一般平静,高挺的鼻梁,微微翘起的嘴唇,他上了床,在娥子的翘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下。 黑暗中,他刚才忘了告诉娥子,自己半个月后就正式到局里工作了,自己一晃在塔桥工作了快十年了!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奋斗? 身边的女人竟然是他儿时就认识的人,为了她,自己放弃了省城的工作,他一点都不后悔,当自己再次遇到她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回来。他们两人一点点的规划人生,然后一点点的实现目标。 自己受了苦,娥子受了委屈,两个人每一次都挺过来,没有放弃、没有松懈。那些难耐的寂寞、那些孤独的两地,他们写信给对方力量,娥子把他们的信件存了起来,说那是回忆。她顶住来自家里的压力,一心一意的等着自己,还和自己一起存下他们的未来,每一分她都在计算着。 她说要计划,她说吃不穷穿不穷,不会计划就受穷。她说要靠自己,成波知道,她所有的想法来自父母,她的爸妈就是这样的人。特别是娥子爸爸,自己的老丈人。 他们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偶尔来一次,也是急慌慌走了,娥子对她妈很无力。 成波伸出胳膊,穿过娥子的脖颈,娥子没有反应,他又往娥子跟前挪了挪,娥子睡到了他的怀里,很安详,出气很均匀。 娥子竟然跟自己的妈妈关系很好,两个人从来没红过脸,还经常一起逛街,妹妹每次来都很嫉妒,说妈妈偏心眼! 娥子会给自己小外甥买很多东西,让妹妹说不出话来。每次妹妹来,两个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每次都把自己撵出去,不让听。 成波想着,搂着娥子睡着了。 第二天,成波早早起来,娥子还在睡,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看来怀孕是真的爱睡觉,要是以前,她早醒了。 卢贵琴给儿子下了点面,就着昨天的鱼汤,成波吃了一大碗面。 卢贵琴陪着儿子坐在一边,“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不是说要回来了吗?” “快了,这个月底,我还得交接工作,这个星期,我可能也不能回来,要进山,去看看羊群,” “妈,娥子就拜托你了,我还没顾上给她讲,” 卢贵琴看着黑瘦的儿子,担心道:“羊群不能转手吗?你这样会不会违纪?” “不会,我还想再养几年,挣点钱,娥子说回头给你们买楼房,我们已经享受过房改,以后可能买房子占不上国家便宜了,” “你们不用想着我们呀,我和你爸也存钱,再说,不是二场有房嘛!” “那个旧房子以后卖了,等买了楼房,你们就不用跑回去了,再说成红那,以后我准备把羊群转到朱云城那,说好了,能养多久养多久吧!朱云城他们县畜牧公司,允许养。” “那你们可得看清了,不能犯错误,好不容易领导信任你,要好好工作。” “放心吧,妈,昨晚娥子也给我说了,我没做对不起单位和工作的事,嘿嘿,我,你儿子经得起考验的。” 卢贵琴打了下儿子的胳膊,“我们不是担心嘛!你能看清就行,一切都以前途为重,以后有了孩子,你的担子更重,我和你爸能帮你就会帮你。可是工作都得靠自己。” 成波扒拉完面条,用纸巾擦了下嘴,站起来,“妈,我去上班了!你就别瞎操心了,一会儿娥子起来,给她说下,我看她睡的醒不来。” “孕妇,都这样,行了,你去上班吧!别操心家里。” “好,我走了,我晚上回来。” 第87章 )王晓走了之后 九月份,学校开学了。 娥子家的成波已经回到州税务局上班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第一任务就是不回家,在外面烧他的三把火,娥子不问他的过怎么烧的,问了也白问,反正他答应了娥子,不会知法犯法,既然是稽查大队大队长,那就要身正影子正,娥子放心了。 秋高气爽的季节,今年的中秋节是九月九号。 娥子想着要回二场看看爸妈,妹妹大学毕业没有回来,去了深圳,投奔了大弟正强。正强也算是闯出来了,在那面的一家证券公司工作,租了两居室的房子,房子很小,寸土寸金的地方,倒是给妹妹留了个居住的地方。 小妹秦好-樱子到了深圳,工作找的也算顺利,在一家小报社当绘图编辑,先养活自己,她一边工作一边在一家画廊兼职,帮人家卖画,闲暇之余画张画,希望自己的画有一天可以挂出去卖。她还想自己有钱了可以自己租房住,跟哥哥在一起总觉得不方便,目前妈妈不允许,说女孩子一个人住不安全。 小弟正江在口岸工作的还算顺风顺水,经常回家看父母。也不枉妈妈小时候对他格外的好! 娥子坐车到了单位,她先到宿舍换了工作服,现在已经很少有职工住厂里了,大家都把宿舍当成中午不想回家的休息房。 娥子换了衣服往办公楼走,大家打个招呼,她还能见三三两两的职工围在一起叽叽咕咕的。 有些人很怪,看见娥子来就会停止说话,经常让娥子有个错觉,觉得他们好像在说自己一般。成波说自己在走一条孤独的路,你越是学习,有些人就越是孤立你,他们不进步也不喜欢进步的人,娥子了然,后来也不在意了,就算说自己让他们说去吧!她有时候暗自想自己有爆料大家去说,说明大家还是蛮关注自己的嘛!她每次都跟大家笑一下,打个招呼走过去。 今天她知道大家在说什么,厂长的风流韵事故事还没有停息,好像是越演越烈,上个月底的时候,高冬梅说的警察要来,果真来了,各种事情都问了,问了刘婷平时的为人,甚至还来问了娥子对刘婷的看法,娥子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没干上宣传科长是刘婷夺了自己的位置吧!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一句,“生活作风端不端正,我没看到,别人打她,肯定有原因,警察不就是查原因的嘛!当事人更清楚,我们外人也是猜测。”听她完,警察笑了。 娥子那天上班,刚进办公楼,就看到了厂长,憔悴不堪,一下老了十几岁,好像挨打的不是刘婷而是他,腰都弯了。当时娥子还跟厂长打了招呼,厂长笑了笑上楼去了。 娥子走到办公室,门开着,高丽还先来了, “小高,今天你早啊!”娥子打招呼。 “秦姐,早,”她正低头比划五笔字根位置,抬头跟娥子打了个招呼。 “我太笨了,怎么都记不住,秦姐,你学的怎么样?”高丽带着眼镜,说是矫正视力,可娥子看像是平光镜。 “我,我才更笨,以前都没接触过计算机,更不懂。”娥子愁着脸说。她和尹翠玲,又拉上了英子,三个人一起去学,这才去了两节课,完全没搞懂呢! “这不是我强项,慢慢学,三个月总能学会吧?”娥子放下手里的包。“对了,你一会去酿醋车间,推一车醋回来,需要有检测程序。” 高丽站起来,“我现在就去,不想背了!” 娥子笑了笑,看着高丽走出去,厂里一切都在正常进行。 她拿出早上婆婆给她塞的葡萄,还有桃子,她在水龙头冲洗干净放在一个碗里端在手里,坐在办公桌前,揪下葡萄塞进嘴里,酸少甜多,爽口。 “秦秋,”娥子扭头,郝志清手里端着这个小箱子走了进来,娥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揪下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她怀孕也像风一样传遍厂里,所以她也不藏着掖着了。 “这是我小舅子从库尔勒带回来的香梨,我老婆让我给你带了一箱,新鲜的,水分多,”郝志清说着把箱子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娥子站起来,一张脸变得明媚起来,来到门跟前,“嫂子还想着我呀!你们留着吃就行了嘛!” “你现在是国宝熊猫,得保护啊!”郝志清揶揄道。 “嘁,” “对了,你家成波回来,也没见到他,在忙什么呀?” “我都见不到他,你上哪去见他?”娥子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梨子洗了,啃起来,“就是甜,水分多。” “他这么忙呀!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道烧着没?”郝志清拉一张椅子坐到桌边,说道。 “嘿嘿,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哎呀,这梨子好吃,”娥子站在一边专心啃着梨子。 “喜欢吃,我去小舅子那再给你搬两箱。” “送我们家去,别拿厂里来,不够分。”娥子看着门口桌子上的那箱梨。 “行,哈哈,这怀孕了,人也变得小气了。”郝志清本想打听下,厂长的事,他听上面人说,税务部门要来厂里查账了。 曹漕看来这次过不去了,毁在女人手里,两人以前竞争厂长,自己不是对手,曹漕是有些手段的,有时候郝志清是不服气的,可更多的时候他又不得不佩服。 郝志清早看出刘婷那女人很可怕,曹漕竟没看出来,郝志清心里都盼着他出事好几年了,才不会给他提醒。终于刘婷干出了蠢事,岁月不饶人啊!大概刘婷是看出了危机,这还去找人家老婆,让人家老婆主动离婚,这么多年人家都忍了,凭什么现在离婚给你让位置?别人的儿子女儿怎么办? 曹漕摆不平,两败俱伤,儿子进了派出所,打人拘留赔钱而已,问题不大,但是落井下石之人到处都有,就是自己不也在调查中说了一些话吗?作风问题只是生活问题,工作上的贪腐才是大问题,曹漕不可能没贪腐问题,他在领导那提了一嘴,自己是书记,自己曾经提醒过曹漕,开始他还会给自己说下,后来财务上的事就不告诉自己了,自己又不能去查账吧!所以后来也不说了。 郝志清走了,娥子看着开着的门,郝书记会不会成为下一任厂长呢!昨晚临睡前成波说,税务局收到了检举信,状告曹漕偷税漏税,局长已经把这事交给了他们稽查队。在这样的关头,曹厂长这是雪上加霜啊!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被人举报了。偷税漏税是大事啊!偷的漏的流到哪里去了?全是事。娥子想也不知道检举信是不是郝志清让人检举的。 成波给她说的时候还让她管住嘴,不要在厂里随便说话,气的她嘟着嘴不理成波,竟然不信任她。她还能不知道轻重? 这尹翠玲还不来,娥子想着,来到门口桌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装了几个梨子,看了一眼,又装了两个进去,让尹翠玲带回去给她儿子吃。又拿出一个袋子装了六七个给英子家秋秋,剩下的抱回去自己吃,听肖大姐说多吃水果孩子皮肤好! 她从箱子里拿出两个放在一边,预备给高丽,刚把箱子盖好,忽然觉得门口被堵住了一样。 她看向一边的门口,她张着嘴愕然不已。 “程东方,你是闲的吗?吓我一跳,”这程东方自从年初回来后就没走,他们也聚了一次,跟她们说了他的远大抱负,大概是在内地也挣了不少钱,竟然开车行,卖汽车,本就健壮的身材更显得财大气粗。 “我来看看你和英子,现在你们都是忙人,不是怀孕就是带孩子,约不到了。” 娥子想,今天可真忙,外面高丽推着小车停在门口,“你也别坐,帮我去下隔壁,把箱子搬进去。”她说着拿起钥匙出去,程东方也没说啥,跟着出去帮忙。 “这是醋啊!你们厂里现在也生产醋了?” 高丽看着人高马大的程东方,心中疑惑,这谁啊?秦秋也没给她介绍,她也不好问。 “你们厂,你们厂,你现在可是厉害了,看不起谁啊!”娥子话语怼他。 “我能看不起谁?你这大作家我巴结还来不及呢!还看不起?你别看我不顺眼好不好,”他跟着娥子重新进了检测办公室里, “你别站我跟前,像座山一样,挡住空气了,我喘不过气了。”娥子回身推他。 程东方退后两步,“你可是怀孕了,这是要生个皇太子吗?” 娥子给他一个白眼球,坐到办公桌边,高丽也坐到自己的桌边,“高姐,什么时候化验?” “下午吧!这尹翠玲也没来,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 “你现在就坐在这里指挥了?”程东方坐到娥子对面尹翠玲的桌旁。 “你给我闭嘴吧!我怎么就越来越讨厌你了!” “行,行,我不说了。”程东方把自己的包放在桌上,鼓鼓囊囊的。 娥子看一眼,探起身拿过包,“塞的满当当的,难不成塞的都是钱,我检查下。”说着她就拉开拉链,“妈呀,你到底是大老板,随身带这么多钱?”她歪着脸看向程东方,大眼睛忽闪着。 程东方伸手就想夺回来,娥子快去抱进怀里,“告诉你讲,我可是孕妇,你别动武。” “操,没你这样的人,那是我的。” 娥子从里面拿出一沓钱绿莹莹的钱,“见者有份,不要多,”她抽出四张,有抽出四张,“五十的,新票子,我给英子拿四张,” “你要点脸行不?那都是我的心血,”说着还用手在自己心口戳了一下,“你看不到我这里正在流血吗?” “哈哈,疼就对了,要不你还要得瑟,谁让你来我这里显摆的,活该。”娥子也不理他,把包拉上拉链,又甩过去。 她举着几张绿莹莹的票子,甩了甩,“哗哗”响,“真好听,我一个月的工资有了,” “看你出息的,一副贪婪相。”程东方斜眼瞪着娥子。 高丽一声不吭,听着他们说话,秦秋一直都没介绍,她也插不上话,这人好像挺有钱,跟秦秋很熟一样。 “你来干嘛来了?”娥子问,该不是知道王晓离婚了,又来打听消息来了。 “第一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给我的车行写篇报道,质量水准要高的,只有你我才放心,你放心,不免费,有稿酬的。” “发哪?” 程东方扭身看一眼身后的高丽,说道:“州上各大报纸,我已经联系好了!” “行,没问题,嘿嘿,我开始给我儿子攒奶粉钱了。” “奶粉还用你攒,你儿子的奶粉钱我包了,谁让我是他干爹呢!” “你少来,我家成波还没答应呢!” “由不得他。”他又回身看下,“那个,第二个,我,我想,问,” “行了,第二个不用问了,中午你请我和英子吃饭,就在厂门口就行了,不让你破费,” “还是你体谅我呀!要是英子,哼,”他站起来,“我去找徐卫东,中午一起吃饭,” “你别嘚吧嘚吧,喊一群人,闹哄哄的。” “行,知道了,”程东方拿起包,往门口走去。 办公室一下安静了,高丽扭身,看向娥子,“秦姐,刚才那个是你朋友?” “哦,嗯,以前也是厂里的同事,” 高丽想探问下,“看着你们关系好哦,” “要比一般人好,”娥子脑子里正想着怎么跟程东方说王晓的事,随口回道。 “他是干什么?很有钱的样子。”高丽又问。 娥子一下警觉,这是看上了?“哦哦,不是很有钱,呵呵,他又不是散钱童子,他是我们姐们,开店的。” “哦哦,跟你们一样大吧?”高丽越问越详细了。 娥子正想回答,尹翠玲冲进来,脸上汗滋滋的,“我刚才看见程东方了,好像往车间去了。” “嗯,刚从我这出去,找徐卫东去了,”娥子揪个葡萄塞嘴里,“对了,刚才郝志清给我端了一箱子库尔勒香梨,我给你装了几个,带回去给你儿子。” “还不是你怀孕了,郝书记给你拿的,你吃就行了,我们吃不吃的有什么呀!” “给小孩子的,不是给你们的,嘿嘿就几个,尝尝鲜而已。”说些话,她递给高丽两个,“尝尝,没有的时候吃起来就觉得香,多了就不好吃了。” 她看着尹翠玲,“你怎么来这么晚?都要下班了,中午我们几个要聚会,下午你和小高把拉回来的醋做一下检测,写个分析报告。我下午要晚点来。” “知道,知道。你们去聚会吧!” 高丽听着她们的话音,秦秋也没有邀请尹翠玲,看来尹翠玲跟那个人不是一伙的。 第88章 )程东方与徐卫东 程东方从娥子那出来,心中有股闷气出不来,他昨天听人说王晓离婚了,娥子和英子竟然都没告诉自己,他们怕什么?难不成自己还会去骚扰王晓吗? 说好听话自己是为了提升自己,去上大学,其实不就是想要让自己有改观,让王晓高看自己嘛,可是他们的距离却越来越远,王晓结婚不告诉自己,娥子还算是有心给自己讲了,可是那样的永远离别的痛苦,他倒是情愿娥子别告诉自己,可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即使娥子不告诉他,自己有一天知道了,会不会更伤心啊! 这么多年,自己也想重新找一个爱的女人,可是真难啊!过去打拼的时候没想过找女人,再说那样的状况根本也没人愿意跟她一起吃苦,现在有点钱了,奔着来的又都是看中钱的。 他心中放弃王晓了,没想到她竟然过的那么不好,当他知道那个外科医生竟然不珍惜王晓,害的她不停的流产,把身体搞垮了不说,还离婚了,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了,还离婚了,今后的人生该怎么过? 昨天他很气愤,想找娥子英子发发火,可是今天看见娥子,他又没勇气发火了,这两个女人的嘴,他也得罪不起啊! 他沿着林荫道往车间走,厂里比以前好很多了,李厂长说可以沿着林荫道跑步,如今真的是树木茂盛,阴凉一片,他抬头看多年没看到的树,树梢早已高耸入云,有些地方还摆放着花已经凋零了的花盆。 一晃眼,工厂都有十年了,这十年中,人来人往,物是人非,社会在改变,不回到厂里,他都要忘了自己曾经在这里还怀揣梦想,他们几个,也看不出来谁混的好,又混的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周伟在部队里混的风生水起,他军事院校毕业后去了基层,去了西藏,他说要去锻炼,一去就是五年没回来,虽然回到了成都,可他还是个单身狗,跟自己一样。程东方有时候瞎琢磨那家伙会不会也是忘不了初恋呢! 人啊!什么叫好什么又叫不好?他看啊现在过的最好的、混的最如意的就是成波,就算英子也算好,儿子都上小学二年级了! 徐卫东都从媳妇熬成了婆,现在成了厂里的车间主任,就是人家千娇百宠的闺女都上幼儿园了,这到底谁算好,真不能细想。 他晃悠着慢慢走,也没多想看到徐卫东,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车间干活,自己忽然去找他会不会影响他工作,刚才完全是不想在娥子那待了,有个外人在那说话一点不方便,何况他还觉得身后那女人也在仔细“偷听”,让他觉得怪怪的。 到处标着“工作重地 谢绝参观”“工作重地 安全第一”,把他郁闷的,找了个沟坎坐下,还挺凉快的。 他也听人说了曹厂长这次算玩完了,被个女人毁了一辈子,真不值得。 远远他看见肖大姐正在拉管子,普通人的日子大概就像肖大姐吧!没有更多的奢望就没有无端的灾难,平平安安一生。 他甩掉手里的烟,往肖大姐方向那走去。 最近车间很忙,要堵住职工的口是不容易的,就像大家都知道的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悠悠众口哪里能堵住? 徐卫东知道自己是没那堵口的本事,只能监督着大家好好干活,不能因为领导们的个人问题影响厂里的生产任务与产品质量。 “主任,你天天都待在这里不热吗?”几个男职工推着满满一车谷米过来,旁边一个推手喊着。洗晒工作开始了,马上进入冬季酿造,也是关键时刻。 “你不守着,我们也会干活的,”另一个推手也喊着。 “干你们的活,话多的,”这里大部分都是男人,穿的很少,有些人都光着膀子,还别说,找肌肉男可以到这里来。 “哈哈,我们厂长这会儿可能被吓得阳痿了,起不来喽!”正在从推车上卸谷米的一个喊到。 “哈哈哈,”就听一片哄笑声。 徐卫东很无语,他看一眼那发达肌肉男,现在的人胆子越来越大,谁来救救他。 徐卫东才当车间主任一年,还是郝书记力挺自己,才被提起来,不然自己也是这一群中的一员,每天都在抱怨然后每天还得老老实实埋头苦干。 他走到硕大窗户边,天气还热,窗户还没有关,这会儿还有些风吹进来,他懒得听职工们对领导的冷嘲热讽,他心里也对厂长是有意见的,好好的厂,上梁不正下梁歪,弄的车间里都是形形色色的黄色故事,不是这人是谁的情人就是那个人又找了一个小蜜,简直是乌七八糟乌烟瘴气。 刚进厂的时候,大家一门心思建设厂,老厂长虽然也会做表面功夫,可毕竟厂里大部分人是凭本事的,走后门的谁也堵不住,老厂长也堵不住,但是到底老厂长还是让很多年轻人踊跃参与厂里建设,愿意上进,大家通过考试来竞争上岗,不像现在,乱糟糟的。 他直愣愣的看着窗外,自己能干什么?过去也有抱负,也想好好干,可终究自己也就是个干活的,如今做个车间主任,可也是干活的,每天在车间跟大家一起出大力,只是没了权利像大家那样可以随心所欲的胡说海说。 忽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宽阔,正在远处拉着管子给林带浇水。 他咧嘴笑了,嘴里低声嘟囔:“这个不要脸的跑这里来献殷勤,”回身看了眼有些懒散的职工们,“行了,要下班了,今天就早点下班,大家回吧!下午接着拉谷米。不要没完没了的揣摩不相干的事,咱们就是干活的,谁来当领导,还是干活的。” “哈哈,主任,你巴结也没用,” “操,老子巴结谁?巴结他们还不如巴结你们,还能让我省心点。”他说着就往大门走去。 他现在没远大理想,老婆进了机关幼儿园当老师,也算他一大目标完成,老婆算是事业单位的人了。 有个多可爱的女儿,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很满意。 他出了车间,向程东方走去。 程东方正低头专心致志的拖着管子,走到一片林子放下管子,水流向沟里,他站在那看着。 “欸,我说,你妈的怎么跑这来了?你这是想我们了,还是想厂了?”隔着老远,徐卫东就喊起来。 程东方回头看见是徐卫东,“操,老子就不能故地重游一下了?你什么姿态,素质那么低。” “你妈的还故地重游,不就是来我们跟前显摆来了吗?” “求,就我还显摆,没要饭就不错了。行了,别他妈的啰里啰嗦的,今天中午请你们吃饭,怎么没见廖怀英那个吃货。” “应该要来了,我可不跟你们去城里,现在事情多,不敢乱跑。”徐卫东无可奈何说。 程东方一副了然,“娥子说就在厂门口吃,她是孕妇,听她的,我也有点事问她们。” 徐卫东都知道他想问什么,没接话。 两个人就站在树荫底下等着英子,英子没等着,娥子喊他们,“走啦,先到我们宿舍,一会儿人来人往的,” 三个人到了娥子宿舍, “你的宿舍也没什的变化嘛!”程东方看着有些陈旧的宿舍。 “谁说没变化?你看屋顶都掉灰了,墙都变得灰暗了。”娥子笑着打趣。 程东方回她一句,“你可真幽默。” 三人没呆一会儿,英子就回来了,进门就热闹起来,“他们说看见你来,我还不信呢!你这大款还能故地重游啊!可是稀罕啊!来看我们没表示?”她大声说话的样子恨不得扑上来。 “哈哈哈,你冷静点,”徐卫东笑着说,“你别吓着款爷。” “看看,我交的什么朋友啊?都像周扒皮一样,早上才被扒了皮,这才多大会又来一个。我真是服了你们了,走走,我请你们吃饭,”往走着,还说着,“欠你们的,我还。” 这一顿饭,只有徐卫东吃的轻松,没点肉菜,他也不在乎,大块吃鱼,比厂里食堂的饭菜好吃。 几个人在包间里,娥子没吃多少,饭馆里味道太大,她忍着自己时不时的胃部不适。 她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程东方,“程东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她看一眼英子,接着说:“我们不告诉你,是觉得没意义,你喜欢王晓,我们都知道,可是,爱,你知道的,爱这个东西,说简单就是两情相悦,说难听那就是相顾无情,” 她不等程东方说话,接着说:“是吧?你看,你俩在一起那么久王晓跟你也没擦出火花,只能说明,王晓心里没你,” 程东方低着头,徐卫东只顾着吃饭,英子看着程东方也不说话。 “咱们几个能成朋友,肯定是有互相吸引的地方,我不想说伤害你的话,可是,你和王晓成不了,你就不要去关心她的事,唉,”她不想说伤害的话,还得说出来,“她离婚,并不完全是因为不爱,反而是更爱,你懂得,我知道你懂,” 程东方大方脸抬起来,眼睛瞪向娥子,“你是说,王晓不忍心王暮?” “嗯,”英子在一边回答,“就是的,我和娥子不希望她离婚,她以后也不能生孩子了,她,”忽然英子哭起来,“呜呜呜,她是想让王暮快乐才离婚的,你说你傻啊!她心里没你的位置,” 娥子伸手拽了下她的手,“你别动不动就哭,知道你替他俩惋惜,可是,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是吧?” 她看着两个男人,徐卫东没插言,他就是不能理解程东方为什么要一棵树上吊死呢!现在要钱有钱,要事业也算有事业,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你别去纠缠她,她受了很多伤害,就想安安静静的养伤,还要养身体,女人伤不起的。” 程东方有些颓唐了,壮实的他显得萎靡不振。“我就是心里难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去纠缠她,我只是觉得你们没有把我当成好朋友心里不快,她出了事,我应该知道呀!至少也能像这样我们聚一下,想哭就哭想吼就吼,” 很长时间,大家都不说话,徐卫东终于发言了,“我觉得吧,时间可以让人忘记痛苦,也能改变人的思维,就像我们刚来的时候,多快乐?十年过去,现在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小九九,说明那就是时间让我们成熟了,哥们,你说对吧?我们成熟了。” 程东方看他,“你小子有种,够成熟,都有女儿了。” “哈哈,” “程东方,你还别说,徐卫东说的对,咱们还是要长大的,王晓之所以要离婚,很多原因,我不怕你生气难过,你听好,她离婚的每个原因里都没你的影子,她爱王暮,王暮是一个好的外科医生,她希望王暮依然是个好的外科医生,能主刀、能去病房、能迈着轻快的步子、能像以前那样唱歌跳舞,而不是每天听她的抱怨,影响心情,她还希望王暮能有孩子,不能因为她,王暮也不要孩子,本来王暮是坚决不离婚的,他之所以同意离婚,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更爱了,他希望王晓离开他能够快乐,你说,我们告诉你有用吗?反而你也不快乐,又何苦呢!” 娥子说了一大堆,算是把自己想的王晓说的都告诉了程东方。 “听说她不要工作了,离开了,去内地了,”程东方看着桌面,低声嗫嚅。 “啥?离家出走了?”徐卫东大声叫起来。 英子对着徐卫东就,“我呸,说什么?什么离家出走?你们别想歪了,不是离家出走,她是为了散心,我就羡慕王晓,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两个男人看着她。 “别理她,瞎咧咧,王晓是停薪留职了,去内地呆两年,他哥单位有个差事,她顶上去,去南方养养身体,换个环境,这样也好。” 徐卫东跟英子想法一样,羡慕,遇到事就有人帮着,人家换个工作就是分分钟,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确实也好,”程东方忽然直起腰,“来来,你们也别羡慕了,别人痛苦的事情,你们拥有,别人还在羡慕你们呢!就像我羡慕你有个女儿,羡慕你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对着徐卫东说,转头又对英子说:“你这人就是啥都羡慕,也不动动脑子,你儿子都多大了?等你抱孙子的时候,妈的,那时候我该结婚了吧?” “哈哈哈,滚你的,你不结婚,要当老光棍吗?” 第89章 )措手不及 中秋节,成波没有陪同娥子回二场,卢贵琴和成董良陪着她回去了,成波说过了中秋,税务局的稽查大队会进驻他们酒厂,目前还没有通知下去,娥子猜想大概是怕曹厂长他们转移账目吧! 她不管那么多,不回就不回吧,公公婆婆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就说陪着她一起回家,她回娘家过节,老两口就回自己家收拾下家里,第二天再一起回来。娥子不让,谁知道成波竟然说可以,反正爸妈也没事,走走就当散心。 最后就是婆婆公公帮她大包小包的掂东西,送到娥子爸妈的门口。 娥子打开门,家里没人,不知道爸妈哪去了。妈妈也退休两年了,开始还去正强那待了两个月,不习惯那面的潮热,还有就是不放心爸爸一个人在家,爸爸岁数大了,心脏也不好,回来后再也没有出去,今年冬天爸爸也要退休了,娥子想或许他们要去深圳呆一阵吧?妹妹也去了嘛! 娥子,把成波买的东西搬进来,有点重,她就挪到了门里。院子里很安静,如今家里早就没有养鸡了,院子干干净净的, “咕咕咕”,房檐上,爸爸的宠物鸽子叫起来,算是宠物吧!因为爸爸养的很精细,这些鸽子也怪,就认爸爸,只要爸爸一回来,鸽子都扑棱扑棱飞下来,围着爸爸,肩膀上都能落着,爸爸伸出手,它们就落在他的手心里,好像很懂人性。 爸爸不允许别人当着鸽子的面说想吃鸽子肉,他觉得很残忍,就是给妈妈炖鸽子汤,都是晚上半夜去抓鸽子。 爸爸说鸽子有灵性,要是他白天抓鸽子宰鸽子,鸽子会记恨,他们会飞走不回来了。 娥子把冷冻的黄花鱼拿进屋子里,家里买了冰箱,黄花鱼是成波他们单位分的,个头大,公公都破了肚子收拾干净了。 她刚把鱼放进冰箱里,就听外面爸爸的声音,“娥子,你回来了?” 她走到外间,对着外面回答,“回来了,我把鱼放进冰箱里,”她说着打开门,爸爸正把娥子带回来的库尔勒香梨搬进家,郝志清送来了好几箱梨子,说过节大家都尝尝。 “爸,那鱼是黄花鱼,个头很大,成波单位分的,我们单位今年什么也没有,就一人给了一百块钱。这梨味道好,我吃了,朋友送的,我给你带了两箱,还有一袋大米也是成波搞来的,说是农户自家种的,他们几个朋友去收的,说是没打农药的,” 秦树青笑了,“给钱最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拿的动,” “不是我拿的,成波爸爸一起回来带回来的,爸,我妈呢?” “出摊去了?” “啥?出啥去了?”娥子没听懂,问。 “哈哈,出摊,正江给她找的事,他从口岸弄了些便宜货回来,说你妈闲的难受,去摆摆摊,打发时间。” 娥子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半天才说:“生意好不好?” “还行吧!每天都能卖点钱。” 怎么说爸妈呢?娥子想,只能说他们是勤劳的父母了! “那我去看看她。” “不用去了,一会就回来了,我回来的时候她都要收摊了。” 娥子还是出门了,刚走到路口就看见妈妈推着车改装的车,推的似乎不怎么吃力。也不知道弟弟怎么想的,还让妈妈干这个。 娥子迎上去,她现在还看不出来怀孕,不过她还是小心着,“妈,” 向春水停下车,看着大女儿,如今她也没那么大气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懂得,“你回来了?” “妈,你怎么还干这个?都退休了,还搞得自己那么辛苦的干嘛?”娥子心里莫名心酸。 向春水又抬起车扶手,“也没事,靠自己双手,又没偷没抢的,” 娥子赶紧帮她在一边推,唉,妈妈这样说,自己也不能说不对。 “妈,你到底是岁数老了,该享福的时候还是要享福的。” “我哪是享福的命,不像你婆婆,什么也不干,她会享福。” 娥子不说话了。婆婆也很辛苦的,一会去照顾成红一家,一会儿又回来照顾自己。 爸爸出来帮着把推车推进院子里。 “今天下午不行,明天过节,大家都去买吃的了,没人看我这个小百货。”妈妈说着进了屋里。 爸爸也不接话,顾着把车停靠好,“娥子,你想吃什么,爸爸去买,你弟打电话来说今年他们过节不放假,回不来了,他们单位要节后才放假,” “爸,我怀孕了,你别做肉,我闻不得肉味。” 秦树青傻了一般,看着娥子,毫无变化呀!“你说啥,怀孕了,你怀孕了?真的吗?” 娥子看着爸爸惊喜的样子,也笑了,“嗯,上个月才发现的,反应不算大,但是就是不能吃肉,也不能闻。” 进到里面的向春水,刚把凉开水灌进肚子里,差点呛着她。 “好好,爸爸知道了,你没事出去转转,爸爸做饭。”秦树青说着进了厨房,他又出来,“哦,那你能吃鱼吗?” “能吃,可喜欢吃鱼了!”娥子回答。 “哈哈,跟你妈一样,你妈怀你的时候也喜欢吃鱼,不能吃肉。” 娥子愕然,怀孕的反应也遗传? 娥子进了屋里,家里换了沙发,每个人的房间没有变,自从结婚后,只要跟成波一起回来她就没在家里住了,她很生疏,怕听到怪话。 今天她要在家住, “娥子,” 她刚想进里面自己的屋子去收拾一下,听到妈妈在他们房里喊她,她停下脚步。 向春水出来,“医生说几个月了,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注意什么?” 娥子听到妈妈关心的话,有些不自然了。“嗯,现在应该是两个月了,去做了孕检报告记录了,一个月检查一次,除了害口,好像也没什么,” “哦,那就好,平时营养要跟上,你婆婆在你家没?” “在,今天他们跟我回来了,明天下午我们再回去。” 向春水在心里默默想,等你有孩子就知道当妈的艰苦了。 “那你去转转吧,很久都没回来了,出去看看。我给你铺褥子,都是干净的。” “不用了,我也不想出去,我自己来就行了,”娥子真不想出去。 “妈,我们不是不想回来,我们单位出了点事,我们都不敢随便走,成波调回局里了,他刚上班,忙得很,这过节他们也不放假,” 向春水听到成波调回来了,心里怦然,她应该高兴的,竟然没高兴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是盼着娥子好还是不好。 “回来了呀!那就好,年轻人就要好好的奔前程。”她淡淡说道,又拐回里间。 这几年娥子没有怀孕,她也没问过,娥子回来也没提过,今天猛然说怀孕了,还让她不习惯,她从未深思过这个问题,别人问起来大女儿怎么没要孩子,她就说年轻人奔前程,她管不了, 向春水今天特意早回来的,她猜想着明天过节了,娥子肯定要回来,这丫头平时是不回来的,只有过节才会回来,她现在也想通了,自己还有三个呢!根本也不指望她来孝顺自己。 向春水从柜子里拉了一床薄被子,套上被套,抱到娥子房间,又拽出一条床单,褥子卷起来的,拉开就行了。 没一会,秦树青就回来了,手里掂着条草鱼,已经在外面收拾干净了,娥子正在院子里看着桃子,红扑扑的,毛绒绒的,她摘了一个,在院子里的水龙头那洗了,吃起来。 就听厨房里一阵剁鱼的声音,秦树青喊着,“娥子,一会给你做酸辣鱼,开胃的,慢慢的等你不害口了,还是要吃点肉,不然小孩子身体不好,” “嗯,知道了,爸,你这桃子结这么多,吃不完也卖了,” “不卖,我专门留着的,想着你要回来,明天,你走的是我给你装两箱,你公公也要回去吧?” “嗯,他们就是回来送我,不然不敢让我回来,” 秦树青把鱼腌上,走出厨房,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菜园里的女儿说道:“平时对他们好点,说话注意点,你公公婆婆都是好人,你对他们好,他们就对你好,他们也就一个儿子,只能指望你们了。再说你们都要上班,家里有老人帮着看孩子不也放心嘛!” 听着爸爸不急不慢的语调,娥子心中很温暖,嘴里答应,“嗯,知道了,”她从菜园出来,看向有些背驼的爸爸, “爸,你身体不好,要注意休息,别累着,妈妈摆摊,也挺累的,我觉得还是别让她摆摊了,都退休了该休息了,你们要是缺钱,就告诉我们,现在我们也还可以,攒了些钱,我平时写点东西都能挣钱了,每个月挺固定的收入,” 秦树青笑了,“不用给我们,你要懂得攒钱,以后有孩子了需要钱,现在养个孩子哪里像我们那会儿,放羊似的,现在养孩子都精细,”他看着肚子还不明显的女儿,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安逸感,女儿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这几年他心里很担心,揪得紧紧的,生怕女儿不能生孩子,成波家会嫌弃她,过不好日子,如今这下好了。 他的笑容始终在脸上,“我和你妈有退休工资,摆个摊,主要是平时也没事,你弟弟他们都没结婚,虽说都说不让管,哪能不管?挣个生活费,工资攒下,等他们结婚也能帮点忙,当爹妈的不都这样嘛!” 娥子不再说话,每个父母确实都是这样的。 娥子看见妈妈走出门来,扬声说:“爸,妈,给你说个好消息,我上的自考下来了,今年终于都过了,我毕业了,毕业证就要寄来了,我现在也是本科毕业的学生了。” 向春水看着洋溢着幸福笑脸的女儿,说:“你的这个毕业证,工资涨不涨?算不算干部级别?别白上了,费那么大劲再没用,” 秦树青看老婆一眼,还是老样子,见不得女儿好的样子,他怕老婆再说娥子不高兴的话,赶紧说,“谁说没用?正强不都说了,自考生更厉害吗?他都说他姐的这个自考本科国家是认可的,甚至内地的大公司更认可自考生,就算不涨工资,学问变好了,也是一种,嗯,一种,”他越说越自豪, “爸,一种收获,获得,至少是我努力得到的,”娥子不想计较妈妈说话,早就知道她什么样子了,跟她生气就是跟自己生气。 “妈,我还不知道算不算干部级别,等毕业证拿到了再去问问,不过,爸妈,给你们说下,我在酒厂大概也待不了多久了,我老师是作协的主席,我现在已经入了自治区作协了,老师也是自治区文联的名誉主席,他还是有些章程的,他说只要我的毕业证拿到了就可以调我去文联工作,已经说好了。文联工作人员算是公务员编制,” 秦树青看着女儿,他的孩子们都是好样的,都能创,也不知道自己祖上是修了什么德,让他的孩子个个都争气。 向春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大女儿确实厉害,或许下面几个还是被娥子的不认输劲激发的,也说不准。 星期一,娥子早早就到了厂里,成波说他们今天会进驻“溢香酒厂”。 她安静的待在办公室里,她知道酒厂又要沸腾了。 她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厂长的车早就来了,她来的时候厂长车就来了。 她站在窗前,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她看见三四辆汽车开进来了,还有一辆警车,甚至还有她家的那辆皮卡车,自家的车是辆二手车,平时在戈壁草原上奔驰的时候就像一辆即将散架的车,这会儿被成波洗的干干净净亮亮堂堂,娥子知道也多亏了程东方帮着给伪装了。 成波穿着挺括的制服,娥子笑了,真能拽,不过够帅,从车里下来几个年轻人,都是制服加身,一个个都拽啊!穿制服就是帅气。 一闪眼,她还看见了罗老师,看来领导们也不轻松啊! 忽的,门开了,“秦姐,外面很多车,听说是税务局的,来查账,这是不是要出大事了?”高丽声音都有些紧张,她还不知道娥子家成波会来。 娥子看她,“查就查呗。跟我们又没关系,你紧张什么?” 其实娥子也紧张,成波给她说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会儿看到那么多车,上级领导的,还有警车,她也紧张了。 她猜想,警车大概是来维护秩序的吧! 第90章 )酒厂又火了 尹翠玲进来的时候,娥子和高丽都没吱声,尹翠玲走到自己桌前,看了眼对面的娥子,忍不住还是问了, “师傅,刚才我小姨说税务局来查账的是你家成波带人来的。你家成波调回他们局里了?” 高丽听到转过身来,也看着娥子,刚才她的样子也是很紧张呀! “嗯,上个月就回来了,” “那这次,咱们厂长会怎么样?”尹翠玲故作轻松问。 娥子这会儿心情已经平定了,“我哪知道?只要没有鬼谁来查都没事,” “唉,一窝的老鼠,在窝里闹腾吧,这下好了,”高丽感叹! “不然呢?他们绝对不干净,就那刘婷,都一样上班的,穿金戴银,还不知道贪了多少钱?”尹翠玲低声说。 娥子没接她俩的话,外面走廊今天格外的安静。 “要是厂长跑不了,财务科也跑不了,那么多账目要有人来做,”尹翠玲又说。 “你不懂就不要瞎说,有专门的人来管,瞎咧咧个啥,干你的活去,”娥子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特别是尹翠玲,又管不住嘴了,她也忍不住大声吼道。 尹翠玲一下愣住了,吓得不敢再说,高丽也转过身去。 “小高,你去实验室,把昨天没做完的醋酸纤维实验接着做完,尹翠玲,你跟我去车间里,” 高丽站起来,出去到隔壁实验室去了。 娥子吊着脸不理尹翠玲,尹翠玲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出了办公室,两人从大楼侧门出去,侧门可以直接到车间,也能去到花园,大楼后面连着食堂那面的花园。很多的柳树、榆树和很多的海棠果树。 娥子往花园那方向走去,尹翠玲纳闷呢,不是去车间吗? “师傅,不是去车间吗?”她不知道师傅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去什么车间,车间还不是闹哄哄的。你这人,让我说你什么好,总是管不住自己嘴,”她来到一棵榆树下,这里阴凉多,她站在阴凉处,对尹翠玲说道,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 “你,还不是幸灾乐祸,” 尹翠玲低笑,确实。 “我给你说了多少次,要稳重,遇事要沉稳,人家来调查,是调查,查账也是调查的一种,都没查出来呢,你跟着瞎起哄什么?” “人家高丽就心机多,就想在你嘴里套话,早上还问我,” 尹翠玲被娥子一提醒,后悔起来,“师傅,我,我一激动就忘了,” 娥子翻她一眼,长叹一口气,“你呀,又不傻,别惹事,你一会儿去问下你小姨,她也算是管账目的,后勤账目一笔笔也得清楚,说不清的主动跟查账的解释清楚,” “啊?那我小姨不会有事吧?” “她应该不会有事,就是你别给她招惹事,”娥子也不知道,“税务局来查账,应该是偷税漏税吧?你小姨又不存在偷税漏税。” “师傅,你知道你家成波来厂里吗?” “我不知道,他工作上的事从不给我讲,违反纪律,再说讲了我也不懂啊!他都是数字,我认识的都是文字,他分析数字看问题,我笨死了,只有直白的文字才能看懂问题。”娥子望着办公楼说道,她心里是希望成波他们能查出点什么,说什么厂长养女人,那女人还那么猖狂,不用公款她都不信。 “哈哈,师傅,我觉得这次你又出名了!”尹翠玲笑起来, 娥子看她,“我出什么名?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家成波啊!叫那些以前说你闲话人看看,这山不转水转,总有一天就相会,这厂长落到你家成波手里了!” “你有点脑子行不行?是我家成波来找事吗?落到成波手里能咋样?只要账目清楚,谁也不能把厂长怎样,我家成波还能公报私仇?再说厂长又没得罪成波。”娥子看着尹翠玲,心累不已。 “厂长敢得罪成波?他哪里知道成波有一天会来查他的账,” 娥子打断她,“你嘴巴管好点,别在外面瞎说,别人愿意说什么那都是别人的嘴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歪。要是我知道你在外面跟着人瞎说八道,别怪我跟你断交。” “知道了,我管住嘴,不说这些话了。”尹翠玲也觉得自己不能说了,越说好像越是师傅有心报复谁了。 “我给你说,如果厂长账目清晰,没事,那你跟着别人瞎说,厂长首先会说是你们在传播,毕竟你和你小姨跟厂长关系比职工近,”她点着尹翠玲的要害说。 尹翠玲一身汗,过去自己确实经常搭厂长的便车。 “山不转那水在转!水不转那人在转,”娥子唱了一句歌词,她看见尹翠玲惊恐的面容,大笑起来,“哈哈哈” 尹翠玲看娥子唱,赶紧说:“我去我小姨那,让她看看自己管的后勤账目,搞清楚点,别叫人算计了!” “你去吧,我在这里在待会儿,楼里压抑的。” 娥子看着尹翠玲又回到楼里,她的BB响了,她从工作服里掏出来看了一眼,是英子留言,“来我办公室” 娥子没动身,想也知道是什么事,她在树下无聊的又待了一会儿,看见远处肖大姐正在翻地,于是朝着肖大姐走去。 英子没等到娥子,娥子都没告诉她,竟然是成波带队来查账。 这家伙,一早办公室就热闹了,尖酸女依然那么尖酸刻薄,结婚了生孩子了更尖酸刻薄了,她就是娥子的克星。 英子刚进办公室,就听那女人尖细嗓子在说:“这下好了,厂长落在了秦秋的手里,可没好果子吃了。” 英子莫名其妙,回怼,“你在瞎说啥,放什么屁呢?” 尖酸女瞟一眼英子,大概英子经常这样说话,她也不在意,“你别在这里装糊涂,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英子气的火冒三丈,今天出鬼了,一进办公室,这逼货就给她惹的想吵架。 “王领导,你可是看见的,可别说我骂人,”转身她指着尖酸女骂起来,“你她妈的,一副尖酸相,就喜欢在后面倒是非,你是吃了屎啊!秦秋惹到你什么了!天天在背后倒是非说闲话。” 尖酸女站起来,她没英子高大,站在英子面前显得小巧,完全没有气势,“你怎么骂人,你是什么东西,不要脸的骚货,” 英子都笑起来了,“老子今天就骂你了,你管老子是什么东西,老子当骚货只在自己老头子面前骚,不像你又当婊子又立牌坊,还他妈喜欢在别的男人那里当骚货。” 尖酸女被激怒了,她走两步到英子面前,想要伸手打人了。 王领导吓得不轻,这女人怎么说骂架就骂起来了,他跳起来,另两个同事也赶紧跑过来挡在两个即将打起来的女人中间。 “闭嘴,闭嘴,”王领导喊起来,“都住嘴,” 英子站在那,“住什么嘴?是她在那嚼舌根,你都不说,惯的她一天乱说话,我就是听不得,” 尖酸女还想跳起来,英子指着她,“你再骂一句,老子今天绝不饶你,”英子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赵振海了,有军人气势。 尖酸女大概也是看出来了,打架是打不过,来横的也没英子横,她先退去坐回位置。 嘴里有些哭腔,还在鼓捣,“我又没说错,” 王领导这才说她,“错没错,你都是捕风捉影,你有什么证据说人家秦秋会报复厂长?说什么落在秦秋手里,你就是在说闲话,说难听的你就是倒是非,” 尖酸女对着王领导,“本来就是,” 英子又站起来,“本来是什么?你说清楚,厂长出事关秦秋什么事?” 王领导看出了,这廖怀英是不知道今天一早发生的事。 “廖怀英,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税务局来查账了,这会儿在办公楼,带队的是秦秋家成波,” 英子愕然,没听娥子说呀! 但她还是不输气势,“就算是成波带队来查账,跟秦秋有什么关系?人家成波代表的是税务局,厂长账目没事,成波能干什么?难不成还给厂长塞点账?大家都是做账目的,能不能懂点事?” 她气死了,指着尖酸女,“瞧把你能的,我们厂就你最能了,你是不是很羡慕刘婷啊!你也去呀!你护着谁呢?你是嫌厂里事情少啊!跳出来找事啊!” 尖酸女也站起来,“我找事你找事?疯狗一样,来了就乱咬人,” 英子反而一屁股坐下,还笑了一下,“哼,我他妈真想扑上去咬死你,就是老子扑上去了,老子就真跟你一样了,变成疯狗了。”娥子说得对,疯狗咬了你,你再拐回去咬她,你不也成疯狗了,这比喻太他妈形象了。 想通了的英子不生气了,刚才她没往办公楼看,根本没注意到,没想到成波他们来查账了,这娥子也不给自己说下,搞的自己被动的,差点打架了,她咧嘴笑起来,不过也好,尖酸女她都忍了很久了,就她消息灵,看着就烦,刚才真个应该打,看看谁厉害。 王领导,看一圈办公室的五个人,三男两女,以前三女一男,自己领导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一台戏,自己真是惹不起,如今三个男人,两个女人,好像自己还是惹不起。 他一个人一张办公桌,那四个人桌子拼在一起,这魏萍还真是尖酸刻薄,怨不得廖怀英喊她尖酸女。 单位现在出了事,不能因为领导出了事,就不工作了,书记都给自己通了风,不要出乱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摊子会不会有问题。进厂出厂,进账出账,也得查吧?一步步的,谁敢说有没有问题呀? 他站起来,对着四张桌子上都在低头算账的人说:“大家都停停,我们开个会,” 四个人,一男一女对面,英子和尖酸女坐一边。 四个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看着王领导。 王领导润了下嗓子,“嗯,今天魏萍说话不注意方式,跟廖怀英吵起来,说到底,我这个领导也有责任,平时对你们管的太松了,搞的你们在岗位上就随便说是非说闲话,还吵架还想打架,” 尖酸女想反驳,王领导不看她,大声说:“不要觉得自己家里有本事就为所欲为,有本事的不是你,你在这里上班就要遵守这里的制度,想干什么?还没王法了?” 尖酸女看王领导脸色,不敢吭声了,英子也根本不想反驳,她就希望王领导能管管尖酸女。 “税务局进驻我们厂,来查账,说起来是查厂长的账,其实就是查我们厂的账,我们这里的账,也是厂里的账,”他指了下那间以前娥子他们的实验室的门, “这里面的账都是我们大家亲手做的,谁做的都有记录,有没有错误,自己心里门清,有些账目我检查了,有些我没检查,从今天起,这间账目库房谁都不能进,如果人家要检查,那我们就等待着检查,你们有需要的找我,”他说着站起来,锁了门。 “不要觉得自己没事,要经得起查,别没事找事,想吵架打架就到外面去打去吵,下班把所有工作账本都交过来,” 几个人看着王领导,听他说完,才知道自己这一块也说不定就是查账对象。 尖酸女看一圈大家表情,心里暗自琢磨自己有没有错误的账目。 大家闹了一架,这会儿都安静了。 英子暗想车间里这会儿肯定也是沸腾了,这下是真火起来了,尖酸女这样的人多得很,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有些人也不分好坏,毫无立场,欺软怕硬,谁有本事就骂谁,就像尖酸女,明知道厂长和刘婷不好,她不骂,偏偏来骂娥子这不相干的人,明知道娥子有才干,厂里是在埋没人才,他们不帮忙不说,却还想踩娥子一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她真是不懂这些人都什么脑回路? 王领导眼睛瞟向英子,他是真羡慕秦秋和廖怀英,这朋友做的铁。明明什么都不懂的廖怀英,一个初中生硬是能把财会专业的大专自考整毕业了,据说还是秦秋家的成波帮她的,目前自己这间办公室就数她学历高了。 第91章 )人心惶惶 娥子快下班的时候从肖大姐那回到检测办公室,高丽正坐在桌前整理实验数据,尹翠玲没回来。 “秦姐,我刚做完了实验,这是数据,”她把手里的表递给娥子。 娥子接过来,看了下,她需要做实验分析报告,整个楼道还是安安静静的。 她把数据放进抽屉里,她微笑着对高丽说:“行,下午我来写数据分析报告,这会儿就下班吧!我都饿了,你饿了没?” “你怀孕了,可能就是爱饿,我还没反应,那咱们就下班吧?尹姐没回来?” “不管她,咱们下班,”娥子说着站起身,她还真不知道厂里怎么样呢!英子肯定知道。 两人出了办公楼,娥子听到高丽出了口长气,大概她也觉得今天待在楼里憋屈。 两人上楼,各种回到自己的宿舍,娥子开锁进去,英子没回来,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桃子,从桶里舀了碗水重新洗了遍,这是婆婆早上洗过的,她坐在椅子上小口啃起来。 爸爸种的这棵桃树到了秋天才会成熟,特别甜,前两年刚成熟的时候,结很多桃子,来不及吃,爸爸就会卖一些,爸爸就是干什么都喜欢学,今年去跟人家学剪枝,被他修剪一番,桃子变大了,果树看着也结实,真算硕果累累,昨天装了两大箱子,公公抱不动了,爸爸拖了个小车,让公公拖着,这才拖回来。 没一会儿,英子也推门进来,“我叫你去我办公室,你怎么不去?”英子进门就嚷起来。 “有病,去干嘛,听你们吵闹?”娥子啃着桃子,随手递给英子一个,“我爸种的,可甜了,” 英子接过来放嘴里啃一口,“还真好吃,哎,你怀孕,你爸妈高兴不?”她似乎忘了自己进门嚷嚷的事了!又问起怀孕的事来。 娥子笑着说,“高兴,我爸更高兴,我妈嘛,应该也高兴,还问我些怀孕的事,” “真难得,哎。你家桃子确实好吃,” “嗯,我爸给我装了两箱子,要不你下班到我家带点回去,给秋秋,” “算了,你留着吃吧!这季节还能吃点水果,你多吃点,男孩子没那么馋。” 她看着娥子,沉思,一会说:“我今天跟尖酸女干了一架,呼你是想让你去得瑟一下,” “干架?”娥子惊问。 “她又在后面说你闲话,都什么人啊!就厂长和那个骚货的事,这些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说你,” 娥子愕然,“为什么说我?怎么联系上的,跟我有关系吗?” “不是带队的是你家成波吗?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弄的我被动,要是我知道,非得想好了好好骂她一顿,” 娥子看英子意气风发的样子,笑起来,“哈哈哈,你笑死我了,就为这,你跟人吵架,还要打架?” 英子一下来劲了,比划起来自己怎么骂的,把尖酸女给恐吓住了,又说王领导今天终于出面了,终于把尖酸女给训斥了一顿。 “你不知道,可解气了,我早就想跟她开骂了,好像全厂就她最能,谁都不对,说完这个骂那个,一副小人嘴脸。” “行了,不气了,咱们吃什么呢?”娥子一到吃饭就发愁,“我爸说我怀孕跟我妈怀我的时候一样,不能吃肉,只能吃鱼,唉,我妈那时候哪有那么多鱼吃,这样说话,我应该对我妈好点。” 英子正弯腰拿出饭盒,“还真是母女连心,不过确实应该,你妈怀孕那会儿,都穷死了,吃鱼都是奢望。” “嗯,就是,” 娥子一想到食堂的味道就不想吃饭了,“那个,我不想去食堂,味道怪怪的,” “我去,你等着,哦,对了,你说我们管不管你家那位大功臣啊!” “不管他,他还能饿着?那么多人,好像罗老师也来了,” “我刚看见有车开走了,应该是罗老师他们走了,连厂长的车都走了。” “管他呢!不管,他是工作,他们有工作餐。” 英子出去打饭,娥子想着今天的事,英子说的事,她要记下来,这情节还挺有意思,围绕自己的事还真多。 最近她起笔在写自己怀孕的事,她还穿插着写了英子的故事,那个时候还是很惊险,还有尹翠玲的怀孕的事,每个女人的成长都不一样,她想记下每天发生的事,以后或许都是一个一个素材,她预备这两天去程东方那了解下,帮他把报道写出来,这家伙心气高,也有不少的故事,或许对他的车行有帮助。 她正写着英子的吵架过程,英子端着饭盒进来,一边放下饭盒,一边喊声喊着:“娥子,简直疯了,饭厅都是人,竟然那么多人都没回家,你还别说,像你这样的人还真少,大家都在谈论,说得好像他们都知道一样,” “就那么大的厂区,领导就不说是非?嘁,一点小道消息,就被那些人扩大十几倍,” “倒是没听到说你的,不过有人说你太深沉了,竟然一点都不漏风。” 娥子放下笔,“人家有工作制度,他们想查人还大张旗鼓?所有人都知道了不是方便有心人做假账?你都是学过财会法律的,忘了?”她看了下英子不好意思的面孔。 “别说他没告诉我,就是告诉我,我还真不能到处说,成波是我男人,我还得靠着他过日子呢!我到处去乱说,让我家成波犯错误?我才不干呢!”她起身坐到后面桌子上,打开饭盒,闻着就没胃口, “我家成波多不容易才能回来?你也一样,别给你家那位惹事。我们不仅仅要互相理解,还得互相维护。” “知道,知道,王领导说我们那也许也会检查,他都把库房账目锁了起来,不许翻找更不许修改,等着检查。” “不说这个了,吃饭,这菜就没其他的吗?” “素菜就这,没有其他的,要不去厂门口吃饭去。” “算了,将就一下吧!晚上回去吃,我爸给我煎的鱼,今晚回去让我婆婆做个酸辣鱼,” “还是我怀孕的时候好,生怕吃的孩子太大,谁知道最后生个猫崽子。哈哈哈,” “你还有脸说。” 下午,娥子正在办公室里写分析报告,她不想打探什么,也不想听那些闲言碎语,厂里的热闹程度显而易见,希望不要影响即将到来的冬季酿酒计划。 她看见今天还有拉粮食的车进了库房,目前好像是所有的工作都是郝志清在负责,说起来,曹厂长工作上确实有一套的,全不说他的男女关系的事,就他当厂长的六七年,厂里还是有很大变化的,新上马的酿醋车间,就把酒糟利用起来,每一次发酵每一次检测试验,工业用醋和食用醋就要上马了。 这两年厂里利用了“自留地”,大家都把属于厂里的那块土地叫自留地,以前娥子他们去那里捡过玉米、在麦田里拔过草,这两年厂里在靠近公路这一面,修建了醋厂。 说起来厂长是干了一些事情,可是成波说他越是干的项目多,如果把握不住自己犯错误的几率就越大。 娥子刚写完分析报告,她一抬头就看见尹翠玲在她对面看着她,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她看一圈,“小高呢?” “师傅,你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什么都忘了,小高说下午她要去学计算机的,” “哦哦,我这不是进入工作状态,是一孕傻三年状态,记性不好还忘性大。”娥子对自己的状态很不满意。 “对了,小尹,他们说怀孕了不能摸计算机,怕有磁场,是不是真的呀?”娥子又问。 “你放心吧!我给你问了我家王老师,他说就咱们学习的那点时间没什么影响,主要是怕用起计算机时间太长对孕妇身体不好,其他的没事,王老师说总坐着一个姿势对孕妇不好,你还是要注意休息,你不要总是写东西,会腿肿。” “哦,那就好,我想着趁着这会儿月份小,赶紧学会了,等月份大了,肯定就不能总坐着了。”娥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已经有感觉肚子好像大了点。 尹翠玲看了眼关着的门,探过身体小声说:“师傅,我早上跟我小姨说了,小姨说她那没什么问题,她就是怕有问题,凡是厂长安排的事情她都登记的清清楚楚,每一笔账目也都登记的很清楚,要是查账到她那,经得起查,后勤又贪不到便宜,职工们眼睛盯得紧,嘿嘿,小姨说小姨夫也盯得紧不让她贪便宜,说家里有事他都在帮忙,不缺吃不缺喝的,自从有那刘婷,她就更小心了,她说早晚要出事,果真来了。” 娥子想崔大姐还真是老奸巨猾,早早就有防范。 娥子微笑说:“向你小姨学着点,你小姨是真聪明,早早就发现了问题,还不吱声,心里是真能沉下事。” 尹翠玲被娥子说的不好意思坐回位置,自己要不是有小姨,要没有秦秋,真完了。 “也不知我像谁,那么傻,我妈也很聪明呀,就是我哥他们也很聪明,咋就我那么傻逼?还他妈特别管不住嘴,”她低声叨咕。 娥子看她表情,忍不住大笑,“呵呵呵,呵呵,你不是傻,是没心眼,你看人家一提醒你就知道问题所在,哪里傻?” “哼,没心眼,还不就是傻,你就别安慰我了,” 娥子又想笑,忍住了,“你呀,孺子可教,记住一条,少说话多做事,你就少犯错,” “行了,别纠结傻不傻了,嘿嘿,你还不是最傻的,去楼上把分析报告给技术科送去,他们还要重新分析,这个化验结果也带上,” 今天的曹漕懵了,一早起来,都没吃早饭就来到厂里,最近的事情搞的他是焦头烂额,也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躲一躲,他心里很气愤,那个刘婷竟然背着自己去找老婆,逼着老婆跟自己离婚,别说被儿子打断了她的鼻梁,自己杀她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恐惧人命案子,他真想铤而走险,妈的给她的还少吗?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这一摊子乱局,警察入手了,又到了厂里,到底调查什么他也不知道。说是生活作风问题,一点一滴的谁知道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会说什么。 他也气老婆,怎么能让儿子干出那样的事,关进局子里,还跟自己闹,女儿跟着她妈也闹起来,没法子他还得去捞儿子,还得低声下气去求刘婷松口。 出了事他都不敢去医院看刘婷,明明很聪明的女人,竟然干那么傻的事,都给她说了过两年自己会提出离婚,竟然他妈的不相信自己,这下好了,太猖狂了,他很后悔自己对刘婷太放纵。 去厂里,厂里被这件事整的闹腾腾的,不用想都知道,他不敢去厂里,可又不得不去,他给郝志清打电话,让他把工作做好,他在家里仔细想了,目前还没有通知说让自己停工,也没说查账的事,他想打听,又不敢,别人家没想到,他又主动提醒了。 他知道自己有问题,不然哪有钱给刘婷,偷税漏税、挪用公款、建筑用费当做私用,他都不敢想,只能希求财务做账别有漏洞。 今天他给司机打电话接他,他早早来到厂里,二楼很安静,其实整座大楼都很安静,还没到上班时间,三楼财务办公室的员工还没来,一早他给财务科长打了电话,让他早点来,他看了下表,这个点还没来。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等了快一个小时也没见财务科长的影子,他给财务科长家里打电话,没人接。 他心中开始焦躁起来,平时电话一打,人就能快速赶到,今天怎么那么长时间不见人。他站起来走到门跟前听了下外面走廊的声音,外面没声音,也没听到对面郝志清的办公室门打开的声音。郝志清好像是为了规避什么,从不关办公室的门,弄的自己偶尔也要开着门。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楼道里有了响动,好像有很多人,他正奇怪,办公室门响了,“咚咚咚,” 他站起来过去打开门,门前一堆人,财务科长也在里面,有穿着制服的税务局人员,竟然还有警察。他心里一下就塌方了,这是来查账来了,那个瘦削高挑个子竟然是秦秋的丈夫。 老罗,早就调到州里主抓整个州的工业工作,他已经很久都不怎么过问酒厂的事了,今天也来了。 “老曹,”老罗开口了,“我来介绍下,这位是税务局稽查大队的大队长成波同志,他来他们是来厂里调查账目的,这位是公安局的警察,他们主要是来维护调查秩序的。” 曹漕这会儿只剩下故作镇静了,他已经没有以前的圆滑幽默了。他还是让自己看起来没事样子,微笑说:“哦哦,好,” “老曹,我们去你们会议室吧!开个会,安排下流程,”老罗指着财务科长,“我们一早就去接了他,呵呵,” 他没提曹漕给财务科长打电话的时他们也在,他对财务科长说:“那你,带税务局的同志们去财务科,把你们所有的账目交给他们,你通知下你们的财务人员,积极配合税务部门的查账工作,” 财务科长战战兢兢答应着,他知道,厂长完了,他也完了。 第92章 谁都不轻松 娥子和英子一起坐公交回来,车上很多厂里的职工,大家嘀嘀咕咕说着厂里今天发生的事。 “女人是祸水呀!”就听一个男人发着怪腔说道。 娥子闭着眼睛,她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也不知是饿得还是对车里的味道有反应。 “女人是祸水,你怎么不说是你们男人管不住你们那个一寸老二,出了事就怪女人了!”前面有个女人大声说。 娥子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蒸煮车间的,嗓门大,什么都敢说,男人们都不敢接她话,就像现在。 好一阵,有个男人不怕死问,“哎,我说,你家男人是不是只有一寸,那你俩在一起你能舒服吗?” “你他妈的不服气啊!你把你的那家伙掏出来,量一下尺寸,看看你那家伙这会儿能不能长高了,” 一车人哄笑起来,年轻姑娘们都不敢吭声,娥子也不敢。 “闭嘴,都有没有一点素质,这里是公共场所,你们喜欢说都滚下车去说。别污染了一车的人。” 车里安静了,确实,这是公交车,一车的人又不都是他们厂里的。 娥子听出来是徐卫东,这小子今天有种了。 娥子是不知道,今天徐卫东“惨不忍睹”啊!车间里根本没人干活了,一堆一撮,三五成群,就在那谈论,他怎么吆喝都没人理他,气的他有一阵都躲回宿舍睡了一觉。 整个下午还是那样,不干活,有担心厂长到底贪污没,有担心厂长偷税漏税没,还有人还说带队查账的成波是秦秋的丈夫,这会儿厂长有得小鞋穿,要不是车间主任,他真想扑上去跟她们理论下,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走过去说了, “毛主席他老人家都说了,要若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懂不懂,什么叫穿小鞋?别不懂跟着瞎说,” 几个女人还嘲笑他是秦秋的跟屁虫。 下午的时候,他就听车间人哄起来了,说廖怀英跟那个秦秋她们喊尖酸女的魏萍干起来了,差点打起来,他想廖怀英能干出来,她可听不得有人骂秦秋。 他听到那些说成波和秦秋的话,这不论是非正确的人瞎说一气,他也想干起来,不然都不解气。 徐卫东以前有阵子也很消磨,不知道自己该干嘛,结婚以后,就觉得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他看到秦秋廖怀英都报名自考学习了,他也有些着急了,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在酒厂就是干活,自己的技术么没得说,很多都懂,可是领导不用自己又能如何? 经常跟着成波,听他说话就是不一样,有理有据,干什么事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当当,以前他想这是一个人的本性,后来从程东方周伟身上看出,学问是可以改变人的思维的。 他也不怕丢人,就问成波,他应该学点什么,成波把他当朋友了,帮他分析,说他技术上没问题就是缺乏管理知识,特别是对人的管理,让他也报名了自考,让他系统去学习管理知识,领悟到了,即使拿不到证对他的工作也会有帮助。 他就不信了,连廖怀英一个初中生都能拿到毕业证,他就不行?大不了多花两年嘛!秦秋那么聪明都多花了一年,四年的学科她都用了五年才过,廖怀英三年大专她不是也用了四年才过?反正功夫不负有心人,古人说的没错。 第一年的功课考试,他也全部过了,今年有一门没过,他也不怕,争取明年都过,学习确实没那么容易,所幸老婆支持,家里都不让他干活,老婆幼儿园下班早,他一回到家就有饭吃,吃了饭就学习,老婆说了玩的日子以后多的是,这几年好好努力,至少也要像现在人说的我曾经拥有过,至少自己曾经也努力过。 他发了一通火,车里安静了,他往后面走去,他看见秦秋和廖怀英坐在后面。 来到秦秋身边,闭着眼睛的秦秋没理他,他用脚轻踢了一脚,秦秋抬头看他, “那个,要下车了,我怕你坐过站了,” 娥子不理他,又逼上眼,里面的英子低声吼他,“你干嘛呢,不知道她晕车啊!下车不是还有我吗!” “嘿嘿,我忘了,” 娥子用胳膊捣了下英子,让她别吼。 车到了娥子要下车的位置,三个人都下了车, “你又不到,下来干嘛?”英子也早下了一站。 “憋死了,车上太憋气了。”徐卫东出了口长气说道。 英子看他忽然就笑了,“嘿嘿,你们车间今天也闹腾了?” “别提了,没干活的了,全都在嘀嘀咕咕,我也懒得管了,不干就不干吧,又不在于这一天。” 娥子也不理他俩,一个人往前走,两个人跟着她进了她家的平安巷, 快到娥子家的时候,徐卫东喊起来,“秦秋,说真的,你家成波穿着制服太帅了,我还没见过他那么帅,” “你看到了?我今天都没见过他”英子羡慕的说。 娥子头都没回,“那是,你们是太轻视他了,都没发现他的英俊帅气。”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厅里,他们吃饭,一堆人,我没好意思过去打招呼,那派头,我一下就气虚了。” 娥子一脸的笑容,英子快走几步,“娥子,你家成波给你长脸了!” “我要他长脸,我自己没脸吗?” “你可是咱们厂的厂花,脸漂亮着呢!成波能娶到你,那可是他的运气,”徐卫东也撵上来,说道。 “我说徐卫东,你今天嘴是不是抹了蜜,这么会说话?” “这么解气的日子,还不是因为秦秋咱才认识成波,还有你,要不是成波你能财会专业毕业?” 英子一下不说话了,她早就在心里把这俩夫妻划为恩人了,说什么都要维护的那种。 “行了,你俩有完没完,亏的他不在,不然飞起来,我怕你俩拉都拉不住,” “哈哈哈” “嘿嘿嘿” 院外的笑声传进院子里,卢贵琴赶紧走到院门,打开院门。 “妈,我回来了,”娥子喊着。 “阿姨,我们来玩会儿。”英子也不客气。 “阿姨,”徐卫东也打招呼,他看向一院子的花,“哎呀,秦秋,你这是要干嘛呀?搞成花园了!” “这是人家成波给娥子的礼物,瞧瞧,一看你就很久没来了。” “呲呲,真不错,”说着他就沿着走道去了园子里,“明年也不用种菜了,让成波就搞成个花园得了。” “他还真有这个心,就是不知道他明年又有什么想法呢!”娥子也看着园子里花,这会儿她的花还活着,它们还保持着最后的倔强呢! “娥子,你饿了吧?我给你凉拌了点菠菜粉丝,你先垫垫,”卢贵琴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刚拌好的凉菜,娥子喜欢她拌的,有点酸有点辣还有一丝甜。 “妈,我还真的饿,”娥子接过来,就往嘴里挑了一筷子。 “英子,你尝不尝,我妈拌的可好吃了。” “你吃吧!我不吃,” 卢贵琴一副慈爱看着娥子,“别急,我猜想你肯定饿了,” “妈,你不知道,我们食堂的饭真难吃,特别是素菜,” “也不知道成波今天在干嘛,我呼他也不回话,想着等他回来给你做酸汤鱼呢!我怕做不好,” “阿姨,你就别等他了,他呀,现在在我们厂查账呢,” 卢贵琴看着英子,“你们厂怎么了?他去查账,” “我们厂现在可是登上头版新闻了。厂长养的小蜜跟正室打架了,闹到了上级部门。”英子一吐为快。 成董良正和徐卫东在园子里看自己种菠菜也发芽了,他抬头看徐卫东,“这么厉害?” “肯定有问题,不然也动不了警察和税务部门,今天我们车间都没上班,热闹的很。” “现在有些人胆子大的很,虽然改革开放了,也不是让他们把公家的钱塞进自己腰包,是应该好好查。” “娥子,要不要我给你做酸汤鱼?”英子问道。 “不用,你做的还不如我妈做的呢!”她看婆婆, “妈,你和我爸饿了没,要是饿了,就不等成波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正说着,成董良喊起来,“回来了,我听到他车声了!” “叔叔,你也太厉害了,这都能听出来?”徐卫东边往园子外走边说。 就听外面汽车刹车声,“是我家车回来了,”娥子端着碗走到院门,打开院子。 成波打开车门,从驾驶位置跳下车,看见娥子,嘴做了个亲吻动作。 “家里有人呢!”娥子看他动作,瞪他一眼。 “我说那么热闹,”他进了院子。 卢贵琴看儿子挺拔的身姿,笑眯眯的说:“等你做酸汤鱼呢,” “好,”成波答应,“你俩也在这里吃吧!” 英子喊着,“没肉不吃,我得回家给他俩做饭吃,” “哈哈,看你胖的,还吃肉,”徐卫东对英子揶揄道。 英子绕过去踢了他一脚,“说谁胖呢!” “成波,”徐卫东对着已经进屋里的成波喊,“我也不吃,回家了,老婆肯定已经做好了,” 卢贵琴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两袋桃子,她递给两个人,“你们等会,给你俩掂回去,这是娥子爸爸自己种的,挺甜的,” “就是,拿着,我爸给我们带回来两箱,桃子也放不住,”娥子跟着说, 换了衣服重新出来的成波说:“你俩真不吃饭了?” “不吃了。” “走了,我们走了。” 院子安静下来,娥子看着成波,“进屋说,”成波就知道她想打听。 一家人进到屋里,成董良说:“违反纪律的事别干。家里人也一样,” “知道,”他看向娥子,“今天粗略看了下,你们厂长就有问题,你去厂里别跟人家说,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你知道就行了。” “嗯,我知道,我不说,今天连英子问我,我都说不知道。”娥子答应着。 “爸妈到了外面,也不要跟人说这些事,就当你们不知道。” “我们知道,”成董良答应着。 娥子笑一下,用手扶了一下心口的位置,“成波,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我紧张的不得了,” 成波往厨房走去,回身说:“瞧你出息的,又不是查你,你紧张什么!” “嘿嘿,今天厂里火的不得了,你知道吗?英子跟人干一架,她办公室的那个尖酸女在背后说我闲话,说的不好听,她跟那女的吵起来了,差点打起来,她骂的可精彩了,我都记下来了,吵架还是要会骂人,能撕得开脸才行,要我就不行,”她想到王领导,“嘿嘿,他们办公室几个男的拉架,才没打起来,王领导都发火了。” 成波笑了,王领导其实是个老好好,能把王领导整发火看来吵的厉害。 卢贵琴和娥子坐到沙发上,成董良跟着儿子进了厨房。 “跟你有什么关系?在背后骂你?” “妈,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心态,以前刚开始厂里设立宣传科的时候,老厂长和郝志清都推荐了我做科长。可是曹厂长不同意,甚至都没让我进宣传科,你看嘛,老厂长没让我进技术科,新厂长没让我进宣传科,可让那些人抓到新闻了,骂我的人多了去了,”说完,娥子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卢贵琴在单位待过,知道这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就看不得别人好,你如何干都会招人骂。 “你可别在意了,” “才不生气呢!嘿嘿,妈,开始我还是很难过的,特别是去技术科,都已经定好了,让我去学习了,最后换成高冬梅,还是我诚心诚意把我师傅给的学习资料给她用,那会儿我真的看透那些人了,也真是伤心。” 娥子看婆婆一脸担心的样子,“不过,妈,我现在不生气了,有失去就有得到,不然我可能还进不了作协,可能也不会去参加自考文学本科,” “就是,凡事都要看开,谁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她忽然想到,“对了,你不是说拿到毕业证,就可以调到文联工作,” “嗯,我考过了,成波帮我查了,” 第93章 )郝志清的动作 一九九五年的十一月,酒厂要进入冬酿阶段了,这个秋季酒厂从乱哄哄的职工激愤阶段走入平稳阶段,又开始正正规规的上班下班了,税务部门的检查也结束了,偷税漏税是有的,被偷下来的款项到哪去了就需要曹厂长来解释了,他被公安部门带走了,包括刘婷也被带走了,还有财务科长也被带走了,该怎么定罪是法院的事。 宣传科所有人目前都被停职了,在写材料,还有财务科,违反财务制度也是要被定罪的,大家还是人心惶惶的。 职工们猜想这下厂里又要被大换血了。 娥子才不管这些,她老老实实去上班,重点保护自己的肚子,如今她也不害口了,肚子起来了,腰身变粗了,一看就是个孕妇了。 娥子在等自己的调令,她的毕业证已经送到了到了文联,周主席说正在审核阶段,然后就会开调令,让她耐心等待。 她也真的在耐心等,她一想到自己以后不用每天进化验室、不用写分析报告、不用面对那些当面夸她背后骂她的人,她就暗自高兴,成波笑她,说她一点不忠诚于自己曾经的理想。哼,她的理想是当作家好不好。 上级领导天天来厂里坐镇,郝志清忙的前后不分,办公室基本找不到他。 英子后来被喊去财务科帮忙了,成波说需要人帮忙,建议郝志清用她,也算是帮着厂里培养财务人员。 英子知道了,高兴的跳起来,抱着娥子就啃起来,弄的成波拉都拉不开,直喊,“别把我儿子挤着了。我儿子还小啊!” 秋秋也跟着他妈一起亲娥子,赵振海在一边也高兴,他可不能像老婆那样,“成波,谢谢你,” “谢什么谢,那是英子运气好,也算学有所用了,机会难得。我就是提一下,他们厂本来就需要,刚好她又有证,” 现在郝志清政工一肩挑,新建的醋厂也完工即将交付使用,亏的潘又均在那面负责,没有掉链子。 天冷了,厂里的锅炉房已经启动了,娥子坐在靠近暖气片的位置,她现在把很多事都让尹翠玲去做了,写分析报告,尹翠玲知道她早晚要调走,心里还舍不得,也得学习啊! 她很庆幸自己,师傅教了她很多知识,有了技术傍身就不怕被人淘汰,她家王老师还带她去学校,找学校化学老师帮她补习一些基础知识。 她和娥子一起去学习的计算机也算结业了,听说厂里也要安装计算机系统,财务室都安装了,师傅说,早早晚晚她们这里都会用上,学了不白学。 “娥子,”外面有人喊,尹翠玲跑过去打开门看, “郝书记啊!”尹翠玲喊着,“好难得呀!找我师傅有什么事?” 郝志清没进来,“你师傅在不在?” “在,” “让你师傅到二楼来下,”说着他就走了,“让她到我办公室来下。” 娥子听到了,站起来,往外走,能有什么事还得去他办公室? 两个人都看着娥子,神秘兮兮的,高丽知道秦秋跟郝志清关系好,平时郝书记经常过来坐一会。 “你俩该干嘛干嘛去,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到了二楼,厂长办公室紧闭着门,这扇门已经像是敷了很厚一层灰一样。 她进了敞开的郝志清的办公室,郝志清正坐在自己的大办公桌跟前。 “把门关上,” 娥子愕然,她看一眼郝志清,还是回身过去关了门。 “什么事?神秘兮兮的。” “你坐,”他对娥子说。 娥子听话的坐在了大桌边,她看着对面的郝志清,这么郑重其事她还不习惯。 “我想跟你说个事,”郝志清开门见山。 “什么事情?”娥子看了下身后关着的门。 郝志清笑了,“你这什么表情,我不会害你的,” “嘿嘿,我哪想你会害人?我是觉得奇怪,你这不是不关门嘛,怎么现在也有秘密了?” “我能有什么秘密。就是,你看,我们的宣传科,总要运转起来,我想让你去负责这个科室,以前我就想让你去,这不没去成,如今这乱摊子,我想让你去负责,怎么样?” 娥子考虑都没考虑,“不怎么样?我呢,没兴趣,” 郝志清没想到娥子会拒绝,愣了,“为什么?” “郝书记,你看,我怀孕了,大龄孕妇,我对这个宣传科,怎么说呢,以前我不是没想过,可我现在没精力,肚子会越来越大,做事做不到面面俱到,我也讨厌到时候又被人说我走了你的后门,明明是你来找我的” “就是我来找你的呀!再说你还有怕的?你的文章也揭露了不少我们行业的弊病,说你的又不在于这一句两句了。” “我不想再投身到风口浪尖上,我家成波就在浪尖上,我不能也在上面。没人安慰我。”娥子小女人样说。 郝志清看着对面的秦秋,“怎么听着不像你说的话呀!” “嘿嘿,给你说点小道消息,我准备调走了,去文联工作,” 郝志清惊住了,看着娥子,“你们悄悄活动,也不告诉我一声。” “都没成功,告诉你有什么用,”娥子停了好半天才有,“郝书记,你知道我的,这么多年我也挺累的,一心想当作家,我不停的学习,就想有机会去当个实实在在的作家,可以安安静静的去写东西,这次有机会,我不想放弃,” “唉,我还想着让你做宣传工作,再说这也不违背你当作家啊!” “我的大书记啊!那样,我哪有时间去写作,”娥子垂下头。 郝志清也不再说什么了。“那这样,你不是还没有走吗?那你可以给些建议吧!我不相信你没想法。” “那我只谈个人想法,以前的宣传科,想来建立的时候,嘿嘿,大概就是幌子,可能是为了职位好听。” “那个,宣传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宣传不像宣传,社交不像社交,推销不像推销,你得重新给宣传科设立方向,我给你说,你可以再设立一个对外销售部,宣传科负责宣传我们厂的形象,今年厂里完全没有形象可言,你得让新的宣传科大张旗鼓的搞起来,有文化能写的,招进来,凝结力量,要把全场职工的积极性提起来,素质教育都要提升,不然咱们厂就像散沙,说闲话家常便饭,骂人的污秽不堪,” 郝志清感觉自己有了方向一般,最近他也是心累,整个厂就像凝固不起来。 “学习,很重要,今年就开始,每年举行考核,看看是给奖励还是跟工资挂钩,目的是为了提升工厂的文化素质。厂里来搞个演讲比赛,比方要元旦了,就搞个比赛,厂里拿出点钱,设立一二三等奖,纯奖励,咱们的厂庆日,提倡我们的职工爱厂如家,” 郝志清就知道秦秋能够有建议,他心里很舍不得。“你看,你不是还没有吗?调令也没来,我呢先在厂里说下,让你先负责起来,哈哈,万一你调不走,不还有这个位置吗?” 娥子看着郝志清,自己给他说了这么多,竟然又把自己套住了, “你别给我挖坑,我算不过你,你要不放我走,我家成波绝对不饶你。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不希望你做第二个曹厂长,到时候让我家成波来检查你,” “不会,我和成波什么关系?我永远不会做那样的事,没有成波,我也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这是主要的,你们当朋友,一定要永远当下去,反正我是盯着我家成波的。”娥子扬着头,一丝不苟,板板正正。 郝志清看娥子的眼光让娥子惊悚了一下。 “放心吧!那个你调令,也放心,我能挡住他老婆的路吗?你得调令来了不还得我签字吗?绝对放你走,说话算话,不过现在开始,你帮我把你得设想理出来,一个月时间,怎么样?” 娥子气的,睁大眼睛,无语。 “我不能去四楼,太高了,爬不动了。” “行,就在对面,宣传科,你明天开始。” 娥子指着下面,“那个检测室呢?” “那个你不管了,尹翠玲可以担起来,就像你说的,通过考试,检测室增添人员,从职工里筛选。也算你们宣传科的工作。” “那人员呢?”娥子想不能我一个人干吧? “以前的人还是可以用的,有两个笔头还不错。” 娥子站起来,装着自己要晕倒的样子,扶着桌子,吓得郝志清半死,娥子大笑起来,转身出门。 这一晚,回到家里,在成波的帮助下娥子罗列了宣传科应该干的事, 宣传科工作要领 一.工厂形象、工厂凝聚力、 1.提升职工整体素质。通过学习上课开始,组织职工学习提升本岗位技能 2.演讲比赛,宣传科找资料,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体现到爱厂行为(评出123等奖,奖金厂里规定,) 3.选拔技术人员首先从厂里开始,通过每一次学习考试和平时表现中和考核, 4.培养讲解员,让我们悠远的酒文化得到宣扬。 ...... 这一夜,娥子有些激动,但是再激动也没打消她想当作家的梦。 第二天,娥子一上班就给尹翠玲交接了工作,把个高丽惊呆了。 “你俩都可以单独工作了,小尹,郝书记让我给你交接,” “啊?我,我,” “别,你,你的了,你可以胜任,没问题,干着干着经验就积累下来了。小高也是,文品很重要,但是工作经验更重要。” 娥子到了二楼,郝书记对面的房间打开了,以前的超大办公桌依然在,娥子让他们把桌子放在中间,几个人围着那桌子办公,她自己在一头,其他四个人一边两个刚好,又搬来几个柜子,放资料。 她知道,厂里又会起风波,这一次她还是不在乎。 郝志清召集厂里所有车间领导干部到四楼会议室开会,公布新的宣传科将以新的面貌出现。 他没有说娥子只是暂时领导,以免宣传科的工作落实不下去,他要求所有领导支持宣传科的工作。 娥子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跟领导们说话,虽然这些人平时都能见到,还会打招呼,有些人还很熟,但是让她直面却还是很紧张。 她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腿都发抖,还好声音没抖。 她微笑了下,站起来,娥子没有穿漂亮的服饰,很普通的工作服,底下的一众人都觉得那笑容是夏天的,在这深秋初冬之时,那么有感染力。 她拿起手里昨晚写好的工作要领,郝志清打断她,“你坐下说,大家都是熟人,没那么正规的,” 娥子笑了笑,“那我坐下了,站着我有些紧张,” 大家都笑了,潘又均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又腼腆又激情饱满的女孩。 “昨天,郝书记说让我来宣传科,其实我也很惶恐不安,昨晚回去之后,我思考很多,书记给我一个月时间,其实一个月时间根本不够,但是我们不得先干起来吗?” 娥子清了下嗓子,她觉得自己没开嗓,说不出话了,“嗯,我们宣传科到底是干什么的呢!在我的理解,宣传科应该是冲在前面的先头部队,是厂里的出声筒,是要起引领作用,我们不仅仅要歌颂表彰工厂的变化,工厂之所以会有变化在前进,不仅仅是领导们的功劳,也离不开下面职工们那根绳,这根绳拧不拧得紧就是领导们的工作态度与工作方针落实的好不好,” “昨天,嗯,书记让我做个计划书,书记说需要有些作为让我们的职工们团结一致,增加凝聚力,我觉得那就是要公平公正的对待每一个职工,给我们下面的职工留一线希望,嗯,郝书记说,要提高职工个人素质,我想,素质教育就很重要了,那就是学习,怎么学习,学习什么,” 她把手里的稿子递给郝志清,其实他早上已经看过了,昨晚写的时候也咨询了他。 郝志清递给潘又均,说道:“其实我们厂是有光荣传统的,就像我们副厂长潘又均,高冬梅还有王海,他们都是凭着考试,自己的努力做到了领导岗位,” 他指着娥子,“秦秋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相信大家也能看到,她可以说是一个意志力很坚定的人,她最初也是通过考试学习做了我们检测室的组长,所以,我同意秦秋的建议,我们的凝聚力从哪里来?失去了公平公正,那么我们的职工就不相信我们,文品很重要,那是代表你学习了,被国家认可了,但是我们的人品更重要,作为领导失去了公允,那就谈不上有好的人品。我们下一个任务就是要落实公平公正公开,提高我们厂的凝聚力,我们必须让我们的厂重新活过来。” 娥子等郝志清说完,又说到,“书记说,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我们的检测室人员太少,因为醋厂的建立,检测人员要增加,那首先就是从厂里年轻人中间征集,文化至少要高中生以上,都可以报名,通过文化考核,然后再进行专业学习,再次考核,择优录取,希望领导们能够坚持原则,给大家公平公正公开,专业学习课程我可以教一节课,实验可以邀请学校老师来授课,到时候再设定,怎么教。这样他们就可以直接上岗。” 全场都在欢迎,大家快速的看着娥子的计划书。心中认可,这才是宣传科该干的事。 第94章 )起了头就停不下来了 娥子当了宣传科长的消息大家还没来得及消化说事,就又传来检测化验室需要四名化验员,文化程度高中以上,在厂里所有三十岁以下不限男女海选,希望大家踊跃报名,通过文化考试入选前十五名,文化考试单位出资邀请州中学的老师改卷,宣传科监督他们封卷评出前十五名,再通过第二次学习专业知识,考试合格,择优录取前四名,所有职工都是监考(监督领导,避免作弊)。 这一消息一公布,全酒厂又沸腾了。 娥子找尹翠玲家王老师,他是历史老师,有的是这样的卷子,王老师又帮忙找了政治卷子,地理卷子,娥子让他找一些相对简单的数学物理化学卷子抱回来,历史题100题地理题100题,政治题100题,数学物理化学100题,打印成册,每个报名的人手一本,考试就考这里面的内容,看起来多,但是很简单。 这只是一件事。 另一件事,娥子提的演讲活动,郝志清同意元旦那天搞个演讲活动,娥子把内容提出来,“爱厂如家”,最好职工自己写,先把自己的故事写出来,这样才能表现出最真实的故事,主张谁写的谁演讲,职工行为就不用要求太多太高,宣传科的成员就是帮助他们修改稿子,娥子会给大家讲如何演讲,厂里拿出三千一百块钱奖励一二三等奖,一等奖一千元,二等奖两名各六百元,三等奖三名各三百元。元旦那天由职工代表和领导们共同打分判定,到时候邀请电视台来录制现场,娥子已经想到了马春花。 一经公布出来,厂里职工们又活跃了,这一次不是聚在一起说是非,而是谈论参不参加活动,跃跃欲试的人很多,没几天功夫,娥子他们宣传科就收到了二十几份稿件,中年人居多,说明大家都想说话,通过这样的形式带动大家、感动大家。 郝志清心里高兴坏了,这个秦秋确实有魄力。 秦秋给他说,第二步就是搞文化活动,提升素质不是一句口号,元旦过了就要春节,围绕春节,提倡爱国主义教育,娥子预备邀请尹翠玲家的王老师,邀请他来厂里给大家讲讲中国春节的由来,讲一下中国大地各地春节的过法,历史老师讲这个没问题,过年的时候搞个活动,不用太大规模,就在年夜饭的时候,把王老师讲的内容出一些题目,现场回答,现场奖励,礼品可大可小,看题目的难度,这样可以慢慢地一步步提升酒厂内部与外部形象。 娥子希望酒厂的职工们出现在大家面前不再是粗鲁不堪之人,她对酒厂是富有感情的,她希望酒厂壮大起来的同时被人赞颂而不是诟病。 中午吃饭的时候,娥子和英子在宿舍里面吃着婆婆送来的中餐。 婆婆熬的鸽子汤,鲜鲜的味道,爸爸送了几只鸽子来,说娥子前期都没吃过肉,给她补补,鸽子又不长肉,都是营养。 “还是你爸好,”英子又羡慕了。 “肯定我妈是同意的,嘿嘿,” “对了,娥子,你们宣传科现在可是得到了大众认可了。今天我去车间转了一圈,大家都在说你的好话,说你的建议让大家感觉自己是厂里的一员,” “这么好的反响?” “那是。对了,你不是要调到文联吗?难不成你又不去了?”英子问道。 “怎么可能?不过那都需要走程序,郝志清让我帮他,我就帮他,也算我帮厂里,毕竟我也是厂里的职工,曾经我也是希望领导公平公正公开的对待我,其实我就是受益人,你不也是?” “希望我们厂经过这次改革,能坚持下去,要不职工们太寒心了。” 英子端起娥子的鸽子汤喝了一口,“你婆婆手艺太好了,我也能借光营养一下,哈哈,肉我就不吃了,你都吃完,” “领导们要提几个副手,徐卫东在里面,这次乱世,他算是把握的好,镇住了一些职工扰乱正常工作。”娥子说道。 “你建议的?”英子问。 “我建议什么?就是提了一嘴,那天郝书记闲聊问我,好几个人呢!领导们眼睛又不瞎,一个好的副手还不是帮他们镇场子,得心应手他们也放心。” “哈哈,说的像黑社会一样,还镇场子,” 娥子翻她一眼,“徐卫东正在学习呢,相信他能干好。你没发现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吗?稳妥敢说话,还有一套管理办法了。” “嗯嗯,还真是,跟着你混,就是有好处,” “你说点正经的,别拍马屁,还跟着我混,还不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 “正经的,程东方说请吃饭,你现在能吃了,咱们去吃大老板一顿吧?补一补去。” “我都没时间,要不你约他这个星期六中午吧!还有两天十二月了,预备十二月八号检测化验员的考试,考完,我得准备给合格的上课了,还得麻烦尹翠玲家王老师帮我找化学老师,这次郝志清说了厂里要出点血,职工教育本来就是一项投资。” “这次尹翠玲可是帮了你不少忙,”英子说。 “哈哈哈,确实,郝志清说了会奖励她,老师们都不白来上课,没办法,大家共同努力吧!宣传科那几个其实也不错,都有些才干的。稿件整理完,我还得给他们讲讲演讲知识,争取挨个过一遍,” “唉,你可真是要文能文要武能武。” “切,这不是没要求嘛,严要求我就不行了,只是为了让大家提起兴致,这次还不是多亏了徐卫东,带头投稿,几个车间主任说动不少人参加人,” 娥子忽然又笑起来,“哈哈,我这人,只要没要求,我都能干,反正参与进来就是好的,是吧,贵在参与嘛!” “我也支持你们了,你好好教我,我去得个第一名,抱个金砖回家。” “去你的,你最好给我得个参与奖,书记说了,参与就有奖,就是还不知道奖个啥!” 英子一歪嘴,“人家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好,别说月了,三等奖都不让得啊?” 娥子不看她了,“你洗碗,到时候是大家评,我只登记,不参与。好了坏了的,看分数。” “得,这是没后门,” 娥子躺床上了,现在孩子月份大了,她还没那么多瞌睡了!她要趁着孩子还不大,身体灵活的时候多干点,成波让郝志清“压制”点,别把自己老婆累坏了,想到成波娥子感觉有些幸福了,笑出声了。 英子正蹲在门口边洗碗,听到娥子笑声,“你偷笑什么?” “没什么,” “你肚子都大了,自己注意点,别拼命。”英子担忧。 “我没那么傻,再说还有成波看着呢!哈哈,不是还有你吗?现在我真是大熊猫了!郝书记挺给力的。” 英子想到成波让她看顾娥子那紧张的样子,“他不给力,让成波收拾他。” “别瞎说,也不知道我的商调什么时候能来。” 英子站起身端着洗碗水的盆开门,“我去倒水,你就放心吧!你这么优秀,到哪都是香饽饽。” 娥子躺床上,随手拿起枕边的书,她想起什么,放下书,坐起来,一床来到自己桌边,今天还没写感受,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面还没反应,但是她能感觉到她的孩子就要开始运动了,小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小小的包,圆润了。 她掏出本子,开始写下此刻的心情,现在忙碌了,回到家也是看大家的稿子,宣传科的几个人每人负责几篇,修改了给她,她这几天到家就在忙着二次修改,演讲稿要更像在倾诉讲故事,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大家的故事又不能重复叠加,要有激情饱满又要在情感上把握真实性,尽量的要口语化,她一边修改一边就在家里练习,到时候她好指导投稿者应该注意的地方,情感把控的点在哪里! 她没时间想自己的事,完全没时间思考自己写作的事,前面给程东方写的报道,发在了州里的各大报纸上,那家伙也是花了本钱的,推广自己,到底是在外面闯荡过的知道报纸报刊舆论的效用,比广告效用更好,大家更相信报道,觉得更真实,当然他也发了广告,大街小巷张贴广告,报端角落也有小豆腐块的广告。 娥子觉得这家伙肯定能成大事,起点都要高,卖汽车啊! 下午,娥子坐在办公室自己的位置上,她看向下首四个人,很感叹,以前自己还在他们面前拿一把,特别是那个跟着刘婷转到,她扭向总来找她帮忙的李宁安,那么好听的名字,却看不透人性,娥子那时候总推辞不想帮她,跟刘婷最紧,却没看出来她的为人,也没学到写作的实质东西。 要不是自己是要调走,她不会让她留在自己跟前,她咧嘴轻笑,现在她竟然敢说不要谁,谁给她的勇气? “大家放下手,咱们来商量哈,”娥子停止瞎想。 “还有两天就十二月了,八号就要考试了,要出题目,出什么题目,题目就是我们来出,不过我在这里重申一下,你们都必须记住一项,那就是保密,不能把题目泄露出去,谁都不行,既然讲公平公正公开,那我们就要严格遵守,” “今天下午,你们四个每人每个科目都出一张卷子给我,各选各的题目,不要互相商议,就按照练习册上的格式来,我来中和你们的,最后出卷子,明天给我,争取这个星期定好,可以吗?郝书记给了一个月时间,我们要把十五个人定下来交给厂里。”娥子已经给王毕海说好了,星期天到她家来,帮她定卷子,她对王老师说是帮他家尹翠玲选的。 王毕海之所以愿意帮忙很大程度,他也喜欢公平公正公开这件事,他是外地人,大学毕业来到这里,经历很多事,也受到很多不公正的对待。所以老婆给他说了秦秋的想法,他就愿意帮忙,当然他也是帮老婆,秦秋帮了老婆很大的忙,改变了一个什么都不懂还自以为是的老婆,他觉得自己应该感恩不尽。 “还有,演讲稿已经定下来了,”她指着身边的郑燕,“燕子,你辛苦下,到打印室去重新打印出来,每个人的先打印十份,然后发给演讲者一份,让他们可以先练习下,下个星期六,集体到厂里来,我再给大家讲讲怎么演讲,今天星期四了,这个星期主要的事就是卷子,明天下班前一定给我,大家看着点时间,我约了人星期天来定卷子。” 几个人集体说了声“好”。 一件一件事,就这样安排下去,娥子觉得自己很有魄力,忽然她的BB机响了,她掏出来看了下,“老婆,注意休息,注意态度,”她笑了笑,把BB机塞进口袋里。 她站起来,开门来到对面,书记的门敞着,“哎,你不冷吗?还开这么大门?” 郝志清抱着一个大茶杯,在看面前的一个文件,抬头看娥子,笑了笑,“我不冷。” “我冷,我关门了,没问题吧?”娥子也没等他回答,就关了门。 “给你汇报个事,” “啥事?不是说了你决定就行了呀!”郝志清说,眼睛又低下去看文件。 “那也得跟你说,不然我心虚,”娥子坐到书记大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我准备这个星期出卷子,八号不是考试吗?就在四楼会议室考,就四十几个人老师,场地够了。那个场地你安排,监考人员你也安排,严格点,星期天你到我家来,我找了尹翠玲家王老师来帮我定卷子,你也审核审核卷子呗!你又不是没搞过。” “还有下个星期六,我要给演讲者上一堂课,讲讲怎么演讲,你通知车间里,让他们重视下,嘿嘿,主要是提高积极性,有愿意听的,也可以来听,我可是免费给厂里职工授课,全心全意帮你啊!” “我知道,我知道,”郝志清笑着答应着。 娥子的工作能力,他真是越发佩服,他也是更加对曹漕蔑视,好好的人才不用,自己当初可是竭力推荐了秦秋的,可是他弄个废材来坑害自己。 曹漕进了局子里,等着宣判,偷税漏税还了也好,可是贪污腐败罪名就大了,还算他仁义,背了罪名,倒是便宜了刘婷,不是这个女人,曹漕大概也不会犯那么大错误,都成了定罪,可又怨得了谁?根不正啊! 最近他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上级领导让他把厂长的职责也担着,罗局长说以后会派个书记来,目前还没有人选,他是生怕在这节骨眼上犯错误。 他也是没事就去找成波聊聊天,他也压力大,人员配备、生产质量与产量、恢复人心,这烂摊子一件一件事堆着。 娥子爬桌子上,“那个,郝书记,是不是上面让你当厂长了?不会派人来吧!哪天来公布?” “就下个星期一,十二月二号,局里下来公布。你帮我列一下,领导们来公布了,我要发言,我都写好了,你帮我看看。”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写满字的纸。 “切,我这是来找事干来了呀!”娥子接过纸张, 郝志清没理娥子,接着说:“你再把你们这一阵的工作也列一下,考试时间都定好,《爱厂如家》的演讲、你要上课的时间,检验员考核,接着的学习时间,再考试的时间,等等,都列一下,还有元旦后,紧接着的春节活动,请老师来给大家上爱国教育课,都给我列一下,这一段的工作也给领导们汇报下,我让车间主任也汇总下,” “行,那我回去了,你这个发言稿下班我给你,让他们给你打出来,到时候你也看的清楚点。” 第95章 程东方的饭“局” 星期六,成波开着他的车拉着娥子去了英子那,英子的新房要过了元旦才能接房,不过她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她说不想装修房子,直接买家具就行了,她想新年住进自己的家里,这么多年租房子,已经把她磨得精疲力尽,恨不得现在就搬家。 娥子进来的时候,一个一个箱子摞在一起挤在门的一边。 “这是干嘛?你们拿房了?”成波进来,对着赵振海就问。客厅的位置有个电炉子,红彤彤的。 “她非要装好,说到时候直接搬走就行了。我哪能拗过她?”赵振海对成波说。 “这一点,还是我家娥子好,万事不管,就当甩手掌柜。”赵振海笑了,你这是表扬还是批评呀! 娥子也不说话,自己确实懒得管,反正有成波还有公公婆婆操心。 “娥子,你赶紧坐下,”英子正站在厨房位置洗碗,“你别脱大衣,我们家冷,” 她又对着赵振海说:“你还好意思笑,你要是操心,我也想像娥子那样当甩手掌柜。脸皮真厚,还笑的出口。” 赵振海这会儿是不敢说话也不敢笑了,成波倒是笑起来,拉着秋秋, “秋秋,我来问你下,我上次教给你的哈萨克语,你吃饭没,这一句记住没?” 秋秋来劲了,“记住了,你听,”他叽里咕噜说起来,成波微笑着看他。 “可以,再多练习,每天读几遍,回头我再教你两句,没人跟你说,你就得死记硬背下来,提起来就能说的那样,回头带你去草原上,跟他们说说去,”他转向赵振海, “赵振海,你要是去牧区可以带着他,语言环境很重要,我能学会,那可是每天都跟他们在一起,才学会的。这小家伙愿意学,是好事,管他学的好坏,家长支持就好!” “秋姨,你学会了吗?”秋秋天真的语气问娥子。 娥子一下低下头,成波彻底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你秋姨,哈哈,她没你聪明,记不住啊!” 娥子翻眼睛瞪他一眼,“我妈还打我呢,说不好好学就挨打,” 娥子摸下他的脑袋,“你是小孩子,记忆力好,秋姨,记不住,我就是学的时间长点,要花费时间,我们一起学,你好好学,到时候也教我,” “行吧,哈萨克语算不算外国话?”小家伙问。 “成波拍一下他的脑袋,你还真能想,不过也算,我们的邻国就有个叫哈萨克斯坦的国家,跟我们国家的哈萨克族算是一个民族,你要是学会了,到他们国家去就可以交流了。好好学,长大了争取到他们国家看看去。” 成波拉了一车人,来到程东方约的地方,州立大酒店,很气派,也很奢华,这是州政府出资修建的面子工程。 餐厅里安安静静,一进到这里不自觉就会变得优雅点矜持点,就连秋秋都不敢大声喧哗。成波问了前台,服务生带他们进了电梯,娥子英子秋秋都没坐过,娥子把手穿进成波的胳膊,成波扭脸看她笑了一下,他猜想娥子害怕了。秋秋紧紧拉着爸爸妈妈,来到五楼,一出来,秋秋就嚷起来, “我刚才可害怕了,电梯会不会掉下去?”他站在门口看着已经关上门的电梯。 娥子觉得秋秋问出了她的疑问。 “一般情况下,不会。”服务生回答。 “那就说明还是会掉下去了?”英子接过话。 年轻的服务生回答,“酒店开业这么久还没遇到过,我们有专门负责维修维护的人员,定期检查,不会让这样的事轻易发生。” 英子在一边又说,“万一遇到倒霉的呢?” 服务生尴尬的看着几位,他感觉自己看人还是挺厉害的,这几位一看就不像土包子进城呀! 两个男人一个高壮挺拔很有军人气魄,那个高挑的文质彬彬,眼神刚毅,站的笔直,给人一种压迫感,一看就是干事情的,那个好像怀孕的漂亮女人柔柔站一边,但是一看就是坐电梯害怕的样子,眼睛月牙的女人简直是无语,小孩子问问就得了,她还问这么幼稚的话。 “你担心个啥?就专门捡你掉下去?你得多倒霉?”就听身后传来声音,大家集体转身,是程东方,他的声音解除了服务生的尴尬。 英子一看是程东方,“你会不会说话,我就问下,都不行?” “麻烦你问点实用的,”他说着,对服务生说,“你回吧!都是我客人,我带他们进去,” “请你们慢走,”他微笑着轻轻点头微微弯了下腰,转身到了电梯口。 娥子看着他,这就是大酒店的服务,不恭不卑不亢不卑。 “来,这间,”程东方他拉着秋秋的手,把门打开,等着他们都进去。 这里很热,成波帮娥子把大衣脱了,挂到门口位置的衣架上。 房间很温馨,窗台上摆放着两盆已经开放的紫罗兰花,花盆很精致,一张转盘的大圆桌,旁边还有放酒水的柜子。 “来来,坐下,娥子坐下,听说你现在很风光当刮目相看了。” “去你的,我那水平你还不知道,” “你的水平只有成波知道,我是不知道,以前刚认识那段,我最看不上你,矫情的不得了。” “我说,你会写矫情两个字吗?娥子那是矫情吗?”英子不愿意的嚷着。 “所以说,我没眼力呀!不然,我一早就跟着她混了,哪里还要沦落到现在。” “别不要脸,你看看你现在,妥妥的成功人士,”娥子抢白他。 成波看着酒柜里,“还有你们厂里的酒,看来州上还是挺重视你们厂的,” 娥子怼他,“你别看不起我们酒厂,我们也有高档酒,” “这两个怼王,”不理她们,程东方对成波说,成波笑了笑。 “看看,喝什么酒,随便拿,娥子和秋秋你俩喝什么?这里还有奶,饮料,” “秋秋,好好学习,长大以后也带我们吃好的喝好的,”娥子捏了捏秋秋的小脸蛋。 “要说混,还得跟着程东方,有吃有喝,”娥子趣笑道。 “你们吃大户的一样,一个一个拖家带口的,哪里知道我这心窝子多疼啊!” 赵振海狂笑起来,自家三口都等着“血染疆场”了。 “我们家,明年才带口,今年你省了,”成波嚷道。 “那肚子里不算?可没给我省下。你的儿子,我养着。” “你好好说话,隔墙有耳,你可不能埋汰了我家成波,让你养,你养得起吗?哼,” “哈哈哈” “嘿嘿嘿” “嘻嘻嘻” “欸,不说笑了,等会儿要来个老战友,你们都别垮脸子,”他偷眼瞟了下成波。 “瞧你贼兮兮的鬼样子,不就是周伟嘛!看我家成波干嘛?” “就你聪明,人家不是仰慕你吗?我这也不能拒绝呀?” “没事,没事,都说了是战友嘛,你们战友的情分我还是理解的,是吧!赵振海?”成波大声豪爽说,切,在有本事,老婆,我的老婆不还是我的吗?他看下娥子肚子,那还有我儿子在看着呢!我可是一家三口。 “那是,再没有战友情来的纯洁了,”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位叫周伟的,早就如雷贯耳了。 服务生进来,几个人点了一大桌子,生猛海鲜、鸡鸭鱼肉,说好来吃大户,那就吃一次了。 刚点了菜,服务生刚出门,就有人又推门进来,抱着一堆盒子,他把各种盒子放在门边的挂衣架下面。 转身正对一桌人,一个脸庞棱角分明,皮肤是纯麦色,身材高大,赵振海是健壮,他是健硕,他更养眼,明显的军人气质,穿的是便装,更显倜傥风流。 “哎呀,我的妈呀!”英子站起来尖叫起来,“啊!怎么跟电影明星一样,” “说你眼力不行,明星哪里能跟他比,奶里奶气的,这是阳刚之气,”娥子也站起来,一脸的恭维样。 赵振海看向成波,他老婆他知道,没想到成波老婆也这样,看见帅的就眼里拔不出来了。 “哈哈,用不用我自我介绍一下,本人,” “还笨人呢!本人还是笨人?自己选一个吧!”英子一屁股坐下,问道。 娥子也一屁股坐下,“你慢点,别跟她一样风风火火的。”成波扶她一把。 娥子回他一笑,“嘿嘿,我忘了,”她转向周伟,“看见个大帅哥,挺激动的,不过,你也挺帅的,风度不一样,我更喜欢你这样风度的。” 周伟微笑,他没有感觉尴尬,她们都没变,“笨人,我就是笨人,”他对英子说,“给你儿子买了礼物,军人的孩子,买了个大军舰,你去看看喜欢不?还有枪,是秋秋吧?这名字,忙不了。”他一说完,看了一眼娥子,自己笑了, “秦秋,听程东方说你怀孕了?几个月了,我给你买了点补品,也不知道能不能补,我也不懂,听他们说孕妇可以吃燕窝,买了两盒,还有一根人参,拿回去给成波爸妈补身体,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成波,你可不能拒绝。我可不用巴结你。”他听程东方说了成波现在回到税务局了,还当了稽查大队的大队长,也算秦秋熬出来了。 “真阔气,官二代富二代真阔气。我这穷二代,没法比。” 娥子给她一个白眼球,“有病,” 然后她笑着对周伟说:“收下,收下,我也尝尝燕窝的味道,补补我这残败的身体。” 赵振海可是见识呢秦秋的嘴,他老婆厉害,但是厉害不过秦秋。 “那谢谢你了,看我老婆眼皮子浅的,看见好东西就忍不住占为己有,你可别见笑。” “率性不减当年啊!”程东方在一边说。 “就是,还和过去一样,这么多年没见,依然姿色不减当年,更多了英气,一看就是你兄弟把她养的好。” 他不在乎周伟忘不了娥子,有些人就是要住在心里的,一辈子,娥子没有错,只能说周伟是一个长性的人,跟自己一样,都爱娥子,算自己运气好,来到娥子身边早,嘿嘿,他心里暗笑,还不是一般的早,算是一睁眼就认识了,苍天有眼,福星高照。 娥子不知道成波心里的小九九。 “廖怀英,你现在可是珠润有余啊!像是被财气包围了一样,”周伟看着英子长胖了的身材说道。 “我就是服了你,我说你是学了多少文化,拿了什么文凭回来?这么会拽词,还珠润有余,还财气,” “哈哈哈,”娥子再也忍不住了,笑的没有了筋骨,倒进成波怀里了。 赵振海也笑起来,“哈哈哈,来来,再握个手,你这样表扬我老婆,都是好词,我喜欢,谢谢你,我没多少墨水,可想不出来好词。”周伟跟他握手, “好了,好了,都握手言欢了,一会儿多喝两杯,难得一见,我和周伟还是孤家寡人,你们不要抱团欺负我们。” 菜上来了,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么热闹,要不要把徐卫东也喊来,他肯定在家,”程东方探头问娥子, “你喊嘛,” 程东方从包里拿出一个大家伙,娥子知道,那是大哥大,很贵的,有她一年的工资了。 她看一圈,成波、赵振海、周伟都没看程东方,三个人在聊天,她想,这些个公职人员只能把羡慕藏在心里吧! “程东方,”成波看程东方放下大哥大,喊他,“你是不是又卖车了?你可记得,别忘了交税,偷税漏税总有一天会被抓,别整的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转眼烟消云散,你是娥子好朋友,我可提醒你。谁都不易,你以前挣的钱也不易,别被占便宜糊了眼睛。” 程东方把大哥大放进包里,“你就放心吧,我虽然爱胡说点,但是正事不会乱来的,违法乱纪的事咱不干,偷税漏税咱也,不干,那个什么玩意,曹漕,那种事,那种人,我也看不起,” 他没停下来,紧接着又说:“你提醒我,我也在这里提醒你们一下,你们都是国家栋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更不能犯事,拖家带口的,现在改革开放了,乱七八糟的看都看不来,防也防不住啊!” 几个人互相看看,“你说得对,”赵振海说道,他和周伟已经喝了三杯了,“你刚才喊谁来?” “徐卫东,那家伙现在也要升官了,咱们那时候的人,就数他动作慢。” “什么慢不慢的,别没喝酒就乱说话。”娥子呵斥道。 “既然叫了徐卫东,你再看看王海,我们那一堆人都是人才,” 程东方拿起大哥大,“嘿嘿,我还忘了这个王老五呢!叫来,我和周伟的队伍就壮大了。” 英子撇嘴笑起来。 他们一起到酒厂就要十年了,走的走上学的上学,真正留下来的也没多少个,娥子也要走了,自己大概是要一辈子待在酒厂了,徐卫东终于靠着自己的本事升起来了,就像娥子说的,要是他自己不努力,谁说都没用,再也不羡慕王海了,更不羡慕高冬梅了。 自己也三十而立了,不是也做了厂里的会计了吗?她毕业了拿上了会计资格证书,算不算立起来了?十年时间,自己要没有娥子在一边真熬不下去。娥子过去总对自己说你平时不攒下力量,临时谁用你?就是现在人爱说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自己花了十年时间吃了那么多的苦,甚至生孩子差点没了性命,无数个夜晚纠结在那些陌生的财务名词里,无数次想放弃了。 自己这一辈子,认识了娥子,又认识了成波,算是开了挂了,娥子不需要她来还情,可她就想守着她,一辈子。 娥子也一样,十年自己跟她学,她也在学习,一点点的实现梦想,文学的路真的难走,她却不怕,她就是一个坚韧不拔的人,认准了就不回头,闲言碎语也没打倒她,说起来她比自己更难,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站起来,那时候她都不理解娥子怎么有那么大的动力,放弃了又怎么样? 她看向正埋头吃成波给她剥的大虾,因为怀孕了,脸色没了过去的红润,可依然光彩照人。 围着她的几个人似乎都在成长,这或许就是光的力量吧! 这一天,他们都没谈论王晓。 第96章 宣布郝志清当厂长 宣传科,大家都喊娥子科长,娥子也没有去解释,劳资科长大概知道情况,也没有跟娥子说,大家都装糊涂,娥子猜想肯定是郝志清给他说了,不然总要让自己填个表吧?毕竟科长算是干部级别了。 十二月二号,星期一,娥子带着宣传科的所有成员早早的就到了四楼会议室,有些科室的也派人来帮忙,主席台摆好了,娥子让人从以前的柜子里翻出来写着领导们名字的小牌子,放在桌子上,都是局里的领导,不外乎就那些人,准备着,来了就放。 茶壶茶杯必备,都是现成的。 劳资科长是个有点秃顶的半老头了,以前也当过兵,年轻可能也很帅气,走路威风凌凛的,他看见娥子抱着一堆资料站在一边,看着那些人干活,他喊到, “秦秋,秦秋,” 娥子看向他,娥子指了指自己,那是说喊我? “你来,” 娥子走向他,她笑眯眯的问,她的眼睛很大,有时候是深邃的眼睛,有时候又温柔似水,就像这会儿,柔柔的毫无利害可言。 “给你说个事,”劳资科长说。 “啥事,好事坏事啊?一听别人给我说事,嘿嘿,我就心慌。” 劳资科长听她说,也笑了,“可别心慌,对你来说是好事,可对厂里来说是损失,” 娥子一脸惊异。 “文联的商调函来了,上个星期就来了,” “上个星期就来了?郝志清都不告诉我?”娥子声音一下就大了,“他想干什么?” 劳资科长老子着急了,赶紧看下四周,四周没人注意,“你别急,嘿嘿,郝书记可能是怕你立刻就跑了,现在厂里还是很需要你的。” “那他签字没?”娥子气愤的低吼。 “签了,签了,我也签了。你得档案都已经调走了,但是,郝书记给你的新领导打了电话,说不准他还去了你得新单位呢!他是想留你过了春节,你知道现在厂里需要一些新的气氛烘托一下,厂里这几年不注重职工教育这一块,尽搞歪门邪道了,是要杀杀邪气,” 娥子鼓着嘴,气呼呼的,她也不知道气什么,都已经答应郝志清帮他了,可她还是越想越气,转身就走了,把个劳资科长晾在那里。 劳资科长看着娥子的背影,笑了,这丫头大概是怨上书记了。他也赶紧走了,免得书记说自己长舌妇,现在的一切学习都是为了杜绝传闲话。 娥子走着想着又来到会议室,一会见到郝志清,一定要踢他两脚,管他有没有人,昨天还在她家定卷子,竟然掖着不说,自己这头还在担心。 娥子抱着资料我在会议室里,心里那个美呀!怎么说,郝志清算是签字了,拿走了档案,那就说明自己已经是文联的工作人员了!郝志清不说,大概是怕职工们不服气,她想通了,也不气了,可不管怎样她都必须踢他两脚,不然她这个孕妇心情不好。 终于上级领导们来了,职工们也是三三两两的来了,今天大家也很关注,很多事都要发生,厂长的任命、副厂长的任命、车间主任等等,他们看见秦秋热情的打招呼,想着今天肯定也要任命她了,消息太多了。 当然也有不关心的,比方肖大姐,今早看见娥子,老远打了招呼,就又忙着进洗澡间打扫卫生,冬天林带班基本没事,就让她兼带着打扫洗澡间了。 会议室基本坐满了,有些职工就站在外面走廊,也算是来开会了,没人叽叽喳喳聚在一起大声喧哗。 娥子带着领导们进了会议室,她到底趁人不注意狠狠踢了郝志清一脚,郝志清跳起来,瞪着她, 娥子伸出两个指头,低声说:“你还欠我一脚,” 她说完就笑着迎上罗老师,“罗老师,您来了,快请坐,” 莫名其妙的郝志清也跟着进去,他甩了甩自己的腿,踢了他还生挺疼的,一个孕妇竟然使那么大劲。 他看着正领着罗局长坐下的秦秋,简直是被成波惯的太没样子了,他得提醒一下成波。 罗德伍看着自己的学生,虽然有了身孕,依然扬着灿烂的笑容,毫无疲倦之色,成熟女人的美都在她身上体现出来。 在这隆冬之际,她却如盛夏的荷花洁白无瑕艳丽动人,眉眼如画,灵动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这般描写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娥子笑盈盈的把领导们带入座位,她拿着一个话筒站在一边,简短的说了几句开场白,作为一个编外的宣传科长,她竟然不心慌了,作为会场主持人,她是第一次,然后就是局长说话了。 罗老师,老领导了,很容易就控了场,他讲了曹漕厂长所犯的错误,他的错误已经演变成了犯罪,所以自会由法律来公审他,曹漕带给酒厂的经济损害无法弥补,他损害了我们广大职工的切身利益,造成的社会影响需要溢香酒厂新的领导班子带领我们的职工们重新塑造出一个新的形象...... 罗老师的声音铿锵有力,即沉痛又激昂,最后他宣布了新的厂长由郝志清担任,新的书记局里还正在考虑人选,暂时也有郝志清同志担任,希望大家监督他的工作...... 新的财务科长,今天也跟着来了,一个三十八岁的,头发也有点秃的算是年轻人吧! 娥子看见他这样,一下想到她家成波,天天算账,会不会也这样啊!她忽然有点担心起来,成波你可别也成秃头了呀! 娥子的思绪正在天马行空的乱跑着,忽然,她发现大家都盯着自己,她站起来,有点呆的样子,罗老师让主持人邀请厂长说话。 娥子尴尬的面朝职工们,大声说,“大家欢迎我们郝志清厂长,就职演说,” 郝志清竟然站起来,给大家弯了个腰,然后开始了他的就职演说,娥子思绪再不敢抛锚了。她已经把给郝志清准备的资料一页一页标注好,今早没有时间给他,不过昨天在她家定卷子的时候,他大概浏览过。 等他的演说完毕。 娥子把资料递上去,他又开始谈起这几个月的工作,向领导们汇报, 新的领导班子的认定,副厂长、车间主任,唯独没有说宣传科长的认定,底下职工们心里都在猜测,可没人敢问。 郝志清表扬了秦秋的大胆做法,厂领导们认可宣传科的做法,今后厂里的所作所为就要围绕“公平、公正、公开”来开展工作,首先这次检测人员的考核办法就是秦秋想出来的,我们所有领导班子成员的任务就是协助宣传科把这件事落实好!有贡献的同志,我们要奖励,奖罚制度会出台,大家有建议也可以提,广开思路。 郝志清一说完这件事,下面的职工们热烈的鼓起掌来。 他又谈到接下来的“爱厂如家”演讲活动,宣传科负责邀请电视台来录像,秦秋同志已经邀请到了电视台的主持人现场采访,郝志清现场邀请罗局长来当评审员监督这一职,我们的职工踊跃参加了这个活动,说明大家都是希望我们厂变好的。 娥子想郝志清还是蛮有号召力,会煽情。 他站起来,大声说,“我们要奖励为厂奔波奋斗的同志,也要奖励默默为厂付出的同志,元旦过后,我们邀请了州中心学校的历史老师,来给我们大家做爱国教育讲座,内容宣传科已经做好了,那就是我们即将迎来的春节,春节是我们国家自己的节日,我想很多人大概和我一样对这个节日不了解,更不知道我们的这个节日在我们国家各个角落都是怎么过的,爱国教育的第一课就是春节的由来,等到春节那天聚餐,到时候回答问题有奖,礼物给大家分享,” 大家又鼓起掌来,管他呢!这个掌就是为春节有礼物鼓掌。 厂里已经很久都没听到掌声了。 当一个个新任命的领导都做了简短的就职演说后,罗局长第一个鼓起掌来, 他站起来,大声说:“我们酒厂倒不了,新生代正在冉冉升起,大家要充满希望,不能懈怠。只要我们全厂职工团结在新领导班子的身边,我们溢香酒厂就能发扬光大。” 这一天不仅是对郝志清是一个挑战,也是对全场职工们的挑战。 领导们宣布完,大会一结束,就准备离开了,娥子正给宣传科的几个人安排他们把需要放起来的东西,任然放回原处。 “秦秋,”娥子迎着罗老师, “罗老师,”娥子从来没这样激动过, 罗德伍露出一副慈爱的表情,“干的挺好,不错,我听你们厂长说那些设想都是你想出来的,到底是大学毕业的人,点子就是多,” “罗老师,嘿嘿,你可别这样表扬我,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结果,”娥子不好意思了。 “怀孕了,要注意身体,你师母还说让你来家里,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辣子鸡呢!”罗德伍老父亲一般低声说话。 “好,过一阵,我去看师母,最近太忙了,”娥子欢快的说。 “悠着点,你现在不比从前,多用人,亲力亲为是好,但是做领导就得放手让人家干,你都干了,别人干什么?” 娥子知道这是老师在指点她, “罗老师,我要调走了,”她看了一下四周,“郝厂长,没公布,他想让我过了春节再走,” 罗德伍眉眼更是慈爱,“我知道了,不然今天怎么没宣布你呢!郝志清一早就给我说了,他报上来的干部人员名单没有你,就给我说原因了,说你想去文联工作,想换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去工作,不过到哪工作,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么多年就喜欢写作,那就去吧!我也没让郝志清拦着你,他倒是看好你,”罗德伍一边走一边跟娥子说。 “去了新单位,我不担心你为人出事,但是,文人多的地方,酸气就多,注意自己的语言,要以尊重人为第一,他们都是你的老师,你还年轻,多干活,多学习,学无止境的,特别是搞文学的,泱泱大国,自古那么多的文学家数都数不清了,可有得学了,你得谦虚,再谦虚,可别觉得自己比别人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 “嗯,好,” “这面的工作给他做完,帮郝志清做完,我也给你们文联主席打过电话了,回头我出面邀请他元旦来参加你们厂的演讲活动,” “啊!真的啊!太好了,罗老师,太谢谢你了,让他也来做监督,和你一起,可以吧?” “可以,这事就定下,不用跟我说谢谢,我肯定能把他请来的,也算给你长长脸。你的那个老师,作协主席,你也请来,也算给酒厂造造声势。你呢,在两面都好看,你不是还请了电视台的吗?你自己做主持,完全可以的,要有自信,” “嘿嘿,好,” “那你就去忙吧,我们也要走了,” “好,你慢点,等我闲了,就去看你和师母,” 罗德伍挥了挥手。一楼一大群人在等他,郝志清也在里面。 娥子没跟上去了,她拐到检测室门口,她推门进去。 尹翠玲娥子进来,立刻站起来,“哎呀,我的师傅呀,你可是太风光了,” “行了,别惊惊乍乍的,又紧张的不行。” 高丽也站起来,犹犹疑疑,“秦,秦,科长,” 娥子脸上没了笑容,平静,“你也行了,别跟着瞎喊,还叫我秦姐就行了,” 高丽,“秦姐。大家都提名字了,你干了那么多事,怎么没提你当科长呀,宣传科不算正式的吗?” “算正式的,领导说过一阵子再说,” “哦哦,我说怎么没定下你呢!” “你俩好好干,醋厂投产了,工作量就变大了,以后这里人多了,大家要团结,高丽我不担心,小尹,你得管住自己,你是组长,到时候要带领大家一起工作,人多免不了会有矛盾,多跟大家交流,” “嗯,我知道了。” 娥子从一楼上到二楼,郝志清办公室里挤满了人,老干部新成员。 娥子走到门前就听到潘又均声音,“厂长,秦秋宣传科干的那么出色的,怎么没提干?这不是又不公平了?刚才都有人问我呢!” 郝志清想起秦秋踢他的那一脚,愤愤的说:“上面领导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提干做领导不都得考察一下嘛!再有人问,你们就这样回答,你们以为我不想赶紧提起来啊!有个用起来顺手的,又能写又能干,不好啊?秦秋怎么说学历之类的都绰绰有余了。” “哈哈,就是,还漂亮,能干,人品还没得说,” 娥子忽然又想起郝志清还欠自己一脚,于是她进了门,“郝厂长,” “秦秋啊!” “哈哈,秦秋,还真不能说你了,正说着你就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 娥子笑眯眯的,跟大家打招呼,“厂长,你站起来,”她来到郝志清身边, 郝志清不知道什么意思,站起来,“你干啥?” “我,踢死你,”娥子说着就狠狠又踢了郝志清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胫上。 “我的妈呀,你是想把我的腿踢断吗?”郝志清跳了起来,甩着他被踢的那条腿。 “告诉你讲,你别欺负孕妇,我是孕妇,不能生气。”说完她也不看郝志清就往外走。 “你看你什么样子,都是成波惯的。” 娥子站门口,对着里面一屋子人,“你小心点,我家成波决不饶你。”娥子先过个嘴瘾 大家目瞪口呆, 郝志清忽然知道了,今天局长跟秦秋一起下楼,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 唉,自己失策了。 他走两步,都有些瘸了,“哎,秦秋,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啊!” 一办公室的人眼神没闲着,互相传递着信息,身兼厂长书记的郝志清得罪了毫无官职的秦秋。 第97章 议论纷纭 大领导们都走了,小领导们聚在了办公楼里,职工们也没回车间,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了,大家聚在了食堂大厅里。 “今天该公布的都公布了,为什么没有秦秋?” “怎么着也该是个副科长,然后再提正科长吧?” “什么原因啊,郝书记跟她不是关系好吗?” “那还不是为了避嫌,” “都这样了,还避什么嫌?” “也是啊!他们关系好又不避人,” “昨天我还看见郝书记去秦秋家呢!” “长得漂亮就是好啊!谁执政都有好处,” “你可别在这里瞎说,” “听说这次全厂招检测人员的想法就是秦秋提出来的,” “我才不信呢!还不是厂长往她脸上贴金呢!” “你信不信有什么关系,你算个老几。” “哈哈哈,” “哈哈哈” “我是不行了,岁数大了,不够格,不过说起来,要是厂里能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厂还是有希望的。” “就看这次,谁能考上了。” “你们还别说,这个秦秋还是挺厉害的,人家是作家,自己就能挣钱,写点东西就能换钱,人家根本不在意厂里那点工资,再说她爱人还有本事,又跟局长关系好,人家想当官还不是局长一句话?” “也是啊!你们说,她该不是要往上面调吧?” “行了,行了,现在厂里不让说闲话,倒是非,你们就少议论点,我看只要他们当官的真能把那个公平公正公开落实了,那我们老百姓也能有点好处,其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说到底还不是干活的?” “那是,一点不错,” 娥子回到宿舍,今天她累坏了,第一次在那么多领导面前装腔作势,她是紧张死了。 她脱了大衣甩在椅子上,自己摸着肚子坐到了床上,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出怀了,不过她还不显笨拙,大家都说会是个儿子,娥子不在意是什么,都是在她肚子里孕育的,哪还有嫌弃的? 成波一天天儿子儿子的,娥子生气问他是不是嫌弃女儿,他嬉皮笑脸说,主要说儿子顺口,没其他意思,让他别在意,就是生个女儿,跟娥子一样漂亮,一家人也高兴啊!生男生女都一样,说是这样说,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我儿子我儿子的叫。 肚子里的小家伙大概也累了,一动不动,刚才在办公室里还踢了她两脚,记得第一次踢她的时候,成波正好在抚摸她的肚子听声音,肚子忽然鼓起一个大包,娥子感觉心口抽了下, “动了,成波,小家伙动了,” 成波激动的,把手扶在那个鼓包上,立刻又没了,“我儿子在跟我打招呼呢!就是也太腼腆了。” 英子进来了,眯着她的月牙眼。 娥子看她,“高兴啥?眼睛都成缝了。” 英子走过来,顺手在她肚子上摸了下,“你妈今天够拽啊!竟然踢了我们厂长两脚,” “谁和你说的是两脚?” “厂长自己说的,说你踢的他腿都要断了,啊哈哈!” 娥子一听,“活该,” “为什么,郝志清得罪你了?他还喊着要给你道歉,不是为了宣传科长的位置吧?今天外面又炸锅了,议论纷纷的。” “不是,说了不做宣传科长的。” “那为啥?” “他气死我了,上个礼拜,文联就来人调了我的档案,他竟然捂着不告诉我,你说说,我不气吗?他都知道我在等呢!” “啊?档案调走了?那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是文联的人了,不再是酒厂的人了?”英子兴奋的叫起来,“妈呀,这真是好事呀!怨不得呢,该踢,踢死他。” “是吧!我天天担心呢,生怕那面不要我,觉都睡不着,又不敢去问,他竟然知道了还藏着掖着不给我讲,要不是劳资科长给我说,我还不知道呢!他昨天还在我家,成波还给他做吃做喝,你看看多阴险狡诈。” “哈哈哈,就是,阴险狡诈就不要说了,孩子听着呢!” 娥子笑了,“就是,不能让我儿子那么早就知道阴险狡诈。” “我猜想,他是怕你知道了,后面的工作不好好干了。”英子分析着。 “我是那样的人吗?答应了,能不好好干吗?他和我家成波是好朋友,我怎么也要帮他做完嘛,小人,” 英子笑着顺着娥子话说:“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嘿嘿,不过,你也别生气了,他都签字了,也不算拦着你,” “我没生气,我就是故意的,让他知道下,我可也是有靠山的。”她又摸了一次肚子,“敢欺负我儿子的妈妈,没门。” “哈哈哈,你歇着,我去打饭,” “你少打点,早上,我婆婆用保温壶给我装了菜,干豆角炖肉,我吃豆角你吃肉。” 英子快速打饭回来了。 正在写今天心情的娥子,觉得都没写几行字,“你怎么这么快?” “尖酸女今天慈心大发,竟然给我让位置,让我先打,” 娥子笑了一下,“你以后别再尖酸女尖酸女的叫了,都去办公楼工作了,要走素质,” “嘻嘻,行,听你的,有种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说不准你俩还真能成朋友呢!”娥子没抬头,还在写。 “嘁,不会的,顶多就是不再喊她尖酸女了,我不喜欢她,走哪都像小喇叭,刚才还在食堂吧啦吧啦说个不停,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别人讨厌她?像只疯狗,逮谁咬谁,” 英子把娥子放在暖气片上的保温壶拿下来,“真香,你婆婆真好,大早上给你炖肉。” “她和我公公睡得早,起的就早,就我爱睡懒觉,成波每天也起的早,” “你是孕妇,比谁起的早干嘛!” “嘿嘿,就是,”娥子搁下笔,走到后面桌子边,“好像今天食堂也给大家改善生活了,放这么多肉。” “崔主任说,特意的,祝贺我们厂长的,她可真会来事,还问你呢,说让你注意身体,不要玩命,孩子是第一,” 娥子挑了一筷子菜放嘴里,慢慢咀嚼起来,“她人不坏,都快要退休了,这么多年没见大家对她有多大意见,” “说明她聪明,你看她非让尹翠玲跟你玩,多精,” 娥子笑了,翻她一眼,“跟我玩不行啊?再说,也不完全是,那时候尹翠玲妈妈过世对她打击很大,我呢主动关心了她,大家都是苦命人,惺惺相惜了,” “也是,都不是坏人,也就看在谁眼里了,” 英子吃着说着,“大家都在打探,为什么你没提起来,连副科长都没提,有人说你可能要调到局里去,我听着都心动了,局里更好,” “呵呵,我去干嘛?也搞宣传?” “有啥不可以的?”英子瞪着眼。 “我不喜欢,其实到文联,我能干啥,我也不知道,罗老师说让我夹着尾巴做人,说那里的人酸气重,文人嘛,是看不起人,”娥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接着吃,现在她胃口超好。 “看来,你满心想去的地方也不一定好。” “总比这里好,大家都是作家,不会嫉妒我会写吧?不像厂里一些人,我写个文章都不敢说出来,得个奖也悄悄的不敢说,没偷没抢的,总被人诟病,干什么都要说两嘴,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不会被人说。”娥子郁闷说道。 “谁让你漂亮还能干呢?看看你,都怀孕了,不看肚子,哪里像怀孕的?我那会儿,脸都大了好几圈,你们都说我眼睛都睁不开了,那个高冬梅惨兮兮的搞了一年,就是尹翠玲好点,老天爷就对你好。” 娥子不理她了,啥都羡慕,犯病了。 整个下午,娥子都没去对门郝志清那,他那里人来人往的,就听他嚷嚷个不停,后来安静了,去楼开会去了,生产第一啊! 厂长正式任命了,都已经开始主持工作了,没宣传科什么事了。 昨天定了卷子,娥子就让王老师带走了,到他们学校打印出来,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免泄题,她记得以前他们考试的时候,高冬梅是知道题目的,她希望这次还是尽量的不要出现这样的事。 郝志清说了,这次他会顶住了,就用厂里的人,外面的人来了也不好好的安心工作,还是厂里人踏实点,再说即使没录取的,依然是厂里的骨干,多学习总不是坏事。 娥子在做计划,她预备在元旦前把这事落定。 八号考试,题目都是死的,只是对一些题目做了语言修改,答案都是一样的,十号出结果,两天时间,应该够了,公布成绩,有疑问可以查自己卷子,十二号开始上课,十八号结束,又要出卷子,这次卷子,她和请来的化学老师还有技术科的张师傅一起出,她在算着时间,把第二次考试落在二十二号,二十四号公布成绩,剩下的就是郝志清落实“公平公正公开”了。一步步很紧凑。 还有这个星期六,要召集演讲人员,她给大家讲讲演讲要领,每个人过一遍,大家回去自己练习,到时候脱稿演讲,一个月时间,几百个字怎么都会背了。 娥子写完计划,靠在椅背上,真舒服,怨不得大领导们都喜欢老板椅,这是以前厂长的大椅子,没搬走,郝志清说照顾孕妇就给她坐,她懒得起来。 对靠近门口的李宁安说:“小李,你看下厂长回来没?” 李宁安站起来,开门,“回来了,不过有人说话。”她又关了门。 娥子看一眼郑艳,她想推荐郑艳做展览厅的讲解员,她声音好听。 她在自己的报告后面写下推荐 -郑,科长肯定不能是她推荐了,她就管好自己这段时间好了,不过还得给郝志清说下,他最好找个笔杆好的来。 宣传科两个男青年,那个小张一看就是不想在这好好干的人,吊儿郎当的,另一个也姓崔,叫崔浩然,写东西倒是比李宁安有真知灼见。 又等了会,娥子站起来,拿起自己列好的时间报告穿上大衣, “我去下对面,” 娥子进去,潘又均徐卫东都在,徐卫东也是副厂长了,他也紧张,下午上班把办公桌搬进了办公室,在潘又均旁边,虽然小,也证明自己有能力了。潘又均一直都跟着领导混,游刃有余的。 娥子猜想潘又均大概以后会负责醋厂,让徐卫东负责酒厂,到底醋厂新开,得有个实力强的去负责。 娥子挺着肚子进去,几个男人不说话了,娥子举了举手里的纸。 郝志清看一眼娥子,对那两个坐在沙发上的人说:“就这样决定了,潘又均主要负责醋厂,那面工作的开展一直都是你在负责,需要人,你开口,徐卫东呢,你就负责酒厂机器运转的技术工作,生产科长王海以后就负责厂里的生产任务,他这会儿去车间了” 他目光转向娥子,“这次秦秋他们搞的考试,很重要,也很及时,检测人员敲定后,剩下的人员配备就从那里面找,检测人员主要是招女同志,男同志潘又均你可以挑几个去帮你,年轻有为的,以后我们生产上的干部队伍自己培养,就像你们一样,” 娥子大眼围着他们转了一圈,还真是,都是老厂长经过考试筛选派出去学习回来的。 郝志清笑着说,“你俩回去吧!这家伙肯定有事找我,我腿都被你踢青了,让我怎么跟你嫂子解释?” 娥子尬笑。 “你俩出去别乱说,秦秋的事,我没想这么早就说出去,等过了年她就走了,免得闹哄哄的,我听着烦。” 两个人意会笑了笑,出门去。 娥子把自己设定的时间,自己要做的事,递给郝志清。 郝志清结果计划单,看着,嘴里问道:“你不生气了?” “生气归生气,工作归工作,我给你干活不免费,” “那是当然的,高工资聘请的,” “切。” 郝志清还是给她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怕大家都知道了,又是闲话一大堆,等这一段结束了,你就可以轻轻松松干你喜欢的事情去。我还要给你开个欢送会。” “欢送会就算了,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就按你说的办,利利索索的结束,人才不能白选拔,大力提拔年轻人,上级领导也赞成,”郝志清在计划书下写上名字又把递回给娥子。 “你看下后面的推荐,我觉得郑艳可以去管理展览厅,她声音不错,学习学习再兼个讲解员,有参观学习的她就可以上任讲解,也能提现我们的酒文化。做些海报贴在展览厅,你让她做,边学边做,我觉得可以。”娥子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个想法,多年前她就给老厂长提过,可惜没人当回事。 “我就说你这文化人想法就是不一样,酒文化,对,我们酒厂也要有自己的文化,过去老厂长就有这想法,行,我同意,你给小郑先说下,回头我们再开个会,商讨下,怎么搞。你们宣传科可以搜集一些关于酒文化方面的东西,”郝志清简直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 娥子又说,“再给你说个好消息,罗老师答应我,帮我们厂邀请文联主席来一起监督演讲活动,我会去邀请我们作协主席,这样就更显得文化了,” 郝志清瞪着眼睛,站起来,笑的脸上五官都皱到一起了,“妈呀,我的宝贝啊!你可真能干,” 他搓着手,“这到时候,有电视台的、有文联的,还有作协的,还都是有头有脸的文人墨客,” 娥子看郝志清那样,跟自己一样高兴,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厂长,你说是不是应该挂个欢迎的横幅?” “挂,挂,回头去广告公司,” “要花钱,” “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能把咱们的脸面找回来,值得。你安排他们去做,你不用管,保养身体,听说周伟回来还给你买了两盒燕窝?我也给你买两盒,私人买,你把身体养的好好的,也算我给你道歉。” 又有两盒燕窝了,娥子心里乐开了花。 第98章 别样的风景 娥子这个星期六,要给厂里二十名参加元旦演讲的选手上课,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给人真正意义上的上课,讲授怎么“演讲”和如何“演讲”,还要现场给大家表演。 她在自考学习中学过,专门关于演讲的课程,如何写,如何表演等等,说起来她还是有些基础的,本身自己就喜欢朗读,在自考学习中她偶尔会跟着马春花去电视台观摩一下,真实感受一下,也会请教电视台的老师给她讲一下。这样的职工演讲对她来说不算难,可是要让职工们去演讲,还是有难度的,特别还是邀请了电视台来采访,还有州文联主席和作协主席现场监督,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她也只能现场教授了。 一早,成波就开车带着娥子来到酒厂,如今老婆已经是算是身怀六甲了,最近老婆也是累惨了,每天回到家早早就睡下了,幸亏是不再有孕期反应了,能吃能喝的,不然还真不能干,开始以为工作量没那么大,没想到,一接手,一件事一件事的排着队来。老婆的脑容量都要用完了。 这不这会儿抱着自己以前的笔记本,说给大家讲讲就行,可是她却现在就开始紧张了。 “成波,我紧张,怕讲不好,” 成波看她那样,“那今天不去了?” “你就会说怪话,不去怎么成?嗯嗯,要不你帮我讲,反正你也认识他们,” “哈哈哈,你可真是高看我,你让我去给你算个账还行,这我会吗?”成波大笑着说。他一边开车,一边歪下脸,看下娥子,“不用紧张,都认识的,又不是参加大赛,没那么正规,你就当给咱家儿子上课了,去给他读书,” “去你的,瞎说八道。”娥子拍了拍胸口,“到时候你别走,你在我就不紧张,” “行,不走,” “马上到了,鼓起精神,都在这个厂混了十年了,就早走了,也算是为厂里做最后的贡献。”成波看着前方,现在沿途也有风景,酒厂也不孤单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小厂雨后春笋般起来了。这都是他们的工作对象,哭穷的比比皆是。 成波的车在这个厂进进出出一个多月,门卫早已认识,车门大开,把他们迎进去,成波对着外面挥挥手。 “看你比我还招人喜欢,”娥子看着车外,积雪被打扫干净,堆在路两边,程东方给成波的破车装了暖气装置,现在不像过去,外面多冷车里就多冷。 每次程东方都说成波的车是破车,成波也不理他,还是开的高兴。 “明天我要去塔桥,看下咱家羊群,带点饲料过去,我们也要卖一些羊,再买点新的淘汰羊,看看新下的小羔羊,” “嗯,你去吧,就是要小心点,大冬天的别显能。”娥子答应,快到大楼跟前的时候,娥子忽然说:“成波,回来给我堆个雪人吧,在咱家院子里,我想塔桥那个你堆的雪人了,那会儿我觉得你好孤单,我就想去陪你。” 车停在了办公楼前,成波先下车,然后来到另一边,开车门,小心扶着娥子,“行,下次雪下的大的时候,我就给你堆一个,” “郝志清都来了,这老哥来这么早,” “唉,没法子,厂长接了一个烂摊子,曹漕太坑人了,贪那么多钱,你说他能判多少年?现在勉强能运转,可是把郝厂长的头发都熬白了。也不知道钱能不能追回来。”娥子感叹着。 “追回来也是要把国家的钱还上,偷税漏税,都要补上,剩下的也没多少,还有银行欠款,败了的又没法找回来,交付工程款都是问题,只有再到银行贷款了,你们局里应该不会让酒厂倒闭的,”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大楼,没人上班,大楼显得空旷。 两人来到二楼,郝志清的办公室敞着个门, “就像有鬼一样,这么冷,你开着个门不是浪费热力资源吗?”娥子进门就嘟囔,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你老婆,就这样,一点不尊重领导,”郝志清站起来让成波坐沙发上。 “你是大哥,他能不尊重你?刚还说你难死了,还在骂曹漕坑你呢!别没良心,我老婆身怀六甲还在为你奔波,就我还来当司机呢!” “哈哈,不能说,不能说,我知道,”他扭身看着坐在办公桌椅子上的娥子,肚子好像又大了,“秦秋,这样,从明天开始,厂长的车给你用,现在冰寒地冻的,确实不安全,” “我可不敢用,回头又被人骂,” 郝志清笑起来,“哈哈,你都要走了,管他们骂什么,” 娥子看下成波,“那我就坐坐?那你让你的司机每天接我上下班,我就不去挤公交车,我还就是担心肚子越来越大不小心会滑倒。” “坐吧!他不就该给你点福利嘛!这休息都来上课。”成波看着自己老婆说道。 郝志清,“也是,咱们去四楼吧!应该来了不少人了,” “你有开水吗?”成波从怀里拿出一个水杯,里面放着两片柠檬片,“给我老婆备点水,一会儿讲累了好补充能量。” 郝志清接过水杯,“要说对老婆好的,当属你,五好丈夫,” “必须的,” 娥子先出门,“我先上去看看,” 楼上确实来了不少人了,徐卫东也坐在那跟人闲聊,看见娥子,他起身,“成波没送你?” “在下面,厂长那,他俩就喜欢叽叽咕咕,我就上来了,”娥子说着,数着人数。 “还有两个没到,应该在路上了,昨天我都通知到了,”徐卫东说。 “英子呢?”娥子张望。 “来了,刚还看见她,” “嗯,行,十点准时上课,” 徐卫东对着已经坐在下面的演讲人员挥挥手, “我们十点准时上课,由秦秋来给大家讲讲演讲的方式方法,我们在做的都没正式的演讲过,我也没有,呵呵,大家都是新手,仔细听听,这次厂里拿出钱来鼓励大家,就是想重新振兴我们厂,我们都是厂里的一份子,理所当然要为厂出一份力,秦秋也愿意出一份力,大家看,她一个孕妇都愿意出计策出力气,咱们还有什么理由看着厂子倒下去呢!” 大家鼓起掌来, “就是,就是,” “秦秋,我们争取都得第一,让厂长为难。” “哈哈,”秦秋站到前面,“看看,咱们副厂长,都已经开始演讲了,很精彩,就是这样子,首先大家不要拘束,放开胆子,放开嗓子,全力展现自己,厂长设了一等奖一个、二等奖两个、三等奖四个,多了一个,还有优秀奖五个,参与奖大家都有,咱们就二十个人,算是福利了,大家都有奖,” “之所以会这样,厂长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大家真的做到爱厂如家,厂长说了,以后每年都会在元旦举办一次演讲活动,这是厂长说的,大家记住,哈哈,相信厂好了,发展壮大了,我们自然就好了,” 娥子正说着,英子和几个人都进来了,郑艳、李宁安也来了,崔浩然和小张坐到了后面。 有了刚才的一番说辞,娥子也不紧张了,她翻开自己的教案提纲, “下面,我就开始给大家讲讲演讲,首先大家要知道什么是演讲,” “第一,场合性质,就是公众或者特定性质,比方会议了、学术讲座啦、政治集会、庆典活动等等,那么我们属于哪一种呢?”娥子指着写在黑板上几行字, 她看向大家,“对,我们属于庆典活动,我们是为我们的爱厂如家活动进行演讲,没有太多的忌讳与规定,没有那些专业的要求,我们只需要表达自己就行了,我们的演讲稿都是自己的故事,相信你们更能理解内中含义。” 她越来越流畅的表达自己想说的意思了, “那么,第二,表达手段,”她一边写,一边念,“什么手段呢?我们的声音是最重要的手段,然后配以体态语言和肢体语言,还有,”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面部表情也很重要,我们不能呆呆的站在那,背完,要是我们能把人说哭了,你的故事就是感人的,你笑的时候就要让脸部是带着笑容的,如果大笑,那你就像你平时一样,哈哈哈的笑出声音,大家会跟着你哭跟着你笑,” “太难了”英子在底下嘟囔, 娥子看向她,她赶紧低头,“廖怀英说太难了,对,有点难度,可是你把它当成对人倾诉,你遇到了烦心事想对人说,怎么说?你平平淡淡的说引不起共鸣,如果你声泪俱下的去说呢?是不是就让人跟你一起难过了?” “不要想得太难,我们都是熟悉的人,说是比赛,其实就是一起来聊个天,你聊的好就能得个奖拿回家,就算是优秀奖一百块钱不还能买一件衣服穿穿嘛!” “哈哈哈,我都很想参加,挣个一等奖,嘿嘿,一千块呢!我能买我孩子一年的奶粉吧?”她轻轻拍了拍肚子。 “哈哈哈,” “嘿嘿,你来就没我们事了。” 娥子挥下手,“嘿嘿,好了,我们回来说第三,主题内容,一个就不用再说了,就是爱厂如家,大家的稿件内容都挺好,我们宣传科的同事们帮助大家做了修改,大家回去背下来,文章都不长,” “第四呢!演讲技巧,首先呢,为什么我说让你们背下来呢,背下来你们就不会紧张,临场即使哪句错了,不要去纠正错误,你把它拐回来就行,然后就是节奏,就是我刚才说的,你对别人倾诉的时候不可能像背诵文章那样吧?那就是情感流露带着你的节奏,尽量的慢,你是喜欢听人慢慢讲还是喜欢一个人快快说,你都听不清?所以节奏也很重要,要会停顿,给人思考的时间,又不能停下不说了,那就需要你不断的探索自己的文章内容,在哪里该停下,在哪里停的时间长点,你们听懂没?” “懂了,”徐卫东喊起来。 “对,这就是互动,你们也一样,需要跟大家互动,你跟人倾诉的时候,别人一句话也不说你还有意思吗?平时我们会不会反问别人呢?你们的文章里都有这样的设问句反问句,那就是要互动的地方,即使没人跟你们互动没关系,你接着下面内容就行了,你们回家演讲,让家人跟你们互动下,练习嘛!没什么对错,” “我也没有正经去演讲过,就是去看人家演讲过,我的专业学习课里有专门讲演讲和如何写演讲稿的课时,跟大家在这里一起互相学习,” “刚才讲的就是一些知识,想要一下学好也不容易,大学里有专门的演讲课,我们在这里就是了解下,大家记住几点就行了,要有感情,张弛有度,停顿的时间,语调的高低音,该激动要有激动的样子,难过要有难过的表情,你要让观众跟着你笑哭,你不能自己先哭起来,坚决不能,如果你有眼泪那就让它默默流下来,不管是难过的还是幸福的眼泪都让它流下来。” 台下的人开始摩拳擦掌了。 这堂课很精彩,娥子坐到了下面,开始让演讲的上台了练习,宣传科的几个人都坐到了前面来,指点着。 成波和郝志清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正是娥子上课的高潮部分,陈波就知道老婆一讲到文学知识,就会滔滔不绝。 “你老婆真是多才多艺,唉,真是惋惜,” “那是,谁让你们不珍惜她,逼的她另辟蹊径,只有专心搞她的文学去了。” 郝志清没说话,他早就发现了,那时候自己不是没权力吗?如今有了,第一个就用她,谁知道她已经有了自己更喜欢的事情了。 “能人多得很,就看你们能不能发现了,”成波没看郝志清,但是是对他说的。 今天的郑艳很用功很主动,前两天秦秋私下里给她说了,领导准备让她去管理展览厅,她知道是秦秋推荐了自己。她还指点自己让她去搜集一些关于酒文化的资料,自己钻研下如何把知识链连接起来,再通过声音讲出来,她觉得自己有了目标了。 秦秋还建议她下次的检测人员学习,她可以去听听,还让她多跟技术人员们联系,增长一些酿酒的专业知识,有助于今后的工作,还给她强调,数据分析报告也很重要,她这个讲解员不能靠别人,要靠自己,关于酒的诗歌酒的文章,那些因为酒而出名的名人墨客都是酒文化,郑艳一下觉得自己视野开阔了。 自己在宣传科,文笔不能算好的,就是混日子,混不下去就得下车间,但是现在另辟蹊径,去搞展览厅,这样更能展现自己的长处,她很感谢秦秋。 第99章 )元旦这一天 这一个月,娥子比打一场激烈的战争还要艰辛。她的肚子还算争气,没有闹腾,让她有足够的精力完成一件件事情。 考试前十五名,没有争议,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郝志清看着心里就高兴,曹漕的事,以前跟随他的,除了刘婷和财务科长,局里也开除了以前的会计和出纳,不仅没有起到财务监督作用,还违反了财务制度,有些事情就是他们跟法院去解释。 局里委派了财务科长,郝志清提了廖怀英做会计,她有会计资格证,成波他们来查账,她全程跟随,也算了解厂的命脉了,局里还是安排了一个出纳,郝志清没反对。 娥子只给他们上了一堂课,剩下的就由学校请来的化学老师还有技术科的酿酒师张师傅给他们讲。 二十二号考完,郝志清给他们说了厂里对这十五个人的安排,前十名中,前四名女同志毫无争议进了检测室。剩下的六名男同志,厂里另行安排工作岗位,剩下的回车间,大家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领导说了分数只能说明你努力了,不代表一个人的品质,如果他们到了新岗位做的不好,会更换。 以后,厂里每年都会进行全厂学习筛选,我们的岗位就给本厂职工,现在多了个醋厂,技术工人是个缺口。 这些娥子都不管了,十二月最后几天,她这几天把参加演讲的二十个人组织起来彩排了一次,每人限定十分钟左右,不能超时。 娥子对他们说了,脱稿肯定会加分,既然是比赛,就要有规矩有要求,感情充沛要加分,上级领导、厂里领导、电视台、文联、作协,这是厂里有史以来最具文化底蕴的一次盛会,娥子不敢松懈,对她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知道自己调到文联,成波抽出时间陪着娥子去文联,算是报道,私下里也去拜访了文联主席,周主席陪着他们一起去的,文联的万主席,当着娥子的面没有吝啬的赞扬她,说酒厂舍不得她走,工业局长都亲自来说,留她几个月,说接受了局长的邀请来酒厂采风,说到时候带几个人一起来,给娥子壮大声势。 娥子慌得要死,这是壮大声势吗?她只有更紧张,新单位的领导像是检阅她的工作能力一样。 成波不停的给她鼓劲,唉,这是鼓劲就有劲吗? 元旦这一天终于来了,头一天飘了一天的大雪,成董良听从儿子的,只要一下雪他就把雪堆起来,甚至在院子外面铲雪进院子里,人家都是往外铲雪,他是把别人家雪往自家院子里堆,还叫他堆了一个大堆出来。 元旦头一天老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这是今年第一场沫脚的雪,晚上,成波回来,又是砍又是削,整了一个差不多跟他一样高的雪人,眼睛、鼻子、嘴,甚至都弄了眉毛,一个活灵活现的自己,戴着帽子,他把自己的红围巾给雪人围上。 月色是冷的,他的心却充满阳光,明天娥子就要面临她的一次考验。 他让娥子去睡觉了,让她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挑战,这是她主持的、她策划的,每一篇演讲稿都是她亲自检查的,说起来她是在帮自己的朋友郝志清,可也是厂里对她的认可,这是娥子最后一次为酒厂服务,十年了,终于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厂里给她了机会,让她真正的发一次光。 成波真不在意她是否被他们认可,他知道自己老婆足够优秀就行了。 元旦,清早,娥子就被成波喊起来,拉到院子里,卢贵琴喊着成波小心点,别让娥子滑倒了。 她看见儿子像个孩子一样,昨晚那么晚还在搞他的雪人,今早,她出门就看见雪人站在那,他的儿子呀!她不想说儿子怎么样,那是他的生活了,喜欢给媳妇一点浪漫,这一点比丈夫强多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也好!眼看着娥子肚子越来越大,每天还得忙工作她也是揪着心。 娥子进到房间,洗漱完,她不用化妆,就用了点儿童霜擦脸,脸色有了光泽,今天要早点出发,成波说她送,不用厂长的车来接了。 她挺着肚子,成波给她穿上大衣,弯腰帮她把棉皮鞋后跟提上,站起身又帮她围上大围巾,带上毛线帽子,全副武装的一个圆圆的孕妇。 “都成皮球了,”娥子嘟着嘴说。 卢贵琴把一个保温壶递给成波,“这季节,先不管好看,别冷着了,这里面装的是牛奶,你记着让娥子喝了。” 成波接过保温壶,保温壶的外面罩着妈妈自己编织的套子。 娥子到的时候,一部分演讲者都到了,徐卫东正在帮着宣传科的几个人布置会场。他看见成波和娥子走开, “秦秋,你就坐暖气片那里,不用你干什么。” 娥子,“你们都来的早,这都搞好了。成波你下去看下,周主席来了没,帮着接一下,” “郝厂长在下面,刚下去了。”徐卫东说道。 会议室前台弄出了舞台的样子,评审团的位置、三个监督员的位置,观众的位置。 没一会儿,马春花带着电视台的摄像记者来了,专业人员选择了最佳位置在那里调试。 “秦秋,”马春花看见娥子大声喊着,声音有些激动。 娥子可不敢激动,站在那没动身子,微笑看她,“你那么大声音干嘛?” “没想到你们厂还挺能搞,挺正式的呀!” 娥子虎下脸,“说什么呢!邀请你们电视台的来现场录制,不正式怎么好意思啊!” 娥子知道下面办公楼装点一新,彩旗飘飘,大幅标语张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给你们提供了这么好的素菜,你们可得好好给我们宣传一下,”娥子扬声说, “必须的,”马春花现在是州电视台新闻主播,也算有点小权利了。 厂长带着局长一行人来到了四楼会议室。本就是非专业人员的一场演讲,不用强求多好的舞台,目的就是为了给酒厂提升新的热度。 领导们、文联的、作协的呼啦啦坐了半个会议室,后面才是职工代表们,所有演讲人员都坐在会议室外面,等着喊到名字再进来。 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就是娥子的大肚子,她穿了一件宽大的裙子,孕肚还是很凸显,没有化妆的她,脸色绯红,她自己都觉得脸烫烫的,她拿着话筒站在简易的舞台上,努力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们,大家上午好,非常感谢文联和作协还有电视台的来宾们,感谢你们在新一年的起始这一天来到我们溢香酒厂,......” 娥子作为主持人邀请了局长罗老师上台讲话,然后是文联万主席作协周主席,三位大咖做了简短的鼓励讲话,领导就是领导,知道这不是开会,都是笑眯眯的。 罗德伍肯定希望他一手创办的酒厂重新站起来。 娥子是他的学生,过去他一直不希望这个小姑娘过早接触官场,怕她被沉沦下去,能够安安心心做她的检测员就很好,他还真没想到这小姑娘韧性那么强,工作上的希望一次次被磨灭,竟然站起来另辟蹊径,人家硬是把自己的理想实现了,作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没有作品怎么能成为好的作家呢? 他是真心希望自己的这个学生能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有建树。 上任厂长曹漕的出事,把酒厂的弊端显露出来,散沙一样的酒厂需要凝聚力,罗德伍作为局长当然要全力支持了酒厂这几个月的一系列的活动。改革开放以来,各行各业的竞争力越来越强,一个企业要是失去了职工对领导的信任,那这个厂就要倒了,他也很着急。 目前看来郝志清的办法还是挺有效果,人员的调配不让局里参与,通过缺乏人员的考核制度提升厂里职工的凝聚力,通过“爱厂如家”演讲活动拉进职工与领导的距离,提升职工对领导的信任度,他们下一步的职工素质教育也将拭目以待,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系列的想法都是他的学生秦秋提出来的。 秦秋,当学生的时候,学习优异,是个好学生,作为酒厂的员工她依然做得很好,罗德伍相信她今后到了新岗位肯定也会做得很好。 成波坐在最后,酒厂他算是很熟悉了,很多职工对他印象很好,大家都认为是他把酒厂的蛀虫挖了出来,那是他的工作,审判工作是法院的事情,他们提供调查数据法院进行再次审核,依法审判。 他也工作繁忙,酒厂的职工甚至认为他是酒厂的人,他微笑的和大家低声闲聊。 马春花向他招手,指了指外面,他站起身到了外面,她是娥子邀请来的,自己不能当做没看到。 “成波,你现在是队长了,我该叫你成队长吧!”马春花到了跟前,一脸激情,成波就是这感觉。 “我们还用那样吗?你就叫我成波呀!别搞得怪兮兮的。”成波也笑着,高挑的个子穿着毛衫,办公楼里暖气很足,他的大衣脱在了郝志清的办公室里。 “唉,你说我心里是什么感觉?”马春花根本也不等成波去猜测,紧接着就说:“我,嫉妒呀!你说你老婆怎么能量那么大?一个大肚婆,明明有你可以依靠,非得整得自己也那么厉害,你说让我们专业人员怎么活?” 成波听着马春花对自己老婆也不知是褒奖还是批判,听着好像是对自己也有褒奖,他笑着没说话。 “唉,也改着我追不到你,”马春花语气遗憾着。 “你别乱说话,我可不想我家娥子对我有怨言。”成波看一眼身材在女人中算高挑的马春花,她也算是很美的女人,一双眼睛跟娥子有点像,都有着异域的美,深邃不见底。 “知道,知道,我就说说,再说我都要结婚了,还要请你喝喜酒呢!我对你老婆更有兴趣,你别多情的以为我心里还有你。”马春花快人快语道。 成波就剩尴尬了。 整个演讲活动,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当场就评出了奖,徐卫东竟然是第一名,他是最早来厂里的一批职工,从一个什么也不懂得“生瓜蛋”,到如今成为领导信任的副厂长,一步步的成长,心里路程的一次次演变,他甚至哽咽说,当看到朋友们一个个都在进步,他却在原地踏步,他内心的惊慌失措让他感觉到自己即将失去的不仅仅是工作还有朋友,有一天他听从了好朋友的规劝,他没说好朋友的名字,但是大家都知道,是秦秋和她的丈夫成波,对自己重新规划,开始学习,好朋友甚至亲自给自己讲解那些深奥难懂的词汇,他用真实的故事、动情的语言感动了大家,感动了评委们。 其实徐卫东也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在感谢秦秋和成波,他俩对他的推动功不可没,自己没有消极的沉沦下去,也算是在改革的洪流中重新塑造了自己。 英子得了三等奖,她算是被照顾的拥军代表了,自己差点为了生孩子失去生命,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厂的秦秋救了自己,她临危不乱,自己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却站在了死神的前面,从死神手里把自己拉了回来,还有那些自己忘不了的同事们,都在帮自己,丈夫在当兵,厂里就在照顾自己,怀孩子开始,到后来给自己机会成为库房保管员,厂里对她的爱她将永生难忘,因为身边有个勇往直前的好朋友,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一个初中生,自考了财会专业的全部课程,拿到了毕业证,拿到了财会资格证,她要把自己所学来为自己所爱的厂做出自己的贡献。 娥子作为主持人,这些文章都是她看过的还帮着他们纠正过的,可是今天听他们饱含真情的演讲,她感动了,每一分耕耘都有一份勤劳在里面,自己如此,他们也如此。 在娥子的心里,这个酒厂救了自己,她时不时的看一眼坐在一边的罗老师,他跟万主席周主席时不时低声交谈,娥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罗老师始终面带微笑,她很感谢老师当时对自己的怜悯招收了自己,这才有了自己如今的样子。 第100章 )新的开始 腊月二十八这天,厂里举办了有奖竞答活动,元旦过后,尹翠玲家王老师用每个星期天的下午,每次两节课时间,给酒厂职工进行爱国教育讲课,腊月二十八前出了一些竞答题。 全厂职工们基本都参与了,活动很精彩,穿插一些领导干部的即兴表演,好不好,上台就行,笑声一阵一阵的此起彼伏,窗外是纷飞的雪花,窗内是一张张激情饱满热情高涨的笑脸。 娥子和英子还有尹翠玲坐在一起,笑作一团。娥子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肚子好像被气鼓得溜圆,她现在是站久了不舒服,坐久了也不舒服,她一会站一会又坐下,今天她安排郑艳主持,她自己实在是累,成波已经不高兴了。 厂里今天不仅是有奖竞答活动,先进工作者、先进生产者、年终奖的颁发,职工们也难得这样聚在一起。 竞答会举行到最后,郝志清拿着话筒,大声喊:“大家都静一静,”他等着大家安静下来,“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我们刚刚才抢答了的,一会大家就回去贴春联贴年画,洗邋遢的日子,哈哈,大家回去好好洗洗,把身上藏了一年的的污垢都洗了,”底下哄笑起来, 他话锋一转,“今天我还要公布一件事,是关于我们秦秋同志的,”他用手指了秦秋,“咱们厂面临危机的时候,她站出来给我提出,我们厂要想走出低谷,必须要做到公平公正公开,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什么事都是人情世故,领导们开后门,让我们的职工失望,我们也留不住人才,她提出了一系列的想法和建议,当然完善这些是大家的功劳,”他大手一挥, 他的语气有些深沉,“这几个月,我们就在落实这些想法和建议,这不仅是秦秋同志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我想更是广大职工们的想法,公平公正公开,我在这里给大家表个态,只要我是厂长一天,我就一定要把公平公正公开落到实处,我们欢迎大家提建议,我们的岗位要年轻化,需要有知识的人有技术的人,爱厂如家的人,局里也赞同我们的想法,大力支持我们,学习使人进步,希望我们酒厂的年轻人,向那些爱学习的人学习,就像廖怀英同志,人家努力学习自考财会大专学历,并且拿到了会计资格证,我们就要用她,还有尹翠玲同志,不仅跟着秦秋努力学习检测实验的专业技术,还跟着秦秋一起跟我们技术科的酿酒师去学习酿酒技术,他们所做的就是为了让检测报告更完善。厂里遇到困难,尹翠玲同志还把自己的丈夫找来,帮助我们想办法,我们的试卷答案,就是今天的竞答题都是她丈夫帮助完成的,” 他停顿了下,声音变大了,“我们厂有很多爱学习的人,愿意帮助厂里的人,爱厂如家就应该是这样的,希望大家向他们学习,而不是在背后嘀嘀咕咕说怪话,你不学习难道还不允许别人学习吗?你不进步还看不得别人进步吗?所有的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不要看见别人有机会,你就嫉妒眼馋,以后厂里就是要用那些积极上进的人。” 他把目光转向娥子这面,手指着娥子,“秦秋同志,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本职工作做的无可挑剔,她是第一批来厂里的职工,通过考试当了检测员,后来几次可以升起来的机会都是被人情世故后门给耽误了,可是她依然不气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她喜欢写作,就去学习,吃了很多苦,她终于当上了作家,还是自治区作协的作家了,那可不是走后门就行的,都是要有作品人家才认可的,” 郝志清扫视了整个会议室一圈,声音有些激动,“我为什么要说她?因为她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大家也知道多少次我都提了她的,我希望学有所用,技术科她没进去、宣传科她也没进去,当时我很气愤,不是她是我朋友我才气愤,是我觉得她真的是一个有勇气有能力的一个人,如今,我觉得自己可以让她发挥能力了,可是我却留不住她了,” 大家被厂长说的留不住惊住了,全都看向墙边坐着的娥子,各种眼神,娥子不敢看大家的目光,她一下紧张起来,变得局促不安了,“我说厂长,你,你,说这些干嘛?我,我,没有,”她语无伦次,她的眼睛有些潮湿,自己真的很努力,英子笑着看她,尹翠玲眼睛放光盯着娥子,她的师傅啊! 秦秋和成波私下里都给郝志清说了,不让他搞什么欢送会之类的,娥子只想默默地离开,不想大张旗鼓的。这,这郝志清让娥子恍然无措。 “你很优秀,相信那些有着正义眼光的人都能看到,”郝志清笑了笑。 “闲话止于智者,秦秋同志,几个月前就调走了,是我和局长把她暂时留下来,让她帮着厂里把一些事情做完,用她的影响力,给咱们厂带来了电视台的采访,还邀请来了文联主席和作协主席,通过演讲活动,让我们厂又重新出现在了州上的各大报端,大家说我们该不该感谢秦秋呀?” 大家鼓起掌来,娥子觉得自己就剩傻笑了。 郝志清等大家鼓掌声停下来,“我们馨香酒厂能不能发扬光大,靠的就是我们广大职工共同的努力,像秦秋这样爱厂如家的同志们。哈哈,下面请秦秋同志给我们说两句临别赠言吧!” 娥子站起来,她一手托着肚子,一只手直摆手,英子和尹翠玲一边一个扶着她, “有什么?说就说嘛,” “就是,你都做了,就给我们留两句。” 娥子看着两个朋友,很无奈,大家也在起哄。郑艳拿着话筒来到她身边,“不然,你就在这里给大家气我两句,大家欢迎啊!” 娥子接过话筒,好一会儿,她也有些激动了,“我,我,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其实没什么,嗯嗯,我吧,其实很感激酒厂,我觉得是酒厂培养了我,我也很舍不得离开这个我工作了十年的地方,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过去的事,我,怎么说呢!我不怨恨,厂长都说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也是啊!我喜欢写作,我就写了,嘿嘿,酒厂给了我很多灵感,以后我肯定还会写酒厂的故事,我离开是因为写作是我一生的理想,我也希望我曾经呆过的地方能够变得越来越好,希望我们酒厂发扬光大,好吧,我就说这些。” 满面通红的娥子把话筒递给站在她身边的郑艳,坐下去。 那些和娥子一起来的老职工们被激发了情绪,他们再次鼓起掌,娥子似乎不仅仅代表的是自己,还有他们。曾经一起热火朝天工作场景又出现了,一起植树造林,一起捡石头铺路,如今很多人离开了,可依然还有很多人留下来了。 郝志清从郑艳手里接过话筒,“同志们,秦秋同志调走了,本来我想给她举办一个欢送会,大家也知道她是一个孕妇,现在冰天雪地的也不方便,厂里领导们很想感谢她,毕竟那些想法是她提出来的,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她说出来了,哈哈,还威胁了我,如果厂里不坚持原则,她会用手里的笔写出来,你们说我们敢不做吗?哈哈哈,不能得罪女人啊!更不能得罪坚持原则是作家们!” “秦秋拒绝了我们的建议,开欢送会,聚餐,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去新的岗位,不想大张旗鼓。我们接受了,聚餐就不聚了,但是欢送会,今天我们就算欢送了,我们欢迎秦秋以后来厂里采风,多写写我们酒厂的文章,帮助我们宣传宣传,” 红霞早已扑满娥子的两腮,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也很激动,不停的踹腿,踢蹬着娥子,娥子感觉自己的肚子一会儿这里鼓个包,一会儿又跑到另一方鼓个包,就好像自己的肚子是个操场,依然不够小家伙奔跑似的。 娥子坐在那没动,尹翠玲和英子陪着她,等着大家从会议室走完,三个人才起身。 刚出了会议室大门,“秦秋,” 迎面走来崔主任,今天她的高原红似乎更红了,看不出来这是一个还有几年就要退休的人。 娥子眯着一双大眼,“崔主任,你还没下去呀!” “我在等你,” 娥子瞪着眼,“等我?” 崔主任看一眼尹翠玲,“这丫头都知道你要调走都不告诉我,” “小姨,师傅不让我说,她怕人说闲话,”尹翠玲不敢看自家小姨, “我还能不知道轻重,还能说了出去?” “嘿嘿,崔主任,你就别埋怨小尹了,我都是猜的呢!”英子在一边帮着尹翠玲。 “我不是怨她,我是想对秦秋说一声谢谢,这么多年了,我家翠玲,自从跟了你,就变了个人一样,以前我就想着帮她找个工作,后来看你真是喜欢,就想我家翠玲也这样多好,哈哈,我就把她硬往你跟前塞,给你添了不少烦恼,如今这孩子,也不算辜负我。” “崔主任,你可别这样说,人家小尹自己努力得来的,”娥子说着,看下尹翠玲, “自己不努力说什么都没用的,”几个人下楼。 郝志清安排司机把他们送回家。 娥子从后视镜看着办公楼越来越远,这里好也罢赖也罢,自己是从这里成长起来的。自己漫长的人生路又重新拉开跑道。 后面还有什么挑战等着自己,她不知道,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她喜欢的事。 肚子里的孩子这会儿也安静了,没用多久就到家了。 英子下车,扶着娥子下车,娥子推开院子,英子搬了新家了,每天乐的合不拢嘴,她要在楼房里过年的愿望实现了,娥子没留她。 院子里飘出了油炸的香味,婆婆学着别家的样子,炸了很多东西,说今年家里要添丁,这是迎接小生命的仪式。 成波还在忙,天天很晚才回来,娥子猜想他们大概要到除夕才休息。 前几天弟弟在口岸买了些稀奇货给姐姐送来,国外的巧克力就是香甜,娥子在会议室的时候想着巧克力味道就流口水,一进家就在客厅的糖盒里拿了一个剥开放嘴里,她觉得自己自怀孕一来变得很馋,她都怕自己以后会胖起来。 家里有炸鱼的香味,她进到饭厅里,饭桌上放了一小盆炸的金黄的小鲫鱼片,她拿了一条, “妈,”娥子喊道。 “娥子回来了?”卢贵琴从厨房里出来,回身对成董良说:“你一会把锅里的捞出来,好了,等油凉了在倒油盆里。” 娥子想进厨房,“你不要进去了,里面油乎乎的,有你爸就行了。” 娥子笑了下,婆婆从不让她下手,自己现在也懒了。 “你们活动结束了?热闹不?”卢贵琴嘴里问着,一边把身上的围裙取下来,一边用胳膊推娥子到客厅。 娥子想到早上,笑了,“可热闹了,妈,我不用再去了,他们明天团会,我就不去了,” “哎呀,太好了,看看这几个月把你累的,给你奖励了没有?不是说会给奖励吗?” 娥子从门后的架子上拿下包包,掏出三个红包来,“有奖励,嘻嘻,你看,妈,这是年度奖金,这是我这几个月额外给的的工资,这是,嘿嘿,我邀请了电视台的,文联的作协的,给的奖励,这个厚,厂长说,这个影响大,对厂里贡献大。” 她把几个红包掏出来,散了一堆绿色的五十元,十元的,卢贵琴坐沙发上,两个人数起来, 娥子瞪着大眼看着卢贵琴,“妈,五千啊!比我一年工资都多,” “我和你爸一年退休工资也没这么多,你们酒厂挺舍得给啊!”卢贵琴看着茶几上那一摞钱感叹道。 “这还算多?要是在南方,出一个点子都得额外给钱,何况还要干那么多活?咱娥子可是在救厂子呢!那电视台的你请他们来不得给钱?说不准请了人家还不一定来呢!还有文联作协的,文绉绉的单位,请他们来不也得给钱?他们写文章不也得给钱?这都不知道给厂里省了多少钱?” “嘿嘿,还是爸懂得多,不过,他们也适当的给了点,没让他们白跑白写,不过就是像爸说的,真不一定能请到,我刚好都认识,马春花那货,我肯定能请到,我开始没想到请周老师的,是我们罗局长说请文联的万主席,我才想到请周主席的,有了他们一下就觉得有气场了,他们还带着人来,就是酒厂给来的人每人两瓶精装酒,呵呵,也出血了。厂长说了,凡是写文章发表的,都会给钱,” 卢贵琴看着娥子,自己这媳妇真是能干。 娥子看婆婆望着自己,“妈,我以前写了好多篇关于我们酒厂的文章,都发表了的,有散文诗歌,嘿嘿,可惜了,不好意思去问郝志清要钱了。” 卢贵琴在娥子的肩膀轻轻拍了下,“别贪心,那时候你是厂里的职工,为厂里出力也是应该的。” “不过,你们罗局长也算给你冲脸了,请你们万主席来,也看到了你的能力。”成董良在沙发的另一头朗声说。 “嘿嘿,爸,我也没什么的,赶鸭子上架,” 第101章 )娥子顺产生了个女儿 四月底了,天气已经暖和了,西北的春天没有春暖花开的样子,但是能闻到暖风的味道,娥子的小院被成波安排上了,天气一转暖就先移栽了一棵桃树,从别人家院子里挖来的,挖了一个大大的坑,后来又在角落里买了两颗李子树栽上,一个月下来那棵桃树已经发花芽苞了。 成董良的菜园又被缩小了,他觉得自己英雄就要无用武之地了,儿子说要买人家园林公司培育好的花苗,他赶紧趁着花苗没来的功夫,撒上小白菜种子菠菜种子,和老伴把薄膜铺上,娥子坚挺着肚子看爷俩计划,哪里种什么那里又种什么,她心里暗笑,她只管自己的花园能成什么样子。 婆婆把去年买的还活着的花搬到了院子里,花花们一下有了生气,水一喷就有了花园的味道。 五月四号,娥子一早起来,就觉得自己肚子下坠的厉害,感觉很沉很沉的,现在天亮得早,婆婆和公公在院子里说话,娥子来到卫生间,想要蹲一下厕所,刚坐到马桶上,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流出了一大股东西来,不是小便,她紧张起来,这是什么啊!肚子也没疼啊!她听他们说羊水破了会见红,可也没红啊! 她站起身,费劲的提上裤子,幸亏现在暖和了,穿得少了。 娥子感觉自己腿有些软,她试着喊了两声,“成波,成波,” 成波在院子里,听不到。 她有摸索着墙边,来到客厅,身体里又有东西流下来,“妈,妈,” 卢贵琴听到了娥子的唤声,“来了,” 成波先进来了,看娥子扶着墙,他声音都变了,“娥子,怎么了,哪里难受?” 卢贵琴在另一边,扶着娥子,她对着儿子喊道:“成波,你快去发动车,娥子是要生了吧?” 成波吓得赶紧出门,“爸,儿子要生了,我发动车,”车在院子外面。 “妈,应该是要生了吧?刚才流了好多水出来,”娥子说道。 “疼不疼?有红没?”卢贵琴急声问道。 “都没有,不疼,就是肚子好像不是我的了,下坠的厉害。”娥子回答。 “我们去医院,这是要生了,不过,乖乖,别害怕,还来得及,”她对娥子说,又对一边帮不上忙的成董良喊道:“娥子还没吃早饭,你赶紧去给她卧几个荷包蛋,多放点红糖,” 成董良赶紧进厨房里, “妈,我害怕,”娥子感觉自己腿抽筋了,支不住身体。 “别怕,肚子还没疼,还得有一阵子,一会吃点荷包蛋,有力气生孩子,”她扶着娥子坐到凳子上,“别急,我收拾下东西,” 卢贵琴进到娥子的房间,打开柜门,抱出小孩用的包裹,这都是她平时准备好的,来到客厅,又在茶几上的糖盒里抓了一大把巧克力,是娥子弟弟带的,娥子喜欢吃,说可以增强力量。 成董良没一会就把荷包蛋端了出来,成波吹着气,喂着抱着肚子的娥子,“吃点,不吃没力气。”成波低声哄着娥子。 成董良帮着老婆把盆呀纸呀一大堆东西搬到车上。 娥子吃了四个荷包蛋,把浓浓的红糖水一口气喝下,这是她的力量所在,刚站起身,又有一股水流了出来,“成波,我,这,裤子都湿了,”她惊恐不安。 “成董良,你那一块塑料布铺在车后面,快点,”卢贵琴喊道,成董良赶紧把自己平时用的薄膜撕了一大块,跑到车里铺上, 出了门,成波弯腰,让娥子搂着他的脖子,一使劲就把娥子抱起来,卢贵琴在前面跑着,先爬到了车上,然后成波把娥子送上去,娥子拽住婆婆的手,成波在后面推,上了车,卢贵琴搂着娥子,她对着窗外焦急的丈夫喊着,“你在家,给娥子爸妈打个电话,别着急,你有心脏病,在家炖鸡汤,炖好了拿到医院来。小火炖。” 平时稳重的成波这会儿满头大汗了,坐在方向盘前的他深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平息。 “成波,”后面的娥子声音没力气, “嗯,”成波回头。 “你别紧张,我没事的,我现在肚子还没疼,”娥子靠着婆婆的肩膀,她的肚子一直都在下坠,“你开车注意点,平静点。我这比英子强,没事的。” “好,我知道了,离合器、变速杆、离合器,”他嘴里念叨着,车启动了。 “医生,医生,快,我老婆要生了,”成波喊着,还好,医生们刚上班,还没什么病人来医院。 娥子被推到了病房,医生来检查产妇状况,娥子的肚子开始疼起来,一阵紧似一阵,就见汗水不停的流下来, “疼,就喊两声,”卢贵琴心疼的在一边给娥子擦着汗,娥子没吱声,她听肖大姐说生孩子的时候不要随便喊叫,要不等生的时候就没力气了,要攒着劲。 成波跑到医生办公室,“医生,我老婆要生了,她疼得厉害,给她送到产床上吧?” “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还没到生的时候,” “可是她疼得大汗淋淋的,”成波声音都要哭出来。 “别急,着急也没用,”医生安抚着成波。 高挑的成波拉着身材娇小的医生,“你去看看嘛!” 成波本来是准备上班的,穿着税务制服,大概是医生看着帅气的男人着急的样子,跟着成波到了病房,她检查了下,看一眼成波,“把她送到产床上吧!吃东西了没有?” 卢贵琴赶紧回答,“吃了,医生她能不能吃块巧克力?” “想吃就吃一块吧!” 卢贵琴赶紧剥了一块巧克力塞进娥子的嘴里,香甜的味道,可是娥子还是很疼,肚子翻肠倒肚一般撕扯,成波把推车推了进来,一个人就把娥子抱到了推车床上。 娥子进了产房里,很安静,娥子很疼,但她没出声,汗水从她的每一个汗腺里奔涌着挤了出来,一个护士在一边帮着她擦汗,“你可以喊两声的。” 娥子竟不知道怎么喊出声音,她觉得自己好像发不出声音来,她试着想喊,可她没喊出声。 “你丈夫是干什么工作的,”在产床下面的医生,大声问娥子, “啊,”娥子很小的声音,像蚊蝇一般,“他在税务局,” “哪里?你声音太小了。”医生好像很无聊,竟然问这个,娥子心想。 “他在税务局工作,”娥子使了好大的劲,又是一身的汗出来,声音倒是出来了。 “你在哪工作?”医生又问,声音很大。 “我在,我在,”娥子都快忘了自己在哪工作了,新单位还没去呢! “我在文联,我是作家,写文章的。”娥子害怕医生又问她是干什么的。 “好,一会就这样,该叫的时候还得叫出声。” 娥子知道了医生的意思了,大概是担心她没力气, 娥子不知道成波在外面怎么样,她疼得没力气了想事了,汗水不知道出了多少了,护士不停的给她擦汗,眼睛里都是咸咸的,嘴里也是,她搞不清楚是汗水还是泪水,肚子直往下坠,她有种感觉似乎自己就要掉进万丈深渊一般,一张网托坠着她的身体,她恐惧的喊出声,“成波,成波,我害怕,我害怕呀,” 医生的声音唤醒了她,“使劲,呼吸,就像蹲厕所一般,使劲,就要出来了,” 她睁不开眼睛,汗水再次浸湿了双眼,她跟着医生的喊叫使劲,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一阵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她的下腹忽然间空了,她有感觉的,仿佛有个东西滑了出来, 清脆的声音响彻产房,“哇哇哇,” “生了,生了,一个姑娘,” “妈呀,生的这么快,”医生嘟囔着,没一会,医生抱着孩子来到娥子的头上方,“健康着呢!你姑娘,很健康,” 娥子自语,声音很低,“姑娘,成波喜欢男孩子,”不过她转瞬就笑了,有眼泪有汗水,头发粘在脸上,“我生的孩子,他就喜欢。” 医生都笑了,“你还挺自信。”娥子没力气说话了,但是她没闭眼睛。 成波在外面,扒着产房的门,他想透过窗户看娥子,可他什么也看不见,焦急的他站在门外六神无主,刚才医生让他签署手术单子,他简直不能握笔了,孩子大人他都想要,可是在保大人还是保小孩上,他毫无顾忌的选择保大人,成波回头看妈妈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在祈祷,妈妈从不信这个,可是她只能这样的祈求。 成波看着手表,又看看走廊墙上的钟表,都进去快两个小时了,娥子得疼成什样子啊!成波感觉自己心口都疼了起来,他按着自己的心口,喘着粗气。 “波儿,你过来,你别紧张,娥子没事的,医生都没出来,说明是顺产,娥子平时活动的多,这对生孩子有好处,” 成波听妈妈的话,来到妈妈身边坐下,卢贵琴拉过儿子的手,儿子手汗津津的还冰凉,她想给儿子送些力量,她看出儿子紧张担心,“娥子这是快的,很多人都要生两三天,至少十几个小时,五六个小时的都有呀,娥子这么快就进了产房,说明她骨缝开得快,骨缝开的快孩子落地就快,你别担心,” 成波木呆呆紧盯着产房的门,这会儿他毫不在意自己的风度了,忽然产房的门开了,一个护士抱着个包裹好的婴儿出来, “秦秋家属,秦秋家属,”护士喊起来。 成波和妈妈都站起来,成波跑过去,“我是,我是,怎么了?护士,我老婆怎么样了?” “生了,秦秋生了,母女平安,”护士说道,“喏,这个孩子,看下,”卢贵琴探头看着,一个小肉团子,没哭没闹,很安静,护士把小孩手上套着的手环给卢贵琴看,上面是秦秋的名字。 成波看了眼孩子,急急问护士:“护士,我老婆,她没事吧?” “呵呵,算你有良心,你老婆没事,她是今天生的第一个孩子,你老婆算生孩子快的,就是人虚脱了,要好好养着。” 成波站在那,孩子被护士抱走了,他没注意那孩子长得像谁,他站在门边等着,卢贵琴满脸的笑容,“终于生了,生个闺女,成波,你可不许嫌弃啊!”儿子一天天的说儿子儿子的,他要提醒儿子不能重男轻女。 成波看着妈妈高兴的样子,自己也笑了,“生了,嘿嘿,生个闺女啊!是娥子生的,我怎么能嫌弃?那可是我的孩子,肯定漂亮,像娥子,” “妈,你看了像谁?” 卢贵琴拿眼睛斜瞄了一眼儿子,“你没看像谁 ?” “嘿嘿,我满脑子都是娥子,没注意。” “瞧你没出息的,不过我也没看清,反正都是你的孩子,管他像谁,长难看了还不要了不成?”卢贵琴揶揄儿子。 娥子被推出来了,头发还在脸上粘着,眼睛没有了往昔的神采,成波把她的头发扶向两边,“娥子,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女儿,我喜欢咱们的小棉袄。” 娥子微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怎么会?我都盼了那么多年。”成波帮着护士一边推车,一边拉着娥子的手,嘴里说着,“我其实都没看清楚女儿的样子,我就担心你了,吓死我了,咱们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我再也不想有这样的感觉,好像你就要离开我了一样,” “那么傻,我是顺产,有危险,医生会告诉你的,”娥子轻声说。 卢贵琴也在一边,现在政府提倡都要一个,管他是男孩女孩呢! 进到病房里,卢贵琴给娥子泡了浓浓的红糖水,“娥子,先喝点红糖水补一补,一会你爸就来了,虚脱了,就要好好的补,” 娥子折腾了一早上,累的虚脱,睡着了,很香很沉,迷糊中她听到爸爸的声音,以为做梦,她努力睁开眼睛,“真的是爸爸,我还以为做梦呢!” “娥子,你醒了?”秦树青看着疲惫的女儿,心疼极了。 “爸,我还以为做梦呢!真的是你。” “爸一接到你公公打的电话就来了,你妈说也要来,她早上已经出摊了,要收了摊才能来,我没等她先来了,”秦树青解释着,这次老婆向春水确实很激动,娥子听着爸爸的絮叨,她相信妈妈会来的。 “娥子,你醒了,就起来喝点鸡汤,你爸在家把鸡肉炖得很烂,吃点。” 娥子搂着成波的脖子,成波把她抱了起来,从妈妈手里接过碗,一勺一勺的喂娥子,一边的秦树青看着小两口,很欣慰,他们把女儿照顾的很好。 “爸,你看到孩子没?”娥子问着爸爸。 “没有,人家不让随便看,在婴儿房里,远远地看了,看不到脸,”秦树青遗憾的说。 “明后天才会抱出来,我问了,要喂奶了才会抱出来。”成波说道。 娥子对着公公说:“爸,要不你带我爸回去吧!不用都在这里,” “就是,你们回去吧!这生了就放心了,你们回去,爸爸们都回去,回家弄点饭吃,都紧张了一早上,该松弛松弛。”成波放下手里的碗,对秦树青说。 “也行,这两天我不回去,我把给娥子养的鸡还有鸽子收拾收拾,都是活的,”秦树青说道。 “呵呵,行,那咱俩就回去,搞后勤,”董成亮又对卢贵琴说:“你俩要是嫌弃我做的没味道,不好吃,就去吃食堂。” “你不用管我们,你们走吧!”卢贵琴对丈夫说,她又转头对儿子说:“今早一直在忙碌的,你给单位打电话没?” “打了,等会儿娥子睡了,下午我去单位晃一圈,妈,晚上我在这里照顾娥子,你就回去休息,下午我丈母娘来了,你就带她回去,”成波安排着。 第102章 )挪窝 娥子算是大龄产妇,被婆婆按着做了四十天的月子,娥子乖乖的听从了,今天是六月十四日,根据风俗,她和女儿要挪下窝,娥子不信这样的风俗,可是婆婆说必须信,如果娥子爸妈不来接,他们就一起回二场的家里,公公被婆婆安排着提前回了二场,去打扫很久没住人的家。 娥子听着婆婆让公公回去后每天房间要通风、每天拖一下地、把被褥晾晒。 娥子心中有些失落,她其实很想自己爸妈能说让她带着囡囡回家,她想既然是风俗,要挪窝,那她就想回自己家,可是,妈妈还是刚生的时候来了一次,急急慌慌的来了就走了,丢下她准备的小孩子的月子东西就回去了,连小孩的面都没照上,爸爸倒是待到娥子出院才回去,爸爸很会做饭,给娥子做各种的月子饭,娥子的奶水很足,跟爸爸炖的汤有关系,还跟爸爸带来的老母鸡鸽子有关系。 小弟弟跑来了好几次了,他从口岸专门回来抱外甥女,娥子没敢给爸妈打电话,她怕被拒绝心中更失落。 娥子的月子养的众星捧月一般,爸爸回去后,婆婆公公,做饭抱孩子分工明确,小家伙也争气根本就不哭,婆婆说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孩子,要不是逐渐张开了的眼眸瞪的溜圆,眼眨毛一闪一闪的,成波有一次抱着孩子都说自己是不是生了个小“傻子”,气的婆婆狠狠地锤了成波几拳头,娥子第一次听公公爆了脏口骂成波。 娥子无聊,婆婆也不让她看书看电视,说伤眼睛,说她是作家,以后要用眼睛的时候多得很,不能再在月子里伤害眼睛,英子每天都会来,遇到休息日带着儿子一起来。 王晓隔几天打一个长途电话,给她说些内地的见闻,又到哪里去玩了,娥子很羡慕,大概是眼睛藏不住事,被成波看出来了,还给她许愿,以后要带着她和孩子还有爸妈一起出去旅游。 娥子不睡觉的时候就站在窗前看自家院子里的小花园,公公不做饭的时间都在小花园里摸索,婆婆偶尔把小猪猪的眼睛盖着抱到外面见见太阳,说可以补钙去黄疸。 女儿的小名叫珠珠取谐音猪猪,属猪的,大名叫成修竹,竹是平安的意思,修长,他俩就希望孩子平安长大,成波和娥子都是江边出生的孩子,对那竹林随风舞动,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竹叶的清香都有种向往和怀念。 明天要办满月酒,娥子不想请客,她和成波商量只把随礼的朋友还有家人们喊一下,就这样也要请十桌客人,娥子愁的,一个星期前成波就把请帖发出去了,他说没什么愁的,都交给酒店。 娥子给爸妈打了电话,他们说,来不了,娥子知道妈妈舍不得她的小摊,爸爸说让弟弟代表,娥子想弟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妹妹给寄了很多的礼物,说是大弟和她的,大弟还给寄了辆婴儿车,成波说挺贵的,比这里商场里好的看起来还要质量好,成波组装好,似乎女儿都很喜欢大舅舅给买的婴儿车。 月子娥子没让成波休息,娥子的新单位,她年后去报到,上了一个多月的班,因为挺着个大肚子,领导也没给她安排什么工作,打了一个多月的酱油。 她还收到了周伟让程东方转交的礼物,几盒燕窝,娥子拉着婆婆和自己一起吃,把个成波看的眼睛红红的,娥子没打探他是伤心还是眼红,反正自己吃起来也不敢大气。最后还是成波说不要小心眼了,人家周伟现在是军人,说不准哪天就是将军了,有气度,自己又不比他差,也得有气度。 娥子手里攥着个本,上面是婆婆帮着登记的来看她月子的人员名字,这以后都是要还情的。 娥子坐沙发上正七想八想,她把小家伙放在身边,小家伙眉眼很像娥子,一双溜圆的大眼睛总是滴溜溜的转,小嘴唇微微翘着,小鼻子直愣愣的,婆婆说像成波的鼻子,皮肤粉嫩嫩的,现在襁褓放开了,不像月子里给捆着睡觉,整个月子都是捆着睡觉的,婆婆说避免以后成罗圈腿,娥子可羡慕自己闺女了,放哪都能睡着。 娥子用手在闺女的脸颊上抚摸了下,小家伙毫无反应,“你可真的是猪猪,” 婆婆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收拾东西,明天中午办了席,下午就回二场, “带小孩子就是事情多,哪个都不能少,幸亏是母乳喂养不用带奶粉,”卢贵琴把一沓子尿布放进包里,嘴里说道。 “妈,爸爸今天要回来吧?”娥子问道。 “要回来,他孙女满月还能少了他?”公公都回去好几天了。 “哦,嘿嘿,我们猪猪也想爷爷呢!”娥子笑着说, 卢贵琴嘴里,“嘁,你爸还得管着点,以前他没带过孩子,如今有了孙女,肯定要惯着,可不能由着他。” “哈哈,妈,你可别跟我爸吵架,吓死人了!我不知道帮谁!” 卢贵琴也笑了,走过来,弯腰用指头点了下孙女的小鼻尖,“我们小珠珠,可是珍珠,你们别说人家是猪。” “嘿嘿,” 娥子一抬头,窗外有人影,“妈好像来人了!” 卢贵琴走到门前,拉开门,“呀,是正江来了呀!” 娥子高兴地站起来,对着外面喊:“正江,快进来。” 沙发上的小家伙被娥子的声音惊了下,抖了下身体,眼睛眨了下,又眨了下,睁开了眼睛,没哭。 “阿姨,姐,明天不是满月了嘛!我请假来给珠珠过满月,”他说着从背着的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了珠珠的小被子上。 “哪有每次来都送礼物的?你是舅舅,不要那么客气。”卢贵琴很喜欢娥子这个弟弟,小时候腼腼腆腆的,长得清清秀秀的,这工作了,还挺有出息的。 “阿姨,是我爸妈给的,明天他们就不来了,他们说让我明天下午带姐姐和小珠珠挪窝,他们要是来了人太多,不方便。” “啊?爸妈说的?”娥子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看着猪猪被角的红包,挺厚实的。 正江看小珠珠醒了,有模有样的抱起来,“明天我们回家看外公外婆喽!” 正江看着小珠珠,对卢贵琴说:“阿姨,我都觉得小珠珠可像我妹妹樱子了,现在越来越像樱子小时候了。” “呵呵呵,像小姨好,小姨也是漂亮姑娘。” 妹妹樱子本就长得像姐姐,只是性格泼辣任性些。 “阿姨,成红姐姐什么时候来?人多,我就去住旅馆,你不用操心我。”正江懂事的对卢贵琴说。 “你不操心,住什么旅馆?他们明天早上才来,”卢贵琴说着进了厨房。 卢贵琴想,这次向春水还做了件人事,刚才正江说他来接姐姐回去,她看见媳妇脸色都柔和了很多。 “妈,那我们明天就回我爸妈那住几天,你和我爸可以好好休息下,”卢贵琴正从冰箱拿了块羊肉,娥子进来对卢贵琴说道。“我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回来之前还是把门窗关好。” “行,你打吧!刚好,我们不回去就把这里的被褥拆洗下,等你们回来干干净净的。”卢贵琴回答道,“今天给你弟弟做个炒烤肉,你也可以少吃点,解个馋。” “呵呵,还是老妈懂我。”娥子双手扶着婆婆的肩膀,用撒娇的语气说。 “明天你带珠珠回去,别跟你妈置气,她也一把岁数了,遇到不开心,忍忍就过去了,她也挺辛苦的,还在摆摊子,” “嗯,我知道,妈,谢谢你,”娥子心中还是感动,她有时候都忘了这个是婆婆。娥子快速在婆婆的脸上亲了下,“妈,你就是我亲妈,” 卢贵琴笑了,“你这丫头,快出去陪你弟弟去,” 第二天,很热闹,娥子听着人们夸奖自己更漂亮了,更有女人味了, 一早英子就骑自行车来到娥子家,非要给娥子捯饬,成波在一边说:“我家娥子还需要化妆?天生丽质,我看不用,” 正江抱着睡眼眯眯的外甥女也说:“我看我姐也不用画,皮肤都能弹出水了,芙蓉花一般,” 英子看着两个男人,手里拿着眉笔夹子,“你们不要气人好不好,我知道她好看,”她低头拿着夹子夹多余的眉毛,“你这月子养的,我就服你了,怎么不胖呢?吃那么多好东西,” “胖了,今早称了,都胖了两公斤呢!” “两公斤还胖,”英子看了下自己丰满的身躯,“我出月子都胖了十公斤,我妈说一个猪屁股了,现在就瘦了两公斤,唉,减肥好难啊!” 成波看了下英子,悄悄咧嘴笑了, “别再胖了就行,”娥子低眉顺眼的坐在那,任由英子摆弄。 娥子到底是没听英子的穿连衣裙,喂孩子太不方便,前两天成波去商场给她买了两套新衣服,宽松的,她得带孩子啊! 一个中午都是闹哄哄的,娥子笑的脸都僵硬了,也亏的她家猪猪,一个劲就是睡觉,怎么弄都不醒,她成了唱独角戏的。 下午,都没有回家,成波直接开着车送娥子和弟弟回家去“挪窝”,说好一个星期来接她们。 算起来都快一年没回家了,娥子还是刚怀孕的时候回去了一次,去年是娥子开挂的一年,忙的不可开交,爸妈家却是最冷清的一年,大弟正强没回来,妹妹秦好也没回来,正江在单位值班,娥子打电话让他们去州上自己家过年,爸妈没来,娥子猜想妈妈肯定不会来,爸爸说过年妈妈的生意好,舍不得到处跑。 娥子抱着娃坐在后面,弟弟现在很迷恋开车,眼睛盯着姐夫开车,问东问西的,不是刹车就是油门,先挂离合器还是先踩油门,成波耐心给他讲,答应明天一起回来让他开一下过个瘾。 娥子没有阻止成波,正江的个性很稳重的,他想学就让他学,考个驾照也对他好。 到家了,“嘻嘻,成波,你看你姑娘,睡了一天了,到家就醒了,这是想见外公外婆啊!” “哈哈,我家猪猪也不傻。”成波跳下车,来接闺女。 娥子很灵巧跳下车,正江开始往家里抱一堆的婴儿用品。 爸妈竟然都在家。 “成波,快抱来,我看看,”向春水难得的用一张好看的笑脸相迎,她风吹日晒的脸有些粗糙了。 “珠珠是吧?啊,这眼睛真的像珍珠一般,跟娥子小时候真像,就是胖乎一点,娥子小时候瘦精精的,”向春水接过孩子,熟练的抱起来,睡了一天的小家伙,竟然望着她咧开小嘴笑起来,粉嘟嘟的。 成波想,小猪崽子还挺会讨好人的,知道先对谁笑。 “爸,妈,这小家伙,今天睡了一天,中午请客那会儿就是不醒,光睡了。” 秦树青跟着老婆,想接孩子,可是老婆没撒手,他站一边干着急。 “正江,你把东西放你妹那屋,让你姐睡前面大屋,今天我和你妈给这屋铺了个大床,后面屋太小了。” 娥子看一眼成波,成波不看她,抱着一堆东西跟着正江笑眯眯进了前面的屋子。 “好带吗?”向春水问娥子,说着她把小孩子递给一会伸手一会又伸手的丈夫。 “好带,一点不闹人,”娥子,拿起开水壶,倒了一杯水,拿出奶瓶放进开水杯里烫了烫, “旁边那个大杯子我在锅里煮了,消毒了,凉白开,可以给小家伙先喝点温开水。”向春水说道。 娥子今天有些受宠若惊一般,看来小猪猪还蛮受欢迎的,自己跟着这头小猪也受欢迎了。 干净清爽的被褥,特别是妈妈和蔼的态度让娥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很不适应。 “别想那么多,你毕竟是他们的女儿,再说人总会变得嘛。”成波看着娥子不知所措,无所适从的样子,轻声说道。 成波想这几年怎么着几头羊可不是白送的。 第103章 )身在异地的王晓 转眼间,娥子的产假也结束了,再舍不得孩子,也得去上班了,本就不熟悉的单位,也得去熟悉了。 只是让娥子想不到的是,她的办公桌上竟然有一台电脑,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盯着,傻了一般看着带她来的万主席。 万主席微笑看她,指着电脑说:“你可要爱惜它,全文联就那么两台电脑,一台在财务室,一台就在这里了,你得目前工作就是看着它,会用它,听说你学了计算机应用,那你就先琢磨它,我听说会用了,工作效率不是一般的快,特别是写作效率更是飞速运转。” 娥子走过去,找到主接线,插到主机上,她确实知道,月子里没事干,就背字根,又把拼音重新学了一遍,成波给她画了个键盘,天天在家摸键盘,她没想到上班第一天,自己可以坐到电脑旁, “主席,我会了就可以用了?”娥子有些小忐忑。 万主席看着娥子小心翼翼的样子,文联里大家都不会啊!个个都一把岁数了,没几个人懂拼音,更不要说字根了。 “当然了,一堆老家伙,就指望你了,学会了,以后好教大家,到时候,过几年,文联争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电脑。” 娥子找到主机按键,按下去,没一会,电脑启动了。 “安装师傅说,可以用,有什么问题给他们打电话。”万主席看着娥子的操作,“你可爱惜点,别整坏了,有问题就找移动公司的师傅。” 娥子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些激动。 “我会小心的,”她想成波都快成师傅了,他们大学的时候这是一门主修课,这两年他们单位率先使用了电脑工作系统,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他是知道电脑的普及率的,早晚的,电脑会普及到个人家庭里,所以他才耐心教娥子。 万主席嘱咐完娥子,出去了。 办公室不算大,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一把椅子,娥子看着对面墙壁,空空的,应该给她放个书柜呀!她不敢张口,人家都是老作家。 十一点的时候,婆婆带着猪猪来了,刚上班,娥子不敢说回家给孩子喂奶,只有辛苦婆婆公公送来了,今天第一天,成波溜回家开车送他们来的,带他们熟悉下路线。 公公没进来,在院子里观赏花草去了。 小猪猪竟然还知道委屈了,大概是一早上都没见到妈妈了,撇着嘴抽着小脸,想要哭,娥子赶紧给她按进怀里,奶头一进小家伙嘴里,她立马就不撇嘴了,使劲吸吮起来。 娥子身体一下觉得轻松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娥子抬头看向婆婆,“妈,成波呢?” “他说去你们领导那照个面,说认识的,” “嗯,万主席他认识。”娥子想,这喂奶也得还有一阵呢!可别让人说闲话。 “我看距离也不算远,有一趟公交车,以后我和你爸坐公交,然后再走一点路就到了,把婴儿车推上,” 娥子心中内疚,“妈,辛苦你和爸爸了,” “说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过几个月,等天冷了,就给珠珠断奶,”卢贵琴看着那台电脑,心想她家娥子确实厉害,走到哪单位都重用,他们不能影响孩子工作。 “今天那个王晓打电话来了,我给她说你上班了,你回去给她打个电话。” 娥子看着闺女嘴里答应着,抱起来换了个方向,又把乳头塞进猪猪的嘴里,小家伙吃的意犹未尽,吧唧着小嘴,咕嘟咕嘟又吸吮起来。 王晓与王暮离婚后,本想直接调到哥哥单位去工作,可是爸妈不同意,特别是妈妈,很伤心,一家人都很娇惯王晓,却没想到她的小女儿日子过得却最不顺。 妈妈说医院是个好单位,事业单位,工资也高,再说人一辈子不能总躲着,遇到事情就跑,那成什么了?逃兵?让王晓一下想到了她的两个朋友娥子和英子,她们也遇到了很多事,往哪逃? 她选择听妈妈的,停薪留职。 来到内地,哥哥单位派了三个学习园林技术的工人,自己算是临时工,工资不高,管吃喝,她也没什么事可做,就是要帮着做饭,她也会帮着三位师傅去人家省城里的图书馆搜集些关于种植花木的资料。没有风花雪月,没有霁月清风,她很开心。 刚来的时候她对一切都很好奇,因为在省城的边上,交通也方便,气候刚刚好,秋季的南方很柔和,到处绿茵茵的,不像西北的秋天黄沙铺天盖地,很萧条。 她还给自己买了一个摩托罗拉,在这里她经常看见有些时髦的女人拿着小巧的摩托罗拉,她会露出羡慕,后来她就给自己也买了,干嘛要羡慕别人,哥哥单位的三个同事倒是羡慕她了。 她办了电话卡,好爽的让他们仨给家里打电话。 她想着回去的时候也给娥子和英子一人买一个,就是太贵了,王晓心中暗笑,自己得好好的缩衣节食,还有姐姐,还有嫂子,到时候自己都不能坐飞机,人家会说她是手里贩子,会不会没收啊?想法而已,还得要有钱! 又到了冬天,王晓去年的冬天对自己彻底是失望了,太冷了,南方的冬天,特别是长江边上的湖北,把她冻的手都起了冻疮,有一个星期都没敢摸水,天天擦冻疮膏,她不敢对妈妈说,更不敢说回去,她要坚持,她想她总要坚持一件事,完完整整的做好。她也不爱美了,穿上了妈妈给她做的棉裤棉衣,带上棉手套,一个星期洗一次澡。 当地的人给她说买一个电热毯,很贵呀,她买了,这晚上不用捂被窝了,她本就怕冷。 园林场很大,好几座山,很多的地方都会来这里拉运苗木。 王晓有了手机,也不写信了,爸妈家都有座机。 王晓在他们四个人的小厨房,大家说想吃拉条子,以前她不会,想吃,妈妈会做,做的很好,现在她也会了,盘好面醒着,她开始切菜。这里的好处就是蔬菜很多,就是冬天,菜都是新鲜的。 她挽着棉衣袖口,锅里烧着热水,她每次做饭前都会烧上热水,再不用凉水洗洗涮涮了。她现在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样子,没了烦恼,没有下雪,这里据说下一场雪也挺难的。 邮局的三轮车来了,园林场很多人都是雇的临时工,就像王晓一样,她是为了逃避来到这里,那些人是为了生存。 王晓每天也很清闲,大家熟悉了,不在意她会做什么吃的,他们都知道这个做饭的是经理的妹妹,就是来散心的,如果她不来会请一个当地人,所以无所谓谁来。 今天竟然有个她的大包裹,王晓搬回自己的宿舍,他们住的是一个院落,三面都是青砖青瓦房,很幽静。 她打开包裹,一张纸飘了出来,她从地上捡起来,没有开头称呼,“你好吗?那面天气一到冬天就很冷,我知道,还没有暖气,能把你冻成个狗,我猜想你肯定受不了,给你邮寄一个包裹,打开看看,别感动,我们是朋友,在这饥寒交迫之日,有个人还想着给你送温暖,哈哈,你这是什么运气啊!这么好!” 王晓一看就是程东方那个货的口气,王暮每个礼拜都会在BB机上给她留言,还给她寄钱,她没回,什么都没说又把钱寄了回去,她想让自己彻底轻松,今后如何她不知道,现在她一定要放下不愉快! 她笑了,几个月,妈妈总提醒她吃这个吃那个,让她好好养身体,这里的人爱喝汤,她也熬汤,骨头汤、鸡汤、鱼汤,吃了饭就去园林里看草、看树、看花,她发现自己身体有力量了,她照镜子发现自己脸色竟也白润了。 一件长羽绒大衣,还挺时髦的,一条羽绒裤,还有羊毛裤羊毛衫,这个憨货竟然从遥远的西北寄这些,这些不是内地生产运过去的吗? 王晓无所适从了,千里送鹅毛吗?这可不仅仅是鹅毛礼轻人意重,可是实打实的厚重的礼物啊! 买了个摩托罗拉,她就没什么钱了,所以她没舍得给自己买羽绒服,她还想着回去的时候给大家买礼物。 她拿起自己的摩托罗拉,给娥子打电话,娥子那会儿还忙着酒厂的事。娥子说朋友一场不容易,不管程东方做什么,都不该拒绝,他的关心是他发自内心的,你当他是哥哥般的关心就行了,你心里没有暧昧的想法,我相信程东方也没有,要做一世的朋友,关心都不行吗?自己和英子都没想到,程东方想到了,她们也应该感谢他。 于是去年那个生了冻疮的手,接受了那份温暖。 现在是夏天了,娥子的宝贝都出生了,也上班了,王晓对娥子的宝贝有种憧憬,英子说长得很漂亮,王晓想肯定要漂亮,成波就帅帅的,娥子更是水灵,那眼睛深邃清澈透明,就是走到这个两江汇流的三镇古城,回头率也会很高。 一晃眼,王晓都来了一年了,这里是有山有水的地方,都说三镇古城是个火城,可是这里竟然不热,王晓心想大概是这里的植物多的原因吧! 哥哥打电话来说,他们的学习期将要结束,预计的两年时间缩减了,不用再熬个冬天,王晓心里蛮高兴的,那三个师傅更高兴,来了一年了,大家都很想家。 王晓的愿望,给大家买摩托罗拉实现不了,唯一的收获就是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幸亏自己没有夸下海口,她还是给自己的姐姐和嫂子买了,家人对她的爱护,她是没办法报答,娥子她们就买其他的吧! 买礼物也发愁,爸妈的,侄子外甥的,哥哥姐夫的,她去了那个出名的汉正街,琳琅满目,心意吧!她可是流了很多汗啊!才选好的。 王暮没有停止给她发信息,很简单,似乎很害怕说多了王晓回绝他,王晓没有回他,这一年又似乎在盼着他的信息,很矛盾,王晓决定这次回去的时候就把BB机停了。 生活要重新开始,如今的她心中已经没有了仇恨,她懂得了缘分,跟王暮是缘分、跟孩子也是缘分,孩子没有来到她身边说明他们是福薄缘浅的。 爱的方式很多种,如果分开对两个人都好,那也是爱的一种方式。 自己曾经哭哭闹闹的懵懂无知的爱上一个人,以为那就是爱的终止,可她爱上了王暮,后来变得很深沉,她觉得自己爱王暮,让王暮拥有阳光吧!这很好。 至于程东方,她现在更清楚了,可以坦然面对的,肯定没有爱上他。 临走之前,王晓和几个哥哥的同事们,一起去坐了船,江轮,她是第一次坐江轮,很稳。 她一个人去喝咖啡,真正的咖啡厅,安静的环境,服务生端来咖啡,轻声说:“请慢用。”声音低沉,很好听。 她坐在咖啡厅的一隅,默默的看着窗外人流车流,用小勺轻轻搅拌着杯中咖啡,似乎自己就是这里的人,融入到了里面,咖啡的香味在咖啡厅里旋转。 她看向那些一对对妙人们,有年长的年轻的,也有和她一样独自一人的,大家似乎都很优雅,可谁又能说自己没有痛苦呢? 王晓穿了条漂亮的裙子,很有女人味,据说来这里必须穿周正,不然就是不礼貌。没有嘈杂没有喧闹,轻轻的音乐声覆盖了那些低低的耳语之声。 有人在看王晓,她没在意,站起身,走向门外,她不属于这里,她将回到那个西北的角落,那里也有咖啡厅。 英子如今在单位算是大拿了,除了财务科长,就是她了。 她工作起来已经是游刃有余了,年前住进新楼房里,她要努力工作,努力存钱,还钱啊! 厂里在一步步走出阴霾,大家不再谈论曹厂长了,他判刑了,十年有期徒刑,那个刘婷就像消失了一般,大家再没看见过她,据说去了内地,不知道能干什么,或许嫁人吧,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英子每天下班都会到娥子家转一下,然后回家,赵振海笑着打趣说娥子家成了她的中转站。 第104章 )正强结婚消息 冬天来了,马上要过年了,娥子的小猪都八个月了,长得喜人,谁看谁喜欢,成波天天挂在嘴边的就是,“我闺女,我闺女”,娥子怀孕的时候,他挂嘴边的是,“我儿子,我儿子”。 娥子经常笑话他是一个善变的家伙,他也不生气,忙完工作,看着女儿坐在学步车里,在家里横冲直撞,他笑的那是一张老父亲宠爱的脸,成董良也是,总说孙女聪明,比外孙小时候聪明,气的成红都不跟她爸说话,婆婆也骂他,哪有嫌弃自家孩子的,外孙明明就很聪明,只是男孩子更调皮,不像小女孩心思重,会讨好人。 八个月大的小猪猪,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卢贵琴给她断奶了,开始闹了几天,然后就像没吃过妈妈的奶一样,见谁都笑,也不认人,特别是看见英子,乐的不能自己,小秋秋一来,两条小短腿蹦跳着,伸出小胳膊恨不得扑进秋秋怀里。 今天是星期六,娥子昨晚忙了大半晚上,终于把电脑的基本程序的步骤罗列出来,这几个月成波帮着她,一步步搞清楚,显示屏、主机,开机、关机,打字、建立文件,制作表格,这电脑里的知识太多了,成波说他们单位的人今后也就是写作,主要就是要教会他们最基础的使用电脑,打字。 今天娥子睡了懒觉,她缩在成波怀里,长睫毛一动不动,成波搂着她也一动不动,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外屋毫无声响,两人睡的沉沉的。 忽然,娥子耳朵里传来家里座机电话的声音,她推了推成波,成波迷糊中醒来。 就听外面成董良在说话, “好像是你家电话,”成波对依然不睁眼的娥子说。 “哦,”娥子睡眼迷离, 这会儿,外屋传来,“成波,起来了,”成董良喊起来。 “嗷,起来了。”成波答应着,“谁的电话?” 如今成波也买了一个摩托罗拉,工作上的事情一般都是打手机。 “娥子妈妈打开的,让你们回电话。” 娥子一听妈妈打来的,吓了一跳,睡意一下没了,“我妈的?有啥事?”她赶紧坐起来,整理了下头发,穿上外衣。 “你想睡再睡会,” 成波没反应,娥子嘟囔,“这么快又睡着了!” 来到客厅,成董良正打开电视,“爸,珠珠又睡了,” “没睡,在我们屋和你妈玩呢!” 娥子给妈妈打电话,电话那头在滴滴滴响,妈妈从没主动给她打过电话,娥子心里有些着急。 终于通了,“喂,”那头是妈妈的声音, “妈,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家里没事吧?”娥子赶紧问道。 向春水听到女儿问,想说她怎么能睡懒觉,婆婆带孩子,星期天你不得自己带? 她忍住了,“你弟弟要回来了,还有你妹一起回来。” “啊!”娥子有些惊讶,没听说他们要回来啊,还一起回来,大弟自从出去就没回来过,爸妈倒是去看过他们。 娥子不知道说什么,“回来啊,什么时候到家?” “下个星期回来,买的机票,我给你们说下,他要结婚了,” “结婚了?找的哪里的呀,也没听他说过,”娥子大声说,这会儿她,惊愕不已,爸妈没说过,弟弟也没说过,如今有了电话,偶尔他们还是会打个电话的。 向春水心里五味杂陈,儿子跟她似乎越来越远了,都领了结婚证才给她说,完全都不在乎她这个妈的感受,小女儿跟哥哥在一起也不说,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声音有些哽咽, “他就说是个南方姑娘,什么也没给我说,我我,”向春水很想对人说下,她很不高兴啊!她可是妈妈啊!还在这里辛苦的想给儿子们攒点钱,可是他们竟然说都不说,只是通知她,今天她竟然给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儿说。 娥子听出来妈妈声音哽咽,“妈,没事,回来就回来,那深圳是高速发展的地方,想法也不一样,一会儿,我和成波回去,你和爸爸别累着了,要办酒席就在酒店里办就行了,要不要酒?我从这面带回去,” “我,你爸生气,说不管,不办,”向春水低声说,她担心儿子们回来,老头跟儿子吵起来,在老家怎么也得三媒六聘,就算娥子结婚也是正正经经的。 “哪能不办?妈,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去想其他的,他们在外面也挺难的,领证了总比那些在一起胡混强多了,弟弟还不是想着家里就这条件,也不想给家里添负担,你和爸爸不要想其他的,”娥子快速的说着。 “那你们回来,珠珠怎么办?天冷,不能让她来回折腾,再给搞感冒了。”向春水想让娥子回来。老头子现在就听这个女儿的,说自己老了只能接到这个女儿的济,其他靠不住。 娥子放下电话,成董良看着她,“你弟妹们要回来?谁结婚?” 娥子一边往婆婆房里走,一边说:“我大弟正强要结婚,我妹跟着一起回来了,他们下个星期回来,很仓促,我得和成波回去一趟,” “那是应该的。” 娥子进了房间,小家伙瞪着眼睛听婆婆哼歌,一看见娥子进来,就兴奋起来,娥子抱起来,用脑袋顶了顶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咯咯咯”笑起来。 “妈,我一会儿要和成波回一趟二场,我弟他们下个星期回来,说是回来结婚,我爸生气了,我回去看看。” “那赶紧把成波喊起来,蒙钉的说结婚,你爸妈就是紧张,总要有个过程的,你回去给你爸妈说下,管不了就不要管,还生一肚子气,儿女债,” 娥子把女儿递给婆婆,“我不带她回去,那面家里温度不稳定,我妈说怕珠珠搞感冒了,” “行,行,交给你们我也不放心,我和你爸在家可以的。” 娥子准备回自己屋子,成波出来了,“谁结婚啊?听你说回去,回二场吗?” “嗯,你穿好衣服,看看车去,咱们回去一趟,我爸跟我妈生气了,尥蹶子了。” “嘿嘿,你爸还会干这事?” 娥子也不理他,进了房间,换衣服,成波跟进来,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咱们回去干嘛?” “还能干嘛?劝我爸呗,我爸也想不开,我弟领了结婚证,他不高兴,我看我妈也不高兴,大概是没通过他们,心里不舒服吧?” “按说就是不高兴,儿子结婚都不给老人家们说,你弟也不懂事,不过人家愿意跟你弟领结婚证,你们家不也少花点钱吗?也算好事呀!内地结婚,很费钱的。”成波分析着。 “都已经这样了,只有劝我爸想开点,办个酒席了却心意。”娥子进了卫生间去洗漱。 成波出门去发动汽车,现在天冷,得早点发动起来,不然车里冷。 两人急火火回到家,把从酒厂买的酒搬进家里,郝志清还不错,给了出厂价。 “妈,我爸呢?”娥子一进门就问向春水。 “我给他说你们要回来,去买鱼了,说是买两条大鱼给你们做好带回去,” 成波笑了,“妈,我爸还有心情买鱼做鱼,看来还不错嘛!” “唉,也就你们了,天天说养儿都是狼,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了。” “妈,你想开点,一会儿我们给爸爸说下,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们也去过深圳,正强也不是坏人,有人愿意跟他领结婚证那是好事。”娥子把成波说的话给妈妈说了一遍。 “就是,妈,还是给他们办一下,我们把酒买回来了,看看日子,就去酒店定好,他们回来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正强也是很有主见的,肯定是怕你们操心。”成波接过丈母娘递过来的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杯。 “你爸就想不开,”向春水其实也想不开,没有一个孩子是按着他们的想法来的,只有他们老人来体谅孩子,唉! 成波出去找爸爸了,娥子就和妈妈说话, “妈,不管如何,他们既然领了证就算是夫妻了,我看你平时都有买有准备新被褥了嘛,” “准备了,你爸不高兴,闹的凶,我也不敢铺出来。”向春水一言难尽地说道。 “成波去找爸爸了,让他跟爸爸聊聊,咱俩把房间收拾下,就用你们给我们的房间,不用再挪床了。” “我也这样想的,他们回来不了几天。” 娥子进了自己挪窝的那间房,这间屋子挺大的,大床在中间,她把以前的被褥抱出房间, “妈,正江没说回来吗?” “我给他说了,可能要跟正强他们一起回来,” 娥子跟妈妈一起把新的褥子铺上,用一床大床单把褥子包好,然后大红的床单铺上去,锦缎背面,妈妈一人穿个针,行起被子,娥子坐在对面看着,她们从来没有这样和谐过。 娥子看着对面的妈妈,“妈,都已经这样了,正强也算是结婚了,你就少操一份心,既然带回来了,你也别心里有什么想法,随他们去,在外面过日子是他们的事,回来了,咱们就高高兴兴的,爸爸会想通的。” 娥子知道爸妈想不通的地方在哪里,正强一直是他们心中的顶梁柱一般的存在,如今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给他们说,领证也不说,他们是失落了,说是不了解,其实都不在一起,就算正强说了又能如何?上哪去了解? “你爸的意思是说正经人家的女孩子都要有媒约的,这样的我也觉得不像过日子,双方父母也得通个话吧!” 向春水干活很利索,没一会儿就把一床被子四周缝好,娥子把被子叠起来,又开始缝下一床。 “你给新媳妇准备东西了没?你不要漏了,免得以后记恨你,”娥子提醒妈妈。 都是女人,都在做媳妇,如今就讲这些,免得落埋怨。 向春水抬头看娥子,她是背着丈夫给买了的,可是娥子问,她又不想讲。 “准备了的,这两年做小生意,你弟他们都没结婚,我也心里着急,平时就积攒点,” 娥子来到外间,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这是准备给她家羊群买饲料的钱,成波说先给爸妈吧! 娥子来到妈妈身边,笑着一张脸,“妈,这是我们给你们的,本来今天成波准备去牧场给我们羊群买饲料,接到你电话就不去呢!回家来了,成波说让你们先用着,”说着娥子把一万块钱放在床上。 向春水愕然,她没想要大女儿任何东西,“怎么能要你们的钱?你们也不容易,还这么多,不要,不要,” 说着她起身把钱又往娥子怀里塞。 “妈,你不要客气,我们还可以的,公婆跟我们住,嘿嘿嘿,我们都没花过什么钱,我们的羊群,现在也壮大了,你拿着用,不要太小气,弟妹都跟弟弟结婚了,也算是我们的家人了,他们也得买房,虽说在那里买房贵,不也得一点点积攒嘛!” 向春水感觉自己手心发烫,她难堪的握着一沓崭新的票子,娥子又推回妈妈的手, “妈,不为其他的,你和爸爸那么辛苦的,大弟结婚了,你以后也不要那么辛苦了。” 向春水想哭,这么多年,一想到大儿子和小闺女在外面闯荡,她还会时不时心中埋怨,要是那个时候大女儿听她的能够帮忙,他们就不用去外面,自己的孩子也会都在她的跟前,她也会儿孙绕膝。 如今大儿子都三十了,跟大儿子一般大的孩子都好几岁了,可是今天跟老头吵了一架,摊子也不想摆了,没人说话,鼓足勇气跟大女儿打了电话,他们就回来了。 女婿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了,从小看大的孩子,也有经济头脑,向春水不想把自己的脆弱表现出来,她赶紧低头缝被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妈,这一个星期你就不要去摆摊子了,我俩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去批发市场买了请帖,还称了喜糖,酒也买回来了,是我们酒厂的精装酒,呵呵,我们厂长跟成波是铁哥们,给了出厂价,也不贵,成波已经付了钱了,你不要想着给成波钱,” 向春水低着头,大女儿都想到了,让她无法说话。 “一会儿爸爸回来,你俩就想想该请谁,写个名单,让成波帮你写请帖,嘿嘿,他字写得好,人员定好就把订酒店定好,就到爸爸以前工作的地方就可以了。有些仓促,但是不用自己干什么也来得及。” “嗯,”向春水答应着,她抬头对娥子又说:“你去给锅炉添点煤,你们都怕冷,”娥子在她跟前,她有些无所适从,不敢直视大女儿。 “好,我去给锅炉添点煤,今晚我俩就睡正强他们的屋子,两张床,” 娥子往锅炉里填着煤,爸爸还是蛮有脑子的,以前到了娥子那,看到土暖气,回来也把每间屋子安装了土暖气,这样干净多了,房间也恒温。 第105章 一家人的相聚 弟弟妹妹们终于到家了,娥子在商场给弟妹和妹妹一人买了一件羽绒大衣,她听王晓说南方虽然冷,但是那里的冬天不会穿的很厚,温度没有这里低。 本来她想把自己的带回去给她们穿,走了再拿回来,成波笑话她精打细算的,多的都给了,再买两件羽绒服又不舍得了,她想想算了,还是买新的吧! 她和英子去买的,没买贵的,妹妹打电话说深圳又不用穿这样的衣服,就穿几天,不用太贵了,暖和就行了。 弟弟妹妹们终于回来了,娥子和成波第二天带着小珠子也回家了,婆婆不许大家喊她孙女小猪猪,为了区别“猪”和“珠”的发音,现在小家伙小名叫小珠子。 小珠子咿咿呀呀的很招人喜欢,特别是妹妹秦好,抱着逗的“咯咯咯”傻笑不停,妹妹也不许人喊她樱子,说落樱缤纷飘飘洒洒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凄凉,境况不好。 娥子也觉得秦好这个名字更好,万事皆好。 成波送了他们,还是开车又去了塔桥的山里,他们的羊群等着年前处理一批和增加一批,需要他去定夺,两个弟弟跟着去了,妹妹嚷着要去,妈妈没让去。 “姐,”正强的媳妇有些腼腆,长得瘦瘦小小的,典型的南方姑娘。 娥子对她笑了笑,答应,“哎,习惯吗?这里不仅冷,还刺骨的冻。” 娥子从一堆包里,拿出给她俩买的羽绒服,“你穿穿,你这么瘦应该可以,穿上出门要好点,” “樱子,你也试试。”她喊着正跟小珠子疯的妹妹。 “都说了不许叫樱子,”妹妹不愿意的声音。 “哈哈,好好好,记住了。”娥子看着弟媳妇接过羽绒服,答应着。 “谢谢姐,”弟媳妇莲花把羽绒服套在身上,“穿上就是暖和。” “莲花,你们那是不是荷花很多,”娥子对莲花有种憧憬,她没见过。 “是的,姐,我们那荷塘多,每家都会种植莲藕,一到夏天很漂亮,你以后跟姐夫去我们那玩,我带你去,”莲花抿唇笑了下,说道。 “好,以后去。”娥子答应,然后,“你父母都好吧?” “都好,我毕业了就去深圳了,我们那很多人都到深圳打工去了,” 她说着话脱了羽绒服,挨着娥子坐下,昨天婆婆说姐姐拿了一万给他们办酒席,她很感动,正强说爸妈退休工资不高,他俩还商量回来办酒席的钱他们自己出,婆婆说不用,还给她买了三金当见面礼。 “姐,谢谢你,妈给我们说了,我们的婚礼钱是你拿的,” “别说见外的话,都是一家人,你们这结婚有些忽然,爸妈没准备,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就多担待点,”娥子替爸妈说话。 莲花有些忸怩了,埋下头,“姐,我怀孕了,”莲花很愿意跟这个姑子姐说话,不像小姑子厉害,说话急急锵锵的。 娥子看下门外,妹妹秦好嘟嘟囔囔跟小珠子说话,爸妈在厨房里忙叨。 “你没跟爸妈说?” “没有,我怕爸妈看不起我,正强说这里人对未婚先孕有看法,”莲花低垂脑袋, 娥子想,怪不得脸色黄黄的。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看不起的,你别想歪了,他们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更高兴,这正强也是的,还跟着跑出去,”娥子拉过她的手,很纤巧的小手。 “没事,姐,我反应也不大,基本没什么反应,”莲花看下门外。 一说到怀孕,娥子就兴奋,“看着没多大,几个月了,我那会儿,也反应不大,你看,小珠子可好带了,你要多吃点,多吃有营养的,一会儿我去给爸妈说,这是双喜临门的事,藏着掖着干嘛?哈哈,” 莲花小声说:“我才两个月,”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回这里还是回你爸妈那。”这是爸妈最关心的。 “我们就留在深圳,哪也不去,正强都在那边打拼那么多年了,我俩准备再存几年钱,买房子,那样就可以把户口办过去了,以后小孩子就可以在那面上学了。” 娥子知道那面房子很贵,她看着莲花,南方人的普通话,有点甜滋滋的感觉,好像每个人都在努力挣扎着,自己曾经也是这样,为了房子。 莲花看着姑子姐表情,“姐,没事,深圳像我们这样的人多得很很多,买不起大的,就买个小的,” “哦,为了孩子,当父母的都辛苦,在哪都这样,我和你姐夫,开始也是这样,为了有套房子,几十几十的存钱,有时候存两百块钱我都能高兴很长时间。根本不敢要孩子。” “我听正强说了。说你很厉害,说姐夫也很厉害。”莲花听正强说的时候,就对这个姐充满了佩服。 “不值一提,大家都在努力,你们也厉害,你躺会儿,”娥子站起来,“我怀孕那会儿,就喜欢睡觉,” 莲花腼腆笑一下,“姐,我也是,就想谁,睡不够一样。” “哈哈,睡吧!我去给爸妈说下,免得他们以为你懒呢!” 莲花被按在床上躺着,她看着姑子姐出门,姐姐确实很体谅人。 “人家都睡了你还抱着,”娥子看着妹妹秦好,把个孩子裹着放在自己腿上坐在沙发上, “姐,二哥说可像我小时候,爸也说像我,”秦好用指头点着小珠子的鼻尖,“太好看了,舍不得放下。” 娥子不理她,从她腿上抱起来,进到后面屋,正强正江的屋子,把小珠子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小家伙伸了个懒腰,舒展下身体,又睡了。 秦好跟着进来,歪在床一边,“我小时候是真好看啊!” 爸妈又把后面屋两个小床铺成大床,虽然妈妈还是跟娥子不怎么说话,可是已经不再说怪话了。 “你要看就好好看,别弄醒了,没睡够起来闹人,起床气严重,” 秦好叫起来,又捂住嘴,“妈呀,这都跟我一样。” “嘿嘿,”娥子笑。 爸妈回自己屋子了,娥子敲了下门,进去。 两个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娥子进去,他们不说话了。 “妈,爸,我给你们说件事,” 秦树青和向春水都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看着推门进来的大女儿。 “妈,那个莲花,她怀孕了,两个月了,你们俩注意点,别让她累着了,” “啥?怀孕了?”向春水叫起来,那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是惊奇。 秦树青脸上也是惊奇,娥子看出来不是惊喜。 向春水看向老头,好像再说怨不得领证了。 “爸,妈,她刚给我讲的,不会错,说喜欢睡觉,反应不算大,但是你们还是注意下,照顾好她,” 向春水脸上的表情高兴了起来,这就是说,她也要有孙子了?她站起来就想出去, “妈,我让她睡了,”娥子喊住妈妈。 向春水又坐下,看着自家老头,高兴地说:“你们老秦家要有下一代了,哎呀,我也要当奶奶了!” 娥子看着妈妈高兴的样子,“爸,你就别埋怨弟弟了,高兴点!” 秦树青看着娥子,笑了笑,“嗯,我知道,” “她说他们以后要在深圳买房子,不回来,” 这是向春水最关心的事,结婚了就要有落脚点,“那里买房子得多少钱啊?” “在哪买房钱不多?”秦树青说道,“那面工资高,房价也高,这面看着房子便宜点,可是工资也低呀!就是回来咱们也给他们买不起房子。” 向春水不吭声了,老头子的战友们,有结婚的儿子,买房子到处借钱,还问她借,她可不敢给他们借钱,谁还没有儿子?万一钱要不回来,自己儿子怎么办? 向春水开始琢磨自家的存款了,媳妇有了身孕,他们走的时候,应该给多少钱?以后他们买房,自己也得贴给他们些吧!给他们买不起,贴还是要贴的。 两个儿子,小的那个也应该要结婚了,得催催他找对象,幸亏那个没跑出去。想到儿子们结婚,她的脑袋就大,生儿子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发愁。 正强也是不提前告诉他们,弄的她和老头子还生气,其实她是知道的,外面混的人,能结婚生子也不容易,儿子也不容易啊! 娥子从爸妈屋子出来,也不知道成波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从这里到塔桥那面要多走六七十公里路,又这么冷,天在暗下来,像要下雪。 她来到后面屋子,妹妹歪着脑袋躺在小珠子的旁边也睡着了。 她出来,在厨房里,往锅炉里填了些煤,爸爸发了一盆面,好像醒了,应该提醒爸爸,蒸点馒头,再烙点饼子,如今再也吃不着爸爸工作时候,饭庄里烤的饼了。 成波他们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回来,正强一下车就对妹妹说,“你还说要去,幸亏没去,冻的瑟瑟发抖的,”他转头又对妈妈说:“这几年在南方都忘了北方有多冷了,” 他一身寒气,刚准备进自己屋,妈妈拉着他,“你一身冷气,别进去,” 正强莫名其妙,娥子笑着说:“妈妈知道你媳妇怀孕了,你不要把凉气带进去,害她感冒。” 正强一下脸红,看向自己爸妈,没好意思说话。 成波喊起来,“正强,你来,把羊肉搬下来,” 听到姐夫喊,赶紧又跑出去, 莲花听到外屋热闹,也起来了,“他们回来了。” 向春水拉着睡眼惺忪的媳妇,怎么看怎么舒服,虽然瘦小些,“明天让你爸给你们炖羊肉汤,你姐夫他们的羊,山沟里跑的,好吃。” 秦好看着妈妈表情,刚想呛一句还有我呢,姐姐拉了她一把,她没再吱声了,虽然不讨厌嫂子,可是看见善变的妈妈,她也不高兴。 哥哥虽然是妈妈的心肝宝,可是她知道哥哥也不喜欢妈妈的一些做法。 今天她看着小宝贝,就想,如果姐姐上了大学,跟姐夫一定不一样。 姐夫要工作还想着挣钱,就哥哥结婚,拿那么多钱,要是姐姐不拿,妈妈会不会又看姐姐不顺眼? 下午跟姐姐聊天,她说以后不会回来,准备去广州,她悄悄给姐姐说,有个男的在追她,都向她求婚了,她在犹豫,在广州开了家小画廊,很小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前途。 姐姐给她分析,不要看低那些小创业者,前途都是奔出来的,首先要想着你是否爱他,他是否真心爱你,要是你爱他他也爱你,就和他一起奔前程,优柔寡断的不好,看清自己内心的需要,你还得有别人觉得优秀的地方,这样你才能吸引人,别对自己太松懈,多学习有好处。 她知道自己犹豫什么,她就是很害怕,万一跟了他,他的小画廊开不下去,他们又该如何。 姐姐笑话她,都没开始就想着结束,这样不是爱情,爱情不得是陪着互相关怀,互相帮助吗?金钱不是一蹴而就得来的,爱情也同样不能一蹴而就,经受得住磨难。 秦好被姐姐说的心里有了主意。 娥子手里抱着的小人,一个劲叽叽呜呜的,娥子知道她在等爸爸来抱她。 成波脱了大衣,把自己的手放在暖气片上烤,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在家里这会儿,是奶奶和爷爷哄着玩呢! “姐夫,你快点呀,”秦好喊起来。 正江已经暖和了,“小珠子,来小舅舅抱抱,” 小家伙看着正江,伸了下小胳膊,又缩了回去,眼睛还是盯着成波, “来了,来了,闺女,想爸爸了!”成波抱起女儿,小珠子竟然有些委屈,撇着嘴,眼泪珠子直打转 娥子看着她虎着脸,“来劲了,不许撇嘴,” 小家伙把头窝在成波胸口上。 “姐,人家撒娇呢!”莲花看着,一脸的羡慕,“你们看,多可爱,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她听懂了,正强,以后咱家孩子肯定也黏你,要长得像姑姑们,漂亮,我要生个女儿,也这么可爱。” 正强笑着说:“那是,像我们家人,都好看,” 这一晚,家里很融洽。 第106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1) 弟弟的婚礼还算圆满,腊月二十六办的,娥子回家帮忙,没带孩子回来。 大年初二的时候,弟妹们到了娥子家,成红也带着一家人回娘家,成波请大家去饭店里吃饭。 虽然过年了,还是冷,也没地方玩,成波就开车带着正强他们去了塔桥,冰天雪地的,去喝原味奶茶,弟媳妇没有见过,也没喝过,让她体验一下。 小弟初三直接从娥子这里上班去了,他没去塔桥。 初四,正强带着自己媳妇回二场了,秦好不愿意回去,留在了姐姐家,她要陪着小珠子,小珠子也喜欢她,一睁开眼就找小姨。 正强两口子初十回去,秦好说自己过了元宵节回去,娥子成波初七要上班,就不回去送他们了,娥子又给弟妹塞了一千块钱,怀孕了做姐姐的怎么也得表现一下。 秦好眼睛瞪得溜圆,娥子打趣,“等你结婚,怀孕了,我也给,就是得你姐夫好好工作,好好攒钱。” “行了吧!我不要,给我们小珠子存着,”秦好摆弄着小珠子的小爪爪。 两人抱着孩子回到房间里,公公婆婆跟着成红去了女儿家,说过几天回来。 两姐妹这下说话自由了,成波被郝志清喊走了。 “姐,你喝不喝咖啡,我要喝,”秦好在餐厅泡咖啡,不等姐姐回答又说:“也不知道老妈这次要给他们多少钱?宝贝儿子带着媳妇,媳妇还怀孕了,更是宝贝了。” “你给我泡一杯吧!”娥子正要说话,自己的手里电话响了。 她是被王晓鼓动的,成波也给她买了一部手机,她拿起来,不是手机预存的号码, “喂,你好,” “师傅,是我,”是尹翠玲。 “你买电话了?”娥子问。 尹翠玲不说话,半晌声音郁闷说,“我哪有钱买电话手机,是我小姨的,” “嘿嘿,给我打电话干嘛?” 尹翠玲,“一会儿我去你家拜年,你弟弟走了没?想着你家人多,不好意思打扰你,” “来吧!来吧?弟弟走了,我妹在。不过不用管她,”娥子看一眼给自己端咖啡的妹妹,小珠子在学步车里走的欢快! “喊小姨,小姨,”秦好对着小珠子说, “姨,姨,”小珠子稚嫩的,嘴里嘟囔着 “姐,你看嘛,小珠子都会喊我了,”秦好高兴的喊着。 娥子放下电话,看着闺女呆萌的样子。 她看着妹妹,妹妹说好听点就是一个率性的人,难听点就是炮筒子,一点就着,“你以后聪明点,说话不要那么尖酸,都是妈妈的孩子,你管她给多少,是她的钱,她自己做主,” “姐,我这几年在外面,看得多了,我一想到,妈妈不让你上大学,那个时候小,都觉得你很可惜,好不容易费大劲考上了,却不让你去,咱们家又不是生活不下去,她就是自私的想把钱留给大哥,” 娥子端着咖啡,看着小傻子一样的闺女笑脸, “我早已不想这事了,不然我也碰不到成波了,总有得有失,不能什么都给你留着,” “我看那个时候姐夫心里就有你,你要是去上大学,就和姐夫一起去上学了,我看见过你们的信。” 娥子端着咖啡,张着大眼,停在那,“你那时候就偷看我的信?” “所以我才这样说,那时候我看你偷偷哭,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娥子喝了口咖啡,苦苦的,甜甜的。 “所幸我没有把成波搞丢,”她的声音了有了哭腔。如果听了妈妈的话,自己又该是什么样子? “成波他们家所有人都对我很好,我知足了,换了一家人来爱我,”她低声细语道。 “姐,我也爱你,”秦好从心里是爱姐姐的,只是那个时候太小了,不懂如何帮姐姐。 “我知道,爸爸也爱我,正江也一样,经常来看小珠子,妈妈或许内心也爱,只是比较起来她更爱你们些,”娥子又喝了口咖啡。 秦好也喝了口咖啡,伸手拉过小珠子的学步车,强行给小珠子喝咖啡,小珠子小脸皱到一起,用舌头推出咖啡,嘴里“呸呸” “你别整人家不懂事,要是我婆婆看见,骂人呢!”娥子看着笑着, 秦好也笑着。 “姐,你恨妈妈吗?” 娥子,“恨,非常恨,那是我的人生,就那样被断送,她仅仅因为舍不得钱给我用,这么多年,要是碰不到我的老师,进不了酒厂,我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就屈服了她的安排,我不敢想,心里很难过,拼命学习,写,都不敢要孩子,感觉很对不起成波爸妈,可是,我没有文凭进不了酒厂的技术科,也进不了宣传科,我每天都担惊受怕,生怕自己被淘汰,拼命学习,才拿上文凭,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成波,他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在那个塔桥一呆就是十年,吃了多少苦才混成现在这样子?我怎么可能不恨呢?” 娥子眼睛里闪着亮光,没有跌落下来,“想想生活也许就是这样,总要奋斗,就算我上了大学,跟成波在外面闯荡,也要吃苦,就是换一种方式吃苦。” “姐,是你和姐夫有缘分,还能碰到一起,如果错过了,你就彻底完了,所以有时候我心里很讨厌妈妈,虽然我知道她很爱我,我就不想听她的。” 娥子笑了,“别孩子气,生活的路都是自己走的,谁又知道哪条路适合自己呢?只有走了才知道,我以前把怨恨放在心里,活得很累,你姐夫说让我试试选择原谅,如果原谅不了,就选择无视,就当他不存在,就当自己是一个旁观者,路过人间,刚好路过到了爸妈身边,你看着她,她看着你,或许他爱你,或许你爱他,或许你们都不爱对方,你既然选择爱过,没有回报而已,不用后悔,” “哈哈,我姐夫就是通透,说话都像个哲学家。” “哈哈,我也这样说的。故意说的神乎其神。不过,我确实不想了,我应该是不在乎妈妈喜欢不喜欢我了,随她吧!我现在很好,你看,有小珠珠后,我更不想恨谁了,” “我有能力就帮帮家里,至少,爸爸还是很爱我的,嘿嘿,以前爸爸偷偷的给我塞钱,都是他偷偷攒的,结婚的时候,妈妈舍不得给我买嫁妆,爸爸把自己偷偷攒的钱给我了,我知道那是爸爸特意给我攒的,我心里很感恩,我还有疼我的爸爸,” 秦好笑起来,“我一直觉得爸爸太窝囊了,什么都听妈妈的,撑不住家,他还有这一手,哈哈哈,” “他也是没法子,不过你不要给妈妈说,免得妈妈跟爸吵架,又把我记恨上,好不容易才搞成这样的关系,” 秦好看着姐姐,以前姐姐眼睛里都是忧郁的目光,如今很柔和,“我知道,” “再说,妈妈只是不喜欢我,还有你们呀,妈妈还是一个很勤劳的人,很会过日子,对你们也是无私的,” “唉,不说这些了,再说心里就该堵了。”娥子站起来,“该给小珠子泡奶粉了,这个小猪这会儿也不馋了。一会儿我那个徒弟要来。” 秦好跑过去追上小珠子的小“跑车”,从里面捞出小家伙,用脑袋顶着珠珠的肚子,“以后咱们三个是姐妹,不,是闺蜜,小东西,记着,别忘了我,” 小珠珠笑的嘎嘎嘎的。 秦好抱着孩子跟着姐来到餐厅里,“姐,你这次破费了,给那么多钱,姐夫没生气吧?” “是他让给的,还生什么气啊!你别叽叽喳喳的,没给我婆婆说,怕她心里有想法。” “你婆婆真的很好,” “嗯,就是,嘿嘿,给你说,有时候我都忘了她是婆婆了,我呀,这一辈子我最想孝顺的人就是公公和婆婆了。” “给你说,感情是互相的,你以后也记得,要懂得付出,只有付出了才会有回报,一般的婆婆都不会想着跟媳妇闹僵的,” 秦好翻了姐姐一眼,对着眼睛盯着妈妈手里奶瓶的小珠子,“听到没?要懂得付出,只有付出才有回报,馋猫。” 两人刚抱着孩子来到客厅,大门门铃就响了, 秦好大衣服都没披就跑了出去。 “我是秦好,你师傅的妹妹,” “你和我师傅长的真像,像双胞胎一样,” 说着两人就进来了,小珠子看见尹翠玲,眼睛盯着门,还在找。 尹翠玲笑起来,“师傅,你这是生了个精蛋子,你看她,在找我家那个混小子呢,” “你怎么没带来呀!我还给他准备了红包呢!一会儿你带回去,不来也有。” 三个女人一台戏,秦好给尹翠玲也泡了杯咖啡。 “我喝咖啡跟你姐学的,你姐不仅仅是我工作上的师傅,更是我生活中的师傅,一辈子的。”尹翠玲现在很会说话了。 娥子挡住她的话头,“你家王老师呢?” “一早就被郝厂长叫去喝酒去了,说是感谢他,今年的职工爱国教育,搞的好,给你说,师傅,现在又有单位邀请他去做爱国教育讲课了!他说他们学校让他负责学校的爱国教育实践课。” 娥子忽然有个想法,写写王毕海同志,这是一个题材,给马春花提供一个阳光的题材。 “你给你家王老师说下,让他准备些资料,我让马春花那货去采访他一下,我也写一下,争取在州报上发表。” 尹翠玲忽的站起来,“真的?这样我家王老师会不会被提起来?” 娥子狠狠打了她胳膊一拳头,她抱着胳膊,“疼,” “疼,那就对了,别瞎做梦,爱国教育的题材很好,以前都是学校会搞,单位上还没有重视,这是新走向,说明了企业单位也重视起来了,对我和马春花都是课题,不过你家王老师肯定是最大的受益者,” 娥子拉她坐下,“不过你,别动不动就惊惊乍乍的,要稳住情绪,别外露,我这都还没开始呢!再说王老师在进步,你在干嘛呢?就算王老师提起来了,还不是人家的努力成果,你,还需努力,别掉队,要是被王老师甩远了,你可别找我哭。” 尹翠玲被娥子一顿斥的不吭气了,默默坐下,娥子看她表情笑了,“行了,我就说下,提醒你,别得意太早,不过让王老师准备资料还是要早,明天我们四个聚会,她非要挤到我们里面来,我给她说下,应该可以,就算她不行,我也要写,我最近都没写几行字,尽忙着教他们电脑了。” 英子今年过年回了二场,她如今算是“事业有成”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苍天对得起那些付诸行动的人,赵振海也提升做了武装部的副部长,主要负责操练,个个下属单位的冬季操练,民兵训练,这是他的强项。 英子天天喊着减肥,可她感觉自己这个年又胖了,月牙眼睛有点睁不开了,肚皮上的肉又厚了一层。 初三下午一家三口坐车回家,赵振海通过对儿子的拉练,儿子现在虽然还是瘦,筋骨可是有劲了,以前跑一圈就喘,现在可以跑六圈没反应,他决定要拉练老婆了,不是嫌弃老婆长胖,是老婆天天喊着要减肥,却不见付诸行动,从明天开始,大家早起床半个小时,给老婆跑步时间,从半个小时开始。 “英子,”赵振海喊了一声身边的老婆, 英子睁开自己的月牙眼,眯着看赵振海。 “我想了下,回去给你也制定一个锻炼身体的计划,咱们家都要身体好才行,儿子已经走上正轨了,你看他今年身板都硬实了,一冬天都没感冒,你要不活动,身体会走下坡路的,虽然我和儿子肯定会照顾你的,可是自体好不是更好吗?” 英子把眼睛逐渐睁开,看着一边的丈夫,是嫌弃我胖? 赵振海心慌了下,赶紧说:“你不要瞎想,绝对跟胖瘦没关系,你知道我的工作就是搞拉练的,目的就是有个好身体才能更好的工作,别人我都在关心,何况自己老婆的身体,是吧?” 他又低声说:“何况,你身体好了,咱们,”他看了下四周,声音近乎耳语,“咱们一起的时候,不是更和谐,是吧?” 英子一下脸红到脖颈。她挥手就给了赵振海一拳,打在了他的肱二头肌上,硬硬的,她的拳头还疼了,她甩着手,骂起来,“你是吃什么东西了,胳膊这么硬,疼死了,” 赵振海笑了,抓过她的手,揉起来,软软的手握在他坚硬的手掌里,很舒服。 英子靠上像墙一样的肩膀上,嘴里低声答应,“好,明天开始,我就跟你们跑步去,不过要早起半个小时,不然我来不及做饭,” “行,我和儿子陪你一起,” 英子心中甜蜜,这个男人,想事情都别具一格。 第107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2) 王晓去年秋天回到医院里,本来停薪留职两年的假期,提前一年复职,医院领导没说什么,嫂子哥哥在那呢!没人提意见,再说她的岗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少了一个人其他人多干点多拿点钱,如今回来,其他人少干点少拿点钱! 一身轻松的王晓回到家,爸妈看见肤色变白了的女儿开心的合不拢嘴,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像走的时候说个话都有气无力。 王晓把以前离婚的那套房子租出去了,跟父母住,爸妈很高兴,她现在也会做饭了,会熬汤喝,经常给爸妈熬汤。 在单位她没到处去走动,上班就在办公室里,那些医药箱、医疗器物都不会说话,默默的,王晓也默默地陪着。她没有去找王暮,也不想碰到他,更不想去打听。有货物到达就忙起来归类记录,她也学着电脑操作,记录账目很清晰。闲的时候,喝咖啡煲电话粥打发时间,也会把那些医药名称仔细归类,多读多念,熟悉一下。 她没刻意关闭自己,会和几个好闺蜜去聚会,疯着闹闹,学唱歌学跳舞,每次都会给大家唱跳舞。 大年三十,她做了一桌美味佳肴,大哥带着嫂子和侄子侄女回来,她端着酒杯,感谢家人们对她的照顾,她哭了,不是伤心是感谢,自己不懂事让家人们操心了。 她哭得很放肆,然后又笑了,笑的很阳光,眼睛里还有泪水,爸妈担心的目光,哥哥不知道该说什么样子,嫂子满是同情的表情。 “爸,妈,”王晓咧着嘴,抹了一把眼睛,“你们放心,哥,嫂,我知道你们关心我爱护我,过去的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哥说:“都说了是过去,就不提了,你也不是不懂事,那都是生活,只是有些人的生活一帆风顺,有人就会走布满荆棘的路,” 王晓摸着身边侄女的头发,“大哥是领导,就是会说话,”她看向两个孩子, “你俩,不能学小姑,遇到事情就躲避,以后我要快乐的生活,努力的工作,你们俩要坚韧不拔的学习,我们都做到不让爸爸妈妈操心,好不好。” 两个小孩子听着小姑的话,觉得应该支持,学着王晓的样子举着杯,“好,不让爸妈操心,干杯,” 王晓的嫂子,对这个小姑子只有满满的同情,也不知道她以后会如何,年纪轻轻不能生小孩,还离婚了,今后的路那么漫长,但愿她能碰到不嫌弃她的人。 初二的时候,王晓的姐姐回娘家了,王晓又做了一桌菜,姐夫竖着大拇指,直夸奖, “这小妹去了南方,就是不希望,菜都做的这么精致,” 王晓爸妈看着小女儿的变化也乐得清闲,王晓觉得过去自己都在索取,如今应该回报。 饭后,她跟姐姐一起喝咖啡聊天,姐夫洗碗刷锅,然后王晓又给姐夫泡茶,她就想一家人没有埋怨,安安静静的样子。 初五了,王晓起床了,今天她起了个大早,说早也不早了,都上午十点了,他们今天聚会,娥子说马春花非要来,来就来吧! 马春花结婚的时候,自己不在,她翻着柜子,想着应该给她个礼物,她记得自己有个围巾没带过,可以送给她。 “妈,你看见我有个盒子装着的围巾没?” 王晓妈妈从自己房间出来,妈妈满头白发,腿也有点问题,是真老了,退休前退休后就给哥哥带孩子,如今孩子都上学了,也不用她带了。 “在你屋里柜子最高面,你站凳子上看看,我记得让你爸塞进去了。” “我爸呢?” “你爸出去走路了,你看都几点了,我都准备出去了,”王晓妈妈嘟嘟囔囔道。 “以后你和我爸一起出去,互相看着点,你这腿又不好,大冬天的万一摔着了呢!” “你就不能说我点好。” “哈哈,妈,我这是忠言逆耳,” 王晓站在高凳子上,“还好,还好,包装完整,”她跳下凳子。 “你慢点,别摔着。”妈妈说着, 王晓没理妈妈,看围巾还挺好。 “妈,我今天出去,跟娥子他们聚会,中午你和我爸自己做饭吃,” “行,去吧!”王晓妈妈站在门口,穿着鞋子,她准备出门了。 娥子一早就起来了,小珠子醒来就嘴里直嘟噜,“姨,姨,” 秦好说是姨姨,那就姨姨吧! 今天成波在家带娃,不能喝酒昨天还喝酒,给自己喝醉了,大早上喊头疼,说想吃酸汤面, “要是妈在家,又得骂你,还吃酸汤面,”娥子垮个脸嘟囔。 “这不是他们不在嘛,我才敢喝酒。”成波有些撒娇的样子,从卫生间出来,看着娥子给他做酸汤面。 “两面派,都说了要少喝酒不喝酒,你就不听。” 成波听着小姨子和闺女在客厅里的魔性笑声,“我知道,平时不敢喝的,昨天就是几个朋友,你知道的,他们几个都喝,我不喝不好意思。” 娥子没吱声,用眼睛斜他一眼。 “今天你在家带孩子,我带秦好出去玩,你要实在头疼就给我打电话,” “你安心玩,我没事,一会儿我也喝个咖啡,享受下。” “对了,你说给我妹带风干肉,阿肯带来没?要是多,我给鲁迅文学院的老师寄点,上次打电话拜年我还给老师许了愿的。还有给周主席也拿点,他喜欢吃,” “过两天拿来,我给他说下多拿点来!” 大家都吃酸汤面,娥子给小珠子也吃酸汤面,没想到小家伙吧唧着嘴,有滋有味的。 今天是程东方请客,轮的,基本上是两个月聚一次,只是每次他请客就会到州上最好的酒店来,大家都心安理得接受,谁让他是大老板呢!他也乐此不疲,很乐意照顾三个女人的情绪。 今天是五个,程东方听到头都大了。 他早早就到了,把车停在酒店门口,进去,不管是门童还是大厅里的接待看见他都很热情,他是财神爷。 订好包厢,他就在大厅角落里坐着,摆弄他的手机,想打电话,又觉得给谁打都不合适,翻到了周伟的电话,顺手发起信息。 “今天我们聚会,来吗?” 发完信息他就笑了,虽然周伟比他混的好,现在都是团级领导干部了,可是没他有女人缘啊!还是自己明智,混到娥子他们的队伍里,虽然王晓跟自己没那方面的想法,可是毕竟自己可以理直气壮的见她。 手里握着的手机滴滴响了,来信息了,“在哪里?”是周伟? “哈哈哈,在哪里你也干看,”他望了眼大厅,又低头打字,“州对外酒店,快点来啊!”他都笑出声来。 “好,一会就到。”周伟快速回了信息。 程东方,“去尼玛的,还一会到。不来是狗。”他打着字,嘴抿着。 “你这只柴狗,流口水了吧?”周伟的信息秒闪回到。 “那是,必须啊!秀色可餐,今天可是五个美女,你不来要吃亏。别废话,赶紧来。”程东方想着,你妈的你在成都,坐飞机也来不及啊! “等老子来,捶死你!” “来呀!我坐着等你呢!哈哈哈哈,”他飞快的打字。 等了多久,手里没回音了,程东方看着手机,“老子急死你,”嘴里嘟囔着,把手机塞回包里。 先到的是娥子,带着妹妹,程东方觉得自己眼里的目光都直了, “我天呀!娥子,你妈是专门造美女的吗?” 秦好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她不像姐姐会腼腆,“程哥好!” 程东方不敢胡说了,这个妹妹好像比他小了很多岁。 “唉,跟你们比,我都成了沧桑老人了,再过两年,我就是你们大叔了!太悲哀了!” “你以为你现在不是大叔啊!” 英子站在背后忽然发音。 娥子笑起来,“我没敢打击你,还是英子厉害。” “就你能,你看看你,过个年又把自己过成了大熊猫。”程东方扭身看英子,开启了火力。 “滚一边去,一个男人家,都不知道让着女人,怨不得找不到老婆。” “我是找不到吗?我是不屑找,找个你这样牙尖嘴快的,能把自己气死。” “哈哈” “嘻嘻” 王晓和马春花一起到的,程东方看了眼王晓,笑得很灿烂,肤色变白了,也不知是不是擦了面霜的缘故,透亮,有红润有光泽,还似乎长胖了。 他不敢过分去看,怕几个女人又对着自己开炮,特别是那个马春花,想什么说什么,也不知道在电视台有朋友没,就这还好意偷想成波,娥子甩她几条街。 人齐了,到了包间里, “姐,这里也有这么好的吃饭地方呀!很有民族特色,”秦好看着宽大的包间,彩色的装修一点不违和。 “知道你从大地方回来,我特意选了这个具有地方特色的包间。我订了中西合璧、地域特色浓厚的饭菜,你们可劲造。” 秦好笑着说:“谢谢程哥,” “别跟他客气。”英子拉秦好在身边坐下。 “秦秋,你妹妹和你太像了,眉眼如画,就像定制的。不过你得书卷气更浓厚,你妹妹眼睛里都是阳光,”马春花坐在对面端详着娥子和秦好。 秦好看向马春华,“姐姐,你太会说话了!你也很漂亮,”她扭脸对身边的姐姐,“姐,你眼光太好了,朋友挑的都是各有风采的漂亮女人,” 马春花大笑起来,很狂野。 “不过,秦好,小妹妹,我还是喜欢你姐这类型的,” 王晓挨着她,捣了她一下,“喜欢娥子可以,别偷着喜欢成波。” 程东方笑了,跟他想得一样,可他不敢说。 “别提陈年旧事好不好,我现在是有丈夫的,我家那位也是金子做的。成波是好,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我的菜了。” “哈哈哈,” “嘿嘿,不是钻石做的?” 都张着大嘴巴子笑。 马春花盯着秦好,半天,“不过,秦好,我是觉得你和我像,爱憎分明,性子忒直,所以我喜欢你姐那样脑子好的,我没什么脑子,” 英子叫起来,“我说大主播,你这是骂我们妹妹没脑子吗?人家可是大地方的,没脑子怎么呆的下去?” 秦好拉住英子,对着马春花,说:“马姐,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爱憎分明性子直,你不是第一个说,就是目前没人说我脑子不够用,嘿嘿,姐,你也是第一个说,一会儿,我给姐姐敬酒。” “这样说,我们都是脑子不够用的,”王晓也笑着说,她看了一圈,眼睛都笑出花了,眼角飞着, “英子,你别得意,你也是脑子不够用的,我是脑子严重不够用,程东方,这货,还行,身大头大脑水多,算聪明人,娥子,唉,我们这里最聪明的,一会儿,我得自罚一杯,太对不起我妈了,费了那么大劲,生了个废物。” 娥子看着王晓,这是最初的王晓吧! “别聪明不聪明了,哪有完人?我可不是聪明人,我是跟聪明人在一起,变得聪明点,” 一堆人全看她,你这是在表扬谁?是我还是成波。 “别误解,我是表扬你们,我跟你们学的。” 程东方,“不解释,还能说你跟我们学聪明了,一解释,那就是成波最聪明。” 娥子脸都扭曲了,尬笑。 英子拍了下桌子,“反正我是不聪明,是跟娥子在一起后,变得有了点脑子,她家成波就是最聪明的那个,” “跟屁虫”马春花揶揄道。 秦好碰了下身边的姐姐,扒着耳朵咬起来,“真好玩,都属于牙尖舌快的,” 正说着,忽然,“大家好呀!”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来, “我的妈呀!这是谁呀?” 几个女人都愕然了,全都愣住了,一个穿着军官制服的高大帅气又英俊的男人进来了,手里抱着两个大盒子。 秦好小声对身边的姐姐说:“这谁啊?” 娥子低声说:“以前的同事,喜欢装酷。” “你妈的,回来都不联系我,吓死老子了,以为鬼来了呢!刚才聊天还他妈的一本正经的,”程东方从惊愕中缓过劲来,走到门口,对着周伟就是一拳头,打在他的胸口上。 “是你笨,老子说了让你等我的,”周伟也没客气,回打了他一拳。 大家又看向程东方,这个刚表扬了算聪明人的,也是个笨蛋。 “行了,行了,来了就好,我这心紧张的,一堆女人,我应付不过来,你来了就好了,” 周伟看了一圈女人们,还是那样子,他把盒子放在大圆桌上,把手伸向娥子,“你好,还是那么漂亮,没变,”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盒子, “这是给你闺女买的,芭比娃娃,听说小女孩都喜欢。” 娥子,“这怎么好意思,每次都给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家小珠子肯定喜欢,谢谢你呀!”娥子接过精致的礼物盒子。 “欸,我说,帅哥,还有我儿子呢?你要是这样偏心就没意思了。”英子叫道。 “这个是你家秋秋的。”周伟笑着又把另一个递给英子,“汽车,小男孩应该喜欢,” “下次送礼物要变了,我儿长大了,” “太不要脸了,”马春花怼着英子,“要不是秦秋,你啥礼物也没有。” 王晓瞪着眼,“你还真是心直口快,你这不是爱憎分明,这是牙尖嘴利,” 英子伸出大拇指对着王晓。 秦好听着一头的茫然,她心想,这个大帅哥兵哥哥,是喜欢姐姐吗? 第108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3) 周伟的到来,让气氛变得又热烈又尴尬, 马春花想看眼对面的秦好,“秦好,你多吃点,不管他们,尴尬的是他们,我们俩就好好吃饭,好好喝酒,来咱俩喝一杯,”说着话举起了面前的酒杯。 秦好不知道什么情况,举起酒杯,跟她隔空碰杯,放嘴边抿了一口,辣嗖嗖的。 英子看秦好茫然的样子,笑着拉她一下,低头耳语,“那个当兵的叫周伟,超级喜欢你姐,可惜你姐不喜欢他,王晓姐姐又超级喜欢周伟,可惜周伟不喜欢她,那个程哥又超级喜欢王晓,可惜,王晓又不喜欢他,” 秦好这下子,真的呆住了,这些人你喜欢我,喜欢他的,还能坐一起喝酒碰杯?真是奇葩,她看了一圈人,好像谁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很纯粹一般。 “我是打酱油的,顺便占便宜的。”英子用儿子说话的腔调说完, 秦好对她竖起了大拇哥,“英子姐,你最聪明,” “你别小瞧了他们,他们几个兜兜转转,都是厉害的人,最聪明的,不打破不说破,你姐夫说这叫人间清醒。说破打破连朋友都不能做,那才痛苦。我羡慕死了。”她扭脸看了下坐她身旁的周伟,他正跟王晓碰杯,挨着王晓坐的马春花端着酒杯等着要给他敬酒的样子。 她坐起身,拉了把周伟,周伟的军装已经脱下了, “我说,周伟,你探亲假也没那么勤吧?回来干嘛呀?相亲吗?” 周伟完全没了领导干部的样子,只有跟他们在一起他才感觉自己像个人。 “相什么亲?我奶奶,身体不好,我回来看下,今早才到家,就接到这家伙的短信,跟我嘚瑟,那我还不来?一早去了兄弟部队,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到这来了!” “那你,有对象了吧?我们娥子早就结婚了,这小珠子都快满周岁了,你也等不到,我说你赶紧找一个结婚吧!要不我们成波心里堵的很,好像你总惦记人家碗里的饭。”英子快言快语,一吐为快。 周伟笑着看眼娥子,娥子没理他,倒是说话了,“说我干嘛?他结不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吧?周伟?” 周伟瞟一眼英子,“就是,别瞎说话,你乱说话,成波才不高兴呢!” “我呢,我呢是没碰到心仪的,当兵、上大学、毕业了又去了西藏,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上哪去碰到姑娘?才回到军区,我这个小兵渣子,又开始新一轮的检测实验,不过已经提到了议程上了,放心,下次回来就不是一个人了。” 程东方生怕英子对着自己开炮,赶紧提前说:“今天大家好不容易才见面,别说扫兴的话。认识你们的时候你们也都没结婚,别你们一个个都结婚了,开始笑话我们单身的,是吧王晓?你现在也是单身,别上他们的当。” 王晓看他,这个傻瓜。 “就是,其实单身也有好处,”马春花阴恻恻在一边说, 王晓完全不给她面子,“那离婚,跟我混,” 马春花端起酒杯,“我自罚,可以吧?” “哈哈哈,” “嘿嘿嘿,” ...... 成波到底忍不住了,开车带着娃来到酒店,娥子无语。 周伟接过娃,太可爱了,小家伙不怕生,看着帅叔叔眉开眼笑的,还手舞足蹈,“这是吃了燕窝才长的这么好看吗?欸,成波,你闺女是不是喜欢我呀?” “她喜欢所有长得帅的,你算一个,”成波恨不得举个刀戳他两下。 “那我从现在开始,给她存钱,等她出嫁的时候,给她买房子,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她。” 成波看着他,像个怪物,“那是我女儿,我不知道买?让你买?” “我要给她当干爸,你买你的,我买我的,说好了,成波,别太小气了,我不惦记你老婆,你老婆我高攀不起,你闺女喊我干爸,这可以吧?”小家伙站在周伟的腿上,直愣愣的看着,好像听懂了一般,又看看自己爸爸。 成波看着女儿小表情,“好像我女儿你能高攀一样。不过,看你长得一表人才的,认了,”他扭脸看下老婆,“认了?” 娥子对他温柔一笑,还拍了下掌,然后对周伟说:“成波同意了,不过丑话说前面,今天算是正式的,也给你省点钱,但是,立字为据,大家都在这里,等我闺女长大结婚,你要给一套房子,多大的?你别整个二十平米,也算给了,成波,这个合同,你懂,写个东西出来,立字为据。” “你们两口子太能整了,卖闺女了?不会这么穷吧?”程东方感觉自己朋友已经掉坑里了。 英子在一边拉着周伟的胳膊,“我儿子你要不要?” “滚一边去,”周伟甩开她,“你看小珠子这表情,你儿子有吗?爱不释手啊!” “周伟,你别上当了,他们一家都是骗子,”马春花在对面喊着。 王晓已经笑的趴在桌子上了。 秦好看着姐姐和姐夫,不知道是真是假。 成波没醉,刚来的,其他人一看都晕乎着,娥子也有些喝勺了。 他趴桌子上认真写下“卖女”条款, 1.兹有成波秦秋之女小珠子,今天认朋友周伟为义父,即干亲。 2.周伟认亲之后不得反悔,自主权在小珠子,如果小珠子长大了不喜欢了就终结,周伟不得反对。 3.周伟没有任何理由谈论参与抚养和教育小珠子的问题,只能无偿提供做义父的职责(职责归成波秦秋来决定) 4.周伟一言九鼎,在小珠子成人之后,赠予一套房,地域归小珠子选择。(面积大约在七十平米,不能再少了。) 签字人:周伟 证明人:程东方 王晓 廖怀英 马春花 小珠子爸爸:成波 小珠子妈妈:秦秋 小珠子小姨:秦好 娥子趴在成波肩头,“没卖闺女吧?” “放心,” 娥子拿过纸,递给周伟,“周伟看看,愿意就按手印。” 她又看其他几人,“都按手印,证明人不能落下,到时候他反悔,你们都要帮我去打官司。” 周伟看着有些微醺的娥子,心中颤动,他忍住,笑起来,“你别酒醒了又后悔。” 成波从他怀里抢过闺女,从闺女棉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是红色的按泥。 “妈呀!一家人商量好的啊?这都提前带来了。周伟你可小心点,别说我没提醒你。”程东方站在王晓身后,大声吼着。 王晓踢他一脚,“就你话多,认小珠子干闺女怎么了?” “不是,我都说了好几次了,那两口子就是不松口啊!” “也不照照镜子,大老板了不得啊!没品位。人家周伟那是要当将军的。”王晓脸红红的抢白程东方。 程东方憋屈的,“一群势利眼。” 英子和秦好还有马春花盯着周伟看手里那纸上的条款。 “可以,接受,我又不跟你抢闺女,白得一个漂亮囡囡崽,我乐意。”他打开按泥,手按下去,然后又按在自己名字上。 “你们来,证明下。” 大家哈哈大笑,每人按下手印。 “不过话说,成波,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要认你闺女?你还带着这个?”周伟确实纳闷,问道。 成波白他一眼,举起女儿,用脑袋顶了下闺女的肚子,闺女嘎嘎嘎笑起来,大眼睛还四处张望,看着周伟又嘎嘎嘎笑个不停。 娥子手里夹个大虾,开始剥皮来,嘴没闲着,也咯咯咯笑个不停,就是秦好也笑了。 “我知道个屁,我又不是算命先生,能知道你回来?这小家伙在家太闹腾,我这不也没法,只好带来了,这个按泥是我家小家伙喜欢的,我爸的,她非要,天天都要拿着我爸的名章按着玩,我爸就给她装口袋里,每天都在她的口袋里装着,哈哈哈,大概是等你呢!你和我闺女有缘分啊!” 英子抢话,“就是,就是,我作证,” “来来,干爸抱,我认了,管你有没有算计的,”周伟又从成波怀里抢过小珠子, 小珠子小嘴咧着,大眼睛里都能照人了,只要有人跟她玩,她才不管,乐的不得了。 “娥子,你太工于心计了。”程东方坐下,“来,为你成功找个将军当垫背的干杯,” 娥子举起杯,跟他碰了下,眯着眼,“你别酸溜溜的,你离得那么近,说来就来了,说不准我闺女以后长大了都不认识他。还跟你亲呢!” “哈哈哈,” 每个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情, 王晓看见周伟,已经毫无波澜,她心里装不下那么多人,一个王暮足够她心痛不已。王暮也不知道在哪打听到她的电话,每周都会给她发信息,就像以前给她的BB机发信息一样,她一看就知道是他。她在想或许有一天,自己会不会选择原谅他。 成波对自己老婆那是有足够的信心的,看见周伟,没有那种危机感,老婆的仰慕者而已,自己还是老婆的仰慕者呢! 周伟虽然心里还会对娥子有悸动,可是他过去都没有去打扰秦秋,如今更不会了,他心中的那份爱,早就变得越来越深沉,似乎都散开了一样,他是军人,要做的事情很多,或许有一天也会结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爱上一个人。 程东方很关注王晓,可他再没勇气破坏现在的关系了,就这样吧!只要王晓是开心的就行了,他想他应该找个老婆了,老爸老妈已经通牒了,三十五岁了,不能再拖了。 娥子最是单纯了,成波是她的爱人,青梅竹马,一起度过风风雨雨,她可不想生活有变动,一点也不想。不仅成波爱她、成波爸妈也爱她,就是成波妹妹成红跟她也是闺蜜啊!她再也碰不到如此爱她的家人了。 英子看着一堆人,跟她都没关系,几角恋爱,似乎都没恋,又似乎都有关系,她安心吃大虾。 马春花盯着娥子的手,灵巧翻动,这个女人最厉害,看着一动不动的,男人们都好像喜欢她,特别是成波死心塌地的,那个周伟似乎也是死心塌地的,几年前她都没希望追到成波,现在自己的男人也爱自己,她心里笑了,自己也爱自己的男人,成波早已是过去时,别人碗里的菜,别伸手,爸爸早就说了,那样痛苦的是自己,还不如成朋友,还能有一世友情,爸爸太聪明了。 娥子终于放下筷子,也不看男人们带孩子出去,王晓和程东方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什么,英子拉着妹妹出去了,可能上卫生间去了。 她拽过马春花,给她嘀咕起尹翠玲家王老师的事,爱国教育是大题材,电视台应该重视,可以出一期节目,采访一下王老师,对马春花栏目有帮助,可以算连续报道,前面在酒厂不是搞了个报道吗?可以续写,应该可以有收视率。 一说收视率,马春花就来劲了,这秦秋就是能给她找到好题材,还是实打实的,不是唱高调虚头巴脑的。 “你写不写?”马春花问。 “写呀!我昨天已经给我们主席打了电话了,可以和你们联手报道,打响爱国教育实践活动,酒厂再去报道一次,还有,我听尹翠玲说,也有其他企业邀请王老师去讲课了,我去给你打听哪家,别让其他人抢了先。” “现在就给王老师打电话,确定下,给他说下,我去实地采访,上班第一天我就去落实,我听我家那口子提了一嘴。后续写个故事出来,做几期节目,我找你来写,不白写。” 娥子脸红了,是喝酒红的,她站起身,有点摇晃,成波推门进来,刚好看见。 娥子又坐下,“成波你过来,” 成波绕到她身边,“你这是喝了多少酒?都站不稳了。” “我没醉,好着的,你给王老师打电话,让他准备资料,回头马春花要采访他,关于爱国教育的,还有他新去的哪家企业叫什么名字?给马春花盯着点,她要去报道,抢了先。” 成波掏电话,“我都成你的马仔了,”他说着又出去了。 “唱歌了,王晓开始了,”娥子喊起来。 第109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4) 元宵节这天一早天都没亮,成波就起来了,一个人拉了一车的草料去了塔桥,现在是牧区青黄不接的时候,羊儿需要人工加料。 娥子一个人回到爸妈家,太冷了,没带小珠子,那是一个麻烦,出个门大包小包,穿的吃的,又怕搞病了。 这次大弟弟回来结婚,娥子硬着头皮给爸妈花了一些钱,那可是她家成波一年的辛苦,她心里还是舍不得,可是成波说。就当他们养了你,你在汇报,这样也能缓解一下关系,免得以后后悔。 妹妹过两天就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娥子回来送送她。 娥子早早就到了家,小弟头一天就回来了,她进了院子,家里冷冷清清的,妈妈的推车在院子里,这是没去摆摊子啊! 她推门进到家里,厨房里有响动, “爸,”娥子喊。 “姐,是我,”秦好从厨房出来, 娥子惊奇,“怎么你在做饭?爸妈呢?” “妈妈住院了,爸爸和小哥在医院,”秦好手里握着刀,“我在切菜,” “住院了?怎么没听你们说?”娥子放下包,进了厨房,“厉害吗?” “血压高了,输液体呢!哼,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逞能,”秦好撅着嘴,气呼呼的说。 “逞什么能?”娥子接过妹妹手里的菜刀,一边低头切土豆丝,一边问。 “这次大哥他们走,给他们拿了不少的钱,那钱咋来的?一个是问你婆婆要的彩礼,还有就是这两年摆摊子挣了点钱,一下都给他们了,就想要去摆摊了,好挣回来,着急上火就头疼,昨天去医院检查,说是血压高了!” “我都说了,深圳那里消费起来,她给的钱还不是打水漂,可她说那是她孙子她愿意,都还没生呢!还孙子,哼,把自己折腾死了,哪有孙子来管你。” 娥子看眼妹妹,又低头把切好的土豆丝放进清水盆里。秦好站在一边脸色气愤。 娥子笑了笑,她懒得管妈妈所谓孙子,“你说话注意点,别那么尖酸,以后居家过日子,这样子很讨厌,虽说你是心疼人家,可是没人喜欢这样说话的人。” 秦好没吱声。 “要把饭菜送到医院吗?”娥子问。 “不用,输了液体就回来。她还想下午去出摊呢!有病啊!” 娥子听着妹妹说话,笑起来,“呵呵,这不就是病了吗!” 娥子把饭菜做好,今天是十五,还是要有个过节的样子,爸爸准备了一些菜。 爸妈回来的时候,姐妹俩也不说牢骚话了, 娥子看妈妈有些疲惫的样子,说道:“妈,你都退休了,到底身体一天一天的老去,不要那么辛苦了,弟弟们都大了,他们得自己奔自己的生活,哪里能都靠你?” “那能怎么办?我们再不管,那还有谁能帮他们?我们又不当官,你爸没出息,儿女就辛苦,要是你爸有本事,你弟弟他们何至于到外面讨生活?”向春水声音还是很大,还有些伤感,可怎么听又都有些阴阳怪气的,感觉不像刚去输了水的病人。 娥子心中无力,这又是在埋怨自己了,她就知道自己如何做,在妈妈眼里都不值当。 “妈,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前途都是自己奔出来的,有多少人家父母当官?就算父母当官,自己没本事还不是白搭?你们的老骨头经得起几下子折腾?” 向春水瞪一眼小女儿,刚想呵斥,秦树青在一边说,“尽说些没用的,都要让别人帮忙。那还活着干嘛?不如死了。” 向春水感觉自己又要血压高了,给大儿子钱,这秦树青就不高兴,说什么卖了女儿来讨好儿子媳妇,向春水心里一下窜出火来,自己的儿子,他到底什么心态?这是讨好吗?自己也没能力帮他们在深圳安家,这起码得儿媳来了,又怀孕了,不得出点血?他还一边说怪话。 他一说卖女儿,向春水就窝火,她看一眼正在摆菜的大女儿,她是自己过好了,也在帮着他们,可是杯水车薪啊!大儿子的房子,在深圳,如何能买得起? 她觉得自己很扭曲,又觉得女儿很好,又觉得一切根源都是女儿没听她的,不然自己用得着这么辛苦? 娥子不想参与这样敏感的话题,她每次都觉得跟自己家人沟通很成问题,在外面自己可以洋洋洒洒的说,人家还觉得很有道理,一回到家里,她就出不了口,妈妈的目光、语言里总有一根针对着自己刺过来。 “爸,妈,吃饭吧!今天十五,团圆节,姐姐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正江喊着。 秦树青一屁股坐下,他不想理老婆,看看说什么话?当官了、帮忙了,还要怎么帮? “上了大学,还要家里帮忙,说明就是没出息,人家没上大学的怎么办?娥子让你帮什么了?就是成波爸妈也没帮成波搞什么,人家是自己奔出来的,”秦树青一坐下就大声说。 “我说成波了吗?你拿他比什么?”向春水被正江按下,怼着丈夫。 秦树青也不看老婆,对着正江,“以后要靠自己,你妈身体不好,摊子不摆了,你以后别给她进货了,” 向春水眼里包着一汪水,“跟正江有什么关系?你说他干嘛?你想让你的儿子打光棍嘛?”她的眼泪没忍住,大概也是身体也不好,很脆弱。 娥子觉得是自己惹的祸,脸上有些尴尬,秦好看着姐姐,心里有些难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娥子把筷子一双双递给大家,“爸妈,别为这些事吵了,大家都没错,小弟是觉得那些商品可以赚到钱,你们俩目前也没事,孙子还没出生嘛!赚一点是一点,正强他们在外面是看起来辛苦,可是难道在家里了就不辛苦?要是在家里了不去奋斗不也还是什么都没有?爸,我觉得小弟想法没错,我给妈妈说是想说不要那么辛苦,整病了还不是你难受,能赚钱的,就赚钱,就是别那么辛苦,” 一家人都不说话,娥子又说:“正强和秦好他们在外面,天地更广阔,机会更多,如今,到处都是靠真本事吃饭,当官又不是世袭制,一辈子都当官,还不是要靠自己?成波靠自己,我也是靠自己,不然呢?今天成波五点就起床了去山里了,我家羊群要吃要喝,还要生病,”娥子笑了笑,接着又说:“他都快成兽医了,工作上还不能出错,干这些都是私下里偷偷做的,他是稽查大队大队长,不努力怎么行?所以在哪都没有现成的事情,都三十大几的人了,还靠父母?父母有能力帮,当然是好事,谁让父母心疼儿女呢!” “爸爸别说妈妈,也别说弟弟们,日子都会好的,你们就给他们说要懂得计划规划,不要有一个花一个,那么多人在深圳,别人都能过,正强过不了?要是他过不了说明他也没本事,我看他还是不错的,悄摸哈哈的媳妇都给你们带回来了,人家也没为难你们,可以了,” 她又看眼妹妹,“特别是你,在外面,别太尖刻了,说话要有方式方法,别对着亲人吼,要懂得理解人,不然以后日子没法过,” 娥子的一番说辞,秦树青笑了,他就知道这个女儿大气。 向春水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她不想伤害哪个,可她心里不舒坦,小儿子也二十七了,小闺女二十四了,都没说对象,了怎么办啊!就算大儿子有媳妇,没房子,不也是大事吗? 她没把钱都给大儿子,小儿子进货来,她一笔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挣了钱她都给小儿子存起来了,小儿子有时候把工资奖金也给她,她就给他存起来,单独的。 唉,她心里能没杆秤吗?大儿子就是他们老两口去看他们的时候,没让他们花钱,带他们吃喝,其他的时候没有给过他们老两口钱。小儿子大女儿倒时不时的都给,家里鱼肉之类的都是大女儿提供了,女婿单位福利也好,经常带回来些可以做人情往来的礼品,她和老伴的工资基本也没什么大的开销,这几年他们也存了点钱,可也不经造,这不大儿子回来,虽说不要,可哪里能不给?她也怕到时候落媳妇埋怨啊! 这个小女儿,她看一眼秦好,说不得啊! “你们俩,你姐都说了,大家吃饭吧!以后我会注意身体的,” “正江,你放心,爸妈没拿你的钱给你哥,”向春水还是没憋住,“你的钱我都是单独给你存起来的,妈还是知道的,亲兄弟明算账,妈不能因为你对我们好,就亏待你,” 秦好捅了下小哥,对他笑了笑,她还是喜欢小哥,虽然大哥也很照顾她,但是她不喜欢大哥。或许是爸妈让大哥去上了大学,而姐姐却被剥夺了资格,这在她心里总是无法逾越,姊妹四个唯独抛下了大姐。 向春水有道:“你不要有负担,该找女朋友了,” “就是,咱们正江长得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娥子看着小弟,她也喜欢小弟,小弟心中有家人,一点一滴的可以看出来。 “是呀,小哥,找个我喜欢的嫂子回来,我也给你存钱买房子。”秦好扬着脸,笑眯眯的说。 向春水也笑了,“要你管,你管好自己,像你姐说的,不要乱花钱,等你出嫁,爸妈给你不了多少,你自己存嫁妆。” 秦好看下姐姐,又看向爸爸,爸爸私下里给姐姐存钱了,姐姐也算是被爸爸疼了, “爸,你听妈妈说的,我不管,到时候你得给我,” 秦树青笑了,自从娥子结婚,他没再偷些攒钱,对他来说,娥子是他的伤疤,他的自己修补。 下面这几个,有他们妈,没有一个是吃亏的主。 “不会亏待你的,你姐多少你多少,你姐没嫌少,你也不要嫌少。” “我不嫌少,”她看着爸妈和姐姐,“说不准,这次回去我就嫁人了,你们预备好!” 秦树青和向春水看着小女儿一脸得意洋洋的小表情,难不成这闺女有对象了? “真的!那感情好,”正江埋头苦干,吃的正香,抬头看一边的妹妹,“你别没给我存钱买房子,我还要出血给你添嫁妆?” “嘿嘿,就算这样,等你结婚买房,我也给你添钱买房。” 其实秦好没那么马大哈,女孩子还是跟爸妈贴心的,大哥不能说指望不上孝顺爸妈,小哥一定能做到,还有姐姐,虽然妈妈总是做伤害姐姐的事,到了紧要关头还不得靠大姐,她和大哥能做多少,她都不敢想。 娥子下午就走了,还得回去跟婆家人团聚。 正江也走了,明天要上班,两姐弟一起去路边打车。 秦好陪着妈妈下午又去输液。 晚上她陪着妈妈坐在电视前,她挤在妈妈身边,“妈,你以后说话注意点,特别是对我姐,我姐其实很厉害的,她一个人也是闯荡过来的,也不是一般的女人,酒厂的领导都不愿意她走,她在厂里很有名气,现在去了新单位,没靠谁,是人家自己闯出来的,” 向春水瞟一眼旁边的小女儿,一个个都没良心, “她现在是自治区作协会员,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得有作品有实力才行,人家姐夫家把她当成宝,你自己的女儿你却不当回事?你们傻呀,我和大哥在外面,以后家里还不得靠着二哥和大姐!” 秦树青翻了一眼自己老婆,连小闺女都懂,这个吃了那么多年饭的人,还不懂。 “我还要怎么做?给她磕头认错?”向春水盯着电视,嘴里说道。 秦好郁闷的拍了下妈妈的胳膊,“你还能说话不?谁说让你磕头认错了?姐姐姐夫也不是那样人,” 秦好没停下来,又说:“反正我给你说了,你别到时候后悔。姐姐有什么错?你不让她去上大学还是她的错了?姐姐都不跟你们计较,你还没完了,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大儿子,顶梁柱靠不住,有钱给你小儿子多存点。对姐姐好点,别阴阳怪气的埋怨哪个?凭什么姐姐就得听你的,大哥有什么资格让姐姐牺牲了前途还得牺牲人生来帮他?” 向春水听小女儿说,心中莫名烦恼。 秦好跟大哥在一起,太了解他了,在那个城市里呆久了的人都会变的自私自利,包括自己。 第110章 成波又升官了 “妈妈,你快点,我奶奶提不动了。” 正在房间电脑前打字的娥子,听到女儿在院子里的喊叫。 女儿成修竹今年五岁了,已经上幼儿园了,古灵精怪的,跟爷爷奶奶特别的亲。 娥子跑出门,婆婆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装的满满的, “妈,你又去买的什么?”娥子接过袋子,很沉。 卢贵琴换过手,人轻松了,“我去超市给你们买点菜,你们两个忙的没时间买菜嘛!” “我爸呢?” 小珠子在一边吵着说,“我爷爷跟人去打乒乓球了,还是我和奶奶一起提的,妈妈,你看我的手,” 娥子弯腰,拉过女儿的小手,“哎呀,我的宝贝都知道帮奶奶忙了!太好了,”说着,她在女儿光洁的脑门亲了一口,顺势在她的小手吹了一下,“仙气到,” 卢贵琴看着媳妇,还是那样子,很懂事。媳妇单位集资楼房,两口子把他们的几百只羊卖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下拉到了成红那,对外说是卖了,其实是让女婿雇人来喂养,女婿在畜牧公司,找人方便。卖的钱给他们老两口买了一套八十几平米的两居室楼房,如今她和老伴住楼房里,很方便,外孙在州上这里上学,也住在她那里。 每天早上自己去跳跳舞锻炼身体,娥子早上送孩子上学,下午她就去接孩子下课再送回来。 当初卖羊的时候,自己很舍不得,那都是儿子辛苦攒下来的,孙女以后要用钱的,娥子说:“辛苦不就是为了享受嘛,买卖羊,就是攒钱给爸妈买房子用的,小珠子还小,还可以存。” 儿子也说:“能够轮到拿集资楼也不容易,以后国家都没有这样的事了,自购商品房才贵呢!国家挺照顾他们文人的,其他单位还没资格呢!” 卢贵琴跟老伴私下里说:“看你们看成家上辈子烧了高香才会有娥子这样的好媳妇,” 成董良也没想到自己一辈子混的这么好,他心里过去经常暗想,自己上辈子是烧了多少香才有这样的老婆,如今跟老婆一起经常琢磨,老祖宗是烧了多少香才给儿子个好老婆,让自己和老婆过的轻轻松松的。 老同事们都在为儿子姑娘买房发愁,而他,却从来没想过,人家都说他儿子有出息,他们不知道的其实他是有个好媳妇。 卢贵琴看着娥子把菜肉放进冰箱里, “你不是喜欢吃鱼嘛!我买了几条黄花鱼,个挺大的,洗干净了,你自己煎出来,肉我也让师傅给你切成小块的,” 娥子听着婆婆啰嗦,嘴里答应。 “妈,家里有没有?成红回去没?” “回去了,明天星期六了,一会儿孩子下课,她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呵呵,我都忘了,那小珠子明天也休息,我这两天在给人修改作品,混天混地的,”娥子有些不好意思,总是婆婆在帮他们操持。 卢贵琴看装完了,就往客厅走,“你忙,那我把小珠子带回去,” 正趴在沙发上摆弄芭比娃娃的小珠子跳起来,“好,好,我去奶奶那。” 娥子无语,这闺女完全不理人,“等你爸回来再说,他同意,我就没意见。” 小家伙撅起嘴。 “别撅嘴,难看,不管走哪都必须让你爸妈同意,”卢贵琴捏捏孙女的小嘴巴。 “我看你们院子里的花缺水了,一会你爸来了让他浇水施肥。” 娥子的小花园自己没怎么伸手,基本都是公公在帮忙,修整的齐齐整整,成波说让里面长点草好看,可是公公就是拔的一棵草都没有。成波说失去了花园本来的样子,人工修剪忒明显。 娥子也不管,各种花争奇斗艳,蛮好看的。特别是桃子树李子树,爸爸来剪了枝,结的满树都是桃子,李子也是沉甸甸的,看着就舒服。 英子王晓都喜欢来,说要等着吃第一个果实。 英子家变化也挺大,她家赵振海去年当了武装部的部长,儿子已经上了初中了,她被赵振海锻炼的瘦了很多,一家人都像运动健将,特别是上了初中的秋秋,只要是体育项目他就没有不喜欢的,特别是打篮球,一个人可以跟跑整场,程东方这个职业篮球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王晓跟王暮住到了一起,没有领结婚证,双方父母也管不了,王暮铁了心要跟王晓,他重新买了房子。 他说他是重新追求,离婚五年,王晓也没有新的感情,心里空落落的,也就随了王暮,如今两个人都当是重新认识,孩子的念头在王晓心中已经消亡,两人反倒过的随性而为了。 一起出去旅行,即像夫妻又像时下流行说法——驴友。 娥子开始准备晚饭,成波还没回来,公公和婆婆带着小珠子在花园里,小珠子最喜欢玩水,这会儿院子里都是她的笑声,咯咯咯,嘎嘎嘎。 外面汽车声,成波换了自己的车,给父母买了房子,又把皮卡车卖了,买了辆新卧车,其实也不贵。 他的车买回来就成了公车,单位事情多,就开他的车,没办法,他喜欢车,娥子还是满足他,不抽烟不喝酒的,算是奖励了。 小珠子听力奇好,小小年纪能听出爸爸汽车的声音,就见她撂下小铲子往大门前跑去, “爸爸,爸爸回来了。” 卢贵琴跟着屁股后面喊着:“你慢点,别摔了?” 小家伙使劲打开院门,成波从车里钻出来,脸上堆起了笑容,女儿穿着小花裙子,头上的小辫子很像娥子小时候的样子,高高扎着,不同的就是,小珠子有蝴蝶结发夹,娥子来父母身边的时候都十岁了,感觉就和小珠子现在那么大一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像小珠子天天笑个不停! 成波迎着女儿,伸手把小家伙抱起来举起来,沉甸甸的有些重量了,成波在小家伙额头亲了下, “妈,娥子呢?”他不等妈妈说话,又对着还在给花浇水的爸爸喊着,“爸,你等会再浇水,先进屋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娥子在厨房做饭呢!”卢贵琴看着儿子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问道。 成波抱着搂着他脖子的女儿进了家,进门就喊起来,“娥子,娥子,快出来!” 成董良和卢贵琴跟着进来,“什么好消息?扯这么大嗓子喊。” 陈波,“嘿嘿,好消息啊!” 娥子甩着手上的水出来,她迎着成波笑着说:“啥好消息啊?我们这么稳重的人都失了分寸。” 成波放下女儿,“我调到州政府了,纪检委,审查调查室的副主任,” 娥子一双眼瞪得溜圆,嘴张的更大,有些不敢相信的,“升官了?” 成波上前把她的嘴捏住,“流口水了,升职,别说升官,俗气的。” 卢贵琴望一眼丈夫,又看看儿子,再转向儿媳妇,“真的?” 娥子抱着成波,“我说今天怎么那么想吃好吃的呢,猪蹄子,红烧鱼,妈呀!馋的,原来是有好事要庆祝,”她眯着眼睛,眼角飞起来,“妈,爸,咱们出去吃,” 成董良看着媳妇的样子,他也高兴,儿子有出息,心里乐,“要低调点,那种职位不适合太夸张庆祝,” “爸,就咱们自己家人,是吧?妈,不大声说,”娥子看着成波,那表情,我不想做饭,就想出去吃。 “爸,妈,没事的,出去吃,就当改善生活了,”成波护着娥子说道。 卢贵琴不想打击儿子媳妇高兴的样子,她打了丈夫胳膊一下,“别说扫兴的话,就是你们去,我和你爸晚上不敢吃油腻的,” 娥子上前拉着婆婆,“少吃点,我们不要太油腻的,点清淡点的。” 小珠子拽着爷爷,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升职,说出去吃饭,她就高兴,“爷爷,去吧,我们去吃好吃的。” 成董良看着孙女,也笑了,“好,咱们去改善生活去。” 这两年,成波这个工作狂,工作起来雷厉风行,果断决绝。 完全看不出在家里的样子来,单位同事都有些心里俱他,工作上的事情丁丁卯卯,一是一二是二,特别是稽查大队里的同事,但凡队长发话,没有敢讨价还价的,在他的带领下,稽查大队查获大量的逃税漏税之人,为国家追讨回来大量税款,局领导对他的大加褒奖。 工作之中碰到难啃之人,他也不放过,依法纳税是每个人每个企业应尽的责任,甚至被人堵被人打也不放弃。 每次他一接到新任务,娥子的心就开始揪起来,之所以要给他买车,也不完全是成波喜欢车娥子就买,娥子就是想着开车至少安全些。 有一次开着车还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回到家,当时把娥子吓得半死,哭着闹着让他不干了,被他安抚下来。像曹漕那样的人大有人在,为了一己私利占有国家税收,有些人想尽办法偷税漏税。 风光的时候也被人敬重,可是很多时候都被人谩骂,偶尔领导还来说情,这就让他很为难,他给娥子和爸妈立了规矩,任何人的礼品都不能收。之所以给爸妈买房子让他们搬出去,他就是不想爸妈看见自己的工作危险性。 被人打了,根本也不敢告诉爸妈,生怕他们担心。这两年人们法律意识强了点,不敢明着打人,但是背后暗戳戳使坏的人大有人在。 一家人在饭桌上不再讨论升职的事情,就当是出来改善生活。 娥子忍不住还是给成红打了电话,半天成红接了电话, “娥子,” 成红一直不喊娥子嫂子,她觉得嫂子没有娥子亲,她俩从小的关系,喊嫂子见外。卢贵琴骂了几次,娥子笑着对婆婆说,管她呢!她和成红是闺蜜,比姑嫂亲。 卢贵琴说,姑嫂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怎么能破,还没闺蜜亲?媳妇和闺女又不理她。 “成红,猜猜我们在干嘛?” 小珠子在一边喊起来,“姑姑,我们在吃好吃的,有大虾,还有,奶奶,这是什么?” “螃蟹,”卢贵琴正在给小珠子挑蟹肉。 “姑姑,还有螃蟹,我在吃大螃蟹,” “你们太没意思了,娥子,你们背着我们去吃好吃的,俊俊你舅舅他们去吃好吃的了。”俊俊是成红的大儿子英俊,小儿子英杰。 她生了两个儿子,婆家可高兴了,就是成董良也偷偷羡慕亲家。 “谁叫你跑调的,也不来跟你哥说一声就走了。”娥子故意道。 “我哥上下班有时间点吗?不行,给我哥说,他欠我一顿。”成红还在不高兴。 卢贵琴扭身对着娥子手机的电话吼,“我看你是欠你哥打你一顿,” 英俊和英杰挤在一起,成红给儿子们说:“小珠子在吃大螃蟹,可好吃了!你们都得吃过,” “外婆,外婆,我们也要吃?” 小珠子吃的满嘴流油,她用擦巾纸在小家伙嘴上抹了抹,“让你妈带你们来,赶紧来,晚了没有了。” “哈哈哈,”娥子大笑,“你们明天来,让你们妈带你们来,成红,成红,给你说点事,” 那面成红把两个儿子推开,“啥事啊?” 娥子捂着手里。小声说:“你哥升职了,这次直接进了州里,纪检委,我还没闹清,好像是个副主任,” “啊?真的?”成红的声音是尖叫起来的,都破了音。 “你小声点,爸说了,要低调,不要对外面说,你和朱云城知道就行了,” 成波看着老婆缩着身子打电话的样子,他都能想到妹妹的表情,她俩经常在一起叽叽咕咕的,娥子跟妹妹在一起根本不像个有文化的人,就是一个嫂子和小姑子翻闲话的样子。 “好,好,好,不说,不说,朱云城还没回来,明天我要回去,英俊和英杰还没吃过螃蟹,明天让哥请我们吃螃蟹,”成红一副不吃不罢休的语气。 “哈哈,好,早点来,明天中午我们还来吃,一会儿我去定好,不是每天都有呢!”她抬头看着成波,“明天还来啊,英俊英杰要吃螃蟹,” 成波看着老婆傻乎乎的样子,那么贵的东西,她倒是大方,好像是吃的他的钱一样,他暗笑,成董良埋头吃螃蟹,这味道好多年没吃了,出差到内地偶尔能吃一次。 卢贵琴也不说了,人家是好闺蜜,好闺蜜除了老公不能分享,其他的都要分享,这也不知道什么论调。 第111章 意外事情 入冬了,房间里的暖气已经供应上了,小珠子上一年级了,每天下课都在婆婆那,婆婆住的房子算是重点小学的学区房。 当时也算是歪打正着,文联没资资格集资盖楼房,是州上给的名额,也算是不错,文联本就没多少人,所以也轮到了娥子这个新人。成波就说娥子运气好,到哪都是吉祥物。 特别是英子羡慕的不得了,英子眼红红的,说自己花了那么多时间,吃了那么多苦,废了老大的劲才等到,还是小套的,现在赵振海死脑筋,说什么都不愿意凭资格要房子,说要以身作则,没法子,自己还得支持他工作,把她郁闷的。 王晓根本不在乎房子,以前那套房子一直出租,现在住在王暮购买的房子里,没结婚,却花钱把房子精装修了。她活得潇洒,只要有时间,就和王暮出去旅行,说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哪有时间来想烦恼!她的身体看起来也强健了,不出门就和英子约着跑步,这不今年人家和王暮一起去了西藏,说去西藏拉萨朝拜,洗涤一身的污浊。 娥子最羡慕她了,成波答应她去旅行还没去过呢!人家王暮带着王晓都快跑遍全国了。 程东方有钱,自己买的房子,他没资格分房子、集资房子,架不住他有钱,住大房子,娶了个老婆,他老婆不怎么跟娥子他们一起玩,程东方也不带她,说四个人一辈子,不掺合其他人。 其实程东方老婆不愿意他来跟娥子他们聚会,有一次吵的天翻地覆,甚至以离婚要挟,程东方那个二货,直接怼她,说离婚可以,给你一笔钱,你想干嘛就干嘛,要是不离婚,不打不闹你还是我儿子的妈,那三个女人,我不可能分开,自己选。 他老婆哭的肝肠寸断的,娥子她们都不好意思了,试图劝他,从他们队伍里离开。 高大的依然魁梧的程东方,站在三个小女人面前,瞪着眼睛,都有些泪目了,说:“我的人生里丢的东西太多了,你们以为我容易吗?年轻的时候在外面给人当牛做马,追就想挣钱,让人高看一眼,那时候我就是孙子啊!只有跟你们在一起,我才是个男人,男子汉,我再把你们丢了,那我还是什么?还有什么?老婆吗?我还能找一个,可是我上哪儿再去找三个你们这样的人!可以一起喝酒,一起闹?” 三个女人哭了,嚎啕大哭,是啊!他们是单单纯纯的年纪走过来的,很纯洁,大家都有失落,也有想抛弃的时候,可是最终都选择了在一起。 后来还是娥子约了程东方老婆,谈了一次,男人真不是绑在身上才安全,谁没年轻过?谁没有懵懂的初恋?成年人的世界里就该是成熟稳重。 那女人也算聪明,也许舍不得儿子,程东方到底也算成功人士了!就算别人说三道四,就算他给她们花钱,又不是给哪一个女人花,她算是不闹了! 但是她从不来参加聚会,偶尔都带着家属来,她也不来,程东方就带着儿子来。 周伟回来探亲,真的带着老婆来了,比他小很多的小女人,很漂亮的,看见娥子就上来抱着,娥子吓得半死, “我知道你,我们周领导的梦中情人,”把个成波气的不理周伟,周伟陪了好几杯酒才罢休。 娥子根本不给面子,对周伟老婆说:“你可得小心点,周伟可是跟我们签了协议的,我闺女也是他闺女,以后他是要给我闺女买房子的,到时候你不愿意,我可要到法院去上告的。” 一边的成波笑成了一朵花,把程东方羡慕的,这两口子玩的一手好牌。 周伟高兴的,“必须的,”他喊着小珠子,没想到小珠子竟甜蜜蜜的喊他,“干爸,”又对着成波,“爸爸,” 周伟老婆直直看着小珠子,这小金豆子,看看妈妈,又看看周伟又看看爸爸,又看看周伟老婆,“妈妈,干妈,” 大家哄笑, 王暮直接说:“遗传基因太强大了,跟她妈一样一样,财迷,房子啊!周伟不能食言啊!” “你们放心,我说了就一定会办到,有个女儿,我梦寐以求的,你们看看,这样的闺女能不喜欢?”小珠子正搂着他脖子,倚靠着,大眼睛滴溜溜, “先给你们透露下,我已经在成都给我闺女买了,成波记得不,我问你要了闺女的户口本复硬件,就是为了房产证名字,成修竹,付清房款了,七十平米,两室一厅的,等闺女长大了,出嫁的时候,我送的礼物,回头把房产证给你,我带回来了,成波,你的任务就是培养咱闺女,像你一样聪明,有才干,漂亮嘛,呵呵,人家秦秋已经完成了,” 在周伟的内心,他总要为秦秋做一件事,做什么他们才不拒绝呢?他的爱情早已终止了,如今他就想宝贝秦秋的女儿,成波当玩笑,可他不当,他当成了心愿,完成心愿,自己就可以重新开始,所幸老婆没有更多的反对,也算是他聪明,在处对象前就把这件事解决了,花完了他在西藏当兵的薪水补助。 他老婆傻傻看他,就连娥子和成波也傻眼了,说是签合约,那可是开玩笑的,这货当真了?还真买了? “那房子,你说不是你的,你是给她买的?”她指着小珠子,小珠子看大家都盯着自己,吓得不敢吭声,眼睛溜溜转,搂着周伟的小手更紧了。 “是的,我闺女,”周伟没有窘迫,搂着闺女,坦然说道。 娥子吓得,赶紧对周伟老婆说:“你别听他的,我们都是开玩笑的,” 她指着这一群人,“我们在一起都喜欢瞎说,你别当真,” 其他人还有愕然中。 谁知周伟老婆竟然说:“我就当真了的,他闺女,他愿意买,就买呗,以前我还以为他真有个闺女呢!他从不说,嘿嘿,如今才知道,这漂亮女娃,是你们的,不是他的,呵呵,那我就放心了,他以前的薪金是他的,一言九鼎,周伟,”她看向周伟,“以后咱有娃,你可不能偏心,也得买房。” 成波举着杯,“小珠子,亲下干爸,再亲下干妈,以后你在成都都有房了,” 他跟周伟碰了下杯,“呵呵,我说周伟,你怎么做到的,户口都没有,就能把房子买下来?” 周伟也不避讳,“那是我的本事,不用白不用,过期就作废,” 程东方也举着杯,“厉害,不过,我最佩服的人不是你,是娥子,还有这货,” “哈哈哈,” 赵振海笑的畅怀,好像是他办的好事一样,在他心里秦秋有什么好处都是对的,他看眼老婆还有儿子,如今儿子都快初中毕业了,个头窜起来,高大威武,可是如果没有秦秋,他可没老婆没儿子啊! 王暮王晓也不理他们,儿女都是缘分,他俩有的就是让生活更美好。 “大家不用羡慕,到时候大家都可以去住,装修了没?不然,我和王晓掏点钱,装修了,你们谁都可以去住,如何?” 王晓高举手,“我同意,英子,你们别小气,也掏点,这样住起来才心安理得,” “好,”英子问都不问赵振海就举起手。 王晓又看程东方,“还有你,别想漏掉,” 王暮看着王晓,笑起来,这女人从不吃亏。 “你们也真是,明知道我老婆事情多,还要拉着我,” “谁管你老婆?我们又不和她交往。小珠子是大家的宝贝,”英子阴戳戳说。 程东方看下自己儿子,小家伙光顾着跟英子儿子玩,也不吃东西,秋秋很懂事,每次来都充当大哥哥,带妹妹弟弟, “好吧!一群阴魂不散的女人们。算上我的,我出大头,然后是王暮,英子还有秋秋,少出点,” 他扭头直直的瞪着周伟,“妈的,周伟,你他妈的拍马屁也要拉上我,” 英子看着程东方,大笑,“你都当了一辈子的跟屁虫,现在才想起来。” 周伟老婆看着一群闹的沸沸扬扬的人们,“周领导,是不是说,我们家要有一笔收入了?” 周伟乐了,“那收入用来装修,本来我还想租出去呢,你们要去,那就装修好了你们去住,去玩,回头就把钱给我,我回去就找人装修,都闲了好两三年了。” 成波娥子立在那,就像跟他们没关系了,又好像是他们女儿的房子,在成都啊! 成波看眼老婆,又看看周伟老婆,一个出水芙蓉般的小女人,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可不管怎么想,既然女儿有了房产证,那他就该负责了。 “欸,我说周伟,你给闺女买了出嫁礼物,这礼物我提前收了,不过,以后呢,我和娥子,要努力赚钱,等你孩子大了,买房子我们也出钱,你有儿就是我干儿子,你有女我就多个女儿,” 他转脸看着周伟老婆,正正经经的说:“弟妹,你别想其他的。提前说好了,到时候你家孩子,我们也有份。” 周伟抱起小珠子,站起来,“哈哈,小珠子都上学了,小学生了,你以后就是姐姐,我们要加油,快点生孩子,小珠子要带弟弟妹妹。” 小珠子知道大家是喜欢她,笑眯眯的说:“好,” 晚上,成波和娥子靠在床上摆弄着红红的房产证,两夫妻还在迷糊,周伟真送来了房产证,闺女的名字在上面。 周伟只给成波说了一句话,心愿已了。成波懂了,他从此就是朋友,好朋友,他女儿的干爸干妈,据说成都那面很流行干爸干妈的,叫干亲家,可以为干女儿干儿子买房子置产业,当成亲孩子的。 成波搂过老婆,“别有心理负担,咱们也给他们的孩子存钱,我们不占便宜。”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座机响了,娥子下床,一般座机响都是她爸妈打的,这么晚了,还打过来,她心里紧张起来,赶紧出了卧室。 “喂,” “娥子,是我,”秦树青沉沉的声音传过来。 “爸,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 秦树青和向春水已经不做生意了,小儿子正江结婚了,生了个孙女,亲家母在带着。大儿子正强在深圳买了房子,他们去带孙子去了,孙子上幼儿园没人接送,他们就去了,本来秦树青是不想去的,可是老婆身体不好,他不去老婆累。 小女儿在广州,非让他们一起去。 “我给你们打个电话,说下,你妈摔了,腿骨折了,这面看病贵,又带不了孩子了,我们准备回去了,” “摔了腿?厉害吗?”娥子一听问起来。 “打石膏了,不知道能怎么样,医生说要静养。” 娥子一下无语了,静养,难不成在深圳还不能静养? “孩子他外婆来一阵子,房子小,住不下,”秦树青低声嗫嚅。 “怎么回来?” “坐火车,你妈说可以,秦好来接我们到广州,”秦树青声音更低了。 “爸,你在哪里?说话不方便吗?正强呢?不在吗?” “唉,我在公用电话,我只记得你家里电话,还没给正强说。” 娥子鼻头一下酸了,眼泪流了下来,爸爸这是多无奈才给她打电话。 她声音有些哽咽,“爸,别坐火车,来回倒车,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腿又骨折了,行动起来不方便,这样,我给妹妹打电话,让她订机票,定在星期六,成波开车去乌市接你们,” “那样,太麻烦成波了,”这会儿成波已经出来了, 他听到了娥子跟老丈人的对话,“爸,别说麻烦的事,回来吧,就坐飞机,机票钱我们给,” “......”秦树青无语。 娥子没听到爸爸声音,“爸,你在听吗?” “在听,” “那就说好了,你也别着急,让妈也别着急,骨头伤了要慢慢养,我这就给秦好打电话,你回去吧!注意点安全。” 娥子安慰着爸爸,她觉得有些五雷轰顶,放下电话,她哭起来,“我爸根本就不喜欢求人,你说,我爸得多无助才会给我们打电话啊!呜呜呜,” “好了,别难过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弄的,腿还骨折了,” “我弟弟太自私了,爸妈去给他带孩子,你看看出事了,都不说一声,他就是这样子,”娥子一边哭一边说,又拿起手机给妹妹拨电话。 今天周伟好搞的她头蒙,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这会儿爸爸一通电话又把她敲蒙了。 第112章 向春水回家 向春水去深圳带孙子,高高兴兴去的,媳妇不算难相处,孙子上幼儿园要接送,儿子媳妇要上班,工作忙。 孙子调皮,接回来非要在外面玩一会才回来。 下台阶的时候,小家伙跑,撞到了她的身上,她就给扑倒了,腿腕处听着咯哒声,她心想完了,一阵巨疼,儿子把她送到医院,拍片子,就打了石膏,向春水不敢住院,说回家养。 儿子正江打了孙子,媳妇开始没说什么,后来就说让她妈来带,也没说他们怎么办,儿子每天去上班,也不说他们怎么办,房间那么小,亲家来了,怎么住嘛!她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腿疼的动不了,上厕所都要老伴搀扶,小女儿也是火爆性子,打电话骂了哥哥,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受伤了就去小女儿家养伤吧?她怀念起自己的家。 昨天老伴偷着给娥子打电话,他就信他的大女儿有办法。 本来说好坐火车,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的,等着小女儿在广州买票,大女儿打电话安排妹妹订机票,说早点回来养身体,让女婿到乌鲁木齐机场来接他们,又给正强打电话,让他送他们去机场。 这两天媳妇没上班,请假了,送孙子,然后在家做饭,算是照顾她。 可向春水心里堵,她一边埋怨自己,一边又对儿子媳妇有怨言,谁也不想摔断腿啊!疼的还是她啊!打孩子,掉脸子,让她难堪。 小女儿秦好说让她对小儿子好点,可是她还是到了深圳来,没有帮小儿子带孩子。 她一点也不想求到大女那儿,可是秦树青就偷着打了电话,搞的儿子不高兴。 这回去,冷了,家里的暖气片也不知道冻了没有,她暗自垂泪,毫无办法,在这里,儿子房子小,去租房子,自己也舍不得,总觉得自己有些灰溜溜的回去。 秦树青听他闺女的安排,这两天乐的嘴都合不拢,也能好好跟儿子说话了,一个劲跟她叨叨,说不来非让来,不然也不会腿断,向春水知道他窝了一肚子气,她也只有忍着。他不顾及儿子媳妇,自己还得想着。 都是来讨债的,这是她以前经常说娥子的,现在她也说儿子了,自己就是欠他们的,活该受罪。 “妈,你回去了,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再来,你孙子就大了,没那么调皮了,这次让你受苦了。” 媳妇这样说,向春水心里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们不要怨孩子,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怨你们,你和正强不要生气,” “我也老了,唉,干什么都力不从心了。我是真想给你们带孩子,你们那么忙,妈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下还添乱了,” “妈,姐打电话来了,把我们都训了一顿,妈,我们也不想,” 大姑姐打电话把正强说了一顿,她在旁边听着,不是滋味。 “别理她,离那么远,她也不了解情况,” 秦树青刚好进来,手里提着一兜菜,听到老婆说的话,垮下脸,“什么叫别理她?那么远人家还操心你,还有错了?你们一个个有没有良心,”他对媳妇在婆婆面前挑是非不高兴,“当姐姐的说你们两句怎么了?她又没说错,只是让你们先照顾着点,娥子说的那么客气,你还不高兴?” “爸,我没有不高兴,就是跟妈妈说说,聊下天。”她接过菜兜,进了厨房。 “你看看你,你姑娘就不能说了?”向春水吼着秦树青。 “就是你乱说话,让弟弟妹妹都不尊重姐姐,娥子还要怎么做,你才高兴?一窝子没良心的。”他不想挨着老婆坐,孙子上学了,还宽敞点。 “刚才我给秦好打电话了,她说定好机票了,这个星期六下午三点到乌市,我给娥子也说了,娥子说成波会开车到乌市来接我们。说上飞机在机场有轮椅,临时借用下,下飞机成波也去机场,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头正强回来给他说下,” “这个星期六?今天星期二了,没几天了,”莲花跑出来,说道。 “也没什么东西可拿,你姐夫说他带了厚衣服,让我们轻便点,”秦树青回答儿媳妇, “那我明天去买点东西给小珠子,”莲花心里也不知什么情感,要说大姑姐人真好,对自己也大方,婆婆不喜欢她自己能感受到,正强心里挺喜欢这个姐姐的,可又好像怪怪的,不那么自在。 这次婆婆摔了,他们都怪正强,说起来婆婆很偏心自己这里,正强却说不喜欢婆婆这样,让他在姐姐妹妹面前不像个人样子,很没底气。 莲花甩下头,摇了摇,管他的,都要回去了,要不是自己妈来不了,她真不想跟婆婆有什么关联。 深圳的冬天还是很舒服的,来了有一年半,向春水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天气,也习惯了小房子的拥挤,她这个婆婆当的也算称职,没跟媳妇红过脸,毕竟在深圳能有大房子的是少数,挤在一起弄不好就会有矛盾,儿子能有房子已经算是不错了。虽然是两居室,很小,他们的卧室只能放下一张床,晚上孙子跟儿子他们住一间,没有饭厅,吃饭就在客厅里,可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儿子也算是成功的,每次想到这里她都会有种自豪。 老头子刚来不习惯,现在也没说什么了,就是自从自己摔了后,脾气大的很,向春水知道老头子是心疼自己,自己摔了怎么也得几个月,老头要照顾自己还得管孙子,本来是可以的,可是媳妇说不放心,媳妇要把自己妈接来,儿子还同意了,这不就是要撵自己吗? 向春水心里呀!磨戳着难过。 老头子偷偷到外面打了电话后,心情就好了,娥子说坐飞机回去,他们掏机票钱。唉,儿子竟然没说什么,自己说坐火车,儿子也没说什么,他都不想想,自己妈能方便吗?向春水的心抽着抽着疼,比她打了石膏的腿还疼。这可是自己引以为傲的顶梁柱,她在心里骂老头子、骂儿子、骂秦家祖宗们。 听说自家那里要拆了,也得回去了,还是和老头子守着自己的窝吧!谁都靠不住啊! 这天是星期六,一清早,秦树青就把行李箱扛到了楼下,他是满心欢喜的,终于要回去了。唉,就是老婆子腿断了,他心里很不开心,他是不想埋怨谁的,他就是觉得自己笨,想带老婆子回去还得求助娥子,娥子一听到自己妈摔了,哭了,他就知道娥子是心软的,就算有怨恨,也会管他们,这不一说坐火车回来,就去骂儿子和妹妹了,可是秦树青高兴,好像有人撑腰了一般。 娥子说不要带东西,一切轻便,一想到要麻烦成波跑那么远来接,他心里也内疚,可自己也真是没法子啊! 娥子回家里把锅炉给烧起来了,说家里都好,说自己家里那个位置要拆迁,说就换成楼房,住着方便。他是想通了,以后还得有个自己的家,老婆子没眼力,自己不能没有。其实他知道娥子说自己早就不在乎,但是心里哪有不在乎的,父母呀,能生孩子,真不能偏心眼儿。 正强背着妈妈下楼,他要送爸妈上飞机,妈妈很轻,背起来很轻松。 “妈,你回去了,好好养身体,以后还来,我以后要换大房子,接你和爸来,” 妈妈也是很辛苦的,退休了还去摆摊子,都是为了给他们攒点钱,自己买房子毫不犹豫的就掏出了养老钱。 “嗯,好,你和莲花好好过日子,你丈母娘来了,要跟人客气点。他们没有工资,经济上可能不能贴补你,要体谅。”向春水低声对儿子说。 自己和老头子可是带着工资来的,可没花儿子的钱,吃喝拉撒的贴不着儿子的。她希望儿子知道。 正强低声说:“妈,这次,很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他确实知道,都是自己儿子闯的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爸妈,姐姐一通电话,说的那么客气,他心里也是窝火,又没地方发火去。 向春水眼泪默默流了下来,她没说话,趴在儿子坚实的背上。 “奶奶,我给你买了好吃的,我不想你走。”孙子在一边稚嫩的说着。 向春水扭脸看在一边的孙子,露出微笑,“奶奶也舍不得你,以后奶奶来看你,要听爸妈的话,放假了,来看奶奶和爷爷。” “好,” 正强这会儿觉得儿子出奇的好。 向春水坐在候机大厅,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心里有些紧张。来的时候,儿子跟机场工作人员一说,人家就推开了轮椅,说到了乌市,用完了交给那面的机场工作人员就行了,确实很人性化。 儿子给他们办完了手续,东西都托运了,老头子推着轮椅,进了安检,老头子也是第一次坐飞机,心里也紧张,工作人员看见他们这样,还安排一个人给他们推到了进机口。 老头子说花钱多就有花钱多的好处,向春水心里很舍不得,要不是腿这样,她说什么都舍不得花那么多钱。儿子说娥子把钱转给他了,打在他的银行卡上了。儿子说自己是不要姐姐钱的,可是姐姐有他的银行卡号,他也没办法,只有接了。 向春水心里满足了,大儿子至少是争气,不要他姐的钱的,他姐非要给,也挡不住啊! 秦好来送他们的时候说姐夫成波又升官了,进了州政府的纪检委当了个副主任,说是挺厉害的主任,她也不懂,老头子听了高兴的不得了,娥子却没给他们说。 飞机起飞了,向春水心口一直提着,不停的深呼吸,终于没什么反应了,她看着窗外,那些高楼大厦一点点变小,飞机到了云层上面,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看了下身边的老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空姐把她推到了最后面,这样她的脚可以放舒展,要是坐火车可没人这样关心她。坐飞机确实有坐飞机的好处,乘务长不时的来问她,她还觉得不好意思。 又经过一番的提心吊胆,秦树青和向春水终于下飞机了,秦树青推着老婆,跟着人群到了拿行李箱的地方,他感觉自己有的是力气,从儿子家出来,他就身轻如燕了,还是回家好! 走之前小儿子正江也打电话了,说接他们到州上他家去养伤,小媳妇没上班,刚好一起照顾了,秦树青嘴里说好,但是心里不同意,在大儿子家受了伤,去小儿子家养伤说不过去呀!还是回自己家踏实些。 一到接机口就看见了女婿,还有一个人,有些像是个民族人,她不认识。成波瘦高高的没什么变化,向春水心里是喜欢成波这个女婿的,小时候就喜欢。 成波快速的走到他们跟前,从秦树青手里接过轮椅,那个民族人上来喊:“叔叔,阿姨,叔叔,我来,”然后从秦树青手里接过两个箱子和背包。 “爸、妈,这是我以前的同事,叫阿肯,我把他叫来开车的,” 成波怕一个人开车不安全,拉了阿肯来帮忙,阿肯结婚后,也调到了局里,经常来娥子家里。 向春水听着阿肯说话完全没有口音,她心里好奇,但是也没问。老两口把成波带来的棉裤都穿上,向春水穿不成,打着石膏,只能穿大衣。 往西走的路现在越来越好,成波把向春水抱进了车里,又抱出来一床棉被给她盖上,“妈,娥子说你的腿肯定会冷,看来她挺有远见,”秦树青坐在另一边,享受着女婿的服务。 “爸,妈,你们在飞机上吃饭没?没吃我们就去吃点饭再走,不能饿着了!” “我们吃了,你俩吃了没?这个阿肯,你可不能让人家饿肚子,挺麻烦人家的,”向春水坐在后座的上,腿可以平放,她笑着对成波说道。 “阿姨,不客气,我们吃过了,没什么麻烦的,我和成领导是好朋友,”阿肯帮着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大声回答向春水。 阿肯又壮实了些,肚子微微凸起,他叽里咕噜的用起了哈萨克语,“成领导,你先开吧!哈哈,出了市区我再来,市里不熟悉。” 成波顺势也叽里咕噜道:“好,我来,其实也没什么的,出机场一会儿就到高速路了,我先开,你先迷瞪会儿,” 秦树青和向春水互相看了下,自己的女婿真的是个能人。 “妈,你们有什么事就说,不舒服了也说,”他从后备箱里拿出几瓶矿泉水,又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都是零嘴, “这是娥子给你们装的零嘴,没意思吃着玩,我也没注意是什么,”他又拿了一个递给阿肯,“呵呵,这是你的,磨牙。” “嫂子心细,什么都想到了,”这次他没说民族话。 “哈哈,她就是操心的命。”成波说着坐进驾驶位置。 下雪了,车驶起来了,开的不快,但是向春水觉得很快。 第113章 老房子拆迁 又是一年的开春了,向春水从深圳回来,就一直呆在家里养腿,回来一个月拆了石膏,医生说还得养,不能多走路,又不能不锻炼。 小儿子正江说接她去,她没去,怎么去嘛,说不过去呀!她不想去,正好老头子更不想去,说在家还自由,到哪都去看人家脸色。 过年,小儿子带着媳妇和孙女回来了,娥子和成波带着小珠子也回来了,陪他们过年,初二都走了,媳妇要回娘家,娥子说成波妹妹要回来,他们有事情要商量,也回去了,就剩下老两口子。 过了十五,场里房产办的就来了,说这一片今年要盖楼房,说了一大通的理由,那就是她家的房子拆了,要想要楼房还得补国家钱,气的她当时就哭了,辛辛苦苦一辈子,这还弄的她都要没家了?老头子也气的把那几个人赶出家门。 她瘸着腿跑出去问了隔壁邻居们,有些人竟然同意了?她就觉得有猫腻,可别人不说,她也搞不清楚猫腻在哪里? 老头子就是给人家说不搬家,让他们在场部附近给他们盖一个同样大得房子就行了,其他没要求,那些人来了一次又一次的,还威胁起老头子,说不同意,儿子工作女婿工作都会有影响。 向春水担心小儿子工作,好不容易才从口岸调回来,她最近心脏总是莫名其妙的就会紧张,她去场部找领导闹了几次了,可是他们穿一条裤子,反正就是想让他们同意,签下合同书。 正强竟然还说不仅要给楼房还得赔偿,说人家内地拆迁房子都发财了,怎么到了这里还得还给他们钱,坚决不同意。 唉。向春水愁的饭都吃不下去,被那些人吓的就想签合同了,可是儿子们一个个结婚生子,她哪还有钱了?还说以后老两口要存点养老钱呢!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已经闹哄哄的一个月了,房产办来了无数次了,还教育老头这个党员,老头子也不说话了,气的她在一边骂了起来, “我们支援建设边疆还有罪了?最后还落得房子被霸占?我要去告你们,我就不信上级领导都瞎了?放任你们在这里欺负老同志们?” 她是一边骂一边说还一边哭,老泪纵横,那几个人也吓得,灰溜溜从他们家里走了。 她说干就干,她给娥子打电话。 初二娥子和成波回家,初二晚上成波带着爸妈一大家人就去了妹妹他们那个县,说是去玩,其实是看他们的羊群去了,刚好也躲着那些拜年的人。 本来说好就小打小闹,挣个零花钱就行了,可是周伟给女儿小珠子还真买了房子,成波这心里就欠下账了,要挣钱还账啊!靠死工资,什么时候能挣钱在成都买房子? 两口子想好了,娥子也要好好的写文章了,幸亏有了点小名气,工作之外,经常能接活帮出版社印刷厂编辑作品,电脑的运用操作,如何编排等等,也都是老手了,每年都有额外的收入。 娥子本不想成波搞副业,影响他的工作形象,这不过年成红他们回来,一家人说到周伟给小珠子买了房子,朋友间开玩笑认干闺女,人家当真了,真给买了房子,谁说人家有本事,咱也不能贪便宜呀!又不是卖闺女。一家人一商量这看来不搞点副业不行呀!只有把那小打小闹的羊群扩大了,如今成波的工作形象明着是不能搞了,就偷摸着让妹夫牵头雇人,以妹夫他们的名义干了,反正以前的羊群也是转到他们的名下的。 一家人整个年都住在成红家,娥子到畜牧局妹夫办公室的电脑上工作,成红就在家陪爸妈,然后带三个孩子。 成波和妹夫一起开着妹夫的车带着雇工进山去看羊买羊,扩大他的羊群队伍,他对羊是有些研究的,塔桥待了那么多年还是学了不少的东西,首先语言上就跟牧民拉进了关系。 每天灰头土脸的冻的瑟瑟发抖的回到家,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干什么工作的,娥子说他十足一个羊贩子。 如今娥子工作不像在酒厂那样按部就班,活动余地很大,她很感恩万主席的知遇之恩,所以工作起来任劳任怨的。 文联作为一个具有特殊性质的人民团体,不仅是党和政府联系文艺界的桥梁和纽带,更具有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事业、建设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力量。 文联工作看起来松散,但是扮演的角色很重要,致力于贯彻党的方针政策,坚持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组织文艺工作者创作更多,更好的精神产品,还要开展文艺活动、发现和培养文艺人才,表彰并奖励文学艺术创作者等。 娥子已经当了好几期的授课老师了,她也很感恩自己的老师作协的周主席,是周老师坚定了自己走这条路,他的知识很渊博。 如今周主席退休了,他还是作协的名誉主席,文联的名誉副主席。娥子会经常去拜访他,向他求教学问上的难题。只要开班,娥子总拉他先来给学生们讲课,对娥子来说,他就像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娥子在文联的工作,愈发的得心应手。自己的作品经常能在报端杂志看到,她是州报的特约记者,是一些杂志的签约作家,如今网络时代了,不再需要邮寄作品,一个邮件就解决问题,喜欢不喜欢立刻就能回复。 今天一早,娥子爬起来,如今婆婆公公没跟他们住,她要做早饭了,一般情况下,成波每天上班前要先送闺女上课,可今天他起来就说单位有事要早早走,只好娥子送小珠子送到学校,下午婆婆去接,刚上小学,安全第一。 领导安排她去电视台一趟,马春华都已经是一个部门的主任了,今天两人约好十一点见面,娥子骑自行车又回到家里,刚把车支好,就听家里的座机在响,一直在响。 她搁下车,开门进了屋子,拿起电话, “喂,” 向春水急急的声音传来,“娥子,我和你爸要去总场告状,” 娥子听了吓了一跳,急忙问:“告状?告什么状?” 娥子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她倒是知道爸妈房子要拆迁了,他们能有什么事还要告状? “就是我们房子,我和你爸要被人撵出去了,呜呜呜,”向春水说着就哭起来。 娥子听妈妈哭,赶紧问,“到底怎么了?妈,你别哭,发生什么事了啊?” “那些人说,我们置换楼房要补钱,我们不愿意,有些人那么痛快就答应了,肯定有猫腻的,我和你爸又不知道,你爸说让他们重新给我们盖房子,我们也不为难他们,这样他们又说没有地方盖,说要平房只有去离场部两公里外的地方,那里可以给盖房子,可我们,都在场部住了一辈子了,这是不讲理呀!逼我们老职工没有门路啊!” 向春水平定后,一股脑的把事情告诉了娥子。 娥子没说话,耐心听着,她思考了一会,“这样,妈,你和爸别来,你腿还没好,拖着腿到处走,再厉害了,得不偿失,我一会要去电视台办点事,等那面完事了我就回去,看看情况,” 向春水不说话,她在考虑,她和老头子都把东西准备好了, “妈,你别急,他们就是吓唬你,能吓一个是一个,”娥子安慰着妈妈。 “他们就是这样啊!说我们不同意就要拿你们开刀,我和你爸,和你爸也害怕,你和成波那么不容易,还有正江,好不容易调回来,再因为我们搞的没了工作或者降了职,那我和你爸还能活吗?可是,可是,我们,呜呜,呜呜,”她又伤心了, “我们也不能没地方住呀!” 秦树青坐在一边,他也是毫无办法,昨天那些人来用党员素质教育他,他是老党员,不想为难政府的工作,可是也不能把他们老两口撵出去吧?强行拆除他的房子? “妈,别急,也别哭,总有办法,等我回去,你们不同意,他们不敢拆房,你们的房子要拆除,国家都是有补助的,这是政策,小城镇集中化、居民城镇化、城市扩建,都有政策,不是哪级领导能决定的。” 向春水听着女儿的说法,心情没那么紧张了,她对着旁边的秦树青说:“那咱们先不去,等娥子回来?” “嗯,我就说让你早点给娥子打电话,他们比我们懂政策,你非不打,” “我还不是不想给孩子们找麻烦吗?”向春水回怼老头子。 电话这面的娥子,“妈,你和我爸别吵,特别是你,身体不好,不要着急上火的,我回去问问,” “好,那我们等你回来?”向春水不安定的说。 “嗯,等着我。” 娥子又给州报负责时事新闻的领导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去采访一下关于小城镇集中改建,拆迁户对政府的意见收集。领导同意了,这是一个实质性的民生问题。娥子把自己的记者证拿出来塞进包里,跟马春花见了面,就直接回去。 这个问题或许不是她爸妈一家的问题,有些腐败问题就藏在民生问题里,看起来是为了城市规划,却伤及了普通的平民百姓的利益,他们买不起楼房,却要被人拆了住了一辈子的房子。 娥子给成波发了短信,又给婆婆打了电话,自己可能今晚回不来。 中午和马春花吃的,文联领导们知道娥子跟电视台人熟悉,总会让她来联络一些事情,娥子只有找马春花,谁让她老公是电视台副台长呢! 马春花很给力的,总说没有娥子就没她的现在,娥子跟她本就惺惺相惜,两个人性格上很多相似,马春花信了自己爹的话,跟娥子做朋友比作仇人更好。 娥子回到家,家里院子里,爸爸还是铺了薄膜种了菜,那棵桃树也从土里挖了出来,去年爸爸去了深圳,入冬前还是正江回来埋的,已经很老了,杆子都很粗。 可能房子要拆迁,爸爸还是把那些陈年老物扔的扔卖的卖了,院子看着整洁了,大了。 那些鸽子还在,爸走了后,找了朋友每天来喂,想着能剩下就剩下,跑了就跑了吧!没想到它们还在,看见爸爸回来,激动的扑腾扑腾往爸爸身上扑,爸爸竟然感动的哭了,过年的时候说什么都不愿意宰杀它们。 娥子进家里,爸爸出去了,妈妈在看电视,既然不去告状,那就还是好好养腿,过年的时候,成波给她拿了一只整羊,让她好好补,腿能好得快,老头子说就是喝羊骨头汤的作用。 “妈,我回来了,”娥子听到电视声,对着房间喊道。 “啊,娥子,你到了呀!”向春水架着一个拐杖出来,“你爸出去了,” “家里还挺暖和的,还烧着暖气的?” “嗯,你爸说不用那么小气,让自己受冻,”向春水笑着说。 “本来就是这样嘛!” 自从爸妈去了深圳,眼界变宽了,心态也好了。 母女俩虽然没有过去那么别扭了,可是向春水心里对娥子还是做不到跟秦好那样,想说什么说什么,她跟娥子总是很客气。 没有一会儿,秦树青也回来了,还带来了邻居叔叔,娥子心里笑了,爸爸大概是知道娥子的想法。 娥子和成波很低调了,平时也不让爸妈给人说成波的官职,自己的工作当然可以说。今天反正就是找证据,看看大家都有什么想法,哪些同意了,哪些不同意,因为什么原因不同意,她又让爸爸去多找几个邻居来,让爸爸就说请了记者来采访。 秦树青就知道自己女儿有办法,一想到自己白白生气那么久,老婆还哭哭闹闹,家里有现成的人不用,多傻啊! 当一群邻居们来到他们家,秦树青给大家泡了茶,大家七嘴八舌夸着娥子。 娥子笑眯眯看着大家,有跟爸妈一样大的,还有自己的小学同学,闹哄哄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娥子拿着笔,还有录音机。 “叔叔阿姨,你们慢慢说,一个一个说,人多没法记录,是这样的,国家有国家的政策,但是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政府部门也都是人组建的,所以大家要相信政府,我们通过正确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老秦,你先说,”对门的邻居叔叔对秦树青说。 秦树青看下老婆,又看着自己闺女,闺女变得严肃起来,他心里还紧张了。 “嗯嗯,我,我也没更多的要求,我们是老职工,这个二场刚组建我们就来了,嗯,那,你看,高叔叔,张叔叔,我们都是当兵的,老党员,我们不能为国家建设贡献了一辈子。老了还没地方住了,我们几个的想法就是,最起码要在场部内给我们重新建房子,” 娥子看着爸爸有些苍老的面容,她心里感慨,她记下要点。 她又把目光看向高叔叔,高叔叔跟爸爸是老战友,平时就互相多有照顾。 高叔看着娥子,这老秦的女儿是记者,不是说是个作家吗?到底管用不?“他们总说为我们想,可我觉得他们没为我们想,说不买楼房,我们房子就做价赔偿,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房子,不拆的话,我们可以住一辈子,他们竟然就给几千块钱,几千块啊!那楼房,可是几万呀!我们怎么买呀?” 这也是关键,娥子又记下来, 她的同学瘦瘦的坐在角落,她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女儿,本就过的拮据,要是再拆迁,她上哪去找钱买房子? 她眼睛红红的,娥子看着她,心中不忍,“玲子,你有什么想法?” “我,我在单位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可也靠着工资养孩子,他们到我家威胁我,说我要是不签协议就要解雇我,呜呜呜呜。还让人活不?”她埋下头捂着脸,哽咽着,“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大家都激动起来,张叔叔喊起来,“就是,还让我儿子回来给我说道理,我儿子在下面分场做个小分场长,说我不同意,就不让他干了,这还有天理吗?这不是逼我嘛!我儿子倒是说他来补差价给我买楼房,可这也不是这个理呀!我不想愿意,我的房子好好的,你们要拆怎么说也要公平点呀!” ...... 114 ? 第114章 记者的“威力1” 直到天黑下来大家才散去,娥子答应他们明天会去找场里领导,去采访一下房管办,让大家放心,总会有个大家满意的办法。 娥子留玲子在家里吃饭,秦树青和向春水都很高兴。玲子比娥子大几个月,她爸也和秦树青是战友,还是很近的老乡,前两年玲子爸得了癌症过世了,是秦树青这一批战友中走的早的。 玲子看起来要比娥子老很多,岁月磨人啊!她结婚早,女儿都十几岁了,初中都毕业了,去上了技术学院,说是卫校。 小时候玲子和娥子差不多,都要在家里干很多活,老大嘛,唯一不同就是玲子爸妈很疼爱她,说她辛苦,就是现在要拆迁的房子一半都是她爸妈给的钱盖的,她的姊妹也很团结,对她这个曾经为家里付出最多的姐姐照顾有加。 娥子作为倾听者听她讲故事,她初中毕业了就去了下面分场工作,其实就是承包土地,一个小姑娘去种地,爸妈姊妹们心疼她,都去帮她,终于有机会调回总场,在妈妈单位里做销售员。 好不容易调回来了,丈夫却又嫌弃她黑了难看了,跟其他女人相好了,抛弃了她们娘俩,她也闹过恨过,可是她依然挣不过命运的安排,如今只想安安静静的抚养女儿,不管如何,都得把孩子养成人。 小时候玲子看娥子还同情她,她们一般大的都说娥子妈妈就是毒妇,重男轻女。 现在她很羡慕娥子,跟成波结婚了,成波可是他们那一群女孩子眼中的白马王子,家里姊妹少,爸妈工作也好,条件肯定好,后来成波去上了大学,谁也不敢再去想成波了,大家都知道,成波高不可攀了。 可成波却回来娶了娥子,如今成波听了当官了,在州里挺有本事的,就是娥子工作也好,还是记者。 人啊!真不能比,玲子看着自己面前的娥子,小时候不知道漂亮,现在看娥子,是真漂亮,自己跟她在一起就像是两代人,她低下头,低声抽泣,命运不济,自己也无力改变,只有熬到退休,可是退休还早着呢啊! 娥子递给她纸,“别难过,总会过去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去申诉,” 娥子觉得自己肩膀上扛起了一个承重的大山,她相信一定有办法,国家绝对不会这么绝情,绝情的人一定是那些心里有龌龊的人。 她要把这件事当成一件事来做了,这不仅仅是爸妈的事,那么多无助的老职工,不能让他们老了还为居所担心,还为孩子前途担心,用一辈子的房子换孩子的前途,换的值当人家也没有异议,可是有都是别人家孩子本来就有的工作,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娥子晚上给报社领导打了电话,她想跟踪报道这件事,要让那些为了边疆建设抛家舍业之人老有所依,老有所养,要充分显示国家政府职能部门的重要性,不能让底层人员骂我们的政府。 她又给文联领导打电话,说自己要采访关于民生的实事报道,或者以文联的名义写一篇跟踪报告文学。 娥子晚上又把白天的采访整理了下,每个人说的话注了特别标注,她预备明天再去走访几户,她也想去走访一下同意的邻居是什么想法,可能不会有什么收效,大家都觉得那几户有猫腻,那么低的做价他们竟然同意了,甚至还有一户房子是砖木结构,不像娥子爸妈这样的土坯房。 爸妈的房子要拆迁,公婆老房子那里大概也要拆迁,婆婆的房子也是土坯房,比自己爸妈的房子时间更久,要是补钱肯定补不了多少,所幸的是他们有房子住,娥子他们也没想过这事。 第二天,娥子在爸爸的带领下,又走访了几户,大家的境遇都差不多,房产办或者说分管领导们用的什么土政策,如果纵容他们这样下去,会有更多的底层职工们利益受损,一辈子的积蓄就是一套土坯房,他们买不起楼房,政府应该有更好的政策来落实这些人群。 娥子中午回到家又把新采访的内容补上,下午她要去场部采访分管领导。 “娥子,这管用吗?”向春水端着饭碗看着娥子。 “这次肯定不管用,但是,我会上报的,会有反响的,妈,你就在家里呆着,这不是你一家的事,大家一起力量就大,今天下午他们没说法,我会回去找一下相关文件,国家不可能有这样的文件。” “那,那些人就是不给呢?”向春水担心着,她两个儿子,可真是给她搞的口袋空空的。 “你别担心,还有我们嘛,再说我要上报,他们会担心的,我也会给总场报刊上稿,如果他们不上稿,我会给上一级报刊杂志上稿,总会有人来管的,他们不怕闹大了,咱们就闹大了,哈哈,爸妈,相信报纸的力量,” 她看着爸妈妈紧张的表情,笑了笑,“行了,你们不要再想这事,我想,我今天去了,他们会有些想法的。看看嘛,普通老百姓又不会跟政府对着干,都是那些小领导们不把群众放在眼里。” 下午上班前,娥子出门了。 如今的二场变化很大,有了一座五层高的办公楼,远远就能看到那高楼,大路两边都是景观树,也有一些果树,西北常见的果树,目前刚有一点绿意,楼前的广场也宽大,场里的重大活动都在这里举行。 这个季节是农场将要忙的时候,还没正式到春耕,天空还是晴朗的。 娥子进了办公楼,问了门卫,她来到三楼,门虚开着,她轻敲了下门, 里面的一个年轻女子,“进来,” 娥子进去,“你好,我是记者,”她从包里掏出记者证,她的记者证可是正正经经的,不是唬人的。 “记者?”那年轻女子看着娥子,“干什么?” “我想见一下你们负责房屋改建、小城镇集中化的领导,请问,他在吗?” 那女子披着长发,她看起来明显有些紧张。 “我们科长负责,他现在不在,” “他不在?是不来上班吗?” “科长要来上班,一会就到了,”那女子很年轻。 “那好,我在这里等他,” 也没等多久,娥子就见到了分管科长, 娥子偷着录了音,录音机在她的包里,声音基本听不到,这是成波托人在广州那面给她买的,精致小巧,她喜欢带着,这是她的工作。 她没说录音的事,要是经他们同意,呵呵,肯定不会同意的。 科长姓吴,一个不算胖,但是身体看起来很结实的男人,面相还挺和蔼的。 娥子开门见山,“吴科长,我这里收到一部分场里职工们对房屋拆迁的意见书,他们对场里的做法有意见,我是作为州报的实事报道记者来采访的,” “实事报道?意见书?上报?”吴科长一听就懂, “对,我负责实事报道,需要真实资料,你们是根据国家什么政策来实施的?” 吴科长看着娥子,“你贵姓?” “我姓秦,您叫我秦记者就行了,” “哦哦,秦记者,我们当然有政策了,谁敢自己定政策啊?” 娥子咧了下嘴,微笑下,“那是,但是现在国家提倡公平公正公开,作为普通职工是不是有权利知道这些政策呢!” 娥子把自己收集的资料摆开,“您看,他们的意见还是挺大的,作为一级主管领导是不是有义务来回答他们的疑问?” “我们正在解决他们的疑问呀!”吴科长说话小心翼翼,他知道记者会钻空子。 “可是,你们的工作人员的态度很生硬,甚至有威胁的话语,有些话根本就不该是他们说出来的,大家都是农场的后代,父辈们作为第一代开垦人,他们不是更应该得到尊重吗?国家对他们是很感激的,老有所依老有所养,他们不是该有一个安居的家吗?怎么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家要被霸占的想法呢?难道这里不是我们国家领导的地方?您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娥子一连串的提问,让科长有些失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他们经常在学习,尊重老一代农垦人,为他们着想,可真要落实到实处还得听上级领导的。 娥子看他坐在那考虑如何回答,说话很官方很谨慎,就又说:“如果你回答不了,可以让能回答的领导来回答吗?我想,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把民生问题放在第一位,我们的职工生活的好坏就是第一位,” 考虑一番之后的吴科长说了话,“或许你说的我们工作人员的态度有问题,但是我们有政策支持,对我们的职工是爱护的,没人有胆量霸占他们的家,政府对拆迁户都有适当的补贴,房屋估算之后再不贴,” “那么,补贴多少呢?你们考虑过那些老人们吗?他们都已经失去了再劳动的能力了,对于他们,只能依靠政府,如果我们的政府不作为,他们该怎么办?那些政策在哪里?职工们能看到吗?补贴又是多少?他们的权益能够得到保护吗?” 吴科长对一边的工作人员挥下手,“你去喊下曹副场长来,”他心里知道,有些土政策哪能让人知道?不管是国家的钱还是职工的,上级领导都想能够压缩点钱出来,就压点,这样上级领导手里钱多点干什么都好,就是为难了他们这样的下级职员。 又是姓曹的?娥子觉得自己这是跟姓曹的干上了? 没一会,进来几个人,全都是高高大大的,娥子笑了下,她见过这阵仗,见过的场面,这也算是另一种恐吓。 娥子心里也知道,他们是不敢打记者的,不过也会打,娥子看着一群人呼啦啦进来,笑了。 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个头不矮,大概一米七五的样子,腰背挺直,有点像军人出身,他面带微笑,向娥子伸出手, “你好,我是负责人,姓曹,二场分管城市建设的副场长,请坐,吴科长,给客人倒开水呀!” “你好,客气了,我不喝水,我是记者,姓秦,州报实事报道的特约记者,不好意思,曹副场长,打扰了,” 吴科长站起来给曹副场长让了位置,自己站到了一边,娥子坐在曹副场长对面,娥子看着这个皮肤红亮,一双眯缝眼看着是在笑,内心一定有很多计谋算计的人。 娥子又把刚才对吴科长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曹副场长,我知道国家有对西部建设的专项政策的,国家提倡西部建设稳定安全第一,那些职工们诉求并不高,我昨天采访了他们,他们并没有更高的要求,只希望政府能够体谅他们辛苦一辈子,只有这一套房子,能够多补贴点,您觉得他们要求高吗?” 曹副场长没有考虑就说了,比吴科长说话干脆, “我们制定政策也是根据国家政策来制定,因地制宜的,国家只是大政策,我们地方上还得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制定政策,然后实施下去,” “可是,那些退休了的职工们有实际困难,你们不管吗?这样做,是不是太寒那些奋斗了整个青春的职工们的心了?” “每个农场职工都在奋斗,都有青春。”副场长说道,那群青壮年站在门口看着娥子。 娥子诧然,她盯着对面那个坐在办公椅上的这个男人, “您不是农场子弟?” 曹副场长纳闷娥子问话,“我是外地的,转业军人,” 娥子笑了,“怪不得,你是体会不到。” 曹副场长看对面的小女人,那么小,似乎很强大一般,一点没被他们的气势吓到。 “副场长,你体会不了那些老职工们的心情,还有像我们陪着父母在这片土地大的儿女们的心情,我的父辈们的青春,那是血泪史的青春,不是用眼泪就可以说清楚的,”娥子站起来,指着窗外,声音有些激动, “这栋楼外面,方圆百里能够变成这样,是他们那一辈人用生命和热血创建的,不是简单的大家都在奋斗就能说明的。”娥子的声音放大了好几分贝。 娥子强烈觉得姓曹的都没好心肠。 曹副场长听娥子说话,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上面一直在说要体谅体贴关心老职工生活状况,这被记者揪着会被扩大的,他有那么点心慌了。 娥子坐下来笑了笑,很苦的笑,她平静下来,不想跟这样的垃圾说什么奋斗, “曹副场长能够做在这个位置,当然有你的奋斗史,你看,我想看下你们关于拆迁户补贴制定的政策,可以吗?” 曹副场长这会儿和吴科长一样不敢说多了,刚才娥子说的话他也不敢反驳了,他对着那些像门神一样的保安人员挥挥手,那些人又涌出门。 曹副场长对娥子笑着说:“秦记者,你刚才说的这些情况,我们需要去调查,工作上的失误我们也会改正,政策文件嘛,也不是所有的文件都可以对外公布,这也是制度,我只能给你看一部分文件。” 娥子不再追问,等看了文件再说。 自从曹副场长进来吴科长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说道:“你们记者,不会因为职工们不愿意,就说我们的政策不对吧?有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总想乘机讹诈政府,” 娥子看向他,没有多少表情,“记者讲究一个实事求是,对弱势群体要敢于发声,所有实事新闻要真实,我们的实事报道也必须信息真实,目前我还没听到有职工在我面前说什么其他要求,” 他们拿来的文件应该就是对职工们公开的政策文件,没有拆迁到户应该怎么办的文件,如何赔偿的文件也没有。 “你们的文件不全面呀!这属于一刀切啊!赔偿到户国家有规定的,国家支援西部建设也是有补贴的,这里都没有啊!” ...... 娥子从办公大楼出来,天已经暗下来了,她刚走下台阶,爸爸从远处走来, “娥子,” “爸,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放心,” 娥子笑了,安慰爸爸,“没事的,我是记者,正常的采访,” 娥子回身看了下身后的大楼,门口还有几个保安,似乎在送她一般,很悠闲的晃悠着。 115 娥子,第二天回到了州上, 第115章 记者的“威力”2 娥子第二天早早地就回到了州上,她回到单位跟领导沟通完,这两天勾起她的创作欲,她想写一篇报告文学,关于老农垦与新农垦的生活状况和思想风貌的文章,万主席同意了,说作为边远地区的农场人,应该有这样的意识,作为一个题材一个项目,宣传提升那些底层人员的人格尊严。 娥子马不停蹄的又到了报社,找到负责实事报道的主任,电话里她总觉得说不清,她要当面把自己采访到的情况告诉主任,那些上层领导怎么想的她不管,她看着同学玲子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无助表情心中不忍、看着那些跟爸爸一样的老人家愤懑不满的激动表情她心里着实难受。 她希望大家都出声,让国家政策得到落实,让那些普通人能够心安。像爸爸他们那样的人很多,默默地工作了一辈子,没有更高的奢求,只想能够平安到老。娥子觉得一级政府有责任让他们这些一路奔赴而来,为发展西部建设流血流汗的人得到应有的福利,不应该让他们到老了还要老泪纵横为居所发愁。 娥子从报社出来,心情好了点,没有那么焦躁不安了。 中午下班时间到了,她回到家里,没想到成波在家,厨房里走了菜香味飘出来,是辣椒鸡蛋的味道,她喜欢的菜,她的肚子这时竟然咕噜咕噜叫起来。 娥子顺着香味来到厨房里,“大厨,今天显身手啦!真香,”娥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我都饿饿的饥肠辘辘了。” “哈哈,我看你是馋的肚子叫了吧!”成波看着老婆吃菜的表情,笑着说。 “你咋知道?我肚子就是叫了,不是馋的,就是饿的,今天太累了。哎呦,辣嗖嗖的。” “米饭好了,老妈昨天炖的猪蹄子,给你留了一小盆,我热好了,” 娥子正准备出去,“过来,”成波喊到。 娥子扭头看他,“干嘛?” “你过来,” 娥子走到他跟前,仰脸看他,成波快速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你干嘛啊!”娥子抹了下嘴,刚吃了菜。 “嘿嘿,我看下是你嘴香还是我炒的菜香。”成波不要脸的说道。 娥子瞪着眼,一脸不高兴,“低头,” 成波,“要还回去?”他撅着嘴等着, 娥子用手捏着他的嘴,“我要给你洗下嘴,看你还敢胡说,叫你还敢说我有菜味。” 成波放下手里的锅铲,搂过娥子,娥子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紧靠着成波胸膛, “都出去两天了,也不打电话,看来是也不想我。”他扒拉开娥子的手,双手夹着娥子的脸颊,贴上自己嘴唇,紧紧按在娥子嘴唇上。 娥子出不了声,哪有时间想他? 两个人终于坐到了桌边,成波老实了,“先吃饭,吃饱了再来。” 娥子翻他白眼,不要脸。 “情况怎么样?”成波端着饭碗问。 “唉,本来还没想到什么,回去才知道,这些人绝对看人下菜了,有那么几家不争议,肯定有问题,给职工补助太少了,大家希望多补点,谁又不想住楼房呢?我只管写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刺激到上级领导,州报于主任说让我写,他来安排上稿,我们又给不了钱,只能看那些领导们心里还有没有那些老职工们。”娥子有些沮丧, 成波给娥子夹了一块炖的酥烂的猪蹄肉,“别发愁,这样的事,每个场处理的也不一样,” 娥子啃起来,“好吃,老妈每次炖的都好吃,我还得去找找别的场的文件,看他们是怎么运作的,” “我今早帮你问了下三场和五场,我有同事家在那里,他们两个场是置换面积,只能换正经宅基地房子,多退少补,补差价,其他凉棚之类重新计算给钱,” “那这样的话,玲子就不用发愁了,占了人家地,就算地是国家的,房子不是人家私人的吗?人还是国家的呢!也不知道二场领导怎么想的?那么多人都想住楼房,占用人家地盘,还强迫别人,我爸说,还威胁他,要是他不搬家,就要让你和小弟好看,我爸妈吓得,把我气的,你说说嘛,这是些什么人?这还不是强占是什么?” “哈哈,他们还真是权力大,都管到州政府了,”成波笑起来。 “你还笑,”娥子夹了一筷子青椒塞进成波嘴里,成波张开嘴吃了,他也喜欢吃辣椒。 “他们的工作态度确实霸道,反正都是素材了,你就写呗!又不是你杜撰的,你录音了没?” 娥子抿嘴一笑,“那必须录,下面群众采访是明着录的,大家都同意的,去场部我是偷着录的,他们没发现,那个曹副场长竟然带着一堆保安进来,笑死我了。还要打我不成?” “就是吓你的,他们惯于吓人了,哈哈,” “我预备给总场的场报也发稿,看他们怎么样,上不上报,” 成波用筷子点了下娥子的脑袋,“聪明,” “如果他们改变了政策,我的报告文学就是唱颂歌,要是还强势对待下面人,我就给他们唱哀歌,非唱醒哪个领导不可。”娥子愤愤说。 “还把你的斗志给激发了呀!报告文学都想好了!” 娥子放下筷子,看着成波扒拉米饭,没有笑,声音低沉了,“你不知道,我看见玲子心里很伤感,我俩一样大,可她很显老,你知道她吧?离婚了,带着孩子,让她去哪搞钱去?我心里很难过,就算多退少补,我都担心她没钱补。” 自己爸妈那里都不算事,大不了,娥子出头召集几姊妹给爸妈也集资楼房,至少妹妹不会拒绝,小弟应该也可以,大弟正强是妈妈最偏向的大概也拉不下脸来不兑钱。 “你能把三场五场的那个文件给我找来吗?嘿嘿,写两篇报道一个揭露、一个表扬,会不会有促进作用?” 成波看着老婆神采奕奕的样子,眼睛冒出了火星一般,“你最好去一趟,采访下那里的真实情况,” “我明天就去,今天下午先完成这篇,我怕那些人反应过来阻挠我。主任也说这次要快,明天见报。” 成波站起身,揉了揉娥子的头发,“带着头巾出门,都把头发吹燥了,” 娥子甩开他的手,“行了,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来洗碗。” “行了,我来吧!”说着就把娥子推出餐厅,娥子笑眯眯的享受着这份关爱。 州报的实事报道栏目很需要这样的报道,如今报纸看得人也不多,都是歌功颂德,老百姓也不爱看,实事报道栏目的于主任也希望有个能够吸引眼球的新闻。 成波上班后,娥子安静的坐在电脑前,拿出小录音机听着,这录音上午和于主任就听了一遍,于主任感触很深,他的父母跟娥子父母一样是最早来到这片土地的农垦人,这些普通人不自觉地哭诉让他觉得就像自己父母在哭诉一般,心情跟娥子一样很沉重。 沉思一阵后娥子开始敲起键盘。 娥子自从考取记者证,对她来说似乎自己又有了新的使命一般,在区域内各种报纸上经常发表新闻类文章、也会在晚报之类上写一写情感类小故事、她更喜欢写风土人情类的小散文,她是几家报纸的特约记者,她是一个很有观点的记者。 刚写完,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手机电话响了,陌生的电话,她按下按钮接通了, “喂,你好,” 对方停顿了那么两秒,问:“请问,是秦记者电话吗?” “请问,您哪位?” “我是二场房产办的吴军,” 娥子脑子有些纳闷,“吴军?” “房产科,科长,吴军。” “哦哦哦,不好意思,只知道你是吴科长,你好,”娥子心里琢磨着,这要干什么? 吴科长没有更多的虚与委蛇,直接,“是这样的,关于我们场的房改拆迁问题,你没有权利上报,这是我们地方政策,我们会根据职工反映上报上级领导去审核,该怎么办由上级领导说了算。” “那么,我可以理解你是来告诉我,我作为一名实事报道的记者没权利进行事实新闻的采访和发表?是这样吗?” “秦记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是我们场里的内部事情,我们可以解决,你没权利干涉我们的工作,” 娥子看了眼电脑,“吴科长,你们可以解决,我同样可以发表,我们发表实事新闻,就是要一个真实的新闻,普遍性的,我只是报道,我不是法官,不代表任何一方,我没法来论定你们做的事情是否有错,你们觉得你们没错,但是那些职工们落泪了,老泪纵横了,我只是报道这些,对错自有人来评判。” 她坐下来,手里握着电话,另一只手把邮件发到了于主任的邮箱里。 没一会,于主任回复:收到,马上去排版。 吴科长大概也不敢对着记者乱说话,可是刚被领导训斥,心里也窝火,“秦记者,你这是危害我们地方一级机构的正常工作,我们制定政策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指定的,厂里也是深思熟虑考虑过的,如果你非要上到报纸上,我们会,我们会,,,,,,” 娥子听到这里,一下就气愤了,打断他,“你们会干什么?把我的工作搞掉?把我丈夫的工作罢免了?还是去威胁我的父母?” 对面的吴科长不说话了,他其实也不知道会干什么,好长的时间才说:“你说的这些是无中生有的话,我们不会做,我们也没能力越级去做,” “有能力就会做是吧?你们这样对那些普通职工们说了,他们恐惧了,担心了,吴科长,我是一名记者,我的工作就是以事实为准绳来报道一件事情,你不应该来给我说该干什么,你应该给你的上级领导们去反应,那些职工,特别是那些老职工们,就和你们的父母一样,别欺负他们。” 吴科长按下电话,他本想干什么?刚才曹副场长喊他过去,说这件事不能见报,会影响场里的形象,让他打电话。 一气之下他打了,可是还没说什么,那女人就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他的嘴哪里斗得过记者的嘴? 威胁一下底层职工们还敢说出来,记者,他敢威胁吗? 他觉得领导们应该快速的改变政策,国家有补贴,领导们想干什么一目了然,或许是用在场里农业上,也或许就进了大家的腰包。 想到这里,吴科长有些害怕了,他又去找曹副场长。 娥子关了手机,她不想再接到这样的电话,报纸是一定要上的,作为记者的良知,要为弱势群体发声,公平公正公开,不是错。 她在QQ上给于主任留言,一定要上报纸,刚收到类似于威胁的电话,我不在乎。 于主任快速回复过来,一个举起的拳头,我们一起加油,不能让他们威胁到报道的发表,我们是独立的。 “明天我要去三场,听说他们搞的挺好,我去看看,再写一篇颂扬的,如何?” 于主任跟着就回复:可以,下一期给你发。 娥子欣慰,关了电脑,外面已经暖和了,闺女要放学了,她打开冰箱,拿出一个苹果洗了洗,一边啃着,一边开门走到院子里。 公公已经把院子的土翻了一遍,也不知道种了些什么,铺着薄膜,成波给他说了不要种菜,他就是不听,说又不耽误养花,等园林公司的花养出来,菜都能吃一季。 还好,成波允许他在边上种几窝丝瓜、瓠子瓜、还有苦瓜,不算多影响花园的美观。 娥子看着院子,笑了下,亏得婆婆向着她,不然难断官司。 西下的阳光很暖,只要不起风,一切都好,娥子站在矮花墙边,几盆月季搬了出来,打着花骨朵,要是开了又是红艳艳的。 院子门响了,“妈妈,奶奶,妈妈回来了。”小珠子蹦跳着,喊起来。 就见两条小辫子朝着娥子奔过来,“妈妈,” 娥子搂过女儿,看着婆婆,“妈,”她又对女儿说:“没惹奶奶生气吧?” “我才没有,老师都给我发了红花了,表扬我了,”说着从卢桂琴手里拿过书包,翻起来,掏出一个本子打开,“妈妈,你看,我的红花,” “好几朵呀!”说着她顺势在女儿的小脸上吧唧一下。 卢桂琴问:“娥子,你妈腿好点没?” “好多了,” “那他们那事解决没?”她也挺关心的,毕竟自己的房子也在那。 “哪能说解决就解决的,我又不是领导,我去采访,这也算是一件大事,那么多人,国家有政策是要帮扶的,二场领导绝对没有按照政策来,不然老百姓怎么会闹意见呢!” “就是,老百姓哪有胆子闹事?不影响到他们切身利益是不敢的。” “对了,妈,你和我爸别想那么多事,你们有地方住,开开心心的就行了,等到拆迁了,我们不买楼房,能补多少补多少,别跟着去生气。这次我妈他们这些老职工一闹腾,应该能让场里领导们觉醒。” 第116章 记者的“威力” 昨晚她关了手机,早上睁开眼,成波已经起床在做早饭了,他把闺女都弄起床了,今天要去三场,不能躺了,她爬起来去了卫生间,女儿在厨房里跟爸爸叽叽歪歪的声音传来, “爸爸,中午,你接我回来嘛,我不想去奶奶家,” “为什么?爸爸中午时间紧张,” 女儿的嗲声经常让成波没办法拒绝女儿的要求,“英俊哥哥欺负我。” “哥哥欺负你?那我可不信,你不欺负哥哥就不错了,再说,你妈今天要出门,”他把烧好的牛奶端下锅,往碗里倒, “我妈又不在家,那,那我,”小珠子撇着嘴, 娥子在卫生间喊起来,“小珠子,你又干嘛?一点点事就告状,老师可不喜欢告状的孩子,你不是应该跟哥哥搞好团结吗?又给爸爸告状,你不是让奶奶为难吗?成波,你不许惯着她。” 外面两父女吓得努着嘴,成波悄声对女儿说:“中午我也到奶奶家吃饭,你下课,奶奶接你,给奶奶说一下,你妈不在家,爸爸也不想做饭吃,我也到奶奶家吃饭去,然后陪你和哥哥一起玩,好不好?” 小珠子小脸一下就高兴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眨着长睫毛,“好,太好了,” 小家伙跳着脚出了厨房,“要吃饭了,”成波喊着。 成波送闺女上学,娥子收拾好,成波书哟让她带大围巾,她从柜子里翻出大围巾在脖子上比划着,客厅座机电话响起来,她跑出来拿起电话, “喂,娥子吗?” 是爸爸,“爸,有事吗?我正准备出门,你再晚一会我就走了。” 向春水坐在秦树青一边,催着老头子,“你快说啊!” “怎么了?爸,” “昨天有没有人给你打电话?场部,嗯,房产办来人问我们要你的家里电话,我和你妈没给,怕他们,嗯,会不会威胁你们呀?成波工作没事吧?嗯,我和你妈心里紧张,给你打个电话,我,我怕这事影响你们的前途。” 娥子耐心听着爸爸说话,终于爸爸表达完了,爸爸平时说话慢,这一点一点的说着,可能是想了一夜,娥子笑了,“呵呵,爸,我们没事,我是记者,就干这事的,我知道了就写,成波,嘿嘿,他们手够不着成波,难不成他们是想让成波他们单位来查他们吗?” 向春水拿过电话,“我和你爸昨晚担心你们,成波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成绩,不能因为我们的事情,让他,嗯,让他工作没了,那卢桂琴还不骂死我!” “哈哈,妈,成波是州纪检委的,就是检查各单位腐败的,谁要打枪眼那就打他去,” 向春水犹豫不定,“那,真没事?” “他们来威胁你们了?”娥子关心着。 “那倒没有,还很客气,说有你的手机电话,问我们要你家里电话,我说你家没安装座机电话,”向春水说道。 娥子第一次觉得妈妈是真心想着自己,“嗯,妈,聪明,座机电话不要给其他人,” “我们知道,” “你们不要担心,没事的,他们着急了,不想见报,昨天给我打电话了,我的报道今天就见报了,昨晚已经印出来了,今早就能到领导们的手里,就看上级领导们怎么来看。” 向春水吁了口气,“只要你们没事就好,” “妈,我要出门了,到三场去采访他们那里的情况,成波帮我打听了,三场五场搞得挺好,职工们没有闹起来,我去看看,” “好,好,你去吧!注意点安全。”向春水放下电话,看向秦树青,“她说要去三场采访,说那面搞得好,” “你也没问问小珠子怎么样?”秦树青埋怨老婆。 “她说要出门,我哪有时间问?这么关心,你星期天去看嘛!” 秦树青站起身,哼了一声,“就你以前还看不上她,你看看,就她在给我们想办法,” “我什么时候看不上她?你,”向春水恨不得站起来去踢老头一脚。 秦树青没理老婆,他的女儿让他骄傲,左邻右舍,今天他又可以说话了。女儿这是又去找证据去了,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在老婆面前扬眉吐气,他走出门,房顶的鸽子“咕噜咕噜”叫着,这要是住楼房,这些家伙怎么办?他是不是要给他们找个新家? 又过了一个星期,房产办没人来督促他们,邻居们都在说是不是娥子写的报道起了作用?众说纷纭的。 这个星期六,一早,秦树青带着昨晚在鸽子窝里抓的六只鸽子,他宰杀鸽子从不在白天,怕他的鸽子们记仇,昨晚收拾好了包好冻在冰箱里。 他没告诉娥子。 半中午的时候,他到了娥子家,院子里笑声朗朗,他按下门铃, “妈妈,来人了,舅舅,你快去开门。” 秦树青笑了,外孙女的声音软糯甜蜜好听,儿子正江走来打开门,“爸,你怎么来了?你也不说一声!”他又对着院里喊着,“小珠子,你看谁来了?” “外公,外公来了,妈妈,外公来了,”小珠子像只小蝴蝶一样飞跑过来,扑进秦树青怀里。 娥子和儿媳妇从屋里出来,儿媳手里抱着自己的孙女花儿。 小珠子拉着妹妹的小手喊着:“花儿,妹妹,看,外公来了,” “爸,你来了,”新星说道。 秦树青对着媳妇说道:“嗯,我来看看你们,刚好你们在这里,也省的我去你那了,” “爸,你怎么拿那么多东西来?”娥子接过东西,有些沉。 “要是拆迁,那些鸽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昨晚我就杀了几只,拿来你们也补补,一会正江拿两只回去,给你婆婆拿两只,你留两只,炖着补补。” 说着话都进了房里,娥子把东西拿到餐厅里。 正江问:“爸,我妈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这不让我来看看你们,”秦树青看着,没见成波。 娥子出来,他看着娥子问,“成波呢?” “他最近有点忙,不着家。”娥子说道,“爸,你坐,今天正江做饭,呵呵,咱们吃你儿子的手艺,” “就是,爸,你坐,我去厨房,”正江笑着说,接过姐姐递给他的围裙走了。 “爸,我们还说明天回去看你和妈妈呢!”儿媳新星在一边说,顺手把孩子塞进秦树青的手里,“花儿,喊爷爷,跟爷爷玩去,我帮你爸爸做饭去。” 秦树青抱着孙女,孙女也不认生,看着秦树青,奶声奶气,“爷爷,爷爷” 秦树青笑的一脸皱褶都张开了。老太婆还不来,看看,儿子儿媳、女儿、孙女外孙女,多热闹。 “爸,你今晚就不要回去了,明天正江开车带你一起回去,让妈妈看看花儿。”娥子看着爸爸抱着花儿开心的样子,说道。 “我怕你妈不方便,” “那一会给正江说下,今晚他们回去,跟你一起回去,” “嗯,行,你妈肯定高兴,她腿不敢使劲,所以还不能好好走路。” 小珠子趴在沙发一边,拉着妹妹的小手,“外公,下次让外婆一起来,我都想她了。” “好,外婆也想你们。” “你婆婆他们都好吧?上次还回去看了你妈,” “嗯,好着呢!”娥子应着,忽然,“对了,爸,我听成波说,总场领导看到我的报道了,可能要干预,” “你干记着会不会太危险,听说有些人很不讲理。”秦树青语气很担心。 娥子坐在一边,她从爸爸怀里抱过花儿,让爸爸轻松下,“爸,那是我的工作,平时我都在文联,主要是搞一些培训工作,我也是几个报社的记者,看到了发现了就写写,他们不敢怎么样的,又不是个人的事情,那些人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她笑着顶着花儿的小肚皮,小家伙“咯咯咯”笑个不停,惹得小珠子也顶她的肚皮,娥子把花儿放在沙发上坐着,两小姐妹在沙发上闹腾着。 “这两天也不见回声,大家各种猜测,说什么都有,” “呵呵,不是坏事,可能在重新制定政策,三场五场的做法就很好,他们会仿效的,我也给总场报投了两篇稿子,一篇就是写的你们的,另一篇是赞扬三场和五场关心本场职工疾苦的,都是一个内容,关于小城镇平房拆迁的问题,不同的办法不同的反响,他们也两篇都发了,大概知道盖不住,州报已经发过了的,” “爸,你回去,就收拾收拾,不要的就卖了,留下必须的,以后住楼房没那么宽敞,那些杂七杂八的就不要了。” “还有,刚才我跟正江商量了一下,楼房没交工之前,你和妈妈就暂时住到正江那,那些需要的东西没地方搁,回头让成波他们找个大车拉我家来,放院子里,” 秦树青坐在那,看眼孙女和外孙女团在一起的样子,听着娥子的安排,眉开眼笑起来。 “本来成波说住我家,我怕妈妈住着不习惯,还有我家平时人来得多,再说我婆婆还有成红两个儿子时不时的要来,人多闹得很。” “好,就听你们的安排吧!”秦树青回答。 “还有,”娥子站起来进了卧室,拿出来她从三场带回来的关于拆迁的书面政策和拆迁补助条例,她递给爸爸,“你带回去看看,我猜想大概也是按照这样的条例来执行,多退少补,家里如果拆迁钱不够,你就说一声,我们姊妹来分担,没有多少钱了,四个人一人分担点,可以承受。” 秦树青接过几张纸,上面写着几号几号政策,他看着,心里有了个大概,回去要给大家说下,该做准备了。 “我来主要是想问问成波,看他有办法没,我的那群鸽子,几十只呢!现在又开始孵化了,我想你们院子里,房顶上看看可不可以给鸽子搞个窝出来,带到这面来养。” “啊!放这里?可以啊!成波肯定愿意,他就喜欢你的鸽子,说了好几次了,以前在塔桥他就跟同事养过信鸽,有点经验的。” 秦树青听着,神采都不一样了,咧着嘴,“呵呵,我还怕成波不愿意,其实也不用干什么,拿来先关着,先熟悉下环境,慢慢放,熟悉了就自己回来了。” 下午太阳没落山前,正江开车带着老婆新星和女儿花儿,陪着秦树青回家了。 晚上娥子把两只鸽子送到婆婆家,成波来接母女俩回家。 “我爸说,把他的那群鸽子送给你,” 一边开车的成波,惊闻,“送给我?”成波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就笑了,小珠子有些瞌睡了,倒在娥子身上犯迷糊。 “老头舍得了?” 娥子撇嘴,“不舍得怎么办?” “哈哈,亏了是建楼房,不然他才舍不得呢!我得把郝志清找来,让他帮我设计下,屋顶建个多大的鸽子窝,” “他?他能知道?” 成波回头看了下娥子,“他现在是鸽子协会的副会长了,呵呵呵,等我的鸽子来了,我也能混个副会长当当,老丈人的鸽子聪明,我要去换几只长途信鸽,” 娥子对着成波的后脑勺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别整的到时候打架,你还得断官司。” “嘿嘿,”成波偷笑,这心里是乐开了花。明天就准备材料,搭建鸽子窝,老丈人也很有经验的,每次去,看见鸽子围着老丈人转,他是羡慕得不得了,不像羊群,没有成就感。 “对了,你这一阶段的事情结束了,我明天要去成红那,你去不去?一起去吧!羊群要上山了,去看看 嘛!” “我不去,累死了,我想睡懒觉,你一个人去吧,还利索点,都跟着去,够你操心的。今天小珠子玩了一天,一个字也没写,明天陪她写作业。” 一说陪着写作业,娥子就头大,自己小时候哪有人陪着写作业?看着聪明伶俐的,一写作业就磨磨蹭蹭的。 “行吧!” 成波也愁,这是随谁呢?妈妈说像姑姑,成红小时候写作业就是这样,还特别爱哭,还夸小珠子性格好,不爱哭。我去,把成波郁闷的,看见成红就说她。把成红气的,指着小珠子的脑门说她,你就不能真点气呀!姑父说哥哥们随我,你怎么也随我。 第117章 去驾校 进入四月中旬以来,或许因为农耕的原因,天空总是灰蒙蒙,似乎是为了映照这个季节的心情一般,暗淡无光。 娥子最近很忙,不是她一个人忙,大家好像都忙,英子也没联系她,王晓就是不忙,每天都要按时去上班,就是大老板程东方也不见有信息电话。 今天是星期六,娥子和小珠子躺在床上蹂躏床,手机响了,是周伟打电话来了, “秦秋,我老婆怀孕了,”周伟抑制着自己兴奋的心情。 娥子从床上坐起来,“真的?小珠子,你干妈肚子里有了小宝宝了,快,快起来,跟干爸说话,”娥子拍了下小珠子的屁股蛋子。 娥子把电话放在小家伙耳朵边,“干爸,我想你了,我也想干妈。” 小家伙嘴甜的,抹了蜜一般, “干妈,干爸,也想你,听不听话啊?” 小珠子躺在娥子怀里,“我听话,老师都给我大红花了,干爸,我要跟干妈说话,” 大概是周伟老婆就在跟前,“干妈,你肚子里的小宝宝,是我弟弟还是妹妹?我舅舅家是个妹妹,我想要个弟弟,你给我生个弟弟,” 那面传来“咯咯咯”的笑声,“行,我争取给你生个弟弟,” 成波从外面进来,“谁的电话?” “周伟,他老婆怀孕了,老报喜的。”娥子回答。 抢过电话,两个男人聊起来,聊得热火朝天,娥子就奇怪,成波又没当过兵,他竟然和周伟聊天能聊那么久。还长舌给周伟说给他儿子养了一群羊,到时候换楼房。 娥子真不知道自己和周伟的关系怎么变成这样,说好吧,又没什么深度的交流,倒是现在成波跟周伟还很有话说,有时候也斗嘴,还很“尖酸、尖锐、尖刻”,有些官场上的事情,不管在哪都有黑暗的地方,两人经常互相讨论,说是取长补短,规避一些错误,娥子是无语。 娥子听着,两人商议起装修房子的事情了, “要求呢,没什么大要求,大家都想去玩,有个地方住,就行了,首先是方便,风格嘛,娥子喜欢什么风格?她哪里讲风格,她就喜欢花花草草,又不是别墅,花花草草那就不讲了,赶紧搞出来,争取今年学生放假,我们都去,” “你在那说什么?我不要太沉重地色调,我要简约的白色调,乳白色也行,”娥子对着话筒大声说道。 “哈哈,好好,你听到没?周伟,白色调,或者乳白色系列,欸,对了,你老婆怀孕了,你又要工作,谁来看装修的事情?” 周伟说:“交给装修队,付钱就行了,做家具选板材我去,平时我老丈人去,” “那应该给钱吧?不然怎么能让人家老人家去给我们干活?”娥子在一边说。 那面周伟老婆抢过电话,“秦秋,你不要操心,我爸可喜欢去了,退休了,没事干,给他找点事,免得在家嘟嘟囔囔的,看谁都不高兴。周伟说,他们给的装修费有多,余下来的钱,就给我爸就行了,给他喝茶,” “那,那也行,等我们去的时候,当面谢老人家。” 院子里公公种的小青菜都可以吃了,成波说再不吃,园林公司的花草出来了,公公的就要拔除了,菠菜绿油油的,还挺肥实的。 爸爸的鸽子已经搬来了,成波吆来了郝志清,郝志清又给他拉了几个信鸽协会的会员,房顶不能太沉重,成波找师傅来焊了个大架子,利用前墙和山墙的承重,架子有成波那么高,架子下面铺了木板,木板上打了铁皮包起来,方便打扫,四周用板材围起来,顶子尖尖的,插了一面红色的旗子,一个鸽房子就出来了,足有八九平那么大,爸爸又让在里面用木板钉做了上下几层很多的窝出来,爸爸说鸽子不喜欢别人的窝,成波还买了一个好大的网回来,把鸽子房子罩起来,要让鸽子熟悉新家,免得一来就跑丢了。 鸽子在新家似乎也没闹意见,在网起来的新家里,咕噜咕噜,成波每天都要上房去和鸽子培养感情,有时候也带着闺女上去。 这不搁下电话,刚出家门,房顶的鸽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有几只还想飞起来,翅膀打在网子上,成波提着一壶凉开水,背着个书包,书包里放着麦子粒,鸽子很喜欢吃,几十只还挺能吃的,爸爸说,等他们熟悉了周边环境,就可以放出去,夏天来了,它们要飞出去觅食。 娥子站在下面望着房顶上,成波嘴里也学着鸽子咕噜咕噜叫着,手伸出去,那些鸽子围着他扑棱着身子,挺有画面感的。 二场拆迁终于落实了,想要楼房的按照面积置换,当然没那么简单,是砖房的,按照同等面积置换,土坯房也分年限,十五年以上的按照一点五平换一平,像秦树青的房子按照一点二平换一平,偏房(不算搭建的凉棚)按照国家规定适当补偿。置换后,不够部分按照一平多少钱补差价,这个一平多少钱要比卖给外面的便宜二百元。 不想要楼房的,场里划分土地给修建同面积的砖房,但是每家需重新缴纳一定的差额部分。 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 爸爸妈妈选择住楼房,已经搬到了弟弟家里,成波和弟弟还有阿肯的皮卡车,一人一个车就拉来了所有东西,留下了一些木料准备以后做家具,剩下的所有木料都贱价卖了,曾今积攒下的所有东西都不值钱了,送的送,卖的卖。 场里这次算是还人道了,允许拆迁户买楼房的可以要楼层,秦树青、向春水最终商量要了个二楼。 娥子没回去,她怕被人围观,被人感谢。 玲子给她打电话来,依然是抽泣着声音,她可以换楼房,以后日子会好起来,她非常感谢娥子的帮助。说要不是娥子,大家闹得再厉害也没用,都担心自己孩子和自己的工作。 娥子对她说。让她别客气,她是记者,实事报道的记者,知道了就要说出来,是她的工作范畴,娥子邀请她没事来州上联系自己,大家从小在一起,小时候的情谊还是蛮深厚的。 院门被打的山响,“成波,娥子,开门。” 这英子就没有文静过,这么大岁数了还是风风火火的。 娥子走过去打开院门,“就你嗓门大,” 英子推着自行车,“我这不是看成波在房顶嘛!你家成波,嘿嘿,完全不像领导的样子,” “就你家赵振海向领导样子!” “他?更不像,现在天天灰头土脸的,晒得黑黢黢的,不知道的都以为是挖矿的。”英子支着自行车,嘴里嘟囔。 “哈哈哈,挖矿,也是挖金矿的。”娥子笑着说。 英子看着院子,“小珠子呢?” “还能干嘛?看电视呢!秋秋呢?没来?”娥子问。 “他都多大了,还跟着我?马上都中考了,” 两人进了房,“今天在我家吃饭吧,一会让那两个也来,” 小珠子看见英子进来,眼睛没离开电视,一边喊起来,“英子姨姨好,我在看电视,” “看吧!” 两人进了饭厅,平时他们都坐在饭厅里聊天,娥子打开冰箱,拿出两袋子羊肉,“今天,让成波炖羊排,他做的好吃。你给赵振海打电话,我给王晓打电话,我们都很久没聚了。”说着她又拿出一袋肉,举着看,“这个是做烧烤的,你赶紧打电话,让赵振海来烧炉子,” “不喊程东方?” 娥子翻着冰箱,“喊嘛,不喊他,回头知道了又说三说四的。” “你家有酒没?让我家赵振海带两瓶,” “呵呵,拿你家的,我家成波平时又不喝酒,那几瓶是装样子的,不能随便喝了。” 英子嘴里,“砌,你把成波管的也太严了,” 娥子把肉拿进厨房,放进盆里,打开自来水淋着。“不管他,让他上天去啊,再说就他那酒量,还不醉的找不到家门?” “哈哈哈,” 最先到的是程东方,带着他的胖儿子,小家伙一来就挤在小珠子身边,胖乎乎的,小珠子立刻捏着他的脸蛋,还扯了扯,“你怎么又胖了?” “姐姐,我在减肥,妈妈说不许我吃肉,”小家伙奶声奶气告状。 小珠子叫起来,“妈妈,弟弟说减肥,不吃肉。” “不是我说的,是我妈妈说的,”小胖墩嚷起来。 娥子走出来,对着小家伙说:“今天可以吃,” 英子也扯了下小家伙的脸蛋,“不吃就白来了,今天必须吃,今天做烤肉吃。小珠子带好弟弟,一会哥哥来了,陪你们玩。” 小珠子除了写作业墨迹,其他什么都好,带弟弟妹妹有一套,小孩子都喜欢跟着她。 王晓王暮没多一会也来了,王暮也爬到房顶上去看鸽子, 程东方想上去,正在地里拔菠菜的娥子抬头直喊,“你别上去呀,你体积太大了,我家房顶吃不消。” 程东方瞪着眼睛看着园子里弯腰拔菜的娥子,“看我干嘛?本来就是,” 上面两个男人哈哈大笑。 伙夫终于来了,赵振海一来就搬出了烤炉,添柴添煤,男人们开始干活了。女人们都缩在小珠子的房间里聊天。 “诶,娥子,听说你前一阵干了一件大事?”王晓半躺在床上,看着坐在一边的娥子问道。 英子坐在小珠子的椅子上,盯着娥子,“你干了啥大事?” 娥子斜瞄了她一眼,如今英子已经不是胖人了,挺苗条的,还挺有力气的那种,恨恨道:“啥大事、杀人放火了!” “呵呵呵,这我知道,你不敢。” 王晓翻了英子一个白眼仁,“你天天在干嘛?你们二场的事,娥子写了一篇报道,揭露了二场关于暴力对待拆迁户的事情,我也是才听我哥哥说,我不爱看报纸,不关心这些,” “啊!这么大的事,赵振海怎么不知道?” 王晓翻身起来,对着英子,“你家赵振海万能的?啥都要知道?” “欸,我是说,他办公室天天不得有报纸?你都说了是写的报道嘛!”英子看着娥子,“我最近,厂里事情多,跟着出差了。” 娥子笑了,“不怨你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写下真实的事件,” “听说还有人威胁你?”王晓说。 “没有的事,就是打电话来问我,不想事情上报。”娥子不想以讹传讹。 娥子给他们说了前面发生的事情,都结束了。她的报告文学也给文联了,看领导们怎么安排,总场领导的意思要连载出版在总场的内部刊物上就不对外宣传了,管他呢,娥子任务已经完成。 英子忽然说:“欸,程东方那货开了个驾校,” “驾校?”娥子张着嘴睁着大眼,“是学校?他都能开学校了?” 王晓大笑,推了娥子一下,“嘴闭上,看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是学习驾驶证的地方,” 娥子一副羡慕的样子 ,那表情是把程东方佩服的五体投地一般, “你别这样子,让人气焖,我家王暮拿到了高级职称的职务了,那也是本地区一等一的水平,你也佩服下。”王晓用手摸了下娥子的脸。 英子不嫌事大,“又不是你,要是你,我绝对到处去宣扬,” “啥时候的事?高级职称评定,”娥子还真的认真了。 “就是最近啊!”王晓一脸懵,说道。 “行,回头去医院采访下王暮,嘿嘿,毕竟给我家房子掏了装修钱。我得去举旗歌颂下。” 英子忍不住了,“哈哈哈,真有你的。” 中午摆起了战场,成波买了一个大的伞,就是为了能在院子里吃烧烤,院子里唱起了歌,王晓和王暮就是主角。 酒过好几醺了,几个孩子都已经吃饱喝足了,进屋里看电视去了, 程东方对三个女人说:“欸,我说,我开了个驾校,你们去支持下呗!” “你是招不到学员了?都招到家里来了。”赵振海递给几个女人一把羊肉串,开始紧着孩子们吃,现在紧着女人们, 王晓首先说:“不要钱就去,” 娥子看着成波,“我胆子小。害怕。” “我去,”英子拿起羊肉串分给王晓和娥子,余下的放在桌子上,“现成的驾校,干嘛不学,我要学,我也买个车,娥子,你也学一个,有啥害怕的。” “要钱,也去,王晓你去学,以后出门我们可以自己开车去,两个人开车不累。”王暮笑着说,每次王晓都要讹程东方,他也看不过眼。 “还是大医生有素质,小不点,你也太小气了,我这驾校也不指望挣多少钱,我就是卖车的,驾校就是搞个福利,这不是大家有驾照了才会想着买车嘛!” 王晓歪脸,瞪了王暮一眼,嘴里,“哼,便宜你了,” 成波举着杯子,对着程东方,“你妈的,真会做生意,什么都能想到,我家娥子会开车了,我就得下岗了,去骑自行车了。呵呵呵,你是在我家拉生意呀!” 男人们大笑。 “那我去不去学?”娥子问成波,她心里打蹙。 “干嘛不去?去,好好学,怎么说也得支持一下大老板的驾校之路。” “哈哈哈” “嘿嘿嘿” “嘻嘻嘻” , 第118章 驾校见闻1 五月,娥子、英子还有王晓,去了程东方开办的驾校。驾校地处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坡坡坎坎,弯道直线,挺像那么回事。 天边刚有鱼肚白,娥子就出门了,今天是星期六,她们第一天去驾校,娥子起来,悄悄地去洗漱,头一天就把衣服放在客厅里,她没舍得喊成波起来送自己,成波比自己忙,不是去县里就是去农场,家里那几百只羊还得他操心。 娥子之所以不阻拦他养鸽子,就是想着他也得有个舒缓心情的地方,每次看他跟鸽子自言自语,那份怡然自得,娥子也高兴。 二场的那个曹副场长终于知道秦记者的丈夫是干什么的了,秦树青他们搬家他还去家里了,说了好多的客气话。娥子听爸爸说,心想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成波笑侃说太忙了,不然去查查,绝对比以前的曹厂长还黑,娥子觉得有种背靠大山好干事的自豪感。 成波昨晚很晚才回来,又去下面县里检查去了,这会儿睡得完全没反应。 娥子看了下闺女屋子,闺女也睡得正香,她悄悄地出门了,悄悄关上大门。今天赵振海送他们,他是每天风雨无阻要早起陪着老婆孩子锻炼身体,娥子也蛮佩服他的,硬是把秋秋锻炼成了一个体育“健将”,篮球、排球、都能打,就是足球,全场跑的如风一般,不说踢得如何,就那耐力,成波伸着大拇指一脸羡慕。 娥子刚到路边就看见赵振海的车,赵振海的车不是私人的,是单位配的,平时司机开,他是一把手,当兵就是汽车连出身的,开车技术不比谁差。 英子看就娥子一个人,“你家大神还在睡觉吧?” “他昨晚回来都半夜了,我没喊他。” 赵振海启动车,“看人家秦秋,多心疼成波。” “人家工作多忙?再说,我不让你睡觉吗?是你贱得很,睡不着啊!” “嘿嘿,”娥子笑了,“那是人家赵振海责任心强,拖着你们两个身体歪的,能睡踏实吗?” 赵振海一边开车,一边感慨,“还得是秦秋,理解人。懂我。” “嘁,” 汽车拐到医院家属楼,在小区门口接到还在打哈欠的王晓, “太瞌睡了,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还得爬起来,”王晓一上车就抱怨起来,“王暮值班,打电话喊我起来了,不然都起不来。” 赵振海没说话,英子话多,“我都起来跑了一圈步,你这样对身体不好,你家还有医生,都没概念。” “谁说没概念?我们每晚也去健身房锻炼。” 娥子盯着王晓,一脸惊诧,“你都在锻炼?” “小瞧谁呢?”王晓看向身边的娥子。 “嗯,不是小瞧,是紧张。你看嘛,你们都在锻炼身体,就我们家三口还在昏头大睡,” 英子坐前面副驾驶,扭脸看娥子,“哈哈哈哈,你可别叫你的好身材给骗了,别到时候出去玩,就你没力气。” 娥子心中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前几天他们都来过驾校,程东方租的地方,改进后就成了驾校,请了五六个老师,弄了几辆车来,两辆新的。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都开了一圈,程东方也早早地来了,是来迎接他的新学员的。 “我就在等你们三个大神呢!” 驾校在戈壁滩上,有三间屋子是办公室,也是老师们休息的地方,剩下没有一点遮掩的地方,连一棵树都没有,娥子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头就晕起来。 “我说,程东方,你这里人性化差了点,这太阳升起来,还不把人晒死了,你怎么也得弄几个遮阳棚来呀!” 娥子说着话,包装起自己来,帽子、头巾、大口罩还是王晓拿来的,大墨镜,脚上是旅游鞋,长裤,上身还披着一件风衣,成波的大风衣。 三个女人像游历沙漠的侠客一般,程东方看着她们,要不是让她们做个活广告,才不请她们来,刚来就提意见。 他也不敢得罪哪个,“你们今天先模拟,在那屋子里,有风扇,下午拉两个遮阳棚来,还有水,别中暑了,多喝水。” 王晓接过程东方递过来的水,“有多少学员?一个老师带几个学员?我们平时又来不了,不能跟其他学员一起学,我们跟不上。” 程东方奚落起来,“你还知道你们跟不上呀!别人两个月达标,你们能不能结业我都发愁。” “看不起谁?我们可都是有私教的。是吧?赵振海?” “是,星期一开始,我每晚带你们三个去郊外练车,把成波的车开上,我这公家的车不能随便用,” “我家的也可以,让王暮坐车上班去,” 娥子看着英子和王晓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好,我学得慢,你们别笑话我。” “哈哈,” 一个房间里有六台模拟车,一群新学员必须先在模拟车上练习,下午在另一房里上文化课,学习交通规则,认那些路标指示牌。 房间里虽然有电风扇,还是热的人大汗淋淋,娥子生怕自己中暑了,不停地喝水,想拿一个驾驶证还真是不容易,首先得把这苦吃了。 十四五个人,排着队模拟,为了不干扰练习者,其他人都要在外面等着。 娥子兴趣盎然,英子和王晓更没落后,在机械方面,她们仨都不怎么样。 方向盘、转向灯、档位、刹车装置、油门、离合器、发动机。娥子准备了本子,听着老师的讲解,一点点的做笔记,大概是这几个女人是老板的朋友,老师也很耐心的给她们讲。 老学员正在练车了,围着跑道转圈圈,娥子挺羡慕的。程东方没等下午就把遮阳棚拿来了,还有椅子凳子,大家还挺感激的娥子她们的到来,老板变得人性化了。 有个跟娥子一样捂着脸包装起来的女人,她在练车了,这会儿下了车来到这边人多的地方,她站在娥子身边,打量了好久,“你好,我叫王语芝,语言的语,芝麻的芝,你叫什么?” 娥子笑了,芝麻的芝?这么好听的名字被她介绍的,哈哈,娥子看她,其实也捂着的,看不出来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多大年龄,“我叫秦秋,那两位是我朋友,一个叫廖怀英、一个叫王晓。”娥子笑了下,别人也看不出来她在笑。 “你们要买车才来学驾照?” 娥子看看不远处的英子和王晓,“也没怎么想,我胆子小,不想来的,她俩非拉我来,我就是凑个数,呵呵呵,王晓家有车,她老公会开,她应该也会,让她来学,廖怀英有打算,我家有车,我没打算开车,太难了。你学驾照干怎样?嗯,你是干什么的?” 王语芝看着包的严严实实的娥子,也不知道长的怎么样,身材不错,看那几个人对她的态度大概家里比较厉害,“我丈夫去世了,出车祸走的,留下两个孩子,我要养活他们,我来学驾照,想买个车跑出租。跟程老板说好了,驾照拿上就在他那买个车,他说可以帮我弄条线路,程老板是个好人,有专门的线路我就不发愁没客源了。” 要不是带着大墨镜,王语芝一定能看到娥子那双深邃的大眼睛惊愕的表情,程东方那货心地还挺好。 王语芝溜了一圈三个女人,虽然都是包裹很严实,可也能看出来他们是生活优越的人,“你不用害怕,其实开车首先要胆子大,反应灵活,我们女人开车要注意力专一,思想不能抛锚,女人学起来没有男人们快,但是我必须最晚两个月结业,” 娥子是一个记者,改不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你两个孩子多大?不好意思,冒昧了,你老公出车祸有补助吧?” “哈哈,没事,他都死了一年多了,我没工夫难过,我大的是闺女,十二岁,小的是儿子八岁,刚上一年级,他们都是好孩子,我闺女学习可好了,回回考试班里第一名,车祸就是有补助,他爸死的也算值得了,可那钱不能造了,我要买个车,用那车养活两个孩子。” 王语芝的语气好像有些怆然,好像又有些豪气,还有些坚强······ “你都可以上车了,学了有一阵子了吧?”娥子问道。 王语芝还是有些骄傲,她比有些男人还学得好,教练还会表扬自己,“已经一个月了,四十五天可以结业,但是我想多学一阵子,多练练,跟着老师练的踏实些。” 中午的时候,程东方拉了一车的盒饭,今天老板请客,人人有份,学员们高兴疯了,大家挤在文化课的教室里吃饭,娥子她们跟着程东方在教练休息室吃饭。 刚吃完饭,成波开着车带着小珠子来到驾校,他还没来看过老婆新的学习基地,“跟屁虫一样,”程东方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教练们看着老板的身影,这又是谁?老板还亲自迎接? 娥子四个也没起身,娥子把王语芝拉了进来跟他们一起吃饭。 这会儿,王语芝算是看到了三个包裹严实的女人的长相,秦秋没出意外的就是漂亮,亮闪闪的大眼睛,皮肤还白净,长得很像没出嫁前的民族少女,婀娜多姿,跟自己差不多大,却显得那么年轻,另两个虽没那么出色,可一看也是有地位的,不像他们这样的奔波劳累之人,她有些局促,强按下心里的慌张,学着娥子他们安心坐着吃饭。 “妈妈,”小珠子先跑进来,手里还抱着个保温壶,“我奶奶给你熬得绿豆汤,冰镇的,我奶奶说,怕你中暑,”小珠子倒着话豆子。 英子接过壶,“没我们的?” “有,在爸爸那,” 王晓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这还差不多,娥子,你的杯子,” 王语芝看见一个长得帅气,又很有气质的男人跟在程东方身后进来,“我还能亏待你老婆一样,你老婆来我这里,就像王母娘娘下凡了一样,众星捧月一般。” 娥子头都没抬,“你看看嘛!就吃着饭,还好意思说捧月,” “哈哈哈,程东方,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姑奶奶,几十号子人,要不是你们,我得多有病才请那么多人吃饭,二十几一个盒饭,我可是捡贵的定的。还买了遮阳棚,椅子凳子。” “你别叽歪了,那些东西不是你的长期投入吗?不是我老婆,你还得被人骂,没人性。” “哈哈哈,”王晓笑的一口饭差点喷了出来。 小珠子挨着娥子坐着,“吃不吃一口,尝尝东方叔叔定的饭?”娥子看着女儿, 小珠子张开嘴,娥子挑一筷子青菜放进她的小嘴里,“好吃不?” “好吃,爸爸,好吃,” “看吧!还是我们小珠子体贴叔叔,”程东方好像释然了,终于有人认可一般。 王语芝看着像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孩,“这是你女儿?真漂亮。” “嗯,调皮得很。惯的没样子。” “小珠子,过来,让你妈吃饭,”成波喊着女儿,又把另一个大的保温壶放在桌子上,对几个教练说道:“老师们辛苦了,也喝点,冰镇的,降暑气。” 他打开保温盖,程东方拿来一大桶的纸杯子,一个个摆好,成波给教练们挨个倒一杯。 程东方嘚瑟的大放厥词,“老师们,你们可有面子了,这可是我们州上纪检委的主任在给大家敬茶,那些大领导在他面前也悄悄的,好好教这几个,吃不了亏,”他用手一指围着桌子吃饭的几个女人。 王语芝为自己今天主动打招呼感到庆幸,不小心认识了上层领导啊! 娥子抬头看着程东方还想拽词,“你闭嘴吧!你在那瞎得得个啥,啥了不得的,成波,带闺女回家去,你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又不是视察工作,还在这里显摆上了。” 程东方贱兮兮的,“让我介绍下,他来这不是给我面子嘛!” “你面子很值钱吗?”王晓也用眼睛剜他一眼。 “嘁,程东方,你巴结好娥子,别跟着成波屁股后头转,没用。”英子喝着冰冰的绿豆汤,“真好喝,娥子,还是你婆婆好,知道这个鬼地方热,成波,明天让你妈给我们多熬点,” “走了,小珠子,走了,你妈等会还要上课,没工夫搭理你。” 小珠子看着娥子,娥子柔声道:“回去找你奶奶,这太热了,” “屁股都没坐热,就被撵走了,”程东方嘟嘟囔囔。 成波在他肩头砸了一拳,“还不是你,屁话多。” “怨我,怨我,小人与女人难养也,”说着往外走,“成波,我说你车里换个空调吧?便宜给你装个,你那个真不行,声音太大了。” “可以啊!我一直都想换,你给娥子说,我家花钱的事情都归她管。” “看你出息的。” 第119章 驾校见闻2 两人一边说着走出去,没一会儿,程东方回来,“欸,我说,你们三个,下午好好地学学交规,这个很重要的,明天再学一遍,回头要考试,可别混。知道你们熟悉车,但是交规肯定不熟悉,争取一次过了。” 他又对一个看起来性格含蓄的教练说:“老王,这两天,你辛苦点,好好给他们上上课,然后把资料给她们三个,她们不能天天来,” “哈哈,这是我特地请来了,呶,秦秋,是报社记者,可不是一般的小记者,是大记者,要不是我厚着脸皮,哪能巴结上她?” 娥子努着嘴,“又来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别打断我好不好,这个是我们这出名的酒厂的财务总监,厉害着呢,那个,嗯,州医院,后勤材料部副部长,没有一个能小觑的,她们的证证必须拿上,就看各位老师,你们的了。” 几个教练还有王语芝都齐齐看着娥子她们,不知道心里都怎么想的,反正弄得娥子三个人窘迫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娥子看了下那两个人,她柔柔喊了声:“程东方,你过来,” 程东方高高阔阔的,虽然没有以前胖了,可还是很壮实的,一般男人也比不了, “干嘛?你还有什么安排的?”他笑着走到桌边,毫无防备。 英子一下扑他背上,英子现在可不是过去了,跟着赵振海锻炼那么长时间,可不是白锻炼的,他一个惯性就趴在了桌子上,娥子和王晓一人按着一个肩膀,就像商量好的一般,虽然娥子没什么力气,可他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的等着挨揍。 自他进了这一伙,就是被她们欺负的。 三个女人知道自己是上当了,这是被程东方拿来搞宣传了,还带着自己男人。 咚咚咚,挥拳就打,还叫嚣着。 “你敢动一下,试试” “不动,不动,姑奶奶们,打几下就行了。” 几个教练看傻眼了,一边愣神,这是拉不拉架啊!王语芝也吓呆了,毫无反应立在一边,这三个女人就把老板按倒了,还打。 三个人一起松手,“便宜你了,” 程东方站起来,满头汗,指着英子,“你妈的,蛮牛啊!那么大劲。” 英子大声道,“也就是我,要是我家赵振海,锤死你,” 王晓气哼哼,“我家王暮卸你几块,” “我说你们,我是谁啊,一个个要杀人啊!” 娥子大声,“管你是谁,想欺负我们,没门,我家车里空调你免费装,” “还有我家的,要换,”王晓挣着嗓子, “那我家的呢?我还没车呢!”英子似乎要吃亏。 “等你买了车,免费给你装,三个祖宗。” 程东方再次拉开门,摔门走了,他后悔死了,刚才应该跟着成波走了,非要回来说几句废话,这下好了,这得多少钱又没了?这几个女人到处捅刀子,捅的他遍体鳞伤。 真是轻视了,程东方算着自己,自从结婚后,她们就没在讹自己,这次怨自己轻视了。 屋里面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大家就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老板这是被气走了? 下午,王语芝还是去排队上车,娥子她们和另外一起模拟的学员上课,坐在那间教室里,吹着风扇,也是热的汗流。 王教练真的很耐心,态度很好,放慢速度给他们讲课。 王晓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对着老师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教练哪敢说不行,王晓走出去,拉开门,外面艳阳高照,她又拐回来拿了个帽子出去。 “王暮,啥事?” “我去接你们吧?第一天,也没什么好学的吧?” “你睡好了,没事就来吧!正在学理论知识,行了,我进去了,外面晒死了,我在外面呢!” 她挂断电话,进了屋里。 “这是打印好的资料,大家回去好好学,最好熟悉。背下来,到时候理论课过了,才能实际操作,那个,嗯,”他语气顿了下,大概不敢喊秦秋的名义,“秦记者,” 娥子打断他,脸上挂着微笑,“教练,我叫秦秋,你叫我名字,我现在是你的学员,” 英子立刻也说:“我叫廖怀英,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别听程东方的,” “就是,我叫王晓,你们别在意,大家都是学员,来学习的,程东方那家伙,是我们朋友,一起长大的,十几年关系,他可能想叫秦秋给他宣传,就拉我们来,” 娥子看一圈人,刚才闹一通,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嗯,教练,你们老板其实挺好的人,给你说个秘密,哈哈,也不算是秘密,我们四个,是四人帮,好事坏事都一起干的,” “他虽然是大老板,但是在我们这,他啥也不是,”英子大笑,看向王晓。 “就是,”王晓扭脸面相其他学员,笑眯眯的,“大家一起学习,还是要跟教练好好学技术,技术过硬才行,其实,我应该算会开车了,就是没照不敢上路,这次来学习还指望他帮我通过呢!” 大家打着呵呵,大家心里都知道,她们就是混照的,无形中也占了他们的名额。 娥子站在西下的阳光下,阳光依然浓烈,她眯着眼望着远处正在爬坡的教练车,王语芝正在车上。 那个女人今早兴高采烈的给她讲自己的规划,驾照对她来说太重要了,两个孩子的妈妈,丈夫去世,好似她并没气馁,为母则刚大概就是这样子。 英子和小不点躲进王暮的车里,她让王暮等着,她想带王语芝一起回城里。 打车还得要钱。 程东方那货,娥子还是决定要为他写一篇通讯,就王语芝的事,他就做的不错,虽然卖车了,可毕竟帮着弄一条线路跑,这可是帮了那女人大忙了。 “娥子,你上车来等,外面热,”王晓喊着。 娥子对她挥挥手,跟她们下午一起学习的学员正在跟老学员打听怎么回去,做了学员,大家关系就近了,互相传授着经验。 娥子现在他们身边,偶尔也插言几句,来都来了,还是了解下, 娥子对着一个脸晒的黢黑的,带着墨镜,中等个子的男人问道:“你好,他们说你在学A照,A照那是不是很难啊?” 他看了眼娥子,知道这女人是记者,可自己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嗯,是要求多,考起来要求多,不是很好拿,你学什么?” 娥子说:“我学C照,以后自己开,”娥子心里没底。 “你学了干什么?自己买车还是给人开车?”娥子又问。 男人说:“准备去开班车,也可以开大货车,先考了再说,” 娥子眼睛随着远处的车移动,教练车停下了,教练下来,王语芝坐到了驾驶位置,车启动了,慢慢地滑行过来。 那男人看娥子盯着教练车,“小王很勤奋,也挺可怜的,丈夫去世了,来学驾照,想跑出租,” “嗯,是不容易,”娥子回答。 “你在等她?”男人问,他看不到娥子表情。 “是的,她跑了这一圈,还有没有了?” 男人想,这女人还挺好。 “没了,她是最后一圈。” 娥子觉得自己浑身都粘连了,现在就想赶紧洗个澡,她看着跟王语芝一期的学员们,他们这一期只有一个女的在学,就是王语芝,十几个男人都晒的黢黑,墨镜取下来,眼睛四周处是肉色的,就像又换了一副眼镜带上了。 王语芝下了教练车,她已经跟着教练实习开车半个月了,每次都很紧张,倒车转弯,爬坡下坡,手忙脚乱,今天还好,教练没训她。 她拍着胸膛,对教练说了声谢谢,就往人多处走来,另一个学员走向教练车,那男人问着,“你今天怎么样?挨训了没?” “这次,没有。教练没说话,我还是紧张死了。”王语芝一边走,一边对那男人说。 娥子喊她,“王语芝,你坐我们车回城里吧!还有一个位置。” “啊!你们在等我?”王语芝有些局促,对她来说,那几个女人和她不是一个等级的。 “是呀!反正要回去,正好顺路,今天王晓老公来接我们。”娥子热情的说。 王语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这,嗯,麻烦你们,都不好意思了,” “走吧,走吧!你有东西没?”娥子拽着她的衣服, “就是水杯,” “去拿水杯,一起走,” 女人们上了车,叽叽喳喳起来, 娥子坐在边上,对坐在她和英子中间的王语芝说:“王语芝,开车的是王晓老公,州医院的医生,对了,你家住哪?” 王语芝赶紧说,“那个,我家在团结路上,把我放在那个十字路口红绿灯那就行了,” 娥子看着前面专注开车不说话的王暮,“王暮,你听到没?” “听到了,” 副驾驶位置上的王晓,“听到也不说一声,” 王暮笑了笑,还是没说,一堆女人,哪有他说话的份。 英子碰了下王语芝:“你要买什么车跑出租?” “程老板建议我买个九座的小面包,说开起来轻松,”王语芝有些忐忑不安,她实在不敢说什么,这三个今天可是暴力打了老板。 王晓回头,“让他给你便宜,” “你就少说话,人家程东方也不容易,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王暮开着车,说王晓。 “我们今天把他揍了一顿,太气人了,跟我们耍心眼子,对了咱们车里空调换不换?他免费给换。” 王暮从倒车镜里看着后面的女人们,“你们三个不能招,又讹人家程东方,他跟着你们就是倒霉,” 英子坐他后面,用手戳了他的脑袋一下,“欸,你说啥?谁讹他,好好的来学习就行了嘛,非得拉着娥子家成波鼓吹,还吹嘘我们,我们成了他的活广告,” 王晓用手朝后指了指娥子,“是她让打的,她气不过,程东方已经答应给成波换车内空调了,你要换就跟着沾光,” “我不换,我的好好的,”王暮对着后面的娥子伸出大拇指,“你厉害,” “不让他吃亏,回头我给他写个报道,宣传下,”娥子又对王语芝笑着说,“主要看他帮你的份上,算他没有钻到钱眼里,还有人情味。” 英子看身边这个王语芝,哪有人是一帆风顺的?到处都有值得同情的人。 “那个,王语芝,明早,我们还来,你就在那个路口等我们,早上六点,我们一起去,平时我们要上班,” “嗯,王语芝,你把电话给我一个,我要是去,就喊你,”娥子对她笑着说。 王语芝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她不了解这些女人们,她们看起来高高在上,可又那么不一样,对人很热情。 这个秦秋老公,看老板今天介绍起来得意的样子,应该是当着个什么大官? 好像他们都不一般,早上那个应该是廖怀英的老公了,一看也是当官的,他们好像也没怎么样,还有好像他们不喜欢在他们面前被介绍。 人和人真的不一样,自己的丈夫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厂里的工人,毫无社会关系,他去世后,自己艰难挺过,好不容易走出来了,要为孩子们着想了,自己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自从来学驾照,知道老板开着车行,咨询老板买车的事,她觉得自己就变得很幸运,老板帮她选车型,答应帮她落实跑车线路,她觉得自己的孩子们都有了希望。 今天她见识了三个不一样的女人,很厉害,不吃亏,还很默契。 娥子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你别觉得不好意思,你也别看我们现在这样,好像个个都挺好,我们也是吃了很多苦的,哈哈,可别觉得我们是靠着老公的,我们三个还有程东方,我们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难兄难弟,我们都是靠自己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哈哈,还别说呢,娥子,咱们几个还真是呢!走了那么多路,弯弯曲曲,曲曲弯弯,很久都没探讨过了。”英子笑着说。“把自己逼出来了,什么时候变得阳光灿烂了,我都没想过,” “马上就二十年了,咱们几个认识就要二十年了,欸,快停车,红绿灯到了,王语芝,你到了,我们明天见。”王晓刚想感慨,忽然喊起来。 “还有几年,别急,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聚,” 第120章 驾校见闻3 娥子到驾校这一晃就一个月了,三个人的理论知识考试全都一百分,这可不是走后门,同期学员们一个个还是露出了佩服的眼神,特别是对娥子,混熟悉了大家都喊她秦记者,秦记者学习记忆确实厉害。 英子和王晓就是星期六星期天来练车,其实也算是来陪下娥子。 成波最近工作忙,没天没黑的,根本没时间陪娥子练车。也就偶尔的赵振海下班把单位车开回来,英子娥子两个人去练一下,还有王暮带着他们也出去了两回,可是娥子不喜欢跟他们去,不是赵振海叨叨英子左不是右不是,就是王暮嫌弃小不点笨,明明小不点都会开车。 娥子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家人,这男人个个都是大男子主义,他们就没承认女人对的时候,一会这个不对一会那个不对,吓得她在一边不敢吭声,那两个可比她强多了。 王语芝已经结业了,拿到了她的驾校了,程东方也把她的车进来了,正在磨合期,因为跟娥子熟悉了,偶尔开着她的车到驾校来看看娥子,娥子也大着胆子坐她的车溜达,正在学习的新学员还是充满了好奇的,只要王语芝来,都会围着看看,先过个眼福。 其实娥子家很早就有了车,可她没想过学习开车,成波都不止一次要教她,她就是不学。只是这两年自己经常出去跑采访,太不方便了,完全不方便。 这一次又被那两个鼓吹着,自己也就鼓足勇气来,这一阵的学习好像也不难。 她给程东方写了一篇报道,人民生活水平越来越高,有车族会变得更多,这是一种趋势。为了安全,到驾校来系统的学习,不仅是对他人人身安全的负责,更是对自己对家人的一种关爱。 程东方高兴的给成波的车换了空调,绝对值得,娥子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不允许他消费成波的职位,用成波来做广告,他深刻检讨,请他们一家一家的又吃了一顿大餐。娥子还是很哥们,这不一篇报道,宣传了他的驾校,顺带又把多年前自己开车行的事又说了一遍,还特意说自己人品好,挣了钱不忘乡里乡亲,帮助驾校特困学员谋福利,夸的他都不知道程东方是何许人也,哈哈哈! 这不,这一期就来了不少人,学员增加了,咨询车的人就多了,良性循环了,能不高兴吗?自己又添了两辆教练车,又雇了三个教练。娥子建议他盖房子,装空调,环境搞好点,夏天热,冬天冷,学个驾照能把人学的脱层皮,一步一步来吧! 程东方的老婆,一如既往的不进她们的圈子里,每次娥子问,程东方都甩着头一副不理的样子。 程东方谈不上不喜欢自己老婆,要说爱,肯定不爱,用程东方的话就是不走心的爱就不是爱,他的老婆大概就是不走心的。 但是儿子都有了,那就好好过吧!爱的人不爱他,能守着就不错了。 娥子觉得程东方就是聪明,要是她肯定受不了,离得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啊!成波还笑话她不懂男人心,难道男人心就是铁打的?为这个问题娥子还跟成波生气,非让他承认自己会不会像程东方那样守着哪个女人。 把个成波无语的,为这事闹了好几天,这一清早又开始了, “我都没爱过别人,出生就认识你,然后就爱上了你,哪有机会爱别人?肯定以后都不会变了啊!,你让我承认啥?” “要是你也有呢?” 逼的成波问娥子,“那你说,你爱那个周伟吗?他就爱你,我知道,你说说,他给咱闺女买房子是不是因为你?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说完他还装着很难受的样子,躺在床上一副欲哭无泪,不理娥子。 娥子立在床边哑口无言,郁闷的她跳着脚骂周伟不是个东西,又埋怨成波不信任自己,在她要哭的时候,成波爬起来一把就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娥子倒在他怀里,成波摸着她的脸颊说道:“我逗你的,知道你爱我,周伟追你的时候我们又没结婚,我能不知道吗?他条件那么好,你都没犹豫就选择了我,还不是你也是在出生一看见我就爱上我了,咱们俩下辈子还要做夫妻的,其他人其他事都干扰不了我们。” 娥子不知道为什么说着程东方的事变成了自己的事,还让成波表白了一番。 她能不知道成波是爱自己的吗?爱,太难理解了,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理解和感受吧! 人家王晓和程东方完全没有隔阂,两个人有时候聊起来一点不违和,很融洽,王暮大概跟成波想的一样,他俩肯定有交流,不然娥子有时候看王暮跟程东方也是很能聊,甚至还挺体贴程东方,就像这次装空调,程东方喊着给他换,人家就不换。 总有人议论他们,说闲话的很多,又不是大城市,又不是深山老林,王暮说管自己都不容易,还管得了别人的嘴吗?我们好好活自己的,大概他是医生,对生命更是理解的透彻吧! 今天又是一批新学员进校, 娥子的开车技术,她已经可以算是有技术了,成波说她但凡专注了哪个,那是必须搞清楚一定要学会。他们这一批学员里,教练本就不敢说她们,老板都提醒了,不能得罪,不曾想这三个人就是给教练送分的。 秦秋最初水平最次,还胆子小,没过多久人家就熟练起来,当然跟人家回家练车也有关系,廖怀英老公在部队上就是教练,教人开车的,王晓,本就会开,就是来混证的。 人家三个理论课都是一百分啊!电脑上打分,又走不了后门的,只能说她们认真学习了。 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驾校就是一个例子,老学员结业了,新学员来了,每一期总会有那么两个三个过不了关的,下一次一定能过,不是技术不行,很多都和心理素质有关系,也就是胆子大的,过关就轻松。 这天,一清早,弟弟正江开车把娥子送到了教练场地,成波到下面审查工作没回来,小珠子最近都在奶奶家,一家人全力支持娥子学驾照。 娥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正江,你该让新星也来学一个,听说现在还好学,以后要求更多,” 正江笑了下,“她就是想学呢!她听说教练爱骂人,她害怕教练骂她,” “呵呵,就是,有些教练素质也低,不过话说回来,他还不是想让你记住嘛!” 正江是跟着成波学会的,那时候成波找熟人给他买了个本本回来,不像现在,开着开着就会了,那些交通知识只要罚一次款就都学会了。 “姐,那你给程哥说下,下个月让新星也来学。其实她平时我也有让她练手,” 娥子随口答应,“行,让她来就行了,学费的事不用操心,” “那不行,钱还是该给的,只要别让教练动不动就骂人就行了,”正江低声笑了下,说道。 “你不要提钱的事,我给他说下,让新星来就行了,主要是来学学知识,你让她认真学习下,考个证,程东方不缺那几个钱,再说,我给他写的报道也没问他要钱,” “英子姐她们今天不来?”正江问。 “她们要上班,我这不给领导说了,我也出了一期报道了,过一阵我们单位有活动,要办个学习班,我得赶紧把驾证拿上,要不没时间来了。” 娥子站在一群等着上车的学员旁边, “刚才又被骂了,”一个瘦挑小个子男人发着狠音,“妈的,就是一个破教练嘛,真想锤他一顿,” 娥子看过去,几个学员气哼哼的立在那里。 “行了,那鳖货就喜欢带脏话,技术还是不错,” “妈的,操,轮他手下,也是倒霉。”另一个不敢骂人,小声嘟囔。 “谁他妈不让你们投胎个女人,你要是个女的,对他嗲一下,看他还骂你?” 娥子又转向另一边,那个高声叫嚣的是一个长相野蛮的男人,说野蛮是他长得粗大,又被晒得黝黑,额头还发亮,声音大,其实大家不太喜欢他,只是他自己没感觉。 没人接他的话,可能大家看见娥子在一边。 这时 ,就见一辆教练车直冲着他们飞速的开了过来,车里有尖叫声,还有教练的大声呵斥声。也听不清喊什么。 “快让开,让开,” “快,让开,” 一群人哄叫着,娥子也吓得跟着大家跑开, 教练车尖叫着穿过刚才大家站的位置,在前方停了下来。 半天,教练从副驾驶出来,就听他破口大骂起来,“你妈的,要谁的命啊!老子他妈的让你踩刹车,你他妈的给老子加油门,让你下坡换成一档,你妈的给老子加到几档了?操他妈,妈逼的,” 驾驶室终于开门了,下来个带着大围巾的,这是女的,在这里只要带着围巾包裹着的都是女的。 娥子知道她,四十岁了,是他们后面一期的学员,也是驾校女的岁数最大的。 “教练,对不起,我,我,对不起,”女人下车,一直道歉, 教练看着他,憋着气,“你妈的也一把岁数了,这是驾校,要是在外面,你他妈的还有命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教练,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换档就换成了三挡,我刚才看了下,你一喊,我又吓得,就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教练回身看看那个高坡,“行了,你给老子魂都吓没了,你早上不要上车了,再来两个我都不要活了。你好好去看看刹车和油门位置,” 到底是女人,娥子走过去,“你怎么样?” “腿软,”女人还是带着哭腔,终于她哭了,“我吓死了,刚才我都觉得自己活不了了,喔喔,我都想到,我儿子就没妈了,呜呜,” 娥子扶着她,看她窘迫也笑不出来,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教练也没安慰她。 教练黑着脸,不再口吐芬芳了,他对着其他人招招手,大家都走过来,围着教练。 “大家看到了吧?这就是事故,要不是我帮着她刹车,车就飞出去了,还有命吗?”他对着女人说:“你也别怪我骂你,他妈的,谁的命不是命?你们开车,面对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还有家人、还要其他成员的命,还有那些路边正走着,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的命,谁他妈来世上都不容易,哪能这么轻易的就死掉?” 娥子觉得他说的很对,虽然不停地爆粗口, “今天这就是教训,老子他妈的中午要吃两个盒饭,那个,今天你得请我吃饭。”他用手指着娥子的方向, 娥子身边的女人还在颤抖着,娥子能感觉到,但是她还是答应教练,“行,我请客,” “你们开车,首先要看清路况,如何操作要记在脑子里,教练告诉你们的都是平时积攒出来的经验,以后自己开车,一定记住要一个字,那就是稳,脑子时刻要保持清醒,” ······ 娥子把那女人搀扶到教练休息室,打开风扇,女人摘下自己的头巾口罩,女人一目看上去长得不怎么好看,四方脸,肤色黄黑色,眼睛还算大,但是鼻头也大,嘴唇有点厚,是一个很结实的女人,干活应该是好手。 “吓坏了吧?”娥子让电风扇对着她吹, 女人看娥子一眼,“这会儿好多了,谢谢你,”她手扶着自己的胸口,“我以为自己也要完蛋了,唉,” “也,”,娥子惊讶看她,娥子取下自己的头巾,陪她一会吧! “我孩子他爹去世了,我家有个车,停在家里,想卖了,被人压的价低,我没舍得,干脆自己来学,我家以前赶集买点东西,我学会了也能跑着拉点东西去卖,就是到地里干活也不求人了。” 娥子盯着她,心中有种悲凉之感,不来这里,她也看不到听不到这样的事情,一个个鲜活的人,一段段让人心痛的故事,勇往直前的女人们,好像自己的所经所历都不算什么。 这些女人啊!娥子看着外面那一堆男人,他们何尝不是为了生计而来? “别怨教练,”娥子看着她,说道。 “我知道,” 第121章 安排 娥子和英子他们的驾照在孩子们放假之前拿到了手,程东方还给他们摆了一桌,祝贺三个女人一同拿到证件。 昨天学生们正式放假了,小珠子考了个双百,开心的蹦跳起来,先让舅舅来接她跑到外公外婆跟前嘚瑟了一遍。 向春水又对娥子有意见了,娥子去看他们,向春水就直接对娥子说自己不要命,还要带着别人一起不要命,说鼓动新星去学驾照,就是不负责任,新星的孩子那么小。 娥子现在听妈妈说话,免疫力特强,弟弟正江和弟媳新星在一边吓得不得了,明明就是自己要去的,还没要学费,就是辛苦点。 娥子对弟媳说:“你别在意,她是为你好,” “可是,我,我要是学会了,以后应该也有用,我是公交公司的,有证傍身也不会被开除,” “想什么呢?开除,好好学,把技术练过硬,到哪都可以。又不是没有女司机?” 娥子开着自家的车,成波坐一边,公公婆婆还有小珠子坐后面,出发了,他们要去成红家去,用成波的话就是显摆去了。 今天是星期六,早早地一家人就吃了饭,把小珠子拉起来,昨晚卢贵琴和老伴住在平房没回他们楼房,今天一家人要去女儿家过周末,其实就是成波要去山里看他的羊群去。 祖孙三个坐进车后面的座位上,成波坐在了副驾驶,娥子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置。 “娥子,是你开车行吗?”卢贵琴语气担心,小心翼翼着问,成董良拉她一下,不让她问,怕影响娥子的思路。 成波回身,“妈,你就放心吧!我坐着呢!再说娥子可是他们这一期技术最好的,就是王晓都已经算会开的也不如娥子,咱家娥子光心细这一项就是一贯走在前面的。” 汽车启动了,娥子一招一式没有犹豫,他们出发了。 娥子始终没说话,其实她有些紧张,一家老少呢!可是成波说要是没有第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紧张避免不了。 “别紧张,慢点开就行了,四个轮子的其实最稳当,呶,就这样,你沿着你的方向走就行了,跟人保持距离,刚开始不要跟人黏得太紧,距离拉大,”听着成波的话,娥子似乎轻松了点。 卢贵琴和成董良也不让小珠子闹腾,车里安安静静的。 成波心里发笑,爸妈比娥子还紧张。 “爸,你体力怎么样、跟我进山怎么样?” 成董良一听,赶紧说:“我肯定没问题,我天天早晚都要打两场乒乓球的,” 一场多长时间?成波就是想打乱下大家的情绪,不然一家人都紧张兮兮的。 成董良自豪,那一场至少都是两个小时。 成董良在一堆老头跟前,确实身体算好的,完全不像七十几岁的人, 那今天允许你跟我们进山,成波笑着说。 卢贵琴瞪着眼,你就是事多,你去干嘛?忙帮不上,还是个拖累, 谁说我是拖累,我可以干活的。 妈,你别担心,上去也没什么活干,我送点粮食还有清油蔬菜给放羊的人, 卢贵琴知道小珠子的干爸给她在成都买了房子,儿子他们要还情,说不能欠账,卢贵琴很心疼儿子,这都是一个领导了还得辛苦挣钱攒钱还账。自己和老伴就算再节省也还不清成都的房子钱,她心里长叹,这一点不像他爸,就知道享乐。 你俩,也悠着点,就一个姑娘的,不像成红俩儿子,唉,卢贵琴说到女儿,忍不住长叹,现在养儿子真是辛苦啊!成红和女婿一个挣钱一个带孩子,其实他们老两口还不是为了支持他们,大的外孙上初中就跟着他们了。 妈,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我们还年轻,不干活干嘛?你和爸爸安安心心的就行了,过几年,嗯,我想着,要不了几年吧,我们就有钱了,明后年,你和爸爸去成都玩两年,下个月,我们准备去成都,看看新房子,成波对卢贵琴说。 就是,妈,你和爸爸辛苦一辈子了,帮了我们那么多年,回头让成红带着英杰也到州上来上学,你们就去成都,还有老家,江西,回去看看,一路玩。娥子接话说。 卢贵琴看看成董良,说道:可以是可以,可是,又要花钱,我还和你爸商量,帮你们存点钱,你们好还账。 哈哈,妈,哪用你们的钱?你就和爸爸出去玩玩,不要舍不得,钱都是人挣的,我俩也不是没钱,看看我们,房子都两套,嘿嘿,算上成都的三套了,哪里是穷人,还啃老?成波大笑起来。 奶奶走了,没人管我了,不行。小珠子终于叫起来。 娥子扶着方向盘,没回头说:小没良心的,爸妈没管你吗?让爷爷奶奶出去玩,以后爷爷奶奶在成都等你, 小珠子对成都没感觉,噘着嘴,好像爷爷奶奶明天就要走了一样。 成董良听着,心里就开始盘算,他以前经常出差,算是江湖老油子了, “是应该出去走走了,再不出去就老了,” “就是,妈,你听我们的,”娥子盯着前方,现在车不多,路道都很安静,“下个月就和我们一起出去,说走就走,今天到成红那大家商量下,”娥子干脆着道。 卢贵琴忘了娥子开车,坐在后面呵斥,“你也是说风就是雨的,” “嘿嘿,妈,娥子说得对,下个月,他们四个商量好了,要去成都,就住我们新房,” 一说到成都房子,卢贵琴心头又焦虑起来,二十几万啊! “房子,搞好了?”成董良问, 成波低头在发短信,抬头看了下后面三人,“房子已经好了,就等你们去了,爸,说走就走,你带我妈好好玩玩,我妈辛苦一辈子了,小珠子都长大了,要操心就有操不完的心,成红那你也别管了,秋天让成红过来带孩子,她实在没时间,还有我们呢!” “可是,你们那,那房子终究不是你们自己的,”卢贵琴嗫嚅说道。 “妈,嘿嘿,你就是想的多,就是我们的,小珠子名下的,法律认可的,”娥子笑着,大声说着, “妈,我和成波想好了,就当我们借周伟的钱,当然要还的,要不了几年,我俩就会还清,咱家,都挣钱,我上班一份工资,还有我经常帮人编辑书籍也有钱的,出个稿子的多少都有收入,就当生活费,成波工资奖金是大头,一小部分拿来养车,其他存起来,还有羊,卖羊,盈利部分都存起来,过几年,我们就不欠账了。” 卢贵琴听着娥子说的两口子的规划,心中有数了。 “妈,本来准备我们几家都去,但是成波和赵振海两人就去不了,所以你和爸跟我们一起去,我们还能安排好你们再回来,那个程东方和王暮他们经常出门,有他们,我们也没什么担心的。” 成波对自己爸爸说:“爸,老江湖了,还怕什么?是吧!” 成董良一脸的得意,“别觉得你儿子了不起,就我,出门在外他根本不如我,” “哈哈哈,老爸。我还真不如你,我总共就出了两次疆,到鸟市都是上学的时候,后来就是出差,都没认真看看现在的样子。” “那要跟成红好好说下,看她安排下,” 再也没人担心娥子开车水平了,小珠子不停的喊着, “让哥哥住我们家,让两个哥哥都住我们家,” “今年的羊毛价格好不好?你们的羊毛买了多少钱?” “我也没具体算,买一些常备药,每只羊打预防针,工人工资都给了,家里有四百只羊,今年年底,我准备卖一百只公羊给羊贩子,有小羊要出生,再去买一些淘汰羊回来,留一些饲料钱,应该有两万存款,每年辛苦点,还是可以的,” 卢贵琴向来不担心儿子,儿子是一个有远见的人,这么多年,和媳妇一起吃了不少苦,可也偷摸挣了钱,都是挣得辛苦钱,也不算犯错。 “在单位,还是要注意点,你们领导干部,肯定是不让干这些副业的。” “我们知道,再干几年就不干了,其实我们俩有工资,我偶尔也有外快挣,不算穷,就是成都那房子闹的,不然我都不让成波干,他那个职位得罪人,容易让人诟病,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娥子一脸紧紧的,眼神都黯然了。 成董良,嘟囔,“又不犯法,拼着辛苦汗水,” “你想的简单,别嘚瑟,嘴贱,到外面别乱说,”卢贵琴瞪了一眼老伴。 卢贵琴揽着孙女,“小珠子,咱们去看哥哥,跟哥哥们玩两天,回来就好好学习,好去成都看你干爸干妈去,好不好,” “好,”小珠子窝在奶奶怀里,有些迷瞪了。 “你爸跟姑父进山去看羊群,小珠子不要跟小朋友还有老师们说,谁都不要说,” “嗯,我不说,问也不说,”小珠子回答卢贵琴。 卢贵琴在小珠子额头抚摸了下,“好孩子,不然人家问你爸妈要羊肉,你爸妈从哪来?我们又没有,不还得给他们买,这样小珠子就没有零花钱了,知道吗?谁都不能告诉,人家问,就说到姑姑家玩,姑姑那里有山有草,还凉快,” “嗯,我想英俊哥哥还有英杰哥哥,” 娥子扭头看了下成波,他们还没注意到孩子大了,要懂事不懂事的,最容易顺嘴,看来以后得避着孩子了。 他们家养羊这件事就成红一家知道,娥子连自己爸妈和弟妹都没说,成波调到州纪检委工作就把塔桥的羊群转到了成红家这面的山里了,对外就说卖了,也真卖了一些,给卢贵琴他们买楼房卖了一些,本想以后就挣个零花钱,谁知道周伟给小珠子买房这件事逼的他们又重操旧业了,成波这一年还扩大了羊群数量。 娥子就是连英子王晓她们都没说,就怕谁漏嘴说了出去,每次他们问起来,就说去跟妹妹家聚会,或者说成波妹夫让他去帮忙,因为成波是懂一些这方面知识,反正也知道成波喜欢进山里玩,大家都意会着成波是避着一些送礼请客的人。 七月中旬,天热起来,娥子他们这支“部队”终于组建起来,程东方带队,他老婆不让他去,哪能管得了?别说这三个女人,就是一个周伟,他老婆也阻止不了。程东方不得不带着儿子,娥子带着公公婆婆还有小珠子,英子带着已经中考完的秋秋,秋秋真气,学习也好,考到了州上的重点高中了,必须奖励,王晓和王暮从冬天开始,也把轮休日和节假日攒起来,就为了这次出行。 成波托人联系飞机票,说好了,来回机票归娥子他们负责,两人商量了,虽然是好朋友,可他们不想欠大家人情太多,毕竟装修钱是他们三家出的。 大家心意领了,但是人不能贪心。 家就交给了成波。 程东方弄了个大旅行车,大家出发了,到乌市。 娥子还出过两次门,去参加文学艺术家演讲活动,坐过一次飞机。卢贵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娥子坐她旁边,不停的提醒她深呼吸,捂着耳朵。成董良完全没感觉,毕竟年轻的时候他是坐过飞机的。 英子那是完完全全的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飞机,对她来说坐飞机的感受就是新奇和恐惧参半,不敢看窗外,又想看飞机如何飞起来。秋秋像个久经沙场的老手一般,坐在飞机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电视机里放的外国电影。小珠子也不知道害怕,她挨着秋秋,拽着秋秋一会让秋秋问空姐给她要饮料、一会儿又要水,英子坐里面靠窗的位置,秋秋坐在走廊边。 王暮王晓位置在后面,两个人是出行老手,虽然平时不舍得坐飞机,可也坐过的。 程东方带着儿子坐在娥子前面的位置上,胖儿子想跟小珠子坐一起,大人不让坐,小嘴一直撅着,不高兴,也不理他爸,程东方闭着眼也不理他。 飞机平稳的在空中飞翔,大部分的人都昏昏欲睡了 第122章 蓉城的蓉蓉 飞机落地了, 一出机舱,三个孩子首先兴奋起来, “哥哥,快点,陈焕,小胖墩,快点,”小珠子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在前面跑着,小辫子上的蝴蝶结飞舞着, 秋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跟在后面,他的行李箱没有办托运,“小珠子,你别乱跑,小心被人贩子抱走了,” “小珠子,听哥哥的,跟着哥哥,小焕,别瞎跑,”娥子气的在后面吼着小珠子, 成董良背着包,一身轻撵着孙女, 卢贵琴跟娥子在后面,“这丫头,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向谁,” 娥子看她,低笑,“妈,你不是说像她姑姑吗?” 身边的王晓对王暮和程东方说:“你们走快几步,跟着他们,吼着点,人那么多,”她转头对英子说:“你看娥子,但凡小珠子不好的都像人家姑姑,” “呵呵呵,姑姑就是接盘子的。” “嘿嘿,” 取了行李箱,几个人数着,卢贵琴和成董良预计不回来,所以东西带得多,程东方和王暮拉着几个大箱子,小珠子和小焕坐在了行李箱上,开心不止,倒也乖巧了。 娥子跟着王暮身边,小珠子王暮推着,“小珠子,一会儿看见干爸干妈,要喊人,还有,不许疯疯癫癫的,干妈怀孕了,要注意点,” “嗯,我知道,” 娥子又嘱咐,“出来玩,不许自作主张,听到没?在家说好的,跟着大人,不要大呼小叫,你是姐姐,看着点小焕。” 小珠子抬头看妈妈,妈妈脸色好难看,“嗯,知道了,” 快到接人处,小珠子又叫起来,“我下来,我看见干爸了,” 王暮刚停下,人家就跳下来了,娥子无奈,“这丫头,” “小孩子,就这样,我们看着点,” “干爸,干爸,”小珠子往前跑去,喊着,就见周伟一身便装,他笑着迎着小珠子,小珠子扑进他的怀里,他把小珠子抱起来。 那个陈焕也跳下了行李箱,“干爸,干爸,”也跑到了周伟身边。 “你可真会认,那是你干爸吗?”程东方走跟前,在儿子头上揉了揉,说道。 周伟放下娥子,又抱起程焕,“多个干儿子也没关系,认我当干爸,还委屈你了?” “我是委屈吗?我怕你妈的不愿意,让我儿子心酸。” 周伟对着小珠子说:“让弟弟也叫我干爸,可以不?” 小珠子噘着嘴,似乎不高兴,想了一会,“好吧!不过,小焕,你以后都得听我的,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以后听姐姐的。” “妈的,这没出息的,这就把自己卖了,”他又看着娥子,“看你闺女,活脱跟你一样,不吃亏,霸道。” “谁说跟娥子一样?这是跟小珠子姑姑一样。”英子笑着说道。 王晓,娥子都笑起来。 一群人,一个大巴车,呼啦啦又上了车, “周伟,你家蓉蓉呢?”娥子问道。 周伟笑眯眯的看着娥子,没用了以前的尴尬之色,很平和,“她在饭店等你们,肚子大了,没敢让她来回跑。” “对了,给你们说下,这车,我租的,师傅是一个本地人,会带大家玩,他很懂,你们就放心,我不能全天跟你们,” 师傅回头,笑着一张脸,“你们好,我姓李,你们大家叫我李师傅就行了,” “明天,星期天,我跟你们一起,我呢,该上班还得上班,不自由,” 程东方一副我懂得,“你跟成波一样,该上班还得上班,不自由,这不,他把一家老小交给我了,到这里,我是不是该移交?” “你滚一边去,没你我们照样玩,是不是小焕?”娥子伸手撸了下程焕的脑袋,说道。 “是,”小焕奶声奶气的回答。 “把你卖了,也回答--是,”程东方敲一下儿子。 “小不点,你热不?”英子问道,“我怎么觉得可热了,” “你们不习惯,可能就是觉得热,家里有空调,阿姨,我听成波说你和叔叔这次来就不回去了!” “嗯,他们非让我俩出来,说享受下,要麻烦你了。”卢贵琴回答。 “别跟我客气,就该这样的,我爸妈他们也都回来了,这里看起来热,习惯了就好了,夏天可以去青城山那面避暑,你们来了,以后小珠子长大了也可以过来,” “周伟,这次我来,带着任务来的,哪天咱俩聊聊,你找个地方,我们谈谈。”娥子接话茬说。 王晓,英子都看着娥子,又看卢贵琴和成董良。 “看什么?是我家成波安排的,你们想什么呢?” 周伟大笑,“哈哈哈,我知道了,你俩啊!”他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了。还不是房子让成波心中不安。 四川菜,辣的几个人稀里哗啦的,娥子还好,爸妈就是四川人,两个小的,一边叫着,还一边要吃,周伟老婆王蓉蓉忙着给两个小家伙用水清洗,再吃。 “小珠子,不是给你说了,要照顾干妈吗?你又耍娇气,让干妈照顾你,” 王蓉蓉大眼瞟着娥子,“干妈那么好当?我没事,没那么娇气。” “你别管,这家店味道很正宗,你吃,”周伟对娥子说,又指着一桌菜,“你们都别客气,别给我省钱,回去吃你们的,到这里,我就是东道主,吃我的。” “就是,就是,你们别吃我的毫不客气,吃他的就装模作样,舍不得,宰。不宰白不宰。吃,王暮,虽然你们经常出门,但是吃这家伙的肯定也是第一次。” 王晓站起来,“有酒没,喝酒,今天要喝酒,周伟,拿好酒,咱这里还有品酒师呢!” 王蓉蓉对周伟喊,“那个,我带了两瓶五粮液,够不?不够的话在酒店再买。” “我先说下,蓉蓉,一会儿,你就送阿姨和叔叔他们先回去,家里住叔叔阿姨和秦秋廖怀英秋秋小珠子,王晓王暮,程东方你们住小区旁边的酒店,我都开好了。” “我要跟姐姐住,”程焕尖叫起来,“我不和爸爸住,我要和姐姐住,” “妈呀,我可真养个好儿子,转眼就不要爹了,” 王暮笑起来,“哈哈哈,”他现在是一点也不羡慕程东方有小孩子。 “行,我们挤挤就行了,” “蓉蓉,让他们别把空调开大了,免得吹感冒了,” “好,我知道了,” 周伟对着一桌曾经的又是同事又是朋友,还有那说不清关系的情感,“开瓶,喝酒,” 三个女人开始还矜持,喝着喝着就豪爽起来,一边一直不说话的司机看着都吓一跳,这都是一帮什么女人呀!那么能喝,等他把老人孩子送回家,回来两瓶就见底了,周伟还去前台又拿了两瓶,这可是五粮液呀!跟喝水一样。 这一桌人很久都没这样喝过酒了, “秦秋,你和成波没意思,”周伟举着杯对着娥子,“我都认下女儿了,买个房子送给她那不是应该的嘛!” “应该的,我说,周伟,你是不是喝醉了?”娥子放下酒杯,看着对面的周伟,“说好了,回头咱俩私聊。” 王蓉蓉没喝酒,听着着急了,“你俩可不能私聊,有话当面说,” “嘿嘿,周伟,你老婆吃醋了,”程东方喊起来。 “屁,我老婆什么样,我不知道?是吧?蓉蓉,” 王蓉蓉拍他胳膊一下,“秦秋,你们要说什么?不能瞒着我,” “好吧,把一次见面机会搞没了,”王暮一脸坏笑看着周伟。 娥子也不藏着掖着了,“蓉蓉,我家成波和我决定,你们不是给我家小珠子买了房嘛,这得多大人情?谁挣钱也不容易,我来呢,想着跟你们打个欠条,算是我们两口子借你们的。多少钱,我们还,” 王蓉蓉看着对面的娥子,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知道这房是周伟跟他结婚前就有的,当时周伟跟她说是给自己的女儿买的,她心里真是难过伤心,自己一腔热血爱上这个男人,可他却有了女儿,后来好不容易想通,想着好男人不就是有人爱嘛!婚前买的那就是他的,要给自己女儿,也是应该的。后来到了那个小城市才知道是个干女儿,不是他的女儿。 她一下就开心死了,恨不得跳起来,这个死男人,搞的惊心动魄的,一番琢磨,她也知道了,周伟喜欢上的女人不喜欢他,那个女人就是秦秋,但是人家的女儿他给收下当了干女儿,她也认可了。人的感情谁说的清呢! “那,这个事,我可管不了,是他的事,他跟你打欠条,也是你们的事,是吧!周伟,我说,已经给出去了的,再要钱是不是说不过去呀?”她扭脸看周伟,“是吧?” 周伟对老婆的大度,心里是很感激的,结婚前他给小珠子买房,那是发自内心的,即是对秦秋的一种眷恋,又是一种对曾经心中的美好的割舍,小珠子跟他很投缘,特别是现在,即使都没怎么见面,她也跟自己很亲,他心里已经把这丫头当成自己的闺女。 当时成波秦秋是开玩笑,可他没当成玩笑。 “秦秋,当着我家蓉蓉的面,今天再说一遍,小珠子就是我的女儿,过去蓉蓉不知道的情况下,她都认可了这套房子是女儿的,后来知道了是干闺女,她也没跟我闹,我老婆的大度,我很感激她,” 英子王晓紧张的看着周伟,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大家尴尬。 “你和成波的担心我懂,但是说到哪,我和他也连不上,不存在那种贪污受贿,” 程东方和王暮,男人们还在羡慕呢,这家伙给心目中的女神买一套房子,现老婆竟然不生气。没想到人家竟然不要,要还钱。 唉,到底...... 娥子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抽出一张纸,英子王晓探出脑袋,大大两个字——欠条, “这是我家成波写好,我也签了字,价钱要你写,正好他们都在,可以做个见证,呵呵,闺女给你做干闺女,是他们见证,这张欠条也让他们见证,很公平,” “我说娥子,成波给我们报销来回机票,是有目的的啊!”王晓喝的有点多了,歪歪的斜靠在王暮肩头, “这什么目的?你们掏钱装修了房子,他过意不去,怎么说,你们知道他,不喜欢占便宜,”娥子看看朋友们,表扬起自家男人, “我的便宜他还占的少?”程东方一边横横说, 英子在一边不愿意了,立刻说:“你要不要脸,娥子帮你多少忙?你数得清吗?” 程东方吓得赶紧摆摆手,“我不说,是我,占便宜多,” “就属你脸皮厚,好意思,人家娥子让你火起来,每次都是,车行还有驾校,有点良心吧!”王晓也没饶他。 程东方端起酒杯,“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们。” “哈哈哈,”王蓉蓉笑的趴桌子上, 周伟举下酒杯,对着程东方,“你这一辈子都要被她们欺负,非得挤进去,贱货。” “我贱货,我愿意,当初人家可是不要你,不然你,哼,能在这里说我?” “行了,说正经的呢!你们瞎吵吵什么,”娥子把欠条递给周伟,“你写个数,他们签个字就成立了,” 王蓉蓉挺着肚子站起身,弯腰探身接过来,“你就别为难我老公了,我老公是谁?堂堂七尺男儿啊!正正经经的军人,说话能不算数?是吧,周伟,” 周伟看着她手里的那张纸,想要拿过来,自己撕了,就完事了。 “我大着肚子,替我孩子在这里说下,那套房子跟我没关系,跟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关系,这男人,”她指着周伟,“顶天立地说出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 她笑着看着娥子,两手开始撕起那张纸,“你们也不要想什么,你们见个证,小珠子不仅仅是周伟的女儿,也是我王蓉蓉的女儿,干的,嘿嘿,以后不要再来这套了,房子呢,我不在意,我们俩现在也有房子,过几天邀请你们去我家里吃饭,以后,呵呵,不怕你们笑话,周伟还是挺有本事的,在部队有资本的,他是西藏下来的,以前吃过苦,以后,我就跟着他占便宜呢!我可没喝酒,很清醒,” “其实,我很羡慕我家周伟有个红颜知己,我还羡慕他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打呀骂呀,不离不散。秦秋,以后咱俩也做知己,你知道吗?我心里偷着高兴呢!你不喜欢周伟,我才有机会把他弄到手,” 周伟脸一下涨红了,吓得赶紧拉她坐下,“你都没喝酒,怎么就说起醉话了,” “哈哈哈,” “哈哈哈” “” 第123章 蓉城 第二天早上,大家起来头都晕,喝的太多了, 司机早早就来了,卢贵琴和成董良带着小珠子秋秋还有程焕在小区里溜达,他们以后要在这里生活一阵子,两个人也激动,热是热了点,可是景色真好啊! 成董良带着孩子们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里吃了早点,这里的抄手皮薄薄的,味道很好,秋秋自不必说,两个小的一人都吃了一大碗。 昨天周伟把钥匙都给了他们,周伟老婆,叫蓉蓉,带他们回到屋子,卢贵琴还是惊讶不已,大城市的装修啊!屋子装修的简直就像是高档酒店。 当着人家蓉蓉的面,她没敢叫出来,怕人家说她小家子气,成董良从她眼里看出来了,老婆这是被镇住了,其实他也一样,在他眼里,这屋子很豪华。 两间卧室,他和老伴一间,秋秋睡客厅里的沙发,娥子英子一间,昨晚程东方儿子不跟他爸,就挤在他们屋里,给两个孩子在床边打了个地铺,空调打开很凉快,俩孩子高兴的蹦跳好一阵子。 他们吃了早餐,不敢走远了,今天要出去玩,卢贵琴发现俩小的都害怕秋秋,她喊秋秋带着他们回家,那两个就跟着秋秋回了。 娥子和英子睡的还没起,昨晚喝多了,要是平时卢贵琴肯定要说娥子,昨晚她没说,他们难得聚在一起,她知道那个周伟以前喜欢娥子,可是娥子又喜欢自己儿子,她真是闹不懂自己儿子,这,怎么放心嘛!就算娥子心里坦荡,谁知道别人怎么想? 看周伟老婆那样,也不傻,唉,她也不敢跟老伴谈论,爱情啊! 这次来,娥子和儿子商量好了,娥子这次来要给周伟打欠条,都写好了,儿子写的,她也在旁边。 孩子们一进屋子,就把屋里还睡着的人吵起来了。 “妈,你带他们吃了没?”娥子一边往卫生间走,嘴里问着。 秋秋在开电视,拿着遥控器,两个小的喊着要看电视,“吃了,秋姨,你们快起来吧!司机都来了,” 娥子对秋秋说,“喊你妈去,” “妈,司机来了,你没叫人家进来?” “他不进来,我喊了,说在车里等我们,你赶紧给王晓他们打电话,别再睡了。” 英子走出卧室,对着沙发上的儿子说:“秋秋,你看你秋姨这房子好吧?好好学习,以后咱们也来这里,老妈就靠你了,你爸我是靠不住了,” 成董良笑着说:“我们一家还不是靠着小珠子,哈哈,不然那想到要住这里来,” “叔叔,还是娥子和成波厉害,会生娃,生了个这么漂亮的闺女,看看我们小珠子,比天上下来的仙女都漂亮,人见人爱,” “我说,娥子,你和成波再生一个嘛,基因这么好,长得像谁都好看,” 娥子从卫生间出来,“你赶紧去卫生间,废话多,再生一个,哪个养?就这一个,背一屁股帐,我们家成波还活不活了?” “慢慢还嘛!哈哈,昨晚,王蓉蓉不是把欠条撕了吗?”说着英子进了卫生间。 卢贵琴对老伴说:“撕了,” 娥子看着婆婆担忧的样子,笑了,“呵呵,妈,你和我爸别在意,安心在这里住,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身体,你看环境多好,绿油油的。这是我们小珠子的房子,就是你们的,房产证都在家里,” 她看了几个孩子,“昨晚,说道这个房子,就提了打欠条的事,王蓉蓉她撕了,不过也得还,给成波打电话了,等以后,他们孩子大点我们再一次性给吧!他给我闺女,以后我们给他孩子,” 卢贵琴给秋秋说:“秋秋,你去和妹妹把自己的书包装好零食,还有程焕,你也装好,把你的小书包背上,” “就是,免得落人口实,周伟两口子真是好人,咱们也不能做昧良心的人。” 娥子换了裙子出来,往脸上擦润肤油,她不化妆,所以收拾自己很利索。 英子拿出自己的化妆盒,开始描绘自己的脸。 住外面的王晓王暮程东方,跟着周伟进来, “哇,”王晓叫起来,“这房子搞的不错啊!周伟,值得表扬,嘿嘿,还是咱小珠子会投胎,” “干爸,干爸,”正和秋秋一拳一拳戳着的小珠子迎着周伟跑过来, 周伟抱起小珠子,对王晓说:“哎,那是,小珠子上辈子肯定是我闺女,” “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你就不要拉拢腐蚀,她这辈子是我家成波闺女,是我闺女,是你——干闺女。小珠子,下来,这么大了,还让人抱着,下来,”娥子重重的吼着。 “哈哈,” 程东方看着儿子,“你们就不考虑我儿子吗?周伟你到底认不认我儿子?” “不认,没缘分。” 程焕听着说他们说到自己,他还在往自己的书包里塞零食, “干爸,你不能光喜欢姐姐,还要喜欢我,” “好,也喜欢你,” 程东方摸摸儿子头,“今天出奇的觉得我儿子变聪明了,” “人家本来就比你聪明”王晓拉着王暮坐下,不忘吐槽一下程东方。 这一队老少们,出发了。 先去了武侯祠,娥子在家了解了下,学了些知识,她就充当起了讲解员,司机师傅这方面的知识也不错,娥子讲历史故事,司机师傅给大家讲哪座像诸葛亮、哪座是刘备, 汉昭烈庙、武侯祠、惠陵、三义庙,秋秋竟然也给俩小的讲起桃园三结义的故事,还有三顾茅庐的故事。 紧接着就去了杜甫草堂里自然景观就让卢贵琴看着每个景点都不想离开, 成董良悄悄对她说:“下次,我俩自己来,” 这里是来成都必须来的地方,娥子看着秋秋闺女还有程焕,算了,讲什么故事啊!岁数参差不齐的,陶冶下情操吧! 孩子们鬼叫饿了,大家坐车去宽窄巷子。 又是吃,今天大家就是吃,不敢喝酒了,娥子和周伟抢着付账,终究没有抢过周伟, 程东方坐在凳子上,老神在在说:“我们男人在,哪能让你女人家付账,” “成波付账,我就是帮忙,”娥子说, “嘁,吃吧!我们在,轮不着你们,你们仨,好好吃,难得吃周伟的,不吃白不吃,” 今天是火锅,一大桌子,红鲜鲜的汤锅,除了程东方和王暮,老少不敢下筷子。 四个男人开始彰显威名,秋秋也是男人了,给女士们涮肉、涮肠肠肚肚,两个小家伙,周伟给叫了一些小吃。 不喝白酒喝啤酒,几个男男女女一人一个啤酒瓶子攥在手里,成董良也跟年轻人一样拿着酒瓶子,一群人碰杯直接对着嘴灌下去,娥子从不喝啤酒,和婆婆喝饮料,两个小的也喝饮料。 “妈妈,哪天去看大熊猫啊?”小珠子靠在奶奶身边,问娥子。 “明天,明天带你们去看大熊猫,” 程焕张着个小胖脸,叫起来,“噢,噢,明天看大熊猫了,” 娥子揉揉他脑袋,小家伙大概随他爹,才三岁,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第二天是孩子们最高兴的一天,清早起来就喊着去动物园,一帮大人就是陪孩子的,幸亏王晓也想看,那王暮也没得说,说到了成都不看熊猫是罪过,说的程东方都不好意思不去了,他带着儿子出来,全程儿子就是卢贵琴成董良秋秋在给他当保姆,还有小珠子,这不昨晚又跟着小珠子睡地铺,不跟他。 闹闹腾腾的一群人,开拔动物园,门票是周伟给他们搞的,据说不好买门票。 司机师傅准时到了,大家还是在小区门口吃了早饭,程东方去小超市买了一件水放在车上,今天就是走路的天,为了陪女人们、陪儿子,他也算是拼了,那么大的块头,看着就热。 周伟买的这个小区房子是属于金牛区,也是新开发的区域,据说也是繁华地带,这两天他们还没感觉到,早出晚归的,倒是能感觉到的就是人多啊! 动物园在成华区,娥子他们,除了程东方以前走南闯北的,王暮在南京上大学,剩下的就是路痴路盲。 现在城市变化多快,成董良也跟不上时代的变迁,他坐车上不停的感叹,以前他来过成都,这里是大的中转站,他们来内地会在这里倒车。 他内心不停的翻江倒海,自从儿子娶了娥子,好像他们家越来越顺,不仅儿子的工作顺利,职务也越来越高。他忍不住看看儿媳妇,这是他们成家上辈子烧了高香才有了这个媳妇,他又看看老婆,他庆幸自己还有个好老婆,老婆性子好,跟媳妇处的像母女,家和万事兴,一点不假,自己和老伴以后就要潇潇洒洒的游山玩水了,过去自己哪敢想? 娥子坐在后面摆弄着她的索尼数码相机,这是去年自己过生日的时候,成波给她买的礼物,说她当记者应该有个像样的相机,为这个相机她又去跟人学习了一阵子。 王暮也背着个相机,程东方更不用说,娥子的相机就是他帮着买的。 动物园里,兴致最大的当属小珠子和程焕小朋友,还有一个就是王晓,每个物种他们都舍不得离开,特别是熊猫区,今天天气好,算是运气好,猴子满山跑,熊猫也出来见了观众,娥子是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自己跟不上大家的脚程,还不如婆婆公公,自己的体质显而易见了。 “娥子,你回去,也每天起来跑步吧!”英子还是挺照顾她的,两人背的大包她前一个后一个背着, “嗯,就是,嘿嘿,回去一定锻炼身体,不然以后都不能出来玩了,” 卢桂琴也累得腿软,“这几个小家伙,太能跑了,老头子,你去给小珠子喂点水,别脱水了。”成董良提着水壶追着孩子们的身影跑去。 “妈,咱们在这里休息下,英子,你去跟他们玩去,不用管我们。我和我妈在这里休息下,看好我家姑娘。” 英子,“那好,我把东西背着,你们休息会跟上来,” “好,” 娥子答应,和婆婆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下,她又跑去给婆婆和自己买了一瓶酸奶, “妈,补充能量。” 卢贵琴看娥子一眼,笑了,接过酸奶,打开瓶盖,凉滋滋的。 婆媳俩安静的坐在树荫下,喝着酸奶,看着远处的人流。 “娥子,妈想问你,”卢贵琴一脑门子的问题,她想问下娥子? 娥在看婆婆,“啊,问什么?” “就是周伟,你看,我,那个,”卢贵琴不知道怎么张口,游移不定。 娥子已经看不到英子他们了,“哈哈,妈,你多虑了,我怎么给你说呢?嗯,”娥子沉思了好一会,决定跟婆婆聊聊, 卢贵琴耐心等着,有点像个小学生一样。 “妈,周伟吧,嗯,是个很好的人,我们一起进的酒厂,那时候谁也不了解谁,你知道的,我进酒厂是机遇,他们那三个,王晓、程东方、周伟,都是走后门进去的,我只有好好的干活,我不想进车间,那会儿,厂里还算公平,考试,嘿嘿,考试他们谁也考不过我,我是第一名,实打实的,妈,你不知道,他们有些人都有资料,还没考过我,” 卢贵琴一向知道她家娥子学习就是能手, “那会儿,英子考试也没过关,王晓和我一个宿舍,平时我们就互相很关照,她是走了后门的,那两个我没去问过,到了乌市学习,我只想好好学习,不然我会被人顶替的,”娥子说到这里有些伤感,眼里包着泪水,那会儿真的好难,自己又年轻,什么也不懂,就一门心思的学习,觉得只有好好学习了才会被领导欣赏。 卢贵琴伸手牵住娥子的手,热乎乎的软软的手。 “那会儿,成波来看我,妈,我很没出息的,嘿嘿,成波来看我,鼓励我好好学习,有一门技术,别人替代不了的技术,就能站稳脚跟,妈,我和成波就是这样想的,没想着靠谁,我们能靠着谁?我爸妈那样对我,你和爸爸也是普通人,我俩都是凭着自己干得好才有了后来的,” “嗯,辛苦你们了,我和你爸都知道,所以才跟着你们,想着能尽量的多帮帮你们。” 娥子笑了,她抬头看看树梢,正午的太阳很强烈。 “那会儿,周伟喜欢我,哈哈,可是,妈,那会儿,我在等着你儿子呢!我就一门心思等着成波,妈,其实我可傻了,成波都说我傻,可我不后悔,我的生活就是要跟着成波才会幸福,不然,听我妈的,把我卖给那个银行小行长?我呀,不像现在的年轻人还要衡量比对,那会儿,我虽然知道周伟家很厉害了,但是再厉害,嗯,我呀,反正我也没想什么,成波在我心里,从没被移除过,除非他变心,大概周伟看出来了的,所以他也没对我说,从没公开说喜欢之类,” “其实,我都躲着的,是成波说又是同事还是朋友,人家在你难的时候出声维护你,这就不能忘了,所以,他回去了,我们就会聚聚,每次聚会都大家一起的,我可没跟他单独一起过。” “瞧你,不是妈怀疑什么,是,嗯,你看人家花钱买房子给小珠子,多大的事?他也舍得,我和你爸担心,怕你们落人口实,” “我知道,所以我和成波商量着要还钱嘛,昨天你们走了,我们说开了,谁知道他老婆很维护他,妈,王蓉蓉人很好,她维护自己老公的,嗯,那种应该说梦想吧!不管他什么想法吧!我打电话给成波说了,他说,先这样吧!我们把钱攒上,等他孩子大了,需要钱了,我们也要毫不犹豫拿出来,多少是我们的心意。” “行,只有这样了,你俩也不要太辛苦了,我和你爸也商量了,回头我们俩也给你们存点,应该可以的。你是好孩子,有这么一群好朋友,不是谁都能有的,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我们应该不会,妈,至少,我们三个,英子王晓我们三个不会走散,” 说起来,卢贵琴很羡慕自己的媳妇,有那么好的几个朋友。 第124章 向春水又“生病” 娥子一行人去了都江堰、去了青城山,终于打道回府。 小珠子跟爷爷奶奶分手的时候哭的撕心裂肺的,这是娥子没想到的,不仅哭的伤心,还说,什么再也看不到奶奶了、什么爷爷不要她了、什么爸爸不是好人了、妈妈不好了,娥子想成波那么远不知道耳朵热不热,什么爷爷奶奶要是想她了、想英俊哥哥、想英杰哥哥怎么办呀······ 抽抽搭搭半晚上,第二天大概想通了,不哭了,对奶奶说,自己长大了就来看爷爷奶奶,还搂着奶奶说,自己要好好学习,以后到这里来陪爷爷奶奶,说的老两口改口要跟着回去了。 把娥子愁的,“妈,你再别添乱了,说好的,你和爸爸好好玩几年,我们都长大了,该独立了,成红也一样,我们会互相照顾的,你们就放心吧!” 成董良虽然也难过,孙女善解人意的话,让他也是百感交集,算是没有白养,可自己也想完成心愿,带着老婆好好玩玩,弥补这么多年的遗憾。 “小珠子,妈妈知道你舍不得奶奶,要不你跟奶奶立个协定,我们见证,回去好好学习,长大了来这里陪爷爷奶奶。” 小家伙泪汪汪的,伸出手,小指头勾着,跟奶奶小指头勾住,“我回去好好学习,年年考第一,长大来成都陪爷爷奶奶,奶奶你也等着我,一百年不能变。” 卢贵琴真的忍不住了,一直憋着眼泪滚了下来。 搞得英子,秋秋,就是那个小跟屁虫程焕,在一边都眼泪汪汪的。 当飞机起飞,小珠子嚎啕大哭,这下子哭的娥子也哭起来, 吓得空姐跑过来,直问:“能为你服务吗?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奶奶没上来,我奶奶没上飞机呀!” 空姐愣住了,没缺人呀!所有人都登机了呀!娥子抹了把脸,微笑了,“不好意思,孩子奶奶没上飞机,孩子想奶奶了,” “小珠子,要不要跟王暮叔叔一起坐?他给你讲故事,可好听了!” 小珠子看看妈妈,又看看后面的王晓,“要,我要听故事,” “我也要,”程焕在前面也叫起来。 好吧!只有重新坐了,王暮带着俩小的,一边一个,他的任务就是讲故事,谁让他那么会哄病人呢! 王晓娥子英子坐一起,三个人一起可以嘀咕到乌市机场了。 只有秋秋陪着程东方了,程东方乐得高兴。 飞机着落,小珠子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虽然噘着嘴,但是已经认可了。 回去还是程东方租的大车,拉着一行满载而归的 “游客”们。 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成波站在自家院子门口, “爸爸,爸爸,”小珠子喊着‘笑着,“妈,我爸爸,”’ 娥子真是无语,这个姑娘,刚才跟陈焕分手还哭一鼻子,这会就忘了。 车一停,秋秋再喊她都没用了,看来谁都没她爹亲。 大包小包刚拿进屋子,都没来得及叙旧,成波就说:“你妈又住院了!” “啊!怎么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没给你说,我想着,你反正要回来了,免得你担心。” 成波犹豫着,“我去医院了,你妈不说,正江说的,好像是正强那,说是正强孩子没人带了,他丈母娘回去了,你妈着急上火的,就又晕倒了。” “我真是服死她了,还没被人家伤坏,这就又惦记上了。” “我看你爸生气了,都不去医院,你得说说他。” 娥子听着,拿起家里电话,这往哪拨,弟弟家没用座机,她又放下电话,“我弟在哪?新星和小贝呢?” “你弟弟应该在医院,我没看到小贝,是不是送到新星爸妈那去了?” “我先洗个澡,你一会儿带我们去我弟家,把我爸接上去医院,” 一个个不省心,她就是想不通妈妈为什么,她不是对正江也挺上心嘛! 妈妈腿现在好多了,也不瘸了,正江老婆新星也挺好的,跟一些厉害媳妇比,新星算是很好了,至少没有给两个老人脸色看。 新星正在学驾照,她是公交公司的业务人员,平时也不算太忙,孩子也不磨人。 娥子也没费什么口舌爸爸就跟她去医院了,一路的颠簸娥子挺疲惫的,这又到了医院, 向春水正躺在床上输水,面上没有表情,娥子带着小珠子进了房间,秦树青跟在后面,成波没进去,正江看姐姐进来,问了句, “姐,你们来了,”他也没等姐姐回话,就出去了,跟姐夫在走廊里说话去了。 “妈,那好点没?”娥子看妈妈,她心里不知怎么就气愤, 向春水也是莫名火大,娥子带着卢贵琴他们出去玩,跟自己都不说一下,好像自己要扒着他们一样, “死不了,” 秦树青看老婆这样说话,就来气,“有病治病,跟孩子说什么气话,” “嘿嘿,爸,没事,” “外婆,”小珠子也没什么精神,语气蔫蔫的,但是也爬到向春水的床边, “外婆,我和妈妈们刚回来就来看你了,” 向春水不好跟小珠子说怪话,“成都好玩吗?”她问小珠子。 “好玩,看了熊猫,” 娥子打断小珠子,“就是太热了,” “妈,医生怎么说的?厉害不?” 秦树青走到床边凳子上坐下,看着输液瓶子,向春水没看自己老伴,大孙子没人带,她想让老伴去,老头子一口回绝,说死都不会去,谁的孩子谁带,他可不去看谁的角色。 她急火攻心站起来想骂老头子,没想到晕倒了,就被送到医院里。 “医生说着急上火的。没大问题,就是心脏不好,让别生气。我生了那么几个讨债的,能不气?”向春水有气无力躺在那,声音里充满气愤。 娥子看着躺在床上依然气哼哼的妈妈,她很不愿意听妈妈总是说讨债这两个字, “妈,我们都大了,正强也三十大几的人了,怎么就一有问题就找你们?你腿还没好利索,你能去吗?” “那你说怎么办?他又不像你有婆婆帮你,我这当婆婆的没本事,还拖累他,” “小珠子出去跟爸爸玩去,”小珠子被妈妈推出去,别说到奶奶,小家伙反应大。 秦树青听老婆说这话就又来气了。“你拖累他啥?你腿摔坏了,就回来了,你拖累他啥了?那还不是怨他,我都不说啥了,又来让你去,你才刚见好,就又去看脸色。” “我不是说让你去嘛,”向春水没底气,小声说。 “让我去,亏你想的出来,我不去。” 娥子赶紧制止爸爸,“爸,你不要说了,” “你让他说,你大女儿好,你跟她去,再说那大孙子还不是你们秦家的种,”向春水压低声音,她很憋屈。 “妈,”娥子喊了一声, 向春水把头扭向另一边,他们可是玩美了,卢贵琴好好的身体,到处去玩,还是自己的闺女带着去玩。可是自己呢! 妈妈这样子,娥子知道妈妈是不想听她说, “人家闺女哪点对不住你?家里大事小情都给你想到了,你说什么都要连着她,我就是觉得娥子好,天天讨债,讨债,你看不清谁讨债吗?” 秦树青无法忍受,老婆病着,他也着急,可是老婆进了牛角尖了。 “爸,不说我,我能做到的多做点没什么。” 向春水转脸过来,大声吼出来,“就你能,把你爸带来,干什么?想气死我吗?我哪敢想你对我好!你带你爸回去,” 正江听到妈妈的声音赶紧进了病房,成波也进来了, “妈,你不要太极端了,我姐刚进家,听说你病了就赶紧来了,” 成波看着娥子眼泪汪汪,委屈的样子,“妈,有事大家坐下来商量,你别生气,你看你自己都在生病呢,别再着急上火了,” “娥子,你也是,好好跟咱妈说嘛,”娥子知道成波这是在缓解尴尬气氛,她没反驳。 秦树青站起来,“不赖娥子,” 说完他就走出病房,老太婆这是在逼自己去深圳带孙子,他还就不去了,谁爱带谁去带。 向春水看着成波追出去,老头子这是犟上了。 “姐,要不你也回去吧!” “妈,你在气头上,我还是要说两句,带孩子,没问题,但是前提要你和我爸身体好,还有就是要正强他们对你们好,” 向春水看娥子,越发讨厌了,前一阵的好感荡然无存,“谁说他们不好了,以前好好的,你不要在正江面前倒是非。” 娥子看着不讲理的妈妈,有些无语,她想笑,可又很气愤。 “妈,你是我们接回来,” “谁让你接,你就跟正强有仇。” 正江吓得,“妈,你可别瞎说,姐姐对大哥很好,姐姐对我们都很好。” 娥子不想跟妈妈说了,她也不理正江说什么, “妈,你不去,你让爸爸去,你不是腿好了吗?你想去就去,别逼我爸,我不知道你腿摔了那会儿正强如何对你们,爸爸抵触有原因的,正强本事大,那他就要对自己对自己的孩子负责,干吗我们一家人就围着他转?你病了,让不让他来?不还得正江两口子照顾你,” “不管是谁,都不能那么自私,”娥子说完也出去了,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你们都大方,不自私,”向春水在里面大声吼,她憋屈死了,儿子求她了,不管能行吗? 正江看一眼妈妈,液体正流向妈妈的血管里,妈妈这是有精神了 “姐,你别难过,”正江看到姐姐转身走的时候落泪了,他追出门。 幸亏病房里没有其他病友,不然一家人在医院吵架,太丢人了。 向春水恨不得拔了针管,一个个都有理,就她不讲理,可谁又理解她,大孙子不去管,那大儿子就会记恨他们,媳妇更别说了。娥子都带着婆婆出去玩,她的哪个媳妇会带她出去玩? 向春水心里成了苦瓜了。 娥子出了病房,她没走,成波可能带着小珠子陪着爸爸去了,她觉得自己眼泪很不值钱,家里不要有事,但凡有事妈妈就分不清楚对错,似乎所有不对都是自己造成的,特别是关于正强的,她心里很窝火,也想发火,正强只需要打个电话,他们这里就乱了分寸。 正江跑出来,“姐,” 娥子对着弟弟,“我就闹不懂,这么多年,不管我做什么,她就看不到呢?我都恨死自己了,干嘛要管你们,要帮家里,我干脆不管不帮,让她去管,凭什么理所当然的接受我给的好处,凭什么?你们都凭什么?”娥子说到最后,吼了起来,她也哭起来。 正江手足无措,确实啊!家里姐姐帮了很多忙,就是自己调回来,也是姐夫托人的,新星能去公交公司,也是姐姐朋友帮忙,就是现在去学驾照,也是姐姐人情,还不要学费,自己买车也是姐姐朋友,便宜很多。好像自己都是依赖着姐姐。 姐夫那么辛苦挣点钱都帮了家里,大哥结婚、妹妹结婚、自己更不要说,妈妈怎么能就翻脸不认人呢?想到这些正江立时无地自容。 “姐,对不起,”他嗫嚅着说, “行了,我没事,你去看着妈妈,”她又喊住正江,声音哽咽,“欸,你,刚才我不是针对你,你别生气。” “我知道,姐,真的对不起,我麻烦你最多,” “说什么麻烦,我愿意帮你,你进去吧!” 正江看姐姐没事,又进病房里去了。 有护士在看她,娥子恼火的来到走廊尽,抹了把眼泪,早就想好了,再也不会跟她生气,今天又被气了。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下,晚上八点,这会儿,正强应该下班了, 等了一会儿,那面接通了,“姐,” 娥子酝酿了下,不让自己听起来像是哭过,“你在干嘛,吃了吗?” “刚吃过,” 娥子没跟他在盘旋话题,“妈妈住院了,你知道吗?” 正强好像紧张了下,“怎么了?就住院了!” “怎么了?你不知道妈妈腿坏了吗?怎么着,刚刚好点,你们就又来了,让她去带孩子,你们生孩子是给她生的吗?” “姐,我们不知道妈妈生病,怎么搞的?妈妈没说,”正强可能是不知道这里的火焰烧的有多高。 “妈妈急的,她有心脏病,不能急,”娥子到底也没说妈妈跟爸爸吵架的事, “你们孩子没人带,让爸妈帮忙,可以,前提不是他们身体允许才行啊?你看现在这样子,怎么去嘛!” 那面好半天才回话,“姐,我这也是没办法,莲花不上班不行,你也知道这里开销大,小宝马上要上学了,开销会更大,” “你总是这样事那样事,你丈母娘呢?妈妈腿受伤了,我们没怨小宝,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可是你们呢?妈妈一受伤你们就让你丈母娘来,明显就是嫌弃妈妈,那爸爸能愿意?本来,爸还想着一边照顾妈妈,一边帮你们带孩子,可你们呢?恨不得妈妈他们赶紧走,给你老丈母娘腾地方,你对得起爸妈为你规划吗?你怎么现在那么自私呢?心里只有自己啊,你爸妈不是人啊!我们都不是人,都对不起你?都欠你?” 娥子不让正强说话,对着话筒,一股脑把怨气说完。 “姐,我们没有说谁对不起我们,主要是,本来我也不想累着妈妈,莲花她妈,她爸说家里缺人手,让她妈回去,我这也实在没办法,” 娥子觉得自己对正强说话很无力,“妈妈在住院,正江两口子在照顾,我这会儿在医院,你去跟妈妈商量去,我不管了,爸爸在生气,你姐夫去劝说爸爸了,今天我最后一次管你们的事,以后都不管了,你们姓秦的一家愿干嘛就干嘛,我已经是外人了。” 她说完,不等正强说话,就挂了电话,凭什么他们的事都怨到自己头上,跟自己有毛的关系。 她没有回病房,来到楼下,爷几个在车里等她,娥子吊着脸开车门进去。 秦树青,“你妈又给你气受了?” “没事,回家。” 成波没说话,从后视镜看出老婆眼睛红红的。 第125章 难缠的家事 成波开车回到自己家,几个人下车,小珠子竟然坐后面睡了,成波把小珠子抱下来,“爸,你也下来,咱们还是商量下吧!” 秦树青对女儿女婿那是一百个满意的,再说成波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外头都操不完的心,还得操心自己家里那一烂摊子。 他跟着下了车,娥子也不理爸爸,自己进了屋子,今天她是飞机汽车,到家又去医院,生了一肚子的气, “娥子,你不要吊着脸,爸爸又没惹你,”成波把闺女放自己屋里的床上,出来, 他看向岳父,“爸,你们都饿了吧?我下点面条,咱们先随便吃点,” “好,你去吧!”秦树青答应着。 娥子听成波说自己,不敢再拉脸子,对自己爸爸说:“爸,你坐,你知道的,我没针对你,” 秦树青坐下,平房里是要凉快,“爸爸没事,” “爸,给你说下,我刚才跟妈妈吵了一架,你看嘛,”娥子想哭,忍住了, “我今天才回来,就又怨上我了,我叫你去医院,就想着她生病了,你就不要再跟她生气,大家好好说嘛!” 娥子停下不说了,“爸,说实在的,我真是太累了,不想管家里事,从小到大,到现在,我都想对你们好啊!对弟弟妹妹们好,让你们觉得我这个丫头,你们没白养,可是这是为什么?家里但凡有事就赖我。是我造成的吗?” 秦树青听着女儿的话,大女儿,想哭又忍住,他也看到了,不用想他就知道老婆又说让女儿伤心的话了, 他不好意思,很不好意思,成波进了厨房里,没出来,“我,我替你妈给你道歉,”他是真想说这句话的。 娥子这会儿没那么难受了,那个劲过去了,“爸,我不是想让谁给我道歉,一家人,我就想大家互相帮助,互相理解,干嘛有事就埋怨别人不好,我又不欠弟弟妹妹们的,我现在,成波现在,是我们自己奔出来的,谁也没给我,我有能力就照顾弟弟妹妹,大家和和睦睦不好吗?” 秦树青觉得自己像是犯罪了一般,坐在那听着女儿说这些话,这些话按说应该他来说,唉,这个家,现在还真就是娥子在操心。 娥子看爸爸表情,心中内疚,“爸,算了,那些不说了,你怎么想的啊?我刚才给正强打电话了,反正我骂了他一顿,他真不是个玩意。”娥子口吐愤懑。 “你妈惯的,你妈腿坏的时候,就说在也不管了,我也不想管了,可是正强一打电话,你妈就急了,逼着我去,她自己不想去,她也不想看他们脸色,就让我去,我就想看?” 娥子被爸爸的话说笑了,“原来我妈还是知道去那里是要看脸色,也不想去呀!” “她就自私,” “爸,咱也不说妈妈自私了,妈妈腿虽然养的差不多了,可也不能让再反复了,是吧!再说妈妈身体确实也不好,去了万一被气的犯病了,又是事,” 娥子往爸爸跟前挪了下,“我想着,你就委屈点,去帮着领几个月,你是公公,莲花也不能怎么样,你就大度点,你看,他们确实有难处,那个莲花不上班,就正强一个人,负担重,那里什么都贵,正强丈母娘又没工资,他老丈人肯定想让她回去管家里,” 娥子,“嘿嘿,咱家算是有文化的,不跟他们计较,你说呢?你不高兴,别憋着,把你儿子骂一顿,” “再说,妈妈有病了,你也不能不管,是吧?到时候,我给正强说下,你冬天带着小宝回来,新楼房冬天交付使用,你不得回来接房子?” 秦树青坐在沙发上,被女儿一番说教,也没那么气了,老婆那样,自己确实不能再气她了, “可以是可以,”他还没说完,娥子家座机响了。 娥子接电话,“喂,” “姐,是我,” 娥子按下免提,“正强,我正在跟爸爸商量呢!给你说,妈妈肯定是不能去,她不能太辛苦,腿也没好利索,你家楼梯太高,” “姐,爸爸,在你家?我刚给妈妈打电话了,正江在,给妈妈说了不让妈妈来,爸妈那么远的,岁数也大了,我没照顾他们还总让他们担心我,我,我很不好意思,” 正强,“姐,对不起,我们不懂事,妈妈在我们这受伤了,还得你们来照顾,我真的对不起你和正江,我想我们就请人吧!” 娥子打断他,“行了,莲花在不?” “在,她在旁边,刚跟妈妈通话了,” “行,大家都是一家人,有难处了,商量着来,总能想到办法,” 莲花的声音传过来,“爸,姐,对不起,是我们考虑不周,让爸妈受委屈,” 娥子接话,“他们心里不高兴,肯定是儿女做的不好,莲花,我跟爸爸商量了,你们不请人,请外人你们也不放心,爸爸答应去看小宝,接送孩子嘛,爸爸还能接送,但是我把丑话说前面,你俩平时说话注意点,别动不动就呛起来,爸爸难做。” “啊!真的,爸爸答应了?”莲花有些激动, 秦树青没法不答应,儿子媳妇一个劲道歉,让他怎么拒绝? “你们不注意,爸爸生气,要回来,我们可不再管了,” “姐,不会的,嘿嘿,姐,我们不会永远长不大,你就放心吧!”莲花保证着。 秦树青给娥子提醒,“还有,冬天小宝放假,你们就给爸爸买票回来,带着小宝回来,爸妈的楼房到时候需要爸爸回来接房,” “小宝也去?”莲花犹豫。 “随便你们,不让他来,你们就自己带一阵子,等开春爸爸再去。你们看,我觉得让爸爸带回来,到时候让正江去乌市接,问题不大,你们也轻松点,也让妈妈看看她孙子。她一天天的就是孙子孙子的。” “可以,到时候让爸爸带小宝回去,有正江接,没问题。”正强这次没犹豫。 娥子正想挂电话,正强又说话:“爸,麻烦你和妈妈了,让姐夫帮你买机票,我给姐夫转账。” 这次,娥子没推辞。 “吃饭了,”成波喊着, 娥子,“行了,你姐夫做好饭了,我们从医院回来,还没吃饭,” “你跟爸商量好了?” 两人进了餐厅,成波问道。 “我爸谁啊?好爸爸,嘿嘿,委屈爸爸了,爸,你坚持下,小宝上学了就好了,” “上学?能好,还不是要接送,” 成波递给老丈人一碗面,“确实,大城市里,跟这里不一样,” “爸,我给你建议下,你的工资不要都给他们花了,你去就给他们省钱了,偶尔买点就行了,你给正强说,换楼房,也贴钱,你和妈妈没有钱了,他会理解的。” “嗯,明年春天的时候,看妈妈去不去,” “欸,对了,你公婆呢?今天怎么没见到他们,回自己家了?” 娥子看一眼成波,公婆这件事娥子没告诉自己爸妈,娥子也没给他们说成都房子的事。 “成波爸爸带他妈出去玩了,一时半时不回来,辛苦一辈子,散散心去,” “应该的,那小珠子谁接送?” “平时也是我们送,成红要过来,她两个娃,需要人看,顺带接小珠子,商量好了。”娥子,快速说完,她都有些心虚,不过,想想,公婆对自己可是刨肝刨肺,理应享受。 娥子留爸爸住自己家,小珠子大概是太累了,这睡下去就不醒了,成波把她抱到自己屋里都没醒过来。 娥子也累的腿脚软,一倒到床上就想闭眼睡觉,可她被家里事折腾的睡不着,成波洗漱完,娥子还没睡着。 “快睡吧,不累吗?” 刚说完,一回身看见娥子眼泪巴巴的望着自己,他赶紧上床,女儿睡在里面,抻着腿。 搂过老婆,“谁家都有事,别难过,” “你说,我妈怎么那样子?莫名其妙的怨我,我怎么了嘛!我真不想管他们了,” “嘘,小声点,你爸听到了。” 娥子不敢说话,也不敢哭出声,眼泪就那样流下来,成波拿张纸给她抹眼泪。 “我也想自私,谁都不管,可是又看不得他们犯难。” 成波笑了,“你多善良,不然我能追着你跑,我早看出来了,就是你妈不开化,看不到你的好,嘿嘿说不准,你太好,她不习惯。” 娥子倒在成波怀里,手拽着成波指头,一个一个数着, “我今天对妈妈发火了,又对正江发火了,还打电话跟正强发火了,” “哈哈,看把我老婆逼的,”成波紧紧搂了下娥子笑着说。 “去你的,” 娥子忽然坐直,“那个,周伟老婆不是把欠条撕了吗?走之前,我本想跟周伟聊聊,再写一个,”她抬头看下成波, “嘿嘿,我怕你吃醋,就没约他,”成波甩开娥子手,抬起来点下她的脑门, “还知道我心里不高兴?还不是你,惹下这事,搞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你知不知道,这是我这一辈子最难应对的事情,” 娥子撅嘴,“还说呢,我都不理他了,你还不是说,人家程东方和王暮都能解决的事,你还解决不了?你解决呀!哼,你还说做朋友,还说至少我又没和周伟真的处对象,就是他心里有想法而已,还说他是聪明人,大家做朋友简单,这下子让你简单。” 成波忍不住亲了一下娥子吧啦吧啦的嘴,娥子推开他, “你看看嘛,让我里外不是人,你妈还怀疑我了,” “啊?我妈说什么了?”成波惊问,他从没说周伟是娥子朋友,直说是两人朋友, 娥子又歪倒成波怀里,“灵魂拷问一番,我又没做鬼,我怕什么?就都告诉她了,从我们认识,到后来。我给你妈说,我被你儿子迷的神魂颠倒,就一门心思等着你,那时候太傻了,都不知道衡量下,要是现在,哼,才不跟你儿子。” 成波狠狠的亲着娥子,娥子正迷糊中,小珠子翻身,“别闹了,快走。” 吓得成波半死,松开娥子,“说梦话了,” 娥子偷笑。 一会儿,两人安静下来, “我约了王蓉蓉,一起喝咖啡,她没喝,喝的果汁,我请客,我俩聊了一下午,周伟单位忙,就跟我们玩了一天,王蓉蓉更不行,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敢让她陪,我给她说了以前的事,我反正没事,周伟本来也是好人,那会儿,大家都年轻,他也不是乱来的人,是吧!不然你还能说跟他当朋友?” “我也不知道周伟怎么想的,我把我想的告诉她了,不然,她心里有结,就不好了,周伟那样就过不好了,是吧?我做的对不对?” “对,我老婆又不傻,光明磊落。” “本来就是,嗯,我说给她写个借条,她也不让,拦着我,说写了也是撕了,我也没法,不过还是达成了君子协定,她生的孩子,以后认我们当干爸干妈,他们那比较兴这个,还挺当回事的,所以周伟认小珠子当干闺女,那也就是她的干闺女,这房子就是礼物,我们以后看看给他们孩子买什么礼物,别提钱不钱的,更别提房子了,她不想这事,说那都是老公过去的事,想多了心情不好,王蓉蓉,跟王晓有点像,爱的,嗯,透彻,执着,” 成波靠在床背上,看下怀里的老婆,“你也是一个透彻的人,执着的人,” 娥子嘟囔,“我不行,我就爱你一个人,很傻,要是那时候你不爱我,我肯定不会找对象,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单身,但是肯定不会听我妈摆布,” 成波不敢再碰娥子,他怕自己控制不住,闺女还在呢! “这一辈子,我连想都没想别人,” 娥子低声“哼,你不想,别人不想你,别描了。睡觉,睡觉,累的过了头,” “我给你捏捏腿,” 成波说着坐起来,给娥子轻轻捏腿,娥子也不说话,默默享受。 没有多大一会儿,黑暗中,成波听到了娥子均匀的呼吸声,他心想,还说睡不着,他又帮娥子轻轻全身推拿按摩了一会儿。 此时,娥子已经沉沉睡去。 第126章 锻炼1 英子早早就醒来,这次出行,她最高兴,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也不知是自己平时锻炼的缘故还是好奇心在作怪,她有使不完的劲。 昨天回来,赵振海给儿子和自己接风,一家三口在外面吃了一顿饭。英子觉得很对不起赵振海,但凡家里有好事都是她和儿子在第一位,吃的喝的用的赵振海都是紧着他俩,现在出去玩,也同样。 十天不见面,两个人晚上热火朝天的一番较量之后,大汗淋淋的躺下来,英子汗津津的窝在赵振海怀里,她很满足,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有赵振海爱惜自己就够了。 她不想像王晓那样,折腾的自己满身伤痕。虽然王暮依然爱她,或者说更爱她,可是她终究是没孩子,人生终究是有缺憾的。 躺着一动不动的英子说话了,“这次出去,娥子他们花了不少钱,唉,前面想着给他们赞助点装修款,咱们也算是还个人情,这么多年都是他们在照顾我们,特别是我,能有现在的工作,都是他俩的帮助,他俩是对我们有恩的人,可是,那两口子,”英子郁闷口气。 “你要理解,日子还长着呢!成波工作性质的原因,虽然咱们不存在那种贿赂巴结,但是要是被人说了,他也难做,”赵振海身体健壮,英子枕着他的大胳膊,很有安全感。 “我也这样想的,开始他们都不愿意,我给他们说的,大家才接受了成波买飞机票。”她翻个身,仰脸看着头靠在床帮子上的老公,“成波给周伟写的欠条,嘿嘿,被王蓉蓉撕了,那个王蓉蓉看来也是非常喜欢周伟的。” “呵呵,也就秦秋不喜欢周伟,但凡是个女的都喜欢他,长得帅不说,家里还有背景后台,妈的,人还没长歪,聪明有脑子还肯吃苦,这不一扶就上路,” 英子在他腰间戳了下,“我可没喜欢他,嘿嘿,人要贵在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赵振海揽了下英子的背,英子这几年一直跟他锻炼,这都三十七八的人了,身材健康有力。“呵呵,我庆幸,自己下手早,捷足先登,不然,不说周伟,肯定有人抢你。” 英子沉默,仔细想想,自己那会儿属于早婚早孕的,她心里偷笑。 “除了生孩子不顺利,我都是顺利的,那时候辛苦是辛苦了,可是总觉得有盼头,生活有盼头,”英子低声说。 忽然,“那个,这次出去,我想了,你是没看到,周伟家,唉,咱们不能比,虽然不是富丽堂皇,但是足够大,是咱们这个房子的两三倍,那个给小珠子的房子装修的很漂亮,他是用心了,我们以后都不换房子了,存钱,我要存钱,娥子跟成波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不说调工作,就是成都的房子,他们肯定要出去,退休了要走的,” 赵振海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老婆,“难不成人家走哪你跟哪?” “至少,退休了,我们也可以出去啊!儿子考大学,等儿子在外面落脚了,咱们也能去。我们要有想法,嗯,嗯,娥子说的那句话叫什么,嗯,对了,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生远,是这句吧!看我都能记住了,你也记住,我们为儿子,也是为我们自己。是吧?” 赵振海没回答,确实是这个理,好像成波和娥子一直都是在按着计划行事的,说实在的,有时候他觉得成波也是自己的镜子,逼着自己前进。 英子伸了个懒腰,赵振海已经在洗漱了,儿子在外面客厅溜达,这儿子出去玩了一圈心情也好了,跟他爹一样不睡懒觉。 英子拿起手机,拨出电话,娥子让让喊她起来跑步, 电话响了,瞬间就接了, “喂,这么早,干嘛,”是成波压着的声音, “娥子还没起?她让我喊她锻炼身体,起来跑步,” 成波爬起来,看了下一旁的娥子和小珠子,睡的正香呢! 他下床到了客厅,“爸,你起来了?” “嗯,我上房顶,看鸽子了,喂了食了。”秦树青说道, “噢,” “锻炼啥,明天开始,今天让她多睡会,昨天整到半夜,娥子她妈病了,住院了,” “啊?阿姨,怎么了?” 成波看着老丈人进餐厅的背影,低声说:“老毛病,心脏不好,” “行了,今天她不去,明天我们一起去跑步,” “好吧!你不要光管自己锻炼身体,娥子也要注意身体了,她体质不好,出去玩,就数她没力气,” “好,”成波答应。 他也进了厨房里,进厨房穿过餐厅, 秦树青在厨房里洗菜,看成波进来,“我一会儿下点面,你吃不吃?” 成波答应,“吃,娥子和小珠子你就不管了,她俩喝奶子吃面包,对了,爸,今天娥子要上班,小珠子今天你带着吧!你去医院看看妈妈,给她说你去深圳带小宝,让妈妈也高兴点,你的机票我到单位去,帮你联系去深圳的机票。” “你爸妈不回来,小珠子怎么办?”秦树青问, “那个,上学的时候我妹妹就过来了,最近这一阵子跟着娥子,娥子单位松散点,” “你妈出院了,让她领着嘛!小珠子又不用抱着背着的,” “不用了,妈妈身体不好,让她好好休息,小珠子大了,也要锻炼她,不能总让大人们操心。”说着他也进了卫生间。 秦树青也知道自己老婆,她是不会来娥子家的。让小珠子跟着她还是可以,可是女儿可能也不愿意张口让她妈给她带孩子。 成波从卫生间出来,“爸,你先不要给我下面条,我在院子里活动下,” 秦树青一边切菜,一边答应,“好,你去吧!” “对了,爸,我和娥子商量了,那个,你走的时候,把我的手机给你带上,到了那里,让正强给你申请一个号,有事没事也好跟家里联系,” “我不要你的,你给我了,你用啥?你没电话能行?” 成波笑起来,“我想换个新的,娥子不给换,说你要走了,哈哈,我说给你,她答应了,我的这个给你,然后给我买个新的,爸,你别说不要,不然,我都换不了新的了,” 秦树青微笑,娥子真的细心,还有成波,什么都想到了,他的手里能旧到哪里去?就是孩子们有心了。 “好,你们给我,我就要,但是你得教我怎么用,” “行,”成波答应,走出家,在院子里开始踢腿锻炼,在院子里小珠子窗外位置,装了一个双杠,成波每天早上都会吊双杠, 成波练出汗了,娥子出来,“你也不叫我,我也要锻炼身体了,英子说好喊我,也不喊我,” 成波停下来,站住脚,“她喊你了,我没叫你,你早上睡的正香,” “明天我得起来,你不知道,平时没感觉,出去玩,他们个个都能跑能走,就我累的不行,都不如小珠子和妈妈,” “我看你天天跟我练吧!”成波说, “你天天拉杠,我哪行?” “要不,你跟王晓报个健身房去,” 娥子瞪他,“哼,不要钱?那么多钱我可舍不得,人家英子跑步还不是练的好好的,” “行了,明天起,我陪你跑步,咱们也早点起来,不过你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把闺女也拉起来,开始慢慢跑,把体能训练下,然后加重量,跑完步,回来拉伸运动,今天我给你做个计划,” “你行吗?”娥子还有点不信他, 成波嘘她一眼,“小看我,哼!就看你能不能坚持了,锻炼身体就是坚持,你看你爸,刚才我起来的时候,爸爸都锻炼回来。” “你去喊闺女起床,呵呵,给她说说你的计划,我先做下广播操,” “行,” 娥子去单位了,每年文联都会在学校开学前举办一期文学艺术学习班,她要找一些文学代表作,给大家讲讲,现在她成了文学艺术班的专业老师了。 古代的现代的,作者生平、作品内容、创作动机等等,有关联的没关联的要做很多的笔记。 最开始讲课她也很担心,这些学员是有些文学基础,最不济也知道一些文学大家的名字和他们的作品,所以,那会儿娥子是有些心理负担的。 娥子的老师作协的周主席已经退休了,但是当着名誉主席,经常也会来,还有他儿子,成波的大学同学周简城,州文化局的副局长,经常到文联来参加活动。 万主席也快要退休了,新的文联主席娥子听说要从那些副主席里选拔,副主席们正在“决斗”,对娥子来说管你们谁呢!跟她没关系。 娥子还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不是她有什么特权,过去是电脑室,现在是电脑打印室,目前还没有专门的管理打印的人,娥子就身兼数职了。 她想等新的主席走马上任,她要提要求了。 娥子正在埋头整理打印好的稿件,这是马上要开班上课的资料,她刚给尹翠玲家王老师打了电话,请他来上两节历史政治课。她家王老师现在是州教育局分管职工教育的主任,也亲自任教,特别是有关爱国教育内容的。 尹翠玲也混到了学校队伍里,在一所中学里管理化验室,大家也喊她尹老师,开始她还不好意思,现在已经当老师当得理所当然了。 娥子把自己的QQ登录上电脑上,她习惯于把自己的作品放在QQ里面,这次出去玩,还是有些感想的,她把相机插到电脑上,正准备倒照片。 “啪啪啪,秦秋在吗?” 娥子没站起来,“谁?进来呀!” 推门进来,是娥子熟悉的周简单同学,但是娥子现在可不敢喊他周简单,以前从周老师那她都喊周师兄,现在人家是文化局的副局长了,不过她还是喊周师兄。 娥子站起身,“师兄来了呀!” 周简城同学摆摆手,用四川方言说:“听成波说,你去成都耍去了?” 娥子笑了,“你还会用四川话,耍啊!” “看不起我?给你说,我最会的方言就是四川方言。” “呵呵,我可不敢小瞧你,你可是大局长,” 周简城直摇手。“副的,副的,别瞎喊,你还是喊我师兄比较妥当。” 他进来,“你这美人教室又要开班啦?” 娥子坐下,翻他一个白眼仁,“还说不让我乱喊,你都是领导还乱说。大领导,你坐那椅子,我给你倒水,刚泡的茶,”娥子指着电脑桌旁的一张椅子说。 “又不是我说的美人教室,外面都这样喊,今年学员多不多?”周简城坐到椅子上,问。 娥子转身在身后的窗台上拿过一个杯子,用开水烫了下,倒掉,又续上茶水递给周简城。 “还行吧!三十几个人,二十几个年轻的,”她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对了,我老师在家干嘛呢?” 周简城挥下手,“我说你不要又喊我爸来,他都要七十了,退休好多年了,” “嘿嘿,老师能讲到八十,老骥伏枥。” 周简城也知道,自己爹很喜欢秦秋,他挡不住自己爹喜欢来给年轻人上课。 “我来给你说下,我们文化局准备调你去,”他还没说完就被娥子打断。 “调我?去干吗?” 周简城放下水杯,抬头盯着娥子漂亮的表情丰富的脸蛋,脸颊的胶原蛋白还很丰富,好像也要四十了吧?一点也看不出来,忽然他低下头,心中暗笑,这可是同学的老婆,老爹最喜欢的学生,他喝了一口茶,茶水不烫,温温的。 “你家成波没给你说?” 娥子还在呆愣中,她还不相信自己会被文化局看中,能到文联她就非常满足了。 文化局是事业单位,成波都是公务员,工资涨了很多呢!要是自己也成了公务员,是不是以后也要涨工资? 娥子已经被金钱洗了脑。 “说什么?成波。”娥子眼睛溜圆的看着周副局长,娥子眼中充满了敬佩。 周简城一听,再看秦秋,这是没给老婆说呀! “你家成波真能沉住气,他开春就给我提了,给你挪下窝,挪窝这么容易?” 娥子尬笑,“谢谢你,我,” “谢什么,局长给面子,我提了,局长就答应了。” 周简城轻描淡写地说,但是娥子知道,一点都不简单,要资历、要学历、还要有编制、还要有人脉。“那,那我,应该,应该做什么?” 周简城从包里拿出两张表格,“你填写下,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写上,重点写仔细点,简历表。” 娥子接过表格,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怀疑,还是有点不相信。 周简城问:“你到文联也有七八年了吧?” “嗯,” “你这么多年也算锻炼了,什么工作都干的得心应手的,文联作协都有些名望,小有名气的,也不算走后门,我们局头挺欣赏你的。” 娥子是神清气爽的回到家。 第127章 锻炼2 娥子到家的时候,爸爸还没回来,大概是带着小珠子去了医院。 娥子很兴奋,从家里出来又在院子里的花园里转悠,出去了十天感觉出去了好久一样,这桃树好像都老了,树干粗大结实,就是桃子结的不多。 立了秋,阳光依然浓烈,小花园里的花依然不气馁的开放,娥子脸上的笑颜也依然是灿烂的,花有花的艳丽,娥子踩过那扑满芬芳馥郁的小径,走进家里。 快要开学了,她和成波新的锻炼就要开始,婆婆不在家里,他们肯定不轻松,孩子要顾好,工作要做好。 今天听到自己将要调离新的工作,她迷迷糊糊、懵里懵懂,那又是一场新的历练,或者说新的锻炼即将开始。 要做饭,要做饭,一会儿还是要去医院,虽然昨天说了妈妈,她猜想妈妈肯定又被气着了,唉,还得去面对啊!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袋排骨,成波还知道买东西了,以前都是婆婆给他们买东西,这以后自己也要学着去市场了。 成波回来的时候,娥子已经炖好了排骨, “今天怎么秦大厨出马了?” 娥子低头正准备下锅豆角,素的,“去你的,回来这么晚,还好意思说!” 成波抬腕看了下手表,“准时回来的呀!哈哈,是你早回来了,有什么好事呀?” 娥子猜想他就知道了,“哼,你就装吧!” “没想到你师兄那人还挺可靠的,我开春同学聚会的时候提了一嘴,他还真给办了!” 娥子一边翻炒锅里的豆角,一边大声说:“谢谢你啊!” 成波在后面,看着娥子后背,腰背挺直,长发用发带束着,好像这发型都没变过,年轻那会儿是高高束起来,现在是脑后束着,他走过去从后面搂上娥子的腰。 “就换了一句谢谢,” 娥子回身,举着锅铲,“我现在是煮饭婆,哼,还是一身油腻的煮饭婆,” “我不嫌弃,来,亲一下,我的煮饭婆,”说着话,成波就在娥子回身的瞬间逮住了她的红唇。 娥子也没挣扎,她也高兴啊! 两人知道亲热的不是时候,成波放下娥子,“周简单就是不简单啊!” “你没给他好处?”娥子问。 成波拿出保温饭桶,“帮他小舅子了一把,他小舅子在税务局下面的一个所里,一直起不来,现在是副所长了,” 娥子把排骨挑了几块,又把炒好的豆角夹了一些在保温桶里, “你都出来了,在锐务局还能说上话?” “领导还是那些领导,他小舅子也不属于违规提拔,本来就有工作能力的,也是正经大学生,学财经的。跟你一样,都是人才,你这样的哪不要?” 娥子一筷子敲在成波胳膊上,“还人才,哪都要,你们单位咋不要我去?” “哈哈,你去我们单位屈才了,大材小用了。”成波揶揄娥子,说完又笑起来。 娥子还能不知道成波那心思,就知道他想说你去我们单位还差点资格,“滚你的,” “你这无党派人士,回头到了文化局还是递交下入党申请书。” 娥子没说话,心想,我到哪都是干活的,入了党,我能怎么着啊!但是今天高兴,她没怼成波。 爸爸带着小珠子回来了,没想到秦树青打车回来的, “妈妈,是我带外公回来的,”小珠子进屋就嚷起来。 “哈哈,就是,我都不知道你这条街叫什么,上了车司机一问就傻了,还是小珠子灵光,说是平安巷三号,这才回来了。”秦树青摸了下小珠子脑袋,“我们小珠子见过世面就是不一样,外公要向你学习。” 娥子对着女儿说,“厉害,小珠子就是要学着照顾人,已经是小大人了。” 她又对秦树青说:“爸,我和成波去给妈妈送饭,刚给正江他们说了,你和小珠子洗洗手就先吃饭,” 成波拿着饭盒准备出门,想起什么,回身,“爸,我已经给你订好机票了,这个星期天下午四点的,你得准备下,回头让正江送你去乌市机场,我可能没有时间送你了。” 秦树青答应,心里其实不痛快,他喊着外孙女进了餐厅。 今天一去医院,给老太婆说了自己去带孙子,老太婆就高兴了,好像病都好了一样,唉,老来伴,一辈子自己就是顺着她了,医生说不要让她生气,那只有自己受些委屈了,没法子。 都是一家人,能气成什么样?先待几个月吧! “外公要去舅舅那带弟弟吗?” “嗯,” “弟弟听话吗?” 秦树青笑着打趣:“弟弟要是不听话怎么办?” “揍他呀!我要不听话,我妈就要揍我一顿。” “哈哈,” 秦树青笑了。 祖孙俩洗了手,开始吃饭。 娥子成波俩人来到医院,小弟今天上班没来,新星驾照学习也接近尾声,就要考试了,所以天天都要去驾校练车。 娥子把成波拉上,她怕自己忍不住又要跟妈妈置气。 成波在前面推门进去,“妈,我们来给你送饭来了,你今天好点没?”成波脸上微笑着问。 向春水坐在床上正跟隔壁床上的病人聊天,娥子扭脸看那病人,面色蜡黄,瘦瘦的女人,眼窝子深陷,精神好像还可以,那女人看着娥子,笑了笑,娥子也跟她笑了笑。 娥子接过保温桶,又拿出一个碗,把菜一样一样端出来, “妈你吃饭吧!我今天回来的早,炖的排骨,还有豆角,” 向春水没给娥子拉脸子,老头答应去深圳带孙子,肯定是娥子说通了他,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成波,你那么忙,还来干啥!”向春水没跟娥子说话,对着成波说。 “也不在这一会儿,开车一会儿就来了,我来看看你,那个,妈,爸的机票我托人买好了,这个星期天的,有点急,要不又要等一个星期,其他航班的又贵,我朋友也没办法买到便宜的,” 向春水没想其他的,就想着老头子去带孩子,票都买好了,这算是心头彻底落下来了。 她角色好看了,“谢谢你了,成波,每次都是你帮家里,” 娥子没接妈妈的话,她低头把饭菜摆好,又把筷子递给妈妈。 向春水心里有些尴尬的,可也接过了筷子, “下午你们就不要送饭了,我在医院食堂里吃点就行了,我今天好多了,” “你别忙着出院,好好在医院里疗补下心脏,好好检查下其他部位,不要忽视了。”娥子对妈妈说道。 向春水没看娥子,也没接娥子话头。 成波接话说:“就是,妈,你就听娥子的,好好疗补下,有什么事你就跟我们说。” 向春水吃着饭,“你俩回去吧,成波挺辛苦的,回去吧!” 听妈妈这样说,娥子站起来,笑着一张脸,也没说什么,就往门口走。 成波也站起来,“那,妈,我们就先回去了,保温桶下午正江来了让他带回去。” “好,慢点开车。” 娥子出了门就往楼下走,也不等成波,成波撵了几步追上去。 两人都不说话,进了车里,来的时候娥子开的车,这会儿她一屁股坐进副驾驶座。 成波只好进了驾驶位置, “干嘛要生气,你都知道你妈什么样子,” 汽车启动,“我觉得自己贱的很,”娥子郁闷的, “算了,跟你妈说什么贱的很,” 娥子看着前方,车流不息,“我以后再也不管他们的事了,你也不要再劝我,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好,不需要的时候我就是罪人,但凡他们家里有事发生,那就是我的责任,这么恨我,养我干什么?还不如出生就掐死我算了。” 成波听着,嘴角上扬,“说什么气话?掐死你了,我上哪找老婆去?” “女人到处都是,哪里还缺你个老婆?” “那又不是你,” 娥子坐着不说话,气哼哼的。“从上到下都是白眼狼,” “哈哈,你可别这样说,你爸不好?我看正江两口子就很好,还有你小妹秦好,又没惹着你。” 娥子斜眼瞟他一眼,“反正我以后都不管他们的事了,你也不许管,当好人,” 俩人到家的时候,正江两口子也在,来接爸爸回去,整理要带的东西,娥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千块钱塞给爸爸,成波偷笑,刚还信誓旦旦说再也不管,进门就忘了。 秦树青接上了,笑的开怀。 “爸,知道你有工资,今年你们完了楼房,肯定拮据,你先去,到了那,别学妈妈什么都管,他们叫你去,没让他们给工钱都不错了,还要搭钱,要是像正江两口子搭了就搭了,他们紧张我们理解,但是又不欠他们,” 秦树青赶紧说:“我知道,我不带钱去,还能咋样?” 成波听着就笑了,“哈哈,爸,有事就打电话,还有秦好也在那面,别担心,明天我就去买个手机,娥子明天去买手机,明晚正江带爸爸过来,我教教爸爸怎么用这个手机,” “姐夫,你把手里给爸爸呀!”新星在一边说,“正江还说把他的手机给爸爸呢!他还想买个新的,” 娥子打了弟弟一下,“行了,省省钱,别乱花钱,先让你姐夫用新的,过个半载一年,你就用你姐夫的,我这次给他买个好的,” 正江看姐姐一眼,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总是帮他们省钱,怕他们乱花钱。 妈妈星期六早上就出院了,没到娥子这里来,正江接了回去,星期天清晨五点,正江开车送爸爸去乌市,新星跟着一起去的,她还不能开车,但是监督正江疲劳驾驶还是可以。 娥子给成红打电话,让她早点来州上,自己要调到文化局了,最近太忙没时间管小珠子。 “你怎么又调工作?我在畜牧公司,都要待老了,我哥也不帮我换个工作,” “没良心,你进畜牧公司不是你哥帮你的?再说,哪有那么好的地方,不上班还给你工资,你换工作,怎么带孩子?你两个儿子呢!” 成红笑了,“行了,我就说下,换工作,我也没你那本事,呵呵,人家文化局也不要我,” 成红单位,很多职工都要在野外工作,女职工也一样,没法照顾孩子,领导为了给职工们创造一些福利,雇临时工顶替上班,一个临时工可以干两三个女人的活了,很划算。所以本单位双职工,一个家属可以在家带孩子,工资照发。女人嘛,又做不了多少事,今天请假明天家里有事的,领导也头疼,有些男人愿意去山里干活,工资不低,有头脑的,还能买卖羊牛,挣外快。 成红知道,哥嫂一直都有帮自己,自己在州上买了房子的,嫂子让她简单装修租出去了,自己又去住在哥嫂给爸妈买的房里,爸妈对哥嫂好,还不是嫂子人好,对爸妈好! 她还想过几年,让哥帮帮忙,把自己男人朱云城搞到州畜牧局去,自己也好跟着就到了州上。 “那我也要过两天才能去,这一两天你找个人先帮下,朱云城进山了,他回来我就去,” “行吧!我让英子家的秋秋来两天,” 娥子放下电话,给英子打电话,“秋秋也不行啊!他在学校军训呢!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带到我们酒厂去,又安全,” 娥子默然,“郝志清,” “他还能不高兴?别太高兴了,行了,明天我来接她,对了,你家成波说给你制定锻炼计划,你做了没?” 娥子一听,就愁眉苦脸,“做了,这两天我练的都腰酸背痛的,” “坚持,别泄气,他跟我家赵振海商量呢!” “我就知道不是他一个人制定的,” “赵振海问你,成波呢?” 娥子,“还能在哪?房顶上,看他的鸽子呢,郝志清又给他分了个官,鸽子协会秘书长,” “哈哈,到哪,都要当官,这就是人才!”英子大笑。 “嘁,屁的官,郝志清耍心眼,鸽子协会,跟一群鸽子商议怎么飞?” 英子狂笑起来,“哈哈哈,” “” 第128章 锻炼3 转眼学生们开学就半个多月了,娥子要下个月也就是十月才去文化局上班,这一阵子她也在交接工作。 新的文联主席还没出来,领导们没人顾及到娥子的调走,万主席要退休了也不拦着娥子调走,文化单位的人就算心里羡慕嫉妒也不会明着表现出来,更不会叽里咕噜背后戳鼓人,显得没素质,大家恭喜娥子真不真心,面子上还是矜持有礼的。 小珠子似乎已经习惯爷爷奶奶不在跟前了,开始闹腾,哭兮兮的闹着让爷爷奶奶回来,娥子收拾了她几次,不然公公婆婆不安心。 早上娥子送,成波指望不上,每天忙的见不到人,成红中午接两个,英杰跟小珠子一个学校上学,下午再送学校,晚上给送到哥哥家,还像过去公婆一样的接送孩子,星期六星期天成红带孩子回去,大儿子英俊也上初中了,是重要时候,星期六星期天要补课就住在舅舅家,几个小家伙还挺和睦,不闹人。 今天是星期天,昨天成波去了成红那晚上没回来,娥子现在不跟着了,她得给俩孩子做饭,英俊补课呢!小珠子也不能太疯了只顾着玩。 娥子有时候心里都偷笑,小珠子答应爷爷奶奶要好好学习,还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了,娥子只要说你都跟奶奶拉勾了,她立刻就安静了。 成波给娥子制定的锻炼计划,一家三口都能实现,没开学的时候,小珠子还赖床,怎么都叫不起来,成波还不忍心,娥子硬是把睡的不睁眼的小珠子抱到外面去, “人家秋秋小时候都能做,就你闺女不行!” 现在小珠子到点就能喊起来了,中午补觉,晚上早点睡,娥子给小珠子说:“你陪妈妈,妈妈就有动力,” 成波每次听娥子鼓动闺女就想笑,这是各种“欺骗”啊! 英俊出门补课了,小珠子在她房间里,刚上二年级,也没有多少作业,搬出周伟给她买的芭比娃娃坐床上一个人玩,娥子拖完地了,擦着家具,看着已经老化了的那些柜子,成波说再重新装修下,都十几年了确实该换下了,还有那沙发,换过一次,布艺的,买的时候看着好看,不经脏,婆婆都又给换过一次布了,娥子又买的铺的盖的盖起来。 正专心擦拭书柜,家里座机电话忽然,“叮铃铃”响起来,娥子吓一跳,娥子拿起来, “是我奶奶,让我来,让我来,”小珠子在里面床上跳下来,冲出来。 确实是婆婆,“妈,小珠子要跟你说话,”那面婆婆大概也就想跟孙女说话,答应着。 “奶奶,我都想你了,你和爷爷想我了没?” “想了呀,不然,看爷爷奶奶这不就给你打电话了吗?” 小珠子看着一边的娥子,娥子坐下了,“妈妈,看,我奶奶也想我,” 娥子笑了笑,“你是奶奶的宝贝蛋子,能不想你吗!” “奶奶,我给你说,我上二年级了,我们班老师可喜欢我了,说我长得漂亮,让我当副班长了,我还是学习委员呢!” 成董良在那面笑的畅怀,“哈哈,” “哎呀,我的乖乖,这学期太厉害了,下学期争取一下,当班长,”卢贵琴打趣孙女。 娥子看到小珠子小表情垮下来,心里笑了笑,这丫头好胜心很强。 “不行,我当不上班长,我们班的班长是肖浩然,他个子大,嗯,学习也好,男同学都怕他,奶奶,我,我管不住那些男同学,他们可调皮了,老师有时候都管不住他们。”小珠子语速很快,恨不得把学校的事一股脑都给奶奶说。 “副班长就行了,你不是还是学习委员吗?说明你学习稳定,老师觉得你学习更好,当学习委员更适合。”卢贵琴语气温和,鼓励着小珠子。 娥子听着,婆婆很会说话,怨不得小珠子跟奶奶有说不完的话。 “你好了没有,该妈妈跟奶奶说话了,” 小珠子拿着电话,生怕娥子抢,“我再跟爷爷说两句,爷爷,爷爷,” 那面传来成董良的声音,“小珠子,别着急,爷爷也想你了,你好好听话,每天早上还跑步吗?” “跑,今天爸爸都不在家,我和妈妈也起来去跑了,就是爸爸不在家,跑的没意思,” “陪妈妈跑,妈妈体能不好,小珠子陪着妈妈,监督妈妈,小珠子是监督员是不是?” 小珠子表情傲娇了,看着一边的妈妈,“爸爸说了,他不在家,我就要监督妈妈,爷爷,等以后我们去找你和奶奶的时候,妈妈身体就好了,” “好,好,到时候我们去爬峨眉山,去峨眉山看猴子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家伙挤到娥子怀里,“妈,到时候我们带你去峨眉山,去看猴子” 娥子点着女儿的额头,“好,我得好好锻炼,才能去,你得监督妈妈,” “没问题,” 成董良在那面对小珠子说:“小珠子,把电话给你妈,你奶奶还有话跟你妈说。” 小珠子听话的把电话递给了娥子,不过她没走开,趴在娥子接电话的耳朵边听, “妈,你和我爸身体还好吧?没什么不适应吧?” “好,现在没那么热了,我和你爸每天都出去走走,你不是调到文化局了吗,去了没?”卢贵琴问道 “还没呢,下个月报到,我在移交工作呢!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好移交的,” “那,你和成红俩,带孩子紧张不?我和你爸挺担心的,” “妈,你别想那么多,就跟我爸好好玩,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都要四十了,你就放心吧!我和成红不会吵架的!” 卢贵琴,“呵呵,那成红脾气大,都是小时候我给惯的,我怕她不会说话,气到你了,” “奶奶,你骂下我姑姑,那天她还打我了,可疼了!”小珠子告起状了。 娥子推她,“滚一边去,你调皮才挨打,姑姑打的对,再告状小心我也打你,” 小家伙撅起嘴,“哼!” “妈,别理她,还给奶奶告状,奶奶也不会支持你,那天下课了,她不出校门,在学校里跟同学玩,姑姑在外面等,左等不到右等不来,姑姑就进学校找,人家在那疯玩呢!气的她姑姑揍了她,该打,” 说完娥子把电话按在小珠子耳朵旁,“那是不对啊,你都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玩了,再说要玩给姑姑说下,免得姑姑在外面等的担心,听到没?好学生就要听话,玩一会儿可以,就是要讲一下。大人看不见你会担心的。” “听到了,奶奶。” “好,我也给姑姑说下,让她也改改急躁的脾气。哥哥们没欺负你吧?” “没有,英俊哥哥都是大学生了,英杰哥哥也没欺负我,” 娥子拿过电话,“妈,你放心吧!你孙女还能让人欺负了去?厉害的。” “家里没事我们就放心了,那个,你爸说,国庆节,我们回江西老家去,” “好呀!去嘛,去嘛!回去看看,好事,趁着年轻到处走走,” “你这丫头,还年轻,我和你爸都要七十了。” “嘿嘿,妈,你明明才六十几,哪有七十?还年轻呢!” “我就给你们说下,那个周伟上个星期来看我们了,说他要下连队去一阵子,我给他说了,让他不要牵挂我们,他媳妇就要生了,” “噢,是呀,要生了,看我都没给他们打电话呢!一会打个电话!”娥子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了,回来了,就没跟他们去联系。 “我就知道你要忙,给你打个电话,就是提醒你一下。” “嘿嘿,谢谢妈,我知道了,一会就打电话。” 搁下婆婆电话,娥子又拨通了王蓉蓉电话,小珠子又兴奋一阵子,娥子真是发愁,这闺女疯癫癫的样子也不知道像谁! 娥子和成波已经商量好了,等周伟孩子出生,不管男女,也是他们的干儿干女,每年给那个孩子还有小珠子两人,一人买一样像样的金器,存着,儿子就是聘礼,女儿就是嫁妆,周伟和王蓉蓉也同意了。 娥子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是英子的,“娥子,一会儿我来你家,” “来呗,这还给我说,想来就来,那你家那两个来不来?我再拿点肉出来化冻,” “不用,就我一个人,他们出去了,” 没一会儿,英子就来了,骑着个摩托车,说要买车的,抽风说要存钱,以后也要去外地买房子,儿子到哪,他们就到哪买房子,一下子从四个轮子的汽车就换成了两个轮子的摩托车,又去程东方驾校拿了个摩托车驾驶证。 程东方预言英子骑摩托车骑不长久。 英子进来,跟着娥子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们厂要跟源新酒厂合并了,” 娥子跟着也坐到沙发上,“啥,合并?那你们职工呢?你这财务总监不会被精简掉吧?” “可能要精简职工,我这财务总监还没说,谁知道呢!” “小珠子呢?” “里面摆弄布娃娃呢!” 娥子进到餐厅里,“你进来,我要准备点菜,一会儿英俊回来了,” 英子跟进去,“成波呢?不在家?” “他哪能在家待着,又去朱云城那山里了,他是跟大山结缘了。” 英子很羡慕娥子,“成波真行,拿得起放得下,都当官了,还那么喜欢钻山。不像我家那个,觉得掉面子。” “成波有啥面子?最近他单位没事,他就想出去挣点小钱,” 娥子不想讨论这个话题,“郝志清呢?你们单位合并了,他呢?” 前几年郝志清接了个烂摊子,好不容易翻身了,假酒、小作坊造酒又风行起来,他们厂受到严重打击,国家在打击假酒,可是好像越打越多,特别是小作坊更多,溢香酒厂几近倒闭,能被大厂合并也算一个出路。 “他都五十了,上面不会不管他,放哪养老去,他说的,他也干烦了。” 英子看着娥子削土豆皮,“厂里乱哄哄的,我们在清算账目,这样也好,靠上大酒厂,现在是源新酒业集团,哈哈,名头还挺大,” “他们有名气,大家抱团,应该能挤垮一些不正规的小作坊,他们酒市面上有名气,名气很重要,”娥子低头专注的削皮。 娥子抬头,“你这财务总监不会被精简吧?” “不知道,我家赵振海说到处都需要财务人员,精简就精简,” “说的简单,普通会计和财务总监能一样吗?”娥子站起身进了厨房,英子又跟进去。 “要是被精简了,还讲什么条件?就我都考上了财会专业学校,还有什么不能逾越过去?还有比那会儿学习难得?” 娥子,“厉害,这想法,佩服你,” “哼,你是有本事,一步步高升,你当然不能体会了,” 娥子切着土豆丝,不细,“你来切,我切不细。” 英子过去,拿起土豆开始切片,然后切丝,确实比娥子切的细。 娥子淘米,放电饭锅里,“还说我有本事,我学习也很累,那会儿绝望过很多回,不敢想。”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文化局?你这文化人,还写东西吗?”英子土豆丝快速的就切好了,她用凉水浸泡起来, “下个月去报到。” 英子忽然换了话题,“你妈呢?你爸去深圳怎么样啊?跟你弟弟他们没闹吧?” “闹什么?我爸犟是犟了点,但是讲理啊!不像我妈,”娥子说道, “你把肉也切了,一会儿再炒个辣椒炒肉,英俊爱吃,” 英子又拿起肉块切起来,“你妈在外面看起来还是很好,很客气的,就跟你不讲理,跟你弟他们绝对不会的,” 娥子不接她的话,一说到妈妈,她就不想说话。 “他们楼房,十二月交工,到时候又要忙一阵子,你妈还没跟你说话?” 娥子剥葱,“算是讲了,是她不好意思还是不愿意,管她呢!我不管了。” 英子笑说:“你就刀子嘴豆腐心吧!哪次你不说。” “你别叨叨了,一会儿小珠子听到了,不想小孩子知道,乱嚼舌头。” 第129章 搬家 十二月一日,二场的第一批楼房落成将要入住了,报名买楼房的都很兴奋,能够买楼房也是让人羡慕的,这算是有钱人啊!过去看不出谁有钱,这一买楼房就看出来了,好几万啊! 抓阄最公平,每一家都是好几个人去,抓一个好楼层是一个运气活,抓到二楼三楼的,会换来大家羡慕的目光,抓到五楼六楼的也会得到喝彩,那就是倒彩,那些还没抓的又有了希望。 向春水不用抓楼层,拆迁户们可以选择楼层,他们是定好的二层,向春水要的是修建在她家位置上的那栋楼,二单元二零一,是正江开车回去拿的钥匙。 向春水让小儿媳妇带自己去了家具商场,心里计划着买什么家具。 她知道自己得罪了大女儿,可她不想承认错误。卢贵琴都可以在外面游山玩水,住的楼房还是娥子他们买的,娥子都能对他们那么好,可是跟自己就是记仇,还得自己小心翼翼去讨好她,凭什么?竟然说自己自私。 秦树青不在,娥子来看她都少,上次自己过生日,成波拿了一只羊来,娥子没来,成波说娥子出去采访,赶不回来,向春水才不信,不来就不来吧! 正江对妈妈有意见也不敢发出来,说好等爸爸回来再买家具,非闹着现在买,他只好带着新星去看家具,新星心中窝着活也不敢发,正江更不敢给姐姐说,怕姐姐又骂自己,简直是里里外外不是人。 入冬以来,闺女小贝还总感冒,一天咳咳咳的,哭闹不止,妈妈还带不住,这不丈母娘前两天又接走了。 大冷天,正江和老婆在外面溜达,新星生气说:“你妈要搬家,你赶紧去给她买家具,要走就赶紧走,太闹腾了,我就觉得你妈是更年期综合症。她都六十几了,这更年期就过不去了吗?” 正江踏在不厚的积雪上,不敢接话,脚下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更显得天冷。 “那我们明天再带她去定家具,”正江被妈妈整的在老婆面前说话都没底气。 “你自己去,我去我妈家看小贝去,在你妈眼里,就你哥的小宝才是她孙子,我的小贝就不是她孙子,她不喜欢,我还喜欢呢!” “你看你,又说怪话,我妈哪里不喜欢小贝了?给小贝买东西她也很舍得。” 新星嘴里,“嘁,我懒得说,你自己带你妈去。” 正江没说话,俩人不敢在家谈论,只能大冷天在外面说,他上前搂着老婆,“老婆,别生气,她搬回去就好了,” 新星甩开正江胳膊,“我是那不讲理的人吗?你看看你妈作的,你姐那么好,你妈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看不惯,你哥那鬼样子,腿都在那摔坏了,这又颠颠的非让你爸去带孩子,看她以后怎么办,说好等你爸回来再搬家,就闹着现在要搬,弄的小贝感冒也好不了。” “行,行,明天我带她去看家具,定下来,让人家送,反正她腿也好了,要蹦跶就让她蹦跶去,”正江一脸烦躁说。 “还说不让告诉你姐,那放在你姐家的东西呢?我都没脸见你姐。以前觉得你妈挺好的嘛,现在,唉,烦死了。” 正江又走上去搂着老婆腰,这会儿新星没有甩开他。 “你妈这次为什么要跟你姐吵,你在跟前的,”新星依偎着自己老公身边,问道。 “谁知道呢?好好的,姐带着爸来,前面爸也生气不来医院,没说两句就跟我爸吵,我姐怕他们生气就拦着我爸,谁知道妈好像更生气,乱说一通,姐也气了,还带着我也骂了一顿,唉,我妈不会糊涂了吧?” “你妈要回去,让他回去,反正我以后不管了,你看你妈,腿在你哥那摔了,你哥他们马上就送回来,就算是你姐说接的,那还不是你爸给你姐说的,你妈就是好坏不分,都是我们和你姐在照顾她,她竟然还埋怨我们,那两个不管不顾的倒成了好人了,” 正江软着话语,“行了,别气了,跟我姐比,我妈对我们很好了,” “哼,回家,明天你就去定家具,你妈愿干嘛就干嘛!” 娥子知道妈妈急着回去了,没想到才一个星期,这星期六一早,正江喊了一个他的同事来,帮忙搬被褥,还有乱七八糟没扔的,再拉回二场去。本来说一些木料做家具,现在买现成了,木料肯定就不拉回去 了娥子没说什么,成波加班,最近又在大检查,突击检查,他不在家。 娥子给程东方打电话,让他派个大点的车,找他两个员工来帮下忙。 “姐,家具都定好了,今天给送货,我带妈回去接家具,”正江低声对姐姐说。 娥子听了没吱声,走到车边,对着车窗里喊到:“妈,车里冷,你先在屋里暖和会,正江一个车也装不下,成波加班在单位没回来,我喊个车,跟你们一起过去,” 向春水没下车,只说,“不用了,我就在车里坐会儿,不冷,” 娥子心里愤怒,一转身,也不喊了,给程东方打电话, “你车出来没有?快点,别墨迹,还有,我弟带我妈回去,今天他们定的家具要送货,那面可能没有搬家具的人,让你的人到那了等等,帮着搬下家具,二楼,不高,要钱的话,我来给。” 程东方一听娥子口气,就知道这个家伙憋着火,“要什么钱,你别那么大火气,行了,车马上到,司机还跟有一个,你就别管了。” 娥子挂了电话进家里,拿了一个毯子,“小珠子,把毯子给你外婆送去,在你舅舅车上,” 小珠子抱着毯子,向春水看着小珠子跑来,打开车门,小珠子钻进去,“外婆,我妈说让你盖腿,” “小珠子,你快放假了吧?放假了回二场去看外婆去,” “还没放假,等放假了我就去,” 娥子对正江说:“我们就不回去了,成红家的英俊在我这里,我得给他做饭,一会儿程东方的司机要来,你们把东西拉回去,对人家司机客气点,他们帮着把家具搬上去,你让你同事回去吧!挺冷的,” “好吧!” “你等安顿好了再回来,”说着娥子走进屋子里,提了一只羊腿出来,“本来还说让成波送你家去,既然回去那你就带回二场吧!” 程东方还真给整了个大车,带货箱的车,满当当两车, 车走后,娥子望着弟弟的车拐出巷子,忽然她觉得自己似乎轻松了,心情平静。 妈妈,她不想研究妈妈为什么会生气,自己不欠谁的,娥子想着进了屋子里。 家里暖暖的,这份温暖来之不易,是自己挣来的。 娥子进到屋里,让小珠子写作业,自己躺沙发上,一会儿做饭,等英俊回来。 娥子脑子没闲着,给自己找心理平衡,她没看到正强为家里做了什么,从上大学那会儿开始,都是家里为他付出,特别是爸妈,无偿的付出。妹妹秦好结婚后,就没回来过,爸妈去了她或许也操心过,现在除了一个月半个月打个电话来,娥子问过爸爸。好像换楼房问过钱不够,她给,给没给娥子不知道。 正江两口子确实好,家里有事也跑的快。 娥子想了,这么多年自己为家里花了多少钱,自己也没记录过,大弟正强结婚,自己给了一万,那是她家羊群一年的收入,妹妹结婚她给了一万五,成波又白忙活了一年,还有正江,那几年,成波就在给娥子家跑腿打工了。 正江跟成波好,姐夫长姐夫短的,还有新星,很懂事,娥子也愿意帮他俩,娥子想办法把弟弟从口岸调回来,那是娥子第一次求人,弟弟进了经贸委,新星进公交公司,也是娥子帮忙,程东方出力了,在公交公司行政上班,工作不累。 婆婆知道自己给钱,但是给多少婆婆没问过,她也不敢给婆婆说,她怕婆婆说她吃着婆家顾着娘家,婆婆这么多年贴了自己多少钱?自己也没去记过,可是用记吗?以前住一起,家里吃喝拉撒婆婆不让她给钱,就是分开了,每个星期都要把他们的冰箱填满,平时自己都没去过超市菜场,不都是婆婆在贴补自己! 成波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帮自己还情还债,养育之情要还,他也从没抱怨,反而是自己经常心里会不舒服,成波反而来劝解她。 想到这,娥子心中有一股暖在流充斥全身,成波,是真的爱自己。 娥子平展展躺在沙发上,两手垫在脑后,自己还有两年就四十了,前二十年她就为了逃出那个禁锢自己的枷锁,后二十年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就是在奋斗,然后在还债。 娥子想到这里来,有个想法,这个想法是她最近一直在脑海萦绕的,从今往后余生自己将再不为那个家出钱出力了。 以后她要更好的对婆婆公公好,好好的爱成波,成波都四十了,他也人到中年了,他的身体好,才是他们家的保障,今后余生她要只为自己的家活着。 娥子想到这,翻了个身,坐起来,靠着沙发,她决定给成波说下,让他把羊群处理了,就是不知道他舍得不,卖了,轻松的活着,两人都有工作,她进了文化局,工作也不累,私下里,自己还可以写点东西投个稿,还可以帮出版社印刷厂审审稿,挣点钱,前一阵子还有人找她写报告文学呢!都能有收入。 成波工作特殊,说紧张就紧张,挣点钱胆战心惊的,娥子很担心,就怕别人戳脊梁骨,影响他前途。 要是他舍不得都卖了,就让他少养点,娥子知道,成波喜欢大山,喜欢去转山。但是他妹夫也不能总在下面单位,成波应该想点办法给他调到州上来,不然还是自己出动,程东方那个家伙,万事通,找他帮忙,反正他欠自己很多次了,好几次他都说给自己分钱,成波没要,自己也没要,钱还是自己挣得花起来舒服,这样成红就也能来州上了,下面日子好混,但是不是长久之计。 娥子想到成波,心里很幸福,本来是一个骄傲着长大的大学生,跟了她,变化太厉害了。 在塔桥那些年,吃了多少苦啊!不仅把自己的专业学到极致也用到了极致,他还学会了哈萨克语、学会了骑摩托车、学会了开车、学会了给羊看病、学会了给羊剪羊毛、学会了如何挑选好羊淘汰羊,甚至学会了烧奶茶,做饭。 他工作认真负责,专业水平很强,工作作风凌厉干脆,一步步走上来全凭的是自己的不懈努力,领导能够赏识他除了自己工作态度端正,还有这家伙聪敏,能屈能伸,不管是对老领导现在的领导他都很尊重,手下的员工对他也是赞不绝口,娥子想到这里,嘴咧开了,差点笑出声,这应该就是现下人们爱说的情商高。 他带着自己,甚至对自己的朋友,都很有耐心。不停的鼓励自己,自己才更加有力量,从一个小化验员,逐步完成心愿,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作家、记者,甚至被人喊老师,现在又进了文化局,这是以前不敢想的,如果自己没有那些努力,人家单位也不一定要自己!可毕竟有时候光努力也不行,特别是自己这个行业,他陪着自己找老师学习,工作中遇到问题,有时候帮自己想办法。 哈哈,娥子不敢想了,再想下去,成波就成一个完人了,有时候不高兴黑着脸,也挺吓人的,偶尔也训斥娥子,闺女不听话了,骂闺女,还屁股上打呢!能把娥子气的哭起来。 可是闺女却不怕成波,跟爸爸耍嗲耍娇更亲,闺女却怕娥子,娥子都觉得莫名其妙。 “小珠子,你作业写完了没有?” “写完了,妈妈,我在给芭比娃娃穿衣服呢!” 昨天下午,娥子和小珠子做手工,给她的芭比娃娃做了两条小裙子。 “妈妈做饭了,哥哥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想吃什么?”娥子推开自己屋子的门,英俊来了,小珠子就跟他们一起住。 第130章 杀去蓉都过大年1 秦树青带着正强的儿子小宝回到了二场,娥子这个大姑带着小珠子开车回了一趟二场,给小宝买了一件小羽绒服,买了一条羽绒裤,小孩子从南方到北方,气候转变,容易感冒,不能亏待了孩子,把程东方给小珠子的模型汽车给小家伙带去了。 中午吃了饭,就走了,小珠子还蛮像那么回事,小姐姐当的,跟弟弟玩的也不吵架,算是给娥子长脸了。 2004年了,就要过年了,娥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成波,成波到底没舍得把所有的羊都卖了,他说要是都卖了,他觉得自己没地方可去了,娥子让他留了五十只,放到别人羊群里带着养,算是给他一个理由逛山去。 朱云城听大舅哥的,虽然他比成波大,平时也不喊哥了弟了的,都喊名字,他很佩服自己大舅哥,一点都没有当官的架子,进到山里跟那些牧民,简直太熟悉了,完全没有语言上的障碍,这几年他也学着跟牧民交流,学着说他们的语言。 朱云城,就是学畜牧养殖的,可是大舅哥一天没学过兽医,却能给羊牛马看些基本的病,除了不能做手术。 嫂子说让他也把自己的羊群处理一些,摊子不要太大了,两个儿子要养,钱要挣,前途也要顾及,她已经在帮自己往州上的畜牧局想办法了。 成红乐得合不拢嘴,就知道嫂子不会不帮自己的, 这天两家人在娥子家吃饭,两个男人在厨房大展身手,两个女人窝在客厅,英俊在小珠子房间,现在基本就是他的房间,两个小的在娥子房间,孩子们都知道娥子的书房是不允许进的,所以不用担心。 成红盘腿在沙发上,娥子躺在另一头, “娥子,谢谢你,” “有病,谢我什么?” 成红看着躺的直挺挺的娥子,凸凹有致,“欸,我说你怎么身材还这样?你看看我肚子越来越大了,”说着她就在自己肚子上摸了一下, 娥子笑了,没抬头,“你生两个儿子,肚子都松两回,那还不大。” 娥子扭身坐起来,也盘着腿,“对了,羊解决了,咱们过年到爸妈那去,我跟你哥商量好了,你和朱云城商量下,一起出去玩,陪爸妈,不然他们在那会觉得孤单,” 成红一双大眼睛立刻就圆了,“嘿嘿,心有灵犀,我跟他商量过了,还想着跟你说下呢!”她忽然笑了,“欸,你说咱不告诉爸妈,他们会不会吓一大跳啊!” “别吓他们,让他们去准备,过年嘛,要有过年的气氛,让老妈忙一忙,不然她又瞎想,”娥子也笑着说, “那你让哥买票,我把钱给你,咱们必须AA,”成红嚷着。 “你哥还说,他请客呢!让你哥请客,他的年终奖应该够我们去的路费了,回来的再AA,” 成红一甩手,“不行,不能盘剥我哥,你不得给小珠子的干爸干妈买礼物?人家生了孩子,你这个干爸干妈不得给见面礼?不能小气了吧!我们是一家人,不讲这个,亲兄弟明算账,” “那你跟你哥说去,我给小家伙买了一套金器,我给你看看,王蓉蓉生了个儿子,哈哈,你哥想儿子,周伟想姑娘,哈哈,人生啊——不能如意呀!” 娥子进卧室,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是金锁?”成红拿在手里,“不少钱吧?” “跟房子比,差远了,你哥要还账的。” 成红把金锁放进盒子里,“就是,房子也是升值的,哈哈,也算互补吧!金器也升值。” “嗯,你哥就是这样想的,这是周伟儿子以后娶老婆的聘礼,还早着呢!我们慢慢存,” 成红吸下鼻子,“我家朱掌勺呢!” 娥子看她肚子一眼,“嘁,这都能闻出来?你这狗鼻子,” “要我说。让我哥在干几年,羊群又不让他天天去,卖了可惜了,多一份收入,还来钱快。” 娥子也闻到了香味,“担着风险,你哥工作又特殊,我不想他被人怀疑戳勾子说闲话,他天天查别人,别整的到时候人家查他!欸,朱云城炒菜确实香,” 娥子又躺下,“钱哪能挣个够呢!人生那么短,你哥都四十了,好好干他的工作,一辈子落个真真实实。我要让他的人品一辈子干干净净的。” 成红也歪倒下来,“往外躺点,” 娥子往外挪了挪,成红挤到她身后。 “我哥呀,真会烧香,娶了你,”成红嘟囔着。 娥子憋着笑,“你妈说是你们老成家上辈子就烧香磕头了,才娶到我的,”说完,自己就笑起来。 “你可真不要脸。” 成波和朱云城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姑嫂俩这样挤在一起,笑做一团。 “笑啥呢?红红,”朱云城站一边问自己老婆。 娥子坐起来,拍了下成红,成红也坐起来, “我嫂子说,她是我们老成家上辈子就烧了高香才娶进来的,” 娥子又笑起来,“不是我说的,是咱妈说的,成波是不是,咱妈总说这句话?” 成波看着妹妹和老婆,满眼都是宠爱,老婆是他爱的,妹妹也是自己小时候就宠着的,这两个竟然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 “嗯,还别不说,这还真是咱妈经常说的一句话,她骂咱爸也会说你们家老祖宗烧了高香才娶我回家,你看看我给你生的两个孩子,哪个啊不好,” 说完,他就哈哈大笑起来,惹的几个人都笑起来。 腊月二十九,娥子就休息了,这几天她就在整理一家人的衣物,夏天的时候,她和小珠子用一个箱子就够了,这次,婆婆说要穿厚衣服,那里冷,娥子又去买了一个箱子,多装点。成波看她倒腾就头大,就几天,整那么多东西。 中午成红一家四口就来了,人家四口两个箱子,娥子三口一个大箱子,一个小箱子,也两个。 必须找程东方给找车了,他的那个货客两用的车就够了,没要司机,四个人都是司机,换着开。这次成波要把车停在机场,他同事的弟弟在机场工作,停个车没问题。 成波的鸽子和家交给了弟弟正江,正江也高兴,他和老婆商量好了,大年三十回家吃了饭就回来,昨晚成波抓了八只鸽子,让正江给他自己老丈人拿四只回去,另外四只过年带回家,还有半只羊带回去过年,娥子没有打电话回家,她不想说什么解释的话。羊是自己家的,另外半只羊,朱云城截肢好,找了一个泡沫箱子冻在院子里,带成都去。 晚上九点,一家人准备出发了,飞机是大年三十早上八点的,成波检查了大家的机票,身份证还有户口本,有检查了家里,给正江安排,因为是平房,家里没人怕小偷光顾,正江要住在这里,所以他和新星早早就来了。 要数三个孩子最兴奋,英俊上初中了都没忍住,小珠子小嘴叭叭的给哥哥们说动物园里的小动物们,惹的英杰直喊着他也要去看猴子,娥子高声都答应,肯定要去啊! 最先开车的是成红,她也算是老司机,无证驾驶了很久才去拿了证,也是娥子让她去的,两个男人在货箱位置睡下,娥子铺了两床褥子,还有两个被子,主要是给三个孩子准备的,这会儿三个根本没睡意。 还算好,天公作美,最近都没下雪,路面也不打滑。 两个男人开后半场,本来不需要女人们开车,架不住两个女人关心男人们。 说起来成波就是夜猫子,经常都成夜工作的。 刚到十一点,成波就喊着让在路边停下,三个小的都东倒西歪的了,把三个孩子弄到后面好好睡下,娥子和成红坐在后排座位上,宽宽敞敞的,两人也没睡意。 男人们开车速度快起来。 五点多钟到了鸟市的机场,“到了,起来了,娥子,” 娥子看窗外,一片亮光,“到机场了?” 成红也迷迷糊糊的,“到了,” 男人们在卸行李箱,娥子对着后面还睡着的孩子们喊,“快,起来了,到机场了,” 英俊到底是大了,一喊就醒了,推着一边的弟弟妹妹。 成波给同事弟弟打电话,告诉他车停的位置,同事弟弟让他把钥匙放在大厅旅客咨询处,他要把车开到职工停车处。 很顺利的进了机场,托运安检,就等着起飞了。 英俊和英杰第一次坐飞机,对机场也是充满好奇,小珠子本就不怕生,那可就显摆了,特别是带着英杰到处窜,成红担心,直喊着英俊看着弟弟妹妹。 一家人在机场里吃了早饭,把成红心疼的,“妈呀,一个面就六十八,这是吃饭吗?简直是吃命呢!” 娥子笑着说她,“你哥请你,吃的也是他的命,你安心吃就行了,” “我哥的命就不是命了?” 朱云城敲了老婆脑袋一下,“吃你的饭,别给你哥丢人,”转头又对自己小儿子说:“英杰,舅舅买的三明治好不好吃,” 嘴里塞的满满的英杰来不及回答,一边的小珠子嚷着,“好吃,好吃,是吧!大哥?” 英俊还是斯文,“嗯,好吃,就是太少了,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娥子笑了,掏出钱,抽出一张一百的递给英俊,“你看看还想吃什么,去买,” 成红瞪儿子一眼,“就你牙缝宽,” 娥子打她一下,英俊带着弟弟妹妹走了, “你也是,孩子大了,要给面子,别在外面训斥人家,” 成波也说:“你俩到外面,别吵架,特别是成红,别为孩子急眼,娥子说得对,英俊都这么大了,你不给他面子,他就不给你面子。到时候闹的不愉快,挣钱不就是给他们花的?别为钱生气,花完了咱再挣嘛!” 飞机在双流机场降落了,娥子没让婆婆来接,娥子也没给周伟说,免得大过年的还要来接他们,机场大巴很方便,下了大巴又打车,两个车开往他们居住的小区。 当兄妹俩带着自己的爱人孩子出现在两个老人面前,卢贵琴哭的稀里哗啦,就是成董良都被感染了,眼睛也红了。 特别是孙女扑进怀里那一瞬间,他都被幸福冲击的迷了方向一般,差点没站稳。吓得儿子在一边赶紧扶住他,媳妇吼着孙女,老婆气的直打他。 “你个老东西,我孙女才来你就害她挨训。” 成红在一边,“妈,这里还有英俊英杰,你别眼里只有小珠子。” 卢贵琴赶紧搂着英俊,“都有,都有,看,我英俊就是长得一表人才的,个子窜的这么高。” 一家人进了小区,上了楼,三楼不算高, 房间不冷,娥子问道:“妈,你不是说房间冷吗?” “开了空调,你们来,你妈早早就开了空调,怕你们冷。” 成红叫起来,“哇,阳台这么大啊!妈,你又养了这么多花呀!” 成董良拉着成波到了阳台,指着一个折叠床,“看,这是我自己去家具市场买的,这里的家具市场太大了,全国都有厂长在这里设点,” “我们还说打地铺呢,”成波看着折叠床,“大床啊!” “晚上,我和你妈睡客厅,铺这个床,白天就撤了,英俊也睡客厅,睡沙发,成红一家一间屋,你们一间屋。” 小珠子嚷嚷着,“我们也要睡客厅,跟奶奶睡客厅,” “好,好,好,”成董良笑着答应,都没白养白带。 娥子和成红收拾完一桌子年夜饭的残羹剩饭,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聊天看电视。 卢贵琴喊着娥子,进了屋子里,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又从袋子里拿出两个精致红盒子,递给娥子。 娥子看婆婆,打开盒子,金灿灿的,一个小金镯子,还有一个小金锁。 娥子愕然。“妈,你这,” “你不是说给小珠子干爸干妈钱,人家不要吗?你准备给礼物,这是我和你爸买的,也算上你们的,” “妈,这怎么好意思让你和爸操心这事呢!我们准备了,慢慢还,孩子还小呢!” 娥子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大盒子,“你看,我买的项圈和金锁,也好几万呢,我和成波想好了,给周伟儿子积攒,以后是他娶亲的聘礼,怎么说也是成波干儿子。” “带上吧!多给点没关系,” 晚上娥子拿出来给成波看,“留着,给我闺女,不用我妈帮我们,就给小珠子,” 娥子笑了,这爹真自私。 第131章 杀去蓉都过大年2 成都的大年相当热闹,喧嚣的夜灯让整座城市像是天空中的繁星一般,炮竹声从远处传来,“砰砰砰”“咚咚咚” 电视里的钟声一响,震耳欲聋,成波和朱云城早就睡了,联欢晚会架不住瞌睡虫的烦扰,十二点,俩人都被窗外的炮仗声惊醒。 孩子们在看电视,娥子成红在陪两个老人打麻将, “娥子,你还会打麻将?”成波迷糊糊出来,还饿了,进厨房端出一盘剩鱼来到几人身边。 “我不会打,他们正教我,我手好,开门大吉,赢钱了,” 成红可不服气了,“哥,你来,娥子手好,妈妈教她,光放水。” “你这死丫头,打不赢还赖别人手好,”卢贵琴笑骂自己闺女。 成波对妹妹说:“你们先玩,朱云城,咱俩吃点东西,” 俩人拿一瓶啤酒打开来到沙发边坐下,一人倒一杯,英俊进厨房端了两盘子卤肉,炸的花生米,筷子,成波揉揉英俊脑袋。 英俊站起身对着俩人,弓了下腰,“舅舅,过年好!爸爸过年好!”英俊刚说完, 英杰和小珠子跑来了,对这俩人,趴地下,磕头,“舅舅过年好,爸爸过年好!” “爸爸过年好!”小珠子又转向朱云城,“姑父过年好!” 俩人笑的,“拿钱来,你们真行,就等十二点吧!我们哪有钱啊!” “红包,红包,” 三个孩子又围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卢贵琴成董良早就准备好了给三个孙子一人一个。 娥子笑的差点岔过气,又是英俊教的,还趴地上磕头,不是该跪着吗?她站起身进卧室,拿出准备好的红包,三个孩子的。 成红和娥子商量好了,两家给爸妈包一样多,三千,成红还给娥子说,你不许包多了,不然我妈又说你们孝顺我不孝顺。 四个大人,站在爸妈跟前弯腰鞠躬,“爸,妈,你们辛苦了,”这也是商量好的。 惹的卢贵琴又落眼泪。 “你也是,该高兴嘛,孩子们懂事孝顺,多好,” “嗯嗯,我知道,我是高兴的。” 这个过程结束,打麻将的、看电视的该干嘛又去干嘛了。 成波的手机短信呼呼呼的不停的响,都是新年祝福短信,他拿起手机也开始编辑短信,编一个吧,群发出去!他真想发一个再别给我发短信了。 朱云城也低头发短信。这过年,大家都要应付。 忽然,成波来劲了,坐好姿势,还不忘跟朱云城碰了下杯子,嘴里吃着鸡骨头,开始写短信,“明天请你吃饭,”发出去了。 “可以呀!”对方快速回应。 成红又喊起来,“哥,你快来把娥子换下去,她又赢了,” 朱云城喝一大口啤酒,笑着大声说:“你没说你手气不好,让别人玩,要把人家手气好的撵下去,还讲不讲理了!” 成波抬头看下妹妹,悄声道:“从小就不讲理,都习惯了。” 两人低声笑了。 成波来到娥子身边,“你来,这是我赢的,都是老妈教的,” 成波坐下,开始码牌。 娥子喊英俊,把折叠床给外婆他们铺好,这都快凌晨一点了,该睡了,明天还得出去玩, 又把沙发拉出来,打开就是双人床,要跟奶奶睡在客厅,那就一起造去,三个孩子一起睡。 “成波,你们玩到两点就不玩了,辛苦一天了,成红,你下来,让人家朱云城玩一会,”娥子对成红说。 “我不玩,让她玩会,她也很久没玩麻将了!” 娥子带着小珠子洗漱完,又帮英杰洗漱完, “英俊,电视关了,洗洗睡觉了,明天要早起,要出门玩,”娥子吩咐英俊, “好,”英俊听话,起身就关了电视,也去卫生间洗漱。 娥子把三个孩子安顿好,回到自己屋子里,坐了一天,她也累啊! 成波什么时候进来她不知道,她是被外面说话声吵醒了,婆婆公公在跟人说话。 娥子起身,拿过皮筋把散乱的头发拢了拢绔起来,她推了推身边的成波。 “嗯,”成波翻个身,又睡。 娥子爬他耳朵边,“醒醒,好像有人来,起来,” 成波还在迷糊,睁了下眼,“谁来?” “不知道,过年啊!”娥子起身,也不算冷,她穿上婆婆买的家居棉衣棉裤,还挺好看的。 娥子开门出来,“妈呀!周伟,你怎么那么早啊!” 朱云城都起来了,沙发上三个孩子睡成一团,折叠床已经收起来了。 他们坐在餐桌旁,周伟穿的便装,但是当兵的就是周正魁梧,往那一坐,就能护住一方一样。 周伟看娥子出来,看着自己惊奇的样子,这脸模子就不变啊!“成波不是说今天请我吃饭吗?” 娥子看下自己卧室的门,“你们什么时候联系的,我怎么不知道?” 正说着,成波拉开门,“妈的,你怎么来了?” “你约的都忘了?”周伟站起来,走到成波跟前,成波往后退, “你别跟我亲热,你的拳头我惹不起,” 周伟大笑,伸出手,“这个可以吧?握一下。” 成波伸手,“这个可以,握一下。” 娥子看俩人,“我说,成波,你们什么时候约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故意逗他玩,谁知道他就来了,” 周伟笑着说,“你爸妈都不回去,你这大孝子还能不来?你昨天一说,我就知道你们来了。” 成红也出来了,“周哥,我是成波妹妹,”娥子还没介绍,人家自我介绍起来。 娥子走到沙发让,英俊已经起来了,她对着两个小的喊起来,“起来了,要出去玩了,小珠子,快起来,看看谁来了,” 她上去推着闺女,“起来,起来了!看看谁来了,” 小珠子睡眼迷蒙的样子很萌很懵,“谁来了?妈妈,这是哪里呀!” “哈哈哈,” “嘻嘻嘻,” 英杰站在沙发上,看着多出来的一个人,对着成红喊起来,“妈,我要撒尿,我要撒尿。” 成红赶紧跑过去,“最有出息的就是你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又是一片笑声。 “干爸?”小珠子看了一圈,终于醒了,对着周伟喊了一声。 “快起来,今天干爸带你们出去玩!” 周伟走过来,点了下趴在娥子怀里的小珠子, 小珠子望了一圈,“干爸,我干妈呢?” “瞧瞧,我家姑娘就是贴心,你干妈在家带弟弟,” 小珠子望了下妈妈,“就是你买礼物的弟弟,” “这孩子,好了,起来,别再发意症了,” 初一,就是吃饺子,卢贵琴年前跟老伴包了很多冻在冰箱里。 “欸,你儿子呢?你怎么没带来?”成波羡慕的口气不言而喻。 “不方便,还太小,过两天到家去,再看,”他吃着饺子,“阿姨,还是北方大白菜饺子好吃,” 卢贵琴笑眯眯的一副慈爱看着周伟,“那你就多吃几个,” “阿姨,我不客气。” 蓉城过年很热闹,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景区本地人外地人人满为患,今天卢贵琴成董良没有跟出来,在家休息。 走马观花,就是看热闹,每个景点人头攒动,最后在宽宰巷子吃的肚子饱饱的打道回府。 娥子在武侯祠杜甫草堂又展现了她的才华,这次成波给她准备了个小喇叭,给孩子们讲人物故事,讲历史故事,背诵杜甫的诗句,上次回去,娥子特意在网上学了有关成都的历史。她的身边竟然围了一大群孩子,有些家长还以为娥子是导游呢! 周伟跟成波还有朱云城就跟在后面,一边看一边听娥子讲解。 周伟对成波说:“秦秋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博学多才了,” 成波看前面正说的有神有色的老婆一眼,“她就这样,不服输,其实现在她不用那么努力认真了,哈,可她就是依然如故,” “嫂子,走哪都让人佩服,”朱云城对娥子也是真心佩服,自己老婆差远了! 成波看一眼周伟,周伟目光看着一群围着娥子的大大小小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欸,我说,那是我老婆,你老婆还在家给你带儿子呢!”成波用手在周伟眼前晃了一下。 “龌龊,” 成波拉了把他,“哈哈,行了,你高尚,走了,你老婆厉害,又年轻漂亮,还会生儿子,” 周伟,“嘁,没想到你竟然重男轻女,那,我们,” 成波没容他说出来,“别想美事,虽然我羡慕你有儿子,但是我家小珠子,那可是我的心尖子,你别乱想,” 朱云城也笑了,“那可是我们一家的宝贝,我丈母娘,哈哈,你试试,” 周伟也笑起来,“君子不夺人所爱,”他的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都让我很尴尬了,那房子就是我的心病,” “你想多了,你老婆,我是以前喜欢过,再说我们都没开始过,你怕什么?听好了,仔细听好了,我现在更喜欢我老婆还有我儿子,那房子是我给闺女的,不是给你的,更不是给秦秋的,你们俩跟着我闺女沾光了,再说,你不是给我儿子备下以后娶老婆的彩礼了吗?我接受就是了!别再给自己添堵了!有病啊!” 三个男人也算是一道景观,朱云城祖籍就是北方人,所以高大健硕,又常年在山里奔波,如今出来玩,穿的也洒脱,一身短装皮夹克,根本不像四十几的中年男人。 成波就没变过,跟他爸一样,大概老了还是那样高挑,比他老爷子强就是成波注重锻炼,也在山里转,身材挺拔有致,再说他如今的领导气质不自觉就会油然而生。 周伟更不消说,常年的部队生活,早就练就了他刚毅开朗的个性,在西藏那么多年更是让他对生命充满了敬畏,对情感的理解他也进入了更新更高的一层境界。 第二天,周伟在酒店请成波一家人,儿子也抱来了,小家伙每一节都像藕断,白生生的,长得更像周伟,不是双眼皮,但是眼窝深陷,目光所处显得特别有神。 小珠子都爱不释手了,拽着小家伙的手不放,那小胖墩也紧紧握着小珠子的指头不放,两眼亮光光盯着小珠子,更是让小珠子稀罕的舍不得离开。 成波眼都看直了,四个多月的小家伙硬实实的, “周伟,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呀?” 王蓉蓉说:“我儿子叫周素节,” “周素节?啥意思,你们都跟我老婆名字干上了?”成波瞪着眼嚷起来,赵振海的儿子叫赵秋阳,小名就叫秋秋,这个素节他知道,就是秋天的意思, 赵蓉蓉先忍不住笑起来,“周伟,你看,你小看人家成波了,人家成波懂,” “懂,怎么了?”周伟安排大家坐下,“我儿子秋天出生的,跟秦秋生日也挺近的,秦秋十月六号,我儿子十月十号,怎么了?难道你老婆十月出生就不许我儿子十月出生?你老婆叫秦秋,就不许我儿子叫周素节?你搞笑的吗?” 成红不懂,悄声问娥子,“什么意思?我哥干嘛较劲?” 娥子低声说:“素节就是秋天的意思,洁净的日子,” “妈呀!这有文化挺让人讨厌的,我哥也是,真讨厌!” “别让你哥听到,” 就看成波抱着周伟儿子,“秋天就秋天吧!娥子,你看又多一个跟你亲的,那个英子的儿子就可亲娥子了!” “那不能比,”周伟喊着,“你快放下我儿子,人家秦秋是秋秋的救命恩人呢!” “你儿子是我认下的干儿子,是吧!娥子?”成波不死心。 “你快放下,你看你姑娘在一边等着呢!太没出息了,就知道你重男轻女,没给你生儿子看人家儿子也稀罕。”娥子觉得很丢人,没脸看了,特别是在王蓉蓉面前。 最后孩子到了娥子的怀里,“蓉蓉,你这儿子生的大气,半天了,也不闹人,瞪着眼睛东看西看,” “就这点好,一点也不闹人,可好带了,我妈说我家保姆可舒服了,” “你现在在哪个单位?”娥子问。 王蓉蓉看下周伟,“跟着他沾光了,军属,还是干部家属,我进了市机关秘书处,” ...... 今天算是休息了,明天初三要去峨眉山,成董良答应小珠子的。 第132章 杀去蓉城过大年3 峨眉山离蓉城有一二百公里,不算近,周伟初三要值班,陪不了,他帮成波联系了跑专线的车,初三早上去,初四下午回来,专线师傅帮忙安排旅行线路,峨眉金顶海拔高,又买了必备的一些药。 小型大巴车一早就来到他们小区,十一坐座刚刚好,师傅提醒山上会冷,不过他看大家穿的, 司机姓毛,毛师傅笑了笑说:“都是羽绒服啊!可以,就是再带上毛衣男裤的,预防冷的时候穿,要步行上山,又会热,矛盾的很呦,呵呵,” 小珠子不停的问,“叔叔,有猴子吗?” “有,到了山上,还是要注意,大人们看着孩子,不要拿东西出来给猴子吃,毕竟是动物,会伤害人,我车上带的有竹竿,到时候一人手上拿一根,山上有卖的,挺贵的,” 娥子问,“毛师傅,你跟我们一起上山吗?有你才会觉得安全,” “我去,我带你们,门票都要便宜点,你们租我们车,我们就负责送上山,我们晚上住山上,早上看看能不能看到日出,” “成波,能看到金顶日出,据说有福气,”娥子大声说, 成波没理娥子,他低头在检查买的高山反应的药物,葡萄糖,氧气罐,还有晕车药,他和朱云城肯定没事,山里转悠惯了。 一大家,老老少少的, “毛师傅,山上有卖氧气罐的吗?”成波问。 “有卖的,旅馆里也有卖。你就带上山这一节,到时候我会提醒大家,” 成波看自己爸妈,“爸,妈,你们要是不舒服,就说话,任何反应都要给我说,特别是我妈,头疼恶心之类的,听到没?娥子,成红,还有你们三个,心里恶心,脑袋疼晕都要说,” 三个孩子都大声答应。 “到了上面,你们三个不能像在下面到处跑,很长一节爬山路,会有猴子,小珠子,特别是你,给我老实点,别让我在猴子面前揍你们,英杰,你听到没,” “听到了,” “听到了,” 水果,零食,水都装上车,一家人出发了。 毛师傅很会察言观色,他一看这一家人就是有本事的人家,这男人恩威并施,三个孩子都怕他,另一个男人不吭声,整理东西也是井井有条,不乱分寸。 带司机坐四排,成波跟师傅坐前面,第二排两个位置,成董良卢贵琴,第三排三个位,娥子小珠子英俊,四排四坐位就是成红朱云城和英杰,英杰可以摆烂了。空间很大,视野很舒服。 先去乐山看乐山大佛,在车里,娥子就给大家普及乐山大佛的知识,乐山大佛位于乐山凌云寺,所以也叫凌云大佛,海通禅师发起建造,话说凌云山下三江水流急湍, “舅母,哪三江,”一边的英俊问。 “三江吗!大渡河,岷江,青衣江,乐山大佛是三江汇合处,” “舅母,汇合之后,它们流到哪去了?” 娥子转身摸了下英俊的面颊,“问得好,汇合之后,它们经犍为,于宜宾注入长江。犍为是乐山的一个小县城,宜宾,嘿嘿,舅母小时候在那里生活。很美的地方,那里有青翠欲滴的竹叶,如同翡翠般熠熠生辉,”娥子似乎看到了那竹林深深,成波回头看她,娥子对他一笑。 英俊好奇,“妹妹的名字修竹就是你老家的竹子?” “也不全是,”成波说,“我的老家,你外婆外公的老家竹子也很多,不信,问你外婆!” 成董良没等英俊问直接就说了,“就是,等以后回江西老家去看看,嗯,也可以到你舅母的老家去看看,那竹子很多很多,” 娥子揉了揉躺她怀里的小珠子,“英俊,生物世界中被我们先辈列为四君子你知道吗?” “我知道,就是梅兰竹菊,梅花、兰花、竹子、菊花,” “对,所谓君子就是要有高尚的品德,梅花生于寒冬不畏寒、幽兰居于深谷不畏孤单、竹子,代表正直高洁,我和你舅舅就希望妹妹是这样的人,菊花坚强不屈,此花开过再无花,繁花过后就剩她了,” 前面开车的毛师傅从后视镜看向娥子,他已经知道这个知识渊博的漂亮女人就是身旁这个高挑男人的老婆,他又看向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这男人绝对不简单。 司机一般都是不甘寂寞的,特别是搞旅游线路的司机。 “大哥,你媳妇是宜宾人啊!怎么看像外国人呢?啊!长得不像我们四川人,你闺女像个小外国娃娃,” 娥子低头看看闺女,她没觉得女儿像外国孩子, 卢贵琴:“我媳妇她爸妈就是四川人,她跟她妈长得像一个模子出来的,” “娥子,”后排的成红喊了一声, 娥子回头,那意思干嘛? “你再讲讲,乐山大佛,为什么修建大佛,” 娥子笑了,“为什么?镇水,那里总发洪水,所以海通禅师就在那修了大佛,据说,有了大佛之后,发洪水还真少了,师傅,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啊?” 毛师傅看着后视镜,笑着说:“有什么玄机不得而知,但是那里信男信女特别多,寺庙香火也特别旺,喜欢的可以拜一下,说是庙里的和尚可以测算,” 朱云城大声说:“你去测算过没?” “我,我没有,我还是相信勤劳可以致富,哈哈,我呀,不信命,更不信算卦的,当然里面的高僧也不是随便给人算,天机不可泄露。” 成波看着前方,富足的成都平原,比他们那好, “毛师傅,听你说,那那些地方是不是摆摊算命的比比皆是,” “确实多,不信,不理就是了,不会有人硬拉着的,” 汽车到了凌云寺,一家人跟着司机师傅,这会儿他成了导游了,成波背着相机,给大家不停的照相,每一处都是景。 娥子从石墩栏望向远处奔涌的三江水,司机师傅给他们指着哪条江是岷江,大渡河从哪里流来,哪条江是青衣江。 大家来到大佛的脚下,娥子抬头望着这个巨大的石像大佛,面目慈和,有些地方已经被岁月啃食,显得沧桑,它竟然让这奔涌的江水安静下来,多么神奇。 大家在乐山这座古城里吃了饭,又开始行驶, “要爬山了,晕车的还是把晕车药吃上,叔叔阿姨,你们两个老人家要是不舒服就说下,” 成董良哪里会晕车?但是他还是答应:“好好,” “妈,你没事吧?”娥子探头问前面的卢贵琴。 “我没事,平时不晕车,药在口袋里,” 娥子从大包的拿出几个橘子,递给成波两个,“你给师傅剥一个,消消食,” 又给大家一人一个,“酸酸甜甜,也防备晕车,” 汽车在崇山峻岭里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两个老人家完全没事,三个小的,就输英杰不好,吐的哭起来,不哭了就哼哼唧唧叫唤,晕车药也不管用,最后车停在一个民房前,大家下车透气。 再上车非要跟着舅舅,外公外婆坐到后面,朱云城坐前面了,成波带着英杰坐到第二排,小珠子睡下了,头枕着妈妈的腿,腿放在英俊的腿上。 再出发,大概是成波不停的给英杰说话讲故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竟然不哼唧了,安安静静的,还不时问舅舅那山壁怎么那么陡峭,像被人削了一般,一会又说会不会有神仙从那上面下来,会不会有侠客飞下来。 娥子坐后面笑,英俊不看弟弟那个傻子,朱云城在前面跟师傅东南西北的聊天,都是山,看看这里的山,茂密的丛林把山覆盖的满满的,不像他们那个山,没法比,不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就不适合放牧,自己要在这里适合干什么? 终于到了要徒步登山的地方,汽车停在了一个广场上,男人们背起大背包,英俊也是大男人了,毛师傅也帮着背了一个包,一人发了一个竹竿,英杰这会儿完全没事了,拿着个竹竿,学着孙悟空的姿势,娥子和成红背着小包,卢贵琴的背包成董良背着,成董良的毛师傅背着呢! 大家跟着毛师傅,一条石径路, 成波看妈妈和老婆在前面走,两个小的又蹦蹦哒哒起来, 他和毛师傅在后面,“毛师傅,到索道距离有多少,” “大概十公里左右,没事,还早,我们慢慢登山,累了就歇歇,小孩子不要单独跑,这会儿还没猴子,中间一节猴子会下来抢游客吃的,猴子也欺负人,哈哈,特别是小孩子女人,” 成波听他这样说,赶紧对朱云城说:“你走快点跟着他们,给他们说下,” 走到一个宽大的场所,很多人在休息,娥子他们也停下来。 成波打开自己背的包,拿出一个大保温壶,他背着两个保温壶,朱云城背了大大小小六七个氧气罐。拖儿带女的,两个人是主力军。 成波把一袋葡萄糖粉倒进去,又拿出纸杯,一人给倒了一杯, 他对着三个孩子,“补充能量了,喝完好有力气爬山,” 他给毛师傅也倒了一杯,“我不喝,我常年走这条路,没得事,你们喝就行么!” 喝完一杯,他又给爸妈老婆妹妹孩子倒了一杯,看着他们喝完。 又走了半个小时,有个长长的亭子,大家又歇下,猴子在山上的树上上蹿下跳的,叽叽叽的叫着,大家心里都有些紧张,生怕猴子窜下来。 娥子紧紧搂着小珠子坐在亭子下,小珠子害怕,却忍不住东张西望想看猴子,有胆大的游客对着猴子叽叽叽喊叫,还拿出面包之类的逗引猴子。 成红带着英杰也坐在廊下,她坐在靠近山林一边, 忽然,娥子手被小珠子拉紧了,她看小珠子,小珠子眼睛看着前面,“妈妈,快,那只猴子,在英杰哥哥那,” 娥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英杰旁边是成红的包,成红正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猴子开始开始用爪子开包,可是它打不开, “成波,朱云城,快,那,猴子,在,那,”娥子乱叫起来, 成波看到了,举着竹竿就往妹妹那跑去,嘴里喊着,“成红,成红,看好英杰,” 那猴子一点也怕,它打不开包就去拉扯英杰帽子,这会儿,英杰大哭起来,去保护帽子,那猴子长臂一甩就把英杰胳膊甩开,成红吓得惨叫起来,她抱着儿子伸手就去打那猴子,那猴子跳起来,踩在了英杰头上,长臂连着长拳就打成红脸...... 一片惊叫声,这会儿,成波已经到了跟前,手里的竹棍子就朝那猴子抡去,那猴子竟然不怕,还踩在英杰头上,英杰大声哭叫,这会儿那猴子不再管成红,朝着成波叫起来,叽叽叽,山上树林一片叽叽叽声,朱云城也跑到了跟前,朝那猴子也是一棍子,这一棍子大概抽的狠,猴子疼的从英杰头上跳起来,跳到了成红头上,站的高高的叽叽叽大叫,游客们都在帮忙轰赶,毛师傅跳到长椅子上,对着猴子吼叫,又是一棍子,猴子终于跳到树上去呢!就是英俊也跑上来了,人多到底是力量大。 卢贵琴也哭起来,跑到女儿外孙跟前搂着,成红紧紧搂着儿子,英杰到底是孩子,哭个不止。 那只跳到树上的猴子没有走,站在高高的树杈上,似乎不甘心被打败,有几只看热闹的猴子站在树上跳来跳去似乎是在示威一般。 “妈妈,你看那猴子,他还想打爸爸,它吼的最凶,” “它不敢了,它们也欺软怕硬,” 英杰是被吓哭得,朱云城检查老婆孩子受没受伤,所幸穿的厚,英杰的大衣帽子起了作用,头没被猴子抓伤,但是帽子里烂了。 成波和朱云城跑得快,反应快,那猴子看起来猖狂,也没伤着成红,大衣帽子,手套都起到了作用。 成波让朱云城拿出一瓶氧气,给两个惊魂不定的人吸吸氧气。 一家人围着,开始是担心后怕,后来变成嬉笑,成波按着小外甥, “你说你怎么那么有福气,还没上金顶呢,就让泼猴看上了你,你是不是孙悟空派来的,这猴子不服管教啊!” 大家哄笑起来,没了惊吓,倒成了一件乐事。 等到了索道,坐到索道上的时候,英杰已经不再对猴子的袭击感到害怕了,小家伙有了新的担忧,这次说什么都要跟着爸爸,还让外公坐他旁边保护他,惹的小珠子紧紧的拉着爸爸的手。 第133章 杀去蓉城过大年4 一家人在英杰的担心下毫无波澜的到了金顶,跟着毛师傅住进了酒店,酒店没有那么豪华,但是那种大山里特有的气息已经包裹了大家,起雾了,酒店的窗外就是万丈深崖,娥子打开窗户,窗外云卷着雾,风卷着云,壮观无比。 三个房间,每个房间三张床,司机没让成波给他订房间,说他跟着酒店员工混着住一晚就行了。 放下东西,成波又让大家喝了一杯葡萄糖水,反正也没坏处,目前还没人说头晕脑胀恶心呕吐,成红哄着小英杰喝了两杯。 一家人这会儿轻松了,司机没跟上,给他们指点了一下,很多的商贩,腊排骨是这里的一大景观,每个商贩摊子上都有卖的,不过毛师傅说了,让不要在外面买东西,酒店里管吃管喝的。 金顶上香火缭绕,来自全国各地的香客,甚至还有很多的外国游客,成红带着英俊进去朝拜普贤菩萨,孩子要考中考了,说来这里,成红就在酝酿了,好说歹说的才给英俊说通。 朱云城在外面等着。 成波带着其他老少来到后山,据说后山有迤逦的景色,可以看到云烟弥漫的山谷。 金顶之上的建筑气势恢弘,金光闪闪,大佛也是冒着金光的,虽然是傍晚了,香客们依然舍不得离开。 “妈妈,看,小松鼠,” “舅母,快看,那里,快看,” 娥子忙不过来,这次出门,英杰已经成了她下一篇散文的主人公了。 小珠子拉着卢贵琴的手,成波就在给大家闪照,都是生活的点滴。 虽然冷,有风,可大家穿得厚,也兴奋,就连不停受伤害的小英杰都愉快的忘了那只猴子的事情。 卢贵琴的任务就是看着孙女外孙,不让他们太疯癫,免得高反。也不知是不是提前喝了葡萄糖水的缘故,一家人没有任何反应。 娥子觉得自己似乎也被洗礼了,脑海里竟然是万众朝拜的影子,悬崖峭壁边上有一片蓝花,蓝盈盈的开放着,一朵朵吐放着清冷孤傲。 娥子想的看金顶日出大概要泡汤,天空阴霾霾的。 临睡前,成波让大家又喝了葡萄糖水,这次还有一人一支输液的葡萄糖,喝了,当补品吧!每人吸了一会氧气,反正带了,没坏处,特别是让妈妈和娥子还有妹妹必须吸氧气,他和朱云城没吸氧气。 山里很安静,娥子觉得自己睡在了云端里,睡特别的香。 早上,成波把所有人都喊了一遍,然后带着老婆,去看日出,毛师傅说太阳一会儿被云层挡住,一会儿又会出来,要抓住瞬间,两人去等瞬间出来的太阳。 来金顶拍太阳的人很多,摄影家们专业的器材都已经摆上了,上面风大,娥子盼着风把云层吹走,天渐渐亮了,太阳从对面冒了出来,娥子听到有人小声的惊呼,似乎生怕吓着那一轮晨曦。 阳光照在金佛山上,整个山顶放射出万道光芒,娥子很平静的看着,成波是兴奋的,不停地给老婆照相,老婆的侧影好似融入到了佛光里,太美了! 山顶瞬息万变的天气,一会儿云层如烟雾般滚动着,从山谷里慢慢的升腾起来,娥子让成波打开相机的录像功能,去录像,回头放到电脑上。 俩人终于回到了现实一般,娥子被风吹红的脸显得更是娇俏, “太美了,人间仙境一般,我都想了好几回自己站在那云端里。” 成波戏谑道:“你本就是仙女下凡,” 娥子看下四周,低声道:“这样的仙境不适合一大群人来,” “哈哈哈,他们不在,” 俩人来到金佛身下,看见老爸老妈带着三个小的在平台上玩,成红和朱云城大概也去感受二人世界去了。 “走,爸,妈,回去吃饭去,”成波喊着。 卢贵琴对两人说道:“我们吃了,你们赶紧回去吃吧!没有吃的了就去买点,” “行,你们跟菩萨多待会,英杰,去摸摸菩萨跟前的石头,去去晦气。”成波对着小外甥说。 “英俊,带你弟弟妹妹去摸摸那些石柱子,” 英俊看一眼舅舅,“迷信,” 娥子笑了,对英俊说:“英俊,别说迷信,迷信的事咱不做,但是这金佛唐朝就有了,延续到了现在,要有敬畏之心,光修建这样的佛像,这样的殿宇,你看看,能容易吗?值得尊敬,朝拜其实就是一种尊敬,” 成董良拉着大外孙,“听你舅母的,你舅舅胡说呢,你舅母没胡说。走,咱们去拜下,小珠子,英杰,走,咱们去那拜下。” “看看,你说的话是金玉良言,”成波拉着娥子往坡下走。 中午十二点,退房,一家人背起背包开始下山,还是索道,这会儿英杰不怕了,朱云城说大概是沾了佛光,胆子都变大了。 等到了猴子多的地方,英杰还是心有余悸,大家没在那休息,急匆匆就过了那一段。 下山的速度很快,两个老人家都没什么感觉。 上车,又换了位置,小珠子闹着也要跟爸爸坐一起,只好第三排给了成波和俩小的,卢贵琴和成董良又坐到第二排,娥子成红英俊坐后面,朱云城混得好,孩子这会儿又不跟他了,他陪司机师傅了。 没坐一半,小珠子晃得要睡觉,挪到了后面,英杰也被成波按倒睡觉,下山快,英杰还没来得及呕吐就到了山下,在山下找了家饭馆吃饭,打道回府。 英杰又不跟舅舅了,好吧!又换座位,大家任他选,朱云城生气了,看着英杰,大概英杰被爸爸的淫威吓住了,不挑人了,他跟爸爸妈妈坐后面,小珠子要和爸爸妈妈坐,最后就是成董良坐司机旁边,英俊跟外婆坐第二排。 汽车启动,开始往回开,娥子摸了摸前面的英俊的脑袋, “还是我们英俊乖,小时候就不磨人,好带,现在还是那么懂事,” 朱云城说道:“呵呵呵,都要上高中了,还不懂事,那还不挨揍!” 英杰看看妈妈,不敢吭声。 娥子回头,“英杰也是乖孩子,回家写一篇作文,题目就叫见闻,你写一篇,我写一篇,小珠子也写一篇,谁写的好我就给谁发到报上,有奖励的哦!” 英杰还有些害羞, 成波回头,“英杰,怎么样?今天可是你最惊险的故事,我看你的题目就见惊险的一天,如何?你们老师留作文了没有?就写这个,写好了让你舅母帮你登在报上,有稿酬呢!” 朱云城看下儿子,“让你妈帮你,这可是你俩的惊险故事。记得把我和你舅舅写成英雄,” 前面的英俊听到爸爸说的话,嘴里发出,“嘁,还英雄,你老婆你儿子,你们一个个的好意思当英雄,” 前面的司机毛师傅大笑起来,这一家人太可爱了。 一家人跟猴子打架成了他们家这个新年的话题,娥子坐车上给英子王晓发短信,嘴角微微上扬,闺女又睡着了,躺在夫妻俩的腿上。 她又给程东方也发了一个,哈哈哈,今天初四,大过年的一起开心下。 娥子又给周伟两口子也发了短信。 他们定的初六早上的票,初七上班,成波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他给领导们拜过年,就关机了,如果有紧急的事会打娥子电话,漫游电话太贵了,他怕有人打电话说事。 初五,成波请周伟吃饭,三个男人出去吃饭。谈什么是他们的事。 成波和朱云城出门了,成红跟孩子们都在睡觉,卢贵琴看蛾子起来了,就进了娥子房间里,娥子起身,卢贵琴坐到床边, “娥子,我和你爸商量,等过一阵子,我俩要去广西贵州那面玩,报个旅行社,本来我想跟你们回去,可你爸说要带我去玩,说回去了再出来就不容易了。” “回去?回去干嘛,你就听我爸的,好好玩,现在还能到处跑,就跑遍全中国,别回去,在这里出门也方便,回去出一次门多不方便。” 娥子听客厅没声音,“我爸呢?” “他出去了,每天到小区溜达,认识了几个人,他去看看在不在,说等你们走了,请人家来家里吃饭。你们不是带的羊肉吗?他要给人家炖羊肉。” 娥子抿嘴笑了。 “妈,那里面有个信封,”她看下门,“成红没起来吧?” “没呢!她是能睡觉。” 娥子打开柜门,指了下,“那个,是我和成波给你留的,你别吱声,本来我俩说给你五千,可是成红说给你们三千,我俩得给一样,妈,你也知道,她俩儿子,跟我们不一样,她花钱的地方多,负担重,嘿嘿,看看,及时雨,刚好你和我爸出去玩就当路费了,” “你们,不是这房子,”卢贵琴低声说。 娥子挥挥手,“妈,不提这房子,是我们的,以后就是小珠子的,我们慢慢还,嘿嘿,妈,给你说,” 娥子拉着婆婆的手,“我们把羊卖了,就给成波留了五十只羊,我说留三十只,他非要五十只,你知道,他也闲不住,喜欢往山里钻,” “都卖了?” “卖了,以后也不发展了,让成波安心工作,他的工作本就特殊,他天天盯着别人,别人还不一样盯着他?所以,不喂了,我呢,不是进了文化局吗?现在工作安定,我也能挣外快,我已经接了一个写实报告文学,给人写完也能有一两万,我俩不会差的,我俩都是公务员,退休了,工资也不会低,好日子在后面呢!你和我爸就安心玩,别操心我们。” 卢贵琴盯着娥子,半晌,“老成家上辈子是谁烧了高香,这辈子让我们家成波娶了你进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娥子笑的歪到一边,“哈哈哈,妈,你笑死我了。” 门开了,成红看着娥子倒在床上笑作一团,“你疯笑什么?” 说着她也坐到了床上,“咱妈说,哈哈哈,” “这死丫头,傻了,”卢贵琴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这么好笑。 “妈,不许说死了活了的,过年呢!”成红轻推了下妈妈说道。“快说,你笑啥?” “咱妈说,”娥子坐起来,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咱妈说,” 她学着卢贵琴的语气,“老成家上辈子是谁烧了高香,这辈子让我们家成波娶了你进门。” 娥子说完盯着成红看,成红忽然,也, “哈哈哈,哈哈哈,”成红笑作一团,出不来气了。 “妈,你下次换一个方式说话,”成红搂着自己妈说。 卢贵琴甩开女儿的手,站起来,“朱云城真倒霉,娶了你这个傻子。” 成红对着卢贵琴叫起来,“妈,你偏心眼吧!我哪里傻,我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们家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娥子看着婆婆和成红,又笑起来,“嘿嘿嘿,成红,回头让你婆婆也说下,老朱家上辈子是谁烧了高香,这辈子让我们朱云城娶了成红进门,” 这回,卢贵琴也笑了。她确实发自内心的高兴,儿子女儿很团结,媳妇女婿也都是好孩子,一家人本就该这样和睦。 “行了,都起来吧!洗洗吃饭,外面还一堆小的呢!” 今天,小孩子们在家看电视,娥子和成红跟着爸妈在小区里转悠了两圈,目的就是为了让爸爸嘚瑟。然后两人就是收拾东西,把各自的箱子装好,在山上买了一些腊排骨,回家当礼物送人。 娥子这次出来玩,身体完全不像上次出来,跑了几天也没觉得有多累,回去还要跟成波一起锻炼身体,还有小珠子,表现太好了。 成波和朱云城下午回来的时候喝得醉醺醺得,说周伟带了两个部队战友,过年没回家,就带着一起喝酒,男人的世界就是用酒精住满的。 娥子担心周伟第二天早上来不了送他们,成波都醉醺醺的,他能不醉。 早上四点多,家里的门响了,娥子已经起来了,开门一看,周伟精神饱满的站在门外,“唉,还是当兵的就是不一样,” “我找了两个车来,叔叔,阿姨,你们就不去机场了,车坐不下,我去送就行了。”周伟对成董良说。 “那好吧!老婆子,咱俩不去了,周伟去送就行了。” 成波出来,“你小子,真厉害,佩服你,我这会儿还有些晕乎呢!” 朱云城倒是精神很好。 孩子们都是迷迷糊糊的起来。 周伟点了下小珠子的额头,“小珠子,还没睡醒呀?” “干爸好,” “那我们就出发吧!爸妈,你俩保重好身体,该玩该吃该喝,自己决定,别想着回去,你们把小珠子的大本营看好,别让周伟后悔收了回去,”成波打趣自己爸妈。 ‘“哈哈哈,就是,老人家安心在这里玩,守好家,等着你儿子们回来。” 娥子搂了下婆婆,“别难过,以后我们每年都回来,打电话,不要怕花钱,想我们了就打电话。” 卢贵琴本就是个脆弱的人,可今天被老伴看着,被逼着忍着没有落泪。 第134章 难咽苦果 娥子他们一进家门,成波就爬到房顶去看他的鸽伙伴,咕咕咕的,鸽子也附和他,很给力,在他肩头扑腾,围着他盘旋,美的他不想下来。 英子和王晓跑来,就是想听一家人如何大战猴子山。 走的时候一人拿一袋金顶腊排骨,算是佛光普照了。 正江两口子,做了简单的饭,一家人吃了,小珠子和小贝亲热成一团,离开的时候,小贝眼泪吧吧的,明天都要上班了,必须跟着大人们回家。 洗去一路辛苦,娥子给小珠子收拾好了送床上睡了,自己也舒服的躺在大床上。 “早点睡觉,明天上班了,” 成波上床钻进娥子被窝里,“上班着什么急,那是明天的事,出去那么久了,我什么也没干成,” 娥子在被窝里憋笑,“谁让你老老少少一大堆,活该?我还以为你不想呢!” “还笑,你不该奖励我吗?能不想吗?” 成波不说二话,进被窝就搂上娥子腰,把她拉拽到自己怀里,虽然一路辛苦到家,该干的还是要干的嘛! 夫妻俩一顿酣畅淋漓。 娥子的瞌睡也没了,“过两天还是回我爸妈那一趟吧!” 成波瞌睡了,贴着娥子后背,低声回应,“嗯” 初十是星期天,休息,一早,一家三口带着在成都买的礼物回二场,上次还是秦树青带着小宝回来的时候,娥子带小珠子回去了。 过去家的位置上坐落了楼房,前后三座。娥子把车停在了自己爸妈的楼房前面,小珠子下车就往二单元跑,娥子和成波从车上卸下来箱子提包,爸爸从楼里出来,笑眯眯的。 楼前面的雪已经扫除干净的, “娥子,你们回来了?” 娥子回头,是过去的同学玲子,玲子穿着大衣,脖子上围着大围巾,只露出眼睛来, 还没容娥子回答,玲子又跟成波打招呼,“成波,也回来了!” 高挑端正的成波,站在那,他不认识后面喊他的人,娥子赶紧说:“这是玲子,我给你说过的,” “哦哦,哈哈,你捂的太严实,我都没认出来,” 娥子站在那,玲子走过来,“过年好,玲子,你住哪一栋?” “前面那栋,在你妈前面,也是二单元二楼,中间单元,” 秦树青往家里拿着东西,对玲子说:“玲玲,来家玩啊!” “叔叔,你先忙,回头我去看你和阿姨,” 娥子上去拉着她的手,“住新房子了,以后没什么事就到州上去找我,你有我的电话,咱们是同学,我陪你逛街去,” “呵呵,行,你们怎么今天才回来?” “我们去成都,我婆婆那过年去了,我婆婆现在住那里养老。” 玲子爸妈和娥子爸妈是老乡,所以娥子看见玲子无名觉得亲切。 “那可是好地方,你们真厉害,” “没什么厉害,租的房子,过两年再回来,” 成波站一边微笑着听老婆扯瞎话,他理解老婆这样说的理由。 “你们回去吧!娥子,谢谢你啊!”她看着三栋楼房,“大家都很感激你,他们总给我说,让我看见你对你说一声,” 娥子笑了,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很自然的说:“我也是工作,你给大家说,别记挂那些事,我爸妈也收益呢!呵呵,” 玲子看下成波,男人真不出老,好像娥子也不老,这就是人家说的郎才女貌吧! 有本事的男人,女人也跟着沾光。 “外边冷,你们进去吧!回头去我家,” “好,回头有时间我去你家,”娥子答应着。成波始终没有说话,女人说话,没男人的事。 上楼进屋,向春水迎着成波,娥子也不在意妈妈搭不搭理自己,小宝不认识成波,盯着看了好半天, “这是姑父,大姑父,小宝,喊大姑父,”向春水在一边喊着小宝, “大姑父好,”小宝喊,转脸对着娥子,“大姑好,” 成波,“小宝好。” “嘻嘻,真乖,”娥子脱鞋,顺手摸了下小宝的脑袋,“听话了没有啊?没闹爷爷奶奶吧?” “没有,我很乖的,” 秦树青笑着说,“早上还哭一鼻子呢,快,成波进来坐,你还没来过呢!” “嗯,就是,”成波脱了大衣,围着几间房看了一圈,“我一年到底忙的很,特别是年底,” 小珠子在沙发上端坐着,“就是,外公,我爸经常忙的不回家,” 娥子看女儿,呵呵,给力。 向春水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小珠子,这是给你的,每个孩子都有,你不要嫌弃外婆给的少,” 娥子,听着就不顺耳,多了少了的,“妈,小孩子,你跟她说这干嘛,红包就是老人家心意,哪里还分多少?”她对小珠子说:“外婆给的,就拿上,谢谢外婆,” “谢谢外婆,” 小宝挤在小珠子一边,成波挨着自家闺女另一边,对向春水说:“妈,你的腿好利索了吧?” “利索了,现在没事了,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像别人说的阴雨天会疼了,” 娥子站在餐厅的餐桌旁说:“妈,你还是要注意保暖,别等疼了再去穿,” 向春水没看娥子,瞟都没瞟一眼,娥子也不管,她进了厨房。 房间八十八平米,不算小了,三间卧室。 娥子听妈妈问成波,“成波,听正江说你妈就住成都了,他们习惯吗?那里冬天冷,” “他们还行,” 向春水心里是不平衡的,所以说话就酸,“你妈他们还挺能存钱的,都能在那买得起房子,” “呵呵,妈,不是我爸妈买的,是我们朋友的房子,我爸妈暂时住下,要买也是我们买,他们哪有钱?跟你们一样,都为儿女,他们那点存货都给我们花完了,” 娥子和成波商量好了的,不说自己的,也不说谁的,模棱两可吧!正江知道周伟送给小珠子,但是也知道姐和姐夫没同意要。 “就是,哪个父母不为儿女想,亏的你妈生的少,就你们姊妹俩,省心多了,老了还能到处玩,不像我和你爸生四个,多操心还不落好,” 秦树青看正低头洗菜的娥子,“别理你妈,她是羡慕你婆婆,你婆婆身体还好吧?” 娥子笑了笑,“嗯,他们都挺好,我婆婆对我们也很好。” “我知道,你婆婆那人出了名的良善人,”秦树青是真的觉得亲家母那人好,亲家公走南闯北,奸猾也是出名的。 一家人,吃了中饭,成波跟中学同学约了见面,他出去了,娥子不想出去,陪着小珠子小宝在客厅玩。 秦树青坐旁边看着,向春水在卧室里不知在干嘛,好像在翻腾。 “娥子,你婆婆不回来,小珠子上学就是成红接送?” “嗯,她姑姑还有个小的,跟小珠子一个学校,都要接,就一起了,早上成波送,下午成红给送回来,等上三年级就好了,可以自己回来了。” “你看,正强的,小宝,好像说整个小学都要接送,学校不允许孩子自己跑,偷孩子卖孩子的多,” 娥子看着玩得正欢的小宝,“那你可得看好点,多给他讲讲,男孩子要调皮点。” “对了,爸,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小宝下学期就该上学了吧?” 秦树青,“这马上就开学了,正强说给寄来了,这次就不麻烦成波了,” “还是你去?”娥子问, “你妈去?我不去了。” 娥子看着爸爸,“妈妈身体不好,能行吗?” 秦树青还没回答,向春水从卧室出来,“我又没你婆婆有福气,不去能行?” “你说啥呢?给你说了,别比,人比人气死人。你都多大岁数了,还不懂?”秦树青对老婆大声说。 向春水直着嗓门,像在吼,“都是给你们老秦家生孩子,生那么多,也没个孝顺的。” 娥子坐那,不知道说什么,她推了下小珠子,“带弟弟进里面去玩。” 小珠子也没反对,拉着弟弟就去了卧室。 “你还让孩子怎么孝顺你?娥子帮家里那么多忙,你看不到?正江新星哪里不好,跟前跟后都在帮我们,要说没帮我们的就是正强了,你不要动不动就觉得孩子们都不好。我看就很好,” “妈,你不想去,让我爸去也行,不要总和爸爸吵,” “是我和他吵吗?不是他总看我不顺眼,人家爸妈到处去玩,我在干嘛?还得去带孩子。” 秦树青也是烦透了,“别人出去玩,那是别人的运气好,你羡慕个啥?孩子一回来,你就吵,哪有那么多的怨气?你不想带孩子别去。” 向春水看看娥子,人家都说她有福气,女儿真气,就住的这楼房也是她帮大家争取来的,人家越是这样说,她心里越是气愤,好像自己在沾她的福气。 有时候静下来,她也觉得这个女儿挺好的,可是向春水一想到她跟自己不贴心,从不会跟自己好好说话。别人都说女儿跟卢贵琴就像亲闺女,可是自己的闺女也没跟自己有多亲。 正江回来说,成都的房子是娥子他们的,可是他们竟然说是朋友的,成波还说在那里借住,骗子。 向春水心里憋着一股气,“你是我女儿吧?那你,怎么就跟我没实话?” 娥子愕然,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什么实话?我怎么了?” “你就作吧!”秦树青站起来,走到门口穿鞋子准备出门。 向春水坐到沙发上,娥子朝一边挪了下屁股。 “你婆婆在成都,那房子是不是你们买的?” 娥子看妈妈的样子,心里笑了,“妈,那房子是成波朋友的,开玩笑的时候确实说给我们,给小珠子的,他认了小珠子干女儿,可是,妈,亲女儿都没有房子,干女儿,你觉得人家给你了你敢要?我们俩现在哪有能力买?说实在的,妈,要是这几年我不给弟弟妹妹们那些钱,我确实可以买,可以想一下,借点钱买,谁不想去好的地方呢?你大儿子小闺女打破头都想在外面,不回来,为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们拖累你了?” 娥子一下都不想跟妈妈说话了,爸爸站在门口,“我们到底拖累了别人没有,你不知道?”秦树青说完,开门“咣”一声关门走了。 向春水对老伴也是气得不得了,从来不向着自己说话。 “妈,那个房子,是别人的,不是我的,再说就算是我的,那怎么了?我不能有吗?” 向春水坐那默默落泪,“我没说你不能有房子,我说的是你别骗我。你对卢贵琴好,也是应该的,可我是你的妈妈,不说享福,总不能骗我吧?” 娥子看着落泪的妈妈,她心中没有多伤感,那么多年,自己又在妈妈心里有多少的位置?过去,小时候,就盼着妈妈能好好的看自己一眼,可是没用,都是训斥,呵斥,冷漠。 “妈,我没有必要骗谁,成都那房子是我们朋友买的,我和成波是想买下来,可是,我们就那么多钱,拿什么买?” 停顿的娥子,又说:“我公公婆婆一直在贴补我们,我才有能力帮弟弟妹妹他们,一人一万都是三万,三万那么容易挣?何况不止这个数,以前成波还能进山养羊,妈,他现在也四十了,我们不养羊了,给你们的钱,帮弟弟妹妹的,他没意见,他也知道。”娥子不想跟着妈妈落眼泪,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妈,可是人家成波妈妈也心疼自己儿子,凭什么要拿出来给你儿子们,那些都是我偷着给的,没让婆婆知道。不然,我,” “可是,你,”向春水不知该说什么,就是心里很失望。 娥子想结束这样的谈话,“妈,我也要过日子,我不欠谁的,小珠子要长大,我也要为她着想,我依靠不了别人,成波就是我的依靠,小珠子是我的未来,” 向春水觉得自己越发跟这个女儿远了,有一阵子似乎都好了,可是为什么现在更没法沟通?人家不是说女儿是小棉袄,她的棉袄为什么不贴心呢! 自己明明不想的,就算自己说错话了,也不至于就像个仇人吧? “妈,你也不瞎想,我不是跟你算什么账,给弟弟妹妹也是我愿意的,成波愿意的,这些都过去了,别弄得弟弟妹妹还说我,出力不讨好。” 娥子笑了下,不像刚才那么着急了,“妈,可能正江没跟你说清楚,成都那房子真不是我们的,是跟朋友开玩笑,那个朋友跟我们关系很好,他家里也是有本事的,他喜欢我们小珠子,成波说认干闺女就得给套房子,就这样说的,他说可以,你觉得可能吗?人家还有老婆孩子呢!我婆婆就住人家房子,算租的吧,要说买,我还真想在那个城市买一套房子,可是小珠子那么小,最主要的,我们现在也没钱啊!你想,这么多年,我们住的平房是公家分的,可后来房改我们给钱了,我们单位又集资楼房,卖了羊群才买得起集资楼,婆婆公公还掏了一部分,成波买的车,哪个不要钱?我的弟弟妹妹结婚,我当姐姐姐夫的不能小气吧?成红结婚比我早,我都没给她呢!” 娥子就是不想跟妈妈说实话,说不准自己说了实话她还觉得自己有钱都不给他们呢! 向春水就是觉得心里很苦,却又没法说。 第135章 分析 娥子跟妈妈说完话,给成波发了短信,赶紧回来,回家。 成波看着短信都能感到娥子愤怒的脸,跟两个中学同学聚个会,都不安心。跟同学说单位有事要回去了,不然挨领导训。 两个同学也是从外地回来,中学的时候一起打篮球,但是现在一个肚子挺得老远的,老板肚子就是大。一个中年也发福了。就他还算没变形。 他也是不愿意在丈母娘家待,老丈人人真不错,他很喜欢老丈人,娥子也喜欢自己爸爸,可是老丈母娘总是怪怪的,阴阳怪气的,这肯定又跟娥子生气了。 他在门口就听到小宝在哭,他敲门,丈母娘开了门, “成波,你回来了?看看,还哭,姑父笑话你。” 成波笑着问:“这是怎么了?哭兮兮的,男孩子有泪不轻弹。” “我要跟姐姐玩,我要去姑姑家。” 成波这下无语了,“姐姐回去要写作业,你去了没人带你,姑姑姑父要上班,你就在家里跟爷爷奶奶,下次姐姐再回来陪你玩。” 成波没脱鞋子,对娥子说:“你们穿衣服,我们回去吧!领导打电话呼我了。”呵呵,这个领导就在跟前啊! 娥子意会,“小珠子,穿大衣了,跟外婆说再见了,还有跟弟弟说再见,” 她又弯腰,“小宝,男子汉是不能随便哭的,下次姐姐去你们家好不好?” 小宝大概被人说男子汉,不好意思哭了,但是还抽噎着,“那让姐姐放假了去我家玩。” “好,”娥子答应。 小宝抽抽搭搭,“姐姐,一言为定。” 小珠子穿上大衣,娥子给她戴上帽子,“妈,你给爸爸说下,成波单位领导找他,我们就先走了。” 向春水也不想留,“成波,开车小心点。” 一家人三口坐上车,小珠子在后面躺着,她想睡觉,每天早起锻炼,她已经习惯睡午觉。 成波开车,娥子坐一旁,嘟着嘴。 “又跟你妈吵嘴了?” 娥子一下爆发了,“你说我妈到底什么意思?说话怪里怪气的,非说我骗她,说成都房子是我们的,还骗她,” “可能是正江给她说的。其实给她讲也没关系,” 娥子瞪他一眼,“哼,就不给她讲,我妈贪心,我给家里花那么多钱,还少了?也换不来她的好脸色,动不动就说怪话,就不讲。” 成波转脸看老婆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那你怎么说的?你妈肯定要问到底,” “欸,你说我妈是不是更年期?我记得以前,我妈根本不会问我,就算想知道也不会明着问,我舅觉得他现在怪得很,直接问我,还说我是大骗子。我骗她啥了?” 成波一想到老婆跟丈母娘吵架就笑了,“呵呵呵,确实,我们这是善意的,不叫骗,应该是不解释,仅此而已。” “就是嘛,人家不想讲,非要问。不说就哭。我也是醉了。” 成波看下身后,闺女睡得很老实,娥子给盖的小被子没有滚下去,“那你说了没?” “不说能行?她习惯于强制了,不过我还是没给她说房子是我们的,我们在还钱。慢慢还。” 娥子靠上后背,“我给说了一大堆,房子是朋友的,想认小珠子干闺女,成波说拿房子来,开玩笑的,你想想谁那么傻认个干闺女给套房子?她是不会信的,是吧?给她摆了一阵子我们的难处,我们平房是分的但是后来还钱了,集资楼是把羊群卖了,不够,公婆填了一些才买到手,弟弟妹妹结婚就算一个一万也是三万,从哪来这些钱?我公婆贴补我们,” 忽然娥子笑了,坐起身转脸看成波,成波看她一眼,“后来呢?” “呵呵呵,我给她说,给弟妹的钱都是我偷着给的,公婆不知道,” 成波嘴一歪,“本来就是偷着给的,我爸妈不知道,我没说过。” 娥子又倒在靠背上,“爸妈肯定知道,我就喜欢你爸妈,明知道也不说破,特别喜欢你妈,真心爱儿女。” “我爸也爱我们,他多重男轻女,可是也不说什么,还那么喜欢小珠子。” 娥子歪着脸看窗外,“欸,你说,我去把避孕环取了,我们再生一个,给你爸生个孙子怎么样?” “你省省吧!好不容易我爸妈清闲点,让他们好好玩玩,谁活着也不容易,我都四十了,我还想退休了带你去周游世界呢!就像我爸这样,带我妈玩多好!” 娥子转身看着成波,又看下闺女,“你就不想儿子?我看你抱着周伟的儿子爱不释手的,再说,你看咱家小珠子好像很喜欢小弟弟,” “你省心点,别给我乱说话,我抱周伟的儿子,那不是人家喜欢咱闺女吗?我装也要装着喜欢他儿子,让他觉得我羡慕他,满足下他的虚荣心,” “哼,真是阴险,这点随你爸,奸猾,” “呵呵,有你这样表扬人的吗?我们是聪明,是智慧,”成波扬起头,得意洋洋。 “娥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想养羊吗?我就是想积攒点钱,那个钱就是我以后带你周游世界的本金,看他们能滚多少。” 娥子扭身探向成波,在专注开车的成波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很响的吧唧声。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干出瘾了呢!但是仅限于这么多,不管挣多少钱或者亏多少钱都不能发展,就放在朱云城羊群里,不跟他比,他愿意养多少是他的事,他俩儿子肯定要辛苦挣钱,再说你俩工作性质也不一样,我们不图挣大钱,图个安稳,你得稳。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了,咱俩都有工作,怎么都比以前强,比爸妈那一辈强。” 说着她探身揪了揪成波的耳朵,“记着点,我娘俩就求你安稳,特别是工作上,任何便宜不占不图,听到否?” “呵呵,听到了,这样耳提面命,还能听不到?这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我早就跟人说你不养羊了,你喜欢去山里,那是玩,还有就是躲着一些走后门的人,以后他们到了州上,你哪里还有那么多理由去山里?偶尔跟着朱云城去一次,别给人机会揪我们的小辫子。” 成波看着前方,人家都是丈夫提醒老婆,他倒好,老婆随时提醒费自己, “你说,我怎么那么好的命,娶了你,我们” 他的家还没说出来,娥子狂笑起来,缩成了一团。 成波看着她,这是抽什么风,娥子想起婆婆来了,那句经典名句。 “停一停,笑傻了。” “你和你妈要笑死我。都喜欢说老成家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让成波娶了你这样的媳妇进门。回来那天,你妈又说了,把成红气的,说回去自己婆婆也说,怎么她也给老朱家生了俩儿子,” 成波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哈,我妹和我比较傻的一面随了我妈。” “咱们过年请个客吧?” 成波,“请你那几个朋友还叫请客?还不是随时就来了,” “程东方说,朱云城的事有眉目了,” “他托得谁帮忙?别让他打我的旗号,”成波态度变得端正,口气正经了。 娥子嘴里,“嘁,看不起谁?我帮他那么多忙,一篇篇报道白写了,我把他吹上天,那么容易?你以为他的车行就他一个人?还有驾校?大老板要结交的人多了去了,” “他二姐夫就是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占不占他的便宜我不知道,但是他绝对没有少给他姐拿钱,弟弟给姐姐钱,谁能说啥?他那么会钻空子的人,” 成波已经很久没跟他们一起闹了,“你得提醒他,别犯错,私营企业,不受贿,行贿也犯法,别为了点钱,把自己坑了。” “我们经常提醒他呢!上次我就给他说,不许他打你的旗号,他还是挺听我们说的,” “嗯,他说,朱云城进畜牧局,又不是当局长科长,嘿嘿,那他可没那权力,当个科员他还是能托到人的,朱云城本来就是技术人员,在下面奔跑也挺能吃苦耐劳的,也算有些成绩,他到局里占个位置,当个科员,又伤害不了谁,不是大事情,” 成波听老婆分析的头头是道,“你这还挺了解朱云城的,” “哼,要是他像你这样能干,嘿嘿,这样的,我可没那本事,不过你,嘿嘿,再能也在我手下,蹦跶不到哪去!嘿嘿,”她有些心虚的笑了。 成波没吝啬表扬,“还是我老婆厉害,” 十五这天,娥子在他们经常吃饭的地方约请一帮虎朋狗友,带家属。 秋秋都不来了,英子和赵振海最先到,随后就是王晓王暮,程东方姗姗来迟,他的儿子跟在他屁股后面,很不乐意的样子。 程焕看见小珠子还是一展笑颜,小脸立刻笑嘻嘻的。 小家伙都不跟成波打招呼,“小家伙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他那个是非妈不让他来,在家就给整哭了,妈的把老子惹急了,离求了,” 成波一边嘴角上挑,嘴里哼道:“为这点事就闹离婚,你也是有出息,” “要不是不想儿子没娘,我他妈早离了,老子这双大脚,非他妈要穿双小鞋,活该被鞋挤的疼,” 娥子几个人,不敢鼓励他,生怕这个货真给离了,他那个老婆到底为了啥?这么聪明能干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通家里男人在想什么呢! 英子打岔他,“我说,你的车行是不是该重新命名了,你怎么也该开个公司了呀?请我去做财务总监吧?” “还真叫你说准了,我就是有这个想法,开个公司,我也当个总经理,再拓展个啥项目。娥子,现在文化公司比较吃香,你说呢?” “我说,我才刚混进文化局,还没那能力给你说,” 王暮用他做手术修长的手,在桌子上拍着拍着,“要是开文化公司,还必须得文化局审核通过,你别打着文化的旗号干些偷鸡摸狗的事,那你进了局子,她们几个你说会怎么样?是去救你还是踩你?” 程东方一口气立刻就泄了,“她们,还用说?肯定是踩我了,还有你,肯定狠狠踩一脚,” “我?我才懒得踩你,最多吐你两口,我就去治瞎眼去,怎么跟你认识那么久。” 娥子拉过王晓,认真看她,“根红苗正啊!眼力好,” “哈哈哈,王暮,爱死你了,”王晓挽住王暮胳膊,身体靠上王暮,“我们就好好做我们的人,医生,主刀医生,那可不是谁都能做的,人命关的,让那些喜欢作的人作去,” 程东方看着那两口子,“欸,我说不必这样吧!人各有志,我就喜欢挣钱,做多越好,再说我给国家缴税纳税,可没少一分,我开公司,还能为国家解决剩余劳动力呢!是吧?成波,这个你懂,你是内行。” “哈哈,你还别说,”他看了一圈,对着自己老婆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几个朋友,还真都是国之栋梁呢!看看,” 他指了下身边的赵振海,“曾经的军人,现在的武装部长,每年为国家送去一个个军人坯子,英子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个能干的财务人员,我老婆不用说了吧!呵呵,多厉害的一个人,一路凭着自己都混到了文化局工作了。” 他转向王晓,“嗯,你,医院的后勤管理人员,也是从底层干出来的,王暮,医生队伍里的精英,维护生命的人,这不仅仅用伟大来说了,人命关天啊!他救了多少人?程东方,呵呵,刚才他都把自己表扬了一番,不过他还说的很对,地方经济确实需要他这样的人才,能够让一个家庭活下去,确实需要他,” 几个人静静听他分析,你看我,我看你,个个忽然都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那你呢?”英子问。 成波低头看下自己,又看下身旁的老婆,“哈哈,我混的最不好,你们看嘛,就算我厉害不也逃不过娥子手掌心,还是她最厉害,” “卧槽,成波,你太不要脸了,不过,你再厉害也逃不出娥子手掌心,这句话太对了,”程东方叫起来。 “程东方,别说我家成波了,让你帮忙的事你不是说定了吗?”娥子说道。 程东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不是事,成了,你妹夫运气好,今年畜牧局新成立了一个科室,刚好,我哥呀,他帮忙的,我嫂子家有人,就是弯子大了点,不过办了事就是绕个十八弯也不算转弯。呵呵,” 娥子问:“那好处费呢?不能白帮忙吧?” “肯定啊!这世道谁给你白干活?不过你不要操心了,我帮我嫂子家亲戚,从内地进了一辆新车,没要他运费,免费帮他搞了个牌照,还帮他办理了保险,算是还了情。” 娥子一张漂亮的脸笑成了花,“那多少钱,你报个数,我给你,” “给什么给,问你要钱,他要脸吗?”王晓不客气的说。 程东方也不气,反而笑呵呵的说:“要你的钱,我还是人吗?是吧!大家都要做人的,是吧王暮,不能你两口子当人,我们都不当人。” 赵振海也笑了,“回头也给我们进一辆车,” “你们不是不要车了吗?英子不是要存钱远走高飞吗?”程东方打趣道。 “开着车不是也能跑嘛,还稳当。” 第136章 人到中年1 一桌菜摆上了桌,素菜居多,娥子起身给大家倒满酒,主动跟大家敬酒, “我们三个,噢,四个,二十岁就相识了,我都三十八岁了,都十八年了,真是不敢想啊!大家风风雨雨,没有一个是顺利的,走到外面,人家说,我沾了成波的光,谁知道我那无数个夜晚怎么过来的,英子,都说英子有眼光,嫁给赵振海确实有眼光,可是那会儿要啃自己不懂的财会专业,多难啊!我家成波,要说沾光,她可沾了我家成波的光,免费的老师,王晓,我就不说了,” 王晓举着酒杯对着娥子,“说呀,干嘛到我就不说了?” “好,说,王晓,她是一个感性的女人,又是一个理性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爱人,为了爱情活着,没错吧?” 王晓看看身边的王暮,“没错,我哭的最多,变化也最大,” 王暮拉着她的手,“以后都不会了,” 娥子笑着看俩人,“是呀,都会好的,那时候,王晓,我和英子最羡慕你了,总有人护着你,爸妈护着、哥姐护着、嘿嘿,那个傻子,”她指了下程东方, “也护着你,” 程东方跟赵振海碰了下杯,“终于说到我了,那会儿,单纯喜欢王晓,她不喜欢我,我也过来了,” 娥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程东方倒满,“程东方,那会儿很讨厌我,我当时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没讨厌他,来先喝一杯,”一仰脖子先喝下去。 “好,”程东方也没二话。 “程东方在外面受了多少苦,我们都没看到,但是他能回来开个车行,说明他真的是吃了苦的,他聪明会钻营,有一颗商业头脑,这一点,反正我是很佩服你,” 程东方又给自己倒了酒,“成波,娥子,我呢,今天既然感慨了,那我也跟你俩说声谢谢,真心的,以前我们是玩在一起,以后我们大家是陪伴,那会儿我赖着加入进来,现在我,嗯,经常很庆幸,我也有真心的朋友,和金钱利益没关系,” 他一口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满上,娥子,给成波满上,你们来,我程东方,感谢大家,我能有今天,真和你们有关系,特别是娥子,把我捧上天了,我不好好干都对不起你,叫什么,嗯,回馈社会。” 英子站起来,“妈呀,程老板境界这么好,” 成波,举杯,“程总,娥子他们捧你,你可小心点,别掉下来,虽然我现在不干税务工作了,但是你也别偷税漏税,多给国家点,有好处。” 王暮高举酒杯,“到底是纪检委的,思想就是不一样,” “我被这么多人盯着,哪敢犯错。”程东方用手指了一圈。 “呵呵,” “嘿嘿,” 两个小的可怜兮兮的坐在一边,自己照顾自己,俩人举着饮料自得其乐。 大家一杯一杯,都有些多了, 王晓问:“英子,你们酒厂合并的怎么样了?没听你说,” “还能怎么样?按部就班,并拢运营。我还是干我的财务,但是不是总监了,人家总公司派了一个人来,郝志清也不干了,” 娥子知道郝志清不干了,他去五场当副书记去了,五场离州上近,算是养老了。 赵振海说:“她也先干着,看机会,给她换个地方,不能一辈子蹲那,又不是座山雕,呵呵,” “那个叫什么?嗯,以前跟你们一起的?”王暮问。 英子接话说:“你说的徐卫东吧?他还在厂里,还是副厂长,厂长也是总公司派来的,也是年轻人,” “对,就是他,人家没换下他,看来他还是蛮有能力的。” 程东方感叹道:“都四十了,人到中年了,” 大家左看右看的,就输王晓最小也三十七了,几个男人,都过了四十,赵振海最大四十三,王暮第四十二,成波程东方四十刚过。 大家唏嘘不已。 “娥子,你妈跟你爸,谁去深圳啊?”英子问。 娥子情绪不好,“我妈去,” “对了,我还没给你说,你爸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买机票呢!” “啥?我妈这是又闹啥?” “应该不是你妈,你爸担心你妈,你妈身体不好,” 娥子看下小珠子,两个玩的还挺嗨的,把酒瓶子一个一个摞起来, “你给他买了没?” “买了,直接去机场拿票,不要他的钱了,我给他说了你说的。” 娥子挎着个脸,翻了一眼成波,那意思是不早点告诉我。 “没法子,家家一堆事,我妈腿不好,现在下不了楼,自从我爸去世,感觉我妈好可怜。”王晓低头落泪, “昨天让王暮把她背下来的,带我们家去了,这个年都是我姐住家里,我想给她换个环境,我俩准备暖和了开车带她出去转转,” 英子也是垂头丧气,“我爸妈身体也不行,劳累一辈子,我婆婆也不行,这不他家兄弟商量要轮着照顾,我们房子那么小,我想着租个房子把他妈接来,正找房子,实在不行,只有让秋秋住校去,” 程东方说:“你们又不是没能力,换个大房子啊!” “你说的简单,换房子要不要钱?秋秋转眼就高三了,上大学,找工作,以后都要钱,” 赵振海呵呵笑,“我家英子还有个远大抱负呢!远走高飞呢!” “那你还要买车?”程东方嘴里哼了一声说。 英子拿筷子指着他,“买车,不是想着比买房便宜吗?再说,他妈来了,我们自己有车就不用他去用单位的,时间久了他下面职工意见大,他妈是病人,三天两头去医院,自己有车方便,” 娥子忽然觉得自家那些事就不是事,自己和成波都是家里老大,目前公公婆婆还不算老,身体算硬朗的,就是自己妈妈闹腾归闹腾,还不用谁来照顾。 她看下成波,这搞了半天,自己还是幸运的。 今天几个女人都有些醉了,每个人心里都有烦恼。 英子是被赵振海背到楼上的,一进屋,就坐在床上大哭起来,一种心酸让她无法控制自己,把个赵振海吓得手忙脚乱起来。 工作从以前的财务总监成了一个小会计,说是不在意,那是人前不在意,心里很憋屈,又不能说不干了,自己张不开口求娥子求成波,成波妹夫的工作还得娥子求程东方,赵振海说让她等,不求别人,他会给她解决。 婆婆生病,不能不管,秋秋可是婆婆帮她带过的,她做不出来不管婆婆,可是让她怎么管?换房子要钱,她攒的钱那是要给儿子上大学,今后要给儿子娶媳妇,她不能像赵振海娶她的时候那样,什么都没有。 她羡慕王晓有个好工作,在医院里,就是以后退休都要比她强,那就是一辈子都比她强,她羡慕娥子,工作一步步高升,自己根本就不能跟她比。 她哭自己,赵振海最后只有搂着她,让她趴在自己肩头哭,英子捶着赵振海,发泄着。 赵振海知道英子心里委屈,英子跟着他辛苦了十几年了,刚有起色,自己妈妈又生病,没法自理。 当秋秋回来的时候,英子睡了。 赵振海在沙发上坐着,喊儿子,他要跟儿子商量, “秋秋,爸爸要跟你商量事情,” 秋秋不像小时候瘦精精的,常年锻炼的缘故,现在他是一个健康阳光的帅小伙了。 “爸,啥事啊?我妈怎么了?” “你妈喝醉了,她心情不好,刚才哭了一阵子,弄的我也心酸。” 秋秋现出担心之色,看了下爸妈的卧室。 “你奶奶生病了,你叔叔照顾了很长时间了,怎么说都该轮着爸爸了,这不主要是你妈单位不是跟人合并,你妈忙,就没接你奶奶,” 秋秋立在一边看着爸爸,“那是现在要接?我妈不愿意?” 赵振海隔空对儿子挥了下手,“你坐过来,沙发上,离我那么远干嘛?” 秋秋知道爸爸是想打他,笑了下,没到沙发上坐。 “你妈是那样人吗?我想跟你商量下,咱家小,要给你奶奶一个房间,只有腾出你的房间让你奶奶住,你住客厅,以后但凡你在家,客厅就不看电视,把客厅当成你得房间,你觉得受干扰,我就给你拉个窗帘,白天你奶奶可以看电视,你说呢?可不可以” “你别生气,你妈的意思让你住校,可我们又不想你去学校住,宿舍里那么多人,那样影响你的学习,” 秋秋看着爸爸那似乎下了好大决心的样子,笑了,“爸,多大的事?看把你和我妈愁的,可以,把我奶奶接来,我们一起照顾她,没什么为难的,” 秋秋看看客厅,够放他的床和书桌,“给我拉个帘子,这,这样,拉起来,” 他比划着,赵振海笑了,他就知道他儿子懂事。 出去租房子,哪有那么适合的房子,再说租了房子,不还得有个人守着! 两个人说着就开始搬书桌, “爸,床就不搬了,给我奶睡,我先睡沙发,回头你再给我买个简易的折叠床就行了,书柜搬出来,” 父子俩倒腾着,英子睡得沉沉的。 王晓回到家,妈妈一个人坐在电视前等着看元宵晚会, “晓,你们回来了?” 王晓也醉了,可她还有意识,她不想妈妈看见自己喝醉了又担心。 王暮扶着她,帮她脱了大衣,脱了鞋子,“妈,我们回来了,今天大家都高兴,玩的有点累,” “妈,电视开始了,一会我和你一起看,” 王晓眯着眼,王暮拉她进了卫生间,低声说:“洗洗,清醒下,你站好,” 王暮把洗脸毛巾打湿又拧干,帮王晓擦脸,看她还不清醒,又把清水铺上她的脸上, “我自己来,”王晓这会儿清醒了,自己往脸上撩着水。 “你妈才来,别让她担心你,” “嗯,你先去陪我妈会,我脱了洗个澡,你给我下碗面,酸汤的,我醒醒酒,” “好,我去煮面,咱们都加个餐。” 王晓脱了,站在淋浴花洒下,热热的水瞬间就让她彻底清醒了。 现在的她没觉得不开心,孩子早就不是她纠缠不休的事了,这个世界没有孩子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像她通透了的人却不多。 有孩子有有孩子的烦恼,没孩子有没孩子的轻松,就像英子,两口子养个孩子,出生差点要了命,生下来小小一点,花了多大精力才养大?不敢想自己的事,英子有那么多想法,可是一个也不敢去干,就为了给儿子攒钱。 娥子倒是好,让人羡慕,周伟大方给小珠子买了房,她们知道,那是周伟对娥子的念想,说是给,成波能要吗?也就是成波,要是其他男人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子!两口子开始还账,过年去,就给周伟儿子买了好几万的金器,儿女账不得还? 程东方是有钱,可她不羡慕,她的心里或许有周伟,那个至少她真心喜欢过,程东方过去是朋友,今后也是朋友,她就纳闷了,程东方的老婆怎么就想不通,非要那么拧巴干嘛? 她现在就想好好尽孝,好好爱王暮,她给王暮机会了,可他依然等着她回头,他是真的爱自己,她要珍惜。 王暮说,以后都是独生儿女,大家都要去养老院养老,辛辛苦苦累了一辈子去养老院养老,他们这样轻松活了一辈子去养老院养老,是不是在精神上就比他们幸福呢! 王晓冲洗好,拿起卫生间的浴巾裹着身体,回到卧室,穿上衣服来到客厅, 元宵晚会已经在播放,闹哄哄的。 “妈,你也吃点面条吧!”王暮端着面碗递给丈母娘, “我吃过了,你们吃,” 王晓把面碗接过来放在妈妈的面前,“妈,你陪着我们吃点,少吃点,王暮做的酸汤面最好吃了,” 王晓妈妈看着小女儿,她心疼小女儿,可是命就是如此,只要他们俩好也行。 她拿起筷子开始挑面条,“今天还是你们几家?” “嗯,今天娥子请客,都是素菜,大过年的不想吃肉,可是好像没吃饱,” 王晓妈妈看小女儿,回来就闻到酒味了,“吃了,你俩要休息就去睡,不用陪我,明天还上班呢!” 王暮看了王晓一眼,偷笑了一下。 第137章 人到中年2 程东方带着儿子回到家,一进家,儿子就喊:“妈妈,妈妈” 没人敢回答,老婆不在家,儿子每间屋子看了一圈,站在那哭兮兮的样子, “别动不动就要哭,男子汉大丈夫的,你妈不在家,你也哭?” “妈妈生气了,” “生气?”程东方脑袋大,想起来走的时候跟老婆吵了一架,娥子约请大家见面,吃个团年饭,自从去年八月一起去成都回来,大家就没怎么聚,这都快半年了。 如今大家挺忙的,成波在纪检委当官,平时工作就忙,工作性质的原因,很多场合也不会跟他们在一起,还有赵振海,武装部部长,还像个军人样子,三项纪律八大注意一点没忘,就是王暮,现在也是医院的副院长,就他还是个私营老板,看起来八面威风,可是程东方心里知道自己跟他们是差一截的。 他不想丢了娥子他们几个朋友,这可是他快二十年的朋友,有那么几年自己过不了那道坎,想着离开他们,可是后来自己想开了,又回来了,大家也没说不要他,还挺帮自己,英子帮自己核算,还教老婆如何记账。 财务上的事,税务上的事,最初成波帮了他不少忙,头一年给他挂靠了国家免税低税帮扶对象,后来自己成了税务部门报刊杂志上的纳税名人,都是成波的功劳,娥子更不用说,她的报道推着自己在好人的路上前进,让他想为社会做点什么事,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奸商。 王晓,她是自己心里的伤痕,也是自己埋在心底的爱,是她帮自己闯过了内心那道坎。她看起来风光,可她不能有孩子啊!孩子不就是女人的命吗?就像他老婆,明明对自己有意见还有怨恨,可是为了孩子也忍了。那会儿,自己还想着王晓离婚了,是自己的机会,可是最后她还是又选择了王暮,那会儿程东方彻底放下了。 王晓不爱自己是真的,王暮是个有原则的人,自己喜欢王晓又不是秘密,可他就是能装,从不在自己面前显出优势。自己老爹住院,他跑前跑后帮忙,要转院去乌市,他还亲自跟救护车送去,那是他的职责,可是一个副院长,用得着跟车吗? 老婆就是不理解,非要说自己念着初恋,打着旗号跟他们见面就是想见王晓,今早气的他直接对老婆大吼,“老子就是愿意去,你愿过就过不愿过滚你妈的,离婚,想让老子放下那些朋友,门都没有。” 说完他抱着儿子就出门了,儿子哭的稀里哗啦的,自己这块头,老婆哪能拦住?儿子跟她妈亲,他一直没舍得跟老婆离婚,就是不想让儿子成为没妈的孩子。 “你不许哭,跟着你爸委屈你了?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哄着你们,一个个还矫情,还跟我这里闹腾,在哭跟你妈滚出去,”大概是喝了酒,他烦躁不已,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对着不懂事的儿子吼起来。 儿子被他吓得大哭起来,程东方倒在他家的皮沙发里,不想理儿子都哭叫。 他歪倒下去,躺着,大眼睛瞪着天花板,他的家精装修的,儿子抽抽搭搭的来到他身边, “爸爸,给你喝水,”程东方扭脸看儿子,小家伙端着他平时喝茶的杯子,眼泪还挂在腮上。 程东方忽然也想泪崩,他坐起来,端过茶杯,一只手又把儿子抱进怀里坐在腿上,他的儿子没白养啊! “儿子,对不起,爸爸不是想让你滚,你是我儿子,爸爸舍不得你让你滚,”说着在儿子肉乎乎的小脸蛋上亲了下。 人家都过得好好的,就他家乱七八糟的。 今天他下定决心开个公司,英子在酒厂干的不舒心,刚好拉过来给他做财务总监,成波说他可以细化公司经营范围,需要财务总监帮他把每个项目分开,账目理清楚。 不能让老婆再跟着管理了,公司就是公司,老婆要还想干事给她钱让她自己开个店去。 程东方脑子里开始筹划起来,要吸点股金进来,成波肯定不会参与,那家伙脑子好又懂管理又懂政策,可他是公职人员,算了,偶尔给出个主意就行了。 让娥子和英子王晓三个人算一起,她三那么好去私下算账去,英子出个头就行,最不济有他的车行和驾校在那顶着,工资不会少,他们三个做个小股东,不参与管理,开个文化公司传播有限公司,呵呵,面广,主营业务...... 这样想着,他起身放下儿子,“儿子,爸爸给你开电视,你看电视,爸爸在书房写点东西,” 他要列个规划出来,成波说,公司就要有个公司的样子,什么都要按章办事。开公司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多大的资金投入、公司主要经营范围、人员配置,等等。 开公司当个大老板是他的梦想。 程东方在规划他的大老板梦想,娥子成波回到家,成波的酒量这么多年就是不见长,也亏的到了纪检委工作,单位有制度,不许喝酒就是一个硬性要求。 今天他喝的多了,娥子喊正江来接他们回去的。 路上正江就跟娥子说爸妈要一起去深圳,他懒得管,让姐姐也不要管。秦好打电话给他,让他送一下爸妈,正江说正强很自私,买个票都买的是早上的,难道不知道这里到乌市几百公里吗?他倒是方便了自己到机场接,想没想过我连夜开车会不会很辛苦啊?娥子从没听到正江抱怨过人,这是第一次。 进到家,正江把姐夫扶到床上睡下,拉被子盖上。 他来到客厅,“姐,我姐夫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醉的不省人事了,” 娥子给小珠子打开电视,坐沙发一边,拍了一下旁边的位置,正江坐在姐姐身边。 “你姐夫没酒量,喝一点就醉,今天多喝了两杯,他一喝酒就喜欢睡觉,不管他。” 正江笑了,“亏的姐夫单位严谨,像我们单位的,这样没酒量的领导不喜欢,” “你可不要跟人拼酒量去,伤身体,身体是自己的,我现在都不怎么喝酒了,” 正江知道姐姐酒量好,今天姐夫都倒了,姐姐肯定没少喝,可姐姐就没事。 “我的工作不跟客户接触,喝酒的机会少,就是平时几个玩的好的在一起才喝点。” “那个,你去送爸妈,就白天去,头一天去,住一晚,我来给你住宿费,不要搞得那么累,” 娥子说着进了卧室,拿出一小叠钞票,本来回家的时候准备给爸妈的,一生气她就没给,年前卖了羊群,手头也宽裕,她存了一部分,给周伟儿子买金器花了一半。去成都给婆婆的、出去玩的,人家朱云城这么多年帮着操心也辛苦,虽说朱云城比他们大,可他们毕竟也是哥哥嫂子啊!所以玩的钱也是他们掏的。 她点出两千递给正江,“油钱和住宿费,带上新星一起,给新星买件好看的大衣,”正江推搡不要, “我怎么能要你的,” “拿着吧!我和你姐夫比你们工资高,新星工资那么低,不能让你们贴钱,拿着,不要给爸妈,他们拿上也是给正强花了,” 娥子硬塞到正江手里,现在就是她和正江做了好事不留名还要挨骂, “你不要愚孝,你要和新星过一辈子的,爸妈的事尽力就行,其他的人,就不要管了,他们都没管你,你管他们干嘛?他们的工资不比你高多少倍?妈妈要是不体谅你,你也没必要大包大揽。” 正江低着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爸妈,爸爸还好,妈妈简直没法说,他因为妈妈已经跟新星吵了好几次了。 正江是知道,姐姐被妈妈伤害的不是一次两次了,能这样说话,说明姐姐彻底寒心了。 “噢,对了,你姐夫本来说要换手机,但是没换,怕领导说他奢侈,你想要手机,他说等过一阵子,他给你买个新的,呵呵,最近手头紧,开学想给小珠子报名学钢琴,他要给小珠子买琴。你就等等吧!” “我不要了,嘿嘿,”正江不好意思笑了,“那会儿姐夫给爸手机,就眼馋了,我的还挺好的,不用给我买,” 娥子靠着沙发,眼睛盯着电视机,“你不要着急,你姐夫说了,就要买,不过你得耐心点,最迟到年底,” 送走正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娥子让小珠子洗洗睡觉,明天还得早起锻炼呢! 年前出去玩,她感触太深了,自己明显体力变强了,爬峨眉山都没事。 本来还想给小珠子报舞蹈班,成波说又没考虑让她搞文艺,舞蹈充其量就是锻炼身体,每天跟着他们跑跑步,拉拉筋,练练体能,可以了!学学钢琴,让她安静下,小珠子性格太外向了,要收敛点,学钢琴刚好。 现在找老师太不容易了,英杰报了一个萨克斯,两千多的萨克斯都买回来了,正胡吹呢! 娥子想起朱云城的事,也不管几点了,还没开学,这个点他们没睡觉。 “娥子,你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我哥呢?”那面传来成红急慌慌的声音。 “你哥喝多了,睡觉了!” 娥子对着话筒,“你别打岔,给你说个好消息,” “啥好事?不会是我家朱云城的事有眉目了?”这事都说了快半年了。 “不是有眉目,是成功了。” “真的?哪个科室?” 娥子对着话筒,“小珠子,把电视声音关小点,我跟姑姑说话,太吵了!” 小珠子看下妈妈,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关小了。 “就这几天就要通知朱云城了,畜牧局的畜牧发展科,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局里已经调研过了,朱云城蛮合格的,有学历有工作经历,” 成红知道现在办事哪哪都要钱,“花了多少钱,我给你,那个,那个,嘿嘿,朱云城说不管花不花钱,我们都给你钱,你买首饰衣服什么的,我们的心意。” “行了,跟我提什么钱?不说你和成波是兄妹,就咱俩,闺蜜啊!我能帮忙还要你的钱?再说英俊英杰还叫我舅母呢!一家人提钱伤感情。” 成红转达着朱云城的话,“朱云城说给小珠子买钢琴他掏钱,他是姑父,应该的。” “行了,不提这事了,钢琴钱你哥有着落了,准备好了,就等钢琴运回来。那个,你家房子收回来没?还得装修吧?就去装修下,爸妈这面是两居室,房子小,你们还是回去住你们那大的,英俊学习环境不能太吵了,” 成红笑的合不拢嘴,怨不得领导最近总表扬朱云城呢!原来是上级领导调查了,好事啊! 放下电话,元宵晚会还在热热闹闹的猜谜语,两口子没心情看电视,回到房间里开始琢磨着怎么装修房子。 那套房子还是哥的集资楼房名额给了自己,自己才算在州上有了房子,这几年都租出去了,多少的换了些零花钱。 “你嫂子大气,” 成红瞥了眼朱云城,“废话,我嫂子小时候命不好,她妈不喜欢她,还是我妈聪明,眼力好,” “看你势利眼的,你妈那是善良,让你说的你妈那么功利,” 成红锤了朱云城一下,“你意会就行了呀!我还不知道我妈善良?难道我不善良?我爸我妈偏心眼,我计较过吗?我从小就跟娥子一起长大的,一排房子的孩子,我能跟她计较?要是我妈对她不好,我还不愿意呢!” 成红趴床上,朱云城躺在另一边,“唉,人比人气死人,她真是脑子好,我呢就是咋咋呼呼的一个人,没脑子,朱云城,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行了,说什么怪话,给你说下,我妈的,真的说了,那天跟我一家人面前,说我们老朱家娶了你是烧了高香了。” 成红眼里冒光,抬头看着朱云城,“真的?真的这样说了!” “哼,你可小心点,我妈说你可和你妈说你嫂子不一样,” 朱云城家好几个兄弟呢!说你好就在变相的说别人不好,拉仇恨呢!这个傻老婆还分不清。 成红翻身坐起来,“反正你妈说了,只要她真心的,我就认她,别人认不认我不管,你和你妈认,就行了。” “我必须认,俩儿子,谁有那福气?” 朱云城心说,妈的彩礼都要备两份,房子都得买两套,累死老子了!明明挣钱比别人多,跑腿也比别人多,却不敢花钱,人到中年危机感更强烈。 第138章 同学聚会1 时间过得很快,娥子到文化局来了半年多了,在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娥子是作家是特约记者,所以就担负起办公室的文件书写,反正她是新职员,老老实实听领导的旨意,她对书籍出版了解,有时候会跟出版机构联络,杂七杂八的。 娥子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到底负责什么工作,主打听话,她也没去找师兄周简单,就是全员开会的时候能看到师兄,他也没主动去叫他,避嫌吧! 没事的时候,就坐工作电脑前上QQ浏览,把自己的素材堆积一下,最近她在给报告文学,一个老军人的人生,军人的儿女们找上她的,纪实小说形式的报告文学,娥子很想去走下老人家的路线,有些场景她实在想象不出来,照片不够。 前两天娥子跟老人家小儿子见了一面,让他找一下别人的照片,那个时代的就行,还有老人家在进疆之前老家的一些状况,老人家的兄弟姐妹们的感情情况,父母对老人家的情感,都要了解一下。要是能去实地最好,老人家是甘肃的,其实也方便。 她把自己写的两个章节给他孩子,已经给老人家看过,老人家赞不绝口,说就是那样子,娥子想,看来自己的切入点是对的。 文化局在一个不繁华的街道里,就三层楼,每一层都是长长的走廊,娥子在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里。 领导们都在三楼。 娥子办公室两个人,一个岁数比她大几岁的女人,花枝招展,丰润犹存,面相长得也有几分姿色,从电视台调来的,姓马,叫马其格,也是回族人,不喜欢娥子喊她姐,非让娥子喊她“格格”,娥子开玩笑你是清朝那个旗的格格啊?听娥子说认识马春花,就盯着娥子看了好一会。 “马春花是我堂妹。” 娥子看着马其格,别说,两人还是有些相像, “我俩是好朋友,”娥子说, “呵呵,你这一说,我知道了,她那会儿在塔桥看中一个小伙,大学生,没谈成,该是你老公吧?哈哈,我那个妹妹性子直,有点二。” 娥子心想,你比她二多了,他们谈了吗?还说什么没谈成!哼。 今天下午娥子两个人都没做事,一起闲聊天,娥子泡了壶茶,陶瓷茶具是跟成波在成都逛街时候买的,据说用了这茶具能养身,两人坐在一旁的三人沙发上,文化局的办公室都配了有沙发茶几,这会儿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品着, “秦秋,说不准你祖上也是西域人呢!看你,怎么看都像我们穆斯林人,这鼻梁高高的,这眼窝深深的,两个腮帮子,真像。” 娥子知道自己是像民族人,以前到塔桥去的多,总会有人说她像民族人。 娥子对她笑笑,“谁知道,说不准我妈哪辈子人真是西域人呢!说不准还是欧洲人,哈哈,” “像你们这样,应该生两个,就是,你再生一个,你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再生一个漂亮的,” 娥子想到跟成波说过这事,那家伙吓得,“嘿嘿,我家那个不愿意,说太辛苦了,养不起,养孩子费钱,” 真费钱,小珠子的钢琴一万多快两万了, 马格格撇了下嘴,“嘁,你们还发愁,两个人工资又不低,哪里养不起,” “我的格格啊!你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我俩都是老大,家里那人多人,我弟弟妹妹两年才结婚完,帮这个帮那个的,不都得钱啊!我俩还住的平房呢!” 现在大家都在普遍买楼房,娥子很喜欢自家的小平房,夏天被她摆满了花,住楼房可没地方。 马格格生了三个孩子,男人是个局长,要不然她一点不见老,三个孩子的妈还那么妖娆,还不多见呢! 俩人正聊的欢,门响了, 娥子随口喊:“进来,” “周副局长来啦!指导工作来啦!”马格格声音甜蜜。 娥子都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娥子举了下手里的茶杯,“喝茶?” “还真是文化人,喝茶都这么讲究!”周简城打趣着。 娥子起身让他坐沙发上,给他烫了一个品茗杯,倒了一杯茶,“尝尝,我这里的茶好不好,” 周简城端起来在嘴边抿了下,“是要比成波那的好喝,” 娥子阴恻恻的笑了笑,“你是跟美女喝茶感觉不一样吧?”明明是一袋茶,就是分了下,一人装一点带到办公室。 马格格看下身边的周副局长,又看着坐在办公桌边的娥子, “秦秋,周副局长是你师兄?你们有什么派别吗?干嘛的呀!我听他们说你们是师兄妹。” 娥子一下没憋住,仰起脸大笑起来,然后又趴桌子上笑个不止,派别,还派别呢!这谁说的啊! 周简城也是仰脸大笑,忽然他站起来,拱手对马格格说:“在下是武当派弟子周简城,携师妹秦秋叨扰搁下了,” 马格格看两人表情,周简城学着电视里拱手的样子,一下觉得是自己搞了个乌龙, “周副局长,你,”她倒向身后的沙发背,用手捂着嘴,笑的浑身颤动。 大家笑个不停的时候,娥子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声音很响。 娥子吓了一跳,拿起电话,深呼吸,可是嘴角还是忍不住想笑, “喂,你好,” 电话那面传来,“是秦秋吗?” 上海普通话,娥子听着有些熟悉,“你好,哪位?” “我是你以前的老师,刘露,” 娥子对着周简城挥了下手,嘘了下。 “刘老师?你在哪啊?你这是谁的电话?” 刘老师的上海普通话还是那样快速,“我从上海回来了,大家约着说聚一下,同学聚会下,我就召集了下我以前教过的学生,” “可以呀!刘老师你现在在哪里?我去看你,” “我在二场,住在招待所里。” 娥子一听,“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回去看你,” 放下电话,娥子看下周简城,“武当派大师兄,你有事吗?” “你俩,还说武当派,”马格格瞪着眼睛,马上要发怒了。 娥子不想逗马其格,对着马其格莞尔一笑,“格格,我俩不是什么派别的,你别听周副局长瞎说,周副局长他爸是我师傅老师,我是文学派的,周副局长人家是响当当财经大学的研究生,我们不是一个派别的,” 娥子没有拍马屁,周简城和成波都是经济学研究生毕业,管他怎么毕业的,反正人家是有证书的。 马其格笑的有些尴尬。 “秦秋,”周简城站起来, 娥子看他,周简城对她说:“你那个朋友,嗯,程东方要开个文化公司,到我们这里审批拿许可证,” “批了吗?拿上许可证了吧?”娥子语气热切,眼里期待。 “人家开公司你这么高兴干嘛?入股了?”周简城笑着问。 娥子看着自己电脑,“你可真敢想,拿什么入股?” “逗你玩呢!你家成波一本正经的不能干这事。你给你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来拿许可证。” “那你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还劳驾你亲自来通知,” 周简城看向马其格,“哈哈,不来,怎么入武当派。” 马其格可不敢再说话,生怕自己又说错话。 娥子可不敢跟周简城说自己入了股,就是他们三个一人出了六万六,算二十万,算一股。程东方八十万,四股,总共一百万。娥子是把程东方佩服死了,他贷款也好,自己的钱也好,总归他是有钱人啊! 她们三个由英子出面,王晓和娥子不参与任何管理上的事,意思就是小股东呗!英子做了公司的财务总监,另外领取工资。 英子已经不去酒厂上班了,目前是停薪留职。赵振海这次托人出面了,算是让英子心理平衡了。 第二天早上,娥子开车把小珠子送到学校,今天成波坐公交上班,娥子要去二场看刘老师。 五月中旬,街上柳树已经挂下垂枝,绿莹莹随风起舞,园林工人在一些主要的街道上沿街摆上了炫目的小花,红的、黄的、粉的。 她给马格格打电话算是请假,平时走的路正在修建高速路,娥子开车走向乡道,乡道经常都是农用车在跑,所以坑洼较多,娥子开的慢也把她颠的头不时的撞到车顶上。 车里CD放的是钢琴曲,小珠子在学钢琴,成波跟她就迷上了钢琴曲,跟孩子一起学吧!闺女练的还挺认真。 娥子到了场部的招待所,没有找到刘老师,她问了下,说是去了二场比较出名的沙枣林,娥子一下就头昏目眩了,沙枣林那么大,上哪去找? 娥子拿出手机,找到昨天刘老师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号码,回拨了回去。 “滴,滴,滴” 滴滴声足足响了六声,娥子准备挂了的时候那面有人接通了。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娥子听不出来。 “你好,我是秦秋,昨天刘老师用你的电话给我打电话了,” 就听那面男人可能是对其他人说,“是秦秋打的,” “你好,秦秋,我是你高中同班同学姜东,” 娥子脑袋发懵,姜东?娥子使劲想,也没想出这个姜东长什么样子。 娥子有些不好意思,“你好,不好意思,我,” “哈哈,你想不起来了啊!我是班里的数学委员,你是语文课代表,高中的时候,胖乎乎的,”姜东在介绍自己,想让娥子想起自己来, 娥子似乎想起来有那么个胖乎乎的影子在脑海里。 “哦哦,呵呵,想起来了,你一说胖乎乎的,哎呀,时间久了,同学不联系,呵呵,我来二场了,说刘老师去了沙枣林,” “嗯嗯,是的,我们几个同学带老师来剪些沙枣花回去,” 娥子不想去,刚才过来她就从沙枣林穿过来的, “那你们带老师剪吧!回来给我说下,” 娥子出来,想着没事干脆回妈妈家看下,爸妈去了深圳,娥子也没怎么跟他们联系,爸妈也不跟她说,倒是会经常给正江打电话,偶尔爸爸会给自己和小珠子打个电话。 刚走下招待所台阶,招待所过去是场里最好的场所,现在改成宾馆了,但是大家还是喜欢叫招待所。 “这不是秦记者吗?” 娥子转身,一个男人喊她,娥子觉得有些眼熟, “怎么,不记得我了?房产办科长吴军,” 娥子顿然,脸色现出羞涩,感觉自己脸颊有点烧,她主动伸出手,“不好意思,吴科长,” 吴军没见外,握了下娥子的手,这个女人可是让他们丢人了, “你是记者,见的人也多,这次你来是采访什么?中午我请你吃饭,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 吴军知道秦秋丈夫在州上的纪检委当科长,那可比自己这个科长有权利,不能得罪的部门。他想着过去还想威胁她就可笑。 娥子想大概是看她从招待所出来,想着采访人吧!今天也不是休息日。 “这次没有采访任务,我来拜访老师的,老师从内地来,吃饭就算了,下次吧!” 吴军才不会放弃这次机会,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一直都想跟秦记者说下自己以前的冒昧和唐突。 “秦记者,你就不要拒绝我,这次我也不存在巴结你,嘿嘿,上次其实我就想请你吃饭,道个歉的,可又怕你这记者,今天碰到,是天意,你给我机会,请老师一起,你的老师我肯定也认识,我也是这学校出来的,就是比你大一些。” 阳光下的娥子,修长的腿长直筒裤,一件薄风衣,长发披在身后,显得即干练又柔情似水。 “不麻烦你了,呵呵,你知道老师身边总有一帮同学,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同学,他们去沙枣林了,” 吴军不会放弃的,“没事,说好了,中午,就在招待所的餐厅里,我现在就去订桌子,等大家来了再订菜,” “吴科长,”娥子想要拉住吴科长的胳膊,可他健硕的身体快速上了台阶,招待所餐厅就在旁边。 娥子追上去,吴科长回身,“对了,秦记者,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可以吧?我好联系你,老师叫什么名字呀?” 娥子好像拒绝不了,“这样不好意思啊!” “你别跟我客气,”吴军想房产办还能没钱? “学校的刘露老师,从上海回来的,”娥子把自己电话写在小本子上撕下来,递给吴军。 “噢,那个刘老师呀!我知道,也教过我儿子,秦记者,你有事就先忙去,中午就在这里来,别忘了,” 娥子已经是无语了,看来只有这样了,这大概就是盛情难却吧! 第139章 同学聚会2 娥子没法拒绝吴科长,只好作罢,也不再客气了。 时间还早,娥子把车放在招待所门前,步行来到爸妈的小区,现在住楼房安全系数就高了,只要把门窗关好就行了,小偷不会爬窗进家里,那么高摔下来也要命,小偷也知道安全第一。 娥子拿钥匙开门进屋子,每个房间看了下,没有被翻动的迹象,娥子又出门,锁好e门下楼,刚下楼出了单元门,碰到正在打扫卫生的玲子。 “玲子,”玲子抬头,她其其实裹的挺严实的,可是娥子从身形上还是认出了她。 玲子把大扫帚搁在脚边,把纱巾取下来,脸颊红扑扑的,头发有些凌乱,声音里透着高兴,“娥子,你回来了?” 娥子来到她身边,俩人又走到新栽的树下,院子里栽了很多绿植,花花草草,几棵成型的柳树榆树已经有了树荫, 玲子用纸巾擦着汗津津的脸,“你爸妈不在家,你回来干嘛呢?” “刘老师回来了,”娥子随口答道。 “哪个刘老师呀?” 娥子回忆刘老师教过玲子没,“刘露老师,教过你没有,” “哦哦,教过,我上初中那会儿教了一学期,上海的,是吧?” 娥子看了下院子,“那今天一起去吃饭吧!同学聚会,你去换个衣服,” 玲子扭捏着,“那个,我,我又没什么同学的,都没联系,” “呵呵,我也没有同学,也不认识什么同学,那么多年,咱们主要看看刘老师,走吧,刚好今天算是我请客,那个你知道的吴军,你们二场房产科吴科长看见我,刚才他非要请客,” 玲子被娥子推着,还帮她把扫帚拿起来,“走吧,你回去换下衣服,咱俩一起,不然我也不认识谁,我也不经常回来,也没跟谁熟悉,说不准,你还认识他们呢!” “那,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玲子再出现在娥子面前的时候,光鲜亮丽了,穿着一条牛仔裙,看着挺年轻的。 “这条裙子好看,”娥子拉着她前后看, 玲子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的,是闺女不穿的,搁家里,我就穿了,” “年轻人的眼光别说挺阳光的,好看,你就该这样,别穿死气沉沉的衣服,” 玲子看一眼娥子,她也没怎么打扮,直筒裤,半高跟的皮鞋,一件薄风衣,里面是随身的塑腰的打底衫,怎么就觉得她很好看,真是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俩人刚来到招待所,就看见几辆摩托车远远的奔来,每辆摩托车上都驮着人,就见一个穿着浅米色长风衣,一头卷发,戴着眼镜,皮肤白皙的女人从一辆摩托车后面下来,还挺灵巧的,手里举着一大捧沙枣花,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上海女人天生就爱美,即使都要六十了依然喜欢浪漫。 娥子对玲子说:“那个就是刘老师,她没变,那些下来的人你认识吧?” 玲子边走边说:“有几个认识,都是场部的,那个叫米云霞,她爸妈以前跟你妈他们一个单位,那个,第二个骑摩托的人叫陈刚,加工厂的,” “你这一说,我还知道,要是没你,我还真不认识了,嘿嘿,大家变化挺大的,” 娥子大声喊起来:“刘老师,刘老师,” 刘老师仔细看着向她走来的两个年轻女子, “秦秋?是秦秋吧!” 娥子笑的灿烂就如此刻的正午阳光,“刘老师好,你可没变化,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一点都没老,” 娥子上前,想拥抱老师,可是老婆怀里抱着沙枣花,那花可是带刺的, “这位是?”刘露认不出张玲玲, 玲子上前,微笑说:“刘老师,你肯定不认识我,我初中的时候你就教了我一学期,但是我认识你,秦秋刚才喊我,我就来了。” 刘露面相很慈和,大眼睛常年戴眼镜的缘故,有些鼓起来, “哦哦,来了就好啊!看看,你们都要四十了,我都要六十了,” “刘老师,我来抱着花吧!”那个叫陈刚的男同学走过来,接过刘老师怀里的花,对着娥子笑了笑,娥子也回他一个笑, “你还认识他吧?陈刚,高中的时候跟你都是文科班的,” 娥子伸手,“你好,刚才张玲玲就跟我介绍了你,”她看了一圈三三俩俩聚一起的同学们,确实很陌生,大家都不再是过去青涩的毛头小子和羞涩姑娘们了 陈刚也伸手跟娥子握手,手有些粗糙。 娥子笑着说:“大家变化真的很大,不介绍,在我脑子里只有熟悉的名字,刘老师你怎么就能认出大家的啊?” 刘露看着那些自己的学生,“在我眼里,你们都没什么变化,就是有的黑了瘦了,有的胖了,脸模子没变,” 陈刚松开娥子的手,“哈哈,可你没什么变化,就是看着是个成功人士了,” “什么成功人士?我也是混日子的,”娥子现在在文化局,还真是混日子的。 一个黑瘦男人向娥子走来,“秦秋,认识我吗?” 娥子茫然,她觉得自己今天很丢人,她看看玲子,玲子似乎也不认识,她又看刘老师,刘老师就是微笑。 “让我想想,数学委员?今天通了电话的,名字,嘿嘿,你还是告诉我吧!别灵魂拷问了!” 旁边几个男生女生,大笑起来,刘老师介绍起来,“他叫郑凯威,高中时候你们一个班,那会儿,他是个小胖子,你不认识也不奇怪,站在他多瘦啊!我差点都不认识呢!” 刘老师对着另外几个招招手,“这个是米云霞,你们应该认识,” 娥子不敢说不认识,一个都不认识还不被大家嘲笑? “认识,认识,就是更漂亮了,她爸妈跟我爸妈一个单位,”娥子想亏的刚才玲子给她先普及了几个人。 跟大家认识了下,娥子目视了下,一桌人够了, “大家到楼上,我的房间休息下,一会下来,老师请客,请大家吃饭,”刘露对大家挥手说。 娥子赶紧说:“刘老师,不用你请客,大家都到餐厅去吧!今天有人请客,老师不要客气啦,我过来就是请大家吃饭的,聚一下,” “这怎么好?我给他们说了的,老师很高兴,要请大家的,” “下次老师请,这次就我来,我过来就是想请老师的,刚好有个以前的采访对象看见我,哈哈,他非要请老师,说也认识老师,他儿子你也教过的,老师桃李满天下,这会儿正是投桃报李的好时候。” 娥子真是特别想感谢老师,正是老师的鼓励自己才走上了文学之路。 一群同学说笑着进了招待所的餐厅,其实现在是宾馆餐厅,重新装修了,在这个小地方也算是豪华大气了。 娥子首先在收银台问,“你好,吴军,房产科的吴科长,定了桌子,” 收银台是一个利索的化了妆年轻女孩子,她看了眼娥子,“哦哦,你叫什么名字?” “秦秋,” 女孩现出了职业微笑,“你们这边请,定的包厢,你们有几个人,” 娥子看了下郑凯威,“郑委员,咱们就这么多人吗?” “嗯嗯,今天就这些了,” 娥子对女孩说:“我们就一桌人,” “行,你们的菜已经点好了,账单也付过了,吴科长说让您和您的同学们尽情享用,啤酒和白酒,你看你们要什么?” 娥子转身看大家,问道:“大家喝啤酒还是白酒?” 刘老师走过来,“今天就喝啤酒吧!大家也渴了,” 娥子对着收银员,“先拿一件啤酒,那个郑委员你来,看你们喜欢喝什么白酒,拿两瓶,男生肯定能喝白酒。” 娥子进到包房,大家都坐好位置了,刘老师两边都坐了同学,她就挨着玲子坐下,服务员端来了茶水。 刘老师探着头对娥子说:“秦秋,听说你不在酒厂工作了?” 娥子端正坐着,“已经好多年不在那上班了。” 玲子直了下腰,“刘老师,秦秋现在是大作家,大记者,” “大记者?”刘老师盯着娥子,一桌人也看向娥子, “别听她的,什么大记者,” 玲子还挺自豪,“去年我们楼房改建,就是她给我们出的力,不然,我们都买不起楼房,” 娥子拉着玲子胳膊,笑着说:“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这没什么,是我的职责而已,领导们一时没想的那么周到而已,”她不想得罪二场领导,今天还是人家吴科长请客呢! 娥子也不想同学聚会惹的大家不高兴,据说同学之间就是攀比心,金钱的攀比、地位的攀比,不是刘老师她还没兴趣参加聚会呢!成波就对同学聚会没兴趣。 有些知道的同学在给刘老师恶补楼房改建的事。 菜都上来了,娥子想着吴军,赶紧给吴军打电话, “吴科长,你们还没来?在等你了,” 吴军,“等我干嘛?不等我了,你们吃,你陪你的老师和同学们吃就行了,我不去了,我这里还有这事,走不开,” 娥子客气,脸上没变化,可心里感觉自己是不是吃了昧心饭? 这个吴军,让她太尴尬了。 “秦秋,你老公当副州长了?” 娥子眼睛都要冒出火花了,牛眼有多大,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就有多大了。 “哈哈哈,你可真能编,他就是一个小小的科长,” “欸,女人呀!还是要漂亮,你们看秦秋,这么漂亮,嫁的又好,工作又好,不干活都可以了。” “大家吃菜,咱们同学之间,没什么好好坏坏,”陈刚喊着。 “陈刚,你今年工程能不少挣钱吧?到时候请客啊!” 陈刚也没拒绝,拿着酒瓶,“肯定请,来,喝酒,今天是秦秋请客,大家也尽情享用,” 娥子站起来笑着对同学们说:“咱们都是刘老师的学生,要我说,咱们刘老师肯定最想看到自己的学生依然是充满激情的阳光样子,她肯定希望我们超过自己,大家看,咱们刘老师,永远都这样,爱美,” “哈哈,就是,老师永远都美,” 从没参加过同学聚会的娥子,感受到了那种抵触情绪了。 她不敢说自己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秦秋,你以前写的作品我还保存着呢!带回上海了,没想到你现在都成了职业的作家了,真好!”刘老师对着娥子竖起了大拇指。 娥子对着老师笑了,“我没好意思给你拿我的作品,想着你来一趟不容易,书都太重了,” “出了几本书了?”刘露看娥子的目光慈爱,声音都骄傲。 “独立出版的小说集有两本,还有一部长篇小说。” 娥子端着茶对刘老师说:“我今天以茶代酒,谢谢咱们刘老师,要不是你,我都不会走上这条路,谢谢你刘老师,” “你都是酒厂出来的,喝酒,白酒,敬酒怎么能以茶代酒呢?”郑凯威郑委员叫起来, 娥子对他莞尔一笑,“委员长,今天我还真不能喝酒,我今天开车来,我是来接老师的,带她去我家呆两天,我家陈波交代的任务,安全第一,酒驾有罪。哈哈,” “下次,下次咱们不醉不休,” 米云霞是知道娥子的事情的,“秦秋,你家陈波,他妹妹成红呢?” “成红就在州上,带孩子,她俩孩子,俩儿子呢!”娥子笑着说 “还是她有胆量啊!” 另一个女同学,娥子转眼就忘了同学名字,好像姓王。 “现在能生俩的不是有钱的,就是不要命的!不然都不敢生。” 娥子脑子里在回旋,成红算什么,有钱还是不要命? “她也不是有钱的,他们那是边境,允许生二胎,哪有不要命的啊!不过生孩子确实恐怖,”娥子回道。 米云霞又接话说:“我也跟成红一个班过,她老公在干嘛?听说比她大好多,” 娥子郁闷,发了又怎么了啊? “呵呵,没大多少,就几岁啊,几岁不算大吧?她老公在州畜牧局工作,对她很好。” 娥子闹不清他们要听什么! “成波他爸妈有福气,儿儿女女都有本事,听说他们回内地了,不给你带孩子,你家孩子怎么办?” 娥子看眼玲子,心说怪不得成波不喜欢同学聚会,玲子也不喜欢呢! 第141章 刘老师的塔桥之旅1 今天星期六,成波休息。 “刘老师,今天我休息,陪你们去塔桥玩,” 玲子看着娥子和成波穿着运动衣进院子,很养眼,男人高挑儒雅随和还很有风度,虽说当官却一点没架子,女的温和甜蜜还很知性,俩人说话都是有商有量。 几个人刚吃完饭,就听院子门铃响起来,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娥子跑出去开院门。 大家也随着她出屋子,刘露看见俩女子,都是精精神神的女孩,长得算是漂亮女人,还有一个身体健壮的男子,应该是民族人,男子进来跟成波握手,两人叽里咕噜说着话,然后两人又上了屋顶。 娥子看刘老师好奇成波上屋顶,“成波喜欢鸽子,屋顶养的鸽子,他每天要上去跟他的鸽子打招呼。” “刘老师,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廖怀英,你叫她英子就行了,她是个财务总监,这位是王晓,我们都叫她小不点,你也可以叫,她是医院材料部副部长,” 英子怪叫一声,“娥子,你是不是有病啊!小不点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嗯,有病,”王晓回了声, 面对刘老师恭敬说:“娥子故意开玩笑,刘老师,我叫小不点,再大她们也叫我小不点,她叫英子,我们几个玩的非常好,闺蜜,还有一个,来不了,我们基本到哪都要一起,所以,呵呵,她带你您去塔桥,必须也带我们,” 刘露咯咯咯笑起来,年轻人的语气,就是透着朝阳。 “刘老师你们都认识了,这个是我的发小,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给你们说过的,” “你好,玲子,” “你好,玲子,听娥子说过你,很高兴认识你,” 刘露觉得这才是有涵养有文化的人,她的学生素质参差不齐的。 “刘老师,刚上去的,他叫阿肯,是成波的粉丝,呵呵,他以前的同事,今天他全程当我们的向导,” “阿肯,阿肯,”娥子对着房顶上喊, 阿肯露出脑袋,“我的老师,你还没打招呼,” “刘老师好!” 英子搂着玲子胳膊,对刘老师说:“他不爱说话,人很好,在税务局工作,” 娥子问着英子,“英子,你把程东方大车后座装了吗?” 娥子也不等她回答又安排,“你俩把家里的那几箱子蔬菜搬车上,带点菜下去,还有糕点,给阿肯阿爸阿妈带的。” 他们出发了。 现在去往塔桥,泊油路畅通无阻,这个季节,两边戈壁滩里的梭梭草也绿了,塔桥这面靠近山,雨水又多,所以比别的戈壁滩看着养眼。 娥子对望着窗外的刘老师说,“刘老师,你这回来的是时候,这季节刚好不冷不热,草原上的花草也出来了,” 她坐二排中间,刘老师玲子一边一个都在看窗外。 “娥子,是不是成波以前在这里上班啊?” 娥子笑着,“就是,以前他可辛苦了,半个月一个月才能回州上一次,在那呆了有八九年,一天就一趟班车,冬天遇到大雪天,还封山不通车,” 成波回头微笑,“刘老师,那十年我可收获很多,娥子没嫌弃我,给我当老婆,诺,这个,阿肯,” 正在开车的阿肯也回头笑了笑, 陈波笑说:“我最好的兄弟,” 英子在最后一排,大声说:“塔桥成了成波的根据地,不过,刘老师,一到夏天那里是真美,不比那些出名的地方差。” 刘老师差异成波跟阿肯说民族话,“秦秋,阿肯是哪个民族的?” “哈萨克,阿肯可是风一样的男人,骑术超高的,欸,对了,阿肯,你现在还能骑马吗?阿爸的萨木哈尔还能跑吗?” 阿肯扶着方向盘,操着纯正的普通话说:“萨木哈尔已经养老了,跟我爸一样,养老了,不过,今天可以让你们看看,说不准我还可以骑一下,不过不能让它赛跑了。” 王晓趴在刘老师和娥子后面,“刘老师,娥子总跟我们说你如何如何对她好,你培养的学生真不错,” 她敲了下娥子后脑勺,“娥子就像一柱光,是吧,英子,言传身教,这个肯定是跟刘老师学的,这家伙,意志力可强了,只要想干的没她干不好的,酒厂,后来自己自学考试本科毕业,还带动我和英子,特别是英子,她俩就是标杆,一个当了作家,一个当了财务总监,就我不行,” 娥子回头,“你好了,哪有自卖自夸的?要说,刘老师才是标杆,是吧?刘老师,你教我们的时候不也是一边教一边学,” “你还记得啊!我在上海的时候就是个初中生,那会儿家庭成份原因,没法子上学了,到这里支边,文化很重要啊!我就发奋学习,我不能永远都呆在八分场,那么偏僻的地方干着农活,人都要绝望的,我没丢了学过的东西,八分场办小学,我就考上了小学老师,后来又到了中心校,就那年给秦秋这届初中生当班主任,其他都是兼带着,成波他们我没正式带过,哈哈,能记住成波,就是秦秋的原因。” “怨不得娥子有那么大潜力,都是老师的榜样啊!”英子也感叹。 英子长叹一口气,“娥子,你以后写写我吧!我觉得我也可以当标杆了!” “嘁,呸,”王晓不齿英子。 玲子笑的止不住了,开始她还没那么自信跟这一车人说话,她怕自己说错了被人笑,没想到娥子朋友挺好玩的。 “秦秋,你今天回来把你的作品给我几本,我要带回去。”这也是她的骄傲,这个学生是自己众多学生中的一个,可她却是最像自己的一个,坚韧不拔!即使逆境也充满阳光快乐!还能带动旁边的人。 “刘老师,我的长篇小说《自由的风》获得西北文学奖,小说主人公原型就是,噢,就是他,阿肯的爸妈的故事,阿肯阿爸名字就叫萨木哈尔,那匹马也叫萨木哈尔,就是自由的风的意思,” 刘露用手拍了拍娥子的腿,“得了大奖啊!我都不知道,” 玲子也看身边的娥子,她也不知道!“娥子,你也给我几本你的书籍,没想到,儿时的伙伴竟然是作家,” “刘老师,我正在申请全国作协会员,成功了,我就是正经八百的国家作家,中国作协会员,呵呵,写了一二十年了,” “刘老师,我跟同学们联络的少,好像没时间,我回二场也少,每次回去看爸妈,也是急急慌慌的,我大弟在深圳,我小妹在广州,我爸妈经常都去南方,我就更少回二场,” 刘露慨然,“道不同,不相为谋,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秦秋,我很自豪,不用拘小节。” 成波回身,“刘老师,只有你来说,她才会信,她有时候总觉得是不是自己有问题,哈哈,其实同学聚会,有时候是负担,当然,不能说同学不好,就像张玲玲,还有英子,还有王晓,大家能够相容,说明观念一样,思想一样,也不拘你是干什么的就可以一起玩呀!不存在看不起谁,其实我们娥子还有英子王晓包括我还不是拼打出来的?但是有些同学真不敢苟同。” 娥子对玲子轻轻一笑,“王晓,英子,还有一个,是男的,就是昨天我给大家说的开车行的,他叫程东方,今晚他在州对外大酒店请大家吃饭,我们四个,” 后面的英子接话,“那时候真的是难啊!我一个初中生,能干什么?在酒厂三班倒,累的就想睡觉,要不是娥子,我都死了,生孩子,是娥子救了我和孩子的命,后来她逼着我跟她一起学习,” “成波教我,我连记账算账报账都不懂,更别提成本核算,硬是花了四年时间学了三年的东西,算是拿上了自考大专毕业证,那会儿,我脑子都是昏的,每天就睡五个小时,娥子就更别说了,背东西,她本科毕业花了五年时间,她学的比我的多,科目也多,妈呀,不敢去回忆啊!娥子为了毕业证,结婚五年没要孩子,我儿子都高中了,她闺女才小学二年级,” 王晓靠在英子身上,不敢想自己,“我们几个好朋友,你逼我,我看你,别说还都是娥子在前面跑,我们就在后面追,哈哈,不想的话,我们也很普通,可仔细想想,哈,我也不普通,程东方,那个货吃了多少苦才有了今天的东方车行,现在开公司?算是把自己熬成了一只鹰,” 成波这会儿跟阿肯又操着哈萨克语说话,也不知说什么,玲子简直是五体投地般佩服他们,不跟着来,真不了解娥子。总觉得娥子嫁得好,人家却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玲子轻声问娥子,“成波跟阿肯说的是哈萨克话?” “嗯,哈哈,他也是把自己熬成了一只鹰,刚来塔桥,那时候条件太差,他骑个破摩托车,那会儿大学生太少了,走街窜巷,进山里,根本没法交流,山里牧民也不会汉话,他就得学呀!养的他现在可喜欢进山里,一个月总要进山里去那么一两次,” 大家聊着现在说着过去,刘露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点不假。 他们把给阿爸阿妈买的菜和糕点放到家里,两个老人家步履蹒跚,看见娥子,眼角都笑出了泪花,娥子搂搂这个抱抱那个,老太太拉着娥子的手亲吻娥子脸颊,听说老师是上海来的,又慈祥的用脸贴了贴老师的脸。 没有在镇子上停留,阿肯说直接去草场。 天空蓝蓝的,有几片云彩漂浮在山边,草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绿,青草上似乎都能看到欲滴的水珠子。 上午十点,终于到了阿肯家的草场,阿肯把石头房子重新修建了,房子高了,面积足有过去的三倍大了,还有两个大玻璃窗户,石头房子里面被他装的很有民族味道,大地毯,还可以跳舞娱乐。 娥子跟刘老师站在四周依然湿润的草地上,刘露感慨万千,“这里真美,” “是的,到这里来不能人多了,感受不到那种宁静的美,感受不到与蓝天融合在一起的感觉,刘老师你看,那条河,河边上有匹马,应该就是萨木哈尔,我觉得就是以前书里说的汗血宝马,” 刘露望下去,一条河沟青青的草地,小河蜿蜒起伏穿过山谷,牛羊就在两边的山坡上。 娥子还没喊阿肯,就见阿肯站在有石凳石桌的树下,对着山坡,一声尖利的呼哨声刺向山谷,本在低头啃草的那匹马仰起脸,看向他们这个方向, “刘老师,就是萨木哈尔,它听到了,”娥子惊叫起来, 成波也有过来,对刘老师和玲子说:“每次她看见萨木哈尔,就激动,”说着用大手揉了揉娥子脑袋, “拿开你的手,有病!”娥子瞪他。 刘老师看着俩夫妻,目光柔柔的。 玲子却有些不自在,离婚好几年了,她还是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恩爱。 英子和王晓见怪不怪的在一边拿相机照相。 阿肯的声音再次响起,萨木哈尔扬蹄奔跑起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奔而来,沿着小路踏步上到坡上,兴奋的来到了阿肯身边, “嘶,嘶,”前面的两个蹄子高高扬起,又落下。脑袋在阿肯的肩头蹭来蹭去,仿佛是说,“你怎么才来看我,” 成波带着女人们来到萨木哈尔的身边,它没有被惊吓,反而是温柔的看着他们,娥子走过去拍了拍它的肚子,又摸了摸它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糖果,剥开,萨木哈尔似乎知道那是给它吃的,立刻在娥子手心舔了下,糖没了,娥子用脑袋贴了下它的脑袋,像朋友一般。 “刘老师你也来,喂它一颗糖,它最喜欢吃糖了,现在老了,温顺多了,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嗯,十几年前了,是吧,阿肯?” “嗯,差不多,它现在快三十岁了,”阿肯有点自豪的说。 “三十岁?马这么能活?”玲子惊叫。 “哈哈,那会儿是年轻的小伙子,脾气可大了,”娥子阴阴笑。 玲子第一次发出感叹,她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大健壮的马,跟以前见过的马完全不一样,怪不得娥子说是汗血宝马。 第140章 同学聚会3 娥子嘴角上扬一下,“我家孩子都上学了,不让人抱了,也不用喂饭了,他奶奶爷爷该享福了,” 其实娥子的孩子跟在坐的女同学们比起来算岁数小的。 娥子不想这样被人拷问,于是对刘老师说:“刘老师,你下午跟我去州上吧?对了,咱们我们这届州上有同学吗?” “那就多了,我们准备组织一下,拉同学们出去玩玩,那面的同学联系车,联系酒店,饭馆,”王同学对娥子说。 娥子没有接王同学的话,她不想参与那么多事,她热切的看着刘老师, 玲子在一边也说:“去嘛,刘老师,秦秋特意来接你的,” 刘老师很喜欢娥子的,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她的学生那么多,可她脑子里有这个女孩。 “同学们,集体聚会,我没时间参加,我在文化局工作,今天特意来看看老师,偷跑出来的,我家成波说让我带老师过去,老师一定要去,他没时间来,他联系了他那届的几个同学,今晚大家要请老师吃饭,” 刘老师得想到成波会请自己,那届学生自己都没有教多久时间,她对娥子这一届学生最有感情,原因就是这届学生在她的教学生涯里最淘气,自己花费的精力最多。 大家都看着老师,几个同学了都说好了今晚AA请老师吃饭的, “呵呵,秦秋,你这是来跟我们抢人啊!我们几个都有安排的,”陈刚站起来,挥着手,“这不行啊!总要先来后到嘛!” 娥子举着茶杯,“大家多原谅,老师,嘿嘿,咱们就一个老师,老师的学生可是多了去了,是吧?老师也不能偏心眼,是吧?这样,我呢!今天带老师走,你们联系好时间,出去玩的时候我给大家出一个车,免费的,带司机,拉人带货,客货越野车,绝对有面子的车,同学们吃的喝的都可以装那车上,不过汽油还得同学们付,”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这秦秋大张旗鼓的还挺厉害。 王同学想没看出来啊! 男同学们不好再说了,秦秋今天请大家吃了喝了,不能再拂了她面子。 陈刚坐下,“哈哈,秦秋,没你厉害,有车族就是豪横。” 女同学心里羡慕,眼里嫉妒,可娥子没想这样。 “豪华车不是我的,哈哈,是我一个开车行的朋友的,你们可能都知道那个车行,东方车行,知道吧?” 男人们哪有不想车的! “秦秋,那我们去买车能便宜吗?” 娥子怎么也得让程东方不白出车呀! “找我,同学们要买车,找我,绝对的便宜,免费咨询,学驾照也可以找我,绝对比你去别的驾校便宜,” “这都敢打包票?你是不是有股份?”一个一直不说话的男同学笑着脸问。 “嘿嘿,股份那可真没有,敢给你们打包票,是老板是我好闺蜜,二十年的好朋友了,咱们又是同学,这面子他还是给的,其他人我也不管的,” 娥子觉得自己越来越睁眼说瞎话了。 同学们又有了新的话题。 娥子趁着同学们聊天,来到收银台,她不能让吴科长付账,她不能给成波找事情。 “你们这桌付了账啊!吴科长都付了钱,” 娥子从包里拿出钱包,笑着对收银员说:“你把他的钱还给他,就说我说的,我这是私人聚会,还有你给他说,要是你不收我的钱,嘿嘿,我就举报他,” 收银员看着这个笑眯眯的漂亮女人,她也害怕,娥子确实是吓她的,她也真害怕了。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你不用打,先收了钱,我来给他打电话,该多少就多少,” “这,我,”收银员也不敢得罪吴科长。 她又不敢不收娥子的钱,她看着娥子递过来的钱,没法,收了吧! 收了钱她赶紧给吴科长打电话,她得先给吴科长说。 娥子刚坐回去,吴军的电话就打来了, 娥子看了下,还是接了,“秦记者,你怎么能这么干啊?这不是让我,唉,我本来就想感谢你的,”吴科长声音很大很急。 “吴科长,我知道你的心意,不用感谢我,我是个记者,那些不符合民生安定的事,我看到了就会报道出来,我也没有针对谁,那会儿给你工作上造成的不便,我也很抱歉,” “秦记者,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好记者,从那以后,你的文章我经常看,我今天真的就是想感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让多少人骂呢!” 他大概怕娥子打断自己,“还有,秦记者,我今天没去,是怕自己去了,你们同学们不自在,毕竟我不是你们的同学嘛!说不到一块。” 娥子,对着手机,“呵呵,吴科长,我给大家说了,是你请客呢!我们老师也知道,大家很感谢你的,只是,你知道的,我家那个工作性质不一样,我呢不能在外面接受请客吃饭,不然回去了要吵架的,你是领导,理解下,家庭要和睦,下次你去州上联系我,我请你吃饭,” “呵呵,吴科长,刚才跟收银员说的话,是瞎说的,吓唬她,你别在意,” 吴科长,“呵呵,那我知道,我知道,” 娥子眉目灵动,看看一桌子同学们,“你们房产科的吴科长,人很热情,非要请我,说感谢我,没什么好感谢的,没让他付账,我是私人请客,怎么能让他请客?” 几个女同学都觉得她矫情,故意装着清高样子,但是玲子相信她,起身给她又倒一杯茶水。 “秦秋啊!我跟你去看看成波,哈哈,我还去你家拿几本你的书和杂志,我的学生里能够朝着儿时目标前进真没几个,” 娥子低头抿嘴,“刘老师,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泄气了!” 刘露感慨,自己那个时候只是对这个学习好的学生不忍心放弃,只是对她多有鼓励,不想她就此消沉。 挨着娥子坐的郑凯威拿了瓶啤酒,跟娥子的茶杯碰了下, “我呀!上学那会儿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当个数学家,结果连个数学老师都没当上,” 娥子端起茶喝了一口,“你是目标定的太高了,数学家,科学家,也不是随便能当上的,” 玲子也拿起自己的啤酒瓶跟娥子的茶杯碰了下,“你不是当了作家吗?作家也不是随便能当上的,” “哈哈,”娥子对一桌子同学说:“大家吃菜,吃菜,喝酒,尽兴噢!” 挨着刘老师坐的另一个女同学,其实今天的同学好些个都不是跟娥子同班,都是一个年级,这女同学娥子真不记得她叫什么。 “我听说你,在酒厂是品酒师?那你酒量应该大吧?”大家都嗔怒以对 娥子心想,传闲话确实强大。 娥子挑了一筷子凉拌的粉丝,酸酸辣辣还有些甜滋滋,很好吃。 品酒师? “误传,哈哈,误传,我不是品酒师,是化验员,刘老师,我给你说过的,是吧!” 刘露温温柔柔看着学生,“是,说过,” 娥子放下筷子,指着白酒瓶子,“我是化验员,但是学过调酒,调酒嘛,就得会品酒,呵呵,那会儿确实也能喝,那一瓶子下去,我也不会醉,但是,我既然品酒调酒,就不能烂喝,舌头会坏的,” 娥子停了那么几秒钟,“嗯,好多年了,好多年前的事了,后来的工作,” 她兴高采烈起来,“刘老师,我也当老师啦!所以不喝酒,” “你教什么?”刘老师惊奇问, “我在州文联,每年要办一期文学知识与写作的讲座,针对各农场的通讯员,我是培训老师。” 米云霞手里拿着一个排骨,一边慢慢啃,一边对大家说:“还别说,小时候,秦秋就学习好,我爸妈总拿她跟我们作比较,但是她爸妈一点也不喜欢她,那会儿,呵呵秦秋可怜兮兮的。也看不出来她能干大事,还能嫁给成波,成波家可是我们那条件最好的,你老公真不错,都上大学了还跟你结婚了。” 刘老师是知道一点,但是学生不说,她不会提,大家都看着米云霞,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好像有点酸的样子,娥子心想,这大概也是成波的追求者? 娥子开始没认出她,她确实有变化,上学那会儿她也纤细苗条,这会儿快四十了,早没了少女的样子,说粗壮都不为过,只是穿的还挺得体。 她家父母生了三个女儿,张玲玲家四个,那会儿他们两家总会被父辈们提起,三朵金花四朵金花。 米云霞也是家中老大,应该比娥子小一岁,现在看来,她应该是继承了她妈的秉性,尖酸刻薄,只是更会装,说的巧妙点。 面对米云霞不知所云的说话,娥子也不气,还对米云霞笑了笑, “我爸妈说不上不喜欢我,那会儿每家都孩子多,父母顾不上,哈哈,我家成波,那就是个傻子,上大学不回来的话,肯定会过得更好,她就是一根筋,没法子,非要回来。” 气死人不偿命,哈哈。 “再说人生际遇谁说的清呢?是吧,有时候你想不到的就发生了,有时候你千方百计去周密计划就是实现不了,是吧?你们说,是不是?” “还别说就是呢!陈刚最有经验,” “郑凯威,你好意思说我,你千方百计计划,不是就没成吗?”陈刚反驳。 娥子扭身好奇问一边的郑凯威,“什么没成功?说说看,” 郑凯威瞪一眼,瘦瘦的身体,脸颊像刀削过一样,娥子奇怪,“你上学那会儿胖乎乎的,怎么就能瘦成这样子,” 要说这一堆人里,娥子就了解玲子。 “他的瘦成这样,还不是千方百计算的,”陈刚揶揄他。 “我自己来说,免得被女人们乱说一通,” 女人们都开始骂他了。 刘老师也好奇,“是呀,你说说嘛,” “我到外面混了那么几年,好不容易积攒点钱,回来想着好好开个门面娶个老婆,谁知道,被女人骗了,钱也没了,老婆也没有,” “啊?” 不是娥子一个人惊愕,刘老师也惊愕。 数学好,人就傻吗?娥子想。 王同学一副不屑,“就你傻逼吧!还好意思说!” 叫不上名的女同学,也轻嗤一声。 “想不到的要发生,我怎么办?”郑凯威低沉说道。 娥子不敢打趣他,这是人家伤心事,她看一圈,人到中年,谁知道哪里会遇到事?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娥子电话响。是成红。 “喂,成红,你把小珠子带到你家,我在二场,还没回去。” 成红大声说,“你跑那去干嘛?我还说让你看俩孩子练琴去,我今天不想动,” 娥子连声说:“你去吧!我今天没时间,我来二场接刘露老师,晚上你哥几个同学要请老师聚聚,我也要去,今天你陪他们,今晚让小珠子住你家,回头我给你奖励,好不好!” 成红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都没问下哪个刘露老师。 也好,把海聊的同学们打断了。 娥子陪着老师上楼拿行李,又退了房。 跟老师进了房间,娥子让玲子请两天假,跟她去州上,明天带老师和玲子去塔桥玩,草原现在已经绿茵茵的了,景色很美,还有奶茶喝。 成波之所以要请刘老师,也是因为娥子,那会儿,娥子妈妈不让娥子上大学,刘老师还去找向春水,让她不要误了孩子前途,虽然娥子妈妈没听老师的,可那也是老师真心帮助过娥子。后来不止一次的鼓励娥子坚持学习,对娥子来说这是一份恩情,要还。 晚上刘老师和玲子住在娥子家。 清早,娥子成波锻炼回来的时候,刘老师和玲子在娥子的小花园里。 玲子是满眼的羡慕,刘老师笑眯眯的看着娥子,这孩子懂生活,有情调。 “刘老师,进来吃饭,我们买的早餐,吃了早饭我们就出发,等会儿还有人来一起去,人多热闹。还有向导,嘿嘿,有向导才有奶茶喝。” 娥子卖关子起来。 第142章 刘老师的塔桥之旅2 成波走向石头房子里,没一会,石头房子里出来一个男人,手里提着马鞍子, “阿肯,你要骑吗?”娥子看着那提着马鞍子的牧民。 阿肯脸上的眼睛笑眯眯的,“你们一个一个骑一会,” 这次惊叫的事王晓,“真的?可以骑?会不会撒野。” “你看不出它很绅士吗?还撒野?”娥子撅了一句王晓。 “你们不用怕,我牵着,慢慢溜溜,” 刘露面露胆怯,这马那么高大,摔下来没老命了,“这敢骑吗?” 娥子上去拉着刘老师,“刘老师,你第一个来,放心,你信阿肯,他可是这草原方圆百里的好骑手,我写的散文《风一样的男人》,可是骑马比赛的冠军,这匹马也是冠军,很聪明的,” 刘露站在马前,看着阿肯把鞍子捆扎好,心里直打鼓。 到底是忍不住心里的躁动,跃跃欲试,阿肯把刘老师扶上马,成波也提着一个马鞍子回来, “成波,你快给刘老师拍几张照片,”娥子喊着。 阿肯牵着萨木哈尔驮着刘老师遛弯了。 牧民又牵来两匹马,成波给其中没有马鞍子的马捆扎好鞍子,两匹马的缰绳都到了他的手里,他又对牧民叽里咕噜了一阵子,牧民走了。 玲子好奇他们说什么,“娥子他们刚才说什么?” 娥子问成波,“你跟牧民说啥呢?” “问他羊宰好了没有,让他让安排他老婆把羊肉炖上,” 玲子问:“成波,他们没什么,那种讨厌,就是味道很难闻,” 成波笑了,“没有,他们很善良。” “他的意思是,不要伤害牧民,玲子,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们味道?一会儿要在这里吃羊肉,”英子在一边解释。 “没有,没有,我没有,我可以吃,”玲子赶紧也解释。 没一会儿,马驮着两人回来了,刘老师在前面,阿肯坐后面遛回来了。 马没什么反应,刘老师操着上海腔的普通话,反应特大。 “吓死了,吓死了,颠的不得了。” 玲子说什么都不上马。 娥子被成波扶上萨木哈尔的背上,手里握着缰绳,马在原地打转, “萨木哈尔,听话,回头给你吃糖,” 英子上了一匹红色的马,王晓上了一匹黄色的马,三匹马并头站一起,萨木哈尔就是天皇般高大威猛。 那两匹马“咴咴”低声叫。 娥子经常来这里骑萨木哈尔,开始不敢,还得成波带她遛,现在萨木哈尔认识她,不撂蹄子。 三匹马三个女人,就这样悠达悠达向草原深处晃去。 成波带着刘露老师和玲子来到有石桌石凳树下,这棵老榆树有年头了,一到夏季来临,它就蓬蓬松松的繁枝叶茂,阿肯去了石头房。 “刘老师,等会儿,阿肯熬奶茶去了,一会儿喝新鲜的奶茶,草原上的奶茶,味道香醇味道甘甜。” “这里真是好地方,每年来两次,都能让心灵净化,太美了,一棵葱茏的古树,树下石桌石凳,一所石头房子,四周是望不到边的草原,河谷里一条蜿蜒的小河,一匹健硕的马,还有强壮的牧民,这景色绝美啊!” 刘老师望着四周,万千感慨说道。 还得是老师啊!玲子心里想,确实美啊! “哈哈,刘老师,娥子,每次来都跟你一样感慨万千,她的很多作品都来自这里,阿肯的爸妈,阿肯家的宝马,阿肯,还有他家的牧民,就是那片山、那个山谷、那条河,都是她的源泉,” 刘老师当然知道,“一个作家的灵感主要就是来自生活,普通的生活里藏着很深的哲学思想,特别是那些生活坎坷的人,却又对生活充满激情。他们的故事能让人感动一辈子,” 玲子安静的听,这是她平时听不到的。 一股鲜香的炖羊肉的味道随风飘来, “今早让牧民宰了一只羔羊,老师一会儿尝尝,你俩肯定没吃过这么新鲜的羔羊肉。” 刘露很感动,“这得花不少钱吧!” “钱不钱的,不说,是阿肯家的,娥子经常说起老师,那时候她艰难的时候您都在鼓励她,她记一辈子的,人是看精神活下去的,那会儿,您就是她的精神。” “唉,她爸妈确实不该,我真是心疼,可惜了,”刘露惋惜道。 成波释然着说,“逆境重生,或许更有意义。” 成波看了眼玲子,或许这也是对她说的 刘露拉着玲子的手,这两天她也知道了玲子的生活,“成波说得对,逆境重生,生活更有意义。” “嗯,我会的。我也是很感激娥子,去年我就差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是娥子帮了我们大家,” 刘露惊奇的目光看着玲子。 “我们拆迁,上级领导根本不管我们,还威胁我,我们不腾房子就要让我没工作,他们说的方案我们根本没法接受,就想把我们赶出去,还是娥子顶着压力和威胁,为我们伸张正义,写通讯,写实事报道,还去其他场取经验,向上级反应,这才给我们重新制定了方案,我才能住到楼房里,没有拉账。” 成波看着娥子他们离开的方向,现出担心之色。 “那都过去了,玲子,娥子就希望你,和那些邻居们安心,过好日子,别再提这些事,她是一个记者,实事报道的记者,要有起码的良心和同情心。” 刘露也随着成波的目光看过去。 “不会有事吧?” “不会,萨木哈尔很聪明,娥子和它是朋友,那两匹马是最温顺的马了,这三个家伙肯定跑疯了,一开始的时候,她们惊叫不止,整个草原都是她们的惊叫声。” 正说着阿肯提着一个精致的茶壶,另一只手托着个木色的大盘子,上面是精致的茶碗。 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手里提着一个铁皮色的水壶。 “太漂亮了,”刘老师忍不住夸奖,小女孩听不懂她的话。 成波去车上拿了一个袋子,还有一个小纸盒子,对着小女孩说起她能听懂的话,小女孩看看阿肯,又看看石头房子方向, 成波笑了,又对她笑着说了几句话,她慢慢走到成波跟前,接过袋子和纸盒子。 阿肯对她说了句话,她听话的给成波鞠了个躬,说了句什么,转身提着袋子,抱着盒子往石头房子走,步履艰难的样子, 几个大人笑的畅怀。 阿肯先把茶碗用小女孩提的水把茶碗挨个冲洗了下, 阿肯和颜悦色道:“这套茶具是秦秋买的,只有她的客人来我才拿出来用,牧民不会用的,” 大概阿肯觉得上海来的客人比较讲究,所以解释一下。 然后他开始给刘老师倒奶茶,“这是糖和酥油,你们自己放,喜欢哪个味道就放,你们一般都不喜欢酥油,” “我们试试?”刘露看向玲子。 玲子对刘老师低声说:“我要糖,那个酥油,我吃不来。” 阿肯接话说:“你们汉族人,很多都吃不惯,没关系,在这里不必讲道理,没外人。” 大家目光所及,一个身影从远处移来,像从云朵上下来一般,马儿四个蹄子很轻快。 萨木哈尔驮着娥子奔跑起来,娥子扬着手, “萨木哈尔越来越听秦秋的话了,”阿肯喝了一口奶茶说,“以前只认我阿爸和我,现在它不仅认识我俩,还你和你老婆,连我老婆都不敢,” 成波,“哈哈,它很给我老婆面子,” 娥子骑着马到了跟前,马停下来,成波放下茶碗,迎上去,把娥子扶下马。 “那两个人被你甩下了,”成波一翻身上了马, “你等会,她们肯定撵不上我们萨木哈尔,” 娥子从运动衣的口袋里又掏出一颗糖,剥了放进马嘴里, “奖励你的,”她拍了拍马肚子,“走吧!” 成波一夹马肚子,马嘶鸣一声,纵起四踢扬长而去。 阿肯给娥子倒了一碗奶茶,娥子放了点酥油和糖,用小勺搅拌, “刘老师,你们俩喝的惯吗?” 玲子端着什么也没放的奶茶,“刘老师还可以呢!酥油我不行,” 娥子小口喝着,“我开始也不行,慢慢的,只要来这里,我都要喝,觉得到了这里,好像奶茶都格外的香甜,格外的醇香。” “秦秋,你很会生活,懂的品尝,你看看你的院子,人家都是种菜,你家就搞成了小花园,听阿肯说这套茶具都是你在乌市买回来的,” 刘老师举着茶碗,奶茶在这精致的碗里更显得浓郁甘甜。 “嘿嘿,那会儿去参加一个维族作家的发布会,他请我们几个作协朋友到他家做客,太喜欢他家的奶茶茶具了,非常漂亮,我立刻就想到了阿肯家的阿妈,就给她买了一套,自己买了一套,阿妈就把她的放在这里,每次我们来就用,平时就放起来。” 终于看见王晓和英子的身影了,她俩是扬鞭策马的, 娥子看着那两个人影,对刘老师说:“刘老师,要说会生活,哪里人都比不过你们上海人,很懂情调。” “哈哈,也不是所有上海人都讲情调,像我们在这里来了那么多年,早就忘了情调二字。” 阿肯站起身,迎着两道身影过去,把她们扶下马, 王晓,“娥子,你现在都敢骑着跑了啊!” “我的马太懒了,一点都不跑,”英子把鞭子递给阿肯, “嘿嘿,要是能跑,阿肯能放心坐这里喝茶?” 刘老师纳闷看着娥子, 娥子对刘老师说:“她们俩的马叫走马,其实也挺老了,平时就是慢吞吞的个性,跟人一样,很有个性,慢悠悠的,倒是丢不了,能给你带回家,这样的马适合放牧,” “哦哦,今天真学知识,” “欸,我说玲子,你来骑一会,溜溜,这马乖得很,”王晓喊着还坐在石凳上的玲子。 玲子直摆手,“我不骑,我不骑,” 坚决不上当。 娥子带着几个人下到河边,在河边溜达一圈。 刘老师去看人家炖羊肉去了,好大一锅,白白的汤。 成波已经回来了。 大家没事干,采摘了好些各色小花,编起花环戴在头上,成波就给大家照相,耐心等羊肉,主要是牧民的老婆要给大家做拉条子,成波亲自下厨,切好肉,菜是自己带来的,要给大家做拌面。 远处有汽车往这里开来,小姑娘尖叫着,跟阿肯说。 阿肯喊成波,两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两个车停在了娥子他们的车旁,呼啦一个车上下来三个人,六个人,壮的瘦的高的矮的,基本都高壮。 成波和阿肯迎了上去, 娥子看到,对刘老师说,“镇子上的领导,那个高的,大胡子,就是镇长,那个瘦点的,挺帅的,是副镇长,那个年轻的,是塔桥税务所的所长,” 英子翻着她的月牙烟,“一群狗鼻子,” 王晓一动不动的坐那编花环,“你管他们,知道成波来了,他们能不来?” “扫兴,”英子拉着刘老师又坐下, 玲子本也没起来。 那一群人跟着成波来到树下,这下子,女人们没法子都站起来。 成波指着刘老师,对那个镇长叽里咕噜说着, 镇长伸出他大象一般的手向刘老师走去,刘老师有些惧怕,往后退了一步,看了下娥子,还是伸出手,跟镇长握了下,还笑眯眯的。 “刘老师,这是塔桥镇的镇长,他们是来请你去镇上吃饭,” “这,这,这,”刘老师当了一辈子老师,结巴了。 成波笑了笑,看了下娥子,娥子立刻走到刘老师身边,把手握在刘老师手里,“别怕,他们就是热情,很热情,” 镇长大概看出来了,他看看自己这一面一大堆男人,对面一堆女人们, 他自己先“哈哈哈,”笑了。 “老师,对不起,没有冒犯的意思,”他用蹩脚的普通话对刘老师说,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转身对成波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会儿话。 “刘老师,镇长说很冒昧,本想请老师去吃饭,主要是知道老师是我的老师,他也仰慕,就是仰慕老师,没想到惊吓到老师了。” 刘露这是第一次面对少数民族人,阿肯说汉话很流畅,她没想到害怕,这忽然来一堆,围着她们一群娇小的女人们,还真让她有些不自然,有些害怕。 “吃饭就算了吧!你给他们说谢谢他们,”刘露终于说话流畅了。 娥子走到成波跟前,对着镇长,比划着,说:“我们带老师就是来看看草原,感受下,一会还要回去,镇长的好意,我们很感谢,我们就在这吃点饭,都做好了,是吧,成波,你来,翻译,” 一堆的男人看懂也听懂了,他们不是完全不懂汉话,就是说起来不流畅。 阿肯先偷笑,每次秦秋都仗着有成所在,就胆子大。 第143章 刘老师的塔桥之旅3 小小的女人往一堆男人堆里,还是一堆五大三粗的男人堆里一站,更显纤巧。 玲子心里莫名心慌,她从没来过草原,民族人倒是经常见,但是没有说过话,打过交道。 “阳刚子,成波,你的阳刚子不行嘛,哪有撵人的,”镇长大笑着,用不熟悉的汉话夹杂民族话对成波吐槽。 成波也笑了,脸还抽搐了下, “镇长,” 成波又换成他们的语言,咕噜一阵子,阿肯悄声给刘老师他们说,成波正跟他们商量,不去镇上麻烦他们,让镇长把镇里演出队喊来,不去吃饭,给我们刘老师表演几个拿手节目。 王晓拉着刘老师手,“这个可以,唱歌跳舞比吃饭喝酒强,最怕跟他们喝酒,不醉都不许走,一堆人,咱们就两个男人,还不喝死他俩了。” 刘露还真有些盼望了,她来这里支边那么多年还真没真实看过维族舞,听过哈萨克歌曲。 “你去,”英子推了下阿肯,“给娥子说,唱歌跳舞,这个可以,” 阿肯过去了,跟娥子小声嘀咕。 娥子对着镇长莞尔一笑,又比划起来,那个副镇长跟娥子画了个OK的手势,拿出电话,对着天空开始左搜右搜,草原上电话信号不好。 找信号,然后拨电话,打电话。 一会儿,一辆车走了。 阿肯对英子她们也比划了个OK。 刘露有些兴奋了,无独有偶,竟然可以看到节目。 娥子来到刘老师身边,“刘老师,还挺幸运,成波让镇长把他们的演出队来,给我们表演几个节目,” “真是麻烦你们了,这你俩人,方便不方便呀!” 娥子右手揽着刘老师,左手拉着玲子,“走,到石头房子里面去,这些人都是成波认识的,刚才,镇长让我帮他们宣传一下,这个镇长很有头脑,” “公私兼营了,以前成波在这里当税务所长,跟他们关系都好,刚才不去镇上就是怕他们,热情的你都不能拒绝,嘿嘿,” 娥子转身对着刘老师耳朵悄声说:“我可烦他们了,每次喝的迷迷糊糊的,我还特意给阿肯说让他别声张,还是让他们知道了,不过因为你的缘故,说好了,文艺表演为主。” “我们跟着你沾光了。”玲子看娥子说。 “说什么沾光,刘老师,一会儿你也唱首歌,他们拉你跳舞,就上去跳,瞎跳呗!” 娥子知道刘老师喜欢唱歌跳舞,自己喜欢朗读也是刘老师督促的,让自己出了校门还有个爱好,并且改变了拘谨的性格,逐渐开朗起来。 娥子对走在前面的英子王晓,“王晓,你一会跟着唱歌啊!” “我跳舞,”英子扭身回了一句。 “我唱歌,绝不给你掉链子。” 玲子,“可我什么也不会啊!” 娥子温柔的拉了下她的胳膊,“没事,你看就行了,他们邀请你,有我们仨,你不要紧张,” 她又对着她的耳朵轻声,“以后,你也要快乐起来,人生还很长呢!多笑笑,” 男人们站在大石头房的两边,竟站成了两排,有点像夹道欢迎一样。 娥子带着一群女士首先进去了,牧民的妻子站在里面,显得有点拘谨,娥子微笑上去拥抱了她一下,又拉了下她的手,真的是给她添麻烦了。 石头房子中间搭建了一个平台,上面铺了几张很大的毯子,靠边围坐二三十人没问题,中间可以跳舞,沿着石头房子墙边的四周摆着一个个高柜子矮柜子。 刘老师刚才没进来,她以为那是牧民居住的房子,没好意思进来。 刘老师四顾看着,娥子给她讲:“那一溜溜柜子里,放的都是毯子,毡子,方便来多了人在外面玩,都是阿肯背下的,” “我也买了几个,你看,那个矮柜子里的就是我买的,被褥什么的,我还是喜欢用自己的,回不去的时候,就拿出来用,平时我锁着的,阿肯知道,不用我的,呵呵!” “鞋子放这面,他们男的鞋子放那边。” 娥子的声音被录音机的功放声音埋没了。 娥子安排好大家,走过去帮着牧民的妻子,给大家倒奶茶,她端着茶具,很熟练的跪坐下来,先给那些男人们洗茶碗,然后拱手递上奶茶,表情很恬静柔美。 玲子看着娥子,羡慕的不得了,这两天她见识了自己不了解的娥子。人生际遇真的不一样,自己在辛苦熬日子,人家这是在享受生活。 英子和王晓早已见怪不怪,两个人在打电话,刘露再次感慨,她的学生,早就没了少年的青涩和委屈还有倔强,这两天她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秦秋,阳光灿烂,灵敏机智,恬静柔媚,一个多样的、成熟稳重的、知性优雅的女人。 大盘羊肉端了上来。阿肯和另外的一个年轻人一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把骨头和肉化割开,大家已经净了手。 娥子递给刘老师一块肉,刘老师也不客气,大口吃起来,玲子这会儿也不矫情,跟着吃起来。 吃肉聊天很随意,这会儿大家都没了紧张情绪。 厚重镜片后刘老师的眼睛熠熠生辉,刘老师在上海养老,一点也不出老。玲子倒更显得沧桑,不说和娥子一样大,她让人觉得比娥子至少大了十几岁。 大家吃着肉,喝着奶茶,惬意的不得了。 几大盘子拌面端上来,牧民妻子拿来筷子,娥子她们一人挑了点在自己的碗里 男人们喝了酒,在高谈阔论,用刘露听不懂的话说的。几个女人在一起谈着过去上学那会儿的故事,也是笑声不停,跪坐在那,也没什么形象了。 外面有汽车的声音,娥子站起来,她按住刘老师,“你们别动,我去看下,” 她起身准备穿鞋的时候,一个声音先进来了,“秦秋,秦秋,” 娥子停下穿鞋,抬头看大门口,是马春花,这家伙长胖了,但是她个子高,倒也丰润犹存,这会儿她穿鞋民族服饰,进了门,娥子眼睛都被炫了下,金光闪闪的。 “秦秋,你这个狗东西,来塔桥都不告诉我,你怎么敢,” 一进门就是她的声音,根本不顾及那些男人,她看到了英子和王晓, “你们都来了,都不叫我,”当她看到那两个好像更愤怒。 娥子坐在那,也不穿鞋了,“我在这里,你是不是有病啊!人都没看到,就骂人,泼妇。” 就见马春花贴着脸坐到了娥子一边,搂着娥子,就在她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娥子呢,使劲在脸上擦了一下, “都是口水,恶心死了。” 马春花还想再亲下,娥子一个扭身站起来,走到刘老师身边坐下, “她是州电视台的,我朋友,也十几年了,人很好,就是一辈子都个性化,” 娥子话还没说完,马春花就来到了他们面前,深深的给刘老师鞠了一躬,头到了膝盖上,刘露赶紧双手合十低头。 “老师,我叫马春花,回族人,你看和秦秋像不像?” 刘露微笑看看身边的秦秋,都是大眼睛双眼皮,都是漂亮姑娘,就是秦秋白些,娇小些,这姑娘黑点,个头高,显得矫健。 “我都眼花了,算是漂亮姑娘们,真是有幸啊!” 马春花又到了男人堆那面,都是领导干部,也礼节性的鞠躬。 音乐响起来,进来几个年轻男孩女孩,男孩帅气女孩漂亮,也穿着民族服饰。 马春花拿着一个话筒,介绍自己,介绍镇长,副镇长,又来到娥子这面拉起刘老师, “这位老师,刘老师,是天使降临,她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地方,用她的知识浇灌这片贫瘠的土地,培养了一个个优秀的学生,我们的老师美吗?” 娥子首先呼应,“美,” 英子王晓也跟着呼应,“美,” “我们第一个舞蹈就是,我们新疆好地方,” 几个年轻人毫不扭捏,音乐响起,他们立刻欢快的舞起来, 没一会,镇长就起身了,回身拉起成波起身,参加进去,这面英子拉着刘老师也跳起来,王晓站在一边,接过马春花的话筒放开喉咙唱起来,熟悉的音乐,熟悉的节奏。 娥子没有起来,她陪着玲子坐在那看着,打着拍子,笑成一团花。 一曲终结,大家兴奋了,满脸红润,就是玲子脸颊都是热热的。 “刚才是预热,下面请我们镇长代表镇里给我们的客气敬酒,” 刘露看下娥子,“这,什么酒,我从不喝酒,” “没事,不是什么烈酒,马奶酒,抿一口就行了,你们喝不惯,抿一口就行了,” 镇长唱起了敬酒歌,声音浑厚,刘老师和玲子站起来,这会儿她们没了最开始看见镇长他们的惊恐之状。 娥子也不喜欢马奶酒,她陪着她们站起来,“抿一口就行了,” 说着自己先抿了一口,她看到刘老师抿了一口之后皱眉头,赶紧接过来,又接过玲子的杯子,玲子可能喝的多了点,面目有些狰狞了。 娥子对着牧民的妻子招了下手,她从后面走过来,把酒杯端走,换了干净的杯子,娥子给她们倒了茶水,漱漱口。 娥子拉着成波起来,给镇长他们敬酒,感谢他们的盛情招待。 镇长不忘让娥子给他们镇写一篇报道,推一下他们的草原,镇长有个心愿也想招揽一些人来到草原上。 他是千恩万谢娥子,其实娥子已经写了很多关于塔桥的文章,也算是带动了很多人来到了风一样的小镇,但凡镇长知道娥子来了,必定要来亲自招待一番,然后再催促娥子写一下塔桥的故事,就像今天。 下午五点半,回程。 成波没有预料的醉了,两个男人半卧在后座,阿肯酒量大,看不出来,可也不好让喝了酒的人开车。 娥子没让王晓和英子喝酒,王晓是老司机,英子坐上了副驾驶, 马春花想挤进来,娥子不让。马春花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她刚好回她家老根据地看她姨妈,溜达到演出队,也正好回去接演出队的车来接人,这还能少了她?立刻自告奋勇来当主持人。 娥子跟她说程东方等着呢,有兴趣到州对外大酒店喝酒。 回来的路上,快六十岁的刘露兴奋不止,玲子熬不住,迷瞪眼,娥子让她睡会儿。 “秦秋啊!你们仨,是不是都会开车啊?” 娥子挎上刘老师的胳膊,“嗯,我们仨噢,都会,我是她们逼出来,我以前害怕,会了就不怕了,” “你们仨,一定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英子回过头,“刘老师,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不会有变化,肯定会的,我们仨噢马上就二十年了!” 王晓开着车,没回头,草原上的路,不平整,她开的小心翼翼。 娥子看了后面的成波,醉的像条狗,车大,三人座位,他俩上车没一会儿就像一滩烂泥。 “这两个醉鬼,肯定不能去大酒店了。”娥子刚说完, 成波就接话,“说谁的,我可以,我没醉!” 他窝在位置上的身体直了起来,推了推旁边的阿肯,阿肯也坐直了身体,但是没睁开眼睛。 娥子不相信,“你没醉?喝那么多酒?” “塔桥税务所长,嘿嘿,偷偷给我俩装的凉开水,”阿肯中于睁开眼睛,笑着说。 “哼,害得我担心,还给副镇长说让他拦着点镇长,镇长太讨厌了,就是一个酒鬼,” “呵呵,家里有人就是好,那个所长做暗探应该奖励他,下次阿肯请他吃饭。” 后面两个大神也不回答。 娥子想到刚才不让马春花上车,还挺不好意思。 “你俩也太能装了,马春花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我还害怕你俩休息不好,没让她坐上来。这一会儿,她看到你俩好着的,还不骂我?” 阿肯偷笑。 成波直接说:“不管他,一会儿,王暮和赵振海也来,你给马春花家的主任打个电话,他就没工夫管我们了。” “刘老师,一会儿,英子老公和王晓老公也来,不会太闹腾,英子老公是武装部的部长,能喝酒,但是人家是军人,自律性超强,不怎么喝酒的,王晓老公是医院的副院长,外科主刀大夫,基本不喝酒。” “马春花老公是电视台新闻部主任,正正经经的领导,也不喝酒。” 阿肯这次不偷笑了,大笑起来。 陈波歪头看他,这家伙聪明了,知道娥子在变相骂自己不自律、还没有自觉性、还不是个正经领导。 他用胳膊狠狠捣了阿肯的腰间,阿肯捂上自己肚子,坐到一边去了,看着窗外,咧着嘴,还在笑。 第144章 向春水的琐事1 七月的深圳,台风来了、暴雨来了、大雨每天都要来一场,湿潮的滚滚热浪席卷城市,洗刷城市的角落。 向春水每天睁开眼身上就是汗津津的,秦树青怕热,要开空调,而她又怕风,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心疼电费,两个人总为这事争吵。 秦树青每天早上起来,就是催促孙子,儿子媳妇早早就要出门,说起来白天就他俩老的在家,孙子下一期该上小学了,媳妇又给小宝报了一个学前预习班,他也就还是不得闲,还得送去学校。 向春水早上是第一个起来,给儿子媳妇做早饭,本来媳妇莲花不让她做,可她就要起来,说他俩辛苦多睡会儿,后来莲花也就不起来了。 晚上她又要做晚饭,儿子媳妇回来吃现成的,莲花也不客气。莲花倒是不挑拣她做的饭是好还是坏。 正江的家楼层高,向春水很少下楼,现在儿子每个月给她生活费,他俩的工资也贴点,现在她也要给自己和老伴存点钱,所以儿子给她就要了。 向春水最清闲的时候是早上孙子去上课,老伴送孙子,要在那等两个小时,孩子下课了再接回来,每天就上半天课,这个时间段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睡一会。中午老伴做午饭。 现在两个人基本不谈论娥子,娥子成了两个人心中的刺,只要自己说一下,秦树青立刻就跳起来,甚至有一次,他指着向春水的鼻子,说她最没良心,一家人都没良心,娥子全心全意为了这个家,挣点钱都给了你们,一个个的,还这样对她,不就是没听你的嫁给什么局长、什么行长吗?你们都好,你们的人生是人生,别人就要为你们服务,不高兴留给别人脸色,娥子现在不理你们就对了,要是我早就不理你们了,弄的正强和莲花面色都很尴尬,左看右看不知道怎么回答。 特别是正强也觉得很委屈,当时上大学,他也是自己考上的,不是占谁的名字,怎么就总让自己感觉是自己不让姐姐上学呢!他心里也怨恨,有时候很讨厌妈妈,怎么就不能大家都吃点苦让姐姐去上大学,姐姐跟他们肯定关系不会像现在,如今自己都没勇气给姐姐打电话。自己还像个罪人一样,妹妹大学毕业就到深圳来了,不知怎么的,妹妹也不理自己,他经常想自己没得罪妹妹呀!追根原因肯定也是姐姐的事。 秦好跟老公在广州开了个小画廊,也带学生,现在是放假时间,正是绘画学生们能够专心学画的好时间。 她很久都没给姐姐打电话了,开春的时候,爸妈带着小宝到了深圳,她很高兴,跟老公一起去看爸妈。 秦好和老公没要孩子,他们很享受两个人的世界,平时就卖卖画,画都是不出名的画家画的,老公自己也画,秦好自己也画。 每个星期六星期天还有一些学生来学绘画,秦好觉得这样未尝不好。 可是妈妈总是说她,让她生个孩子,不然老了凄凉,有时候妈妈还会骂小女婿,说他自私,男人怎么都好,女人到了一定年龄想要孩子都不可能了!秦好不愿意跟妈妈说这个话题,她生了那么多,现在老了不凄凉一样,为了个孙子,还像个老牛一样在劳作。 爸爸说妈妈又不跟姐姐秦秋说话了,秦好就纳闷妈妈跟姐姐闹什么?小时候对姐姐不好,不让姐姐上大学就已经断送了姐姐的前程,还想让姐姐听她的话嫁给那些姐姐不喜欢的人,姐姐不计较都不错了,她还好意思反过来怨恨姐姐,要是她早就跟家说拜拜了。 再说他们一个个结婚,姐姐都给了钱,那些钱在那个鬼不生蛋的地方,她和姐夫得存多久啊!就算姐夫能挣,不也是人家成波挣得吗?就算那楼房能够住进去,姐姐不就是帮自己家才去写报道,跟踪报道的吗? 那会儿,秦好还挺高兴的,妈妈好像跟姐姐关系融洽了,谁知道这就又翻脸了。就连爸爸这个老好好,一辈子没有硬气过的男人,还发狠话了,把妈妈气的哭了好几天,给她打电话告状,弄的她都不知道该帮谁了。 这几天广州也很热,没有一丝风,秦好的婆婆回北方了,说热的活不下去了,其实秦好知道,婆婆有的没的总在她跟前说玩也玩了,该想想后代的的问题了,两个人都不小了,秦好也不接话。 婆婆走了,她想去深圳把爸妈接过来玩几天,就是他们的跟屁虫肯定也要来。 今天她不想去画廊,老公一个人去了,她看了下墙上的钟表,快一点了,爸妈吃过饭了,秦好拿起家里座机给爸爸打电话。 老伴带着孙子睡午觉,向春水一个人在看电视,声音放的很低。 老头子的电话平时就在客厅放着,他也不干什么,向春水还经常用手机给老家的哥哥嫂子发个短信。 “喂。秦好啊,乖乖,你没睡会儿?”向春水看到号码,就知是小女儿。 “妈,你在干嘛呢?我爸呢?小宝没烦你们吧?你身体怎么样啊?”秦好一股脑的问了所有问题。 向春水笑了,她对着话筒小声说:“你爸跟小宝在睡觉,我们都好,你婆婆呢?她好吧?” 秦好,“她有什么不好的?回去了,嫌广州太热了,回东北了!” “噢,走了啊!你哥还说带我们去看看她呢!” 秦好立刻说:“你们可别在一起,能说什么?”秦好就知道,他们肯定会一起围攻她,生孩子。 “妈,她走了,我去深圳接你和我爸来住一阵子,开学了你们又没时间来了。” “不行啊!小宝在上学前教育班,说要提前适应下新学年的到来,” 秦好嘴里嘁了一声,“莲花想要培养个什么啊!就那么短的时间也不让小孩子快乐点!” “啥啊!莲花是你叫的,那是你嫂子,没礼貌,人家要说我没教育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过两天,星期一,我去看你,我这里放假学生也多,” 向春水赶紧说:“你那里忙就不要来,来回也要路费,挣点钱不容易啊!你不要乱花钱,” “妈,你怎么就想不通呢!挣钱干嘛?不就是为了花!哪有你这样的,挣钱就给你儿子花!” 向春水气笑了,“没良心的,我让你省点,不是没你好嘛!那你要来就来吧!” 秦树青听到响动出了他们的小卧室, “谁来电话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盼着谁给他打电话。 “秦好那丫头,她说要过来看我们,” 秦树青有些失望,他走进厨房,老婆子说这两天头晕,不想做事,他得准备下晚饭吃什么。 “秦好也不生个孩子,以后怎么办啊!”向春水跟着来到厨房门口, 秦树青没回头,厨房很小,他打开冰箱,拿出早上买的菜,来到洗菜池。 “我给你说话呢!秦好不是你闺女啊?” 秦树青低着头,把青菜从袋子里掏出来, “我闺女,听我的话吗?我说让她生她就生?” 自来水管的水哗哗的流着。 向春水不死心,“我们不是要想个办法嘛!” “我没办法,你有办法,你想,”秦树青捞起水池里的青菜。 “要是娥子,你就着急了。” 秦树青回身看了下老婆,“你还别用娥子怼我,娥子用我操心吗?这么多年,人家孩子用我们操心了吗?” 向春水没接老伴的话,退回沙发上,再说下去又得吵架。 向春水不愿意去想娥子了,自己生了四个,有好的就有坏的,她经常很后悔娥子小时候留在了老家,跟自己不亲。 老头子总是埋怨自己,可他就没想过,自己是她妈,她妈妈呀!好像还得自己低声下气去跟她求和,才算对。她给她婆婆买房子,送卢贵琴成董良出去玩,一玩就是一年半载的,可她就从没对自己说过,明明成都房子是他们的,两口子都骗她,说是朋友的,哪个朋友让你住那么久? 自己没让她去上大学,那不是两个人商量好的吗?怎么现在就成了自己一个人的罪过了。 要不是老了,她真不想跟老头子过,离婚都在她脑子里想了很多次了,让他跟娥子过去。 小儿子正江两口子,本来跟自己关系挺好的,特别是小儿子,自己也是付了心血的,可是现在也跟自己吵。 来的时候就为了买的早上的机票就说他哥自私,不考虑他走夜路危险,飞机又不是正强家的,什么时候开还由得了正强?还不是娥子挑唆的。不是提前去了嘛! 很久都不见正江给自己打个电话来,还得她这个妈主动打过去。 唉!想哪个都窝心,生儿育女就是来讨债的。 八月份,西北的温差明显降低了,晚上很凉爽了。 成波去了乌市,去开会。 小珠子每天练钢琴都要先哭一鼻子,说太难了不想学了,一家人鼓励啊、奖励啊、哄啊、娥子甚至还用上了打,小家伙记仇两天不跟妈妈说话,但是还挺管用,两天不敢说不去练琴。 钢琴老师说小珠子琴艺提高挺快,争取让她参加过级考试,说小孩子一旦过了级就有了信心,有了方向就会自觉很多,就像上学一样的,要有个过程。 今天星期天,昨天就答应小珠子了,只要她好好练一天琴,就带她和妹妹小贝去找英杰哥哥。 成红带着英杰回泉县了,朱云城调到州上,为了他们家的羊群,那面的房子还留着的,成红要去山里看看,给羊群送饲料,给顾得牧民送些粮食。 奶声奶气的小贝很黏小珠子,娥子开车,新星坐后面陪着俩孩子。 “姐,姐夫都去乌市学习两个星期了吧?” 娥子扶着方向盘,“嗯,差不多,昨晚打电话回来说下个星期回来。” “姐,你偷着抓的鸽子给我妈,姐夫不会说你吧?” 娥子笑了笑,“说就说,我让郝志清抓的,他可能都知道了,没抓品相好的,郝志清懂,” “我还担心你挨骂,我妈说炖了天麻喝,觉得很有用,”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让你妈去医院好好检查下,” 新星家里姊妹三个,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家里老小,她妈挨着给三姐妹带孩子,特别是自己的,哥哥姐姐家还有人帮忙,换着带带,自己的,婆婆偏心眼,只顾着大儿子的孙子。 可她不敢说,也不敢埋怨,姑子姐对自己很好,不能要求太多了,妈妈也给她说,让她别跟婆婆置气,孩子都大了,上幼儿园了,再说那些带不带孩子没意义,有姑子姐帮忙挺好的,要是自己说多了,让姑子姐不高兴了,遇到事连个商量的都没有,正江哥哥和妹妹靠不住,还得不偿失。 新星知道自己是个无能的,就好好跟着姑子姐,不讨人嫌就行了。 “姐,那个英子姐,她婆婆瘫在床上了,那天我碰到她,憔悴了,没那么精神了。” “没办法,应该轮到她小叔子了,可是她说以前小叔子照顾的多,今年她照顾到年底吧!来来回回挪动,老人家也不舒服。” 新星看着自己女儿,小小的,软软糯糯的样子,很可爱,小珠子扒着小贝的指头在教她数数字。 “舅母,妹妹笨死了,教了这么多遍,都不会,记不住,” 秦秋回头,“你要有耐心,当姐姐,哪有那么容易?一遍记不住就教她十遍,总能记住,就像你弹琴一样,一遍记不住,就两遍三遍,十遍,就不信自己记不住,” 娥子也是心碎了,什么自己都能连到小珠子学琴上,她都担心自己这么碎叨,小珠子厌学了。 小珠子不理妈妈说的,对着小贝,伸出自己的一个指头, “这是几个?” 小贝亮着大眼珠子,“一,” 小珠子又伸出两个手指,“这是几个,” “三个,三个,姐姐,”小贝高兴的回答。 “舅母,你看嘛,” 新星赶紧拉着女儿的指头,一个一个的数,“一个,看,现在这是两个,回答姐姐,两个。” 娥子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两个小的,小贝现在张开了,跟小珠子还有那么点像了,特别是眼睛,变大了变圆了。 第145章 向春水的琐事2 十月的深圳依然酷热难耐,孙子正式上学一个多月了,基本走上了正轨。 向春水很欣慰,孙子越来越像儿子正强了,变得稳重了,学习不用催,虽然老师没留什么作业,可媳妇给他布置的有作业,人家也不讲条件,回来就先做作业,然后才看电视。 每晚正强带他去跑步,满头大汗回来还挺开心的。 今天星期五了,早上向春水给一家人做了早饭,儿子媳妇按部就班,每天七点之前就出门了,孙子七点半老伴带着出门,学校就在附近,然后他去买菜,溜达,十点多再去学校接回来,比上幼儿园麻烦的就是每天中午要回家吃饭,在送回去,再去接回来。 向春水想要不是老伴来,自己还真是没办法,来来回回的太累了。 一早起来,向春水就感觉不太好,脑袋沉沉的,她想着没睡好的缘故,等家里安静下来,她又回到房间里躺下。 她这一躺下去就迷糊着了,直到老伴带着孩子回来,她都没醒。 中午她是要做饭的,不然孙子没有时间睡觉,孙子进来趴床上喊她,她才癔癔症症醒过来,可是头痛欲裂,不敢睁眼睛,眼睛一睁开头更疼一般。 她想坐起来,一阵眩晕,又倒下去,心中泛起恶心,她压制着,闭着眼坐起来。 孙子吓坏了,“爷爷,爷爷,”小宝惊叫不止。 秦树青听到,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老婆捂着嘴往厕所跑,等他来到厕所,老婆正在呕呕的吐。 “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老两口到了这里千小心万小心,就怕病了,这里看个病贵的要死,还不给报销。 他拍着老婆的背,“胃受凉了?” 小宝的小脸上也是担心的表情,“奶奶,你生病了吗?” 向春水感觉自己话都说不清楚了,嘴张着,想给小宝说奶奶没事,可是她呜噜呜噜了好几句,都没说清楚。 向春水害怕了,天旋地转,她站也站不住,秦树青拉着她到了卧室,又扶她躺下,刚躺下,她又干呕起来。 秦树青吓得不得了,这是怎么了嘛?不像受凉感冒啊!他喊小宝拿沙发上的靠垫过来,小宝泪流满面,跑去拿了靠垫,还帮着爷爷塞进奶奶后背, “爷爷,快给我爸爸打电话啊,让我爸爸回来,送我奶奶去医院,” 秦树青听着孙子的话,他去客厅拿了电话,紧张的他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不停,怎么也找不到儿子的电话。 孙子跑来,拿过手机,没一会找到了,其实他的手机里没有几个电话。 “爸爸,你快回来,我奶奶病了,要摔倒,站不住,嗯嗯,还有她要吐,哇,呜,”小宝说着说着,大哭起来。 正强也吓坏了,“快,把电话给你爷爷,别哭,男子汉,不哭,” 秦树青接过电话,“你妈不知道怎么了,吐个不停,她说晕,站不住了,说话也表达不清,这是不是脑溢血,你快点,回来,找个车把你妈送到医院去,” 正强脑袋轰然,一片混沌,他放下电话,手也有些颤抖,他深深呼吸了一下,打电话咨询他家附近那家医院的急救车。 电话通了,他报了自家的楼栋,楼号。那边说多久能到他都没记住,挂了电话,出了办公室找领导请假,证券交易所这个点正是忙的时候,不过领导还是让他走了。 救护车先到,几个医护人员把向春水抬下楼,小宝肯定不能去上学了,秦树青也不敢把小宝一个人放家里,于是,小宝跟着爷爷上了救护车,去医院。 等正强到了医院,向春水已经输了液体,心中还是恶心,但是不再呕吐了。 医生初步判断是有暑气,也有可能是脑供血不足,要住院检查,要做脑部CT和颈椎CT,还有心脏彩超。 正强让爸爸带小宝回家,他留在医院看着妈妈。 秦树青带着孙子回到家里,这会儿他已经不紧张了,到了医院自然有医生给看病,医生大致给说了下,还要再检查,看是心脏引起脑供血不足还是颈椎血管堵塞引起。 秦树青心中还是后怕,肯定不是中暑,七八月那么热的天都没中暑,到了十月,怎么也凉爽多了,还能中暑?肯定和心脏病有关系,在家医生就说她有心脏病的。 秦树青看着孙子,孙子到底是长大了,今天的表现,竟让他感动,人家哭归哭,可是还比他沉着,到了医院,肚子饿了也不说,还是自己冒虚汗心慌了,才想着该吃点东西,小家伙才说,自己早就饿了。 “爷爷,我奶奶没事了吧?”小宝进屋子就拿起一袋零食,吃起来。 “没事了,都不吐了,”秦树青脑袋上是一层汗水, “爷爷,给你吃点,” 秦树青没接,“小宝吃,” 他站起身,来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一个馒头啃起来,他自己蒸的,比那个膨化零食好吃。 “爷爷,我今天没去上课老师会不会训我啊?” “明天爷爷带你去老师那解释一下,老师会理解的。” “那,老师还是要训我呢?” 秦树青看着孙子担忧的小表情,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没提前请假,就是我们的错,老师训我们,我们就听着,但是,紧急情况,老师应该能理解,放心吧!爷爷陪着你,” 秦树青还是给秦好打电话了,让她来两天到医院照顾她妈,她是自己的店,时间上要松弛些。 他没给娥子和正江讲,那么远,又来不了还跟着着急。 特别是娥子,去年老婆那样对娥子,莫名其妙就骂娥子,秦树青觉得自己都没脸跟自己女儿说话。 大女儿娥子不计前嫌巴心巴肺的照顾家里,特别是自己的楼房,虽然帮的是大家,可是不也是自己给她说了,她才知道了才回来搜集资料证据,还跑其他场找先例,大家这才住进楼房,少花多少钱啊! 老婆竟然为卢贵琴出去玩不高兴,说什么女儿女婿就是大骗子。 她就不想人家卢贵琴成董良两口子就两个孩子,本身人家就没负担,条件就要比普通人好,还有人家成董良过去是采购,到处跑,其他不说,就工资补助都要比他们高,人家工资高养两个孩子,自己工资低养四个孩子,能一样吗? 再说人家帮娥子多少忙?娥子为了学业不要孩子,人家也没说什么,生了孩子,又是个孙女,人家两口子更是毫无怨言,特别是成董良也想要孙子,可是现在国家只允许生一个啊!人家也没说什么,对娥子依然好,对孙女也是宠上天了。 娥子对人家好不是应该的吗?何况女婿帮自己家那么多,人家小两口额外挣点钱都给自己家了,弟弟妹妹一个个结婚,哪个家里兄弟姐妹能给那么多?就是有些父母也给不了啊! 秦树青就看不得老婆一边不喜欢娥子,一边又想让娥子对自己好,哪有甘蔗两头甜都让你碰到? 秦树青能感受到娥子对他们是寒心了,这一年多,娥子给自己打电话的次数都少了,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电话里也不问她妈了。 这么多年,只要说到娥子,自己就愧疚,可是老婆竟然没反应,要是对娥子好点,娥子是个讲仁义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对他们有意见? 人家娥子朋友的孩子都上高中了,快考大学了,可是娥子的孩子才上二年级,这还不是他们对不起娥子吗?孩子现在都不说什么,老婆还不高兴了。 秦树青心中对老婆的情感是矛盾不已,老婆跟着自己到了西部,也没享福,生了四个孩子,辛苦操劳,过去那些年买根针都要计划,除了对娥子清冷,其他三个孩子她也是任劳任怨的对待他们。 “小宝,爷爷去做饭了,一会儿你妈就下班了,你老师早上留作业了没有,去看看,别忘了,” 休息了一阵子的秦树青起身去了厨房。 向春水输了液体后,呕吐止住了,可还是眩晕,不敢起身,正强扶着她做了各项检查,脑部没什么问题,颈椎有病变压迫血管,心脏也有问题,都需要养,住院是肯定的。 医生又给她开了药,液体又输上了,向春水躺在那,脑子不停下,住院这要花不少钱,来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就让老伴挂的急诊, “正强,”缓过来的向春水喊儿子, “妈,哪不舒服,” 向春水这会儿说话利索了,不是脑溢血,就万幸,那会儿说不清话,把她吓死了。 “你给医生说不要给我转普通病房,我就住急诊病房,这样,回去可能还给报销点,要不然得花多少钱啊!” 正强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都这样了还在算计钱,他想呵斥,忍住了。 “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生病了咱们就得看呀!再说你在哪听说的?” “来的时候我就去医院问了,但是医生说大病给报,我也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大病,你去给医生说下,那个把病历写的严重点,万一给报销呢!”向春水费力的慢慢说着。 正强看看妈妈,妈妈确实精于算计,可也是为了省钱,都这样了还算计着。 算了,他起身出了病房找医生去,说下情况,医生应该能理解。 秦好接到爸爸打来电话,吓了一大跳,赶紧给老公讲了,把放店里的衣服塞进包里直接就去了火车站。 晚上十点多,她到了医院里,向春水看见小女儿来了,眼泪就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这么晚,路上遇到事了可怎么办啊?” 秦好看妈妈躺那儿,“光天化日的能遇到什么事?”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又晕又吐?爸爸给我打电话,还说你说不清话了,吓死我了,” 向春水看着小闺女,风尘仆仆的就提着个小提包,就知道是听到消息就来了。 “早上那会儿还好好的,我还以为是晚上没睡好,谁知道,中午你爸接了小宝回来,我就头晕目眩,呕吐起来,” “那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颈椎病变压迫血管了,还有心脏病,也供血不足,” 秦好给老公打电话回去,说了妈妈的情况,挂了电话给妈妈说:“他也吓坏了,没大事就好,这几天我在这里照顾你,让哥嫂不要请假了,” “那你给你哥打个电话说下,你哥刚走,可能才到家,他刚还让你嫂子请假呢!” 秦好又给哥哥打电话,说了自己在医院里,让爸爸不要操心,安心带小宝。 “妈,要不要给姐和二哥说?” 向春水立刻说:“不说,平白让你二哥担心,” 坐在旁边床上的秦好看下妈妈,难道姐就不会担心?算了,不跟妈妈纠缠了。 “你急急慌慌的来,吃饭了没有啊?”向春水问。 “你就安心睡觉休息,别瞎操心,我又不是小宝还得你喂饭,” 向春水笑了笑,“小宝挺乖的,没白带,今天吓哭了,你爸慌慌张张的电话都找不到,还是小宝有主见给他爸打电话,你哥才叫的救护车,” 秦好也笑了,“看把你嘚瑟的,看在你孙子表现好的面子上,你也赶紧好起来,别一天天的瞎琢磨,” “你去问下医生,看租个小床,今天太晚了,将就一下。” “嗯,” 秦好答应,起身出去找医生。 向春水躺在那,还是不敢起身,不过比中午那会儿好多了,至少不吐了。 儿子晚上在医院食堂里给她打的饭,吃了也没吐。 小闺女个性也不知随了谁,火爆爆的,想说什么立刻就说,跟自己说话也是不依不饶,可是她转身就忘了。 以前总说自己偏心眼,重男轻女,对她姐姐不好。 可自己却跟秦好气不起来,她也骂秦好,秦好不高兴就怼她,怼完好久都不跟自己讲话,可是过一阵她就像没事一样,又跟自己说说笑笑,跟秦秋一点都不一样,秦秋跟自己记仇,就像生来跟她就有仇一样。 没一会,秦好推着一个小床回来,摊开放在向春水的床尾,母女俩没讨论其他的事,急救室很安静。 第146章 向春水的琐事3 向春水出院了,医生说的和新疆边陲医生说的一样,少操心放宽心态等等吧! 媳妇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饭了,向春水早上不做早饭了,总觉得不自在,老头子让她别想那么多,哪有你给她带孩子她还甩脸子的! 媳妇每个星期休一天假,这天她休假没起床做早饭。 向春水起来看老伴在做饭,没想什么,就问:“怎么是你做饭,莲花呢?” 儿子房门紧紧关着,过了一会儿,莲花从房间出来, 小宝喊起来:“妈妈,你怎么不做饭,我都饿死了,” 莲花也没想那么多,随口就说:“吃,吃,就知道吃,我死了看你还吃不吃了。” 向春水从厨房出来,对孙子说:“你这孩子,你爷爷不是在给你做饭吗?就晚一会儿你就叫起来,” 正强也从房间出来,对着儿子没好气地说道:“一点不省心,你妈那么累,你也不知道心疼她,小声点不行啊!大呼小叫的。” 小宝委屈了,大人们都呵斥他,小家伙撅着嘴哭起来。 正强也不知哪来的邪火,两步走到儿子跟前照着正在哭的小宝身上就是两下子, 这下小宝哭的更响了,“哇哇哇哇” 向春水都傻了,冲过去就推开儿子,媳妇冲过来推开她,“你们一家人,到底要干嘛啊?我就一天没做早饭,你们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拿孩子出啥气啊!” 向春水被媳妇推到餐桌旁,餐桌角顶到了她的腰上,她惨叫一声,秦树青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气的他上去就给儿子一巴掌, “你妈这么疼你,你就这样对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正强吓坏了,看见妈妈捂着腰,媳妇搂着儿子还说怪话,他呆愣瞬间,对着媳妇吼,“你他妈的还是人吗?我妈对你不好吗?你还推她?还动手?” 莲花心中有气,婆婆住院花了不少钱,虽然秦好掏了一部分,可自己两个月也白干了呀!再说刚才她又不是故意的。 莲花被正强骂懵了,正强打了儿子,公公又打了正强,怨来怨去都怨她了,莲花哇啦哇啦也大哭起来。 小小的房间里,大的哭小的哭,老的不敢说话了,老头子还要骂人,向春水拉着他不让他说话。 向春水被老伴扶进卧室里,向春水进了房间,默默的落泪,她不敢说腰疼,歪在床头,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 老伴找出红花油,这还是老头子腰疼的时候买的,给她抹上。 大早上就闹成这样,媳妇哭完了跟儿子骂完了,拉着孙子出去了。向春水心里气急了,这个缺教养的,你推了我,不是应该说声对不起嘛,我还能跟你生气? 儿子也出去了,大概媳妇被气得,老两口坐在那,向春水终于大声哭起来, “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心给人家带孩子,一次次的受伤,呜呜呜,” 秦树青坐在那沉默不语。 终于他发火了,对着老伴吼起来,“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教的好儿子,” 说完,他到客厅拿起自己的电话,他要给娥子打电话,他要回去。 那面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喂,” 是小珠子,秦树青对着话筒,“小珠子,你爸妈在吗?” “外公,我爸我妈在院子里翻地,拔花,我给你喊他们。” 快十一月了,是要翻地了, “妈妈,我外公打电话了,” 秦树青等着,没一会,娥子清朗的声音传过来,“爸,” “娥子,”秦树青听到女儿的声音,他像是遇到亲人的小孩,也想哭。 “娥子,我和你妈要回去,你看看,让成波帮我们买下票,越快越好,” 他知道现在可以网上买票了,到机场拿票就行。 向春水听到老伴在让娥子买票回去,她忍着巨疼出门, “你干嘛啊?回去,我们都回去了,小宝怎么办?” “我连儿子都靠不住,还指望孙子?我养四个,也没指望我父母,他们有本事自己想办法,” 娥子对着话筒,“爸,爸,到底怎么了?” 秦树青也不管老婆阻拦,“前一阵你妈病了,住院了,” “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娥子着急问。 秦树青也不回答娥子的问话,又接着说:“在这里住个院要花很多钱,你妈舍不得早早就出院了,可也花了钱,我们想着回去报销了把钱给正强他们,医生说回来好好休息,不能累着,” 娥子耐心听爸爸说话,爸爸从来没说这么多话, “这回来了,莲花就早上起来做早饭了,可是今天不是星期六吗?莲花休息,她没做早饭就没做,我在做,就因为小宝说了句饿死了,也不知就怎么了,正强就打小宝,你妈护着,那莲花就推你妈,” “你给她说这些干什么?”向春水还想拦着老伴。 秦树青让她坐在沙发上,“你要是还护着,我给你说,我走,你留下,我一概不管了,我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爸,爸,你慢慢说,别着急,”成波靠过来耳朵也贴着话筒。 “她说什么,我们一家人要干什么?说什么我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这还要脸不?你妈来了就没让她做过早饭,他们天天吃现成的,她这才做了几顿就不高兴了?还不是你妈住院用了他们的钱,就不高兴了,” 娥子简直无话可说,莲花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何况你妹还付了一半的钱,都说了回去报销了给他们,” “爸,要我说,你们也有问题,明知道他们计较,怎么不给我们说下,大家负担点,也没那么多问题,” “他们就是那样的人,就你妈那样的,一味的对他们好,以为他们会对她好,你看看,你妈被她推到桌角上,撞到腰了,他们可好,都走了,没有一个人跟你妈说声对不起,你妈就是一个老妈子,佣人也不能这样啊!” “爸,你别着急,给我妈说下,要是你们一定要回来,就让成波想办法,”娥子安慰爸爸, “我要回,我不欠谁的,向春水,你要是不回,我就不管了,我把他养大,最好的都给了他,还帮他们,正江也是我儿子,那个孙子我都没带过,就顾着他了,你在这里还一次次受伤。你不要命你就留这,我要走,” 向春水彻底的失控了,嚎啕大哭。 娥子挂了电话,这就是他们的顶梁柱,娥子看向身旁的成波,说了不管,可是这管不管? “给你弟打电话吧!两个老人家也不能在那受气吧!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为了孩子不也得对老人客气点吗?” 娥子无奈,爸爸求助她,她能不管吗? 电话想了很久才通,那面好像人声鼎沸一般,吵得很。 娥子好像听到了小宝的声音。 “你在哪?”娥子直接问。 正强不知道姐姐知道家里吵架,“我带小宝来吃汉堡!他没吃早饭。” “吃汉堡?秦正强,你还是人吗?你也养孩子了,你难道就没想过你妈怎么养你的?” 正强听姐姐口气,赶紧说:“姐,今天就是误会,” 他是准备回去带着老婆跟爸妈道歉的, “你别跟我这说什么误会,尊老爱幼,尊老在前面,你妈像爱护眼珠子一样爱护你,指望你给她养老送终,把你当成家里的顶梁柱,你就这样对他们,你还有心吗?” 莲花夺过电话,“姐,你别动不动就骂我们,你是对我们好,可也没必要这样骂人吧!谁没良心了?你还不知道你妈什么样子?” 娥子听到莲花跟她吵,一下就火了,“我就骂他了,不行吗?我妈什么样子,由得了你来评判?她惯的你们个个来骂她?你有资格说我妈的不是吗?你把电话给秦正强,我现在在跟他说话,” 正强从老婆手里抢过电话,“姐,你别听她的,她乱说的,不走心。” “秦正强,我也不想听你的,你们就是一丘之貉,没良心,没人性,遇到一点事就像泼妇一样,行了,我本来打电话是来跟你商量的,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就给爸妈买机票,让他们回来,帮你们还帮出罪来了,” 娥子又把电话打给爸爸,“爸,你给妈说下,看她怎么想的,我给你们说,你儿子你媳妇还有你宝贝孙子现在在吃汉堡,人家三口没在乎你们怎么样,” 向春水从老伴手里抢过电话,“你这不是逼我们吗?你弟弟那么难,我们不帮他,他怎么办啊?” 秦树青都被老婆气笑了,“你可真是好坏不分啊!” 娥子没在乎妈妈说什么误会,“我就问你一句,你是回来还是接着在那带孙子?你说了算。” 向春水被娥子的气势吓住了,没说话间电话又被秦树青抢过去, “不听你妈的,我们回去,他们辞职也好,请假也好,我们不管。” 向春水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儿子一家三口在吃汉堡。可她还腰疼,跟老伴还在争吵。 娥子紧接着给秦好打电话,娥子都能感觉到秦好在那面要跳起来。 “你今天就去深圳,把爸妈接到广州去,我看妈的意思还是想带小宝,爸爸是不想带了,坚决要走,”娥子说。 “咱妈就是脑子有问题,谁好谁坏完全分不清,刚出院就这样,我也是无语,就这样子,还指望那个人给她养老送终。操,是眼瞎还是耳聋啊!” “嘿嘿,你妈是心被油糊住了,” 秦秋郁闷,“不是你妈啊!” “我是真不想有这样的妈!从小就不想。” 秦好知道姐姐彻底被妈妈寒了心。 唉,她只好给爸爸打电话, “爸,姐让我去接你们,你和妈妈准备下,我妈腰怎么样啊?” 秦树青还在生气,“还能怎么样?一时半时肯定好不了,” “爸,你把电话给我妈,” 秦树青也听话,把电话立刻给了老婆, “妈,我早就给你说了,别贴着脸给人做事,你看看你,天天显能熬着给他们做饭,生病了,这才多久人家就不愿意了,又找事,你就不能睁开你的大眼睛吗?人傻也不能一辈子都傻吧?你别逼的我们以后都不管你,” “都是你爸,这事过去了不就好了嘛!非要给你姐讲,”向春水嗫嚅道。 “过去?过哪去,一次可以原谅,二次还可以原谅,哪有我们一次次原谅?那还有公理吗?你别犯傻,听我爸的,你都多大了,还能活多久?一次次的为了他们一家生病受伤,告诉你讲,没商量,收拾东西,我去接你们,从广州这面走,就算不走,在广州养养身体,再回去。” 向春水扭了下腰,很疼,她大概是老了,就推了一下,撞了一下,就不能动了。 小女儿说了,要是她不走,这样什么也不能干,还得受白眼,一想到这,她的眼泪又出来了。 “别落泪了,你坐好,先吃点东西,”秦树青端出早上自己做的饭,很简单的,牛奶和馒头。 向春水想着儿子孙子他们去吃汉堡,她又想落泪。老头子看着自己,她忍住了。 简单吃了饭,向春水靠着沙发坐着,秦树青拉出两人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他们自己的东西。 这样走了,算是彻底跟儿子媳妇闹翻了。 向春水看着老头子满头是汗把他自己的东西放进一个箱子里,没有一会儿又从柜子里抱出她的衣物,放进她的皮箱里。 老头子也是心疼自己,她不忍心再埋怨他。 两个箱子立在卧室门口,老头子出出进进的,有章有法,当过兵的人,即使老了,依然能做到忙中不乱。 门开了,儿子媳妇孙子回来了, “爸妈,你们这是干嘛?”娥子装着不知道问道。 向春水在沙发上坐着,她起不来,“我和你爸去广州住一阵子,我这腰最近也动不了,帮不上你忙。” “妈,你生气了?我给你道歉,早上我真不是故意的,”莲花上前对向春水说道, “小宝,给你奶奶说对不起啊!”她又催促自己儿子。 小宝走过来,想爬到向春水身上,“奶奶, “哎呦,乖乖,奶奶不能动,”向春水腰动了下立刻疼起来。 秦树青怕老婆心软,“你们不用给你妈说这些话,我们要回去,我们老了,没那么大力气了,特别是你妈医生都说了受不得气、受不得累,你们不用劝了,留下来,你妈也干不了什么活,我还得照顾她,还得送小宝,力不从心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莲花心里很气,对公公说:“爸,是不是我姐,让你们不管我们的?” 秦树青一听就来气,“你姐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就这样猜疑她?是我要回去,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也不想让你妈死在这里,自己养孩子自己想办法,我们有心无力了。” “爸,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委屈了,”正强说着软话。 向春水看着儿子,她也寒心了,“你都要四十了,不能总靠着我们,我和你爸都要七十了,帮不上你们多少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第147章 向春水的琐事4 向春水离开儿子家,她心里难受,这怕是再也来不了了,孙子哭死哭活的不让他们走。 这次向春水彻底听从老伴的了。 她相信媳妇推她是无意的,可是推完之后说的那些话可不是无意的,跟儿子在外面吃汉堡更不是无意的,自己这是全心全意养了个白眼狼啊! 她忽然的就无能为力了, 小女儿风风火火的来了,进门就跟嫂子吵起来,骂哥哥娶了个乡巴佬作事精,缺教养,秦好的嘴没有几个人能说的过她,莲花还委屈的哭。 正强早上才把老婆哄好,说好给爸妈赔礼道歉,这下子,家又乱了。 老婆有千不是万不好,可她愿意陪着自己过艰苦的日子,就比那些势利眼女人强很多,今天她也不是故意的,怎么就不能原谅她口无遮拦呢! 一边是爸妈,妹妹、姐姐,老婆势单力薄, “啥,秦正强,你还有没有人性了,我们欺负你老婆,让你老婆说说,家里谁不帮她?要有人不帮她,我就不姓秦了,太没良心了,你们也生儿子,等着你儿子媳妇喝你们的血去吧!我懒得跟你们说话,费我的口水。” 秦树青把箱子拉下楼,秦好都懒得让哥哥背妈妈下楼, 她往前一蹲,“妈,我背你,你要敢说不走,我告诉你讲,向春水,你就不是我妈,我没你这样没骨气的妈!” 向春水不胖,还很瘦,这会儿她眼泪爬满了面额,儿女在她面前大吵大闹,还是因为她,不说莲花缺教养,自己也是教子无方啊!邻居不也得笑话她笑话儿子。 她爬上女儿的瘦瘦的背上,她试了几下完全走不成,半边腰扯的疼。 秦好咬牙一使劲,背起了妈妈, “妈,忍着点,到了下面,有车,” 下了两层,秦好就腿打颤了,很后悔没让老公来。 向春水,“我下来吧!你没那么大力气,” “别说话,”秦好说。 “秦好,你放下妈,我来背,”秦正强在后面喊到,“你别再把妈摔下楼了,” 这会儿,秦好也没骨气了,自己真没那么大力气, 秦好没说话,放下妈妈,正强弯腰背起了妈妈, 向春水记得上次也这样,自己心里纠结,儿子懦弱,这次又是这样,他们都是无意的,可是都是自己受罪。 她的眼泪落在了儿子的背上,她不想说话了,她没想怨他们,可是他们却不把她放在心上,让她很伤心。 再也不来了。 他们愿意认她就回去看她,不愿意就当自己没养这个儿子。秦树青说得对,娥子是有主见的,心肠又软。可能都恨死自己了,还是让妹妹来接他们去广州,去骂正强他们不懂事,那么远还是护着自己爸妈。 小女婿是大连人,叫韩冬,是个画家,跟秦好结婚的时候就有了这个画廊,人很清高,她其实不愿意到这里来,两个人不要个孩子,不像家的样子。 到了广州,女婿韩冬开车来接,他也不知托了谁的关系,火车停下了,她刚挪出车厢,人家就迎了上来,没法子,只能让他背了。 到了家,秦好就给姐姐娥子打电话,说先在广州住一阵子再回去,明天去医院看看,拍个片子。 一说去医院,向春水赶紧说:“我没事,就是撞了下,过几天就好了,” 那么贵,上次住院秦好还给交了一半住院费。 “你不要嫌贵,有病不看拖成大病,得不偿失,”娥子在电话那头说道。 秦好拿着电话,对妈妈说:“你现在没有发言权,任人唯亲,不分好坏,” 正在帮老丈人放行李箱的韩冬对秦好说:“你好好说话,怎么说,也是老妈,老人家了。” “她都习惯了,”向春水吐槽。 “好,不说你,看你今天受委屈的份上,我就不说你了,” 向春水靠在沙发上,看着小女儿跟大女儿在那摆自己多威风,骂了哥哥嫂子一顿,心里很爽。 娥子的声音穿过来,“行了,骂都骂了,也没什么,我今天也气急了,说她没权力评判我爸妈,气出了就行了,这几天你好好关注着妈妈情况,” 向春水心里堵的难受,都是她的孩子,儿子都懦弱,女儿都强势,娥子在家强不强势她不知道,但是绝对不吃亏啊!跟她这里都不依不饶的,何况外人。 “你别跟姐吧嗒吧嗒没个完,吃饭了,爸妈一天都没好好吃饭了,早饿了。” 秦好看爸妈一眼,“姐,我不说了,我们吃饭了。” 爸爸给自己打电话,在爸爸眼里,自己是可以依靠的,娥子心里酸楚。 刚刚送暖,家里有了温暖气,婆婆说今年想回来过年,成波答应了,让他们回来,娥子说婆婆可怜兮兮的,像个孩子一样。 娥子说让他们回来去医院检查下,有什么基础病,都要注意了。 娥子在被窝里躺着,刚给闺女辅导完作业,让她睡觉了。 一家人都睡的早,每天早上要起来跑步,要做拉伸运动。成波不让娥子熬夜,他的观念就是早睡早起身体好! 成波检查完院子,他养成习惯,睡前要检查院子,他的鸽子可不能被小偷惦记。 前两天郝志清说要给他拿一只狗来,娥子不许,一点原则性都没有,你养狗邻居怎么办?乱吼乱叫的,家里来人咬到人怎么办? 成波算是打消念头。 成波进屋,又去闺女屋子看了眼,走进他们卧室。 娥子百无聊赖看着屋顶, “想什么呢?”成波问。 娥子看他上床躺进自己被窝里,“你说,我妈回来,我怎么跟她相处?我不想管,可是我爸遇到事就找我,我又拒绝不了。” “你管也正常,毕竟是你父母,也不能说甩手就甩手,不要那么绝情,” “可是,我一想到他们那么自私,我就后悔帮他们的那些事,” 成波低头在娥子脸上亲了下,“后悔啥!我白干那么多年,冷哈哈的钻山,挣点钱都贡献了,我都没后悔,你后悔个啥?你还债,不得要还嘛!以后咱们不欠谁的,好好活我们的人生,” “你爸妈,有事了找你了,你也得去,钱财上不用再怎么帮,你给的再多,我敢说,你妈过不了两年又忘了,还得给你弟,他们有退休工资,就像我爸妈,儿女不扯后腿,他们会过得很好。” 娥子裹了下被子,“睡觉,不想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不欠谁的,” “你欠我的,还不完,”成波缩进被子里。 “对了,忘了给你说,我下个月又要去乌市学习,我给我妈说了,让他们早点回来,” 娥子咕噜爬起来,探着身体,“又去学习,你今年都去两次了,你会不会被提起来当官啊?” “你成了官迷了,” 娥子躺下去,“我这辈子也当不上官,当官太太还不行啊!” 她躺着面向成波,“你看我办公室的马其格,明明比我大,还三个孩子,就她男人是个局长,好家伙,嗲声嗲气让我喊她格格,” 成波伸出胳膊搂过娥子,夹着嗓音说:“当个什么样的官,你才能让人喊你阿秋啊!小秋啊!” “嘻嘻嘻,你,你好好说话,你要好好努力,争取当官,大官,压倒马格格。” 成波钻进娥子被窝,夫妻俩完成了任务,一屋的旖旎。 成波搂着老婆,“做黄粱美梦啊!去做个官太太。” 娥子窝在成波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去做梦了。 正江知道妈妈再次在深圳受伤,还是被嫂子推的,他很气愤,可是也很无奈,大哥就这样还维护嫂子,还跟妹妹吵,就算妹妹口无遮拦,谁家妈妈被人推受伤了还能稳坐泰山,大概也就只有大哥了吧! 新星帮女儿做手工,看着在看电视的正江,他妈被人打了,他还能稳坐泰山看电视,不发言,她都恨不得想骂人了,就算老人说错话了,就能出手打人? 她是真想不通正江他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妈互成眼珠子,都是儿子,正江那么照顾她,都换不来好,一门心思对他大哥好,上次受伤说是孙子不小心碰到了,那这次呢?又是媳妇不小心碰的? “正江,你妈受伤,这次要是回来,我可不去照顾她了,” 正江不说话,看电视。 “你听到没,”新星把剪的剪纸放进女儿的小书包里。 正江看电视,嘴里顺口,“嗯,” “你姐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跑前跑后了,你妈肯定要跟着你,我给你说,没有这样的,人好了就去大儿子那帮忙,人坏了就跑小儿子家养伤。” “你有完没完?”正江心里很烦,他也讨厌这样的父母。可他是儿子,能怎么样? 新星想回他几句,想想,算了,回头再把正江惹毛了。 正江根本没心情看电视,在演什么他也没看进去。 爸妈去了那么久都没事,他还想,不要回来最好,既然那么喜欢哥哥正强,正好正强也比自己有出息,那他们就跟正强他们就行了,他不在乎爸妈怎么对自己,丈母娘对自家小贝也是宠爱的不得了,人不能太贪心。 他在心里无数次捭阖上苍,可得让妈妈在深圳好好待下去,把她的孙子带大,那样正强好意思不照顾父母?谁知道妈妈这又失败了。 正江的小心思没人知道,他也不敢跟谁说,太不孝顺了。 老婆说不去照顾,他心想,自己都不想去照顾,何况新星。但愿妈妈在妹妹那养好了再回来,她要是不怕受伤害再接着去正强那去,反正他不会说任何话。 要是他们回来,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做,但是一定不会主动了, 他的心也不是钢铁做的。 正强两口子吵架了,不吵才怪,正强想要去广州看父母,妈妈那样走了,不管如何,他们都不对。 一切都赖自己太火爆,干嘛要去打儿子,我怎么就忍不住呢! 老婆休息,跟他抱怨太累,他还给老婆按摩了一会,老婆嘟囔要是妈妈看病报销不了,就算她给了看孩子的工资,要是报销了给他们,就算奶奶给孙子的教育基金。 正强还跟老婆调侃,“再也找不到你这么贵计算的媳妇了。” 这出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老婆不许他去广州,说没人带孩子了还到处跑,浪费钱, 气的他扑倒老婆身边,扬起手就想打她,老婆梗着脖子,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们娘俩,你就跟你妈过去。” 正强高高举起的手颓然放下,他红着眼去床上倒下。 这一个星期,老婆请假带孩子,总叨叨,让他给婆婆打电话。 正强可不好意思打。 她本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如今却成了一个不讲理的悍妇,妈妈那么远来带孩子,任劳任怨的,就算妈妈有千般不好,那也不是对他们不好。 妈妈很看重自己,正强是知道的,因为这个让他在兄弟姐妹中间抬不起头,他有时候希望妈妈别对自己好,可是自己确实在家里受益颇多,小时候偏袒自己,大了上大学依然偏袒自己,就是接过也偏袒自己,偷着给他们钱,带孩子没有二话,要不是他们买楼房,他们还得袒护自己,可他就是搞不懂,怎么这样,老婆总是看不得他们。 老丈人又好到哪里去?没帮过他们,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丈母娘来带小宝,自己还给她工资,无非是少点。可自己爸妈来,可没要过他们的钱,就是给生活费,爸妈都在贴。 他现在是部门经理,看见有些人不安于家庭,在外面胡搞,他很不屑那些人,看不起那些人不尊重家庭。现在看来,那些在外面不归家的人很多都是有原因的。 就这乱糟糟的家他也想不回家了,家庭和睦得遇到对的人才行,不是愿意陪你吃苦的人就是对的人。 离婚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一辈子那么长,难道自己就这样过?儿子不像儿子的样子,丈夫也不是老婆眼中的丈夫吧!爸爸,这样下去,自己绝对当不好父亲。 姐姐说尊老爱幼,得先尊老,你都不尊老,你爱护的幼崽以后能尊敬你?姐姐说话婉转是有文化的人,不像妹妹直接就诅咒自己,等着他的儿子长大了喝他们的血。 那会儿被妹妹骂的还觉得老婆委屈。姐姐个性独立,有主见,妹妹呢!活脱一个惹不起,牙尖嘴利,他被一群女人围着,无法判断,这个星期他也冷静下来,这才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是妈妈。 想着他从床上起来,拉出箱子,收拾自己的衣服,他要去广州,不管妈妈原谅不原谅自己,他都得去,送妈妈回去,妈妈老了,不能跟着自己受委屈。 第148章 向春水的琐事5 莲花看见正强收拾衣物,着急了,进卧室问, “你干什么去?” 正强没理她,低着头,他的身材还是很魁梧,蹲在箱子跟前收拾东西,显得箱子很小。 莲花来到他跟前,“你要是今天敢去广州,我就跟你没完,” 正强抬头看了老婆一眼,这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此时此刻她还毫无愧疚感,还没有认识到自己有错。 他清清嗓子,“你跟我没完,怎么没完,离婚吗?那就如你所愿,咱们离婚。” “秦正强,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我给你生孩子,失去青春陪着你这个穷鬼度日子,你还敢跟我说离婚?” 莲花撕裂了的嗓音在房间里回响。 她是想冷却婆婆,他们喜欢孙子,会回来的,没想到老公还来劲了,竟然不理解自己,她为了谁? 正强拉着箱子,往门外走,儿子立在客厅,傻傻看着爸爸,爸爸也要走? “爸爸,你别走,我以后听话,再也不气你们了,爸爸,” 小宝委屈的哭了,大人的世界,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喜欢他的爷爷奶奶是被妈妈气走的。 正强来到儿子跟前,蹲下身子,给儿子抹去眼泪, “男子汉,不哭鼻子,” “爸爸,我不哭,你别走,好不好?” “儿子,爸爸不走,爸爸要去给你奶奶道歉去,犯错了就要道歉,你记住,做人要有良心,别人对你好,你也得对别人好,爸爸不好,那天打你不对,爸爸给你道歉,” 小宝眼泪汪汪看着爸爸, “小宝,奶奶岁数老了,身体也不好,奶奶和爷爷照顾你,他们爱你,但是,他们被爸爸气走了,爸爸不是好儿子,你可别学爸爸,你可要做个好儿子,听你妈的话,” 莲花奔溃了,她还想着跟正强商量下,自己先请一个月假,回头公公婆婆气消了,再去赔礼道歉接他们回来。自己上班,到底多一份收入,公婆有工资,每个月贴补家用,只要婆婆不生病,家里也不紧张,还能存点钱。 “秦正强,要不你去也好,给你爸妈道歉,等他们心情好点了,再把他们接回来,”莲花软了话语。 正强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莲花,“你知道莲花是什么意思吗?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莲花纳闷正强,“我在给你说正事,你在说什么?” “莲花的意思就是纯洁美好,是慈悲,我想拥有这样名字的人,怎么也得是个善良的人,你太让人失望了。” 正强有些语塞了,他不想说了。 他去拉门,莲花比他快,挡住了门,“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怎么办?你走了,儿子怎么办?” “我去给我爸妈道歉,送他们回新疆的家去,我不想我的儿子长大了学我,你知道了吧?” 正强耐心的,他想让莲花知道,是他们错了, 他拉开莲花,挡在门口的莲花没有力气,正强轻而易举的就拉开了莲花,他出去了。 关门的刹那,莲花大哭,“你要走,我们就离婚。” 正强没犹豫,他今天要做的就是一个儿子犯错了,就要改正错误,不能让父母一次次寒心,让姊妹们不齿这个兄弟。 向春水在女儿家轻松多了,女婿韩冬每天早早就去画廊,小女儿睡到晌午才起床,吃点饭也去画廊,星期六星期天有学生来上课, 就剩老两口悠哉悠哉,女儿住的小区是新小区,电梯房,年轻人巨多,也有带孩子的老人,环境还不错,比儿子那好。 一个星期了,她现在可以慢慢走了,昨天老伴就陪着她在小区里坐了,这个季节南方最舒服了。 昨天女婿说让他们在这里过年,等暖和了再回去。她不想在这里麻烦他们,人家有人家的生活,前两天跟小女说让他们生孩子,那家伙立刻就跟她翻脸了,让她别管闲事,特别是别跟韩冬说,到时候别说我们不孝顺。 唉,向春水看着远处奔跑的小孩子,老伴笑眯眯的跟几个外地老人聊天,本地老人说话,叽哩嘎啦的一句也听不懂。 娥子每天都会给他们打电话来问候一下,可她不想和她说,不知道说什么,小儿子正江就打了一个电话来,也没说什么,倒是新星每天都让孙女跟她说两句话。 那个莲花至始至终都没给自己打电话,秦好也不许她打,给孙子打也不行,正江,想到正江,她长叹一声,唉! 心里像割肉一般疼。 “秦树青,回去吧!” 她喊老伴,秦树青看她,跟人笑笑,就往她这走来。 秦树青把向春水从路边椅子上拉起来,她是坐下来就站不起来,起来了慢慢走还可以,两个人慢慢往楼栋走去。 两人进了房间,向春水坐刚下,有人敲门。 秦树青走到门口,打开门,是正强,他愣了下, “爸,我来看你们,” 秦树青垮下脸,看都不看儿子,直接说:“你不要说让我们回去带孩子,我们不回去,你妈还都起不来,” 更强拉着箱子进门。 他看见妈妈想要起来,没起来又坐回去, “你起来干什么?别一会儿又闪住腰,刚好点,”秦树青吼老婆。 正强赶紧对妈妈说:“妈,我不是来让你们回去的,” 向春水看着儿子,儿子目光是关切的,“你回去给莲花说,我没怨她,” 秦树青一听就来气,“你是没怨她,可是人家在怨你,你搞清楚,人家是觉得我们在闹事,在欺负她,我活了一把岁数了,土埋半截了,就没见过这样倒打一耙的人,把老人推到了,竟然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好像是我们犯罪了一样,” 正强满脸内疚,“爸,我就是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你们,让妈妈一次二次受罪,” 向春水想哭,她真的遭罪,身体疼,还心酸,还不敢说。 “你道歉?哼,有屁用,你就是道歉,我也不原谅你,看看你妈,多袒护你,为了你跟你姐成了外人一样,你对得起她吗?” 越说越气的秦树青,指着魁梧的儿子。在儿子面前,他佝偻着腰,毫无气势, “你说说看,上次在你家把腿摔断了,没在你家养腿吧,你妈就怕影响你,回去后都是你姐,你弟弟,特别是你弟弟照顾,你弟媳妇也是儿媳妇,人家一句话都没说,” 他又指着老婆,“你让我来带孙子,你不是在人家正江家,你自己说说,你带过小贝吗?你带过小珠子吗?人家孩子们咋对待你的?人要讲良心,” 他往厨房走去,“反正我是不会再去深圳,这辈子我都不会去了。” “爸,妈,我不是来接你们的,我真的是来对你们说对不起的,我也对不起姐姐弟弟妹妹,” 向春水默默流着眼泪,正强来到妈妈身边坐下, “妈,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件事莲花有错,我更有错,我都生孩子了,还让你们操心我,给我带孩子,还让你们受委屈。” 向春水终于忍不住了,哭出声,这么多年,她忽视不在乎大女儿,她确实重男轻女。 不想让娥子上大学,她就是私心,想着多给正强留些后路。男孩子要培养,以后要结婚生子,都要用钱。 可是如今,自己一次次遇到事情都是大女儿伸出双手。 大女儿即使不想管,只要她爸一说,她立刻就着急,自己的冤孽啊! “正强,你有点良心,别惹你妈难过,你妈心脏不好,医生说了,不能生气着急。” 秦树青出来,对着儿子吼。 “妈,你别难过,别哭了,伤身体,”正强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盒子,抽出几张递给妈妈, “妈,我跟领导请假了,我送你和爸回去,” 向春水一听请假就急了,“你请什么假?我们不用你送,再说,你妹妹说让我们等暖和了再回去,” “那,韩冬什么想法,我不好意思让他来照顾你们,” 向春水抹去眼泪,“就是他提的,没让他照顾我,都是你爸照顾我,他俩也忙,天天要去画廊,有学生上课,” 正强心中踏实了点。 “我这里没事,慢慢就好了,你回去上班,莲花不上班,你还请假,家里生活怎么办啊?” 正强的眼泪在眼窝里打转,这就是他的妈妈。 “妈,我很后悔,我以为,莲花能够孝顺你们,可是,我,” 向春水眼眉下垂,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此刻却难掩她心中的悲苦,“算了,不提她了,我自己的孩子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别人,” 正强看了眼厨房,爸爸在里面忙活, “妈,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定会有钱的,以后条件好了,我再去接你们,让你们享福,” 他在证券交易所上班,个人也在做一些投资,慢慢地他会有钱的,他是真心想对爸妈好! 向春水拉过儿子的手,“妈老了,心有余力不足,小宝现在大了,就这一两年,你们辛苦点,忍忍就过去了,别想着我们,好好把你们的日子过好,你们现在就一个孩子,还能有我们那会儿难?” “我们四个都在带,没人帮我们,不也过来了吗?” “嗯,我知道,” “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回去,你,别动不动就请假,有个工作多不容易啊!别被人炒了鱿鱼,” 向春不自觉就担忧起来,“心烦了,遇事了,互相理解下,多跟人交流,别动不动就吵,这一点你姐就好,跟你姐夫处的关系就好,家和万事兴,你妹妹在这里,你多跟你妹联系,她人好,就是嘴巴厉害点,心善,不记仇。” “嗯,我知道,”正强答应道。 “你弟弟,忠厚老实,有你姐在那照顾着,我也不担心他,可是不能总让他吃亏,上次回去他跑前跑后的,这次回去,我和你爸就在自己家里,不到谁那里去了,帮不上忙还添乱。” 正强听着妈妈伤感的话语,他忍不住落泪了,他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捂住眼睛,这是他长这么大最难过的一天,妈妈受伤那会儿他都没那么难过,只想着过几天就好了,妈妈还会来看孙子带孙子。 他以为自己给妈妈生了个孙子就是孝顺了,真是无耻啊! 向春水和秦树青,在来年的三月中旬回到二场的家里。 过年的时候,正强带着小宝到广州看爷爷奶奶,说莲花回她老家陪她父母去了。 向春水看出儿子跟媳妇关系有问题,可她不想管了,也没问,秦好表扬她难得糊涂一回,也难得聪明一回。 广州过年很热闹,这个年她长胖了不少。 回到二场,家里还有暖气,她的腰已经完全好了。 卢贵琴和成董良两口子也来看她,卢贵琴好像变年轻了,精神很好。 秦树青不停的给她说让她别在意其他人,什么也别问,也别打听,人家过人家的。 她还是打听了,卢贵琴他们家的破平房也要拆除了,他们也报名换房子,卢贵琴告诉她要是房子抵钱的话太吃亏了,没几个钱,所以还是添钱买楼房划算。 这天星期六,娥子开车带着小珠子回来看他们,小珠子高兴的给外婆表演她弹钢琴的手法,还说让外婆跟她去她家听她弹琴。 向春水看见小珠子,她有些愣怔,小珠子跟娥子小时候太像了,回过神她又觉得哪里不像。陈波没来,娥子说去自治区党校学习去了。 正江和新星带着孙女小贝回来的时候,向春水哭了,抱着小贝,她握着新星的手,她把自己给新星买的珍珠项链给她带上,是秦好帮着选的,很漂亮。 秦好给二嫂也买了礼物,一个金项链,比她这个妈还要大方。 向春水偷着给正江说:“妈工资低,就给新星买了礼物,你们别给你姐讲,你姐她有钱,也不在乎这个的,” 正江对妈妈很无语,这是有钱的事吗? 向春水看儿子表情,“我给小珠子买了礼物的,” 说着她又拿出一个小书包,“小贝,来,这是奶奶给你买的书包,去学校的时候背上,看,这里是放铅笔盒的地方,这里可以放零食......” 第149章 英子婆婆走了 英子和娥子今年四十岁了,这个年岁叫不惑之年,据说到了这个年岁就不会再被外界事物所迷惑, 英子忙忙碌碌的都忘了自己的生日,还是娥子想起来约了另外两个给她庆生。 以前她早上起来要锻炼一个多小时,现在只能跑上半个小时步,儿子上高二了,学习紧张,身体一定要好,才能去冲刺,赵振海陪着儿子锻炼,她就回家,要把婆婆晚上换下来的尿片屎片子洗干净,还得烧开水烫烫,再晾上,不然家里有味道,然后还得抱婆婆去上厕所,等把婆婆收拾好,她才开始做一家人的早饭。 赵振海是领导,不能耽误他的工作,所以很多事都是英子在做,也幸亏她停薪留职到了程东方的公司,工作时间的灵活性很强。 晚上基本都是赵振海在照顾自己妈妈,他身体素质好,英子是跟数字打交道,睡眠不好,怕她误事。 儿子秋秋,很懂事,也爱玩,可是一下课他都是赶紧回家,要是妈妈没回来,他得陪着奶奶。 赵振海的爸爸很早就过世了,妈妈一个人拉扯姊妹三个,没有再嫁人,赵振海当兵的时候,姐姐弟弟跟妈妈在二场的分场里,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姐姐嫁人了,嫁到了外地,回来很少。 英子嫁给他了,早产生下秋秋,母子俩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英子因为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赵振海的妈妈对英子格外的好,对秋秋这个孙子更是爱不释手。 英子吃了很多苦,婆婆是知道的,她总觉得儿子对不起媳妇,自己对不起英子。 自己如今又瘫痪了,娥子把她接来一年了,本来应该老二来接的,可是英子没让他们接走,说老人家都习惯了,今天到这家明天去那家的影响老人家心情,照顾的人又得重新来。 于是,这就住了一年多了。 娥子提着麦乳精和蜂王浆上楼,五楼啊,幸亏他们身体好,娥子心里说。 又是夏季来临的时候了。 英子四十岁生日的时候,就他们四个人,英子哭了,感叹自己二十岁开始,一晃就四十了,每天累的要吐血,还不敢说,她有儿子,要有媳妇,所以她得以身作则,让儿子知道妈妈是一个感恩的人,婆婆帮她很多,虽然婆婆没钱,可是全心全意的帮她照顾秋秋。 那天就连嘴欠的程东方都没吐槽一句。 王晓妈妈腿不好,下不来楼,在家还能活动,还能做饭,照顾自己,可是天天对着电视,不说话,王晓也担心妈妈哪一天就痴呆了。所以只要休息,她就让王暮把妈妈背下楼,或者她开车带着妈妈去附近景色不错的地方看看,陪妈妈聊聊天。 要是王暮和她攒下了休息日,她就让公婆跟他们一起,两个人陪着三个老人家去更远的地方去旅行。 她和王暮依然没有领结婚证,可是双方老人家再也不说什么婚姻法保障了,有那张纸还能离婚,现在他们没有那张纸,却过得很好。 王晓没有伤感,她只想在老人们还活着的时候对他们好点,让他们也看看这个世界美好的地方。 “我们也很辛苦,”她举着酒杯,现在他们喝酒的时候少了, “每次去旅行的时候,要带两个轮椅,我妈一步路都不能走,婆婆是走一会儿就得坐轮椅,她腰椎不好,我和王暮一人推一个,公公就背着背包跟着,你们说,这是风景吧!可是,”她有些心酸, “我们要是不带他们去,他们就得窝在家里,一辈子都看不到外面的精彩,”她喝下酒,瘪了下嘴,苦笑不已。 “英子,知道你累,我们到了这个岁数都累,身体累,心累,你不知道我推着我婆婆,我婆婆瘦小些,公公就把东西都背到自己的背上,让我推的轻松点,有时候王暮背上背着旅行包,手里推着我妈,你们说说,我们是快乐旅行吗?不敢说苦啊!不然老人家不敢麻烦我们了!” “忍着吧!他们老了,时日不多了!” 那天只有娥子一下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家里一堆事,目前爸妈不会麻烦她,公婆,身体健康,他们两个也有人家的养生之道,大概公公年轻时候东南西北到处跑,见识也多,他和婆婆很注意饮食,两个人都没什么基础病。 成波又去学习了,公婆回来后,只要成波不在家,他们就过来平房陪娥子住,监督娥子和小珠子每天起来跑步锻炼,甚至他们也去跑,只是慢跑,慢慢跑。 程东方的老爹去世了,老妈住在哥哥家,程东方掏钱雇保姆,兄弟姐妹没意见,他也感受不到那种艰难,一到星期六星期天,哥哥家就热闹,姐姐们要去照顾,因为保姆也要休息。他也会去看老妈,一家就他是私营企业,人家都是公职人员,都比他素质高。 他去看老妈从不空手,哥哥家的吃喝拉撒他都带着去。 娥子来到了英子家门前,英子开门看见是娥子, “我来看看阿姨,怎么样了!” 英子接过娥子手里的东西,“你怎么又买东西?” “你也跟着补补,别累垮了,” “我好着呢!赵振海熬瘦了,他妈不进食了,他每晚都不睡,守着他妈。” 娥子看看老人住的房间,老人家安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 娥子随着英子来到客厅,秋秋上课去了,帘子拉开的, “不送医院吗?” 英子给娥子拿来一瓶饮料,这是秋秋喝的,说是提神醒脑。 “医生说,她在熬日子,没必要了,送去了,也不治疗,还得家人陪护,赵振海说那样更辛苦,白天晚上都得有人,说再看看,实在不行了在送去,” “他弟弟没来?”娥子看了下房间,两室两厅一厨一卫。 “今天回去了,他弟也是请假,要回去上几天班,下午他弟媳妇来,” 英子靠在沙发上,长长的舒展着她的腿, “娥子,看着我家老太太这样子,心里难受死了,辛苦一辈子,吃没吃着喝没喝着,更别说玩了,就这样,她就要走完人生了,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真开眼的时候,最多的表情就是笑一下,然后就是不说话,你说一句她看你一眼,” 英子说着就留下眼泪, “娥子,我真想她哪天就好好的坐起来,我也想带她去玩,去吃好吃的,我婆婆太可怜了!” “呜呜呜呜,”英子抽泣起来,很压抑。 娥子无话可说,她是写文章,经常去描述内心,说些发人深省的话语,可是面对这样的死亡,她也没经验,也不知所措。 娥子挨着英子,听她说看她哭,她无能无力。 娥子看着英子,这是她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她很厉害,说话不让人,见不得那些弯弯绕绕的人,一个敢说敢做的人,她又很善良,人家对她十分好,她一定会百分好对人家。 结婚没房子,生孩子差点没命,文化低害怕没工作了,就努力学习,让她拿上了会计资格证,据说上了大学的人拿那个证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房子,虽然小她也开心的大摆筵席,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安定了。 婆婆又病了,前头婆婆还没瘫倒住在小叔子那,她是拿钱拿物,换了工作,就把婆婆接来亲自照顾,婆婆瘫在床上那么久,她收拾的干干净净。 “英子,”娥子看英子不再抽泣了,喊了一声。 “你婆婆也算是值了,每个人活着的想法不一样,追求的梦想也不一样,你看,打个比方,我妈她追求什么?一门心思让她的大儿子顶天立地,想让我们都能听她的,可是呢,事与愿违啊!我们几个都没听她的,就是我小弟弟懦弱点,可也不听她的,我妈可算是头破血流了,被她的顶梁柱坑苦了,受罪死了,” 英子看着娥子一边玩着手里的那瓶饮料,一边沉思着给她说, “我婆婆呢,毫无野心的一个女人,像个蜡烛,烧呀烧呀!任劳任怨的对家人好,” “我爸呢!不能说他不好,没主见,可是一辈子就被我妈把控,我公公呢,年轻的时候没有家庭观念,对我婆婆不管不顾的,可是,” “你喝点饮料,挺好喝的,秋秋可喜欢喝了,你别拿手上玩,打开啊!” 娥子听话,打开,对嘴就喝了,确实好喝, “我爸妈被伤害了,他们的人生就是一次次被打击,最后落个失望而归,我公婆呢,还算我公公良心发现,老了,对我婆婆好起来,” “我爸妈把钱看的很重,而我公婆,又觉得活得舒服更重要,” “我爸妈会把钱给他们的儿女,给喜欢的儿女,我公婆也会把钱给儿女,我妈一辈子在愤懑不平中求的安稳,可她不安稳啊!我婆婆是在泰然处之中求的安然无恙,他们追求不一样,他们的人生就截然不同,” “你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她的任务就是把孩子养大,让他们立足就是她的能耐,可能她都没功夫想哪个孩子孝顺她,她没时间想,她这么安详的躺在那,等待着默默离开,她可能舍不得,也可能她早就想走了,” 娥子说着,自己竟然泪流满面,“她肯定是不想再累着你们,赵振海的妈很伟大,他所求就是儿女平安,她就是一个平凡的伟大的母亲,默默的来到这世界,默默的一个人养大几个儿女,然后默默的尽自己所能帮助孩子们,最后又要默默离开这个世界,所幸你们对她很好,一个人能安详的走,应该是幸福的吧?” 英子长叹一口气,“唉,昨晚我家赵振海跟他弟两人,哭了,很伤心的那种,拉着他妈的手,哭的泣不成声,我儿子跪在床边,也哭了,他弟回去,说让孩子也来跟奶奶说说话,他姐也该来了,这是告别,娥子,我忍不住。” 老人家是一个善良的人,孩子们为她惋惜、痛惜,难过。 没过几天,老人家呼吸急促了,喘不过来气,一家人还是把她送到了医院里,是秋秋把奶奶背下楼的,奶奶竟然还用双手潜意识的搂着孙子的脖子,敷在孙子的背上。 终究老人还是走了,呼吸机救不了已经枯竭的身躯,没有灵丹妙药能够留住老人家的生命。 儿孙们的哭泣声就是去往天堂路上最好的一种送别。她能听到那一声声的一路走好,能看到铺满坟头的花圈,她的人生将到下个轮回里重新开始。 娥子王晓陪着英子哭泣,英子是真心的心疼婆婆,舍不得婆婆离开这个世界,她的儿子是婆婆一点点帮着养大的。 她是哭的最伤心的那个,从小到大这个女人看着英子长大的,英子嫁给了她的儿子,她感激英子,英子没图她家,她家什么也没有,所以她真心的爱英子。 英子眼前仿佛看见婆婆抱着秋秋,让她去休息,看见婆婆炖一只鸡自己只吃鸡头,都给她吃,她吃的胖了还要减肥,婆婆说月子就要胖,这样身体才有底气。 自己租房子,婆婆明明很想去打工挣钱,可是她还是来了,跟妈妈换着来带孙子,她说挣钱也是为儿女,带好孙子比什么都好。 那么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可是婆婆却走了。 英子也不知道自己照顾她,婆婆算不算享福。 婆婆下葬后,英子病了,她是精神有“病”了,一直说要买车,舍不得,就是舍不得,这次她让程东方帮她进个车,儿子要养,父母也要孝顺。 她也要带父母出去玩,她后悔死了,那会儿都没带婆婆出去玩玩。要是自己早点醒悟,早点带婆婆出去玩玩,至少没有惋惜吧! 她爸妈也老了,不能出远门,至少可以带他们去看看湖泊,看看远山,自己开车带他们去乌市玩玩,带他们逛逛公园。 人生不仅仅是活着就够了,还要活的有意义,做人儿女,不能在父母那索取就完事了,还得付出,回报! 第150章 夜路 2005年的冬季,西北的天气毫无例外的,依然故我的冷,寒冷干燥就是他的特点。 山里的大雪白皑皑一片,眼睛睁不开,太刺眼了。 这样的天气本来是不出门的,对放牧的牧民来说也是休息日。 朱云城看着窗外飘着的雪花,他的心里莫名的焦虑起来,本来预计明天转场的,忽然今早就飘起雪花来,还越来越大了,天空灰蒙蒙的,看来要下好几天了。 这山下雪花都飘的都看不清路,何况山上呢!那将要转场的羊群肯定是不能动了,牧民有习惯存粮,几天应该没问题,可那五六百只羊可不能饿着呀! 想着,他走出办公室,来到楼梯间里, “成波,这雪下个不停,要出问题,明天转场下山肯定是不行了,我得过去,不等明天回去了。” 本来两人说好明天回去接下山的羊群, “按照脚程算羊群应该到了岔路口的冬窝子里,”成波握着电话嘴里说着, 他又看下窗外,就算没有自己的几十只羊,他也得帮着朱云城,让他一个人去,别说妹妹不放心,他也不放心呀! “是的,我是担心这雪下个不停,不能下山,羊就没吃的。”朱云城担心的口气说。 成波抬手看了下手表,中午四点半,才来上班一个小时,一会要开会。 “朱云城,你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准备好草料,装车等我,我一会儿要开个会,一个小时的会,五点半结束,我就过去,你等着我,别一个人走夜路,一定等着我,不然成红和孩子们要担心的,” 朱云城把手机塞进大衣口袋里,回到办公室,科室确实没事,他给办公室同事说了下就出门了,畜牧推广科室,冬天来了,也没什么事。 他偷摸打听了,局里各科室里有很多人在下面都有二产,马牛羊都有人养,还有人开垦荒地种植马牛羊吃的草。 朱云城的弟弟自己就有几百亩草地,并且也帮哪个领导种植草场,其实有经济头脑的人大有人在,跟国家政策又不违背,勤劳致富嘛! 他给成红打电话,讲了自己要回去送粮草,成红立刻就急了,让他去接自己,要陪着他一起去,就像成波说的,成红着急了。 “老婆,别说傻话了,你就在家,两个孩子,下课了,家里没人,他们也要着急,” “我能不急嘛,我给娥子打电话,今天让她管孩子,”成红对着话筒安排道。 朱云城边下楼边说,“我跟你哥说了,他陪我去,你不要担心,在家带好孩子,我不给你讲,怕你担心,怎么给你讲了反而你更担心!真是的。” “我哥也去?他能有时间,” “嗯,本来就说好了,明天一早去。我怕这雪下一夜,明天再封山了,羊群吃啥?” 成红听朱云城说,放下心来,“那我哥去,我就放心了,你可得跟我哥一起,别自作主张,” “放心吧!别叨叨,我走了,” “别急,别急,欸,你回去把军大衣从柜子里拿出来,还有羊皮护膝,毡统靴,就在柜子里,我哥的,都在一起,” “行,我知道了,别瞎琢磨,又不是第一次,” 成红笑了笑,对着话筒吧唧一口,“爱你呦!” 成波五点半准时散会,回办公室放下资料,穿上大衣,围上围巾,拉门出去。 “成科长,出去呀!”对面一个出来的职员跟他打招呼, 成波微笑下,“嗯,办点事去。” 他边走边给娥子打电话,“娥子,我去泉县去,怕要封山,我和朱云城过去,” “不是羊群下山了吗?你们不是明天接吗?”娥子担心说。 “走到岔路口的冬窝子了,这下雪了,走不了,羊群没吃的,今晚再下,就要封山,所以我和朱云城要赶在封山前进山,” 娥子,茫然,她不懂也帮不上忙, “那,那,你们小心点,” “别担心,都是正常的事情。” 放下电话,娥子看着窗外,雪花大片大片的飘飘扬扬飞舞着,很美,树枝上,地上也是白银银的,可是她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就算她不让成波养那几十只羊,遇到这样的事,成波也会帮朱云城。羊群就怕冬天转场天气不好,要是封山,更倒霉,羊就得干饿着,掉膘快得很,本是膘肥体壮的就成了瘦骨嶙峋的淘汰羊,损失惨重。 还好,到了冬窝子。 冬窝子四面避风,牧民都会选择这样的地方规避风雪的侵袭。山里的气候风云突变,特别是冬季,要是遇到暴雪,就得窝在那里,等待救援。 朱云城已经到了,皮卡车已经发动起来了,他正在往皮卡车上装一捆捆的草,又扛了几袋玉米粒甩到车上, 成波去卤肉店买了些卤肉,馕饼,自己的干粮也得带。 他开着车,车窗外灰蒙蒙的,雪花打在车窗上,似乎都能听到种撞击声。 他给朱云城打电话,让他把防滑带也装上,把保温壶装上开水,他已经出发了。 等他到了泉县,到了妹妹家的大院子里,朱云城正在烧开水,朱云城的弟弟朱山城也在,他是来陪哥哥进山的。 成波把羊皮护膝套上,又穿上毡统靴子,穿上军大衣。 护膝还是卢贵琴仿照人家少数民族人做的,护着大腿的,套在外裤上用大别针转圈固定,再用绳子绑住,就不会嗦下来,然后再穿上毡统靴子,不影响走路,还保暖,军大衣是赵振海在武装部帮着买来的,真材实料。 三个人出发了。 成波开车,朱云城扛了那么多草料,早累的气喘。 成波看副驾驶上的朱云城,委实不堪,“你现在不行了啊!就这点活,看把你累的,” “这点活?你来试试,你能如我?” 成波笑了,“我说的是你现在不如以前了,你跟我比什么?” 成波知道自己在体力上真不如朱云城,但是耐力可比他强,自己走一天山都没事,可朱云城就不行,中途非得休息。 后面的朱山城探出脑袋,“大哥,你到州上去上班,确实不如以前了,” 朱云城靠在车背上,“我都多大了?嘁,等你四十五再来说。” 他都四十五岁了,还能跟年轻的时候比?再过几年,他可能都扛不动一捆几十公斤的草垛了,还能像今天扛几十个草垛子? “我买了卤牛肉,还有一只卤鸡,你们吃点,补一下能量,” 朱山城从座位上打开装吃食的袋子,撕了只鸡腿递给大哥, “哥,给你,”朱山城也没客气,接过就啃起来,他确实也是饿了。 “成哥,给你一个,” “我不要,你吃,你俩辛苦了,先垫垫肚子,” 他们要尽快赶到岔路口的冬窝子, 这条路,这会儿已经覆盖满了厚厚的雪,越往山里走,雪越下的凶,根本看不清路面,成波只能凭着感觉开车。 这条路,他们走了无数次了,成波不敢松懈。 要开始上山了,朱云城让成波停下来他来开,成波也没有硬来,停在稍宽的地方,两人换了位置。 朱云城可以说从小就在这条山路上行走,过去是跟着自己的爹骑马进山,那会儿根本没路,他大学回来工作后,政府用推土机推出一条坑坑洼洼的山路,都没垫一下,就那样把大石头推走,压吧压吧就成了一条去往山里的路了。再后来,越来越多的车开始进山了,也就应了鲁迅的一句话,“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如今虽然还是坑坑洼洼的,但是路面结实了。 远远的有车在夜幕下,打着远光灯下山了,那灯光像一束光柱发来,喇叭声在夜幕中格外的尖利。 朱云城错车的时候没开远光灯,成波看着窗外黑黝黝的夜幕,远处山上的雪根本也看不清,只能看到光束之内的白雪翻飞。 成波他们都没说话,开车的默默的开,小心翼翼,坐车的闭着嘴不敢说话怕分了开车的心。 这寒冬之际,这苍茫的大地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群山也不例外,汽车在山谷里往前移动,时而上坡时而下坡。雪花纷飞,仿佛是天空中的精灵在撒下它们的羽毛。 “上了这个坡,转过弯就到了,”朱云城心中有了一丝的安稳, 汽车慢慢爬坡,忽然,从拐弯处闪出亮光, 成波叫道:“有车下来,” 朱云城打着喇叭,他在告诉对方,对面有车, “骂的,拐弯处也不打喇叭,” 朱山城指着前面方向,“哥,前面在我们这面,那个地方宽一点,我们在那停一下,等他过去,” “来得及吗?”成波问道,还有长长的一节路,可别两车挤在一起了,上不去下不来。 朱云城踩下油门,使劲的打着喇叭,希望对方能懂得他们的想法。 对面下山的车,从拐弯处拐过来了,速度不快,他们也是小心翼翼的。 他们终于懂了朱云城的意思,车速更慢了,他们应该也知道那个位置可以错车,他们慢慢行驶在等着朱云城把车开到那个宽点的台面上。 加了防滑带确实可以,爬山也挺有力量,朱云城终于把车开到了宽的台面上,停下来,把灯调成弱光等着那车过去。 那车到了他们跟前,长长的打着喇叭,大概在感谢朱云城,这里是考验车技的地方。 晚上十点的时候,他们在冬窝子找到了他们的羊群,雇佣得牧民一家还没睡,马灯挂在帐篷外,显得孤零零的,似乎在等着主家的到来。 成波把给牧民买的糕点拿下来,递给牧民的老婆。 饮食上,汉人要尊重少数民族人的生活习惯,汉族人好像什么都可以吃,民族人不行,但是清真糕点他们会吃。 他们在一起交流基本没问题,朱云城以前是可以听懂他们说话,现在跟着学,也能跟他们说了,他很佩服自己的大舅哥,学习能力太强了。 “我找个地方去打电话,你们去看看羊群,别今晚风雪大,再给搞丢几只,”成波对朱云城喊道。 牧民喊着成波,嘴里叽里咕噜给他指着一个山坡, 成波在黑暗中望去,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能看到影子就不算远。 成波接过牧民妻子递给他的一个点亮的马灯,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坡上走去。 得给家里那两个女人说下,不然他们还不得一夜睡不着。 完全看不到,马灯只能照出两米远的距离。 他举着手机,雪花打在他的脸上,睁不开眼,他低头盯着手机,手机显示信号的地方毫无反应。 他抬头举着马灯往前照去,黑乎乎的天空,只能看见雪花向他扑来。 不甘心的他又往上爬,再低头看手机,有一个信号格子了,他兴奋了。 “骂的,终于有了,” 他赶紧给老婆娥子拨出电话,刚响了下,那头立刻就接通了, “成波,成波,你们到了没?这里下很大的雪,” 成波戴着皮手套,手指头有些僵硬。 “我就是给你打电话,我们到冬窝子了,找到我们的羊群了,你别担心,山上没下雪,” 娥子有那么一会儿愣了,“没下雪?啊,那就好,那就好,担心死我了,妈问我,我也不敢说,还说你去开会了。” “呵呵,瞎担心,朱云城他们去看羊群了,可能要加固围栏,你给成红打个电话,给她说下,我们安全到了,让她别担心,” “不跟你说了,信号不好。” 挂了电话,他长舒一口气,他们都能睡个安稳觉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一点不假,上来他一次没摔倒,这下山,一会儿摔一跤一会儿一滑倒,幸亏穿的厚,重是重点,但是经摔啊! 等他下来,到了坡下,看见朱云城在山坡下, “你在这干嘛?黑咕隆咚,吓我一跳。” 朱山城说:“我哥担心你,就盯着你的灯,在移动说明你没事,哈哈,有几次不动了,吓得我俩都要上去了,” “不动了,是摔倒了,骂的,上去感觉好好的嘛,这下来,摔我好几次,幸亏穿的厚,” “给她们都说了?” “说了,没信号,断断续续的,让娥子给成红打电话,我给她说,山上没下雪,我那傻老婆信了,哈哈,” 朱云城也笑了,“成红不会信,她还是比较了解山里情况的,嫂子不了解。” 第151章 正强离婚1 2006年,元旦这天。 天空很蓝很蓝,也很冷,冷的彻骨。 娥子开车带着婆婆公公回二场,今天他们的楼房抓阄交钥匙,这套房子最终如何他们不知道,或许都不会住,但是卢贵琴和成董良两人昨晚兴奋的一夜没睡。本来两人想着作价拿钱就行了,后来发现做价根本没几个钱,儿子说那个房子吧!也算你俩的房,过几年你们再给卖了,肯定升值,你俩还能挣点养老钱。 养老钱,他俩还没怎么想,有退休工资,州上有楼房住,生病了国家管着呢! 两人一门心思想帮儿子把成都的那套房子钱还了,昨晚两人就在琢磨,房子拿上了,买点家具,租出去,等像成波说的升值了,然后再卖了,两不误。 两人坐车上跟娥子聊天, “娥子,我和你爸商量了,钥匙拿上了,我们就买家具,等开春了,就租出去。” 娥子开着车,今年成波工作有变动,他去另一个州上当纪委副书记了,那里更偏僻,他如娥子所愿升官了,可惜的就是娥子沾不上他的光,倒是现在成了家里顶梁柱了。 “租出去?好租吗?我没打听过,” 娥子很久都没回这里了,妈妈开春回来的时候她回来了,夏天小珠子放假带她回来看外公外婆玩了一天。 成董良跟老伴都坐在后排, 他伸着脖子对前面开车的娥子说:“我打听了,很多外地人在这里打工开店做生意,没户口的不让买楼房,住楼房方便,上下水都有,冬天还有暖气,他们喜欢租楼房。” “噢,那你们租的时候可得看清楚,有些人不爱干净,别租个房子钱没几个,还惹一肚子气,” “嗯,嘿嘿,我和你爸昨晚想好了,我们只租给爱干净的人,打工的就算了,” 娥子从后视镜看着婆婆,婆婆老了,有皱纹了,不过她皮肤好,还看不出老态来,不像有些老人都老态龙钟了。生孩子少还是好处多,首先操心少人就不显老。 “妈,那是你的专长,不过,妈,你和我爸别说楼房以后给我们还楼房钱,这个楼房是你们的,以后你们卖了钱留着,就算分也是他们兄妹俩分,” 娥子说让她别偏心眼,就算人家朱云城能挣钱,那也是辛苦钱,就算成红不说什么,你俩总帮儿子,时间久了,伤害成红心,怎么说,外公外婆不能总想着孙女,还有外孙呢! 娥子笑着说:“我和成波不用你们操心,这两年我帮人整理书籍,帮出版社编辑出版物,也挣了些钱,再说,嘿嘿,你儿子都升官了,还靠父母也太说不过去了。” 卢贵琴看一眼老伴,“你们哪里靠我们了,我和你爸,要不是你,嗯,” “呵呵,妈,你可别再说娶了我是老成家的福气啊!” “哈哈哈,”成董良大笑起来,“看看你,这话都成了你的口头禅了,让人笑话。” “笑话啥?本来就是,哼,”卢贵琴说着还哼了一声。 娥子扶着方向盘,“妈,哈哈,别在外面说,家里说说就行了。” “对了,娥子,成波调走了,是升官了,可是调到外地,你也不能随时监督他,可不能让他犯错误啊!咱们家到哪都要比很多人家强,经济上不缺钱,可别让他眼小犯错。” 娥子笑了,“妈,你和爸也可以提醒他,光我一个人说不行,爸没事的时候给他念念经。别老觉得你儿子当官了就了不起,你看人家还得给他指方向,掌下舵。” 娥子说这话,成董良心里舒服极了。 “少不得要说,可不能明知故犯。” 娥子把车停在了场部大楼下面的广场上,三个人下车进了大楼,有一些拆迁户也来拿钥匙,说晚上抓阄,拆迁户提前拿钥匙,卢贵琴他们也要了二楼,拆迁户基本都要的二楼,其他买楼房的也没说什么。 进了房产办,吴科长不在,娥子拿了钥匙,成董良两口子签字。他们打听了楼房位置,去看了房。 刚从新楼房出来,娥子手机响了。 是爸爸秦树青,他们正准备去呢!毕竟也到了,卢贵琴成董良两口子也要去看下亲家两口子。 “爸,我们刚从新房子出来,正准备去你们那,” 秦树青,“噢,都已经看了房子啊!我和你妈在做饭,等你们呢!” “好,我们这就回来。” 今天又是元旦,小儿子正江两口子带着小贝早早就回来了,秦树青知道娥子和亲家两口子也要回来拿新房钥匙,他特意精心做了几道菜。 娥子带着公婆到了自己爸妈家, 小贝看见娥子高兴的小嘴不停的喊, “大姑,大姑,”磨着娥子跟她玩。 向春水现在看不出哪有不好了,腿和腰都看不出受过伤了。 “卢贵琴,你还是那么年轻,都没变,”说实在的向春水很羡慕卢贵琴的,就生了两个孩子,年轻的时候又知道保养,老了人家成董良还带着到处去玩。 “哪里还年轻啊?都是六十几岁的人了,还能年轻到哪?你这不是也年轻啊!” 她看着娥子,“娥子,你看你像你妈,以后老了肯定也显年轻,还漂亮。” 娥子心想,你们就夸吧!她没说话,嘴咧着笑了笑,逗着小贝。 新星和正江在厨房里帮着秦树青端菜摆桌子。 成董良插不上话,到厨房,餐厅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 “我说,老秦,你做菜还是大拿啊!做这么多菜,唉,我是不会做,” “叔,我们家就我爸会做饭,哈哈,我们都不行,” 成董良是知道,娥子就不会做饭,不过那会儿的孩子,哪有那么多食材?体力活都是一把手。 娥子跟妈妈也说不上话,亏的有小贝在,不然就尴尬了。 向春水当着卢贵琴的面,没有多为难娥子,但是没有主动跟娥子说话,倒是娥子,妈前妈后喊了几次。 因为都不喝酒,两个开车的,剩下就是六十几的老人,也没人提喝酒。 “向春水,你那秦好还在画画?” 其实秦好也算向春水骄傲的孩子,“她和女婿开着画廊,我去了她画廊,唉,我也不懂画画,很多人喜欢家里挂画,买的人还挺多,哈哈,女婿说让我们带一幅回来,我们哪懂?带那回来挂哪?” 她的表情明显是得意洋洋。 本来人家韩冬让她给娥子带一幅画,她没带,说不方便拿,其实她觉得娥子也不懂,成波是当官,可也是底层跟羊群在一起的,能懂画? 在她眼里,娥子他们,就是正江正强也不懂。 娥子根本不在乎,她早已在心里默默想好了,不会问弟妹们张口要任何东西。 “你家正强也挺厉害的,我听娥子表扬正强呢,说他在证券公司当经理,娥子说那可和满大街的经理不一样,说证券公司的人都很聪明。” 向春水看下娥子,又看下正江,“他也是混日子,在外面打拼很辛苦的,什么都得靠自己,” 正江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妈,我们也是靠自己,是吧?姐,” 说着他笑了,“嘿嘿,我运气好,靠姐多些,不过,姐,就是靠自己,也没人帮她。一步步到了文化局,我姐夫谁帮他?人家还是纪检委副书记呢!” 向春水当着卢贵琴的面,不好训斥儿子,更不好说什么怪话! 娥子给小贝夹了一块鸡腿,帮她撕小块,“小贝,多吃鸡腿,别学你爸,喜欢吃鸡头接大人说话。” 新星笑着对成董良说:“叔叔,阿姨,你多吃菜,这可是我爸专门给你们做的,” 向春水也赶紧说:“就是,我家老头子,前天就开始准备了,你们多吃点。” 娥子最近也没打听正强的事,婆婆那样说是给她娘俩拉近关系,她知道。 入冬那一阵妹妹打电话说他们吵得越来越凶,有一次说是她去应聘,耽误接小宝了,班主任老师把小宝一人留在了学校,小宝坐在教室里哭了一两个小时。还是学校的门卫发现了,找到了值班领导,给正强打电话,正强那次真的冒火了,打了莲花。 娥子让秦好别给爸妈讲,免得他俩又着急。 娥子看爸妈表情好像不知道。 元旦过后,又是星期六了,现在小珠子安全已经在路上了,学钢琴成了她装正经八百的一堂课,就像必须学语文一样,每天回来都要练琴一个小时,娥子也不逼她,小家伙不慌不忙已经过了钢琴三级了。 小学四年级的学生,贪玩肯定是贪玩的,娥子对着女儿吼,必不可免。 成波不在家,婆婆和公公就住到了平房,娥子一直想重新装修房子,可是这个片区老说要拆房,娥子不敢装修,不知道自己以后要住到哪去!就像此刻,院子里,小花园里,当然这个季节是没有花的,可是,公公把花园砌的砖路两边的积雪堆的高高的,几颗果树上,厚厚的一层雪花,晶莹剔透挂在枝条上,很漂亮。换个地方,还有这样的景致吗? 小珠子在她房间里练琴,下午要去程东方办的钢琴班练琴, 他的文化公司,办书展、请书法家现场挥毫,甚至还办过画展,有一阵,她都想让秦好来办一期画展,担心秦好挣不着钱,她又落埋怨,没敢张口。不过这个念头程东方也有,他说他要去考察一下秦好的画廊,互相推广一下。这都是娥子给他出的主意,让他高雅的,庸俗的一起来。 这不他就开了艺术类的班,音乐艺术、舞蹈艺术,挂上艺术就显得高大上,他们去艺术学院找了些年轻的毕业生来当老师,到了假期又请大学专业老师来给大家突击辅导。 这不马上放假了,娥子元旦前和他一起去了乌市,约请了老师来授课,她是文化局的,提高地方文化素质和文化生活也算她的工作,公私兼营了。 娥子在自己房间的电脑前,最近她在整理自己这几年的散文作品,程东方说文化公司,的像个文化样子,自己有个大作家还不用,那怎么行,所以准备帮她出版一部散文集,树立一下文化公司的形象。 娥子进军全国作协还没发通知,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年能不能入进去,听说现在门槛低了,对这个门槛放低,娥子在心里并不开心,一个说明作家已经要成为普遍现象,另一个就是普遍写作水平低,如果这样自己都进不了全国作协,那说明什么?自己水平太低?还是人太多了?还是又是后门?文艺啊!都不干净。 没法子,只有凭实力了,再出一本散文集,或者再出一本小说,唉,现在出本书,还得自己推广自己,她真舍不得! 客厅里的座机响了,这个座机也该停机了,很久都没响了。 没人接,公婆还没回来,他们出去遛弯带买菜。 小珠子跑得快,“喂,你是谁,” 娥子听到闺女在问人。 她出了卧室,“给我,谁的?” “我大舅,”小珠子跟大舅完全没什么感情, “正强?怎么打座机?”娥子诧异问。平时他也是打手里的。 正强在那面,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干嘛! “姐,我在加班,单位电话,脑子里只有这个座机号码!” “加班啊!”娥子也不知说什么,她也不想问。 正强把一摞报表整理好放在一边,“姐,我姐夫没回来?” “没有,这个月可能不回来。冰天雪地的路也不好走,他又没开车去。” 正强握着电话,半天才出声,“姐,我跟你说下,嗯,嗯,我离婚了,” “你说啥?”娥子听着像是说离婚,但她又不信,大声问道。 正强语调毫无感情的传来,“我离婚了,昨天办了手续,” 娥子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又问了一句,“你再说一遍又一遍,你,干嘛了?” 这下子,对面的正强倒笑出声来,“哈哈,姐,我离婚了,跟莲花离婚了,昨天我俩去办的手续,这会儿,你听清楚了!” 第152章 正强离婚2 娥子愕然,呆愣着,握着电话,“真的?那小宝呢!”那可是爸妈的命根子。 “我带着,我想,爸妈肯定也不同意给她,” 娥子看了下手里的电话,心里莫名凄然了,莲花,是不是蛮可怜的,离婚了,孩子也没了, “她不跟你争孩子?” 正强考虑着,“不算争也不算不争,” “啥意思啊?” “她开始想要孩子,但是我不能给她,一个爸妈的原因,二一个她也没能力养孩子,我说给她分房子,她拿一半房钱不要孩子,我俩的存款也给她,” “噢,她可是妈,她把你家钱都拿走了,小宝怎么办?”娥子想象不到当妈的卷款走人是什么感想!这也太恐怖了,现实中就在她家发生了。 “你加班,小宝呢?谁带?”娥子着急问。 “我把他送到秦好那了,我们房子交给中介了,正在租房子,”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正强笑了下,“呵呵,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小宝还小,这学期我让他先在秦好那上一学期课,秦好答应帮我看一个学期,” 娥子没想到秦好还能做这事,她的刮目相看秦好了。 “那你是不是还想让爸妈去帮你?” “嘿嘿,还是姐了解我,” 娥子郁闷,“嘁,这还用我来了解?都是明面上的事了。” “我,唉,我实在不好意思麻烦爸妈,可是我,又没办法,不能把小宝一直放在秦好那,” 娥子听着,确实没办法,孩子不能不要,又不能一直放在秦好那,人家韩冬允许放一个学期都不错了,再说小孩子跟父母长期分离,会没感情的。 “姐,妈心软,肯定没意见,可是爸,嗯,他伤心坏了,可能不愿意,我,姐,我也不想把爸妈分开,他俩在一起还可以互相照顾下,” 娥子也头大,每次都要去欺负爸爸,爸爸不去,就会被妈妈骂,去了,爸爸又不开心,分开哪个都不放心,妈妈心脏不好,不能累着,爸爸也操心妈妈。 太难了。 “那你,是卖了房子,两个人分了房子,你才能租房子?” 正强,“我正在看房子,我想租个离学校近的房子,爸妈来了没那么累,小宝也大些了,懂事多了,” “一学期的时间够我租房子了,我想等三月开学了,看秦好那怎么样,她要是忙得过来,爸妈就先不过来,她要是忙不过来就让爸妈去广州帮着带一个学期,” “你为什么非要让他在广州待一学期?”娥子问。 “姐,我主要让孩子散散心,换个环境,过年我带他出去玩玩,小孩子,毕竟也想他妈,离得远,他要好点,” “那我觉得你不如让他回来,在新疆上一学期课,费用也不贵,你转学广州,你得花多少钱啊!再说,小宝回来了,爸妈也不可能让他一直待在新疆的,教育环境他们懂,这样他们可能去深圳就不会犹豫了,毕竟,哈哈,她孙子第一啊,学习成绩第一啊!” 正强握着电话,很长时间都在考虑,“那面的,你知道,教育质量还是,嗯,” “一学期,小孩子,没那么大变化,” 正强又不说话了,又是很久,“这样,嗯,我得考虑下,” 娥子听着正强犹豫不决,又说:“爸妈带小宝,比秦好有经验,这面还有小贝,过年了,小珠子,都能去陪陪他,你考虑一下,等秋季开学的时候,爸妈再去深圳,这样,爸妈也有缓冲期,小宝也有个过渡期,” “那我过年带小宝回去?那,姐,你,再给爸妈说下,行吧?我怕猛地给他们一讲,他们会受不了,”正强松了话头。 娥子听弟弟这样说,又让她去说,她是真不想跟妈妈说。 “行吧!明天我回去,给他们讲一下,那个,你,我也说下,” 娥子酝酿着话语,“小宝呢,还是孩子,你当爹的要有责任心,不能说家里帮你,你就不管不顾,你和莲花离婚,跟爸妈没关系,一个人没有感恩的心,走哪都不得人心,都过不好,” “爸妈,对你那是没得说的,特别是妈妈,他们一门心思希望你好,你别再让他们失望了,更别让你儿子失望,”娥子想到小宝没有妈了,声音有些哽咽, “小宝,我们谁都没怨过小宝,他就是小孩子,需要大人引导,我想不通,莲花为了钱可以放弃小宝,嗯,我也不评论,小宝太可怜了,你,你可不能再对不住孩子,好好工作,给孩子树立榜样,好好的生活,” “我都知道,姐,” “那行,你,那就挂了吧!再说一句,你不能倒下,离婚是给你们互相之间重新生活的机会,你可别把这个机会浪费了。” 正强理解姐姐,说起来,正强知道自己很自私,有时候真的在利用姐姐的善良,他不敢跟爸妈说,让姐姐诉说,姐姐跟妈妈关系不好,很大程度在于他,妈妈对自己抱的希望值越大,就对姐姐越苛求,妈妈就希望每个人都来帮助自己。 唉,他也不敢松懈啊! 娥子放下电话,进了闺女房间,闺女还在弹琴, “妈妈,时间到了没?” 娥子扭头看了下客厅里挂在墙上的钟表, “行了,你休息吧!你不要上床上去,把你奶奶睡的床弄脏了,” 小珠子个头蹿起来了,快跟娥子一样高了,娥子觉得每天带她跑步拉伸,有好处,听说拉伸真能把胳膊腿拉长了。 “妈,我都想我爸了,我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娥子回到客厅,“我也想你爸,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珠子跑到电话跟前,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这个单人沙发小巧,很有艺术性,家里没有装修,但是娥子把以前的笨重大沙发当废物卖了,重新买了精致小巧的沙发,家里也显得大了不少。 家里的书是越来越多,她的书塞满了自己的那间书房,又买了个书柜也不够放。 客厅里闺女的书,成波的书,把摆放艺术品的地方占满了,那些精致的摆件被娥子收起来了,有些被婆婆拿到楼上去摆着。 家里倒是书香气浓厚,娥子挨着闺女坐下,公公婆婆该回来。 “爸,你在干嘛呀?也不打电话回来,我和妈妈都想你了,特别是我,昨晚我都梦见你了,嗯,梦里你还训我。” 成波爽朗的声音传过来,“哈哈,梦里都训你?那看来你是做坏事了,肯定是惹妈妈生气了!” “我没有,妈,我没有惹你生气吧?” 娥子揉了下闺女的头发,“没有,我们小珠子可听话了,” “妈妈都说你闺女听话,那就是听话,那你做的梦就不准,反的,梦都是反的,我肯定没训你,还表扬你了!” 小珠子怀疑的眼神看着娥子,“梦是反的?真的?” “哈哈,不信,问你奶奶,爷爷,你奶奶爷爷呢?你天天跟妈妈出去跑步了没有?” “他们出去了吗,我跑了,还有爷爷奶奶,跟我们一起去,爷爷说他要保护三个漂亮女孩!” 娥子对着话筒,“哈哈,你爸真这样说的,把你妈高兴的,漂亮女孩啊!我也高兴,我还是你的漂亮女孩,是不是?” “那是当然的,你必须是我的漂亮女孩。”成波在那面笑的眼睛周围的皱纹都出来了,刚才看文件的阴霾消散的干干净净。 小珠子不乐意了,“我也是爸爸的漂亮女孩,” 成波立刻对女儿说:“当然啦,我闺女肯定是我的漂亮女孩,别说一百年不许变,就是一千年都不能变。”哄女儿他最在行。 小珠子得意的看着娥子,娥子搂着女儿,“你也是妈妈的漂亮女孩,一百年一千年都不变。” “来,把电话给我,我给爸爸说件事。” 小珠子不情愿的把电话给了娥子。 外面有说话声,娥子推了闺女一下,“你爷爷奶奶回来了,去开门。” 小珠子跳起来,往门口跑去。 成波对着话筒吧唧一口,“亲一下,你说什么事。” 娥子嘴嘟了下,“正经点,嗯,刚才,正强打电话来,说他离婚了!昨天办的手续,” “离婚了?”成波没有刚才娥子的惊诧,他只是沉稳的问了下, “就是,那个莲花,竟然为了钱,不要孩子,你说说,我以前看她还挺顺眼的,觉得她温温柔柔的,” 成波问,“正强给她多少钱,正强有钱给?” “他说家里的存款给她了,还有就是卖房子,一人一半,完全不想孩子,你说说看,这是人吗?” 成波都能看到自己老婆气的样子,“人和人不一样,所处的环境也不一样,深圳的人更功利些,” “再功利,孩子不是自己生的吗?都拿走了,孩子怎么办?” “哈哈,人家把你们家摸的透透的,” 娥子忽然觉得,好像就是,秦好说起哥哥,恨不得天天骂哥哥一顿、骂嫂子一顿,厉害的、尖酸的,这事情来了,立刻就帮着带孩子了,自己都没经验也敢揽事。还有自己离得十万八千里,还出主意让送回来,送回来了,还不得自己也要去,小宝也有人带了。 娥子,“嘿嘿,好像就是,这会儿,小宝送广州去了,秦好给带着,那个,嗯,正强让我回家给我爸妈说说,他本来想让我爸妈去,又怕我爸妈不去,” 成波没说话,耐心听老婆絮叨,他的老婆他还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说狠话最后都没用。这么多年对他爸妈兄弟姐妹已经完全没脾气。 “你知道,我妈,那身体根本折腾不起,我爸,犟的牛一样,我就给正强建议,让他过年的时候把小宝送回来,在这里上一学期课,然后秋季开学再转回去,我爸妈也适应一下,小宝呢,换个环境,应该也好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成波都想按到老婆了,她都跟她弟弟商量好了,还来问他对不对,可他不能打击她, “为了孩子,也为了老人,你做的对,你妹自己都管不了哪有精力再管小宝,再说她还有和画廊要操心。” 娥子兴奋,“就是,就是,我就这样想的,大人离婚,孩子又没错,跟着我爸妈,至少小宝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娥子没容成波说话,又说道:“你一会儿给正强也打个电话,你们男人嘛,不说安慰吧,总要鼓励下他,报刊杂志上,总说那里灯红酒绿,学坏太容易了,他要学坏了,你说说,小宝怎么办,那还不要了我爸妈命?” “嗯,行,你放心,我酝酿下,看看怎么说,目前我们一切都要为了孩子,等孩子度过难关,再说下一步。” 成波说完,又对着话筒吧唧一口,“听到没,老婆,” 娥子抬头,公公婆婆还有小珠子都在看着自己,她的脸烫了还是红了,她就觉得脸烧起来, “有病啊!”她看着三个人, 卢贵琴拍了下老伴,“你去把鸡洗干净,剁好,小珠子你想吃红烧鸡还是清炖的,” “我要吃红烧的,妈妈,你想吃什么味道的?不许选清炖的,” 成董良提着鸡往厨房走去,“做红烧的,” “哈哈,爸妈回来了?”成波大笑说道。 “行了,不跟你说了?” “等会儿,别急,我给你说下,你回你妈那,别急,慢慢给他们说下道理,离婚没什么可怕的,重新来过嘛!错了改正,及时止损,学经济的,都懂,” 娥子听着,忽然,“那你呢?怎么止损的?” 成波愣了下,“哈哈,你这脑袋瓜又想哪去了?我哪舍得止损,再说我哪有损耗?我天天都爆赢,一路大红,天天涨停板,” 前一阵成波因为工作原因,在研究股市行情,成波吓唬她说自己要买股票挣钱,吓得娥子那是竭力拦住,说死不许。 成波养在朱云城羊群里的羊都从五十只变成一百只了,虽然朱云城说一只羊是养,一群羊也是养,让她别操心,多雇个牧民而已,都是熟门熟路的,就算价钱不好了,也就是少挣点,风险不大。 娥子坚决不许成波去冒险,钱挣不完,他俩有工作,有工资,养点羊是个心情,自己闲了帮人编辑书籍出版,也挣点零花钱,还有,程东方的文化公司,今年竟然都有红利分,多少也是大家努力得来的,挺开心的。 陷入股市,哪里会干净? 第153章 正强离婚3 娥子放下电话,来到餐厅,大家平时也都在餐厅,大桌子是换了的,婆婆喜欢在餐厅这里看书,小珠子喜欢跟婆婆一起在餐厅写作业, “妈,刚才跟成波打电话,他让我跟你们说下,天冷你俩出门注意脚下,别滑倒了。” 卢贵琴慈爱的看着媳妇和孙女,老伴叮叮咣咣剁鸡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嗯,我们知道,他那儿更冷吧?” “他说不冷,谁知道,他又不怕冷,他说封山了,所以回不来,” “嗯,我刚才听你说,离婚,正强,秦好的,他俩谁离婚了?” 娥子也没想瞒着公婆,“正强,就是他那个老婆,莲花,正强跟她离婚了,早上跟我说,昨天去办了离婚手续,” “妈,那我弟弟跟谁?”小珠子一脸担心,不是没妈就是没爸啊!她知道。 娥子看下闺女,“跟你舅舅,” 卢贵琴长叹,“唉,大人离婚,可怜的就是孩子,还不懂事,就没妈了,” “可不嘛,跟我弟弟,他一个男人家,还要上班,怎么带孩子啊!小珠子,你去我房间写会儿作业去,休息这么长时间了。我和奶奶说会儿话。” 挤在卢贵琴身边的小珠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撅着嘴,娥子弯腰也撅着嘴,贴上了小珠子的嘴上, “妈妈亲亲,不许撅嘴,回头可以吊油壶了,难看死了。” 娥子看着闺女进了自己房间,这才扭过头对卢贵琴说:“妈,我明天回二场去,去给我爸妈说下,我弟过年要带小宝回来,” “嗯,回去吧,好好给他们说说,离婚,现在也不稀奇,主要是小孩可怜,大人没什么的,特别是深圳,发达的地方,我看新闻上,说那个地方离婚率非常高。” 娥子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端坐的婆婆,公公做的红烧鸡味道飘出来了,她的家真好。 她仿佛在跟婆婆说又好像自言自语,“那里的人,工作压力大,特别是女人,想要家、想要钱、或许也想要孩子,可是一对比下来,孩子就成了负担,选择要钱不要孩子,我是想不通啊!要是我,我才舍不得放弃小珠子,给我一堆钱,没了小珠子,拿钱有什么用?” 卢贵琴嘴里哼了声,伸手过去,在娥子头上就是一下,轻轻的,“你也敢想,要是成波干这事,我和你爸豁了老命也要揍他,不要儿子了,” 娥子坐起身,“哈哈,妈,你能舍得儿子呀!” “我不敢说你爸,我就认理不认人,他要忘恩负义,除了我死,不然绝不原谅。” 娥子伸长手,摸了下坐在对面正专注说话的卢贵琴的脸, “我的女孩,爱死你了!哈哈哈,” 卢贵琴劈手打开娥子的手,“你这死丫头,还逗起老妈来了,” 第二天早上,娥子吃了早饭就出发了,她把正江喊来,两个人一起回家,路上给正江说了正强离婚的事。 正江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存在感,好像就是为了给哥哥扫尾。 “姐,你怎么那么爱管事?还不落好,” 正江坐在一边,娥子开车的。 “不是爱管事,我也不想管,可是你想想,小宝,唉,还是蛮可怜的,还有爸妈,老了,我也不想爸妈有事,特别是爸爸,我心里很心疼爸爸,太难了。” 正江看着前方,黝黑的马路向前延伸,路基两边是厚厚的积雪,一块块打了埂子的土地往窗后挪去。爸爸,确实挺难,他想对所有的孩子好,可是被妈妈压制,根本做不了主,现在老了,敢说话发脾气了,可是妈妈又身体不好,他还得压制自己,现在是自己压着自己了。 “给你说要是你们这样,小贝没人管,我会接小贝到家来的,我养,小宝,我还没这样想,人啊!遗传基因很强大,” 她没说完。正强就自私,莲花更不用说,他们的儿子她可不敢保证。 向春水看见两个人一起回来,这心里就紧张起来, 秦树青没想管什么了,现在的他觉得自己很快乐,早上早早起来锻炼身体,他让老婆子跟他一起起床,南方呆久了,早上都起得早,锻炼完身体,做早饭,吃了早饭,看会儿电视,然后老两口就出去跑步,有时候能跟老同事聊天聊一上午,中午吃了饭,睡会儿午觉,起来喝杯茶,又去院子里跟一帮退休人员打牌,不要太潇洒了。 他也奇怪这两个怎么一起回来了。 “爸,你别忙着做吃的,中午吃点面就行了,我俩回来跟你们说点事!” 向春水,“我们一把岁数了,还能有什么事啊!” 正江听妈妈语气,忙说:“是你大儿子,大孙子的事,” 向春水立刻急了,她就是担心他们呢!“他们什么事?还要你们来说,你们别没事找事,瞎搅和,本来没事都有事了,” 秦树青恨不得堵上老婆的嘴,他发现了但凡有娥子,有正强,向春水就不会说话了。 “你听孩子们说啊,” 娥子现在完全不想惯着她妈,“妈,你别激动,说是坏事也是坏事,说是好事也好的不得了,” 向春水看着正江,“到底啥事啊?” “你听我姐说呀,你儿子又没给我讲,”正江用话噎向春水。 “什么你儿子,你儿子,你不是我儿子吗?”向春水想要发火。 秦树青吼老婆,“你搅和啥?听娥子说呀!” 向春水瞪了小儿子一眼,不吱声了。 “说是好事,那就是正强离婚了,跟莲花离婚了,” 向春水觉得自己都呆了,“你说什么?他们离婚了?离婚了,” “对,离婚了,你儿子止损了。” 向春水没听懂,什么止损了,“你弟弟离婚了,你竟然说是好事?有你这样的人吗?你怎么不去街上上敲锣打鼓呢!你安的什么心啊!” 秦树青也没理解,但是他也觉得这样的媳妇没有也罢! “你不要动不动就说我,他离婚跟我没关系,我说是好事,是那样的女人没有也罢!这么多年,你们在一起,她怎么样,你比我清楚,” 娥子很想说是你搅和你儿子,还是那个女人根本没人性,没良心,你不知道吗? “那我们也不能盼着他们俩离婚,你当姐姐的也不能这样说,他们离婚跟你有什么好处?” 正江听不下去了,“妈,” “你有完没完,”娥子吼道,“你以为我想回来管你们这些事?你儿子离不离婚跟我没关系,” “你,我就说你没好心眼,”向春水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对着娥子就是一句,像刀子一样砍过来。 娥子笑了,不再看妈妈,也不想跟她说话。 转头对着爸爸说:“我说好,不是盼着他们离婚,他们离不离婚都跟我没关系,之所以说好,是对正强好,家和万事兴,是吧,是你经常说的,一个家,女人很重要,上敬公婆她没做到,你们原谅她了,她动手、她出口污秽之言,你们又原谅她了,我想你儿子也不怎么样啊!但是你儿子后悔了,他的出发点肯定希望她能孝顺你们,你们说他们这样的婚姻过下去有什么好?不也是对双方的伤害吗?所以我说离婚离得好,” 向春水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一个个不省油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谁都能骂我,你们老秦家就没一个好人,” 正江坐她旁边,想劝她,又很烦不想劝了。 娥子想既然回来,那就把该说的都说了,“我说不好,那就是小宝,小宝是你们带大的,正强离婚,要了小宝的抚养权,再给你们说下,莲花拿走了家里的存款,另外正强说房子卖了,给莲花一半,” “你说啥?房子还给她一半?她都不管小宝了?那正强以后怎么办?带着个孩子,他不是也完了,谁还会嫁给他?他要个孩子干什么?不是拖累吗?”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宝不是哥哥的孩子吗?”正江对着妈妈吼道。 秦树青看着老婆子,“你到底是喜欢谁啊?儿子是你儿子,所以不也是你的孙子吗?” 秦树青老泪纵横,他这是乐极生悲啊!好日子没几天就来事了。 娥子看着自私的妈妈,怨不得正强不敢跟她说,他们的自私如出一辙。 “先别说其他的,你孙子,很可怜,小孩子懂什么?都是大人的事,正强生了他,就得负责养他,还要养好,难不成你也让你儿子把你孙子扔了?” 向春水不说话了,孙子确实可怜,“那怎么办?” 娥子对爸爸说,“爸,我给你说下,你们生养了四个,或许我小时候你们就不想要我,就像刚才她说的那样,是负担,” 娥子的眼泪流了下来,听妈妈说,好像小宝和自己有那点相像。 “爸,可是小孩子他没权力选择出生,我也没有权利选择,我想小宝要是能选择,也不想做莲花和正强的儿子,” 向春水一点没有内疚,她对着娥子,“我没养你吗?你还有良心吗?你是喝风长大的吗?” “不说我的事,今天我来,是说正强和小宝的事,你也别激动,你有心脏病,还是注意情绪。” 娥子又转向爸爸,“正强准备把小宝先带回来,在这面,上一学期课,等今年秋天,你们看看陪着小宝去深圳上学,” “又去?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向春水有严重的抵触情绪。 “目前,小宝在秦好那,你们觉得秦好可以长时间带小宝吗?别说她要做生意,她也没带孩子的经验啊!” 秦树青脑袋轰轰的响,儿子离婚了,孙子没人带,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正江看坐在一边发呆的爸爸,他挪了下屁股,“爸,你没事吧?” 秦树青看看小儿子,这个儿子,也是疼着长大的,大的那个花的精力更多。这怎么就不一样啊! 小儿子从来没有让他们为难,还一次次的帮自己。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个那么个玩意啊! “我没事,”好一会,秦树青才回答小儿子的话,他看着老婆子,老婆对娥子,确实不好,跟这几个完全不能比,可她也不是坏人,就是想法自私点。 “爸,妈,昨天正强给我打电话,让我来跟你们说,他怕你们猛的知道了,心情不好,正强是我弟弟,小宝是我侄儿,我希望他们好,其他的忙我也帮不上,我就当个传声机,” “正强的意思,本来想让小宝在广州秦好那上一学期课,等他安排好了然后再接你们去深圳,是我让他把小宝送回来跟你们,一呢,小宝是你们带大的,跟你们亲,二个,在这里上学,转学费又不贵,广州,不得几万啊?再一个,秦好管短时间还好,她没孩子,可还有韩冬,时间长了别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那个,爸,我没考虑清楚,就给正强出了主意,你们要是觉的不行,可以跟他商量,不过,别再说小宝是负担之类的话,一个男人没把家经营好,就是没本事,要是再不当个好爹,那就是一个渣男,不配当人,小宝的妈为了钱不要了小宝,要是正强再为了所谓的以后找老婆不好找,不要小宝,那,我们秦家就真的不是人了,” 娥子一口气说完,在餐桌上的暖水壶倒了一杯水,她拿起另一个杯子,两个杯子来回倒换着那杯开水,然后慢慢喝起来。 向春水,这次不说了,她知道娥子是为了小宝着想。 娥子把水喝完,站起身,她不想待在这里,心口堵的疼,憋屈死了。 秦树青看女儿的样子,知道她坐不住了,她的话说完了。 “我去和面,今天擀面条,事情来了,解决就行了,娥子你说得对,小宝是我们家的孩子,哪有不要的道理,做人就是要端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那还是人吗?小宝回来,我们带,就按你们说的,等秋天的时候,我们再去深圳,不能影响了秦好,哪有一个人拖一家人的道理。你们都是我们的孩子,谁家有事,我们两个,只要活着,都帮。” 向春水这句话,她没反对, 娥子想,我坚决不能有事,我得好好过好我的日子。 正江看着瘦弱的妈妈,唉,自己还是别有事。 第154章 腊月二十八1 娥子算是跟妈妈又吵了一架,她简直要疯了,不想让爸爸难过,她中午吃了饭才走,她严重怀疑妈妈到底是自私还是没人性,竟然敢说正强要了小宝,他以后就完了,她不知道妈妈怎么能说出口,自己也是父母,哪个父母不是为了孩子放弃自己?你要是不想放弃,那只有吃苦耐劳,坚持心中理想,去完成理想,可也不能说你为了理想就不做人了,连孩子都不要了。 幸亏她就是一时的想法,人性不就是第一时间发出来的感想吗?自私的人到老了都要考量,就是孙子也不能挡住她儿子。 娥子闷头把面条吸溜干净。 妈问正江,“你怎么不把小贝带回来,放假了,她又没作业,” “丈母娘带到大舅哥那去了,下次带来,” 向春水把菜盘子端起来,给正江拨了些,“多吃点,拌着菜吃,” “行了,妈,我够了,” 娥子低头,毫无反应,她饭量小,一碗面就够了。 秦树青不知道娥子在想什么,今天大女儿生气了,老婆说的那些话,不仅伤害了小宝,也伤害了娥子,他也懒得再去说老婆了,没用,也幸亏娥子心地善良,不然都不会来,要是娥子不认他们,大概也对。 “娥子,成波到哈州去,习惯吧?” 向春水看眼老头子,“成波成天都在山里转的人,能不习惯吗?那个地方跟这里气候又没什么区别。” 娥子看都不想看妈妈,也没想回答爸爸的问话。 正江看姐姐不理爸妈,“妈,那里要比这面雪多,这不封山了,姐夫回不来,” 向春水轻嗤了一下,“人家当官都是往好的地方去,成波怎么就跑到山洼里去了!” 秦树青对老婆,“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没水平了?他是国家干部,到哪去还由得他来选?” “我说什么了?我也希望他好,他好了,娥子不才有底气吗?” 娥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哈哈,我有底气? “再说,她跑那么远当官,再高的级别又能怎么样,谁能指望上他。”向春水又补了一句。 娥子放下碗,歪头看了下妈妈,这势利的嘴脸,到了现在演绎的愈发现实了。 “爸,成波,在哪当官,都是他的事,领导信任他,这么多年,他吃了很多苦,挨领导训、挨打,有一次被打的两个月都好不起来,”娥子说到这,娥子哭了, “就是,姐夫也挺难的,姐夫那个人从不说,” 秦树青心里难受啊!他的女儿受委屈,自己都不知道,也不跟他们说。 “他不欠谁的,可他还是帮了家里不少忙,弟弟妹妹们结婚,他也不小气,把自己挣得幸苦钱一点不犹豫的拿出来,三个,他都给了,怎么这么快你们就不记得了?” “要说偏向,正江工作,你说说,正江,你姐夫帮你多少?但凡能想到的,他都会帮你一下,还有新星的工作,” 说到这里,娥子忽然笑了,她不再说了,又来扯这些了,这些事她早就都想好的,再也不提的,真没意思。 “看我,说这些没用的,不过既然说了,那我就说完,我的工作没人帮我,我当作家、当记者,谁也帮不了,我什么都不会,成波也没本事让我当记者,我是自己奔出来的,成波靠谁?他只有完全靠自己了,不过成波爸妈说,我是他家积了几辈子福气,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让成波娶了我,所以他也不吃亏,他帮我,我帮他,互相的,” 向春水对女儿说这些话,心里不服,“我养你们几个,也没靠谁,你就傻,听他妈忽悠你,” 娥子感觉自己又说了一堆废话,白说了,她站起来, 秦树青端着还剩一点面条的碗,“娥子,我知道,你不容易,你对家里的好,我们没忘,其实你妈就是嘴欠,她也知道。” 娥子对着爸爸笑了笑,挪开凳子,走到沙发前,她很懊恼,说这些干嘛?显得自己小气,今天回来就是来说下正强的事, “每个人都不容易,正强在外面不容易,人家正江在家里,也不容易,他也要工作,干不好工作,领导也要骂他,老婆孩子也要养,哪有容易的人,”秦树青看着小儿子,说道, “呵呵,爸,我没出息,靠着姐,我挺好的,我不要求别人,别人也不要对我有要求,嘿嘿,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当不了官,现在挺好的,姐,谢谢你,我可没忘,你和姐夫对我们好。” “行了,赶紧吃,就是闲聊天,没让你记住那些,过好日子,不让老婆孩子为难,就是好样的,对人家新星好点,人家对你好,不得换你对人家好,” “哈哈,我知道,你放心吧,姐,我可不能让小贝成为负担,” 腊月二十八日上午,成波回来了,不能说风尘仆仆,但也是看着明显的憔悴。 娥子陪着他躺在床上,夫妻这会儿俩都没说话,很安静的躺着,娥子玩着成波的手指头,两个多月没见,她感觉好像是一个世纪一般,家里也很安静,婆婆带着小珠子去成红那了,说是去她家搓麻花炸油果子,小珠子高兴的跳。 刚才的一番云雨,成波劲头十足,两个月没见老婆,再累他也要完成任务。 成波翻身抓住娥子的手,“这几个月累坏了吧?” “我有什么累的,有爸妈在,比你在家轻松,”娥子缩在成波怀里低声说。 成波笑了,虽然成波家身材的遗传基因强大,他跟他爸一样,高挑端正,长腿长手,但是面部也架不住岁却的啃食,深陷的大眼睛四周有了皱纹,一笑更显皱纹。 娥子仰脸,伸出手抚摸他的眼角, “你的皱纹越来越多了,” 成波拽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我一个男人家,还在乎长皱纹?呵呵,那不是应该你们担心的吗?” “嘿嘿,长皱纹说明你老了,”娥子轻笑。 成波亲吻娥子脸颊嘴,深深的不忍松口,过了很久才放下, “身体不老就行了,我的身体还没老吧?” 娥子举起拳头砸在成波胸口,“不要脸啊!不陪你了,” “哈哈,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再陪我躺会儿。” 娥子没起来,躺好,夫妻俩就这样安静躺着。 没有十分钟,娥子躺的浑身疼的时候,成波睡着了,她坐起来,挪到床边,穿上衣服,给成波盖好被子,她来到客厅。 她不敢开电视,怕吵到成波,娥子来到厨房里,想找点事做,公公摊了一地的东西,洗好的猪头猪腿,都是明天要卤的。 娥子看地上袋子里有条没洗的鲤鱼,这不是她喜欢干的活,唉,算了,洗了吧,要不一会儿还得公公来洗。 刚把鱼洗好,兜里的电话响了,吓了她一跳,看都没看是谁,赶紧按下电话, 低声说:“喂,” “是我,说你家成波回来了?我家赵振海说过来看看他,”英子快言快语说道。 娥子还没来得及说不行, 英子又道:“秋秋也要来,说让成波帮他参考下,” 这秋秋今年就考大学了,唉,一个个的。 “那你们来吧,他刚睡下,别咋咋呼呼的。” 对英子来说,今年是他们家的大事,比她结婚还要大,儿子秋秋今年考大学,秋秋自从去了成都,就看上了那里,他还知道,秦秋早早晚晚的肯定也会去,人家就立下了誓言,要带他妈去成都,他妈只能靠他了,他爹靠不住。 元旦前面,王晓两口子又去成都了,在那面,也买了一个小房子,还问娥子借钱了,说老了他们还得在一个城市,这不秋秋就更急了。 那面大学很多,但他不知道该选择哪所大学。 娥子把手洗了,闻了闻,没有鱼腥味,她来到客厅。 被英子提醒的,她想着该给王蓉蓉打个电话,过年了,她的干儿子,都上幼儿园了,成波去年在银行给他干儿子攒了一个纪念金条,肉疼了好几天,说什么也要给小珠子也买一个存着,弄的娥子把刚存的钱又取出来买了一个同等大小的金条。这家伙,两个人又成穷人了。 成波还戳着她脑门,说她笨死了,存金条比存银行利息高,不贬值,他就没想过,放家里多危险。还好,他悄悄买的,娥子也不敢声张,银行现在也给保密。 其实娥子更喜欢存钱,看着存款变多,心里高兴。 娥子刚躲在小珠子房间里给王蓉蓉打了电话,还跟已经荣升团长的周伟也聊了一会,那个不喊人的干儿子周素节还是不喊她干妈,没法子,只要喊成波干爸就行了。 家里大门的门铃响了,娥子挂了王蓉蓉电话,披上大衣,给英子开门。 来的不仅仅是他们一家三口,还有郝志清和徐卫东,娥子许久都没见过徐卫东了, “妈呀,徐卫东,你这都成了腐败分子的肚子了,”娥子打趣道。 英子先笑了,“看吧,徐卫东,我就说娥子一准要这样说,” 徐卫东也不生气,“你们,我还不知道,这一条裤子要穿到老了,” “郝主席,你说你,是鸽子告诉你,我家成波回来的?” 娥子看见郝志清揶揄道。房顶上上的鸽子大概是听到了郝志清的声音,咕咕咕的叫起来。 “我这鸽子协会的主席不知道秘书长的行踪还行吗?怎么着,我也是经常要来给他喂鸽子的。听听,鸽子都欢迎我,” “哈哈,你喂鸽子还挺有功劳,”赵振海也有些胖了,但是站在那还是挺笔挺的,“还没起来?” “我没喊他,说最近忙的都没睡个好觉,今早又赶早班车,回来就倒下了,我婆婆怕小珠子影响他,都给带到成红那去了,” “进屋吧!” 她看下英子,英子说:“都进屋吧!秋秋的事是大事,我喊他起来。” 几个人刚进屋,客厅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娥子赶紧过去接电话, “欸,你们都坐啊,英子,你去餐厅给他们倒水,杯子都是干净的,”娥子对英子安排着。 然后她对着话筒,“喂,” 话筒那面传来,“大姑,” “谁?”娥子没听出来,喊她大姑,不像小贝的声音啊! “大姑,我是小宝,” “小宝?妈呀!小宝啊,你回奶奶家了?什么时候到的?” “大姑,我们刚到,爸爸让我给你打电话,大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姐姐了,我要跟姐姐说话。”小宝在电话那头说道。 “小宝,你们刚回来,先在奶奶家好好休息,大姑过几天回去看你,这会儿姐姐不在家,跟她奶奶出去玩去了,等她回来,大姑让他给你打电话,怎么样?” 电话那头小宝似乎在考虑,“嗯,好吧,那姐姐回来,让姐姐给我打电话,” “好,一定,你把电话,给你爸,” 正强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电话,“姐,” “这么早就到了呀!你几天假啊?我可能要初二才能回去,成波也刚从哈州回来,这会儿成波几个朋友来看他,” “我,六七天假,等你初二回来,我这没事,你招待朋友吧!” “等会儿小珠子回来让她给小宝打电话。” 娥子放下电话,又看着电话,她还是拿起来,给正江打过去。 “正江,你放假没?” “今天没有,明天除夕了,我和新星要放假了,” “噢,那个正强回来了,带着小宝,你姐夫今天也回来了,他,你知道的,肯定要忙,我们明天肯定回不去,我要初二才能回去,小宝挺孤单的,” 正江握着电话,姐就是这样,上次就说不管了,听到小宝回来又管, 唉。 “姐,我一会儿去接小贝,晚上到你家去看姐夫,那个,明天大年,我们争取早点回二场,在那呆两天,初二我们也得回新星家。” “行,就这样,你给新星打个电话,晚上到我家来吃饭,我婆婆去成红那搓麻花去了,说也给你们搓的有,到时候带回去些。” 正江放下电话,他姐啊!就是操心的命,逼的他也得回家,还得哄老婆跟他一起。 第155章 腊月二十八2 家里来了客人,客厅里吵吵闹闹的,成波也睡不下去了,他套上家居服下床,穿过书房进了卫生间,当初在在书房里开个门,方便了两口子,不用穿过客厅再过餐厅厨房,绕一大圈,才能进卫生间。 娥子到院子里的雪人堆里,掏出几袋肉,她掂了下,应该是一只羊腿了。 公公婆婆把冰箱给停了,说费电,冬天有天然冰箱,住平房就是这好处,整个院子就是冰箱,只要一下雪,公公就开始在花园里堆雪人,院子里的雪不够,人家就去巷子里用小板车把大家扫的雪推进院里,整几个雪人,既可以让他孙女外孙开心,又能当冰箱,娥子对公公的奇异想法毫不阻拦,小时候爸爸也这样存肉,比挂在墙上冻要好,肉有水分,不会被冻风吹干了。 今天干脆,请大家提前过年吧! 娥子给婆婆打电话,让她带点卤好的东西回来,婆婆去成红家,就是帮着炸麻花,再帮她卤肉,朱云城到了州上,人情往来多,吃客也多,下面的朋友要来,城里的同事们聚会,所以家里要准备一些待客的东西。 娥子不爱干这些事,在她眼里只要能吃就行了,简单点再简单点,反正她是不想琢磨怎么吃。 以前婆婆做得多,后来外面卖的也多了,娥子就不让婆婆做,娥子不让婆婆做是揣着小心思,怕大家说婆婆老了,该她接班了。 成红说外面的不好吃,她跟着朱云城的妈学,别说还挺有灵性,做的好吃,这两年她热情高涨的弄好多面,炸很多东西,麻花、麻叶子、馓子、油果子,然后一家装点一家给点。 生两个儿子,哈哈,生孩子就算是简单的事了,养孩子才是真的难啊!俩孩子长大了,也就把成红锻炼成了能干利索的女人。 这不公公婆婆就去帮忙,好像今天还有成红两个妯娌也在,明天他们朱家在成红家聚会,娥子头大,幸亏成波没兄弟,不然她不得也干过啊! 娥子按照公公指点的位置,又找到一袋子羊排,她用脚把雪重新归位,提着几个袋子回到屋里。 “成波,你起来了呀!刚好,我把肉放水里化开,一会儿你大展身手,红烧羊排,给咱们以后的大学生好好补补,赵振海,你一会去把烤炉的煤点燃烧上,做烧烤,很久都没吃烤肉了,” 郝志清看着娥子安排男人们做事,他忍不住就想起多年前娥子那气势,当初多亏了娥子帮他出主意,那会儿自己也跟他们一起可真是意气风发啊! “秦秋,你也给我们安排点事,我铁杆粉丝,坚定不移的支持你,”徐卫东大概也想起点什么。 “行了,你是客人就算了,” 徐卫东可不想当客人,过去他也是经常来这个家里的,他们可也是好朋友。 “我可不是客人,要不是经常出差,我肯定是郝厂长的马仔子,天天来喂鸽子了,” 郝志清大笑起来,还真有可能。 成波不想大家局促,他站起来,“走走,咱们干活的到餐厅来,徐卫东,有你干的活,削土豆皮红萝卜,皮牙子,谁都别偷懒,还得切肉,穿肉串呢!” 娥子把几袋子肉放进水池里,打开水龙头,灌满一池子水。 “娥子,”英子跟着她进来,“给程东方和王晓打个电话吧!看看他们有时间没,就当我们团年,成波这调走了,都几个月了,咱们也没聚,” “嗯,行,你在柜子里把调料拿出来,给他们摆好,免得一会儿问东问西的,” 娥子到了客厅,拨通王晓的电话, “小不点,在干嘛啊?” 王晓正坐在卧室的床上,手里正在往红包里塞钱,她每年都要给王暮两个姐的孩子,还有自己哥姐孩子包红包,也算她这个舅母、姑姑和姨姨的心意。 她是真不爱过年,双方父母自己两人经常带着他们出去玩,不存在要在节日去孝顺。 这不哥哥为了要孝顺,把妈妈接走了,去他家过年,明天呢,她和王暮就去自家大哥家去过年。王暮家,明天的除夕都不用去,他两个姐姐初二回娘家,自己就初二到婆婆家去。 哥哥姐姐们都心照不宣,不讲必须在哪过年了,什么婆家娘家,他俩又没领结婚证,不是谁家媳妇,也不是谁家女婿,也就没什么礼节之说,老人活着享受了就是孝顺了。 王暮姐姐,对王晓那是感激不尽的,除了他们王暮没有后代,其他王晓做的可比他们俩闺女强多了,爸妈都不说,她们更不提。 王暮爸爸曾经就对他大姐说,有些事就是要一辈子去还,王暮还不起,他们一起还。 王暮的大哥在内地,跟王暮的父母没感情,想想两个老人家内心也是有很大冲击的,两个老人家有孙子,也没什么感情,他们更愿意跟着王暮,王暮爸爸快八十了,依然坚持锻炼,一把岁数都不显老,精神很好。 他说他就当自己没孙子,他要陪着儿子还债。 王晓看下包好的红包,“我这散财童子,正在包红包。”她调侃自己。 “别包了,对了,我家小珠子不要包,” “那不行,小珠子,必须包,嘿嘿,我是有私心的,小珠子必须是大红包,我和王暮下手晚了,让周伟那个不要脸的货抢着当了干爸,这可是我俩的心病,” 娥子笑了,对着话筒,“行了,别酸,让他当干爸过瘾去,回头咱小珠子给咱们养老,让他看着羡慕去,” “呵呵呵,这个可以啊!” “没事过来,我家成波回来了,英子赵振海来了,还有郝志清和徐卫东也来了,” “徐卫东?也去了,这家伙好像失踪了一样,行,我来,” 她对着客厅里看电视的王暮喊起来,“王暮,王暮,咱们去娥子家,聚会去,” “成波回来了?那得去看下,升官了,还没见过呢!” 娥子在这面听到,“你家大院长要失望了,成波老了,皱纹都深了,” 王晓,“嘿嘿,当官不易啊!皱纹瞎琢磨琢磨的,” 娥子挂了电话又给程东方打电话, “我的美人,你不忙啊!”程东方瞬间接了电话, 娥子毫不客气,“我忙死了,你快点来我家救驾,” “你家的皇上陛下回来了?” 娥子对着话筒偷笑,“不回来,能急召你这个大管事?” “我去,你还来劲了,谁大管事?”这不是说他是太监嘛。 他在公司的办公室里,独自静坐,员工们都放假了,这两年他是把自己练瘦了,豪言壮志凌云高飞,唉,也不是说说而已,开公司养人做贡献可真不是好干的。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三个厚实的红包,今年公司有了盈利,年底结算就给她们分了红,虽然不多,可也算是有了盈利,三个人高兴的跳,说自己都是股东,什么也不干就能分钱,三个人一看我我看你,眼里都是财迷像,程东方在一边偷笑。 这三个红包,娥子和王晓,经常来公司帮忙,特别是娥子,她在文化局工作,那局长是她师兄,只要不过分,很多事还是很给面子的,陪他去请老师,搞艺术班也是她的创意。王暮在医院里当院长,自己脑洞大开,开了一个月的养身课,王暮亲自来讲了一个月的课,娥子请电视台的人来录制剪辑,又卖给电视台,又整理成文字以他们文化公司名义投放市场,几方得利。英子就更不要说了,帮着公司快速进入正轨,账目整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目了然,通过跟税务部门接洽,国家对小公司的帮扶还有西部开发政策,她帮助公司申请到国家的帮扶资金。 程东方很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的朋友,自己能够起来,跟他们三个人分不开,好像自己的每一次都和她们有关系。 爱情失意出去闯荡,回来开车行,娥子就帮他写报道,那时候他们都稚嫩青涩,后来的驾校,依然帮他写报道推广,算是娥子的一篇篇颂扬的报道推着自己有了更大的理想。 三个女人,一台戏,他们三个却不吵不闹,心意相通,更是不贪财。 程东方很羡慕成波和赵振海,就是王暮,他不敢说这个男人是他的情敌,这样想他都觉得自己污秽肮脏,他们四个人,本就保有年轻的纯洁干净,别人信不信他不管,他信自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他就是跟他们是朋友,很纯洁的,兄弟姐妹也做不到的。 程东方有时候想,或许失去兄弟姐妹他都不会有多难过,要是失去了她们中的一个,他会不会失控痛哭流涕,会不会有心被人摘除的感觉。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日,明天就除夕了,刚好是发红包的日子,程东方想着三个女人笑成花一样的脸,他暗自得意。 他拿起手机,拨通老婆的电话,如今老婆自己开了个店,也不跟他闹了,两个人各得其乐,也相安无事。 “喂,我今晚晚点回去,你和程焕先去大哥那,” “噢,行,” 老婆就是简单的回复,程东方挂了电话起身出了办公室。 程东方到的时候,赵振海正在院子里烧炭火,一个铁炉子支在没有花只有雪的花园里,炉子还在冒烟。 “欸,我说,你点着了没?” 赵振海看着程东方进院子,招了下手, “干嘛?”程东方走到炉子前,弯腰看了下,“红彤彤的,可以,你这火头军就是不一样,” 赵振海也不客气,“那是,” 赵振海心里偷笑,每次到了成波这里自己就是一个烧火的,一个烤肉师傅。想自己在单位那也是说一不二的领导干部,特别是每年应征入伍的时候,也会有人来找他,巴结他。到了这里,呵呵,被指挥着干这干那,还不能有怨言。 他看眼身边的大老板,他忍不住笑出声,呼风唤雨的大老板到了这里也是个马仔样子。 “你傻子啊!笑啥?我看见郝志清的车了,他也来了?” “嗯,还有徐卫东,他们在里面,王暮也到了,一会儿开始烤肉,你进去吧!报个到。” 程东方回身往屋子走去,“应该差不多了吧?” “找点活干吧!哈哈,不然吃起来没底气,”赵振海高声揶揄他。 卢贵琴和成董良带着小珠子回来,大盘的红烧羊排已经上桌了,一看就是儿子的手艺,红辣椒满满当当的,她帮着把卤好的猪耳朵牛肉切好装盘,又切了半只卤鸡。 今天还说要卤肉,看来得明早干了,他们不参与年轻人的事,两个老人家,回自己屋子,准备洗澡换衣服,干了一天活,都是油烟味。 正江带着小贝来了,新星在值班。 大人们围着桌子开始“猜拳行令”,秋秋带着小珠子小贝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啃排骨吃烤肉,卢贵琴和成董良两人洗好也跟着小家伙们一起看电视,吃烤串。 成董良看着儿子这里的人气,心里开心,过年嘛,就得热闹。 赵振海一会儿一大把肉串烤好,英子就忙着传递进来, 餐厅里挤的满满的,幸亏桌子换成了大的。 酒是徐卫东回家拿的,酒厂挂了新酒厂的名,酒好像也跟着畅销了,州上领导们这步棋走对了,盘活了厂,让工人们又端起了饭碗。 三个女神现在不怎么狂喝酒了,但是起头的三杯见面酒还是必须喝,不过三杯酒下肚,就听见王晓开始唱歌了,王暮也跟着唱起来, 卢贵琴听着餐厅里的热闹样子,电视声音被他们压过去了。她是累了,她喊着成董良跟她回自己房间里休息,免得一个老家伙参与进去,年轻人也玩的不尽兴,想喝酒明天再让儿子陪他喝。 当程东方拿出三个红包的时候,三个女人盯着他的样子可以用贪婪来形容。 娥子脸颊绯红,拿着红包捏了捏,看着成波,“程东方,你这是挣了多少钱,发这么大的红包?” “是呀,你说这是让我收还是不收啊?”王晓紧紧握着大红包, 王暮看着王晓,眼睛里都是宠溺,“收呀!不收,回去就后悔,你们三个辛苦所得,不收白不收,是吧?程总,” “就是,就是,丝毫没有巴结你们的意思,手下,来年再战,干杯,来年再战。” “哎呀,程东方,谢谢你啦,嗯嗯,呵呵,老板,程老板,谢谢你,你这是在给我儿子准备学费啊!” 她对着外面客厅喊:“秋秋,你可要争气啊!学费都到手了啊!” 赵振海对老婆说:“你有点出息不行啊!我也没少挣钱,够你娘俩开销了,搞得没见过钱似的。” “我这不是没见过这么大红包吗?这可是我的,” 哈哈哈, ....... 第156章 小珠子的担心 腊月二十八那天,娥子一群人还是很节制,第二天是除夕,大家都要回家过节,老人走了的还得早早去上坟。 最高兴的当属三个女神了,把个徐卫红羡慕的, “我说,程东方,你还要人不,我跟你混吧!” 程东方大眼一翻,“你来,可没红包,你在酒厂还能呼风唤雨,到我这一亩三分地,不是我说你,你可玩不转,三个你,可顶不了娥子一个,” “呲,”徐卫东看着娥子抱着红包偷看的样子,笑起来,对郝志清说道, “郝厂长,你看她那样子,记得那会儿你给她发奖金的时候,她也这样,一副贪婪像。” 成波看老婆,也有点不敢看了,不过他还是对着徐卫东喷起来,“我老婆是爱财,不过人家有选择的好不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这是爱道上的财,” 郝志清太了解娥子了,真的可以用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真要贪财,成波能混的好? 正江带着小贝回去的时候,娥子不忘给小贝拿红包,她还又给塞进去几张红票子。 正江当舅舅的当然也要给小珠子,不过姐弟说好每年一个孩子给一百,意思下,不要攀比。 除夕,一大早成董良就起来忙着卤肉,他昨晚睡到半夜只能睡到客厅沙发上了,这孙女大了,睡觉一点不老实。 今天他得和儿子喝一杯,今天才是他的主场。 成董良一边干活,一边美着,儿子人到中年,能力越发强了,虽然是去哈州,可跟一帮老伙伴说起来,他藏都藏不住自己想要得瑟的表情,脸上有光啊!他的儿子能让他可劲得瑟。 卢贵琴站他身边,看着他美滋滋的样子,悄声说:“昨晚,程东方给娥子她们三个女的包了大红包,也不知道是多少?” 成董良斜眼看老婆一眼,“你管他们的,她们几个帮他那么多忙,还不是应该的。” “我这不是担心嘛,程东方到底是做生意的,咱娥子是文化局的,他的文化公司,别牵连上娥子,看不准犯错误。” 成董良把猪头肉猪肘子放进池子里泡起来,“应该不会,你别搁这瞎担心,他们懂,咱娥子又不傻,要我说,她们三个就属咱娥子聪明,” 外面天还没亮,儿子媳妇昨晚折腾的睡得晚,小珠子就跟他们老两口睡的,这会儿也没起来。 卢贵琴看着厨房干干净净的,娥子还把碗筷洗了,本来卢贵琴还想着早上起来她洗呢! 成董良对一边的老婆子说:“没你干的,你再去躺会,” “不躺了,我把糯米泡上,娥子喜欢吃八宝饭,再做个粉蒸排骨,小珠子爱吃,” “你就做个八宝饭就行了,他们昨天没少吃肉,今天咱们简单点,弄个六菜一汤,六六大顺就行了。” “不行,怎么也得十全十美,图个吉利,剩下就剩下,一年都有吃的,”卢贵琴嘴里嘟囔着,手里也没闲着。 天亮娥子才起来,她是闻着从厨房传过来的卤肉味起来的,今天就想睡个懒觉,跑步的事都不牵挂了。 “妈,你们几点起来的?卤肉香味都出来了,” “我和你爸按时起床的,今天不去运动,就把下午年饭准备上,”卢贵琴看着还没睡醒的娥子,说道。 娥子咧嘴笑了笑,“瞌睡的,成波还没醒,他累坏了,昨晚躺下就睡了,一夜都没醒,” “你瞌睡再去睡一会儿,这里不用你帮忙,” “爸,你别弄多了,十菜一汤,十全十美就行了,我们一人做几个菜,” 成董良看了老婆一眼,心想,这娘俩是商量好的吗?还十菜一汤,十全十美。 “行了,我和你妈做就行了,我们还没老到做不成吃的,你们休息吧,我都说让你妈去休息,她非在这里帮忙。” 娥子回房间,看见成波抱着被子还在睡,这是缺了多少觉啊! 她回身又出来,打开电视,声音放的小小的看电视。 “老婆,娥子,”成波在房间里喊, 娥子起身快步进卧室,“干嘛啊!那么大声的,爸妈都在呢!” “你给我倒点水,口渴,这过年,水暖公司送暖气都积极了,昨晚热的,口干舌燥的,” “你快起来吧!今天,吃两顿饭,”娥子又出去,没一会儿给成波端了一大杯水进来, 成波咕嘟咕嘟,大口喝着, “喝完,起来,吃早饭,都十点了,”平时一家人早上八点半必须吃饭了。 这是成波升官以后第一个年,一家人像所有人家一样,吃完团圆饭,然后一起看新春晚会。 初一,成红一家就来了,他们没什么规矩可讲,哥哥那么久都不在家,肯定要来看啊!又是一顿吃喝。 成波关心他的那些羊,从娥子规定的五十只变成一百只变成了一百二十只,今年他不在家,朱云城做主卖了一些大羊,付工人工资,又买了一些别家的淘汰羊,母羊又下了一些崽子,一百二十只,娥子觉得自己不管,又会发展成一个几百只的大羊群。 “成波,你又没时间管了,这样麻烦朱云城,不行,”娥子听着两个人的规划,这是还想开春再添置啊! 成红在旁边拉她一下,“你就是事多,以前,我哥在这里的纪委工作,影响形象,现在又不在这里工作了,你怕什么?又不让我哥出面去!” “不是,人家朱云城,不也要注意形象吗?再说,养的多了,不得操心吗?累的还是朱云城啊!”娥子回答。 朱云城笑着说:“嫂子,不用担心我,我雇人就行了,现在我也基本不干活,草场是现成的,我爸的草场,还有我弟的,我也有,都是以前买的,连在一起了,我爸他们不养了,把草场给我们了,” “嘁,租的,别说那么好听,”成红嘴一撇说道。 成董良瞪女儿一眼,“人家不吃饭了?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嘿嘿,就是,你别这样,我爸跟别人换了地方,还是折了一些面积的,跟我们的连在一起,这样草场就大了,所以我们不用租别人的草场了,不怕了,自己的草场,自己养羊,” 成波给妹夫倒了一杯酒,又给爸爸倒了一杯,三个男人碰了下, “喝酒,”成董良看着儿子女婿,他们团结,家里就安定。 娥子吃着婆婆拌的凉拌粉丝,酸辣甜,很好吃, “我担心的是,领导干部不允许经商,条条框框那么多,朱云城也算是吧,到时候别影响前程。” “嫂子,我弟弟和成红就是牧业公司的职工,他们要生活啊!政策允许农牧职工发展副业,提高生活水准,何况,我们没有违法,草场有单位分的,有我们买的,只是跟人置换,连在一起,这样好管理,” “平时呢,就是我弟弟在跑,今年我都没去了,我们局里在搞推广畜牧业发展实验基地,整个泉县都是实验基地,提高牧民的收入,你放心吧,呵呵,我们局长,我听说就好几百只呢!” “成波的羊,就是成红的,没事的,成波,安心当你的纪委书记去,家里有我呢!真的明令禁止了,卖了就行了,到时候便宜卖给成红,嘿嘿,” 成红听朱云城解释,笑了,扭脸看下娥子,那意思,你就别操心了,我哥的小金库,我把持着呢! 娥子翻一眼成波,“你是跟羊结下缘分了,不离不弃的。” “我这不是在积攒资金嘛!等我退休了,周游全国去,”成波举着杯子对着娥子,眯着眼, “你可要让我有福气享受,” 卢贵琴用筷子敲了下娥子的筷子,“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呸呸呸,” 她又转向儿子,“娥子说的也对,挣钱是对的,但是不能犯错误,养个羊嘛,挣得辛苦钱,那还没什么,但是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要站稳脚跟,可不能犯错误,” “我知道,妈,呵呵,有你们我哪能犯错误。” 成董良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下儿子的还有女婿的, “说一千道一万,你俩,都有儿有女,坚决不能走错路,” 说着他自己喝了一大口酒,砸吧了下嘴又说:“虽然现在国家看起来管的松,这就让人你可不容易分清楚对错,可你们毕竟也是领导干部,特别是成波,有时候你都不知道哪里就犯错了,一定要认清形势与政策,我那会儿当采购,整个二场的农资都经我的手,我可没犯错,没让人说过,不是自己的坚决不能伸手。” 成波看一圈家人,都是关心爱护他的人,也是他要关心爱护的人。 成波听着客厅传来的孩子们的笑声,在客厅里一边专注看电视一边吃饭的三个孩子大概看到高兴的地方了,笑的肆无忌惮,那也是他要保护的家人。 “你们就放心吧!家,对我来说是第一重要,我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家,我懂,只有我好了,你们才能安心,” 他举杯对着朱云城,“为了家,咱们都不能走上错误的道路,呵呵呵,养羊就是钻点小空子,沾了成红的光了,” “以后别对我吼,不然让娥子收拾你,我俩是一条战线的。” “哈哈,知道了,不过看不惯还是要吼,” 娥子嘴里一声轻嗤。 “欸,我说老婆,你别动不动就这副样子,吓死我了,我给你说啊,我好像上辈子娶的就是一只羊,真的,一说羊,我就觉得立马来劲。” 他看向一大家人, 娥子对着他,“咩,咩,你去找你的羊宝贝去,” “哈哈哈,” “嘿嘿,” 窗外飘着绒绒的雪花,与昨晚燃放了一地的红鲜鲜的爆竹纸屑融为一体。 初一,新的开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又一年。 初二,娥子要回娘家,成波说要陪她一起回去,娥子不让,说让他好好休息,哪都不去。 娥子心里对妈妈诋毁成波的话不高兴,一门心思想着算计,成波干嘛要回去应付让他们? “你在家好好休息,补补觉,再去跟你的鸽子琢磨琢磨,怎么把副书记变成正书记,那我就风光无限了,” “哈哈,你这一说,还真得给你妈抓几只鸽子吧?” 娥子看着还躺在床上的成波,“那你赶紧起来,去抓几只,一会儿天亮了,就不好抓了。” “还说,不管你妈,嘿嘿,这就让去抓鸽子,” 娥子拍了他一下,“别废话,一码归一码,再说鸽子也是我爸给你的,人家收点利息也对,再说让小宝稀奇稀奇也可以,” 昨晚小宝就打电话来了,说想姐姐了,娥子就知道,正江带着小贝回家了,小宝这是没意思了。 成波摸黑抓了四只鸽子放进尿素袋里,鸽子糊里糊涂的就被带走塞进后备箱里。 娥子考虑下还是给小宝包了个红包,她塞了三百进去,依着她的心情,真不想给,又琢磨,算了,大人是大人,小孩子大姑大姑的喊着,不能不给。 小珠子都是大姑娘了,听到去看大舅家的弟弟,也不像以前那么兴奋。 小孩子察言观色很厉害,她看出来外婆不喜欢妈妈,所以她也没那么高兴到外婆家去。 娥子后备箱放了几件水果,都是南方的时令水果,一只后羊腿,还有四只鸽子,过年,意思下吧! “小珠子,”娥子扶着方向盘,车窗外今天昏沉沉的,好像要下大雪了。 小珠子坐在后面,无聊一声,“嗯,” “到你外婆家,要礼貌,主动喊人,要叫外公外婆,叫大舅,听到没?” “听到了,” 娥子看向后视镜,“不要带情绪,” 小珠子坐直身体,“听到了,” “外婆又不喜欢你,还每次要去看他们,”小珠子小声嘟囔。 “说什么呢!你外婆喜不喜欢,那是她的事,我做不好就是我的事了,你明知道别人有错,你还跟着犯错吗?尊老爱幼,从我做起,老师没给你们讲?” “讲了,” 娥子虎着脸,“老师讲了,你就记住,她是我妈妈,不管她如何,我都要做到孝敬他们,” “知道了,” 娥子又说:“你舅舅离婚了,你知道离婚吧?” “知道,就是舅母跟舅舅分开了,小宝没妈妈了,”小珠子软软的话语,有些伤感。 “所以,小宝,其实很可怜,你不要跟他闹架,让着他点,” 小珠子声音哽咽起来,“呜呜呜,没妈的孩子像棵草,妈,呜呜,你不要跟我爸离婚,你们要是离婚,我就不要你们了,我就去找我干爸干妈,” 说着说着,她大哭起来,“我不要你们离婚,我不想成弟弟那样,都没地方去,” 娥子哭笑不得。 “你就把你的小心脏放在肚子里,我和你爸永远不会离婚的,不会让我们的眼珠子没人要。哈哈,还哭上呢!别哭了,擦眼泪擦干净。” 第157章 大年初二 娥子听着闺女的担心,心里反而高兴了,小家伙长大了,知道离婚不是好事,特别是对小孩子。 “妈,你和我爸要是离婚,谁提出来谁就是小狗,我一定带着我爷爷奶奶去成都,” 娥子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眼睛眯着,成波那个狗东西不在,让他听听,她女儿要离家出走,还带着爷爷奶奶。 小珠子看着妈妈表情,气愤填膺的样子,伸出手对着前方开着车还在大笑的娥子,“不许笑,不许笑,” 娥子闭住嘴,回头看下闺女生气的样子, “闺女,离婚也不是特别坏的事,当然对小孩子是不太好,特别是小孩子,可是你看看你大舅和你大舅母,天天吵架,生气,你外公外婆带小宝,还受气,这样的家不值得留恋,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的,这是大人的事,当然小宝没了妈妈的爱护,肯定心里会难过,所以你回去了要安慰他,我们也是他的家人,爱护他,帮助他,” 小珠子似懂非懂靠在后座上,大眼睛忽闪忽闪,娥子也不知道她懂了没。 “爸妈不会离婚,我们不会分开,不会把你甩给别人,我们爱你,也爱爷爷奶奶,我们是最亲的一家人,” 这个小珠子听懂了,她爸妈不会甩下她,不会离婚。小家伙也笑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妈,” 娥子听女儿娇声娇气的声音,微微扬头, “我怎么跟小宝说话呢?” 娥子微笑,“还像平时一样,就是别跟他说什么爸妈离婚之类的话题,嗯,你是姐姐,让着他点,别跟他争抢东西,一个,小宝没妈妈了,也是可怜的孩子,咱让着点,另一个,姐姐嘛,就要大度点,咱小珠子心胸宽广着呢!是吧?” 娥子哄着闺女。 初二回娘家的日子,院子里积雪和炮仗纸屑已经打扫了,娥子把车停下。 “小珠子,你去喊你舅舅来,” 小珠子往楼上跑去,娥子把羊腿卸下来,又把两箱蜜橘一箱芦柑搬下来,一箱牛奶,还有一盒精装酒心巧克力,那装在袋子里鸽子咕噜咕噜叫着。 娥子刚搬下来,正强下楼了,还有爸爸, “姐,” “娥子,你放下,叫你弟弟搬,”爸爸喊着, 娥子提着装鸽子的袋子,“爸,这是成波给妈抓回来的,” 秦树青看见咕咕叫的鸽子,眉开眼笑起来。 进到家里,秦树青才问,“成波没回来呀?” “他有事,走不开,我们文化局的局长是他大学同学,今天要去他家,” 正强放下东西,说道:“姐夫到了哈州那面,还行吧?他们当领导的,肯定忙,” “他是副书记,我也不知道,就是回来觉不够睡,这过年回来休息也没时间睡觉,天天忙着喝酒,” 娥子不想提成波,走到沙发跟前问正强,“你初几走?” “大姑,”小宝乖乖的来到娥子跟前, 娥子搂住小宝,“哎呀,我们小宝现在懂事了呀!真好,来,大姑给你过年红包,” 小珠子快速把妈妈的包递给妈妈,娥子接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小宝, “大姑,我不要,”小宝看看爸爸又看看角落里没说话的奶奶, “拿着吧!过年了,都有,小贝那天成波回来去家里了,就给了,你俩都有。别跟大姑客气。” 向春水没看见成波回来,心里不爽起来,这是跟她置上气了,过年回娘家都不来了。 秦树青对小宝说:“大姑给你,就收上吧!” 正强也对小宝说:“收上吧!给你奶奶,让奶奶替你保管,” 小宝接过来,跑到向春水跟前递给她,向春水没说什么,接了过来, “你谢谢大姑没?去说谢谢,奶奶给你存上,” 老头子昨晚给她说,让她今天别怪里怪气的,大过年的免得让正强为难。 她郁闷死了,她又不是后娘,好像她只会说怪话,看不得娥子一样。 可是成波没回来,她心里又不高兴了。 “姐,我准备初五走,到乌市跟几个大学同学聚一下,初七回去上班,”正强对娥子说。 小宝可怜兮兮的看着正强,“爸,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他知道爸爸妈妈离婚了,在小姑家跟小姑闹着要妈妈,那天小姑哭着训他,吼着对他说妈妈走了,不要他了,现在他都不敢说要妈妈想妈妈了。 娥子拉过小宝,揉了揉他的头发,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小宝,你都是小学生了,是吧?” “嗯,我上二年级了,” “是呀,那你就是一个懂事的男子汉了,是吧!爸爸要上班,爸爸也是男子汉,他不上班,你俩就没饭吃,” “大姑,可是,我不想呆在这里,爸爸会不要我的,” 娥子心酸不已,她看着小宝,把他的脸对着自己的脸,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向你保证,你爸爸不敢不要你,你是他的儿子,他要不要你,你奶奶你爷爷也不要他了,” 小宝流着眼泪看看坐在角落里的奶奶,又看看爷爷,转向爸爸, 正强立刻举手,“爸爸也跟你保证,我只是去上班,然后找房子,我不是给你说了咱家以前的房子卖了吗,但是爸爸保证,还会给小宝还有奶奶爷爷买房子,” “是呀!小宝的责任就是好好学习,陪着奶奶爷爷,让爸爸放心,等夏天,放假再开学的时候,小宝就会去深圳跟爸爸在一起,” 娥子哄着小宝,她转头对正强说:“你保证了,就得算数,不能骗我们小宝,” 正强无奈,强笑,“姐,我怎么能骗小宝呢!他可是我儿子,” 娥子搂着小宝的身体,帮他擦干眼泪,“看吧,你爸都说了,他是大人,不能说谎的,别难过了,开学了就去上学,等放假了,就跟奶奶爷爷一起去深圳,” “小珠子,你带弟弟去玩,正强,家里有炮竹吗?你带他们放炮去,小珠子今早没放,不高兴呢!” 小珠子走过来牵住小宝的手,“走,穿上大衣,咱们去放炮,舅舅,快点,要先放一挂炮,一千响的,小宝,你敢不敢自己放,我英俊哥哥就敢......” 秦树青也跟着出去了, 一下子,家里尴尬极了,娥子一下就局促不安起来,电视里,主持人正在解释如何拜年。 向春水对娥子说:“谢谢你,” 这两天,小宝都是阴沉沉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向春水知道小宝想妈妈,可她不知道怎么劝解,她很想妈媳妇,自己掏心掏肺对他们好,她竟然撇开儿子甩下孙子自己跑了,还卷走家里的钱。 娥子不好起来走来,盯着电视。 “你婆婆公公身体还好吧?他们今年还出去玩吗?” 娥子转头看下坐在沙发角落里的妈妈,妈妈这几年瘦了很多,她坐在那不像那种尖酸刻薄之人,更像是一个柔弱的温柔的女人。 “他们挺好的,没听他们说有什么病,他们也没说出去玩的事,” 向春水没再说话了,母女俩坐在那,她们俩五官如出一辙,并排坐在沙发上,就像两个人在照镜子,无话可说。 婆婆和成红两人在一起,婆婆也骂自己女儿,可是骂完了,该干嘛还干嘛,母女俩去逛街买东西,大包小包,有时候骂狠了,成红一甩手,走了,临出门还会说,你有完没完,不累啊!娥子经常在一边大笑。 婆婆偶尔也会呵斥自己,但大多数时间都是轻言细语,更是向着自己,好像不管谁说她不好婆婆一定是向着自己的。 娥子跟自己妈妈坐一起却出奇的别扭。 “妈,秦好还好吧?” 娥子实在不知道该跟妈妈说什么,她生怕自己一个说的不好,又捅了马蜂窝。 这秦好也是向春水的心病,“她能好成什么样,就顾着现在高兴,也不生孩子,看她老了怎么办!” 这确实也是一个问题,娥子没有跟秦好深切讨论过,妹妹又很久没给她打电话了。 “你当姐姐的给她说说啊!你看小珠子都这么大了,” “这个,不要孩子,你问了没?他俩是不是谁有问题啊?” 娥子也觉得奇怪,可秦好没说,她也没问过。 向春水看着娥子,平定下心情,“能有什么问题?你当姐姐的不要乱猜乱说。” 娥子心里笑了,我懒得管,还乱猜乱说,于是她闭嘴了,不再说话了。 外面噼里啪啦响起来,娥子起身走到厨房,看着楼下四个人,弟弟在点炮,爸爸在点那种呲花炮,在地上打转的那种,小珠子和小宝站在一边看,笑的灿烂。 厨房案头摆着盘盘碗碗,是爸爸准备的中午的菜。 “娥子,” 娥子扭头,妈妈在喊她,她只有再次来到客厅,家里太小了,当初虽然要的大套,还是小。 “那个成波,官越做越大,你可得看住了,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娥子对妈妈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嗯,他要跑,呵呵,我好像也拦不住,” 向春水觉得自己今天已经说了该说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站起来去了厨房,对着窗下,“快点回来,不做饭吗?” 咚咚咚,一阵子,都进家来。 两个小的钻进卧室里去了。 正强也进了自己的卧室,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条裙子和一件小呢大衣, “小珠子,快来,来看,舅舅和小姨给你买的新年礼物。” 小珠子探着脑袋, “快来吧!你试试,小姨挑的,”正强喊着, 小女孩对裙子没有抵抗力,出来抱着裙子进去,没一会儿跑出来,美滋滋的, 向春水看着外孙,这也是一个翻版,跟她生的两个很像。 “你小姨在广州买的,咱们这里可没有,小珠子穿着就是漂亮。” 小珠子跑到娥子跟前,拽着脑袋,“妈,好看吗?” “好看,谢谢你舅舅,” 小珠子甜甜笑着,“谢谢舅舅,” 向春水又说,“还有你小姨,” 娥子掏出手机,递给小珠子,“给你小姨打个电话,谢谢小姨买的大衣,很漂亮,小珠子很喜欢。” 昨天一早妹妹打电话来说了,给小珠子买了小大衣。 “姐,这是小宝的转学证,正江说你人头熟,麻烦你给小宝办一下转学,” 娥子接过转学证,看了看,“嗯,没问题,不是大事,” “可能也得收转学费,我留给妈妈,” “那个,没多少,我问了下,也给二场中心校的校长说了,他说要不了多少钱,就是比本地学生多个一二百,可比在广州不知要便宜多少了,” “广州那,秦好问了她家附近的小学,至少赞助费要掏,得一万,我们又不一直在那上,赞助费就是白掏的,” 向春水看着儿子,那求助人的样子,她心里难受啊! 那个死女人,坑死儿子了,害的自己也不敢说话。 “确实,大城市,教育质量确实好,但是还真是花钱啊!” 娥子把转学证递给妈妈,“妈,你收着,开学的时候,去报名就行了,我给校长说了,让他帮着把小宝放到好点的老师那,就一学期,你和爸爸操心点,我也会经常回来看小宝,” 向春水,“我到时候拿着这个去找校长?” “嗯,你去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再给校长说下,让他等你,免得你到时候找不到他,我要有时间就回来,我去,没时间再说。” 娥子转向正强,“能省点就省点,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里的教育,你也知道,爸妈也老了,妈妈身体也不是那么好,再说小宝也长大了,你可别把他当成小孩子,他是有心思的,没妈的孩子内心都脆弱,爸妈肯定是管不了小宝的,小宝啊还得你来镇住,” “嗯,我知道,”正强听着姐姐说的话,确实他发现小宝现在要乖巧懂事,这是长大了啊! “你别动不动就吼他,带孩子也要有策略,不能靠镇压,” “唉,我,真的怕啊!”正强低着脑袋,坐在沙发旁边的凳子上, “怕什么?爸妈帮你,你呀!要知足,你还有靠山,人家没靠山的怎么办?” 正强看下妈妈,笑了笑,确实,每次,爸妈都做了他的后盾。 姐姐心里肯定讨厌他,可也帮他,每次都帮着想办法解决问题,就是妹妹,那性格一点就着,直接就骂他这个哥哥,可出了事,也义不容辞的帮他。弟弟,爸妈每次在他那受了伤受了气,都是他收烂摊子。 真不是小宝要长大,自己更应该长大啊! 第158章 王晓的伤感 成波上班去了,娥子也上班了。 英子现在成了自由职业者了,她对自己现在的工作很满意,每个月她的社保公司要给她交,虽然是私营企业,可也不比在国营企业里差。赵振海说给她换个安静点的地方,轻松上班,混混日子,可她不愿意。她说既然程东方在自己艰难的时候收容了自己,那自己就不能舍他而去,毕竟一个公司的财务总监可得是绝对信任依赖的人。 虽然英子是文化公司的财务总监,可她把程东方的车行还有驾校的财务工作一起做了,“身兼数职”,程东方也没亏待她。 如今她儿子就要考大学了,婆婆去世后,家里没那么多事了,两口子就安心工作陪儿子,悄悄存钱。等儿子考上了大学,他们也去成都买房子。王晓已经买了,说是跟娥子在一个区,现在房子不便宜了,管他的,只要儿子考到那去,贵就贵点,先借点,他们两口子慢慢还。 成波说了,不一定非要在那上大学才能在那工作,现在哪里的大学都可以去成都工作,自己找工作,要是有了房子,还愁找不到工作?老婆都能找到了。 一家三口听成波给他们分析,信心满满。 元宵节刚过,年的浓烈气息已经结束,不过还是有同事在年后请大家聚会,如今很多人都不在过年期间请客吃饭了,放在年后,不会有人说过年请客送礼有伤风气。 王暮过年值班,他不喜欢那种吃吃喝喝的场面,从一个小医生开始,那会儿他是一个快乐的小医生,喜欢唱歌,喜欢跳迪斯科,后来结婚,然后就是人生的低谷,那时候很难听到他唱歌了。 然后离婚,这成了他的梦魇,王晓就住到了他的梦里,他舍不得却无法坚持,那种割舍不掉的感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晓走了,他也像断线了风筝一般,他知道王晓是为了让自己学业技术不被荒废才选择坚持离婚的,他理解王晓,同意了。 有一天,他想自己的人生要靠自己去争取,他得挽回自己的幸福,即使回不来,他也想一辈子护着王晓。王晓爱孩子,却是他让王晓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他不能让王晓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独自承受。 终究是苍天不负有情人,王晓回来了,他答应了王晓的要求,今生不领结婚证,做一个自由的人。 王晓说她不会领养孩子,若两人能够到老就一起去养老院。 王晓说她要在今后的人生里踏遍青山绿水,人生不仅仅是养孩子,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快乐! 王暮都同意,并且也跟着去实现,就像王晓忽然说要去成都买个房子,以后到那去养老,于是两人就去了,周伟请人带他们看房子,王晓说房子不用太大,够他们两个人住就行了,一套六十五平的一居室,看起来挺大的。 两个人规划着自己今后的人生。 王晓接来了她的妈妈,丈母娘很宠爱这个小姑娘,王晓怕丈母娘得孤独症,于是开始一次次带老人家出去见世面,然后,又带着自己爸妈出去看山水。 王暮很开心,王晓逼着他这个外科医生学养身,拉着自己一起去锻炼,说他俩必须要身体好,才能有精力带着老人们出去玩。 爸妈也开始锻炼了,特别是爸爸,每天坚持慢跑锻炼,丈母娘和妈妈也悄悄的给自己增加活动,老人家们虽然总说麻烦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可是王晓虎下脸,他们就都高兴的跟着去。 带着两个腿脚不好的老太太出门,确实不方便,可是王晓很快乐,丈母娘虽然在家里可以摸索着走路还能做饭,可是出门就得全程要推着,自己妈妈只要不是坡路就可以自己慢点走。王晓说他们不需要赶路,就这样慢慢地走,陪着辛苦一辈子的老人家们,让他们高兴,自己也就开心。 爸妈被人羡慕的不是他当了院长,脸上多有光,而是羡慕他们每年都可以出门旅行,还是儿子媳妇推着去。 昨晚王暮做了一个大手术,手术完他没有回家,就在自己办公室的躺下了,虽然很累,却也睡不着,躺在沙发上盖着薄被想着过往,还有就是术后病人也需要观察。 这暖气烧的很热,他不想躺了,站起来,来到办公桌前,脑袋有些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喝咖啡也是跟王晓学的,王暮闻着咖啡香味微微笑了笑。他的人生还希求什么呢!这样挺好的。 王暮正慢慢喝着咖啡,看着病例,忽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特别的刺耳,他跑过去弯腰拿起,一看是王晓的,这大半夜的打电话?她知道自己做手术是不会随便打电话的。 他按下电话,王晓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王暮,我妈,我妈,晕过去了,我不敢动她,” 王暮吓了一跳,“什么原因,你不要急,别哭,慢慢说,” “我妈应该是上厕所,我就听到咕咚一声,摔倒的声音,我就爬起来了,就看见我妈在地上,我该怎么办?” “别急,你先把救心丸塞到她嘴里,别动她,我喊救护车,” 王暮赶紧给医院急救科打电话,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急救车的尖叫声,他把桌上的浓咖啡灌进肚子里,开门下楼往急救科跑去。 老人家接来的时候已经有了意识,医生初步判断是心肌梗塞,需要入院观察治疗。 王晓坐在急诊室外面,她觉得病的不是妈妈,此刻她浑身无力,双腿根本迈不动,王暮跟着医生进了急救室。 妈妈送进去之前好像都不认识自己了,盯着自己看,王暮让她坐在外面等着,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椅子跟前坐下的。 在王晓的内心,她是把妈妈当成了自己生活的依靠,要是妈妈就这样走了,她怎么办? 她手里握着手机,她给哥哥打了电话,他知道是半夜,可是她觉得自己要虚脱了,得有人陪着妈妈。 很及时,妈妈救回来了,医生说幸亏家里有人,不然妈妈难说了,王晓听到这,她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应该是喜极而泣吧! 哥哥来的时候就听到她在大哭,伤心的哭,王暮搂着她,她就那样哭。 哥哥吓得,“妈呀,我妈,啊!”他的声音立刻变了。 王暮对着大舅哥挥挥手,说了句,“哥,咱妈没事了,” “那她这是,怎么哭成这样,吓死我了,” 王暮小声对王晓说:“你可以了,把你哥吓着了,别伤心了,都好了。” 他又转头对大舅哥说:“王晓,这是吓得,她也有些虚脱,精神绷不住了,今晚多亏她反应快,我今晚有手术不在家。” 大哥知道的,妈妈现在的情况,都是他们照顾好,就是妈妈走了,也没什么遗憾的,人家王暮王晓那是对老人家最好的。 大哥拍了拍还趴在王暮肩头的王晓,这个妹妹啊,看起来那么坚韧不拔,可是依然脆弱的像个小姑娘。 “你别哭了,咱妈好着的,你这样,想吓死谁啊!我的魂都被你吓走了一半。” “走,进去看下,医生打了睡眠针,让她好好休息,”他推着王晓,“我还得去外科去,看看今晚做手术的病人,” 王晓抬头,王暮给她抹去眼泪, “那你去吧!哥哥来了,我就不怕了,” 王暮拍了下她的脑门,“我在还不行啊!还得大哥来,我还不如大哥?” 这会儿大哥已经进了病房里,王晓看了下病房,“你走吧!别影响工作了,我好了,” 王暮不再说什么,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兄妹俩站在妈妈床边,老人家睡的很安详,液体正往她的血管里安静的走。 “哥,我真是吓死了,我以为妈妈要死了,不要我了,”王晓说着又落下泪。 “我只有妈妈了,妈妈可不能走,” 大哥从小就疼爱这个小妹妹,“别瞎说,人老了总会离开我们的,你还有我们,还有王暮,这么多年,你还看不出来王暮对你的感情吗?你要是这样,妈妈会难过的。” 王晓看了下大哥,没说话,默默的看着妈妈。 年轻的时候妈妈纵容了她多少次的不懂事?还有面前的大哥,有时候就是妈妈逼他做的。还有二姐,在家里不争不抢,让着她,把爸妈的爱也让给了她。 娥子中午下班的时候去了医院,王晓今天请假了,她上午给娥子打电话说了妈妈生病的事。 王晓妈妈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是个两人间,但是目前只有王晓妈妈一个病人。王晓的姐姐也到医院来了来了,这会儿姐妹俩跟妈妈在聊天,劫后余生的王晓妈妈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两个闺女。 “王晓,”娥子推开门,喊了一声, 王晓已经没了早上的阴霾,这会儿笑的阳光灿烂的。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娥子扫了眼空荡的房间, 王晓二姐笑着,“你来了,秦秋,快坐,” 娥子顺着把买的东西放在一边,坐上那个空的床边, “我姐,正跟我妈说,我外甥月考考了全班第一名,”王晓对娥子说, 娥子看向王晓姐姐,王晓姐姐就此娥子大一岁,“是不是上高二了?我记得比英子那个小,学习那么好啊?” “呵呵,也还可以,就是看高三怎么样,现在还不敢说,那个英子的儿子,学习好吧?今年高考应该能考个好学校吧!”王晓姐姐笑着说, 王晓对自己妈妈说:“你可得爱惜自己,看看你外孙,明年才考大学,你的看着他们一个个上大学,” 她回头对姐姐说:“英子得瑟的,现在就一个目的,护送她儿子考大学,年级里不知道怎么样,班里说前五名,英子天天的,可自豪了。是吧,娥子?” 娥子笑了,“就是,人家还说要带他妈出去呢!” 王晓姐姐看着妹妹的朋友,妹妹是个有福气的人,虽说没孩子,可她有好朋友啊,三个人都好了一二十年了,说起来维系朋友关系也不是容易的的事。 “姐,你在这陪妈妈一会儿,王暮回去做饭了,我跟娥子出去一会儿,” “好,好,你们去吧!” 娥子站起来,对王晓妈妈说:“阿姨,你安心养身体,听医生的话,我,先出去了,” “好,好,好,你们去吧,医院里味道重,别进来了,就回去吧!你家里还有孩子,” 两个人出来,下楼,“外面挺冷的,到你车上去,坐会儿。” 娥子没拒绝,家里有公婆,也不用她操心。 两人来到娥子的车上, “怎么,心情不好?”娥子坐在驾驶位置,王晓坐在一边。 “我昨晚吓坏了,我爸走的时候,我也难过,但是没那么害怕。昨晚,我很害怕,” 娥子看着旁边的王晓,“你是不是害怕你妈走了,你就再也没有人爱你了?你就成一个人了?” 王晓一下扭过头,看向娥子,真的娥子有时候就是能钻进她的心里。 娥子低下头笑了笑,低声说:“你这样的感觉,我也有,不过不是我妈,是成波,以前,他第一次被人打了,血淋淋回到家,我吓死了,脸上都是血,眼睛青青的,我扶着他,他站不稳,真的,我浑身发抖我也站不稳,话都说不清,我把他送进医院,我就坐那,还不敢给公婆说,怕吓着他们。” 娥子说着话,眼里有泪水,却笑了一下, “呵呵,那时候我也是六神无主,我怕他死了,我就成一个人了,再也没有爱我的人了,就那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是空的。” 王晓伸手去拉娥子的手,可是娥子躲开了,她在眼睛上抹了下, “都过去了,你也一样,你妈是最爱你的人,你这一辈子该满足了,有爸妈疼爱,有哥姐疼爱,还有个男人疼你爱你,呵呵,这个不爱你,还有人立刻就来了,”娥子不忘打趣。 王晓瞪眼,“去你的,可别瞎说,” “瞎说什么?我可没说哪个人,你这么优秀的,有人惦记,不是应该的?” 娥子沉下脸,长出一口气,“呼,” “王晓,你要认真想了,你妈总归要走,你不能这样,就像你说的你做的那样,在他们活着的时候陪着他们开心快乐,比什么都重要,你不知道,我可羡慕你们跟爸妈那样的关系,我和我妈,坐在一起都尴尬,一说话,她就夹枪带棒,我呢,一听她夹枪带棒,不是想吵,就是不想理她。” “人啊!王晓,没有完美的人生,我们的幻想,总是伤痕累累。” “嗯,你饿不饿?不饿就陪我坐一会,等王暮来了你再走,” 娥子翻了个白眼,“行。陪你,娇气宝宝。” 第159章 小宝把向春水给气病了 小宝顺利上学了,学校没有多余收费,跟本地孩子一样的收费标准。 校长跟娥子说都是农场孩子后代,跟那些来这里打工做生意的孩子不一样,学校要区别对待的。 向春水牵着孙子去了学校,二年级插班生,本来说要考试,后来也没考,直接就去上课了。 小宝毕竟算是大地方的孩子,学的东西也超前,莲花对他的学习很上心的,单元考试的时候,人家考了全班第一名,小家伙洋洋得意的给小珠子打电话说了。 四月中旬,天气渐暖,娥子开车带着小珠子和新星还有小贝回二场,说好回去陪小宝玩一天。 娥子一个人是不想回去的,硬拽着新星,她知道新星也不爱回。妈妈的偏心眼,新星是硬着头皮来应付爸妈的,也算是应付娥子,娥子都知道,可是没法子啊! “新星,对不住啊!我知道你不想回,这不,我也不想,你就当陪我了,” 新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下,回头看了下后面座位上的两个小姑娘,她们正玩的开心,小珠子正拿着一叠卡片考小贝呢! “姐,我也不好说什么,其实正江心里也不舒服,可他不是没办法嘛,我也知道你也不舒服,你也是没办法,嘿嘿,我,不去就不去了,谁能挑我毛病,” 娥子盯着前方,手里扶着方向盘,“我也不想管,在这里,就你俩了,我们得团结,不然,唉,我,他们是我爸妈,我狠不下心,那两个,正强和秦好,离那么远,有爸妈在,他们还跟我们亲,没有了爸妈,他们,呵呵,肯定都不理我们,” “你和姐夫还有本事,他们应该还是认,我和正江,就另说了。” 新星我看了下后面,悄声说:“姐,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虚伪,太势利眼,” “哈哈,”娥子从后视镜看了下两个姑娘,大的认真问,小的坐的端正,认真回答,不会了还被拍下手掌,就那样还开心笑。 “不是你虚伪,我也虚伪,主要原因,是我家风气不正,逼得我们回家都不说真话,兄弟姐妹不亲,其实和我妈有很大关系,她的偏心眼,让我们不喜欢她,有让我们兄弟姐妹心里有隔阂。” “你呀,别在意,该干嘛就干嘛吧!不喜欢少来往,不过,你不许不和我来往,我对你可没那么多虚伪,” 新星看着大姐,“姐,我又不傻,谁对我好我对谁好,正江说,让我别太在意,他说不是每一家的兄弟姐妹关系都好,不要比,谁喜欢你你就喜欢谁,很公平。” “哈哈,我弟还挺有观点的,就是这样的,其实我妈,以前挺喜欢正江的,应该现在也喜欢,正江也挺关心我妈的,人都是这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都是她作的,不过还得谢谢你,那会儿我妈腿不好,照顾他们,” “姐,那个就不客气了,你对我那么好,我能做忘恩负义的事吗?” ...... 娥子刚把车停下,下了车,“娥子,你回来了?” 娥子转身,是玲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正拉着根橡胶管子, “玲子,你拉管子浇水啊!” 玲子停下来,“这是正江的媳妇吧,我见过一次,嗨呀,你姑娘都这么大了,太漂亮了。” 小珠子确实乖,“阿姨好,” “阿姨好,”小贝也跟着姐姐叫。 “嗯嗯,好,看你们教的,多好,”她看向娥子,“你妈住院了,你们是回来看她的吧?今早我看你爸喊了出租车来,可能是去医院了。” “啊?”娥子看下新星, 娥子对玲子笑了笑,“那你先忙,我们回去了,” 几个人进家里,冷冷清清的,爸妈都不在,小宝也不在。 娥子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爸爸电话,电话竟然在茶几上滴滴滴响。 娥子对新星说:“你带着孩子在家,我去医院看看。” “我跟你一起吧!昨天正江打电话没说有病呀!” “小珠子,你带妹妹在家里,别出去,哪都别动,你俩在家玩,我和舅母去医院看看,” 小珠子没说话了看看妹妹,“好吧!” “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新星补充一句。 两个人急匆匆来到医院,医院肯定不能跟州上的医院比,不过新盖的五层住院部楼房矗立在一个大院子里后面,也算挺拔威武,楼房前面是两层的门诊部,去住院部要经过门诊部。 两人刚穿过门诊去住院部的走廊,看见爸爸和小宝从住院部楼房大门出来,爸爸在前面下楼梯,小宝跟在后面。 “爸,”娥子大声喊。 小宝先看到娥子,“大姑,” 秦树青停下脚步,“你们怎么回来了?” “爸,我们说回来看看小宝,”新星回答, 小宝走到娥子跟前,“大姑,是我把奶奶气病的,” 娥子瞪着大眼,“啊?你气的,你干什么了?” “什么气不气的,也不赖小宝,你妈就是气性大,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 秦树青对小宝说,“带你大姑他们去看你奶奶,我先回家去做饭,你俩不要着急,你妈就是老毛病,着急了,心脏病犯了。” 娥子牵着小宝的手往楼上走,新星跟在后面, “小宝,你为什么跟人打架?”娥子边走边问。 小宝委屈道:“我考了第一名,老师表扬我,可他下课就对着我喊,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娥子站在台阶上,看着小宝,用严肃的口气问:“你为什么不给老师讲?” 小宝哭起来,“我说了,可是他第二节课下课还是骂我野孩子,我就冲上去打他,我不是野孩子,呜呜呜,” 新星站在过分了,怎么教的,” “你打他了,厉害吗?”娥子问, “他就知道哭,使劲哭,其实我根本没打多厉害。” 娥子笑了,“哈哈,就像你现在,哭,哭什么呢?你又没输?” 小宝擦眼泪,“可是老师把奶奶叫到学校去了,奶奶回来就哭了,今天就生病了,是我气的,” 新星跟着也笑了,她摸了下小宝的头,“呵呵,也不算你气的。” 小宝站着不动,大概不懂。 娥子拉着他,“走,上去,你婶婶说的意思,你奶奶,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不能着急上火,老师来告状,你奶奶就着急了,于是就生病了,不怨你,” “大姑,我想我爸,我,我也,也想我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知道自己不能说想妈妈。 娥子拉着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上,“小宝,每个小孩都会想爸爸妈妈,但是我们不能一遇到问题就哭,就找爸爸妈妈,你说爸爸妈妈是能去学校帮你打架还是去骂人?” 小宝嗫嚅道:“都不能,” “你奶奶住几楼?” “三楼,”小宝回答。 刚好到了三楼的拐弯处,“别难过了,姐姐和妹妹来看你了,一会儿回去跟他们玩,回头大姑问问老师,可能是老师没来得及说你那个同学,我们小宝下个单元还考第一,让那些看不起你的同学好好看看,让老师也知道我们可厉害了,好不好?” “好,” 新星跟在后面仰头看着姑子姐,大姑姐这个性确实厉害,教育孩子也有个性。 两个人跟着小宝进了病房, 小宝进病房就喊:“奶奶,我大姑和婶婶来了,” 新星上去,“妈,” 向春水脸色苍白,声音也无力,“你们怎么知道的?” 娥子接话说:“刚好回来,带小珠子和小贝来陪小宝玩玩。” “我这命呀!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爱管事,就那么显能啊!什么都喜欢插一手呢?” 娥子愣了,这是又怨上自己了?要无语了,真的是无语啊! 新星心里无名火就想冒出来,“妈,姐让小宝回来,不是为了省钱吗?再说......” 娥子拉了她一下,“妈,咱们在外面不讨论这件事,小宝,我们大家都喜欢他,你知道秦好性格上强势,这不是怕她带不好小宝吗?不能因为有一有点事就又埋怨,” 她拉过小宝,“我觉得小宝很懂事,刚才还说是自己气的奶奶有病,他才多大?有同学乱说话,让老师去说,你着急上火的干什么?” “再说,小宝在哪上学都会遇到问题,这次是我让回来的你就想赖我,那在深圳有了问题你赖谁?你心疼小宝,你要是想赖人你就赖你儿子去,我们都是帮忙的,”她指了下新星, “就是,妈,你得想开了,你病了,不还得有人来照顾,那小宝呢!他还指望你照顾呢!”新星接着话说了。 娥子想,还是新星可以,比弟弟强多了。 向春水看着女儿和媳妇,她是真想发火,女儿说对了,她就是帮忙的,向春水的脑子乱七八糟的。 看着女儿心里有气又说不上来,很无力。这小媳妇现在嘴巴也厉害,每句话都堵的她心口慌。 向春水看向其他床,临床不在,不然看着又是笑话。 “妈,你安心养病,别再生气了,回头我问问,”娥子安抚向春水。 向春水就讨厌娥子,好像能的不得了,她问问,又能怎么样?得罪了老师还怎么上课啊! “你不用问,我昨天给老师说了,我们小宝不会随便打人,是那个孩子先骂人的,并且小宝还跟老师说了,那孩子还骂人,说明那个孩子没有把老师的话听进去,” 姜还是老的辣,娥子微笑看了下小宝,“看,小宝,不用担心,你奶奶都给老师说了,要是他下次还骂你,你还是要给老师说,你给老师说,他一次两次不把老师的话记住,不是好孩子。我们小宝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坏孩子玩,记住,下个单元,你还要考第一,让他们不敢小瞧你,” 小宝昂着头,“好,” 向春水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孙子懂事的样子让她心疼不已,娥子装着没看到,她转过头看着液体瓶子。 新星也装着没看到,小宝确实可怜,可是婆婆从不会为了她的女儿落泪。 大家默默坐着,小宝爬到了向春水的床上,也老老实实趴着。 娥子包里的电话震动声嘟嘟嘟的叫,她翻出电话,是成波的,她按下电话, “喂,” “你不是去二场吗?还没到,” 娥子低声说:“到了,我妈生病了,” “啊?又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因为小宝,又着急上火的,” 成波说:“那你把电话给妈,我跟她说两句,” 娥子对妈妈说:“妈,成波电话,他要跟你说话,” 向春水都没考虑就说:“算了,不说了。他也挺忙的,你给他说,我没事,” 娥子举着电话,收回来也不是,有那么十几秒愣神,成波还等着,她把电话放在耳边,往门外走去, 走到外面,“喂,她不接,” “不接,就不接,是不是又要埋怨你啊?” 娥子忽然笑了,“你是大神啊!又想怨我干嘛把小宝弄回来上学,” “怎么了?小宝不是她宝贝吗?” 娥子在电话里把小宝事说了一遍, “你妈啊!就是一个矛盾体,出了事想赖你,可她又知道你做的是对的,她找不到人出气,你呢现在又不惯着她,呵呵,老太太也挺憋屈的。” “嗯,就是的,刚才她默默流泪,新星也当没看到,其实新星也不高兴,可尴尬了。” 成波每天电话报备,“没话说就回去吧!免得都不高兴,你不要生气,等他们去深圳了就好了,你也不用看谁脸色了。” “嗯,我去喊新星,她也别扭,我硬拉她陪我回来的。”娥子悄声说。 “看你们家,都什么事嘛!” “你不许笑话。行了,我挂了,” 娥子进了病房,“妈,我们回去了,一会儿我们来给你送饭,” “嗯,回去吧!小宝,跟你大姑回去,跟姐姐妹妹玩,别闹人,让着点。” 娥子看了新星一眼,她妈真难得。 下了楼,出了门诊大厅,新星偷偷长舒一口气。 刚才姐夫要跟婆婆说话,婆婆不接电话,她看见姐姐不高兴了。 第160章 带着一家去看成波 英子的儿子赵秋阳重本线过了,好像高兴的不仅是英子一家,往外里说要数娥子了,这可也算是她带到这个世界的孩子,志愿书是成波跟他一起填写的,考虑再三,投报“西南政法大学”,这可是娥子那会儿想都不敢想的学校啊!就是成波这个正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那会儿也不敢报考啊! 报完志愿就等通知书了,这个阶段,英子每天心口像猫抓的一样,等待真的是难熬啊! 娥子也没好过,不过,这样的等待没有多久,秋秋的通知书来了,小伙儿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不过还是跟他爸一样能沉住气,不像他妈,那月牙眼笑的都看不到眼珠子了,她推着秋秋赶紧给娥子打电话,救命恩人呀! 这消息像风一样快速的蔓延开。 秋秋要一个人出门旅行了,这次人家选择坐火车,不在于要去哪,出去就好,不过人家说了,首站不是成都,是我们的首都北京,他要去爬长城,不到长城非好汉啊! 秋秋的这一套想法,可把娥子羡慕死了,她和王晓还有程东方一人贡献三千大元,让秋秋到了长城一定要帮他们喊一喊。 不过,最终英子不放心儿子独自出门,赵振海甘当护卫,这个半生没请过一天假的人,请假陪儿子去世界走走。 小学生也放假了,小珠子一直闹着要去爸爸那看爸爸,为了能去爸爸那,钢琴学的特认真,顺利过级,期末考试又是门门一百分,娥子心里偷着乐,哈哈,成波不在家还挺有好处,成了鼓励小珠子学习的标杆。 放假了,娥子开车带着公婆小珠子还有小宝去看成波,成红开车带着英俊英杰,这是一家人的总动员。 五个小时的路程,不算近,主要是要穿峡谷,这个峡谷过去是一个危险地带,司机们走到这里都要捏着一把汗,根本不敢分心,弯道太多,一会儿盘旋上山,一会儿又滑入谷底,到了冬季下雪的天气还特别的多,整个冬季这个峡谷大部分时间都是封山的。 现在政府修了高速路,逢山劈山,遇谷搭桥,这条路已经算是畅通无阻了,只是冬季遇到狂风大雪的天气还是会封山封路。 现在是夏季,那些情况就不存在,娥子和成红一人一车,带着一家老小出发了,他们首先要在一百多公里的一个湖边休息,那个湖就是穿越峡谷的必经之地,那个湖当地人叫它海西,湖面如天空般湛蓝,湖水清凉透彻,那种与天空相连,犹如故人归何处,惹尘埃落定。 两辆车一前一后紧紧跟随,越往西走空气闻着就有潮湿的味道,高速路两边慢慢地有了绿莹莹的颜色了。 “大姑,大姑,天上有飞鹰,”小宝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看着外面,马,牛,羊都让他兴奋不已,一闪而过的飞鹰,更让他激动万分。 小珠子坐在另一面窗边,卢贵琴坐在中间。 “你安静点,不要影响妈妈开车,你看就行了嘛!”小珠子没看到飞鹰,扭脸训斥弟弟。 卢贵琴笑了笑,慈爱的摸了下小宝的脑袋,“姐姐说得对,你大姑要开车,” 小宝伸了下舌头,“好,我知道了,” 高速路上开车,娥子并不担心, “你俩,第一篇作文就写路上的见闻,小珠子也可以写写弟弟的惊奇样子,弟弟没见过,就写自己看见飞鹰的感受,你俩可以在心里酝酿一下。” “等会儿就到湖边了,你们可以看看前方,那个蓝色的地方,颜色深的地方就是湖水,我们到那去休息,” 成董良感慨,“欸,以前来过,没那心情,也没觉得有多好,” 卢贵琴看着前方,“那会儿没有旅游的心情,所以你就发现不了它的美,” “还是妈说的对,出门旅游,要去寻找不一样的东西,去感受环境带给你的美,这样才能感受到美景如画。” 湖紧挨着高速路,路边不允许停车,他们只好开车到了山边,下车带着孩子们走到湖边去。 “成红,英俊这次期末考试怎么样?” 走在最后面的是娥子和成红两人,慢慢悠悠的。公婆带着孩子们走在前面了,三个小的在前面跑,英俊跟在后面,公婆在英俊后面。 成红看着前方的大儿子,高高大大的,确实跟名字相符,遗传了成家的高挑端正,跟舅舅很像,比舅舅还高还壮实些。 “不怎么样,班里十二三名,我愁死了,娥子,你说他跟我哥是不是长得很像?” 娥子笑了,“嗯,确实很像,要不你哥更喜欢他呢!” “可他为什么不能像我哥那样子,我哥小时候学习好,性格也好,对我很好,对我妈也很好,” 娥子忍不住大笑,看看前面,又憋着,“啊?你是说英俊没有你哥温和吗?非要像你哥才行啊!对你要多好才是好。” “你不是说废话嘛!我哥从不跟我妈大声说话,很体贴我妈,是不是对你也好?可是我儿子,你看嘛,跟我就像个仇人一样,我就不能提他学习,现在都得朱云城去问,再给我说,你说说,我辛苦这么多年,我气得......” 娥子不敢笑了,“英俊是叛逆期,” “他叛逆期还过不去了?我的更年期都来了,” “哈哈哈,你笑死我了。”娥子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卢贵琴和成董良回头看她俩。 娥子挥挥手,那意思没事。 娥子背着一个旅行包,里面装了一包零食,她颠了下背上的包, “你呀,啰里啰嗦的,哪个小孩子喜欢?特别是男孩子,不要总给他说你多累,多辛苦,哪个父母不是这样过来的?” 成红撇着嘴,不说话。 “对了,英俊不是喜欢打篮球吗?这次回去,那个程东方请了个省队的篮球教练,要搞个假期业余爱好训练营,拉练操场就在他们学校,你给他报个名,” 成红扭脸看娥子,“能行吗?” “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还有出来玩,你不要啰嗦学习的事,这几天都不要提,就让他玩,回头我让他舅舅跟他细说,嘿嘿,他舅舅还得有点策略才行,” 成红一脸的气恼,“养他妈个孩子,简直就是冤孽,我就羡慕王晓,一身轻,” “你闭嘴吧!英俊哪里不好?你别动不动就说葡萄酸的话,那王晓心里想啥你知道吗?他是遇到了王暮,要是遇到个不好的男人,她能活的轻松?你别在王晓跟前乱说话,你有孩子你嘚瑟个屁啊!” 成红听娥子语气不好,马上,“好好好,我不乱说,我错了,” “欸,对了,娥子,你们文化局应该跟旅游局一起开发下这里,弄成一个旅游景点,你说会不会吸引很多游客来?” 正走着的娥子停下脚步看向成红,这还真是州上正在考虑的事情,确实让文化局参与进来,要寻找一些故事,有历史纪念意义的。打响这片湖,带动地方旅游经济。 “没想到你还挺有眼光的啊!” “哼,看不起谁啊!你看,那里,朱云城带我去过,就是那个山脚窝窝,” 娥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五月过后,就齐腰深的花花草草,美得很,朱云城本来想在那买一片草场,肥沃的土地啊!可惜,那个牧民说好卖的,又后悔了没有卖,我们才换了地方去买的,” 娥子叹息,“可惜了,围着这片湖的草场,都会成为宝地,不过,跟我们没关系,听我们局长说了,大概是这两年就要开始开发了,牧民都要转场了,让附近的草场变得干净,” 在湖边,大家随便吃了些自己带的东西,休息的差不多了又回到车边,高原的风凉爽怡人,可他们不敢吹,会把皮肤吹坏的。 “英俊,一会儿你跟舅母车吧!舅母可能要打瞌睡,你得高度清醒,时刻提醒舅母,我害怕你外公,让你外公坐你妈车,去训你妈去,” 成红是知道娥子的意思,避免自己又跟儿子置气。 “好,”英俊没犹豫的答应。 小珠子喊起来,“妈,我要跟英杰哥哥在一起,英俊哥哥来了,就剩英杰哥哥一个人了多孤单啊!” 娥子一看,英杰还正撅着嘴呢! “行,去吧,别闹腾,姑姑开车,瞌睡了就老实睡觉,别让爷爷操心,” “欧耶,”答应着,就跑向成红的车。 卢贵琴笑着说,“我们小珠子就是心软,体贴人,像你,” “妈,她是你教的,像你,”娥子打开车门,“小宝,你跟奶奶坐后面,姐姐陪英杰哥哥,没意见吧?” 小宝本想闹着也去,可是看看姑姑,还是,“没意见,” “上车吧,一会儿就想睡觉了,姐姐跟英杰哥哥去了,你就可以躺舒服了,” 英俊上车后,一直看着前方,娥子扭脸看他,“你瞌睡不?你等一会儿没事,舅母还没打瞌睡的意思,” “我不瞌睡,舅母,” “英杰,刚才你妈跟我说你喜欢打篮球?她说让我帮你看看哪里有教打篮球的地方,” 英杰哪有那么多小心思,他是真喜欢打篮球,就扭脸看着舅母, “真的?” “还能骗你?你妈又不是不懂德智体全面发展,怎么说,你妈还是上了大学的,我都没正经上过,” 英俊扬脸,说:“你的自考本科毕业,那可比我妈那大学强多了,” “切,你还看不起你妈啊?” 英俊不出声,心想,我妈真不能跟舅母比。 娥子脸露微笑,看着前方,“你呀,目前还没资格看不起你妈,嘿嘿,等你考上大学,那,才是你扬眉吐气的时候,” 英俊还是没说话。 “给你说,这几天去你舅舅那,你舅舅肯定要教育你,你做好思想准备,欸,你可别想着是你妈的想法啊,你还不知道你舅舅?你和英杰,你看看,你舅舅喜欢你,为什么?” 英杰看舅母的侧脸,人家都说舅母漂亮,舅舅娶了个天仙,鼻子挺挺的,眼眨毛长长的,确实很像民族女人,好像更像欧美女人,那天仙是个什么样啊!他不知道。 “我更像舅舅?” 娥子瞟他一眼,“算你聪明,你妹妹,人家都说像是我的翻版,你舅舅可失落了,有个你,呵呵,妹妹都轻松点,你说你舅舅不抓你他抓谁?” 英俊,“嘿嘿,”他心里很自豪长得像舅舅,爸爸像个莽汉,妈妈在家带他们俩,天天骂他们,爸爸不像舅舅那样有气质,有文化,说话总是有理有据的,妈妈不像舅母那么能干,有名气,知识面那么广。 “你妈说你打篮球在学校挺有名气的?” 英俊不知道妈妈竟然关注自己打篮球,“我在校队是大前锋,” “大前锋是干嘛的?”娥子真不知道,成波也喜欢看打篮球,经常看美国NBA,还熬夜看,她就关心谁进球了。 英俊眼神透出不屑,“大前锋主要是篮下防守和进攻,” “我以为就是几个人乱跑,谁投进去就是谁厉害,” “嘁,篮球可是集体运动,要有集体观念,每个人都是有责任的,中锋、大前锋、小前锋、控球后卫和得分后卫,这些位置各有其特定的职责和技能要求。哪像你说的乱跑?” 娥子还真是得刮目相看这混小子了, “今天你妈说让你去程东方叔叔办的那个篮球训练营,你去不去?老师是省队的教练,我觉得应该比你们学校老师有经验,” “我去,可是,我妈不是说给我找老师补课啊!” 娥子瞟了一眼窗外,高山仰止,那景色不容忽视,路旁边的大山犹如刀割一般切下半匹山,挺拔险峻。 “补课和打篮球相抵触吗?要说唯一抵触的就是要花钱,看你妈舍得不!” 英俊看着舅母,“那我妈她,” “别怀疑你妈,你妈为你俩兄弟花钱这方面,那就叫一个好爽,” 卢贵琴坐在后面不敢接话,就听着,她知道外孙脾气大,跟自家闺女不对付。 小宝已经睡在她腿上了。 “姚明进休斯顿火箭队,仅仅是身高力大?四肢发达?可别小瞧了体育明星,没有文化堆积如何出国应对外面的世界?” 娥子瞥一眼旁边的帅男生。 第161章 哈州有情绪 终于视野开阔了,两个多小时的穿越,娥子倍感压力,车上可都是她的亲人啊! 下午三点多到了哈州,又是一个山窝里的州,只是这面看起来风光旖旎,山上是成片的山林,山下是大片的庄稼,少有看到戈壁滩。 成波住在一个小区里,很幽静,娥子他们进小区的时候还被挡住了,一个民族门卫,解释半天也不放他们进去,还是成波打电话才放他们进入。 娥子心想,这是哪一级领导干部还被保护起来,难不成还要暗算他,哼! 在树木掩映的一栋四层楼前,成波在楼下等着。 娥子把车停在楼前,后面成红的车里,小珠子就跳下来了, “爸爸,爸爸,”小珠子向成波跑去, 娥子想,这是闺女大了,不然又抱起来了,这会儿只能搂着姑娘小肩膀笑眯眯站在那。 娥子从车里出来,“我可是把你一家老小给你带来了,” “呵呵,辛苦老婆了,” 卢贵琴带着小宝也下车了,“小宝,这是你大姑父,还记得吗?” “大姑父好,”小宝嘴还是挺甜的。 成波向小宝招招手,小宝走过去,他摸了摸小宝的头,“小宝都这么大了,谢谢你来看大姑父噢!” “舅舅,” “舅舅,” 英俊和英杰都过来,围着成波。 “爸,妈,你们累坏了吧!” “她们俩累,我们不累,”成董良说。 “上楼,二楼,走,” 大家大包小包,成董良从车上抱下来几床被子,来一堆人,儿子这里哪能有这么多被褥啊! “还带了被褥啊!”成波接过爸爸手里捆的好好的棉絮。 成红看着呼啦啦的孩子,“你看这大部队的,妈就怕你这没盖的,” 大家进了房间, “哇,哥,你一个人住这么大间的房子啊!多大面积?”成红进门就喊起来。 “一百多平米,单位的,” 娥子环顾四周,“这装修风格民族画风啊!这应该是苏格兰风格,我喜欢,” 地上是超大的地毯, “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刚看到的时候,我也很喜欢,” 娥子脱鞋踏上地毯,“这地毯干净吗?” “放心吧,昨天才请人来打扫的,吸尘过,”成波看着孩子们都脱鞋踩到地毯上, “请人来?你都有资格请人干活了?”成红也坐到地毯上,问哥哥。 成波瞥一眼妹妹,“掏钱请啊!请酒店的清洁工来的,” “呵呵呵,”娥子笑起来,随手一拍成红,“这里民族人多的地方,应该很多人都会搞地毯卫生的,” “我每次去山里,就不喜欢进他们家,我怕虱子,” 卢贵琴安排起来,“三个小子晚上就睡地毯上,小珠子跟你姑睡一间,成波,你睡的哪间?” 成波指着大间, “行,我和你爸就睡那个小间,” 小珠子喊着,“我要和我妈睡,” 成红锤她一下,“哪有这么大了还跟爸妈睡的?再说一张床睡不下,你跟我睡,” 英杰歪着头,“要不你和我们睡客厅,” 成董良说:“跟你姑姑睡吧!大姑娘了,这地毯也睡不下四个,回头让他们给你挤地下去了,” 小珠子看看爸妈,又看看地毯,也不纠结了,“好吧!” “妈,带来的给他们铺地毯上,盖的被子有,我从酒店租的,” 娥子看着成波,“啥,你可真能,被子都能租?干不干净啊!” 成波跪坐在她的旁边,“刚来的时候住酒店,跟酒店主管混熟了,这不就租来了,他们说借给我,我还是给钱了,不过咱们床上的是我新买的,洗过了,” 成红翻了哥哥一眼,“自私” 娥子又打了她一下,“你傻啊!你们难得来一次,买了又不划算,要不妈妈怎么想到带被褥呢!” “嘁,哼,”成红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娥子拿出手机,“小宝,来,给你奶奶说一声,你到了,” 娥子找到家里的电话,小宝给奶奶报平安,向春水正跟秦树青说着担心的话呢!接到孙子电话,也算安心,让小宝听姑姑姑父的话,别调皮。 娥子在旁边,真是难得啊! “你们四个,来,把你们这学期的成绩报给我一下,从英俊开始,你的名次,在班里排第几?” 英俊看下舅母,娥子对他做了个怪笑,“我就知道你舅舅第一个要问你,” 英俊没底气道:“班里排名十二,跟去年一样,” “那就是说今年没进步,这可不行,开学就高三了,下学期开学,学校就要对你们严加管制了,我们也得对你严加管制,成红,你要多关心关心,” 娥子没想到的是成红没有负气发牢骚,竟然笑着说:“知道,不过英俊高三这样保持不落后,高考的时候发发力应该不错吧,嘿嘿,我还挺满足的。” 英俊偷看妈妈,这还是那个总喜欢训斥他的妈妈吗? 成波指着妹妹,“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你满足,回头考不上大学去养羊吗?英俊必须加油,争取高三第一学期下来提升到前八名,你说呢!英俊?” “我争取,前十名我一定能做到。” 娥子对他伸出个大拇指。 “英杰呢,你考了多少?下期该上初二了,忽视不得。” “我语文考八十六,代数考了八十九,英语考了九十二,”英杰报着自己的成绩,没有喜色。 “成绩落后了,上一期都是九十几,什么原因?” “舅舅,这一期难了!”英杰嗫嚅道。 成波黑着脸,“就你难还是全班都难?有没有考一百的?” 英杰低着头不说话,“那就是有考一百的了,说明你没认真学习,没认真听老师讲课,那你说说,下学期你该怎么办?有没有规划?” “成红,英杰刚上初中,你不要还像小学生那样要求他,两个儿子,知道你累,可也不能因为累,就放松他们,下学期给我好好学,英杰,听到没?” 娥子心里笑开花了,给你好好学,人家朱云城说了没有啊! “听到了,” 小珠子在奶奶身边看着哥哥,扯着嘴做鬼脸。 成波声音大了,“大声点,” 坐他身边的娥子吓了一跳。 英杰也放大声音,“听到了,” “行,就要有这气势,学习就跟你跟人打架一样的,需要有气势。我们下学期见分晓,成红,你也要有耐心,挣再多的钱,孩子没出息也白搭。” 成红规规矩矩坐那,嘴里答应,心里却在说,学习不好你当舅舅的不管吗? “小珠子,该你了,别在那看哥哥笑话,你的成绩呢?还有,你的钢琴过级考试怎么样啊?” 小珠子从奶奶怀里站起来,“我考了三个一百,语文数学英语都是一百,卫生政治九十九,自然九十五,我是我们班的三好学生,优秀少先队员,我的钢琴过了六级了,我争取下一次过八级,” 这家伙,一口气报完自己的成绩单,娥子心里想笑,憋住了,这闺女可能显摆了。 成波脸上憋不住了,笑了,“行,下一学期再接再厉,” 英杰也做了个鬼脸,“你就是小学生,看你拽的,舅舅笑的嘴都合不拢,” 娥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身体歪倒在成波身上。 成红瞪了儿子一眼,“你小学也没妹妹学的好,你的萨克斯都没学了,人家妹妹可是过了六级了,” 小宝看看成波,又看看大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报成绩。 成波看见小家伙的样子,问道:“小宝呢?你新到一个地方上学,习惯吗?成绩如何?” “我考了双百,班里的第一名,” 成波脸上多了几分慈爱,“嗯,小宝也不错,很好,听你大姑说,你和同学打架了?” “他们骂我,我,我就,打了,” “呵呵,打了就打了,姑父和你爸爸小时候也跟人打过架,没什么了不起的,” 娥子瞪他,“欸,你说啥呢!” “男孩子,你问英俊英杰打不打架?就是,我们得有理,不过,小宝,咱们还是不能打架,你打架咱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懂不懂?要告诉老师和家长,打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懂吗?” “懂,大姑给我说了,要用成绩说话,” “对,你大姑说得对,” 成波一脸严肃,“还有,你们三个都有,那就是坚决不能跟人打群架,学校暴力行为不能参与,诺,听到没,” “听到了,” “听到了,” 成波问娥子,“还休息吗?咱们出去吃饭,” 娥子点头。 “爸,妈,你们累不累,咱们出去吃饭,” 还没等卢贵琴成董良回答,英杰叫起来, “舅舅,我要吃肉,我肚子刚才就叫了,小宝的肚子也叫了,我听到了,” 成红对小儿子吼,“就知道吃,” 娥子摸了摸身旁小宝肚子,“是瘪了,怎么不说话呢!赖大姑,” “那就去吃饭吧!”卢贵琴说,“我们不累,吃了饭再好好休息。” “好,” “好,” 孩子们最先支持。 成波大鱼大肉伺候一帮小崽子,一天没好好吃东西的孩子们,见到大盘手抓羊肉、看到堆的满尖尖大盘鸡,还有烤的酥脆娇嫩的烤串,特别是英杰立马忘了舅舅刚才黑脸的样子。 这一晚,娥子睡在成波怀里最是安稳。 哈州要比蒙州凉爽。 第二天一早起来,在外面吃了早饭,天空湛蓝,早上的风清爽宜人,没有哪个想回房子的。 成波今天休息,只能全程陪伴孩子,只能看着老婆干着急,昨晚偷偷摸摸的,他就意犹未尽。 孩子们生怕回房子不让出门了,个个站在小区门口,死活不进小区,最后只能成波和成红兄妹俩回去开车。 卢贵琴成董良看着自己的这几个孙子,哭笑不得。她看着娥子,媳妇和儿子都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她是想带孩子们出去玩,可也不敢呀!人生地不熟,这里还是少数民族聚居区,语言还不通,就英俊那点会话水平,她也不敢信啊! “妈,你别在意,人家来玩,还在家里待着,那还不如不来呢!是吧,英俊?” “就是,舅舅不带我们去,舅母你带我们去,” 娥子笑了,“他不敢不带,” “哥,你傻啊,有我妈,你还怕我爸不带我们,没有我妈在,哼,还有我呢!” 正说着的时候,一个骑着电动摩托车的女人忽的在他们身边停下。 女人很时髦,穿着条耀眼的红长裙,带着墨镜,头上包裹着一条围巾,围巾是墨绿色的,跟路边的大树的颜色很相配,围巾松松散散的围在头上,这样穿搭也挺洋气的,她脖颈的肤色在蓝天下的阳光照射下显得白皙柔嫩。 她扶着车把看着这一群说着跟这里不太相同的普通话。 娥子看向她,有些奇怪,什么意思,她看了下几个孩子还有婆婆,没影响她过路呀! 娥子今天也穿的长裙,一条蓝底碎花及脚腕的长裙子,脚上是一双白色轻便的旅游鞋,她也带着大墨镜,墨镜快要覆盖她的整个小脸,头上是一顶大大的太阳帽,背上背着她的一个在成都买的棕色小包。 娥子看她在观察他们,可她没问,娥子也不好去说什么。 娥子心想,他们也没有人奇装异服啊! 卢慧萍也感受到了被人观察了,她看看娥子,娥子笑了笑没说话。 成董良眼观八方,看着几个孩子,小宝拉着他的手不放,他也没撒手,就拽着小家伙,他心想到底岁数小,胆子也小。 不像他的那三个孙子,也可能是经常跟民族人接触,对那些过来走去说着异域语言的人完全没有陌生感。 难得英俊能听懂,英俊搂着娥子肩膀,小声说:“舅母,那个女的,你别回头嘛,嗯,就那个,她是不是认识你?” 娥子笑了笑,没回头,低声说:“我可不认识这里的人,还是女人,你说,她长得漂亮不?” “没你漂亮,好像挺白的,” 娥子抽了抽嘴,“她捂的那么严,你都能看出不漂亮?” “第一感觉,脸没你的精致,有个性。” 娥子猛的推开他,顺势给了英俊一掌,“你上课给我学什么去了,还精致、个性,” “你小心点,她可能不怀好意,我敢保证她肯定认识舅舅。” 娥子没忍住回头看去。 第162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娥子带着大墨镜看过去,卢贵琴站在两米远的位置,走过来, “英俊,你跟你舅母说什么呢?” 娥子醒悟,看着婆婆,“哈哈,没说什么,在说这里建筑物很有异域风情,跟咱那完全不一样,” 她趴婆婆肩头低语:“这里的女人有很有特色,” 卢贵琴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我看还是你好看。” 有车喇叭响,成红先出来,停在一边的路上,成董良喊着英杰和小珠子上车, 人家两个完全不理他,卢贵琴喊英俊,“我们去坐你妈的车,” 英俊看看舅母,跟外婆上了妈妈的车。 那个女人还在树荫下没走,没一会儿,成波开着车过来了,他车一停,三个小崽子打开车门一溜的上了后座。 娥子正想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听, “成副书记,成副书记,” 娥子回头,果真认识成波,她的脸色掉下来,这才来多久,就有女人绕上来了。 成波从另一面探出头,看见骑摩托的女人,他打开车门下车, “噢,琪雅经理呀!你怎么在这里啊?” 娥子没上车,一边看着,哼,还挺热情,琪雅,都不带姓啊! 女人从摩托车上下来,抹下头巾,声音里透着一股甜蜜,“我从这里路过,你不是说有家人来嘛,我看他们就像是,说过来打个招呼的,” 听她这样说,娥子转脸微笑,但是没主动上去打招呼。 成波客气道:“一家人多,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要出去,这是我爱人,她叫,” 娥子不让他介绍,直接说:“你好,我们在这里没打扰到你吧?” 她这话问的怪怪的,成波有点懵。 娥子觉得没问题,刚才他们一伙人就是站在路边,她来了停在一边,好像挡住她路一样。 女经理看不出笑脸,“姐姐客气了,我看你们不像本地人,又不敢贸然打招呼,” 娥子心想,还姐姐呢!我看着像比你大吗?自恃比我年轻啊! “成副书记,我们老总说想请你们一家吃个便饭,” 成波刚想回答拒绝,娥子先出声了, “你们老总客气了,你替成波谢谢你们老总啊!我们一大家老老少少的不方便,小孩子们是来玩的,” 小珠子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小脸像铺了彩霞一般看向那女人, “我们来看爸爸的,爸,你快点,” 成波答应女儿,又笑着对女人说:“琪雅经理,不好意思,我们走了,回头他们走了,我把被子给你们送去。” 娥子打开车门坐进去,倒车镜里,那个叫琪雅的应该是有些惋惜吧!戴个大眼镜看不清脸上表情。 哼,她以为她很有面子啊!她来邀请我们就得去? 成波坐进来,看下娥子, “你怎么了?说话怪怪的,” 娥子扭脸看着一旁的车窗,那女人还在招手,身材还是可以的,当经理应该长得也可以。 成波纳闷刚吃饭出来还好好,这么一会儿怎么了! 他的车开到了路上,成红跟着他, “我们今天去森林公园,那里景色很好,有一条河,他们可以骑骑马,那里的马都是牧民带着的,没危险,” 小宝坐在娥子后面,“大姑,我也可以骑马吗?” 这会儿,娥子不好不回答了, “可以,不过到跟前再说,没危险就可以,” 成波看老婆莫名其妙不理自己,扭头问小珠子,“你惹你妈生气了?” 小珠子没心没肺的,“我妈只会跟你生气,才不会跟我生气呢!是吧?妈,” 娥子,小棉袄这话问的,怎么回答?她也没回答闺女的问话。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了, “那个女的就是我给你说的,我住的酒店的大堂经理,被子就在她手里借的,噢,租的,” 娥子翻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成波小心翼翼,“那个,我刚来的时候,领导安排在那个酒店住,也没住多久就搬到这里了,” 娥子忍不住,“没住多久,你就跟人混的那么熟?还在这里堵着你,还代表老总来请你吃饭?你可真是当官了啊!有能耐了,你说说,你是那朵花招蝴蝶来,还是你本身就是个花蝴蝶?” 成波回头看下后面三个小的,也不小了,英杰都知道装着不看他,肯定心里在偷笑,闺女扒着小宝看着窗外。 成波声音很低,“我啥样人你还不清楚?就在路边等个车,你都能捡个醋瓶子,”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娥子也看着窗外的景色,清真寺高高的尖顶,上面挂着个月亮,神秘感很强。 成波无奈,“越说越没边了,好不容易来,你可别生气,” 他我看了下后面的孩子们,今天这是出师不利,尴尬极了,说话也不方便。 车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成波看老婆还垮着脸,他也不再矫情了,声音大了不少,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举起, “老婆,我向你保证,我绝没二心,” 娥子想笑,憋着,忍住了,“开你的车,用你保证什么?一颗老鼠屎,恶心一阵子,” “嘿嘿,娥子,咱俩还能为这事生气?你吃醋了?哈哈,我应该高兴的,干嘛心虚要解释呢!” “舅舅,我给你解释下,你就是做贼心虚了。”英杰在成波后面高高扬着头说。 “你滚一边去,用你解释,我做什么贼了,不懂就别瞎解释。” 娥子再也绷不住了, “哈哈哈哈” 英杰像要报仇一样,“不心虚,你干嘛跟我急眼啊!干嘛跟舅母解释呀!” “我看你是欠收拾,” 娥子扭脸看下英俊,“成波,你小心点,你的周围都是我的人,是吧,英杰,你是我的人吧?” “那是,舅舅要是敢对不起你,我敢保证,舅舅就成孤家寡人了。” 娥子看眼成波,嘴里,“哼,让你孤独终老。” 成波笑了,“一个个白眼狼,狠的,” “小珠子,你爸给你找个后妈,你愿意吗?” 小宝拉着小珠子,先说了,“姐姐,不能愿意,那样大姑就要和姑父离婚了,” 小珠子瞪着大眼,一本正经,“爸,我,通牒你,你要是敢跟我妈离婚,我就带着爷爷奶奶还有妈妈去成都,让你再也看不到我们,” 成波看向身旁的老婆,那嘚瑟的小表情,眼睛笑眯眯的得意样子,他真想上去啄一下。 “这亲身的小棉袄,也狠啊!你就给我好好学习,以后跟你秋秋哥哥一样,有本事考大学考到那个地方去,你爸,不会跟你妈离婚,一天瞎操心。” 开了一个多小时,出了城,沿途的庄稼黝黑发绿,这是土地肥沃啊!娥子感叹道! 娥子,想起刚才等半天,等个女人出来了,“刚才你们磨蹭半天才出来,干嘛呢!” “成红上楼又收拾了一堆吃的带上,我说路上买,她说万一没有呢!哪能没有啊,就是贵,也没那么丰富。” 终于到了,刚下车成波电话就响了, 娥子带着带着大家来到河边,立刻就有几个牵着马的牧民过来招揽生意了。 英俊跟他们交流起来,比划着,几个人围着英俊,好像还挺佩服的,这巴郎还会说他们话,就是不流利。 成红看着大儿子,她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没看到英俊的优点。 “舅母,他们说,一个小孩子二十,大人四十,说我算大人了,” 娥子笑了,“还挺奸猾的,等你舅舅来,你跟他们说,我们一会儿骑马,这会儿,在河边走走,” 英俊又比划着,说着,几个牵马的牧民走到远处,大概还是要等着他们。 小珠子拉着小宝去捡石头,成红从车里拿出娥子的相机, “还是成红有眼色,还知道把相机带出来,” 娥子摆弄起相机,开始给孩子们抓拍, 两个小的东一下西一下跑着捡石头,昨天在海西湖边就捡了不少石头。英俊英杰兄弟俩跑去看马,娥子给他俩抢了一组镜头。 到处绿茵茵的,山坡上低头吃草的牛羊,空气湿漉漉的,游人也显得悠闲自得。 成董良两口子跟孙女一起捡石头,娥子给成红也拍了一组照片,娥子坐在石头上,对着婆婆他们几个拍照。 “娥子,相机给我,我来给你拍,”走过来的成波对娥子说道。 娥子把相机递给他,“我坐石头上,你给我拍几个,成红,咱俩合几张影啊!” 成波换着姿势给他们拍照,“刚才,我们领导知道你们来了,说请你们吃饭,我这不好拒绝,” “又是请客,真烦,那个,你说今早那个叫什么名字的,她怎么知道我们就是你家人啊?她叫什么名字?” 成红一脸的纠结啊!“谁,哪个?你说的早上那个女的?” 车上儿子给她说了,那个女人在那等了好长时间了。 成波又心慌起来,老婆这是过不去了呀!又提起来,自己不说肯定更不行, “她叫琪雅,” 娥子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好像就是随口一问,“姓啥?” “我真不知道她姓啥,大家都叫她琪雅经理,”成波小心说。 “长得还挺白,就是没什么特点,穿条大红裙子,围着绿色的围巾,”娥子嘟囔着。 成红插言道:“是绿色的?我没注意,” “墨绿色的,挺洋气的,多大岁数,成波,她多大岁数?”娥子一副无所谓的问。 “我哪知道人家多大岁数啊?我都跟你说了,我对除你之外任何女人都没兴趣,你怎么还盘问个没完没了了?” 成红看着哥哥委屈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高兴。 “我就问你下,你慌什么?” 成波抱着相机,站在娥子对面,“我有什么慌得?你这无中生有的盘问让谁不心虚啊!没有都让你说成有了,” “哈哈哈,哥,你也有今天啊!我还以为你天天的多厉害呢!” 成波瞪着妹妹,“你就跟你儿子一样招人烦。” “我儿子惹着你啥了,你别像个疯狗一样,乱咬人,” 娥子也瞪向成红,“成红,你说话就说话,别骂人,” “嘁,没出息的,”成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欸,不过,娥子,你是怎么感觉到那个女人的?” 娥子走到成红跟前,在她耳边低声说:“英俊说的,他发现的,” “啥?他怎么知道?”成红这家伙眼睛瞪成牛眼了。 “年轻人,火眼金睛,” 成波无奈看着老婆和妹妹在一起咬耳朵,“你俩说啥,别在一起瞎鼓捣,” 娥子往河边走,“成波,行了,我知道你没那心,可是架不住别人有心眼,你注意自己言行举止,你一个人在外面,世界那么大,谁知道谁包藏祸心呢!” “我知道,”成波紧跟着老婆脚步, 成红不想听娥子教育哥哥,她往俩儿子那走去。 “你可别给我惹一身骚,没有经济问题,男女问题也是让你跌入谷底的大事,” 成波挎着相机,上去搂着老婆腰,往自己跟前使劲一拉,娥子就靠在他的怀里了。 “我能不知道吗?” 娥子瞟他一眼,“哼,知道,还不近而远之。” 娥子是永远也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认识她的, 成波刚来的时候,在酒店里住,他带的相片,摆在房间床头,一家三口的,一家五口的。 作为一个纪检委副书记的房间,打扫卫生的服务人员,就是琪雅经理也进过成波房间的,他们要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不能让领导挑出毛病啊! 今天琪雅经理路过那个街口,就看见了一群老少说着与本地不相符的外地口音站在那,她多瞟了几眼,就让她认出来了,作为酒店大堂经理,认人也算是职责范围之内的事。 娥子的照片在成副书记床头放着,既有知性优雅的美,还有异域风情的美,她开始还以为成副书记娶了个少数民族人,后来问了才知道,也是汉族人,在蒙州的文化局工作。 每次检查卫生都能看见那张照片,她心里就藏下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嫉妒,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今天看见成副书记,她又有了心思,想要比一下,自己才三十几岁,单身,有什么不能跟一个四十几的人比呢?如果自己能成为副书记的老婆,哪个工作不得她来挑?做什么大堂经理,累的像条狗。 今天,成副书记的老婆似乎对她不感冒,她感觉自己的心思被他老婆看出来了。 幸福啊!一次次的失败,她不想打退堂鼓。 第163章 成波被激怒了 娥子就说嘛,她根本不喜欢跟领导们吃饭,还拖儿带女的。 领导请客,成波不好拒绝,那大家就都去了,小孩子才不管,就是吃就行了。 成董良知道儿子出息了,可是这样的场合他也不想去,卢贵琴更别说了,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领导也是十个至少有六个都是民族人,语言不通,人家说什么,自己根本不知道。可来都来了,又是长辈,没法子只能就傻乎乎的陪着笑脸。 成红就是跟着混,跟儿子们一样,低头吃,她就坐那照顾小的。 娥子挨着成波,就算有文化,不也用不上嘛,哪有跟领导们拽词说文化的啊! 她没想到的就是成波滴酒不喝,大概那些领导是知道他不喝酒或许是不能喝酒吧!这倒让娥子心情愉快。 娥子坐旁边假装很矜持,假装很有教养的人,陪着喝了点红酒,顺口就说我们家成波不能喝酒,过敏,喝了就浑身起疙瘩,奇痒无比,所以滴酒不沾。 成波还笑着说,我没骗你们,看,我老婆不也这样说,成波悄悄捏了下娥子的手,低语:“心有灵犀,我戒酒了。” 成董良和卢贵琴肯定不会揭穿娥子,他们还以为小两口商量好的呢! 成波跟那几个领导说话毫不费力,哈萨克语流畅无比,好像是越来越流利了。 终于熬着回家了,一进家,娥子喊着小珠子进了他们屋里洗澡,这房子大,两个卫生间,然后是小宝,最后自己,一下人就轻松了。躺在客厅的地毯上,跟洗好的成红歪七扭八的窝在一起。 英俊挤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舅舅跟前说:“舅舅,你现在跟他们那些人交流完全没问题啊!” 娥子没看电视,看着天花板,吊灯还挺别致的。 “你舅舅,跟他们说话从来就没问题,你还真得向你舅舅学习,他想干什么都有一股韧性,” 娥子爬起身子,“你把电视给人家孩子们,你这么大霸着电视干嘛?你去洗澡。” “给你,再看几天电视,回去了给我好好学习,”成波把遥控器给了英俊,又说着狠话,英俊没看舅舅脸色,接过来立刻换了台,几个孩子也马上挤在一起了。 成波看着无奈,从娥子身边过,准备回房间洗澡, 娥子问:“你现在能看他们的文件吗?” “什么叫看他们的文件,是他们文字的文件。” 成红偷笑。 “行,行,他们文字的文件。你能看吗?” 成波今天一天都很窝火,被老婆审来审去,“我是谁?我能学不会吗?就这还有人看不起我,还不信任我,” 娥子坐起来仰着脸看着成波,一脸的羡慕和佩服,“啊,你都能看了,那就是说,你也会写了吗?” 成波黑着脸,看着老婆这听不懂他说话的样子,“算是会吧!写不好,还在练习。” 成波进了房间里。 “看,”娥子打了下身边的成红,“你哥就是厉害,想干什么,一定要干成,就这哈语,到这里工作,他说不能当睁眼瞎,光会说还不行,还得认识,他还在学写,就他这劲头,欸,小珠子一点不像,” “行了,小珠子像你也不得了,十全十美,你想的倒美,”成红嗤笑。 娥子看了看在另一间卫生间里洗澡的婆婆,公公在他们卧室,大概在找衣服, “你妈说小珠子像你,不爱学习,” 躺着成红盯着电视,听娥子说挥手就一巴掌,打在娥子的腿上,娥子叫了声,“哎呀,你干嘛啊!” “像我咋了?聪明厉害不吃亏,” 她看向靠着沙发看电视的侄女,又嘀咕, “不过,说起来也不太像,这家伙学习快,悟性高,你看人家学钢琴,学进去就快,多快啊!不像我,要说像我,哼,英杰像我,学习这方面真不好意思说,我是真不行,” “悟性高,像我,”娥子偷笑低声说。 “不要脸,” ...... 上床睡觉了,成波还黑着脸不理娥子,娥子谄笑着往他怀里挤,他还推了下娥子。 娥子嘴里嘁了下,不惯着他了,立刻一翻身就睡到一边去了,成波这一看,还等着娥子再跟他撒嗲呢,自己再矫情下,她这家伙还生气不理自己了。 没法子,只有自己主动了,他盯着老婆后背,娥子本就不胖,这几年跑步锻炼的,肩背挺有质感的,他忍不住了往娥子身边挪。 娥子心里偷笑,“你不是能吗?过来干嘛?生气去啊!” 成波伸胳膊榄过娥子身体,“你不信任我,还不允许我生气啊!再说自己老婆,我又没傻,” “哼,还当官呢!这都看不出来,我那是不信任你吗?你再好,不也架不住其他人惹你啊!” 成波也不跟她掰持了,一翻身趴到娥子身上,脸对着脸,直视娥子眼睛,“其他人惹我,我就得去?人是有思想的,我的思想就不允许我犯那种低级错误,” “我......” 娥子的话还没说出来,嘴就被成波的嘴堵上了,激情燃烧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插进去。 ......又一个安稳的夜。 一个星期转眼就到了,娥子他们预备回去了,小家伙们的学习日程都已经安排上了,英俊的篮球课娥子给他报名了,一个星期三节课下课,不耽误成红给他请的老师补课。英杰成绩不理想,回去需要做练习册,大量做题,给他舅舅保证了,至少做三册练习册,趁热打铁,娥子让成红回去赶紧给他买练习册,每一课都三册,哈哈,够他写的。小珠子也一样,虽然是全班第一,也得再接再厉,除了老师留的作业,也得买两本练习册,还有她的钢琴不能考完就不练了。小宝呢,成波对他说,把老师留的作业写完了,回去了让大姑再给他买一本练习册,争取回到深圳上学的时候,还当第一名。 早早的,天还没亮,成波和娥子就醒了,昨晚旖旎过后,两人说好,早上要去锻炼身体,他们很久都没一起出去锻炼了。 两人穿戴好,出了卧室,成董良两口子也准备出门,于是四个人悄悄出门。 小区很幽静,也有晨跑的人,只是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成波娥子两人跑了起来,速度快了,成董良老两口子就慢慢跑,他们就是活动下。 娥子还挺喜欢这个小区,环境很好,植物高大茂盛,林荫道两旁树木葱茏青翠,这里的气候要比蒙州好,湿润,即使现在的三伏天,也凉爽怡人。 两人跑到一片草坪地,晨光打在有些潮湿的草坪上,那绿色特别的耀眼,娥子很想踩上去,一定是软乎乎的。 已经跑了一个小时了,娥子停下来站在树荫下看着草坪,深呼吸。 “你说给你调到这里怎么样啊?这里环境好,气候也比咱们那好,” 娥子毫不犹豫,“不来,” 她看了下身边穿着运动体恤和运动七分裤的成波,这家伙完全像他爹,遗传基因好,脸上眼角都有了岁月的痕迹了,可是这身材还没变,依然高挑挺直,公公马上都七十了也还是挺直腰杆,不像自己爹,已经驼背了,自己爸爸还比成波她爸小几岁呢! 成波也在做深呼吸, “你还在这待上瘾了?” 成波拉伸身体,嘴里吐气,说:“我是能自己决定的吗?” 娥子抱着双膝做前弯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直起来,看着阳光打在草坪上的位置,看向身边的丈夫,鲜衣怒马少年郎,归来无须议芳华。她笑了,生活对她很好。 “我呢,除了去成都,哪都不会去,我们三个得到那去聚合,” 成波举手侧弯腰,“自私,连老公都不要了,” “嘿嘿,老公,你还能跑了不成,你就是我盘里的菜,碗里的饭,除了我倒了不要了,不吃了,”娥子现出小姑娘的表情,笑看着身边的成波。 成波点了下娥子的头,“别想把我倒了,我就是臭了都要黏在你身上。” 娥子大笑起来,成波的眼里这是阳光的味道,他就好这一口。 两人拉伸完开始往回走, 娥子边走边说:“不是我不想跟着你,你看看,爸妈老了,肯定不愿意到处跑,咱们不管他们,于心难安啊!我呢,在那面也熟悉了,到这里又得重新熟悉环境,还有人脉,怎么说,在那面,也有你的余威啊!是吧?我也好混,这不请一个星期假还没人说闲话,” 娥子咧嘴笑了,想起跟格格说,格格是竭力支持,怎么说下次她出去玩也有理由啊! 成波安静听着,确实问题多,爸妈就是大问题,他们一直跟着自己,不能让他们寒心,娥子的工作好解决,但是她不能游刃有余的工作了,肯定会蹑手蹑脚,就是大家都说普通话,可毕竟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 老婆在周简单那里,有他罩着,比自己来的轻快。 娥子看成波不说话,又说到:“你说你不可能永远都在这里吧?万一又换了呢?我就成你的跟屁虫了,我可不愿意。” 哈哈,成波笑了,这才是老婆的个性,不愿意依靠他。 俩人聊的开心,到了家。 刚进门,小珠子就喊起来, “妈,你电话响了,正强舅舅打的,” “大姑,我跟我爸爸说话了,我爸说让你回来给他回个电话。” 娥子接过小珠子递过来的电话进了卧室, 成红喊孩子们跟她出去吃饭,去吃烤包子,下午就回去了,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了。 卢贵琴不想去,在家里自己烧稀饭,成董良也没去。 娥子拨通了正强的电话,“喂,正强,你找我有事啊?” “姐,噢,我想着,是有点事,嗯,有些不好意思给你说,” 娥子一听他这样扭捏,就知道又来事了。 “那你是说还是不说呢?” 姐姐现在说话太直白了,要是自己不说,那就别说了,就这意思啊! “姐,说,我,欸,是这样的,我这里,房子是租了,小宝的学校呢,回来就可以去了,” “那你什么意思呀!接回去上学不就行了!” 正强嗫嚅道:“嗯,姐,我,我我一个人,带孩子有些麻烦,” “不是爸妈也去吗?你麻烦什么!” “我的意思是,想让小宝再在那面上一年学,然后再来,” 娥子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什么不让小宝回去了?那小宝这天天盼着该怎么说? “姐,姐,我想让你给小宝解释一下,爸妈那,我来说,小宝听你的,你给他说下,我这里有难处,工作紧,不能专心照顾孩子,” 娥子,愤怒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你,你可真是一个好爸爸啊!再也找不到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了。” 成波本就坐在一边,听到了正强的意思,他从娥子手里夺过电话, “正强,” “姐夫,是我,” 成波停了几秒,语速慢了,“正强,咱们都是男人,做男人就得顶天立地,你离婚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深圳离婚的不是你一个,爸妈为了你,操碎了心,妈得病,怨谁?要我说都是你造成的,老人没长心吗?不会受伤害吗?小孩子没长心吗?他们一次次帮你,你还没完了?” 娥子听他说,想去抢电话,成波站起来,娥子没法,又坐回去。 “你姐欠你的吗?你一次次为难她,他一次次帮你,一次次被你妈嫌弃,你的心是被狗吃了,从小到大,你在你们家都占先。好,你运气好,你占先,你姐该受着,怎么,现在一把岁数了,你姐还要受着,还要为你受着你妈的谩骂?” 正强小时候跟成波还在一起玩耍,自从成波成了他的姐夫,就很少跟他说很多话,大家很客气, “姐夫,我知道,我姐为了家付出很多,” 成波对着话筒,气愤说道:“既然,你知道,你就不要为难你姐,你有什么事就自己解决,不要把难题甩给你姐姐,你们家可真是够可以的,有事就找秦秋,出了事就骂秦秋,” 卢贵琴和成董良吓坏了,听到儿子在吼,推开他们卧室门,看见媳妇坐在床边落泪,儿子拿着电话在说话。 “还有,正强,你也别怪我对你吼,说话难听,你自己看看,你们家,基本都是你的事,你怎么就那么多事呢?小宝那么乖,你怎么忍心让小孩子难过,他没妈了,难不成你还想让他没有爸爸?你妈不喜欢你姐姐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工作忙,那不是理由,甩开责任自私才是你的本质,” 娥子从成波耳朵前抢过电话来, 第164章 恨意未尽 “秦正强,你还是个人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会给小宝说这样的话,他每天都在盼着爸爸接他,”说到这,娥子哭起来,仿佛看到自己盼着父母来接自己的景象 娥子抽泣着,“小宝,呜呜,为了能让你接他,好好学习,考了第一名,再考第一名,呜呜,你还是人吗?孩子那么小,你就想让他承受失去父母的煎熬,” 电话那面正强,有些垂头丧气了,他不是不想要儿子,不然他把儿子争过来干嘛! “姐,你听我说,你理解我一下,我就是想缓一下,再接他回来,不是不要他。” 娥子也愤怒了,“缓一下,在接?缓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等到你心里不愧疚,你儿子心里仇恨你的时候?” “我,” 娥子不等正强说话,“你不要跟我解释,你是怎么想得出?我从小跟着外婆,你妈,向春水,是不是也想着缓一下的?你们她都能养,唯独多我一个?” “看看啊!我这一辈子就被亲妈毁了,被你们这些所谓的我的亲弟弟亲妹妹毁了,为了你们,我就得让着,从小到大我就得让着你,我是姐姐,我又不是你妈,凭什么得我让着你?”娥子都有些口无遮拦了, “姐,你别气,我们都知道你好,是好姐姐,” 正强心里真是这样想的,自己出了事,姐姐姐夫帮了不少忙,就是小宝,只要打电话,就是大姑大姑的,肯定是姐姐对他好啊!小孩子又不骗人。 “好?知道我好,哈哈秦正强,你看看你们一家人,你妈,只要我,我不按着她说的去做,那我,我就没良心,我要是做了就是应该的,你们犯错了,那就所有罪过都是我的,就骂人,”娥子抽泣着,磕磕巴巴说着, 成波搂着老婆,娥子浑身在颤抖,“你们,我不欠,特别是你,我让小宝回来,是我不忍心小宝失去妈妈,心态变坏了,不忍心爸妈到广州去,又去看人家脸色,还是为了你去看别人脸色,影响秦好的生活。” 正强已经被姐夫说的话镇住了,这会儿更被姐姐震撼了。 “姐,对不起,我考虑不周,你别生气,” 娥子对着电话吼道,“你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就是对不起我,你一辈子也还不起,我不需要你对我说对不起,你老老实实的滚回来,把你儿子接回去,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别失去了老婆,再搞丢了儿子,老了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娥子按下电话,不给正强说话的余地。 她抬头看着成波,“哇,哇,”大哭起来了。 娥子搂着她,紧紧搂着,由她哭。 成董良拉老婆出去,坐在外面沙发上,卢贵琴真的也气愤, “向春水,什么人啊?正强怎么养的这么自私自利啊!” 成董良对她摇手,让她别说。 媳妇哭的伤心不仅仅是因为小宝,还为自己,人啊不提伤心事就以为自己忘了,这一提起来,就是万箭穿心啊! 里面的娥子终于停下了, “你说,我弟弟,怎么能那样啊!小宝虽然调皮些,可真的算懂事的孩子,” 成波拉她坐在自己腿上,“别难过了,该说的都说了,让他自己做决定,你刚才最后说的好,失了老婆再丢了儿子,精粹,” 娥子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听成波给她提醒,“噗嗤”笑了, “我是深有感触的,我真不喜欢我妈,讨厌死了,你说他要是也这样,小宝肯定也讨厌他,男孩子到了青春期,哼,他不完了?” “你就是一个善良的老婆,爸妈都吓死了,” 娥子一下从成波腿上站起来,瞪了成波一眼,那意思你还拉我坐你腿上,成波眯着眼笑了。 娥子不好意思的走出来,看见公婆还在沙发上坐着,两人望向娥子,担心的眼神不言而喻。 “爸,妈,我没事了,就是被正强气的,没忍住,也不知道正强怎么想的,” 卢贵琴看下儿子,今天儿子也太激动了,竟然也骂了正强,这是卢贵琴很难看到的,儿子给她的感觉就是温和,不急不躁,这要是正强在跟前,儿子都得扑上去打人了。 “会不会就是工作原因,听说那面压力大,” 成波接话说:“再忙也不能不管孩子,这不是理由,” “我丈母娘,帮他帮的腿摔伤腰碰伤,这要有良心的,应该好好照顾老人,别让老人家围着他转,正强太自私了,还来逼我老婆,惯的他们以为我是纸老虎啊!以后你别管了,他们愿干嘛就干嘛!” 成董良瞪儿子,“说什么话呢!一家人,哪说理去?还纸老虎,难不成你还真老虎啊!” “呵呵,爸,你别说成波,每次我给他讲,他都让我别在意,今天,好,像个老大的样子,我喜欢,” 卢贵琴站起来,笑着说,“娥子,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俩可不能因为家里事生气,” “我知道,不会的,爸妈放心吧!” 成董良也站起来,“这几个吃的还不回来了,稀饭熬好了没?” “好了,就等成红带回来饼子,” 正说着,门响了,是成红, 娥子问,“那几个呢?” “英俊带着出去了,说带他们再转转,我看是去买吃的东西去了,” 卢贵琴喊着成波,“波啊!你快点来吃点,要去上班了,” “不急,妈,我一会儿开车去,” 娥子对成红说:“你吃过了,去把那些酒店的被褥拆下来,一会儿用洗衣机洗了,晾起来,回头你哥给人家送回去,咱俩要收拾箱子,买的一堆东西也得收拾好,” “嗯,好,就两床,爸妈的,还有我和小珠子的,他们三个都没盖,干净的,” 娥子看着身边低头吃饭的成波,“记着,要懂得拒绝,别想让我给你擦勾子,” 成董良看着儿子,不知道这又说的什么, “知道,知道,”成波没抬头,喝稀饭。 成红低声笑了笑,走进自己睡的房间。 成波上班去了,娥子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家里像个战场,不能留给成波。 成董良偷摸进了闺女的房间,成红正在收拾孙子们衣服, 他看下娥子的门,“你哥干什么了?刚才娥子说他那话,擦勾子的,” “爸,你一个老头了,哪那么多好奇心?”成红揶揄自己老爹。 成董良担心口吻,“我不是关心嘛,怕你哥,有什么事,” “不过,你还真应该给你儿子提个醒,避免他被外面的女人诱惑。” 卢贵琴也挤进来,成董良看下老婆,“你们也不要捕风捉影,” “什么捕风捉影?”卢贵琴问道。 成红给了自己老爸一个白眼,“别做昧良心的事,你儿子咋了,说不得啊?还捕风捉影,让你提醒,又没说他就一定有,” “是不是那天那个等你哥的女人,我看着不正常啊!等那么长时间,英俊第一个知道的,”卢贵琴低声说道。 “你俩有什么用?还没我儿子灵敏,” 成董良虎下脸,“好好说话,我俩没用,你能长大!” “就会来这套,妈,你给你儿子敲敲警钟,不是他坏,是怕他立场不坚定,被坏女人带跑了,我爸还说捕风捉影,你不是应该说,对,得教育他嘛!” 卢贵琴对成董良说:“这世道,不是你好就不会犯错误,有时候就怕遇到别有用心的人你看不清。” 成董良心情不好,这儿子,难不成还有烂桃花啊!自己当采购那么多年,也没这想法啊! “你回头,跟成波提提醒,防患于未然。免得他们婚姻发生中年危机,” 一听老婆说中年危机,成董良也觉得这问题严重, “知道了,” 娥子出来,看他们挤在一间房子里说话,还挺郑重其事, “你们在干嘛?说啥呢?” 说着她也进了房间里, 成红把叠好的衣服往皮箱里放,嘴里说:“老妈说,为了预防你和我哥发生中年危机,让我爸给我哥,上上课,拧拧螺丝,” “哈哈,爸,我可是你儿媳妇,亲的儿媳妇,你可要好好给你儿子上课,不然,你儿子再好,我也不高攀。” 卢贵琴在娥子肩头拍了下,“爸妈,肯定支持你,” “妈,你孙女说了,要是她爸敢离婚,她就带着爷爷奶奶还有妈妈去成都,不要爸爸了,你们可养了个亲孙女啊!” 成红也不放东西了,“就我哥不是亲的,你们都是亲的,呵呵,” 成波不知道自己还有一番的责罚等着他。 成波中午就回来了,一家人没出去吃饭,就在家里做的饭, 娥子看着小宝吃的很香,真是不忍心伤害他,她是不能去给孩子说他爸的想法。 “小宝,成红姑姑做的饭好吃吧?” 小宝头都没抬,低着头,“嗯,好吃,” 买的羊排不够孩子们造的,几个大人都没敢伸筷子,成波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为吃不上羊排着急过,他深切体会到朱云城了,这两个土匪啊!简直太能吃了。 “成红,你家吃羊排,朱云城能吃上吗?” “啥意思?他怎么吃不上,我家还能短他吃的?” 娥子端着碗,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她刚给小宝夹了两块羊排,又给自家闺女夹了一块羊排,那两个大小子,狼吞虎咽的,一会儿小宝吃不上。 “你这两个,亏的朱云城了,不然养不活,” 娥子偷笑,踢了他一脚,“没人性,当舅舅的,说啥呢!还不是你买的排骨少了,你应该再买点肉回来,填上就够了,” 成红看着自家两个,油乎乎的手里握着排骨,“你俩有点礼貌,给外公外婆夹一块,光顾自己,” “我得让朱云城宰只羊回来,让你们吃个够。”成波给自己老爹夹了块骨头。 “能够吗?正在长身体,就是能吃啊,你小时候还不是一样,”卢贵琴呵斥儿子, “真的,记得我小时候,我弟弟他们,我妈就会给他俩多,我少,那会儿,我妹小,他俩也能吃,” 成董良笑着说,“半大小子吃穷主家。有这说法,” 娥子夹了块排骨在英杰碗里,“吃吧,你舅是羡慕你们,他现在吃不下去了,啃个骨头,半天吃不下去,牙口不好了。” ...... 下午四点多,一家人启程了。 成波开车,娥子坐一边,后面三个小的,英俊跟他妈外公外婆一个车。 没一会,三个小东西已经迷糊了,英杰搂着小珠子,小宝倒在小珠子身上,睡了。 娥子的手机呼呼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下成波,“正强给我发短信,长篇大论的,” 成波扶着方向盘,“说什么?” “给我道歉,”娥子举着手机,低声读,“说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是他的错,他也不喜欢小时候妈妈用舍弃你来对待我,让他成为一个罪人,可是那是妈妈,他也没办法,他说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不会那么自私的一个人去读大学,如果当时他抵触,不去,妈妈肯定会妥协,可是他没那么做,他想了,但是他没做,只能说自己真的像姐姐说,很自私,他很对不起我。嘁,我要他说对不起?” 娥子看向窗外, “都过去了,你不要纠结,释怀一点。” 嘟嘟,短信声音又来了。 娥子打开看, “说自己没有责任心,一直让大家担心他,让爸妈操心,自己找各种理由推卸责任,他很内疚,离婚不仅仅是莲花的责任,跟他有很大关系,总觉得父母帮他天经地义,成了习惯。他还知道,谁又不欠他,那个莲花就是觉得生了个儿子,她就是功臣,我爸妈就是欠他们,都什么逻辑啊!难不成深圳的人都这样想问题?” “你就认准你的,不管,他要伤害他的儿子,那是他的事,” 娥子的烦恼都写在脸上了,她不想给正强回短信。 嘟嘟嘟,手机又响了,“你说他这会儿会说什么?他要是还不说正题,我就要骂人了,” 成波拐了一个弯,又走到正路上,“哈哈,你呀,看看就知道了,” “姐,今天我想了很多,对不起,你给姐夫也说一下,对不起了,我没给爸妈说,小宝,我去接回来,你说得对,没了婚姻,是我的错,如果再没了儿子,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儿子不仅仅是爸妈的念想,更是我的责任和义务,谢谢你和姐夫的提醒,让姐姐难过,再次道歉。我也很爱你们。” “嘁,就说了这一句有用的,来接小宝,大人的错误干嘛让个小孩子来承担。”娥子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 成波没说话,心里想,想问题那么简单,怎么在外面混,没有责任心,哪个领导喜欢。 害的他们纠结一天。 娥子开始回短信, “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小宝很懂事,玩的很开心,他天天就一个话题,他要回去了,爸爸要来接他了,他的兴奋不言而喻。他的小朋友他肯定都说了,你不要让孩子难过。做父母没那么简单,让小宝健康长大是你的职责。 还有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心中所受的伤害,不想一次次摊开来晾晒,你记住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深远。” 第165章 阴险狡诈之人 王晓家里换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两人说,以后他们主要以自驾游为主了,王晓妈妈犯了一次病后,俩人商量以后带父母出行,不能太劳累了,不管飞机还是火车,终究没有自己开车方便。交通越来越发达,出行变得很方便,当然要有车才行,还得是好车。 两人在成都买房还欠娥子钱,这会儿又欠下账了,不过这次他们是按揭分期付款,不用借私人钱,程东方帮他们买车、办手续。 一辆发着黑色晨光的高大商务车就被两个人兴高采烈的开走了。 空间高大,椅背舒适,三个老人家,后面五个座位,可以轮着休息。 英子看的是眼珠子都拔不出来了,从买到开出车行,英子全程都在,那天她和程东方站在车行售卖大厅外面,看着他们开车混入街上的车流里,舍不得收回目光。 程东方高大魁梧的身躯转身往售卖大厅玻璃门走去, “你行了,别跟人比,回去了,” 英子扭身看他,脸上的羡慕展现无遗,“程东方,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想干嘛就干嘛,唉,我这辈子不行了啊!” “拿你儿子去换,换不换?”程东方一脸不屑的吐槽。 英子快走几步追到他身边,锤了他一拳,“你这个人,就是不理解女人心,我是羡慕,没想伤害小不点,” 程东方蔑视的看了英子一眼,“跟谁比都别跟小不点比,你哪知她心里的苦楚,我很理解小不点,她和王暮这辈子不会有儿女,如今,他俩就想做好儿女该做的,我们应该理解她,” “我知道了,理解,我去公司那面了,”英子答应。 程东方对英子说:“我今天不过去了,你儿子是不是要该走了?”他说着从自己提着的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英子。 英子接过来,抽出来,是钱, “不多,给秋秋的,” 英子又塞回去,“上次不是给了吗?不要。”快走两步,在招待处拿出自己的包,转身准备出门。 程东方拽住她,“又不是给你的,给秋秋的,我大小也是老板,怎么也得比她们给的多啊!不然我哪有面子?” 说完他硬塞进英子怀里,“别矫情,多卖一辆车就回来了,别跟她俩得瑟,讹上我,就不是一辆车,几辆车都换不回来。” 英子捏着信封,还不回去的,她塞进包里,“以后说漏嘴也备不住,你别赖我。” “你就不能关注你的嘴!赶紧回公司吧!” 英子笑着出了门。 刚钻进自己的小车里,她的车跟王晓的比就是代步车,不过她也喜欢,有车族啊! 手机响了,是娥子, “你们怎么都不在公司啊!我来公司了。” 英子启动车,“你来公司干嘛?王晓今天提车,我到车行这来过个眼瘾。” “哈哈,你就是老毛病,见啥都羡慕,有病啊!小不点那点事你不知道啊!” 英子听娥子一说,好像觉得自己很龌龊一般,“行了,刚程东方就不依不饶的说了我一通,我就羡慕她啊,从年轻我就羡慕她,人又不是万能的,有得有失我又不是不懂。” “哟哟哟,这脾气大的,还不让人说了啊!”娥子揶揄她。 “说,我还怕你们不说呢!我正在去公司路上,你有啥事?不是公对公吧!” 娥子在那面甩下话,“哪有那么多公对公,公家那,没我啥事,有事,也不让我来。我出来办点事,溜达到你们公司这,就进来了,反正要下班了,不回单位了。” “行,等我,一会到,先挂了啊!” 他们的文化公司是租的别的单位的三层楼房,改建了,一楼二楼是一些教室,各种乐器班,还有舞蹈班,还有刚升初三高三的补习班,平时星期六星期天四节课,假期一个月天天有,收费要比一对一老师便宜很多,一般家庭都能承受。三楼就是办公地,还设置了编辑出版物办公室,只有娥子有钥匙,娥子也挂了名,但是娥子一般不来,只有要出版东西,娥子才来帮忙。 路过二楼,能听到数学老师在讲课。 娥子在三楼自己有钥匙的办公室里,很久没来,灰尘落了一地,她拿着门后的拖把去了卫生间。 拖地抹桌子,擦电脑,她看了下窗台,应该摆几盆花,回头在家里搬几盆来。 “娥子”走廊里传来英子的声音, 娥子走出办公室顺手拉紧锁上。 “你在那干嘛?” 娥子走向英子办公室,“打扫一下。” 两人进了英子还算阔气的办公室,娥子坐进沙发里,英子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我这没茶招待你,” 娥子撇下嘴,接过矿泉水,干了会活,她也渴了。 喝了几口水,她问英子,“你们在申请贷款,要盖楼房,银行批准了吗?” “地皮已经批准了,银行正在审核,这一关要程东方去搞定,”说完她看着娥子,目光阴恻恻的。 娥子纳闷,“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充满阴险狡诈。” “我去,我还阴险狡诈,你是没见过那些阴险狡诈之人?” 娥子微笑,“你见的多?” “我也没见过几个,不过我这次跟程东方一起,见了那个行长,算是见识了,你猜,我见到了谁?” 娥子眼露惊奇,“谁?我认识?” “嘿嘿,说了你就认识了!” 娥子没问,等着英子说出来。 “你的初恋,”英子吐槽。 娥子懵了,初恋,她的初恋就是成波啊!她哪还有什么其他初恋啊! 英子看着娥子发愣的样子,笑起来,“逗你的,知道你的初恋是成波,不过成波干的那一行也得是阴险狡诈。不然他干不成,” “成波那是阴险狡诈吗?那是稳重干练,胸有成竹、聪明睿智、了然于胸,”娥子还想找些词表扬成波,被英子打断了。 “行了,行了,别脑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娥子想想也不好意思了。 “我说的是那个王东强,现在是银行的行长,” 娥子觉得很陌生的名字,“谁?王,什么,” “王东强,你怎么忘了?我们刚去酒厂,就来追你的那个,程东方还堵着他准备揍他的那个,唉,你说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 娥子觉得天灵盖被击穿了一样,怎么还能混到他手下了。 “为难程东方了?” 英子也喝了口水,咕嘟咕嘟下去,“那倒没说,不过,他是认识程东方的,不认识我,嘿嘿,老的不成样子,肚子大的,一看就是腐败分子。” 她看着娥子,那眼神就是幸亏那会儿娥子就瞧不上。 娥子往后一靠,“别乱说,他好像就比我大几岁吧!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娥子觉得那个人好像是上一世纪的人了一样。 “你见了肯定不认识了,你没变,不是别人也不变。要不是程东方给我说,我也不认识,”英子坐到自己办公桌后面说道。 娥子一副担心表情,“那怎么办?” “嘁,程东方说了,对付这样的人好对付,小人弱点多,钱能解决的都不是事,就看他怎么张口,要的少留给,你好我好,大家好,要的多,对不起,咱就去信访办公检法,纪检委,有的是地方管他。” “这么严重啊?” 英子看着娥子的表情,笑起来, “呵呵,瞧你,跟你没关系,这样的人,他故意提起来,就是吓唬我们,他无非会公事公办,拖我们呗,程东方老江湖,他有办法,年少无知的时候,谁还不想揍人?哈哈,男人年轻的时候都想揍人吗?” 娥子瞪她,“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男人,回家问你们家赵振海去,” “不提这个了,倒胃口,我来是给你这个,”她从包里拿出一叠钱,“秋秋要上学去了,给他买机票。本想喊秋秋来家里,又怕这小子要跟同学分手,事情多,今天路过,我就给你送来,” “你干嘛啊!一个个的,虽说你没负担,可不是前面已经给了嘛!”刚收了程东方的,这娥子又来了。 娥子笑着说:“怎么说,我也是见证秋秋出生的人,又看着长大,你别跟我客气,收着,还有谁给你了?程东方吗?” 英子笑起来,“他还让我别跟你们说,怕你们讹上他。” “拿出来看看,给了多少,” 英子拿出信封,娥子抢过去,数着,“一、二,哇,一万啊!妈呀!这家伙就是有钱,” 英子嗫嚅道:“你先别去讹他,过一阵子,不然我也太管不住嘴了,” 娥子甩了甩手里的红票子,“放心吧!我不讹他,给秋秋的,都是自家的人,” 娥子回到家里,今天英子给她说的事让她心里很不舒服,那个王东强还真给忘的一干二净,谁知这人现在当了行长,不过好像当时他就是什么长,这都二十几年了,人家肯定要有发现啊!世界真小,程东方哪里知道哪个时候特别想揍的人,现在需要他签个字,这人生可真是无处不相逢啊! 阴险狡诈之人,到底是想吃回扣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故意拦路? 晚上吃了饭,婆婆公公出去散步,小珠子在练琴,娥子进了自己房间里,拿起电话拨通了成波的电话, “娥子,吃了?” “嗯爸妈出去了,你听你闺女正练琴呢!”有钢琴曲的声音。 娥子酝酿了一下午,“成波,我想跟你说件事,” “啥事?”成波刚下班回到家里,他举着电话,从柜子里拿了一包方便面,又拿出两个鸡蛋,打开煤气炉,接水把锅放炉子上。 娥子听到那面水的声音,打煤气灶的声音,“你还没吃饭?” “回来晚了,煮包方便面,” 娥子心疼,“你也是,怎么不在外面吃点,方便面哪有营养?你胃不好,别讲究啊!” 成波对着话筒亲了一下,“我想吃方便面味道,特意回来煮面的,欸,你不是有事吗?” “今天,我去程东方公司,英子给我讲了件事,就是,嗯,年轻那会儿,我妈不是非让我跟一个银行的吗?” 成波放下手里的鸡蛋,“怎么了?找你麻烦了?” “你想啥呢!不然找我,是找程东方的事,那会儿,他堵着我,程东方要打他,你记得吧?我给你说过的,” 成波把鸡蛋打进锅里,又打了一个,两个荷包蛋,慢慢地成型了,“嗯,他为难程东方贷款?” “嘿嘿,还是你聪明,今天英子说你也是阴险狡诈之人,我还说你那是聪明智慧睿智,” “工地都在干活了,贷款报告打了两个月了,就说在排队,哪有那么多贷款的?英子说就是阻拦,那个王东强现在是行长,明着还跟程东方提了他要打他的事,说不在意,什么不打不相识,可又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说说,怎么办呢?怎么说也算是因为我连累程东方,” 成波把面放进水里,跟鸡蛋一起煮,方便面的香味出来了,“程东方跟你说了?” “他死鸭子嘴硬,能说?” “你别操心了,你让他给我打电话,国家政策,扶持地方中小企业的专门政策,” 娥子对着电话,吧唧,“亲你了,” 成波刚说:“再来一下,”那面电话挂了,他看着电话笑了,他把锅里飘着香味的方便面倒进碗里,端到客厅。 娥子放下电话,赶紧拨通程东方电话, “娥子,有事啊!” 娥子一听他口气就冒火,“没事,不能打?你是怕我耽误你接情人电话啊?” 程东方冷静下来,这会儿,他还真是着急上火,那个王东强,把他们的贷款申请计划给拖着,交上去都两个多月就说人多要一个一个排队审核,让他等,英子已经去了三四次了,这不是等,这是王东强在装着糊涂拖他。 挖掘机都已经开始挖地基了,今年要赶紧动工,还有两个月时间就要天冷了,工程队已经入住进去干活了,钱不到位影响明年的落成典礼啊! 也不是几十万能干的事!自己也不能硬填窟窿啊! “我还好几个情人呢!三个啊!你忘了,还有你,”程东方油嘴说道。 “这是太阳要落山了,准备做梦了?” 程东方笑起来,“哈哈,还是你理解我,” “说正经的,我打电话给你,是今天去公司,听英子说了一嘴,那个王东强,在拖你?”娥子正经八百问道。 程东方一听,娥子知道了。 “你不用管,我有办法,” “切,我能不管?拖你不就是拖我,虽然我就是毛毛雨,那不也是雨吗?” 程东方盯着电脑,上面是各种车型的车,“你有办法?” “我哪有办法?不过我家里有人有办法啊!你也就是烫死的鸭子就剩嘴硬,不早说,” 程东方,不看电脑了,坐直身体,“什么办法?” “让你给他打电话,他给你讲,看看是去找谁,然后有政策的,” “行了,姑奶奶,挂了吧!我找他去。” 娥子挂了电话,笑眯眯躺在床上,还得是天天研究政策的人,呵呵呵,比他们有办法。 第166章 秦树青坦言 小宝一来,小贝也来了,三个孩子在家里闹腾的,娥子心力交瘁。娥子经常想,幸亏住平房,有院子够他们折腾。 那两个小的每天早上都跟着娥子一起起床,迷迷糊糊的跟着去跑步,娥子可会吓唬他们,小宝和小贝不起床就一个人在家里,吓得两个小的也要早早起来,慢慢跟着。 正江根本不来接小贝,说让姐姐帮着锻炼下小贝懒惰的习惯,小贝也要上学了。 婆婆公公早上起来锻炼完就顺带着给他们买早点回来,三个都在,公婆没地方住就回楼房住了。 进入八月,立秋刚过,早晚温差就大了,娥子要把小宝送回到妈妈家。 小宝一直不想回奶奶家,娥子知道小孩子都喜欢玩,也没勉强他回去,也算顺便让爸妈休息休息,爸爸说妈妈又住院了,这次主要是去医院养养心脏,娥子没有回去,她想这样也挺好。 正强说了要回来接小宝,但是娥子没去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成波说让他别管了,他的儿子他负责,如果小宝真没爹没妈你当姑姑的要管他没意见。 娥子给爸爸打电话也没说正强的想法,爸爸也没说,只说以后他们走了可能要好几年才能回来,娥子猜想正强没给他们说。 这天星期六,娥子带着三个小崽子跑了一圈就回来了,一路上三个崽子叽叽喳喳的,回到院子,老动作,拉伸。 今天要送小宝回去,姐弟三个要分开了还挺舍不得,娥子纳闷这每天不是这个告状就是那个告状,可一说让他们各回各家,嗨,就都不说话了,也不吵了。 这今天知道要送小宝回去,小珠子和小贝,竟然给小宝送了礼物,小贝把自己最喜欢银珠子非要送给小宝,惹的新星不开心舍不得,说那是外公外婆给的转运珠,新星只好从小贝手上取下来,重新穿了绳子给小宝带上,还说让他一定别取下来,这是妹妹的祝福。小珠子也不能小气,闹着娥子去金店买了个差不多大小的金珠子,唉,娥子买了两个转运珠,给小贝带上,人家外婆给的,不是钱的问题,是人家心里。 买了转运珠又买了根长绳子给小宝带脖子上。正江说小宝也算是穿金戴银了。 回到二场家里,妈妈还在医院,爸爸在家,旅行箱都装了东西了。 “爸,我去下医院看看我妈去!” 秦树青正拉着小宝问他作业写完了没,“不用去,你妈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几天准备东西,可能又着急了,说心老是慌慌的,就去医院了,医生说住院检查一下,” 娥子想还是去下吧!自己还要回去,不去看又得说了。 “爸,小宝回来了,正强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他说买了机票就回来,他要给我们都买了,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去的,” 娥子翻了个白眼,看了爸爸一眼,“你们什么都能干,还要儿子干嘛?妈妈身体又不好,还有小宝,你一个人怎么行?现在成波也不在家,正江两口子也有人家的事,小宝是他儿子,他不操心谁操心?还有你到了深圳也不要大包大揽,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娥子微笑着对小宝说:“到了深圳,你得照顾爷爷奶奶了,知道吗?别让他们操心,” “嗯,我知道,”小宝手在脖子上拽着那个金珠子, 娥子看见,“你不要总是拽着,那是转运珠,是姐姐和妹妹送给你的,是想让好运气一直伴随你,” “大姑,我怕丢了。” 娥子打了他脑袋一下,“只要你不取下来,乱放,就丢不了,记住,手上的珠珠是妹妹最喜欢的给你了,脖子上的是姐姐送你的,你回去了,看见手上的、脖子上的珠珠,就会想到姐姐妹妹,不要忘了他们。” “那不是人家小贝外婆给的吗?这怎么行?”秦树青不高兴的说。 “爸,你不要管了,小孩子的心意,小贝不懂非闹着给小宝,给就给了,我给她买了个金珠子带上了,人家小兄弟姐妹的,也有感情,你让小宝别丢了,让他带着回去。学校不让带就给他收起来。” 娥子背起包,“爸,我走了,去医院看看妈妈,就回去了,我有事要回去。” “你去医院,你妈乱说话,你别理她,” 娥子笑了笑,“不会的,噢,对了,”娥子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 “爸。这是成波的,他又换了个手机,那会儿正江想要没给他,给他买了个新的,这个用了两年,还可以算新的,你知道成波很爱惜东西的,你手机的那个太老了,你去移动公司让他们帮你换下卡。” “我一个老头子,哪用换啊!” “也没给你买新的,呵呵,你就用他们旧的吧!” 娥子又拿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没多少,刚去肯定要花钱,” 秦树青没有接,大姑娘每次都贴自己,几个孩子,就老大好,他是知道的, “我不要,你给小珠子存起来,我和你妈有退休工资,省着点够花了。” 娥子把信封放在一旁的餐桌上,“嘿嘿,爸,没多少,那要不你存起来,留着,我去医院了,一会儿我不回来了,直接就回去了。” 秦树青如今是真不敢对上女儿的眼睛,女儿虽然现在不那么主动对他们好了,可是,遇到事他还是喜欢跟大女儿说,那几个没一个有办法,他平时也不给娥子打电话去麻烦她,秦树青也不喜欢让娥子帮其他人,大家各自过好,别给别人添麻烦就行了。 他觉得自己很失败,老婆老了,反而越来越古怪,总会莫名其妙就生气,特别是对娥子,既然不喜欢就不来往,可还要去找娥子的不是,他是拦着拦着啊!有时候他真想一走了之,谁都不管了,唉,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不硬气,现在老了,又硬气不起来。 看着女儿的面容,女儿也人到中年了,还要为家里操心,说不让她管,可她又哪里没管? “娥子,你等下,”他追出去,又回头,“小宝,你别出去,就在家里,爷爷跟大姑说两句话。”他拿起信封追出去。 他追下楼,穿着一条白色长裤黑色暗花小衬衣的娥子,刚走到车跟前, “娥子,” 娥子站在车前,秦树青来到娥子跟前,举了下手里的信封, “娥子,要是爸有什么事,你给我,我就收了,现在家里又没什么事,我们去给正强看孩子,哪有让你破费啊?你看小宝到你那去,你也花了不少钱,你别让爸爸内疚,拿回去,给小珠子放起来,以后你都不要给我们,也不要给你弟妹,大家都有手,自己创造自己的生活去,” 秦树青认真看着娥子,“坐车上去,爸爸,想跟你说些话,好吧!” 娥子深深地看着爸爸,打开了车门,秦树青走到副驾驶坐进去,端端正正的坐着,娥子也进去了,看着一边从没有那么端正态度的爸爸。 “娥子,爸爸,嗯,对不住你,生了你,又没养好你,你妈,也是,” “爸,这些不说了吧!都过去了,如今也没法去埋怨谁,也没什么意义了!” 秦树青默默看着前面,眼角落下了泪水,娥子吓了一跳,没敢再说了,这话题容易让人伤感。 “是啊!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你都过了四十了,还有什么意义呢!可是,娥子,今后,你跟成波好好生活,别再管家里了,我这个爸爸很失败,人家说我儿在深圳,我女在广州,怎么风光,可我,可爸爸没觉得他们有多好,我心里知道我的四个孩子,就你是好的,正江在你的带领下也挺好,如果没你,正江肯定也不行,” 秦树青低着头,声音低沉,“你妹妹不要孩子是有原因的,你妈还不懂,都是因为她啊,那孩子是看透了,正强,唉,我真的不想管他,可是你妈老了,我也不想她哪天就那样被气走,只有跟着,照顾她,” 娥子没打断爸爸,爸爸一辈子都憋屈。 “你吧,从小就委屈你,我总想你大了,你妈就会看到你的好,可我错了,你妈一辈子都改变不了,即使她心里知道你比他们都好,可她还是不甘心,不想承认,她觉得她承认你比那三个好,她就失败了,唉,” 秦树青双手按了下眼角,他早就想吐吐埋在心里很久的话。 “姑娘啊!爸爸看见你受委屈,心里也难受,我也不甘心,想着有一天你妈会改变的,毕竟你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前两年我都以为她变了,你弟弟妹妹,唉,他们不坏,可是很自私,正江两口子是个善良的人,他们大概也看清楚了,不靠哥哥妹妹,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那样挺好,” “爸,你别难过,我们都这么大了,不会计较什么。” 秦树青脸庞现出自嘲, “呵呵,娥子啊,兄弟姐妹不团结,就是父母的原因,我和你妈都不好,其实你妈就是偏心正强,正强也不喜欢,你看嘛,以前那三个,她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呵呵,如今呢!正江也不喜欢回来,秦好更别说,自从结婚后,再没回来过,电话也打的少,” “爸爸啊!都害怕去深圳,生怕又出事了又要找你,我都不好意思找你啊!” 娥子苦笑下,“爸。有事,就找我呗,就是我也鞭长莫及,现在到处都发展的那么快,经常我也是力不从心,我很渺小。” “是呀!社会那么大,爸给你说不是要找你,爸的意思,是你过好自己就行了,弟妹们你不要管,特别是外面的,你狠心一点,爸妈老了,你不要总想着扛事,唉,你妈是生了你,可这么多年,你也帮家里不少了,他们没良心,你没必要记住他们,他们对你好,你就对他们好,你都对他们好了,他们还不对你好,还不如个外人,唉,你也狠心点,谁挣钱也不容易,” 说着,他把信封放在座位前面, “任何人跟你提钱都没有,听到没?别给人借钱,你呀,善良,心软,有些人就欺负你。” 娥子笑了,看来,家里有人想借钱了,肯定是正强,要是秦好,秦好不会,她偶尔来次电话,画画的,很忙,也不喜欢俗事。 “行,我知道了,再说,我也没什么钱,就拿工资,头几年成波还能挣点钱,现在他当领导了,就不能偷着养羊挣钱了,头几年,我们就卖了羊群,要不那年,我们去成都玩,婆婆公公出去玩,哪来的钱?” 娥子怕爸爸说她偏心婆婆,又说:“我结婚,婆婆造空了家里,跟着我们,又补贴家用,我给弟弟妹妹们结婚用钱,也没告诉他们,我也担心成波不高兴,所以,成都租房子,都是我们付的钱,不过,爸,我们也有打算在成都买房子,我朋友,你知道的,我有两个特别好的朋友,一个朋友已经买了,等我们退休,也准备去那养老。” 秦树青笑了,眯着眼,“啊,好,好,就该这样,安排好生活,小珠子也长大了,需要钱的日子多着呢!现在孩子学东西多,也费钱,” “行,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你看着点正江,他老实,可靠,他也心软,没什么心眼,你也让他好好过日子,手里有钱才能干事,他们挣钱更不易,其他爸爸就不说了。” 娥子真不想瞒着爸爸,想给爸爸说自己在成都买了房子,可又担心他说漏嘴,让妈妈知道了又多事,算了过一年半载再给爸爸说。 “爸爸该说的也说了,行了,我下去了,你记住,过好自己的日子,你公婆都是好人,好好孝顺他们,跟成红搞好关系,家和万事兴,我听说你和成红处的很好,呵呵,对的,姑嫂关系好,公婆就好处关系,一家和睦过日子,让别人去说去,只要你好就行了,”他打开车门, “好,我知道了,爸,谢谢你,这个家,因为有你,我才觉得温暖,你别跟我客气,遇到事给我打电话,我是你的女儿。” 秦树青下车关上门,招招手,他的女儿是个作家还是个记者,现在在文化局工作,靠的是自己。 娥子启动车,后视镜里爸爸的身影在拐弯处消失了。她扶着方向盘,心里百感交集,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这个家如果没有爸爸,她或许早就不回来了,跟弟妹也不会有联系了!这么多年,娥子总记得那时候爸爸偷着给她塞钱,结婚的时候偷着把积攒的钱塞给她让她装修房子。 娥子在医院门口停了好一会才去看妈妈,她客气的看了妈妈,爸爸放下的信封娥子没有给妈妈。 第167章 正强来了 秦树青对大姑娘说了一席话,心里舒畅了,他进到房间,小宝正在看电视,他看了眼孙子,孙子去了娥子那一个多月,明显懂事多了,这是言传身教的作用。 那天他听到老婆跟正强打电话,说到借钱之类的话题,说到娥子可能有钱,正江可能没什么钱。 他很生气,这是又打什么主意,他本想说说老婆,还没来得及说,老婆又进医院了,今天大女回来,哈,天助我也,他本就想了好几天的话,今天一股脑吐出来,闺女是个聪明人,自己当爹的不能阻止他们姐弟借钱,但是不能说你想借我就有啊! 儿子是他生的,闺女也是,让闺女先知道,他们不张口万事大吉,张口了,闺女也能提前权衡,不给借,让正江也不给借,这里挣点钱攒点钱多不容易,给正强借了,还是去炒股,那打了水漂,找谁要去?正强你愿意折腾你自己折腾,别拉娥子和正江垫背。 娥子回到家,公婆已经做好了中饭饭正等着她回来,一家人吃完饭,公婆就回楼上去休息,星期六星期天娥子让他们回去休息。 她收拾完厨房,就打电话让正江过来,爸爸的意思她懂了,有可能正强要借钱,爸爸是让她和正江别给他借钱,爸爸说的很婉转,让他们过好日子,别给人借钱,他们都是没良心的,呵呵! 小贝一听爸爸要来,躲进小珠子房间,她不想回家。 正江骑着辆摩托车来的,娥子打开院门,他骑进院子。 “你买了摩托车?骑这个干嘛挺危险的!”娥子跟着正江,正江停好车。 正江跟着姐姐进家,“姐,不是我买的,这个也要驾驶证,我大舅哥买的,今天骑来我家,刚吃了饭你就打电话来,嘿嘿,我就骑着玩下,” “以后别骑,你开车惯了,四个轮子的安全,这个两轮的,反应不过来,容易摔跤,安全第一,还骑别人的,摔了,坏了的,找谁去。哭的还是新星母女俩。” 正江听着姐姐的碎碎叨叨,坐进沙发里, “那三个呢?” 娥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今天又累又伤神,精神不好。 “你喝什么自己倒,冰箱里有果汁,” 正江没挪窝,“我不喝,刚才喝了杯啤酒,肚子涨。” 娥子一听就冒火,“喝了啤酒,你还骑那个破玩意。你不要命了啊!” “啤酒,就一杯,”正江小声回话。 “啤酒不是酒?你是当我傻吗?你姐我是干嘛出来的,你不知道啊?你姐夫都已经戒酒了,你也快四十了,别动不动把喝酒不当事。” “行,我知道了,我平时不喝酒的,那个小宝呢!小宝,” “别喊了,一清早,我就把他送回去了,” “噢,送回去了啊!昨天该给爸妈打电话,妈妈说她住院了,我还想着回去看下,” 娥子喝了口咖啡,想着怎么跟弟弟说下爸爸的话。 “她没事,老毛病,又着急了,去医院养养心脏,我去问了下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她这样的只有养养,” “对了,正江,你家里存款有多少?” 正江愣了下,“你们要用钱?嗯,我家里有个十三四万吧!死期的,新星知道多少,我没关心过,他哥那有一些,算投资,他哥不是开垦了七八百亩荒地嘛,给我们划了一百亩,跟着他们挣点钱,” “嗯,我不用钱,你俩稳妥点挣钱,她哥是种地大户,带着你们不错,” “姐,今天你不叫我,我都要来,嘿嘿,那个新星她哥,不是有地吗!荒地也不是都能种地,他给我们划得地已经算熟地了,今年就有收入了,但他有些荒地国家不许种植经济作物,必须种植牧草,他就在一块地里,盖了羊舍,牛舍,想发展一些畜牧业,我想叫成红姐家的朱大哥,去给看看,” 娥子抬眼看了下弟弟,正江一直中规中矩的,最早的时候,跟着成波进山,成波也让他买了羊,但是他嫌累,不想进山,他们从塔桥出来的时候,他就卖了自己的羊,不做了。 “行,我给朱云城打个电话说下,让他下去帮你大舅哥看看,不过你得保证你家大舅哥那些手续都是合法的,可不能违法,牵扯朱云城不好,朱云城一去就得代表畜牧局,” 正江一口保证,“肯定合法,跟国家签的有合同,还有公证书,呵呵,就我那一百亩,都有合同公证书,姐,你说,我再拿点钱,跟他一起搞牛羊如何?” “不知道现在行情如何,回头让朱云城给你把把关,那些活物,可不比土地,来的实惠,你俩稳妥点做事,别跟着乱投资,不懂的就别掺和,牛羊费神,你又不懂,” “行,” 娥子又喝了口咖啡,“呵呵,看我叫你来,是给你说事的,” “啥事,” 娥子酝酿一下,“我今天回去,爸爸很伤感,你知道,爸爸,其实挺好的,我觉得比妈好,” “嗯,要不是有爸爸在家,我根本不想回去,负能量太多了,” “我听爸爸的意思,有可能正强回来要借钱,他没自己的跟我说,我听出来的,让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别的不要管,兄弟姐妹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呵呵,他说咱们挣钱不容易,不要随便给人借钱,就是兄弟姐妹也不要借,这是不是在提醒我俩,别犯傻,” 正江看姐姐,姐姐真的漂亮,都四十了,脸上还是很光洁,就是好像没有以前红润了。 “姐,哥,真要张口,我反正没钱,家里都是新星管着,” “行,你知道就行,给新星说,以后不要给人借钱了,那个,我准备今年去成都,你姐夫说,以后买房子赚钱,以前那些城市也不允许外地人买,现在国家政策改变了,房子以后会上涨,我想就算不涨不也是我们自己的吗?老了也可以养老,” 娥子起身去看了下小珠子房间,俩姐妹睡着了,她又回到沙发里, “你回去跟新星商量下,你家的钱,别动,我让朋友帮我去看房了,到时候咱们买在一个小区,你买套小点的,那个王晓,你知道吧!我朋友,去年她买了一套,一居室的,够住就行,你买个两居室的,” “别把钱放在一处,你那一百亩地,你们又不会种地,有你大舅哥,你就跟着分点钱,多少都不要去争,人家兄妹情分在,他要不给你种了,你就租出去,我猜想,你大舅哥可能也要租出去,不然他也太累了。” 正江笑了,“姐,你还是比较了解种地的,明年就租出去,光收租子就行了,” “行,那咱俩就说好了,你要是钱不够,我帮你想办法,对了,别在外面说,爸妈也不要说,” “嗯,再不会了,我有记性的。” 正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自己多嘴,害的妈妈跟姐姐吵闹,被老婆新星骂了好几天,有一阵子姐姐都不怎么理自己。 娥子的小院,没了成波的精心打理,好像确实缺了些生机,屋顶上的鸽子,看不到主人,也不怎么爱叫唤。 郝志清每天上午的时候过来上屋顶去给鸽子喂水,再撒点粮食,打开门让它们出去飞,这个季节是鸽子们最喜欢的时节,鸽子飞的远了,去觅食觅虫,要下午才飞回来,也有新的生命诞生。 八月十九日星期六,娥子清早拉着闺女起来锻炼完回来,她来月经了,腿软没怎么跑,强打精神出去走了走,主要是让闺女跑,快开学了不能太懒了,要收心。 女儿这几年跟着跑步拉伸,娥子觉得小珠子腿长了,体型看起来也好看,在学校参加运动会,人家还能跑第一,老师说耐力超好。这就是成波想要的,耐力好,身体好。 成波还是很有带动性,成红两个被他压制的死死的,娥子和成红经常偷笑,这是自己没儿子,逮着人家成红的俩儿子使劲造,俩家伙也挺听他的,这不,从哈州回来,一个月了,英杰做完老师留的作业,又做了三套卷子,这成绩绝对有进步啊!英俊也不跟成红闹腾了,乖了很多。 就是自己,这几年下来,身体也明显好很多,也不会总感觉冷,过去怕冷的不得了,现在秋季来临也不会早早裹上厚衣服。 成波去乌市开会去了,说今天会回来,坐火车回来,程东方说他去火车站接他。 上次成波给他出招,贷款一个星期就到账了,本来成波让他换家银行,可是其他家都没有王东强管理的这家银行利息低,于是成波让他去找了一个副州长,专管中小型企业的领导,虽然没有贴靠上国家扶持的免息贷款,但是放贷利息又变低了,也算是享受到了国家的扶持政策,并且责令王东强一个星期放贷,把个程东方高兴的,以后他的文化公司、车行也不用租房子了,驾校也有了正经的办公室了。 程东方没有为难王东强,就像他说的不打不相识。王东强变得客气起来,非要请程东方吃饭,程东方考虑再三,推脱了,说等他的楼房落成典礼,他做东请王东强。 娥子知道成波不会跟程东方去吃饭,她躺在床上,每次来月经都不舒服,大腿软软的。 她迷迷糊糊听到大门响,婆婆公公早上送了菜就回去了,刚才还听到小珠子在弹琴,她努力想睁开眼,却睁不开。 卧室门打开了,“妈,妈,” 小珠子推她,她闭着眼,想扭身接着睡,“妈,我舅舅来了!” “嗯,来就来嘛!”正江有时候一天来两次,有时候两天来一次, “妈,你睁开眼啊!是我大舅来了,小宝的爸爸,” 娥子一下惊醒了,“啊?你大舅来了,哦哦,好,我起来,几点了,” “十点了,你都睡了一个小时了。” 娥子嘱咐闺女,“你去给你舅舅倒杯水,” “舅舅在外面,看花园呢,” 娥子爬起来,拉开窗帘,看见正强正站在桃树那,不胖,好像还瘦了,大概是离婚对他打击也大。 娥子换下睡衣,穿上一条长裙,很随意的大裙子,走去卫生间洗了个脸,睡意才被撵走。 开门来到院子里,这会儿阳光正好,院子里凉凉的,“正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姐,小珠子说你在睡觉,不舒服啊?” 嗯,确实不舒服,可也没法跟弟弟说。 “没事,就是起得早,睡了个回头觉。进房里来嘛!” “姐,姐夫不在家?” “他今天回来,还没到,要中午了吧!你进家来吧!” “阿姨和叔叔也不在啊!” “他们回去了,星期六星期天回去,嘿嘿,总要给他们放个假,” 两个人进了房间,娥子的家没有什么大变化,就是换了沙发,餐桌,其他也没动。就是娥子喜欢一些艺术类的摆设,倒是显得雅致点。 “姐,你们也没说换个房子啊!”坐进沙发里的正强看着四周说道。 娥子也随着弟弟的目光看了下,“这不就等着拆迁嘛!” “噢,州上还是变化挺大的,我坐出租车来的,街道到处都在拆迁,搞建设。” “是的,到处乱七八糟的,你来接小宝的吧?这快开学了,你这时间紧啊!”娥子坐沙发边上,看着弟弟,问道。 正强听到小珠子弹琴的声音,“小珠子蛮乖的,也不用督促,” 娥子回头看下小珠子的房间,“嗯,这个时间段是她练琴的时间,” “姐,我也时间紧,没给你买东西,留给小珠子买了两条裙子,” “你给她买啥呀!那里的东西那么贵的,” “我的心意......” 正强鼓足着勇气,姐姐对小宝真心好,带小宝玩,督促孩子学习,这次回来,小宝明显变得很开朗,妈妈没有说什么,可是爸爸一个劲的在他面前说姐姐好, “姐,对不起啊,上次,我考虑不周,让你难过,” “行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姊妹之间不用再说了,再说,孩子是你的孩子,我只是心疼小宝,怕小宝变坏了,男孩子跟女孩子又不一样。” “姐,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的,我看到了小宝的变化,爱说爱笑了,” 娥子也笑了,“确实,小珠子和小贝也有功劳,” “呵呵,确实要感谢他们,正江今天来不来你这里,我没给他说,” “我给他打电话,咱们今天出去吃饭,”娥子拿出电话,一边找号码一边说。 第168章 挡住正强张口借钱 娥子给正江打了电话,又给成波打电话,成波他还在火车上,还得一个多小时才到。 “姐,我听妈说你们在成都买房子了?姐夫还挺能挣钱嘛!” 娥子心里一紧,这么快就说到钱上了,妈妈这是根本没听自己的,一门心思就是觉得自己买房,有钱。 她没垮脸,笑着说:“你姐夫,他的工作,就是拿个工资,上哪有钱!我倒真想在成都买房子,我一个好朋友在那工作,鼓动我们很多次,我是真喜欢那里,山清水秀的,” “你在深圳不懂这里的政策,以前,成波小职员的时候,我们是挣了点钱,那会儿他在塔桥,还是能挣点外快,要不,你们三个结婚,我哪有钱给你们?我给的,呵呵,比爸妈给你们的都多吧?” 娥子现在都很后悔给他们,连个好脸色都没换到,那会儿把成波挣的钱给了这些没良心的,就正江还跟她亲,正强在吸父母的血,秦好虽然没什么其他的说法,可是连个电话都不会给她打,还得她主动打过去,最近一年半载的娥子也不打了。 娥子笑着,心里很气愤,就那一点事,叫他们逼的自己翻来覆去说,真真假假的说些话, “你说我,也不能光管我家姊妹吧?这不给成波爸妈买了楼房,那个二场拆迁,也得给,我们得吃喝拉撒都是他爸妈操心,我不能没良心吧!成波,哈哈,他就是看着风光,我们的车都开了好多年了,他也想换,现在工作又远更需要车,可哪有钱给他造,幸亏成红好,我没贴她,她也没闹,不然把成波皮剥了也不够。” 正强听着姐姐说的,他不知道姐姐是真没钱还是故意说穷,他确实想问姐姐借钱,现在股市好,就算多给利息也划算。 “其实,姐夫以前也是搞经济工作的,他应该知道股市行情,买点股票,回本快,你们要不懂,我也可以给你们提供信息啊!” 娥子嘴一撅,“你可算了,可别跟他提,他的工作,纪检委,干什么的?他在抓别人的工作经济问题,自己还去?明知故犯啊!安安生生过日子吧!可别把自己弄到牢里去,” “哪有这么严重,我们那很多政府官员都有账户,我管理的很多账户就是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姐夫要害怕,也可以挂你名字,或者把钱交给我,我来帮你们挣钱,” “哈哈,正强,就我,我是最支持你姐夫安安生生过日子的,我可不想有那么多钱,钱再多也就是一棺一木,不是我唱高调,就你姐夫挣的钱,还不够买两股股票的,算了吧,呵呵,股票啊!有风险啊!我们可玩不起,” 娥子话锋一转,“噢,对了,你可别说,也别跟正江说,他两口子本来挣钱就少,这两年跟他大舅哥种地,投进去的本还没回来呢!他大舅哥帮他们弄地挣钱要实惠稳妥,咱们这面没法帮他挣钱,就不要再出馊主意拖后腿,影响他们两口子团结。” 娥子咕噜咕噜说了一大堆,正强插不上言,但他听出来了,就是不要张口说借钱,都没有。 他有些懊恼,还有些不甘心。 “姐,我就觉得你们思想有些禁锢了,现在国家经济发展的好,股票基金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只要懂政策,看好形式,都能挣钱,这个方式挣钱来的最快,” 娥子看了下表,正江应该快来了, “你说的都是虚表的现象,你看看,我一个月才多少钱?哪敢去赌博?正江,他性格上比较保守,再说,他家是新星在管家,还是要和睦为主,你可不要鼓动他,他就小贝一个闺女,好好养着,等他大舅哥的地养熟了,能挣钱了,把本钱先找回来再说,小贝也要上学了,还得学点其他的。” “嗯嗯,我不劝他,” 正强知道今天他白来了,姐姐这里借不到钱,就连正江那也被姐姐堵上了。 外面大门的门铃响了,“小珠子,你去给你小舅开门,” 正江两口子带着小贝来了,正强把给两个姑娘的裙子拿出来,两个小家伙钻进房里去换裙子。 兄弟俩没有更多的寒暄,就是笑了笑,好像正强更精神点。 “新星,你今天没加班啊!”娥子问道。 新星喊了声,“大哥,你好,”又转脸对娥子说:“加班,正江说大哥来了,我就请假了,” 正强对着弟媳妇微笑点了下头。 正江进门问道:“姐,今天鸽子没喂吧?上面咕咕咕的叫声挺大的,” “郝志清没来呢!你不管,等会再去,” 娥子拉新星坐下,“刚在聊股票呢!呵呵,我正跟你们哥说让他别鼓动你们去参与股票呢!正江可想挣钱了,” 新星反应快,“嘿嘿,哥,你可别鼓动他,别说没钱让他造,就是有,他也没那脑子,人家都挣钱,他绝对挣不上,” “主要是你们不了解股票,没你们说的那么可怕,”正强说道。 正江接过话茬,“哥,也不是说很害怕,主要是我们跟她哥开了荒地,这几年紧张的很,土地需要钱养啊,不过过两年就缓过劲了,呵呵,挣钱难,这里挣钱要比你们那难多了,恨不得一分钱扳成两分钱。” “你们种地,也不错,翻过身就有收入了,也挺好,知道投资就算有头脑的人了,” 正强不想再说借钱的话题了,今天是借不上钱。 “对了正强,你接爸妈到你那,你可别鼓动爸妈啊!他们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娥子笑着说,“我听说你们那的人十个人九个炒股,” “呵呵,没那么严重,不会让爸妈炒股的,他们带好小宝就行了,” “你也别把自己的钱都拿去买股票,还是安居重要,小宝要有安全感,爸妈跟着你,你得给他们安全感,我觉得安居才能乐业。呵呵,我在你们这些搞经济的人面前,是不是有些狭隘了?” 正强强装笑脸,“没有,没有,你说得对,你们放心吧!爸妈跟着我不会有事,” “嘿嘿,你可别说大话,要是再有事,我可不管了,每次有事都是人家正江两口子帮着擦屁股,你看小贝,那么小都知道心疼哥哥,一说哥哥要走,把自己最心爱的,人家外婆请大师开了光的转运珠都给小宝了,”娥子坚决不惯着正强。 正强知道的,小宝都给他说了,还有小珠子给的金珠子。 他是真没法去怨谁了!大家对他都有帮助,爸妈好了去帮了他,爸妈生病了就是姐姐出面接回来,弟弟两口子照顾。 算了,不借了钱了,不提钱说不准姐姐弟弟还能跟自己亲点,就看小宝现在这样子,他们对小宝也是真心的。 “姐,不用去接姐夫吗?”正江问道。 “不用,程东方说他去接,” 门铃又响了,娥子站起身,“我去开门,应该是郝志清,成波一回来,他就像个跟屁虫,” 果真就是郝志清,两人进了屋子,郝志清不认识正强,又看着面熟, “我弟弟,大弟弟,那会儿在酒厂的时候,你见过,从深圳回来,今天到这里来看我,” 郝志清伸手,两人握了下,“哦哦,跟正江还是挺像,就是大一号,哈哈,怨不得眼熟呢!” “是,我们兄弟很像。” “郝大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鸽子叫个不停,”正江看着郝志清问道。 郝志清毫无违和感,进了餐厅里,他去接水去了。 一会出来,提着个小水桶,他对正江说:“我知道你姐夫回来,专门来的晚点,混饭吃,谁知你大哥来了,那我还是回头再约你姐夫,你们一家聚会,我就不影响你们。” “说什么鬼话,你走了再让成波喊你啊!你们称兄道弟的,都是一家人,程东方肯定要请客,就让他请吧!” 郝志清很喜欢跟成波一起,每次都要来跟成波聊聊天,成波也喜欢跟他一起,他们没有官场的那些心思,是真的朋友,一二十年了! “正强,郝大哥是你姐夫的好朋友,其实也是我的好朋友,过去是我们酒厂的厂长,那会儿,厂长可是照顾我不少,叱咤风云的也算一代风云人物。现在退居二线,在三场当副书记,” 娥子拿电话,“喂,程东方,给你机会请客吧!我弟来了,深圳的,我想咱们去州际大酒店吧,吃点特色啊,我把他们几个也喊上,免得,他们又说我,” “哈哈,成波想让我一直欠着他,他舅子就来了,行,你喊吧,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们直接去酒店,” “好,”娥子答应,又给英子打电话,他两口子正没事可做,秋秋昨天都到学校了,学校要军训。 “小不点,到州际大酒店吃饭,程东方请客,王暮也喊上。” 王晓,“不年不节的,请什么客,有啥事?” “我弟弟来了,大弟弟,深圳的,今天刚好成波也回来,他去接,就顺便他请客了。” “哈哈,他到运气好,不过,我家王暮没时间,今天有手术,” 娥子对着话筒,“那你来吧!” 这一顿吃的很欢快,娥子觉得自己成功了,完美堵截了正强,娥子知道正强想干什么,借钱炒股,怎么想的出?亏了呢?他拿什么还? 再说,谁挣钱都不容易,凭什么给你借钱让你去挣钱?想让别人大公无私的给你借钱,前提不得是你得有足够的付出啊! 自从爸爸说了,娥子就琢磨了,彻底想通,爸爸是想她和正江能够平平安安的,保护好自己,别为所谓亲情让自己受伤害。 想挣钱是好事,可别拿别人辛苦挣来的钱当成自己的。 今天自己完胜,没让正强有张口的机会,至少还给大家保留了颜面。 正江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让哥哥闭口不提借钱的事。新星说他傻,肯定姐姐打了前站,这个家只有姐姐是真心帮你的。 正江对妈妈一下就又生了怨气,明知道自己没什么钱,还让正强来问他借钱,要不是姐聪明,自己哪能斗过正强,就算不借,肯定要和新星为这事吵架。 他想但凡哥能为自己想那么一次,自己都得给他借钱,妈妈给他带孩子,腿摔骨折,接回来,自己和新星照顾几个月,哥就没说一句,也没说弟弟帮我们照顾,自己怎么也得意思下吧!弄的自己在新星面前说不上话,没面子。 妈妈后来腿好了,好了又去深圳,自己的小贝,妈妈看着好像喜欢,可是也没见她多主动帮忙带,把腰碰伤,在那面待不下去,姐姐又给接回来,在妈妈眼里,好像他们所有人都得为正强服务,凭什么啊! 这次他都准备撕破脸跟哥哥吵架的,没想到让姐姐轻描淡写化解了。 姐姐付出了那么多什么也没换来,妈妈依然不喜欢她,只要他们出点什么事,妈妈就想找点事赖上姐姐,姐姐早就寒心了,不然说不出让自己不要借钱,正江知道姐姐护着自己。 前几天姐姐让他跟她去成都买房,说以后房子会值钱,算投资也算给自己买养老房,回去跟老婆一说,新星立刻就同意,说还是姐姐他们有眼光。 干嘛借钱给别人,说不准正强比自己富裕多了,深圳又好挣钱,他自己就是证券所的,还好意思问他这个穷人借钱。 正强回家了,路上他默默地看着窗外,姐姐肯定有钱,就那个请客吃饭的程东方,开公司、开车行、开驾校,这是没钱的人吗?姐姐守着这样的人能没钱? 姐姐就是不想借啊!还让正江也不给借,看着车窗外,他心里有些酸涩,想着能搞到钱,自己也能再挣些钱,离婚给莲花的损失就补回来了,现在股市行情那么好,他们竟然不信任自己,还有秦好,也说没钱。 有一点姐姐倒是说得对,不要像个赌徒,把身家性命都赌进去,小宝承担不起,爸妈老了也承担不起。 看来回去得抽身从股市出来了,还是得买房子,不然儿子,唉,想到儿子,他又很感激姐姐和弟弟,小宝完全变了,很开朗,很认真,前天自己回来,人家还说,他是男人,要负责,以后要照顾爷爷奶奶,竟让他有些汗颜了。 这绝对是姐姐带出来。 第169章 向春水的心思1 正强要走了,现在交通发达,去乌市的车也多,正强没好意思让姐姐送他们。 娥子和正江还是回家了,至少要去送一下吧! 新星让正江一定跟着姐姐,不要单独跟正强待一起,跟婆婆也不行,免得他们张口,这个憨货不好意思拒绝。 正江开车,姐弟俩出发了,姐姐正在摆弄她的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正江寻思这次爸妈应该在深圳能安生了吧!一次次的都要受伤回来,他也是醉了,特别是对妈妈,好像在他的脑海里只有正强才是她的孩子。 或许是自己跟姐姐关系近她不高兴?可姐姐也是她的女儿呀!何况姐姐对他们真是巴肝巴肺的,他想要是自己被这样对待可能早就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如今的妈妈,唉,姐姐跟妈妈很像,可姐姐看着就温柔可亲,待人更是彬彬有礼不矜不伐,要是姐姐是个言行不一、心思叵测之人,她哪里会有那么多好朋友? 可妈妈退休后,怎么就与世界脱节了一样,说老实话,他是一点都不想跟妈妈说话交流,每句话好像都有引深意义,一家人哪有那么多心眼子,给她说姐姐在成都买房子,她就跟姐姐闹,闹什么呢?姐姐有房子不是是好事吗?自己女儿生活的好,不好吗? “姐,你在跟谁聊天?” 娥子没抬头,还在打字,“正跟一个出版社说事,他们想让我帮着编辑一部小说,工作量有点大,正说价钱呢!” “对了,”娥子抬头,“我朋友,去帮我们看了房子,说是不在城中心,但是小区景色不错,那个区域化成了新区,我觉得可以,咱们现在又不去,过两年那里就应该建设的有规模了,你俩考虑的怎么样?” 正江就想跟姐姐说这事呢! “新星说跟着你,嘿嘿,你知道,姐,我肯定要跟着你走,不然咱们家,呵呵,以后就要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娥子斜瞄了一眼弟弟,“人家都知道投资挣钱,咱也学着点,你还不错,蹦跶这么多年,也算挣了些底子,我朋友说房子落成是元月份,那房子,环境好,周边商业肯定会有,医院呀,咱们目前还用不上,先投资吧,你姐夫说,买房子最稳妥,股票呢,也能挣钱,可是亏了就什么也没了,房子就算跌,自己住,能算跌?呵呵,” “我已经把钱打给我朋友了,定金,拿房的时候我们要全清,我买了一套一百四十平,给你报了七十五平两室一厅的,我家人口多,成红也买了,她要了一个一百二平的,还有一室的,那个英子,也定了,她也定了跟你一样大的,她以后还得买,” “三千多一平,你得钱可能不太够,还要装修,你们也不要装的太好,搞好了,租出去,也能变钱,回头我帮你想想办法。” 正江听着姐姐给自己的规划,不知是感激还是什么,他心里很熨帖舒坦,自己的人生也很光亮。 不是姐姐给自己规划,他还真没想过,年轻那会也想挣钱,还进货让妈妈卖,后来就跟着姐夫倒腾羊,养羊,也挣了钱,现在业余时间跟着大舅哥种地,明年就不用自己去了,租出去收租子,现在又去成都买房子,投资,小贝以后的人生肯定要在大城市里。 “姐,谢谢你啊!” 娥子又在打字,一边打字一边说话, “说什么啊!谢谢啥,姐弟之间,等以后老有所依再有钱了,或许政策变了,我们也可以在银行贷款,你可以在成都再买套房子,以后老了退休了,还能收租子贴补生活,现在都得一次性付清,拿不出那么多钱,” “姐,那要是装修,我们也得去看着?” 娥子放下手机,“终于搞定了,” “价钱定好了?” 娥子笑了笑,“嗯,初步定好,我要帮作者完成,一个老军人写的回忆录,是初稿,肯定不规则,我得帮他完成,” “房子装修,到时候再说,冬天你肯定要跟着去,跟着去看看,房产证要写你们的名字,写你俩的,夫妻俩嘛,共同财产。” 娥子望着窗外,太阳已经红红的挂在了东方。不知道今天回去又会成什么样! 正江扭脸看了下姐姐,“今天回去,肯定不安生,要我说,不回去,” “哈哈,看你德行,不回去,你才要挨骂,总要被闹腾,让她闹吧!” 正江撇嘴,“回个家,就像去刑场一样,” 娥子拍了拍手,好像拍灰一样, “行了,不说这,我给你说下,我家小珠子爷爷奶奶要去成都,你回去别多嘴多舌,天凉点他们就过去,不回来,到时候可以帮我们看看,我们找正规的装修队,花点钱,搞得好,” 姐姐一切都帮自己想好了,正江仿佛都看见了装修一新的房子了。 姐弟俩早早就到了二场,小宝看见娥子,从里间跑出来搂着娥子腰,眼泪汪汪的,声音有些哽咽,“大姑,” 娥子在他脸上摸了摸,“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我要走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娥子脸一正,鼻子里,“哼,你不长大呀!大了不能来看大姑!别没出息,等大了来看大姑呀!看你小叔都吃醋了,去搂搂小叔,” 小宝又跑到正江跟前,正江搂了搂小宝,“姐姐和妹妹都想你,以后回来看她们,你是男子汉,就得有担当,” 正强看见儿子这样,笑着说,“就是,以后小宝回来看大姑小叔他们,” 向春水看着孙子跟娥子很亲,昨天说了娥子几句,孙子就不高兴了,吓得她生怕这小子学舌,赶紧给他说别给大姑学舌,不然大姑不高兴。 大儿子空手回来,没借到钱,说根本没开口,就被姐姐堵回来,摆了自己没钱,竟然让正强别跟正江提借钱别提炒股,说正江没钱,她能不知道正江两口子!十万八万还是有的,以为她不知道,那会儿跟着成波倒腾卖羊。 正强也是笨,就放弃了,张个口要死人啊!一万两万的也可以呀! 今天她一看到娥子笑眯眯的样子就来气,真能装,她能没钱啊?就以前不说,现在成波工资能低了?她的工资能低了?那么几套房子了还说没钱,弟弟遇到难处想借个钱都给堵回来,正强离婚了,多难啊!房子也没了,去深圳还得租房子,看见弟弟这样也不拉扯下弟弟,自私的就只管自己不管别人。 秦树青看着闺女和小儿子回来,笑眯眯的,要是向春水知道老头子提前跟娥子说了,还不得气死了。 秦树青很高兴,昨天大儿子回来,跟他妈在卧室嘀嘀咕咕,他就知道他没借到钱,他也说不上什么感情,他是希望儿女团结,遇到事互相帮助的,这才是一家人的样子,可是,他不喜欢老婆大儿子一副心安理得,别人好像必须帮助一样,这么多年,自己毫无主见的跟着老婆跑深圳带孩子,他早就伤心了,这大儿子自私自利,还装摸装样的。 你们但凡对娥子好,但凡娥子上了大学,也不用年轻那会儿吃那么多苦,跟娥子玩的好的那个英子岁数跟她一般大,人家的儿子都上大学了,可小珠子今年才上小学六年级,不都是被他们给耽误了吗?他们都忘了自己对不住娥子,特别是老婆,过去还有当妈的样子,至少对正江也好,现在,简直就,还让大儿子去小儿子那借钱,唉,...... “娥子,我今早做了扣肉,你喜欢吃的,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两碗,给你婆婆公公,正江,也有你的,” 娥子往厨房走去,“爸,你起的那么早啊!就做好了,” “爸爸知道你们来,昨天就准备了,”正强坐在沙发上说道。 正江拉着小宝,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红票子,塞给小宝,“小叔没给小宝礼物,这个,小宝回去了自己买点什么吃,” 小宝看着奶奶和爸爸, 向春水说道:“拿着吧!小叔的心意,赶紧谢谢小叔,” “谢谢小叔,”小宝很乖的说。 正江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 “正江,”向春水叫了声小儿子, 正江看向妈妈, “听你哥说,你跟着新星大哥种地了?你信他大哥,不信你大哥?都是带着你挣钱,怎么就不信你自己大哥呢?” 正强赶紧想拦着妈妈,“妈,都一样,人家新星大哥也挺有头脑的,” 向春水黑着脸,“那一样吗?你帮他挣钱,他不是不用去地里干活了啊!又掏钱又出力,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以前你也挺聪明的嘛!” 正江无语了,他掏钱,大舅哥给土地,是帮了大舅哥燃眉之急,可是大舅哥没亏待自己啊!至少丈母娘给自己带孩子,大舅哥没说什么,给小贝买东西一点都不小气。 不过他还是微笑了一下,“妈,就那么多钱,也不是给大舅哥,是我自己投资,哥炒股挣钱,跟我投资土地挣钱一样的,” “我看你是现在好坏不分,谁亲谁疏也搞不清,”向春水垮着脸,不高兴。 正江真冒火了,“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人家新星还觉得她哥好呢!” 正江扭脸对着正强笑了笑,“哥,不是说你就跟我疏远了,你懂的,这家里,不得团结和睦嘛!再说我家新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对咱爸妈也很好,照顾妈妈,人家就没发过怨言。” 正江就知道,妈妈要对着自己发牢骚。 娥子听到了,秦树青也听到了,他让娥子切菜,自己出来了。 他对着老婆指责道:“你也是,人家孩子都多大了,你以为还像小时候那样,凡事你来安排,现在各家都有各家自己的安排,正强有正强的想法,正江有正江的想法,人家兄弟俩的事,你跟着瞎掺和干嘛!” “我这不是想着让他快点挣钱嘛!哪里错了,”向春水一副黑脸呛老头子。 秦树青听着就上头,恼火起来,“钱钱钱,那你给正强嘛!” “我哪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养这几个冤家,我都被剥得精干净,现在就那点退休金,你不知道啊!”向春水吼起来,眼泪汪汪的了。 正江吓了一跳,站起来赶紧拦着爸爸,“你们别吵,这是多大的事啊!妈,你的心意我理解,这不是赶上没钱嘛,再说哥又不是急用钱,就是想炒股帮我们挣钱,哥有钱自己挣就行了嘛!哪有强迫的道理?是吧!哥,” 正强没站起来,他有些尴尬,往妈妈身边挪了下身子,低声对妈妈说:“妈,你别着急上火的,回头再犯病了,哈,妈,各人有各人的财运,正江挺好的,他年纪轻轻的有房有车,挺好的,不像我这个当哥的混的还不如他,” 娥子探头看了下正强,又在这里装穷,装凄惨,她忍着没出去怼他,让他们吵去。 正江盯着哥哥,呵,你可真高招。 向春水听着大儿子说的,一下又伤感了,流下眼泪,忽的站起来,“要是你不出去,肯定也会有房有车,” 正强拉着妈妈,让她坐下,“你别说这些,我那会儿那么年轻,怎么也得闯一闯的,你别担心,我都会有的,” 秦树青真是无语了,她还哭上了,他就是怕她这招,一辈子要强,强不过就哭。 “奶奶,你别难过,我要长大的,以后我孝顺你,”小宝听不懂大人们说什么,只是看见奶奶伤心,他就偎到向春水身边大声说。 “还不如个孩子,动不动就整事。明天就走了,人家孩子们回来送送,你就整事。” 向春水看老头子还说自己,又冒火,大眼睛瞪着老头子,一张脸要有多冷就有多冷, “我不是想着正强有那本事可以帮着正江,那不是好事吗?他哥还能坑他?” 娥子也是郁闷到顶了,但凡回来,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让她吵,这她不得心脏病谁得啊! 她放下菜刀,走出厨房,干脆明着向她开火得了,不就是埋怨正江听了自己的吗?谁亲谁疏,正江是个傻子吗? 第170章 向春水的心思2 “爸,妈,你们别吵了,明天就去深圳了,搞得心情不好干嘛?各家过日子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这有什么好吵的?正强又不是活不下去,他在深圳应该算是干的好的了,他的钱拿回来,呵呵,在这里可以买别墅了,你说是吧,正强?” “嘿嘿,”正强勉强笑了笑, “还说什么混的不如正江,你可比正江强的不知多少倍了,呵呵,正强,光是名字就比正江有气魄,谁不知道深圳一个月挣的钱快赶上我们一年了,” 正强被姐姐说的,都气笑了,“哪有那么多,开销也大,” “哈哈,我就打个比方,肯定是比我们强多了,看你怎么消费了,正强,你想带着我们挣钱是好事,可是,你啊,一个地方呆久了,你是忘了我们这里的生活水准了,挣得少花的多。” 娥子又转头向着妈妈,“妈,别再生气了,身体要紧,明天就去深圳了,你看着点正强,让他先买个房子,我还是那句话,安居乐业,安居了,在慢慢乐业,钱挣不完,也跑不掉,有儿有女,父母健在,不得让父母安心啊!是吧,” 向春水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你倒是会说,你弟弟有难处,你怎么不想着帮帮啊?” 娥子笑了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气着了,不要生气啊, “呵呵,妈,我也不知道别家姐妹怎么处的,我呢,按照自己的想法,尽能力帮弟妹,帮你们减轻点负担,但是,不得我也要活着啊!”她停顿了下语速, 又道:“你今天说正强借钱,不得我们有啊,是吧!何况,正强又没说借钱自己用,只是说帮着挣钱,是吧,正强,你说,你去炒股,那哪有个准?万一亏了,算谁的?那,正江还过不过日子了?我是没钱去炒股, 再说凡事不得先来后到啊!人家正江先跟他大舅哥种地了,都种了两三年了,你是让他把钱要回来?那这三年他不是白干了?那不是逼着正江离婚吗?” 向春水看着娥子,她也在忍着,大女儿真的巧舌如簧,要不是她怂恿正江,正江心软肯定会给他哥借钱,都是投资,自家人,不是更好吗! 娥子也不看妈妈的黑脸,眼睛瞪得吓人,就像小时候瞪自己那样,可她现在气归气但没有那么多气性了。 “嘿嘿,妈,别气了,我们可是帮正强不少忙的,你可别说我们不帮忙,诺,就让小宝回来上学这一项,就帮他省了一大笔钱,这不是帮他?” 娥子不让他们反对,紧接着又说:“过去,嗯,你腿受伤,把你接回来,我们哪个没花钱,不是帮他省钱?人家新星请假照顾你,谁给她发工资了?按说都得正强给新星发工资的,可人家连提都没提,人家不是帮大哥?你腰摔坏回来了,正江两口子还出力少了?不都是算帮正强?小宝回来几个月,就是小贝都想着给小宝哥哥送纪念物保佑哥哥,可别再说没人帮正强了。” 正强听姐姐说这些,心里很气愤,又不好意思垮下脸,又提陈年旧事,他们都记着,就等着机会发出来,让自己没脸,自己离婚,莲花说他们家如何如何欺负人,妹妹厉害,姐姐厉害,仗着恩惠过自己就骂人,可是,今天姐姐没说自己,都是提的正江,正江也确实从没说自己如何如何对父母,没挑他们的理,此刻自己被说的肌无完肤,他有些坐立不安。 向春水不乐意了,“行了,行了,你们做点事,就说个没完没了,我腿受伤,腰受伤,又不是正强搞得,再说又不是故意的,在这里说个没完,就显得你们都有功。”向春水完全黑下脸,语气重重地说道。 娥子立刻闭嘴,拉着爸爸进了厨房里。 娥子回身,“正江,你带小宝出去玩会儿,开车溜一圈,小宝就要回去了,再去看看学校,场部,以后就是大城市的孩子了。” 正江看着坐在妈妈身边的小宝,虎头虎脑的小宝,一副忧思的样子,他笑了下, “小宝,走,小叔带你玩去,” 小宝看看爸爸,似乎等着爸爸同意,正强微笑说:“去吧!” 正强对妈妈说:“妈,你别瞎想了,都这样了,再吵也没劲,怎么投资挣钱还不是一个家的事,” “唉,我这不是想着,你说的股票好挣钱,你又给的利息高,别的人我管不了,你弟弟,你可以带着他,总比银行利息高,还不用去出力干活,你俩个都能挣点钱,多好啊!” 正强低着头,他魁梧的身材现在是有些消瘦,但是坐在向春水旁边还是显得高大,正江瘦瘦弱弱的,站在那完全没有存在感一样。 向春水看着厨房,就那么看着,愣了好一会儿,老头子跟娥子在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正强顺着妈妈的目光看向厨房,姐姐,真的是漂亮,以前总觉得姐姐是好看,现在的姐姐还拥有一种高雅的气质, 她的美丽犹如一曲优美的交响乐,让人心旷神怡。她那高挑的鼻梁、深邃的眼神和甜美的微笑如沐春风,这会儿跟爸爸甜美的笑着,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姐姐是那种让人看了就会心动,一个气质高贵优雅从容的女人,让人难以忘怀的女人。 可是妈妈却不喜欢。 “你姐姐聪明,一直都聪明,她就是自私,看看,对成波那一家,她巴心巴肺,对你们就恨不得拿把称来称一称,谁听她的,她就顾着谁,她也不想想谁生了她养了她,好像我一辈子都对不起她,”向春水对着大儿子说,好像又是对自己说。 正强怕姐姐听到,“妈,别说这些了,” “唉,罪孽深重啊!”向春水长叹一声。 明天又要去深圳了,大儿子千般不好,可也是她的顶梁柱,再说出了几次事哪是他的原因?大儿子可是为了他们才离婚的,还要他如何啊?他们几个哪个会为了父母去离婚的? 老头子越发跟自己离心,在他眼里只有娥子才是好的,正强就一无是处,也不想想,娥子再好,花的用的还不是都给了卢贵琴两口子,给他啥了?正强总是他的儿子吧!小宝总还是姓秦吧! 人家卢贵琴成董良游山玩水,你秦树青在干嘛啊,娥子怎么就不能送你出去玩? 向春水看着厨房里眉开眼笑的父女俩,她扭过头,不想看。 明天去了深圳,就不用看到娥子假惺惺的面孔,是,那个时候她是给三个弟妹结婚花了钱,可,有必要跟正强哭穷吗?那都是多久的事了!给点好处,要让人记一辈子啊!怎么不说自己把她养大,那是多大的恩情? 如今在老头子跟前她根本不能提娥子,一提就翻脸,向春水也聪明了躲着不说,娥子回来她也装傻,尽量不说话。 有时候她真想说你不要回来,让我看着碍眼,可又怕老头子生气。 如今老了,老两口还要互相依靠,她也知道老头子除了娥子外,对自己一向都是言听计从,自从自己不断受伤又生病后更心疼自己。 老头子总让自己别管儿女的事,她想管吗?你看看嘛,娥子,要说家里她过得最好,成波官职越做越大,外面人总在她面前夸娥子有福气,自己有福气,自己有什么福气?沾她多少光了? 秦好,自私自利的家伙,只管自己,过的再好能怎么样?还艺术家,不生孩子好像多超前一样,以后人家韩冬后悔了,有她哭鼻子的时候。 再就是正江,跟着娥子,也变了,不亲近自己了,也变得不顾家了,新星是好,可是跟人家自己妈比,自己又算什么? 唉,就是苦了正强,出去上了大学,好像就对不起所有人了,跟他有什么关系,是自己做主的,逼的正强到外面闯荡,上无一片瓦下无一张床,秦好动不动就说自己偏心眼,个个都说自己偏心眼,能不帮吗? 她只恨自己没有钱啊!养那么多孩子有什么用啊! 人家卢贵琴成董良就养了两个,多享福。 “妈,”正强看妈妈目光无神的望着一个方向,有些担心了。 向春水潜意识,“嗯,”了一声。 “你不舒服就去躺一会,吃饭我喊你,” 向春水低沉,“我没事,就是有些感伤了。” “妈,你别想那么多,就是借钱嘛,我也没那么特别在意,借就借,不借也没什么,回去,我还是去看看房子,姐姐他们说的也对,小宝长大了,我得给他安全感,还有你和我爸,住自己房子,小点也是自己的,也踏实。” 向春水眼角有了笑意,“真的,房子不是给莲花分走了吗?” “股市里,我也有一些,这半年,我把房子钱放在股市里,也挣了一些钱,这次回去我就赎出来,还是买房子,成波说,买房子是以后的趋势,房产更稳妥,他们研究政策的,有眼光,我回去清理下,看看银行给不给贷款,要是可以,我们就买两套小的,我得给小宝提前预备,” “那,万一不够......” “到时候再说吧!我想,首付是够了,就是要看看银行政策是什么,鼓励买房就会给贷款,要是住一套,租出去一套,完全没负担,以房养房,回去再说吧!总会有办法。” 向春水一下觉得看见了曙光,这是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自己这两年也攒了点,给孙子贴点钱,老头子应该没意见吧! 娥子和正江吃了饭就往回走了,娥子也不愿意在家待,大家各自安好就好,坐在车上她脸上毫无波澜。 回程还是正江开车, “姐,你发现没,我带小宝进屋的时候,妈妈心情好了,吃饭的时候脸色也好了,” 娥子看着前方,公路又在扩宽,很多路段已经铺了沥青,以后这条路更宽了, “看到了,正强跟她叽叽咕咕好一阵子,,我猜想,正强回去要买房子了,那次一起吃饭,你姐夫给他说了,做经济工作的最忌讳把钱放在一个篓子里,让他不要把钱都放在股市,对城市居民来说,投资买房一劳永逸,是百年大计,” 正江开着车,“管他的,反正他别来惦记我就行了,他要买房,我最多借给他一万,就算不还了,就当给小宝了!” “哈哈,你,还有钱跟他借?” 正江不好意思笑了,“这不是跟你混,我想了下,去成都,我买七十五平,应该有结余,简装修的话花不了多少,今年地租出去,地租就都是我的了,租金可以借给他点,” 娥子嘴里低声嗤了下,“你可不要乱做主,要跟新星商量,正强不提,你也不要主动去说,我给你的建议是你把钱存起来,咱爸咱妈,哼,要是正强买房子,肯定要把棺材本给他,如果他们有事了,说说看,你该怎么办?我呀,除了会帮你下,其他人不管,我一想到以前把成波进山倒腾羊,那么辛苦挣的钱都给他们了,我这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肠子都悔青了,给你说,如果你烂好心,你遇到事我也不会帮你的,我嘚吧嘚吧的还不是为了你,反过来你去借钱给他,” “那就真不管?”正江看着姐姐。 娥子扭脸,盯着正江,“我以前就这样的,真不管?不行,我要管,成波也不阻拦,我就都管了,包括你,我对家里管的少吗?父母,兄弟姐妹,说吧,我哪个没管?换来什么?” 娥子一仰头靠上椅背。 思绪在她脑海里飞旋,过往那些身体上的苦曾经让她绝望过,那些满怀激情的幻想破灭了让她颓丧,大家看到的只是自己嫁的好。 娥子想,自己确实嫁得好,嫁给了自己的爱情,幸运的就是那个她爱的人刚好也爱自己,所以自己才能在那么多的困难面前变得坚强乐观。 这么多年有些往事她根本不愿意去回忆,她选择性的失去记忆,比方父母在她小时候对她的冷漠,自己像个边缘人活着,妈妈的目光里的那份嫌弃、那份冷漠,总会在她的梦里出现,直到现在她都经常会从梦里哭醒。 在那万劫不复的梦里经常会出现小小的她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奔跑,黑暗带给她的那份恐惧让她惊恐万状,有时候站在暗夜里大声哭叫,有时候又是缩在一个黑洞里悄声哭泣。 这么多年她就想甩掉那份束缚在身上的噩梦。 成波说还了债就好了,所以帮她还债,似乎有作用,梦确实少了,可是她又欠下成波的账,这辈子还不完。 第171章 觉醒 娥子长叹一口气, “唉,没意思啊!我一个劲的讨好父母,帮衬兄弟姐妹,我拼命的写啊!写啊!挣那么点稿费,我高兴的不得了,存起来,我精打细算,不敢买裙子,不敢买裙子,哪个女人不喜欢裙子?可我,我省下来给家里,帮衬父母,我就好着面子。可是,最后连个暖心的话都没换来,呵呵,有什么意思?” 娥子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忍着,不让自己哽咽, “他们还嫌少?我成波,我成波跑了多少山路才挣一万块钱?你说我婆婆知不知道?人家儿子不是儿子吗?就她向春水的儿子才值得人心疼?哼,他们不就是欺负我心肠软?正强我给了一万二,秦好我给了一万五,她说我必须给她多点,她是妹妹,你,我给了多少?绝对比他们多,成波夏天流了多少汗?冬天冻成什么样?别人不知道,你可知道,你姐夫带着你,你都坚持不下去,成波说让我还情,他的工资少,才去养羊倒腾羊,在塔桥那个地方也只有这个能挣钱快点,他让我还父母恩,” “姐,你别伤心了,我懂,” “没事,我呀!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以后得铁石心肠点,不再做后悔事。” 娥子靠在靠背上,闭着眼, 过了一会又说:“你啊,小心他们也欺负你心肠软,我劝你,别管那些不在乎你的人,什么兄弟姐妹,就像妈说的远近亲疏,你看看妈妈的兄弟姐妹,我是在外婆那长大的,舅舅管没管我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那时候要看所有人的脸色,我是今天在这家待几天,明天又去别的人家,有时候外婆跟着,有时候就我一个人,我才三四岁,我懂什么?” “前几年外婆活着的时候我回去看她,那些表哥表姐们都说我爱哭,小时假一天鼻子邋遢的,呵呵呵,我那会儿哭着找妈妈,找爸爸,回到他们跟前,就是带妹妹,十岁了才让我去上学,跟正强一个班,唉,想起小时候我真应该跟他们断绝关系。呵呵呵,是吧?” 正江无法应答,断绝关系,他也不会发现姐姐是爱他们的,是那个需要关怀的人。 “妈妈的兄弟姐妹帮她没?带了我就算是帮她了,可那么远,他能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怎么样?还有她在乎我的生死吗?爸爸的兄弟姐妹更是如此,谁又管他了?各自安好吧!你有钱就存起来,以后谁知道什么样!问别人要钱借钱都不如自己有,要是父母真有难了,拿出来帮他们,还得个孝心的名,给那些人,呵呵,你呀,要我说还不如给你老丈母娘,小宝长大,认你,你再给他也可以,我呢,除了父母,其他人免谈。” 姐姐的话像一根针深深的扎进正江的身体里,也让正江有些无地自容,自己确实靠着姐姐姐夫挣了钱,最开始买车,都是姐夫教他学车的,后来带着他钻山去倒腾羊,自己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存款,如今就是介绍朋友去程东方那买车,程哥都给他抽分子。 谁还帮过自己?好像只有姐姐,确实不能干傻事,万一爸妈以后没钱了,可真没法了,他可不想跟老婆闹离婚。 娥子回到家没睡午觉,她也不再想那些人那些事了,今天接的出版社的活,说好下午要给她发文件,这是主要的,她还得码字去挣钱。 公公说要带婆婆去北京看升国旗,秋高气爽是得让他们先出去玩玩,十一去北京看升国旗,就这时间都紧张,先要去成都,从那出发要方便。 娥子在电脑上看机票,她要帮两个老人家预订机票,一个个航班在她的眼前闪过,一边等着出版社正在发的文件,一边看机票的时间段。小珠子上学了就出发,到了成都休整一个月差不多了,在坐飞机去北京。 两位老人家舍不得花那么多的钱,机票多贵啊!可是娥子和成波不放心,要不是英俊上高三了,都想让成红去送。 成董良和卢贵琴睡了午觉起来,也坐在电脑旁看着,他们不懂,娥子指给他们看,“买机票,要看时间段、要看有没有打折、还要看允许带多大多重的旅行箱。” 卢贵琴对一边的老伴说:“要我说,我和你坐火车到成都,成都有很多趟到北京的火车,我俩去排队买火车票就行了,还省钱。” 成董良看了媳妇一眼,娥子没接话,成董良捅了捅老伴,对着媳妇撅了下嘴,让老伴跟媳妇说。 卢贵琴会意,“娥子,你们不放心,就给我们订到成都的机票就行了,北京的就不用定了,看的都头晕,你干你的正事。” 娥子歪过头看了他们一下,“我也闲着,给你们看看。你们别多事,说好的就不要随便更改,成波忙,要不是他找人给你们定了,再说,现在有网络,自己就可以,我也得学啊,不然落伍了。” “你还能落伍?”成董良实在憋不住说道。 娥子笑着说:”“嘿嘿,爸,只要有不会的,那就是落伍,” “那我和你妈都落到天山里去了。” “哈哈哈,爸,你和我妈有资格落伍,别怕进到天山里,有我们也不能让你们回到山里去。” 娥子看着页面,拿出一个计算机算着机票钱。 成董良笑了,媳妇的短板就是不会算账,他一眼就能算出,媳妇还得计算机算两遍。 “妈,其实有时候看着这些页面,我都有冲动,我也想去,还是退休了好,爸爸年轻的时候跑了那么多地方,这会儿就带着你去看看,那会儿是工作,这会儿是玩,那心情一定不一样。” 成董良眼睛笑的皱纹叠加起来了,“哈哈哈,就是,那会儿也没觉得哪里好看,无非就是南方一年四季绿油油的,没想到现在,人家南方建设的那么好,我和你妈,呵呵,再不去就真老了,走不动了,到时候后悔啊!是吧,老婆子!” 娥子快速说:“就是,咱不能干后悔的事,我等着成波退休了带我去,我不羡慕你们了,呵呵呵,” 卢贵琴又回到了自己的主题上,“就是,但是,出去玩不一定非得坐飞机,费钱,能省的就省着。” “那当然,但是,也不是让你们省,吃的喝的省了就省了,不过这机票也能省的,这不我在比对嘛,你别说去排队买火车票了,那么多人,你俩去跟人挤什么?妈,你要想开点,你和我爸又没有负担,就当省两张火车票让没钱的人去用,做了善事,再说我们也不需要你们为我们攒钱,你和我爸敞开了去消费,你儿你女,还是能掏得起。嘿嘿,你们以为我们没私心?你俩啊!要保存实力哦,等我们冬天过去买房子,你俩还要帮我们看装修呢!” 卢贵琴知道媳妇有很多的话堵自己,她站起来,打了老伴肩头一下, “行了,不说了,又不听我们的,我们不看了,娥子,你定好日子,记好时间,我们出发就是,” 老两口出了娥子的书房。 小珠子没练琴在客厅里看电视,老两口看了眼孙女,进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到自己房子,卢贵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看你,我给你生的儿儿女女,就是娶得儿媳,闺女嫁的女婿,哪个不是有模有样,人品还好,” “又要说,我们老成家烧了高香啊!” “你还不想承认啊!” 成董良嘴里哼了声,“我们老成家,主要是娶了你这个福星,这可是几辈子积下的福,” “不啰嗦了,走,回楼上去,把东西整理下,走的时候不要忘了。”卢贵琴对着外面客厅喊:“小珠子,跟不跟奶奶去楼上,你别老坐在电视前看电视。” 成董良站在了客厅里,对着孙女说:“走吧,爷爷奶奶去成都,你好长时间都看不到我们了。” 小珠子似乎思考了一下,“好吧,我跟你们去,” “关电视,”卢贵琴对小珠子说。 祖孙三人悄声出门。 娥子安静的等着文件发送结束,新工作就要开始了,她的心情很好。 电话振动声“嘟嘟嘟”,是英子,“喂,” “娥子,你回来了没有?” 娥子对着话筒:“我回来了,你没事,来嘛!” “我正无聊呢!” 娥子笑了,这家伙,儿子上大学了,她就无所事事了。 娥子来到自家院子里,在一盆盆花之间走来走去,花园里的花还没谢,今年开春种了几种菊花,这会儿花骨朵儿一个个特别的饱满,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季节到来。 “咚咚咚,”院门响起来, “这么快啊!”娥子打开门,说道。 英子进来,“还的是你这里好,有个院子,种点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赏心悦目的,哦,娥子,我还约了小不点,” “要集合啊!”娥子眼光一闪。 “集合啥,叫来聊聊天,欸,你的桃子能吃了吗?摘几个,”说着她就进了园子里,来到桃树前,一个个青中带着粉色的桃子诱人垂涎欲滴,“好像有熟的了,” 娥子站在园子边上指点着英子,“那你找找,摘几个,别碰到枝条,正在成熟容易掉了,再过半个月就熟了,” “这些东西,还非得到了它的季节才熟,”英子在那棵结满桃子的树前低着脑袋寻找着成熟了的桃子。 娥子从家里拿出一个盆,还真让英子找到一小盆,水水的桃子够她们三个美餐一顿。 花园里有个小凉亭,娥子搬了小桌子,刚摆好烧好的咖啡,王晓就到了。 “你俩都摆好了呀!我去买了小糕点。”王晓手里掂着糕点店里的袋子。 英子甩着手上的水,看着秋日的阳光下的王晓,“怪不得,你这么慢。” 王晓来到凉亭下,把糕点放在桌子上,等着娥子拿盘子来。 “倒霉的,我们医院要派人去支秋去,想想就累,你说在家里,这太阳下,一杯咖啡,多惬意,谁想到过几天我就成农民了。”王晓郁闷恼火极了。 英子一脸坏笑坐在桌旁,看着园子种的叫不上名的花花草草,有些都开败了,院子里大的小的花盆,就那一溜盆盆罐罐月季开的红艳艳的正好看。 “你去体验一下当农民的艰辛,我可是从小就干啊!” 娥子端着几个小盘子来了,“我买的放糕点的盘子不知道被我婆婆放哪了,” “娥子,你们单位去不去支秋,” 娥子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拿起糕点吃了一小口,又看看身边的花花草草。 “真美,” 王晓敲了敲桌子,“来劲了,问你呢!你们去不?” “去,我们去捡西红柿,不知道好不好干,没干过,”娥子笑了下,“感觉很好,做西红柿酱的,我可以边捡边吃,我喜欢吃西红柿,” 英子嘴里轻嗤了下, “我们单位捡棉花,唉,感觉腰要断了,我本来腰就不好,” “求你们家王暮啊!院长的老婆,” 娥子眼望天空,“那才要主动呢!不然那些职工还不得酸掉牙。嘿嘿,”她笑了下,“还是我聪明,才不到成波那去,让人盯着,我师兄说了,去两天找个理由再让我回来。” 王晓羡慕的,“有个师兄罩着,比老公强,英子好,根本不用去。你家赵振海呢?” “他忙得不得了,秋季征兵刚结束,下各场巡视去了,预备明年的征兵,他是年复一年没个截止。” 英子转脸看向娥子,“你弟明天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晚上呢!” “没意思,你们还不知道,我不回去他们要骂我没良心,回去了还要说我没良心,我现在都听得没感觉了!” 王晓端着咖啡往嘴边送,“你家最近没啥事吧!说来说去的,你妈也不烦啊?” “呵呵,说我自己不给大弟弟借钱,还怂恿小弟弟也不帮忙,我的钱干嘛要他们来安排,我的人生我自己不会走?我就是威胁正江,他敢借钱,我一定再也不帮他。” 英子拿起一个桃子,“你厉害,我不喝咖啡了,晚上睡不着,吃桃子。不过你弟弟借钱干嘛,上次你说炒股?” “可不是吗?借钱炒股,说是帮我们炒股,我是不懂,成波说那叫经理人,亏了呢?再说正江那点钱经得起折腾?没钱了还不得我帮,” 王晓手里拿着糕点,一点一点的小口小口放进嘴里,“刚你不是说,不管吗?” “她能不管?多少次说了不管,还不是要管。”英子大口吃桃子,“挺好吃的。” “给你们说,我呢,吓唬正江的,到成都去买房,我要带着他,他那点钱,剩不了啥了,呵呵,他不傻,我那个弟媳妇更不傻,哪种稳妥他不知道啊!” 第172章 家家一本经 三个人难得这么清闲了,今天太阳时不时就被云彩遮挡了,难得碰到这样凉爽的天气。 “英子,你爸怎么样?谁在照顾他,”王晓问道。 英子很郁闷,心情低落,“我哥,我爸在我哥那,从病了这几年都是我弟弟照顾的,我妈在我姐那,” “怎么还给分开了?”娥子问道。 英子端着咖啡,她不怎么喜欢喝咖啡的,苦苦的,“唉,我妈胃上有毛病,她想跟着到我哥那照顾我爸,我姐说我哥顾不上,回头再累着我妈,她一个人在家就喜欢凑合,我姐干脆接她家去,天天也有口热饭吃,我想着月底过了不忙了,学校开学了,公司也不忙,我带我妈去大医院看看,那个,王晓跟你家王暮说说,到时候给办个转院,彻底检查下,到底怎么回事” “行,我给他说下,” “唉,我们岁数大了,老人家们一个一个的有身体不好了,王晓,你妈怎么样啊?”娥子问道。 王晓姊妹三个,她老小,妈妈腿不好还好说,还心梗,如果再犯病就要做手术,得花不少钱,她和王暮折腾的到成都买房,又买了新车,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穷人了。哥哥的儿子也大了,在乌市,得给他买房,大哥虽然没说,但是她能看出来大哥有些发愁,肯定经济上窘迫了,她和王暮商量今年年终奖一定要攒下来,支援下大哥。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在大哥的呵护下长大的。 “就那样吧,坚持吃药,王暮说再犯病就得做手术,唉。我也是觉得长大了真没意思,老的老,小的小,亏得我没孩子,我姐姑娘也上大学,我俩也得赞助,我哥儿子要买房子,不得赞助?还不能少了,幸亏成都房子买的早,呵呵,不然啊,买不起了。” 英子把吃的桃核埋进土里,“看明年能发芽不。” 她蹲在李子树下,仰脸看坐在凉亭下的两个人,“有孩子有就有孩子的的打算,你俩出去潇洒了呀!你啊!还别说这话,你和王暮的生活质量谁敢比?可比养孩子花钱,每个人都只能占一头,” “那倒是,嘿嘿,家家一本难念的经,你看看娥子,多少人都羡慕她,老公能干,兄弟姐妹还少,就一个妹妹还跟嫂子关系好,一家人都是聪明人,自己又能干,一个人挣两个人的工资,公婆身体好,工资花不完还贴她,你说说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啊!我真的是羡慕死了,”王晓笑着说, 娥子嘴里,“嘁,这山望着那山高,你公婆对你不好啊!” 王晓嘴一嘟,“我可不花他们的钱,王暮有两个姐姐,她爸妈工资要贴补他们,我又没负担,不要他们的,出去玩,公婆会给,其他时间不给。” “欸,不过,娥子有个窟窿不停的填也是糟心,你要是能早点觉醒了,不跟你们家纠缠不清,得又买一套房了,弄的现在在这个平房里挪不了窝,把人家成波挣得辛苦钱糟蹋完,真可惜,还不落好。” 娥子把最后一口咖啡喝下去,“不提这烦心事,给你们说,我今天又接了个活,搞好了能挣两万。” “妈呀,”英子叫起来,“你坐家里就能挣钱了,我都不知道该羡慕你俩谁了,一个旱涝保收,一个多劳多得,就我挣点工资腿都跑细了,” “你这话可别让程东方听到了,搞得他像个资本家一样,”王晓看着站在阳光下的英子,说道, 英子走过来,坐下,“好像他不是资本家一样。不过最近那资本家心情好,贷款到账了,也不冲我了,” “哈哈,”娥子想象着程东方冲英子,绝对占不到便宜? 王晓长长伸出两臂,十指交叉,缓缓举到头顶,舒展上肢,“欸,干啥事都不容易,我觉得程东方头发都少了,人也瘦了,这想要造福一方,做点事真不容易呀!” 娥子附和,“就是,人家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的焕东方文化公司也是步履艰难啊!” 英子是财务总监能不知道?今年还有两场活动,希望秋季运动会的篮球比赛项目能够拿到赞助。 英子自从婆婆过世,她的事情就少多了,现在儿子又去上了大学,简直是轻松的不得了。 娥子看着美滋滋英子,她是熬出来了,“英子,你家弟弟是不是到二场的武装部去了?临时的还是正式的?” “正式的,算赵振海干件人事,他那个人,傻,正统,现在谁不走后门啊!就他还觉得武装部就跟部队一样,难道部队不走后门?那周伟怎么进的部队?” 王晓放下手臂,“呵呵,只要没弄个傻子去,就行,就医院里,人命关天的。还不是要走后门,王暮头大的,嘿嘿,你们猜有人找到我,我怎么说?” 两个人望着她,娥子说:“这怎么猜?不收礼就行了呗?反正我现在没这样的负担。” “我家赵振海还用我?他自己就把人给撅回去了,我是没遇到,” 王晓双手支在桌子上,“我说,嘿嘿,你们可别找我,我和他离婚了,我俩没有法律责任,你们找我,等于没找,他不会听我的,我挣我的钱我吃我的饭,我俩AA制,除了身体有反应要睡一觉,我俩是一体,其他一概不管。” “哈哈哈” “嘻嘻嘻” 英子,“你可真绝情,” 娥子笑的抱着肚子。 “医院的人,谁还不知道,男男女女,性爱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两个雌雄动物之间的关系。”王晓一脸的嗤笑。 英子,“不要这么露骨吧?搞得一点情趣都没有了。” 娥子在写小说的时候,也会写到性爱,情爱,甚至还会写性爱的高潮,可是也得藏着掖着,真还没这么露骨。 “幸亏赵振海不在家,不然我会想到一头驴,” 王晓看娥子,那表情,那会想到什么? “我没感觉,反正高兴的都是成波,”娥子说完,扭头看了下大门。 王晓偷笑,“心虚了,你不高兴?男女之事两情相悦,敢说你不高兴。” “高兴,高兴,说不高兴成波要气死了,”娥子想到成波经常完事了问她,她也笑了,男人大概都这样。 “我家那头驴,兴致高的不得了,儿子上大学了,他说他才真的自由了,毫无顾忌了,不要脸的东西,” 王晓想着王暮,“呵呵,男人,多大岁数都想那事,有时候真想问问王暮,你累不累啊!值个大夜班回来,也不放过?” 三人正聊的兴致高昂,院门开了, “阿姨,你们回来了呀!”英子站起来笑着问卢贵琴。 王晓也站起来,“叔叔,阿姨都回来了,我得回去了,给我妈做饭去,” 小珠子跑进凉亭,“哼,你们可自私了,吃糕点都不叫我回来,”说着那是一块放进嘴里。 娥子拍了她一下,“你这丫头,没礼貌,也不喊人,给你留了,在冰箱里,” “英子阿姨,小不点阿姨,你们好,下次你们聚会,叫我啊,我也想跟你们聚会,” 英子摸了下小珠子头,“这个子随他爹了,长这么高,好好锻炼,长得比你妈高,以后就是万人迷。” “说点好的,有你这样的姨。”娥子瞪她,跟着王晓往院门走。 卢贵琴打开手里的塑料袋,“小不点,我刚才路过市场,买了豆角,可好了,现在秋天豆角不多了,你带点回去,给你妈做蒸面条,” “你买的多吗,你家里人多,”王晓看着新鲜的豆角,绿绿的颜色,肥肥胖胖的。 “娥子你去拿个袋子,我买的多,娥子喜欢吃,我看到了就会多买点,” 王晓和娥子两人在分装豆角。 “阿姨,刚才,娥子还说幸福呢!你总想着她。” 英子留下来吃了饭才回去。 英子进了家,打开灯,冷清的家里立刻有了一丝温暖,进门是婆婆住过的房间,有时候英子总觉得婆婆还在,她会不自觉的望两眼。 此刻她心里空落落的,爸爸已经八十了,听力完全没有,前一阵脑溢血偏瘫了,像个傻子一样,乌拉乌拉想说话,可是谁能听懂啊! 哥哥接过去,只能他照顾,嫂子就是做个饭,根本不帮忙,哥哥又贪玩,还去打麻将,爸爸就在床上躺一天,家里孩子多,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就是弟弟照顾爸爸挺尽心尽力的,英子才让赵振海给他弄到二场的武装部工作,大哥就不高兴,虽然把爸爸接去了,可是英子听人说,哥哥去打麻将的时候,爸爸在房子里大喊大叫。她也不敢给妈妈讲,怕妈妈着急,她想带妈妈看了病,再召集大家商量下该怎么照顾爸爸。 英子拿出手机,翻着那些名字,她想给哥哥打电话,又怕嫂子说怪话,看到弟弟电话号码,她跟弟弟很亲,年轻那会儿经常帮自己干活,有什么话她也愿意跟弟弟商量。 她又翻着,妹妹电话出来,妹妹是上了大学,后来在石市工作,很少回来,给她说下吧!看她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趟。自己说的多了,大哥大嫂不高兴。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她又拨了过去,那面始终在响,无人接听。 英子放下电话,忍不住还是给弟弟打了电话, “三姐,你吃了吗?” 英子很安心,弟弟接了电话,“我在娥子家吃的,你姐夫下场去了,” “噢,就是今天到二场来了,不过又走了,他说要去五场,”弟弟像在汇报工作。 英子,“那个,嗯,我想问你下,你到大哥那去了没?” “上个星期去了,咱爸还可以,我给他洗了个澡,把换洗的衣服洗了才有的,我还说这两天我再去帮他把头发剪了,” 英子听着弟弟说的,一下宽心很多,“我想过几天带妈妈去乌市看看病,她的胃得检查下,已经说好了,算转院,报销的。爸爸这样子,我很担心妈妈,” “好,那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我们最近不忙了。”弟弟说。 “不用,你刚进新单位,不要随便请假,我和你姐夫一起去,” “对了,怀雄,你没事的时候去大哥那转转,看看,这秋天了,天气转凉,咱爸别感冒了,” 英子把这个月的财务报表送到税务局去审核,统计报表也送去了统计局。跟程东方请了一个星期假,拿上转院证和赵振海一起开车带着妈妈去省城的医学院。 省城的医学院人山人海,真可以这样说,英子从没想到医院都能打破头,排队就要几天,说没床位,没法子她又给王暮打电话,希望他有办法让妈妈住进医院里。 三人在医院附近的旅店里住下了,安排好住宿,英子就给王暮打电话。 “你们到了啊!”王暮一看英子电话问道。 英子,“我们一到就先去了医院,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排了队,医生说没床位,让等下个星期,这来都来了,怎么也得住院检查一下啊!” “别着急,我给他们内科主任打个电话问问,应该能给挤个床位出来,你带着阿姨去玩玩,今晚给你回话。” 都下午了,他们就带着妈妈在附近看看,妈妈胃不好,外面的饭也吃不成,不是硬了就是太油,他们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小店做酸汤面,两人陪着妈妈吃了酸汤面。 晚上王暮终于打电话来了,英子一看是王暮的电话,赶紧接通, “喂,王暮,有没有床,” “看你急的,有,不过是过道里,” 英子立刻说:“就是检查身体,过道就过道,只要让我妈进去了就行,” “呵呵,也是,那你明天下午三点去医院找内科主任,” 英子,“早上不行啊?” “有就不错了,别挑了,也是有个病人明天出院,阿姨才能进去。” “嘿嘿,行,行,麻烦你了,” 放下电话,赵振海看着她, “明天下午可以住院了。我去跟我妈住,你说干脆明早我们出去玩吧!” 赵振海,“行,去红山公园吧!” “好,我也没去过,我妈也没去过,去看看。” 赵振海开车带着母女俩逛公园,红山公园,鸟瞰城市,好不容易才找到停车位,商贩商铺挤在一起,一条人行道穿在中间,叫卖声吆喝声充斥着耳膜,买票也要排队,英子焦躁不安的,她不敢发火。 妈妈精力不怎么好,慢悠悠的,排队的功夫英子找了个角落让妈妈就坐在砖头上,什么破公园,连个凳子都没有,英子心中暗骂,秋老虎还这么烦人。 第173章 英子奔溃 从公园回来才十二点,在公园附近买了肉粥回来,英子挺高兴的,竟然有肉粥。 赵振海出去吃饭了,英子和妈妈吃了肉粥,妈妈一个劲说好吃, “英子,今天去公园,就是人太多了,”妈妈躺在床上休息,英子在旁边收拾妈妈住院需要的东西。 “就是人多,外面人多,里面还可以噢,绿树成荫,挺美的,妈,今天你也挺厉害的,还能走到最高点,” 妈妈一脸幸福的看着英子,“来都来了,说什么也得上去看下,就是辛苦赵振海了,请假带我看病,还让他背我上山看塔,” “你跟他还客气?那不是他应该的吗?”英子把提包放在门口。 “唉,这出门在外的还得有人才行,住个院都得求人,” 英子在旁边床上躺下,“妈,你别想那么多,你就是检查下,有病咱们就治病,没大问题咱们就回去,慢慢养,再说有人可求是好事,呵呵,不求过期就作废了。” 英子侧身看妈妈,“妈,你睡会,别担心,” 妈妈确实累了,没一会儿就传来轻轻的鼾声,英子也闭上眼睛...... 下午五点,终于办完了住院手续,过道很宽,要是不摆两溜床的话,这过道就浪费了,英子把妈妈的东西放到床下,床头还有一个床头柜,英子在医院里陪着妈妈,护士还热心的给她搬了个椅子来。 赵振海出去了,今天没检查,昨晚他就跟几个战友联系了,今晚聚一下,战友相聚,根本不用多说话,立刻就联系了六七个在省城的战友。 走之前,英子千叮嘱万嘱咐,绝对不能喝酒,开车出来的,一定要小心。 晚上九点英子从医院回到旅店,赵振海还没回来,英子看见自家的车停在旅店门口,就知道赵振海肯定要喝酒了。 今天下午内科主任下班前来看了妈妈,初步检查了下,主任看妈妈的眼神有点怪,英子跟到医生办公室,主任让她别急,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顺势就给她开了一堆的单子,她不懂,化验单、B超单、彩超单、胃镜、还有胃部的核磁共振...... 妈妈还担心花钱,英子给她解释是转院来的,给报销。 英子给儿子打了电话, 秋秋看是妈妈,接通立刻问道:“妈,你带我姥姥住院,怎么样啊!” “今天下午才住进去,要明天才开始检查,儿子,妈妈心慌的不得了,今天医生看你姥姥的眼神怪怪的,我问他也不回答,” 秋秋,“我爸呢?” “他跟战友见面去了,” “妈。你别瞎担心,都没确诊,你就开始瞎琢磨,自己吓自己,” 秋秋知道妈妈胆小,奶奶的去世让妈妈变得草木皆兵了,外公又脑溢血瘫了,妈妈总担心哪个人有病。 他得分散妈妈的注意力,“妈,给你说个笑话,今天我们军训笑死了,我们一组一组走正步,轮到我们组的时候,我的体能你知道,军训根本不是事,” “你在外面别张扬,免得被围攻,” “我知道,不是张扬,是我们组的一个同学,他顺拐了,哈哈,妈,笑死了,他的胳膊打到旁边的同学,那个同学呢,挨了打,以为自己走错了,也拐起来,顺拐了,我是第一个,就我没拐,不知道大家笑什么,我也不知道,” 英子想着那场面,一群人顺拐走路, “哈哈哈,这些孩子,他们没感觉吗?呵呵呵。”英子拿着电话笑个不停, 秋秋也笑着,“呵呵,妈,问题就是他们还说我,说我没带好头,害得大家笑话我们组,” “教官罚你们没?”英子止住笑问道。 秋秋在那面笑着说,“那还能不罚?罚我们组围着篮球场多跑了十圈,我是没事,那几个,累的直叫唤,问题就是还不知道是哪个先错的,你说笑人不?” “笑人,也好玩,儿子好好读大学,你妈我羡慕死了,妈妈有文凭,可那是自学的,没进一天大学门,你爸更没有,你可得好好学习,冬天我就去看你,你可得带我好好看看你们学校。” “你在跟谁打电话?去看谁?” 正专心打电话的英子,一抬头,赵振海进来了,一身的酒气。 “跟儿子聊天呢!你跟儿子说两句。” 赵振海接过电话,他是老军人啊!儿子军训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正经事。 秋秋又把顺拐的事说了一遍,一家人笑的开怀。 第二天早早的英子就起来了,东边的太阳还没升起来,但是霞光打在了远处的楼宇上,透着宁静,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穿过白天喧嚣的街道,英子踏着晨光出了旅馆,她一个人先去了医院。 绕过医院的门诊大厅,她往住院部走去,住院部安安静静的,大部分病人们还没起床,长长的走廊每张床上似乎都有病人,这让她想起哪部电影里的镜头。 英子走到了妈妈的病床,妈妈侧着身子面朝着墙睡着,英子没有喊妈妈,她搬出床头的椅子坐上去。 英子无所事事,拿出手机,有短信消息,娥子:阿姨检查了没?是昨晚十二点半的消息,那会儿她已经睡下了,赵振海喝了酒回来洗了就睡了,逼着她也睡了。 英子太紧张了。 她给娥子回了个短信,“今天检查,看着一大堆的检查单子我心里很害怕。” 娥子瞬间就回了,“每个住院的病人都是这样的,何况大医院,你不要忧思过度。” “这会儿,我来医院了,我妈在睡觉,你在跑步?” “嗯,要回去了,我婆婆这两天要走了,” “娥子,带我问候他们,祝他们一路顺风。” 英子妈妈一翻身,看见英子坐在旁边, “英子,你来这么早干嘛?医生都没上班,我早上不到五点就抽了血,” 英子笑了笑,“我在旅馆也睡不着,就来了。” “昨晚赵振海回来的晚不晚?”妈妈坐起来,问道。 英子撇嘴说:“他心里有事,哪能晚?早早就回来了,一会儿他去买饭,给咱们送来,妈你上过厕所没?要做B超和彩超的,还有心电图,好像是挨着的,咱们早点去排队,” 妈妈说早上抽血的时候去了厕所,现在不去。 母女俩一起去排队,早点去排队早点做了检查,早点出结果。 “妈,你今天胃疼不疼?” 妈妈有些隐隐做疼,但她嘴里却说:“不疼,” “你昨晚没睡好吧?” 英子妈妈,“呵呵,好着呢!昨天不是去了公园吗,可能累着了,睡的人家护士叫我,” 其实她基本一夜没睡好,上半夜病人闹腾,家属们走来走去,护士们跑来跑去的。刚睡着又被护士叫醒,再迷糊着英子就来了,又来排队了。 两人来到B超室,还没上班,已经有病人在排队了,英子让妈妈坐那排队,她左右去打听,看看检查室都在哪! 最后做的胃镜,这会儿妈妈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幸运的是有人出院了,主任安排妈妈住进了病房里,妹妹今天也来了。 “三姐,妈妈太瘦了,” 英子低头看着床上的妈妈,麻醉了,还没醒过来,这还可以用枯瘦如柴吧! “嗯,就是太瘦了,什么都不敢吃,怎么能不瘦?我和你姐夫很担心,赶紧带她来看病的。” 赵振海这会儿去卫生间了,幸亏他跟着来了,妈妈上上下下都是他背。 “妈妈没力气,上下都是你姐夫背,” “辛苦你和姐夫了,” 护士进来,“王荣贵家属,主任让你们去办公室,” 英子看向护士,“是不是结果出来了?” “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你妈一时还醒不过来,你们都去吧!这里我们会看着,” 英子笑了下,对护士说:“谢谢你们了,” 说着她拉着妹妹的手,走出病房,刚出来,赵振海也回来了。 “医生说去办公室,赵振海,你也去。” 赵振海看了眼病床上还昏睡的丈母娘,答应,“好,” 三个人脸上都是担心的表情,姐妹俩握着的手心都冒汗了。 赵振海敲了敲主任办公室的门,推开让姐妹俩进去。 英子进去,对主任,小心翼翼,“主任,是不是结果出来了?我妈情况如何?” 主任坐在办公桌跟前,手里是一沓的检测报告单子, “主任,什么个情况?我们能承受,你说吧!”赵振海来到主任另一边。 主任看了眼赵振海,又把目光转向英子,然后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报告单上, “王荣贵的家属廖怀英,是吧?” 英子这几天跟主任见了好几次了,主任和蔼可亲,每次都是笑着对她说等结果出来再确定,没有像今天这么严肃。 英子使劲的握了下妹妹湿漉漉的手,她松开手,扶着医生的办公桌。 “是,我是王荣贵的女儿廖怀英,这个也是她的女儿,小女儿廖怀华,主任,你就说吧!”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们要有精神准备,”说着他那些核磁共振的片子, “这个核磁共振显示你妈是胃癌,又做了CT,今天又做了胃镜,确定了,你妈是胃癌晚期,并且已经转移到了肝上,” 英子呆呆的看着主任,他的嘴一张一合,可英子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就两个字她听到了,胃癌。 英子身体有些摇晃,妹妹上前扶住了她, 赵振海,“主任,胃癌晚期还能治疗吗?我听说胃是可以切除一部分的,” 这几天,赵振海也打听了下,丈母娘胃不好,听说可以把把病灶切除。 “那是针对初期病人的治疗方案,王荣贵是晚期病人,并且,已经转移了,到了肝上,” 英子眼泪已经下来了,她强忍着不哭出来,“主任,那是什么意思?我妈就是晚期,没救了?” 主任见这样的病人家属多了去了,这是王暮介绍来的,他们是朋友,不然他都不会亲自检查的,这几天他也在等着结果单子出来。 其实他们一来他就看出老人是胃癌病人了,只是他也想有个侥幸,希望是早期,做个手术,大家都完美,可是科学的检查结果就是这样现实。 “我建议,你们不要告诉病人了,没有治疗的意义了,手术治疗完全没意义,已经转移到肝上了,最好还是让她少受点罪,骗骗她,因为是王暮介绍来的,我就实话实说,先在我们医院里住一个星期,然后出院回去,可能后面她要疼,就送到你们那的医院里,输点止疼针,” 英子看向赵振海,赵振海也看向她,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那是让她别哭。 他又转头对主任说:“那回去了,治疗还是要有方案吧?” “有,治疗呢,最好不要再做有伤害性的检查和治疗了,回头我要写一下病例和方案,你们带回去,老人能吃什么就给她吃,主要是精神要好,” 妹妹在英子身后,她早已经泪流满面,今天一来就接到妈妈胃癌晚期,还转移了,她是茫然的,无措的,她潜意识的扶着三姐。 英子看着医生,这最后的通牒印证了她不好的感觉,她再也忍不住了, “哇,妈呀,哇,我的妈呀!我带你来是看病的啊,呜呜,我的妈呀,我不是让你死的啊,”英子语无伦次,她双手扶着桌子边,哭叫起来, 妹妹在身后搂着她,也哭起来,姐妹俩就那样毫无顾忌的哭起来。 主任拿起桌上的单子,抱起来,他对赵振海说:“你劝劝吧!我先出去,你跟她们说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不能让老人家那么快就知道,不然,真没几天了。” 赵振海勉强的扯了下嘴角,“我知道,麻烦你了,主任,” 主任出门了,当医生的,每天都要见证生与死,他们希望救活每一个送到他们面前的人,可是有些病魔又不会听他们的,就像这个老人家,好像就是让他来宣布死亡的,没有治疗,就直接宣判死刑,主任打开门走出去,心情糟透了。 赵振海走到姐妹俩跟前,他把英子搂进怀里,英子趴在他的肩头,妹妹趴在英子的背上。 “赵振海,我难受死了,我妈生了五个孩子啊,她得病,我们都不知道,我爸还瘫在床上说不出话来,呜呜呜,啊啊,哇,哇” 英子忍不住嘶喊起来,她想起爸爸的呐喊,是不是让他们关注一下妈妈啊!英子的心像刀割一般疼痛,她使劲捶打着赵振海。 第174章 英子带妈妈回家 “我救不了我妈,救不了我爸,赵振海,我妈好可怜,呜呜,她忍着啊,她疼也不说,你看看嘛,都成晚期了,她肯定疼啊,我们都不知道,呜呜,我们五个都不知道,”英子哭着喊着。 赵振海使劲的搂着英子,“我知道,你难受,你心疼你妈,你才带她来看病的啊,这得病也不是挑人的,吃五谷杂粮就要生病,你别怨自己,跟你没关系,” “姐,还有妈妈呢!你别哭了,让妈妈听到了,医生说了,最好别让妈妈知道,影响她的身体,” 英子听妹妹说话,这才反应过来,妹妹在这里,她从赵振海怀里转身又搂住妹妹,姐妹俩不敢大声哭了。 赵振海看两姐妹平静下来,“你俩回旅店去洗洗脸,平静下心情,以后事情还多着呢!要怎么应对咱妈,你们要商量个结果出来,还有大哥二姐和怀雄,都要讲,统一下口径,事情来了,都要面对,英子,别再难过了,我去病房看着咱妈,你俩也去吃点饭,怀华一早赶来,还没停下就听到这消息,也挺辛苦的,” 两姐妹看向赵振海,赵振海望着自己老婆, “回去吧,跟你哥哥姐姐们商量下,我在这里你还不放心?” 英子,“那你吃饭怎么办?” “不用管我,一会儿我在医院里将就下,回去吧,一会儿,咱妈该醒了,我就说你俩吃饭去了,” 三个人从主任办公室出来,赵振海去了病房,英子看着他进去,赵振海回身向她们挥了下手。 英子带着妹妹出了医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晴朗的天温暖不了她们此刻悲凉的心情。 爸爸瘫在床上两年了,前面都是怀雄在照顾,那会儿妈妈也跟着,妈妈从没说哪里不舒服,今年大哥接去爸爸,大姐怕大哥嫌弃妈妈啰嗦事情多,就把妈妈接到她家,两个老人家分开照顾,妈妈很担心爸爸,总想让大姐送她去大哥那,英子几次打电话,大姐都说妈妈吃的很少,不舒服,英子才着急了说带来看看的。 英子一路走,一路落眼泪,一定是他们太粗心了,不然妈妈拖不到晚期。 两人进了房间里面,妹妹哽咽着,“姐,”妹妹又要哭出来, 英子抹了一把脸,她在脸上搓了两下,“行了,不能哭了,没意义了,咱妈是累病的,爸爸病了,妈妈要照顾,自己病了疼了都不说,她是生怕累及儿女,” 英子本就是一个果敢的人,这么多年一路走来,结婚,既没房又没钱,丈夫还不在跟前,生子差点就去了阴间,为了不被人顶替工作,一个初中生逼着自己学习四年变成大专生,这期间所受的苦所承担的担惊受怕她从没给家人们说,在家人眼里都觉得她乐观开朗。 好像她嫁给赵振海占了多大便宜,殊不知,她的所有都是自己拼命挣来的,最后她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女强人。 她没让赵振海帮自己换工作,可他帮弟弟怀雄换工作,帮姐姐的儿子去当兵了,还在部队上提干了,帮哥哥的闺女进了二场的机关里工作。 英子也经常给爸妈塞钱,她和娥子王晓几个,就数她没钱,她和赵振海都是靠着工资,不像娥子家成波年轻那会可会折腾正强,只是娥子塞了钱她妈不领情,弟妹们像吸血鬼,英子经常庆幸自己家兄弟姐妹感情好。 娥子说你们感情好,源自你有个好妈妈,父母是兄弟姐妹的中心轴。 英子颤栗,他们家的轴要断了,家要散了。 怀华坐在床边看着姐姐,三姐也算他们家的主心骨,自己出来上学回去的少,可是三姐挺照顾家里,他们都知道。 “三姐,你别难过了,给哥他们打电话吧!总的商量一下,爸爸也是个事,我们得商量下怎么照顾爸妈,” 英子也坐下,她看了眼妹妹,上次给她打电话也没回她的电话,英子暗自生了好几天气,后来妹妹打来电话,说她婆婆在住院,家里为照顾老人在闹矛盾,英子懒得跟她生气,还好她听说妈妈来住院了,就来了,还算她有良心。 英子跟妹妹面对面坐着,“妈妈这样子,按医生说的,肯定是没多少日子了,你离得那么远,大哥要照顾爸爸,大姐身体也不好,姐夫家也有老人,也不能又甩给怀雄吧!你还有个婆婆,” 英子声音坚定,“等妈回去,就接我家去,秋秋去上大学了,那间屋子也腾出来了,我来照顾妈妈,” 英子说完这话,她一下觉得自己像是被充满了能量,又浑身有力气了。 “那姐夫呢?” 英子甩了下头,“他没事,” 英子知道就是自己不说,赵振海也要那样想。 说干就干了,英子也不哭了,她先给弟弟怀雄打了电话,弟弟当然也是呆了好半天才回话,只说一句:“姐,你放心,我今天去接爸爸,我一定好好照顾咱爸,” 怀雄是知道姐姐想让他照顾爸爸,哥哥嫂子贪玩,一打麻将家里就没人,爸爸一个人躺在屋子里大喊大叫,他也听人说了。 放下电话,英子笑了,弟弟说去接爸爸,妈妈肯定高兴,这是好消息。 她又给大哥打了电话,英子听到了推麻将的声音,要不是刚跟怀雄打了电话,她真是要发火了。 “大哥,你在打麻将啊!” 大哥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来,你大嫂在家,你别担心,家里有人,咱妈怎么样啊?” “我就是来跟你说的,大哥,咱妈不好,比咱爸更不好。” 大哥似乎也着急了,没听到麻将声了,“啊,怎么个不好?” “咱妈,胃癌晚期,转移了,医生说,没救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大哥,大哥,” “你们打,我不打了,我家里有事,我走了,”英子听到大哥在跟一起打麻将的人说话。 “英子,都做了彻底检查了?” 英子声音又哽咽了,“大哥,我们来的是医学院,托了人,是内科主任给咱妈看病,他是医学院的教授,他说没救了,” “别哭,英子,别哭,”英子听大哥的声音有哭腔,大哥都五十了。 英子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大哥,她不想跟哥哥姐姐们去纠缠。 “英子,那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我去银行给你打点钱,你们在外面也要花钱,昨天你嫂子还说要是妈做手术,她要去乌市一起照顾妈呢!” 这一点英子相信,嫂子贪玩,但是会做人,遇到事也会帮忙。 “哥,你跟大姐说一下,到时候别漏嘴了,医生建议先别告诉妈妈,我就不给她打电话了,又哭鼻子,我受不了,你也给她说下,咱妈回去就直接到我家去,其他没事,钱就算了,咱妈要报销的,我们呆不了几天就回去了,赵振海要上班。” 英子挂了电话,对妹妹说:“我要洗个澡,昨晚半夜才回来,今早又去医院,你也洗把脸,重新梳妆下,咱们精精神神的去吃个饭,再去医院,别让妈妈看出来了,就给她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胃炎、十二指肠溃疡,” “三姐,我跟你回去,住你家去,我给我家那个说下,我修了一个月假的,本来也想着好好照顾妈妈,” 英子,“你们单位还给你一个月假?” “我都半年多没休息了,” “行,回头你跟妈说,” 等两人再到医院的时候,妈妈已经醒了,赵振海正在给她剥香蕉,医生说还不能吃饭,晚上的时候先吃点流食。 “英子,”妈妈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英子坐在妈妈床边,“赵振海,你也去吃点东西吧!然后找找你战友,看看能不能给妈妈做两天流食,” “英子,这太麻烦人家了,”王荣贵发着微弱的声音。 英子笑着对妈妈说:“妈,现在不用过期作废了,他战友到我们那也没少麻烦我们。嘿嘿,是吧,赵振海?” “就是,哈哈,妈,你别管,安心躺着,生病了就等着享受就行了,” “那我走了,” “振海,别弄咸了,熬点菜稀饭就行了,” 赵振海答应着,往外走去。 英子对妈妈说:“妈,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回家了,你这会儿没力气是打了麻药的原因,你的病就是慢慢养,过几天我找医生开点疗补的药,” 怀华也对妈妈说:“妈,本来我还以为你要做手术,就请了假,这下子好了,嘿嘿,不用做手术了,我就跟你们回去,我也回去看看爸爸。” 王荣贵躺在那微笑,她的孩子们都挺好,他们爸爸都瘫了两三年了,小四照顾了快三年,这会儿自己有病闺女们又来了,她很满足了,有些人儿女多了也没人管。 “对了,妈,”英子看了下输液瓶子,都是维生素之类的营养针。 “妈,回去了就住我那,你看你这样子,需要养护,刚好你外孙去上大学了,家里宽敞,我和赵振海给你做营养餐,呵呵,快点好起来,” 王荣贵,“我想回去照顾你爸呢,你哥两口子都贪玩,我怕他们......” “妈,你别担心了,怀雄说了,这两天他就去接爸爸,他住楼房,也方便,大哥说了,嘿嘿,你别小看大哥,他是老大,哪能不负责?”英子把弟弟说的话告诉了妈妈。 弟弟家房子大,住楼房,以前爸爸在弟弟家,妈妈也在,弟媳妇人很好,从不给爸妈脸色看,英子才让赵振海说什么也要给弟弟换个工作,把弟弟从农业单位调到了现在的武装部,还是带指标的公务员,弟媳妇高兴坏了。 为了让妈妈放心,只好又去欺负弟弟了。 英子又去餐厅,还好餐厅里有豆浆,她买了一大杯豆浆回来,又买了一箱子酸奶。 不让吃饭,妈妈肯定饿。 赵振海下午来的时候,他的几个战友也来了,让英子手足无措的就是,几个人说说笑笑的都给妈妈送了一个信封。 妈妈可以坐起来,但是自然没力气下床,她有些局促不安看着英子。 英子赶紧安慰妈妈,“没事,没事,妈,他们战友之间很亲的,你收下就是了,回头你花不了,嘿嘿,给我,我帮你花。” 王荣贵,“你这个死丫头,” 男人们呆了会儿就走了,赵振海去送他们,这一晚,廖怀华住在医院里。 王荣贵撵小女儿去旅店,说自己又没事不用人照顾。 怀华说:“回去还要另外开房间,妈,挺费钱的,医院里租个小床才几块钱,划算,就两天,等你麻药劲过去了,咱们就回去了。” “你们个个都会精打细算。” 英子笑着说:“还不是像你啊!” 英子和赵振海两人出了医院,她的泪水又糊住了眼眶,赵振海牵上她的手,两人走在回旅店的路上,天凉了。 “别难过,幸亏你带着她出来了,不然等你妈真疼的受不了才说,那才让你揪心。” “赵振海,我妈生了五个孩子,都没人关心她,我也没有,生那么多干嘛啊!多子多福吗?只有累的更狠,病了也不敢说,怕花钱,我爸病了那么久,我妈肯定怕为难儿女,” 赵振海把英子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别伤感了,都已经这样了,回去就把妈带到咱家里,咱们来照顾她,不把她推给谁,” 英子就知道赵振海会这样,她很感激,赵振海很懂她。 “谢谢你,”英子低声说, 赵振海扭脸看她,月牙眼肿泡泡的,“跟我还客气,欸,你这眼睛肿泡泡的,你妈没问你?” “问了,我说没睡好。我不想回去,咱们走走。” 这一夜,不管在哪,英子家注定不平静。 三天后,英子带着妈妈出院了,开了一堆的养胃的保健品,或许是妈妈以为自己没病,心情也好了,早餐还吃了三个肉包子,平时她是不吃肉的。 怀华看姐夫坐在驾驶位置上,羡慕的说:“三姐,还是你胆子大,敢开车,有个车就是方便,” 英子把妈妈扶进后座位上,“怀华,你跟妈坐后面,一会儿出了城,我得开车,昨晚赵振海跟同事说工作上的事,很晚才睡,今早又起得早,今天我俩要换着开车。” “英子,别急啊!慢点开,反正要回去了,” “我知道了,妈,你累就说话,我们在路上可以休息。” 骑车一路往西,出了城,英子就开车了。东方的太阳红艳艳的在送他们。 第175章 生命的尽头1 娥子和成红两人把公公婆婆送到火车站,卢贵琴和成董良坐火车去乌市然后再打车去地窝堡机场。 娥子不太担心公婆,他们出外面呆了那么久,又去了很多地方游玩,特别是公公,整个前半生都是与火车结缘的。 这几年他们也注重身体的保养和锻炼,成波喜欢体育运动,从上初中开始,高中、大学,到现在的人到中年,基本没停过运动,他的身体素质就很好,体能也很好,过去山里走一天两天,他都没事,回来该上班上班。 后来娥子跟着他一起锻炼、又把自己闺女拽上,再后来又让父母也锻炼他就没停过,给家人们制定锻炼规划。 成董良两口子就要比同龄人看起来年轻有精神,人家说他是儿女有出息,不操心。卢贵琴才不认可,她觉得精神好是重要,可是凡事不得自己要看开? 有些人一辈子看不来,对儿女,对金钱都看不来。 卢贵琴认为钱乃身外之物,活着不能禁锢到了钱眼里了,在她觉得活着最重要、轻松的活着最重要,很多的错误就是钱财造成的。 就像她的儿子,她不停的提醒儿子,来路要正,要活的光明正大,不然所有的东西都会变成一种负赘。 卢贵琴高兴的就是娥子跟她思想相通,比她还能管制儿子。 今年她和老伴能安心的出去玩了,娥子说那面的房子已经还清了,让她别惦记了,并且他们今年还要去买套房子,说是要买套大的,以后一家人住一起宽敞。 媳妇很会过日子,也会精打细算,儿子私下里养的羊妹妹成红给管理着,兄妹俩很团结,不为钱财生气,不像有些家为了父母的那点工资闹翻了天。 娥子凭本事进了满意的单位,在文化局工作的得心应手,私下里还在写小说,说今年又接了一个作品,挣得钱都比工资高,年轻的时候吃的苦现在都回报了。 女婿也是一个能干的,两个儿子要挣下两份家业,以前她替女儿发愁,私下里也帮了不少。娥子说去成都买房子,人家也二话没说,订了一套。 活着,生命的意义在哪里?人生的尽头又在哪里?她啊!很满足。 可是人生到了一定岁,经历了那么多蹉跎岁月也会伤感,曾经的同事朋友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就总感叹活着没意思,偶尔她也会伤感,可成董良总给她说别听他们的,我们要好好活着,我们要心安理得的享受人生,管他尽头在哪里! 卢贵琴躺在卧铺车厢的下铺上,辗转反侧也是感慨万千,英子的妈妈得了癌症,还是晚期,只有几个月的活头,这会儿谈论生命对她来说都没意义了,她的尽头就要到了。 媳妇接到电话她就在旁边,娥子发着愣怔,电话挂了,她就哭起来,不是为了英子妈妈,是为英子,一次次面对死亡,先是自己庆幸的与死亡失之交臂,后来是送帮助英子照顾孩子的婆婆,现在又是生她养她的妈妈,她要经历死亡的恐惧,然后又要一次次送别亲人的死亡。那天娥子哭的稀里哗啦,她都不知道怎么来劝导。 后来娥子说,年轻的时候她带着英子去医院生孩子,那时候自己也没经验,她握着英子的手,自己比英子还着急,她害怕的要死,那天过后,英子一家人,包括赵振海都在感谢她,虽然她说不用感谢,可她真觉得自己很伟大,英子的儿子叫赵秋阳,可他是夏天生的,就是取了自己的名字秦秋的秋,被人记着很幸福。 娥子她真的希望英子永远幸福永远快乐! 卢贵琴知道自家娥子有一颗善良的心,谁对她好十分,她就会抛心掏肺的对人家好百分千分甚至万分。 临走之前娥子对他们老两口说,一定要注意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要给他们说,不要怕花钱,咱们家条件不比你们那些朋友同事好多了?好多病都可以掐死在萌芽状态中,说着还虎着脸威胁他们说,要是你们自己耽误了病情,哼,我坚决不照顾你们,我也不许成波管,让你们懊悔,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 成董良笑着说她,行了,别说狠话了,我和你妈又不傻,我们跟着你们一起锻炼身体为了啥?还不是想着要跟着你们好好的享受吗? 卢贵琴躺在那暗笑,娥子可比她那傻闺女强多了,卢贵琴退休前常年在图书馆工作,她觉得自己跟娥子在思想上更相近,不过她还是承认自己没有媳妇能干,娥子不仅能干为人也好,凡事都有计划的去做,做事有韧性。 娥子说跟儿子学的,可她觉得儿子跟她学的,包括她的朋友英子都跟她学的,自己姑娘也跟她学,这一点她很欣慰。 英子带着妈妈回到了二场,弟弟去接爸爸,开始大哥不让接,后来还是让接了,毕竟住楼房方便些,马上就冷了,楼房还是舒服些。 爸爸叽里咕噜,看着妈妈流眼泪了,不知他是不是有感应,拉着妈妈的手就是不放,还是姐姐说妈妈该吃药了他才放开,英子趁着妈妈跟姐姐下楼,爸爸眼睛不离开英子,他肯定是想知道老婆子到底怎么样了, 英子才有机会给爸爸说:“爸,我妈生病了,有些严重,我得带她去蒙州,住我家里,她过一阵还得去医院治疗,你听话,别闹人,你放心,我们都会对妈好的,也会对你好的,” “哦,哦,”爸爸着急的想伸手,可他抬不起来, 怀华站在床边,“爸。你别急。我们知道,我请假了,我和三姐照顾妈妈,你在四哥家,大姐和大哥都会来,” 英子牵住爸爸的手,“爸。我们知道你想着妈妈担心妈妈,可妈妈要好了才能回来照顾你,嗯,你在怀雄这,别闹噢,不然邻居们要说怪话,妈妈也不能安心治病,还要担心你,是吧!” 英子见爸爸点头了,她笑了笑,“这就对了,以后大哥每天都来,大姐也来,都说好了,你要听话,好吧!慢慢说,他们就懂了,你别急,你一定别急,妈妈好了就回来了。” 爸爸使劲的点着头。 英子知道爸爸是担心妈妈,又收拾了一些妈妈的衣物,他们启程了。 医生说妈妈或许只有三个月了,要是照顾得好也可能五个月半年,英子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跟爸爸说,爸爸听到又能熬多久。 泪水在英子的眼圈里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默默的坐在前面不敢回头看妈妈,赵振海也不看她,任由她难过。 赵振海对丈母娘说:“妈,你到我们那,不要牵挂爸爸,有大哥大姐他们去怀雄那帮忙,爸爸没事,你要是不好好疗养,好不起来,爸爸也担心,你看今天,爸爸说不出来,但是他都知道,你不好,他也着急,” “就是,”怀华在妈妈身边,“你别让我爸担心,他说不出来,再闹腾,他在大哥家闹腾肯定是看不到你,担心你,才闹腾的,这次四哥接来,我们都跟他说好了,大姐大哥也去,人多他就好了,” 英子把眼泪憋回去,回身看妈妈,“你在我家住,妈,说好了,你哪不舒服哪难受,就说话,给我们说,你知道,嘿嘿,我认识州医院的院长,有事找他没问题,总归你的身体是有些问题,得慢慢疗养,医学院的医生也说了,不好的话也得去医院再输输液体,” 王荣贵瘦削的脸颊毫无光泽,但是目光很温柔,她柔柔的看着小女儿,又看向前头的三女,三女很巴家,家里很多事都是她照应,女婿也好,有本事,又喜欢自家姑娘。 “有你们看着,我哪敢不听话啊!就是要麻烦你们,人家振海还要上班,当领导的哪有不忙的!” 赵振海扭头看了下后面, “妈,领导也有爹妈,呵呵,这不还有怀华嘛,秋秋上大学了,家里也安静,可适合你养身体了,你得任务就是按时把那些药吃上,有些药预防作用很强,人家医生给开了,说明我们就要注意,不能忽视。” “行,听你们的,”王荣贵笑着回答。 英子听赵振海说的,就知道说的是抗癌药,她忽然觉得妈妈没文化那么好,以前她羡慕娥子爸妈有文化,婆婆公公有文化,娥子学什么都好,肯定跟她爸妈有文化有关系,成波有主见有能力,不停的升官,肯定也和他爸妈有文化有关系。 可她爸妈都没文化,赵振海他妈就是上了三年级,都不算小学毕业,所以他们不重视孩子们的学习。自己能蹦跶出来,全是跟着娥子沾光,娥子是把她当最好的朋友,才那么帮自己,特别是成波,自己的财会专业能毕业全靠成波帮她。 这会儿英子觉得妈妈没文化特别的好,事情都变得简单多了,只要他们不说,妈妈就不会知道,希望妈妈能在这个世界多待一阵子,让他们这些做儿女的能够好好的孝顺她,让她走到生命的尽头的时候能够得到宽慰。 他们到的时候,娥子已经在等着了,她搬来了自家的米糊机, “阿姨,英子说你得好好养胃,这是我婆婆的,他们回老家了,我就给你搬来了,” “你这丫头,那你婆婆回来了怎么办!” 娥子笑着,“阿姨,我婆婆一时半时不回来,再说你过一阵子身体就好了,是吧!呵呵,我再给她搬回去,” “多麻烦你,搬来搬去的,这个看着,都不会用,” “我教他们,好学的很,” 娥子趁大家不注意她偷摸给英子包里塞了钱,她的小动作还是让怀华看到了,她没吭气,她感叹,姐姐朋友们都很大方,姐姐真的很会做人。 娥子全程都是笑眯眯的,她和英子高声畅谈,英子给她说他们去公园,夸奖赵振海有力气,背她妈上塔, “我妈还不好意思,其实也有人背老人的,是吧?赵振海,” “就是,指给她看,才让我背,老妈,你别不好意思,你养大英子,把她嫁给我,我做的都是应该的。” 娥子打趣道:“阿姨,你不让他背,他就白长一身肌肉了,”说着娥子在赵振海的大胳膊上捏了下,“看嘛,多结实,” “哈哈,”英子拽她,“你别乘机揩油。” 娥子看着英子的脸,又捏了下赵振海的胳膊,“这家伙,是比我家成波强壮,我家成波都懈怠了,这可不行,” 赵振海阴笑着走开了。 英子打了一下娥子的小臂,“你没比的了,你家成波再练也比不上赵振海,他可是从小就在锻炼,吃专业饭的,能一样吗?” “嘿嘿,是不一样,小时候成波他妈生怕累着他,啥活也不让干,就逼着学习,幸亏那个家伙后来喜欢上了体育,才锻炼的,他主要是强身健体,跟赵振海不是一个层次的。” 两个人毫无顾忌的讨论,赵振海不忍听了,下楼去拿东西了, 坐在沙发上的王荣贵笑了,陪着妈妈坐一起的怀华也笑起来, “我姐夫,小时候在家就要干活,到了部队,那肯定的锻炼,不然他怎么能留下来呢,呵呵,我姐夫全是干出来的。” 正聊着天,王晓跟着赵振海一起上楼了,这一进来,三个女人,不四个女人,一台戏唱的“热火朝天”,王荣贵坐在沙发角落上听她们聊天,赵振海就在铺床、收拾小卧室。 英子看赵振海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就对妹妹说:“怀华,你扶妈妈进去注意,累了一天了,” 她又对赵振海说:“你明天上班了,别跟同事们说我妈病了的事,住在咱家,又不是大不了的病,免得人来人往的,还影响我妈休息,” “我傻呀!这都要安排,你这领导不嫌累啊!”赵振海揶揄自己老婆。 英子也不生气,又转向娥子和王晓,“还有你俩,别给咱们熟悉的人说,你们知道,我妈这人不喜欢跟人来往,人多,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像我,就喜欢热闹。” 正起身的王荣贵听闺女说这些,她也确实不喜欢人多,她一辈子在土里劳作,根本不会交际之类, “就是,人多了,闹腾,我也不会说什么客气话,再让我说错话,让给你们丢面子,” 英子扶着妈妈另一边,“妈,你可别多心,什么面子?赵振海那点面子也不值钱,主要是,怕来人多,影响你休息,人家医生都说了咱们就要静养、慢慢养。” “你这死丫头,我知道,” 第176章 生命的尽头2 向春水到深圳转眼就去了三个月了,一直租住在孙子小宝的学校附近,租金贵的让向春水肉疼、心疼,她和老头子商量,怎么也得支持下儿子,秦树青同意了,拿出一个人的工资当生活费,另一个人的工资坚决不能动。 早上她陪着孙子去学校,然后回家预备中午饭,秦树青就去逛菜市场,找找便宜的菜,计划着买上两三天的菜,然后拐到学校接孙子回来吃中午饭,下午还是她陪孙子去学校回来休息,然后又是秦树青去接回来,只是秦树青睡了午觉就出去,他先去市场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捡,经常都能买到收市的肉啦、鱼啦,不偷不抢,不捡便宜白不捡。 他俩这样合作挺开心,向春水也没那么累,两人都出去走走也当锻炼身体了。星期六星期天也去公园逛逛,南方天气好,十一二月依然不冷,每天都有事做,两个人争吵的时间也少。 偶尔正强也带他们出去吃点好东西,向春水每次看到儿子付账,她心就莫名颤抖,心疼极了,这省吃俭用的又都浪费了。秦树青不让他说儿子,他们享受一下怎么了?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他们还没权利享受了?自己来带孩子,也是出了生活费的,自己每天去赶早市收晚市的,省多少钱啊! 向春水确实起到了作用,就是催促正强买房子。她是一个会计,懂,儿子说银行给贷款,租金给了别人还不如给银行,这样以后房子还是自己的,她觉得有理。就算你放在股市里挣钱,万一房子像大女婿成波说的那样,挣的钱没有房子涨价快,那就得不偿失了。 向春水心里琢磨着,自己都六十五了,转眼就老了,不能到了入土的时候,大儿子还是没着落啊!正强也快四十了,再不弄个房子,就算有钱不也是无房一族?他怎么再找老婆啊!现在谁嫁给你一个无房无车还带着个儿子的人? 这几个月正强就在计划寻找,他赎了自己的所有股票和基金,定了一个二手小两室,再以儿子的名字买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套,虽然面积都小,但都可以贷款,二十五年慢慢还。 向春水听到儿子正强高兴的宣布,手续办完了,就等贷款下来了,房子现在已经算是我们的了,她激动的看着儿子,又看看孙子,她的孙子不怕了,有了房子还怕什么?因为条款的问题,孙子的房子上还有她的名字,她计划着还得给儿子立个公证书,房子都是小宝的,免得其他儿女来争。 她和秦树青活着不就是为了子孙后代嘛!她说动了秦树青,拿出了棺材本给儿子,算是给孙子。 秦正强接过妈妈给他的钱,老两口到银行去取出来,他真的缺钱,房子拿上,得搬家,都要钱。 “妈,这个钱,算我借你们,” 向春水看了下老头子,笑着对儿子说:“借什么借?给小宝的,给我孙子还要还?你不要乱花了,不必要的东西不用买,小宝要上学,用钱的地方多得很,我和你爸也没什么钱,这钱是我俩的养老钱,” 正强看向爸爸,“爸,以后我给你们养老,” 秦树青今天也高兴,儿子又有了房子,就算小,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房子就不错了, “我和你妈有工资,现在还不需要养老,我们还得存钱,你也一样,不能比别人差了,像你姐他们学着点,计划好,老话说得好,吃不穷穿不穷,不会计划就受穷,特别是有收入还穷的人,肯定是计划不周,计划不周就是给你座金山也得吃空了。” 正强承认着爸爸说的道理,“嗯,是,” “爸,那个小房子,拿到了我就租出去,养房贷就够了,等小宝长大了,房子就是自己的了,” “嗯嗯,当爹妈的就得为孩子早点计划,现在这社会,不比我们那会儿,只管生,都没考虑过孩子长大了该怎么办,现在的爹妈也不容易。” 小宝依偎在奶奶身边,虽然他不懂,可爸爸高兴,爷爷奶奶也高兴的合不拢嘴,小宝也咧着小嘴笑个不停。 向春水揉着孙子的脸,“咱们以后也有房子了,小宝也有自己的家了,好好学习,绝不能落在你姐姐身后,” “嗯,” 秦树青一听就不高兴,不落在小珠子身后,干嘛?跟小珠子比什么! “别听你奶奶的,不团结的话不能说也不能做,学习要靠自觉,你大姑小姑都学习好,你爸也学习好,都是自己学的,跟你们班学习好的同学比,争取每期都是第一名,你大姑给你怎么说的还记得吗?” 小宝毫不犹疑的说:“大姑说,只要我努力了,变成强大的小宝,他们说的那些话也没什么了不起了,他们也不会看不起我了。” 正强看着儿子坚毅的小表情,说完话眼睛溜圆的瞪着,姐姐确实带给了小宝不一样的教育,他内心深处涌出感激之情。小宝送回去确实不一样,心智变得坚强开朗了。 生命的意义不就是孩子们好嘛!向春水很满足,儿子正强没靠他们也买了房子,房子小是小了点,可她很高兴,心情也好了些。 孙子睡觉了, 向春水才敢给儿子说:“正强,现在你也有房子了,可以考虑再找个老婆,不能总一个人。” “妈,你不要操心了,这事不得有缘才行,再说,小宝那,......” 向春水看老头子进了卫生间,“你不趁着年轻,等你老了啊,小宝以后也算是有着落,你就是抚养他长大,尽父亲的责任,你也得有自己的生活嘛!妈能活多久?我的心脏病说走就走了,我还想活着看着你幸福啊!” “妈,你睡觉去吧,我会考虑的,你不要死了活了的,你来这里帮我,他们肯定都有意见,你再有事他们不都怨我?” 向春水一下就气了,声音大了,“管他们什么事!” 正强不再跟妈妈说了。 十二月中旬了,入九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娥子最不喜欢的季节必须来报到,婆婆打电话来说他们去广西北海了,这把娥子羡慕的恨不得也退休了。 成波回来休息了两天,把他的鸽子处理了一部分,街道召集大家开会了,他们这个片区拆迁改造,是拆迁还是改造大家争论不休。 他们鸽子协会的会员们到家里来讨论她家鸽子的去向。 娥子感叹她家鸽子命真好,他们不是被宰杀殆尽,而是要去其他的地方,接着展翅飞翔。 她给爸爸打电话告诉他鸽子的去向,知道了正强买了房子,她挺替小宝高兴的。 英子这几个月就是在火烤历练,妈妈的状况只有越来越差,却还要欺骗她,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妈妈说了,妹妹一个月假期转眼过去了,偷摸着哭着回去的。 大姐又来了,带着她的外孙来了,妈妈看到重孙子,枯瘦的脸庞展开了笑颜。 大姐带着孩子回去,大嫂来了一个星期。 又过了一个月,时间来到了十一月下旬,这天的半夜,妈妈疼的叫起来,英子吓坏了,她知道妈妈这是严重了,不然妈妈不会吭声的,王暮说只要疼得厉害就去医院打去疼针,只能帮她减轻痛苦。 他们到了医院,王暮已经安排了医生,直接就住院了,挂上了去疼针,没有两个小时妈妈就安静了,睡着了。 英子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即使赵振海让她休息,说自己在,可她还是要自己守着?她好看的月牙眼已经成了肿泡眼。 清晨,王荣贵醒来就看见英子在落泪,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哪像孩子们说的养着啊!自己越来越不好,看来自己这是得了绝症了呀!不然吃那么多的药,那么贵的药怎么就没效果呢! “英子,你一夜没睡啊!看你熬的眼睛都肿了,” 英子强逼自己笑一下,她咧了下嘴唇,“妈。没事,你好点不?还疼吗?” “不疼了,挂的什么药?这么管用,这会儿一点也不疼了,就是我都没吃饭,怎么肚子胀,” “是不是想上厕所啊!我扶你去卫生间。” 王荣贵一使劲,竟起不来身,在旁边床上睡着的赵振海被响动惊醒,走过来弯腰抱起丈母娘,英子举着吊瓶跟在旁边...... 折腾到医生上班,王荣贵还是觉得肚子胀,英子跑去找医生。 又做了腹腔CT、B超,医生告诉英子,老人这是腹内有腹水了,不是好征兆。 英子知道不是好征兆,可是她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说来就来了,她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不敢进病房,妈妈毫无生气的脸庞,止疼针才起了效果,这又要抽了腹水,不然肚子胀气都要胀死。 她给大哥打了电话,又给大姐打了电话。 她回到病房,赵振海去买了早饭,妈妈不吃,怎么说她都不吃, “我吃不下,胃里满满的,不饿。” 王荣贵有气无力的躺着,“英子,我这是快不行了吧?怎么越来越没力气了,肚子要爆炸了一样啊!” “妈,你别急,我刚给医生说了,一会儿来给你把肚子里的气抽出来,医生有办法。” 英子坐在妈妈的床头低声哄骗妈妈。 “英子,我想回家,看看你爸爸,我怕这回不去了,他着急,”王荣贵眼角流出眼泪, 英子摸了下妈妈的脸颊,抹去妈妈的眼泪,“妈,你别瞎想,等医生给你抽了肚子里的水,我们就回去,没事的,” 中午的时候,大哥来了、大姐来了、还有弟弟,他们带着爸爸来了,把爸爸捆在轮椅上的推开的。 英子看着一大家人,她无法忍受,眼泪滂沱一般倾泻而下,爸爸都这样了,肯定是闹着要来的,这大概就是生死离别了。 王荣贵看着自己老头,她的眼里竟然很陌生,年轻那会儿,老头也是一个开朗的人,英子就随他爹,如今老头都这样了,坐不住了,老头看着自己辛苦一辈子的老婆躺在床上,自己来了都不起来,他老泪纵横,眼泪肆意的爬在脸上,他没能力擦脸,他什么也干不了, 只能,囫囵的嘴里发着单调的一个,“啊,啊,啊,” 他想伸手都不行, “爸,你别难过,”英子蹲下身,搂着爸爸, 老头对着老婆,“呜呜呜,呜呜呜,”大哭起来。他不用人告诉他,就知道老婆这是要走了。 王荣贵望了一圈儿女们,“你们都出去,我和你爸说会儿话,看你们爸,跟个孩子一样,哭哭兮兮的。” 大哥他们都出去了,英子没出去, “妈,你跟我爸说说,他听你的,” 英子端了杯豆浆,喂到爸爸嘴里,“爸,必须喝,不然我就把你推出去,不让我妈跟你说话,” 老头不再抽泣,王荣贵看着女儿灌她爸豆浆,“嘿嘿,还是你办法多,喝点,哭的太难看了。” 老头嘴里,“啊,啊,......” “她爸,”王荣贵看着老头,声音很低, “她爸,我这肯定要走你头里了,” 英子,“妈,你别吓我爸,” “你别打岔,” “老头啊,我这,一辈子,嗯,给你生了,生了五个,孩子,他们都挺,挺好的,我,没什么遗憾的,那会儿,我们,都累,好不容易,他们大了,都大了,没有大富大贵,也挺好,” “呜呜,啊,啊,” 王荣贵笑了,“知道,你也满足,我,还说,回去看你,刚还给英子说,回去看看你,你,你就来了,” 英子把爸爸往妈妈床头推了下,把爸爸的手放进妈妈的手心里,两个老人都笑了。 “你别难过,别动不动就哭,谁老了还不走啊!你看你都这么几年了,孩子们也没嫌弃你,我这样了,你看,他们带我看病,英子和振海还带我去公园,孩子们没嫌弃我们,我走了,你别闹人,听到没有?” 英子把胳膊放在爸爸的脑后帮他托着脑袋, “嗷嗷,”爸爸这是在答应, 哪有不死的人?他在心里说,你去吧!我不哭了,对不起了老太婆,是我没照顾好你,还拖累了你,你先去回头我去找你,咱们下辈子还做夫妻,下辈子我一定不让你累着、苦着。 王荣贵似乎懂了,她微笑着,点点头。 “英子,你们把你爸带回去,他不能这样坐。看把他捆的,受罪了。” 老头拉着她的手不放, “你听话,别让孩子们为难。” 第177章 生命的尽头3 自家老头说不出来话,他的眼光露出来的不舍,王荣贵读出来了,这是生离死别的不舍,可她没办法了,她要走了,去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她不想去,可她选择不了,身体在告诉她,她的日子不多了。 昨晚半夜的疼痛她忍受不了的叫出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能忍,年轻那会儿,孩子们一个一个的出生,她都有办法养活他们,那些生了三个四个孩子叫苦连天,她生了五个,五个孩子都没饿着冻着过。 冬天不出工,很多人聚在一起打牌乐呵!她不会打牌,她就在家里拆下旧的破的衣服,打布壳子纳鞋底,每个孩子都要保证冬天有棉鞋夏天有两双布鞋,她没让自家孩子穿过漏脚趾头的鞋子,那样她会内疚的。 孩子们没有大出息,可也没让她操心太多,要不是老头脑溢血瘫了,他们的日子会很好,在小儿子家照顾老头,老头干干净净的。今天老头也干干净净,可她闻到老头身上有酸味,这是多久没洗澡啊! 王荣贵眼角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着,老头也受累了,老了老了得了个窝囊的病,离了旁人就活不成,辛苦劳累了一辈子,老天干嘛要惩罚他呀! 她想起来去送送老头,可她浑身无力,昨晚折腾的现在完全废了。 “妈,”大闺女和英子来到了身边, 大闺女跟三闺女有点像,就是显老相,唉,她也是个辛苦的,生了两个孩子,就要比别人多操累。 王荣贵扯了下嘴,她想笑,可没成功, “你爸,” “他们把爸送英子家去了,赵振海说最近就让爸住他这里,空了也可以来看看你,” 大闺女说的话,让王荣贵心里很温暖, “你们别总是让人家赵振海一个人操心,我在这里就已经很麻烦人家振海了,” 英子在一边说:“妈,你别想那么多,生儿女不就是老了有人管嘛,最近大哥和大姐不回去,怀雄要上班,他回去上班,过几天休息了再来。” “这人多,没地方住呀!”王荣贵说。 “妈,有地方,娥子那,她婆婆回老家了,回头我把钥匙拿来,我和大姐住那去,” 大姑娘拿起柜子上一瓶酸奶,“妈,你吃几口,” 英子扶着妈妈坐起来,背后又垫了个枕头, 大闺女很贴心,一直对自己很照顾, “妈,我晚上就住医院里,单间病房多舒服,英子,你去找个照顾病人的床,我住医院,你去上班,别耽误你,我们种地的冬天又没事,每天你就做饭送饭就行了,你会开车方便,别让赵振海跑来跑去的,他也不是铁打的,他跟大哥在家看着点爸就行了,爸爸肯定要闹着来,回头还得麻烦他,” “姐,你身体不好,晚上我在这里就行了,你白天来换我,” “别争了,你要上班得休息好,再说我在别人家住也不习惯,一大家吃喝你还得操心。” “英子,听你姐的,那个,我的工资卡在你屋里的床头柜里,我放的,你拿出来,把钱取了当生活费,你爸的工资卡谁照顾他谁就拿着用,那是说好的。” “妈,我有,” “你听我的,别让我着急,你还有秋秋上大学呢,”王荣贵吃力的说。 停了一会,她又,“这一大家子吃吃喝喝,不少钱,不能让你们辛苦了,还贴钱,” 英子又想哭了, “英子,你听妈的,妈妈的工资妈妈做主,别让妈妈着急上火,”姐姐也在一边说着。 “好吧!”英子答应。 王荣贵吃了几口酸奶,微微笑着,“我很满足,要是过去,哪有这个吃。” 妈妈的要求那么低, “英子,给大家做点好吃的,别舍不得,” “我知道,妈。姐,这是早上买的包子,你先垫垫,我也回去了,看看他们安顿好爸爸没,一会儿给你送饭来,” 英子出了医院,立刻脚步虚晃起来,她很累,昨晚折腾到现在,哭了一夜,她已经毫不在意自己的妆容。 刚才从病房出来她又去了主任那,王暮也来了,英子不懂,就听他们在那分析病情,他们都是医院的精英,跟医学院的主任说的没什么两样,那就是妈妈已经没救了,只能减缓她的疼痛,肚子里的腹水只有越来越多,癌细胞已经在她的肝上溃烂了,肝已经不再起作用,所以腹水就多了。 医生说腹水其实就是营养,抽了人会走的更快,可是不抽,她又会难受。妈妈这次是出不了院了,她疼痛的频率会越来越高。 治疗方案就是输营养针、打止痛针,减缓痛苦。 英子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妈妈要走了,爸爸呢?她不敢想,两个老人家会不会同时走? 这两天她得回公司去整理报表,她的工作得完成,程东方让她照顾好家里,平时不用去公司,这月底了,税务局、工商局,她作为财务总监,不可能还让老板来做账,其实公司养不起那么多的财务人员,统共就那么两个人,一个出纳员,一个她,她得去整理报表、签字、送报表。 她很庆幸自己选择跟着程东方,虽然是私企,程东方还是挺照顾的,工作时间相对也宽松,上个月十一国庆节公司还搞了几个大活动,帮助几家企业策划了国庆活动,他去省城请来了歌舞团,大家互利互为吧!焕东方文化公司终于活泛起来了,篮球联赛也搞的很热火,他们的教育机构资质需要提升。 幸亏他开车行和驾校很多年了,手里有些能人,他又挂靠到了文化局,公司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英子脑子里东一下西一下的乱想,到家的时候,赵振海已经做好了饭,大哥在给爸爸喂饭,今天爸爸很安静,一口一口吃着饭。 英子进门在小卧室门口,“爸,我去买了排骨,妈妈说让大家吃好点,大家才有精神,” 爸爸望着英子,嘴咧开,“噢,噢,” “大哥,你辛苦了,”英子想大哥打不成麻将了,不会有怨言吧!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辛苦,”他拿起纸巾给爸爸擦了下嘴。 “啊,啊,” 英子听爸爸嘴里“啊”着,“爸爸说什么?” “他吃好了,” 英子进了餐厅,赵振海坐那吃饭,她把去市场买的肉一袋一袋拿出来, “赵振海,我买了牛尾骨,你拿进去,用高压锅压出来,我一会儿去送饭,给我妈带点去,医生说多吃点牛肉汤,增加蛋白质,” “行,我来,”他放下碗,惦着牛尾骨的袋子进了厨房。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都给你和二姐留了饭,你拨出来点,大哥也没吃呢!” 英子喊着大哥,兄妹俩坐一起吃饭, “大哥,牛尾汤熬好,你给爸爸也喝点。骨头爸妈也吃不成,你和赵振海吃了吧!” “行,”大哥答应。 “英子,”大哥进了爸爸房间里,拿出一叠钱,递给英子, “干嘛?” “你看家里一下多这么多人吃饭,我说给赵振海,他不要,你嫂子让我一定要给你,前一阵爸爸住我那,他的工资我们也没怎么花,你大嫂让我拿给你,贴补下生活费,” 英子肿泡泡的月牙眼对着哥哥翻了下,“你收起来,妈妈说了,爸爸在谁家住,工资卡就归谁家管理,你和大嫂也辛苦了,我不要,你收起来,咱们兄弟姐妹的,说什么啊!大嫂的心意我懂,也领了,” 她想起妈妈说的话,笑了笑,“咱爸妈是通透的人,刚才妈还说让我取她的工资,嘿嘿,这几个月她说她没花钱,让我拿出来,给你们改善生活呢!” “唉,咱妈命苦,”大哥低语。 “哥,妈妈已经给爸爸说了,妈妈猜到自己不行了,昨晚她疼的尖叫,我从没见妈妈那么痛苦,平时她都忍着,她可能忍了。我,”英子说不下去,抱着碗。 大哥到底是男人,他用手拍了拍英子端碗的胳膊,“你也别难过,唉,爸爸病了,我们都关注爸爸去了,忘了妈妈了,拖的时间长了。” “哥,以后你,你和大嫂,要多关注自己,别总玩麻将,伤身体,安排好时间,锻炼锻炼身体,等你退休了,就出去玩,像我朋友娥子她公婆那样,身体好,到处去玩,别像爸妈累一辈子。” 大哥或许也深有感触,自己爸妈这才多大,还没为自己干一点事,眼看着就到了生命的尽头了。 他的眼睛也潮湿了。 “我知道了,”他笑了下,“秋秋在学校怎么样啊?” “还可以,前几天还说去娥子公婆那了,爷爷奶奶给他做了顿大餐,”英子想到儿子,说的好像很久没吃饭了一样,打了一顿牙祭。 “咱们家,就秋秋有出息,以后你也能跟着享福了。” 赵振海已经把骨头放进高压锅锅里了,走出来就听到大舅哥说的话, “享福还早呢!我们也得为他奋斗,男孩子买房都是大头,我一听人家说这话题就头疼,” 哥哥,“呵呵,越有出息花钱越多,” “哥,咱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以了,” “嗯,咱家多亏了振海,大大小小帮了不少忙,你可得对他好点。” 英子看一眼又吃起来的赵振海,“呵呵,行,赵振海,我今后一定对你好,再也不吼你了。” “哈哈,吃你的饭吧!假模假样的。” 火上的高压锅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来,英子起身进厨房,把火关小了点。 ...... 快元月了,周伟那边给娥子打来电话,他帮着几家人定的房子就要开盘了,让他们做准备,到时候要去签买卖合同,现在房子很紧俏,不按时来就当自动放弃,定金也不还。 周伟说不上心中现在是什么感情,要说是爱恋,太肤浅了,他和成波倒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秦秋现在也不避讳自己打电话,偶尔聊天挺亲切,秦秋这人确实厉害,竟然和他老婆聊天能聊的天昏地暗,自己好像是给老婆找了个铁杆朋友。 认小珠子为干女儿,当时确实私心很重,觉得不能时刻想着秦秋,把她的女儿当成自己女儿也不错,他把自己在西藏的补贴给自己的女儿买套房子,也算是对自己前半生一个交代。 他本想成波可能会不愿意,不过成波确实不愿意不高兴,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非要给钱,最后只好答应把自己儿子拜给成波了,他们以给儿子今后娶媳妇下聘为理由给买了金器,两个孩子竟然成了一个联系。 前面是王晓来买了套小房子,廖怀英也要来,他儿子秋秋是个好孩子,竟然考上了西南政法,这小子有出息。 秦秋说廖怀英的妈妈要不行了,他拿出电话,找到廖怀英的号码, “廖怀英,”他不知道怎么打头说话,不能直接问人家妈还在不在吧? “妈呀!你这大领导闲了啊!还给我打电话,” 廖怀英还是那个样子,说话口气没变。 “我跟秦秋通了电话,知道你妈不好,还没说什么,她倒哭一鼻子,” “她就是个脆弱的人,我妈不好,医生说,大概就这几天吧!” 周伟听不出廖怀英声音里的感伤,他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她也哭鼻子,自己还可以安慰下。 “没事,我挺好的,谢谢你啊!本来就知道的,九月份的时候医生就说了我妈就三个月的时间了,王暮说就这几天了,拖不过元月份。” 周伟刚说:“那你要......” 廖怀英就打断了他,“不用安慰我,我下一步任务就是送我妈妈走,她活着也是受罪,走了就不疼了,”她的声音还是装不下去,哽咽起来。 “周伟,我妈,要疼死,我真的希望她赶紧走,止疼针止疼药都不管用了,她已经开始昏迷了,叫也叫不醒了,” 周伟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嗯,生命到了尽头,做儿女的只能看着她走,别太累了,保重好自己,” 这一年的十二月三十一号中午两点,英子妈妈完成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她的儿女们守在她的身边,她的老头又被捆在了轮椅上,拉着她的手送她走了,她或许是幸福的吧! 疼痛已经没了,她安静的躺在雪白的病房,医生给她盖上了一床白色的床单。 她的老头听她的话没有哭喊,她的儿女们也没有哭喊。 第178章 她们走出家门 英子妈妈的葬礼很简单,就像她的人生一样默默无闻,这是她的要求。 妈妈走了,弟弟接走了爸爸。 走之前,英子拉着爸爸的手,跟爸爸说自己要去成都,他的外孙秋秋毕业了要在那工作,她得去给秋秋买房子。 她跟爸爸说自己认识了娥子,很幸运,改变了自己的人生,现在托了朋友,去买房子,他们买不起大房子,但是不管咋样秋秋以后在那就有了家,就能好好工作了。 爸爸笑了,这是妈妈过世后爸爸第一次笑,嘴里低声不停的,“噢,噢,” 英子知道爸爸是替自己高兴。 元月中旬,学生们都放假了,成波回来把小珠子和英杰接走了,都长大了不能疯着玩了,小珠子是撅着嘴跟爸爸走的,英杰高兴的很,哥哥英俊高三了,他在家还得让着哥哥。 家里的鸽子已经处理完了,这是成波最心疼的。他们的平安巷子开春就要拆迁了,鸽子宰杀了大部分冻在冰柜里,送给他的鸽子协会的朋友一部分,剩下的郝志清拿走了,养了几年的上百只鸽子也算是彻底与成波分开了。 成波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哈州,第一就是监督两个孩子学习,首先不能让两个放假了就睡懒觉,特别是妹妹的儿子英杰。 这两年他已经习惯了离开老婆的日子,离家确实太远了,到了冬季路面又滑,他也不想麻烦单位的司机送自己回家,来来回回的司机也辛苦。 这次他开自家车来的,自家车都成老爷车了,娥子不给他买新车,说单位有车坐,回家坐大巴车,还给报销路费。 她现在就是一门心思存钱,去成都买房,本身就是他撺掇的,这么多年两人也没什么大的花销,娥子也能挣钱,自己的羊群不仅每年都有进项,还壮大了,已经小有规模了,这是他的私房钱,不过还是攥在娥子手里。 周伟买的那套房子通过给他儿子买金器已经够了,自己不欠钱了。 以前知道周伟喜欢娥子,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可是周伟没有说出来,自己就不能去臆想什么,只要娥子心里没有周伟,那他就和周伟是朋友。 越过了娥子,他俩确实有很多共同点,偶尔一起分析下领导们的观点和领导们的心思,对工作的态度,一个地方上一个部队上,他们没有互相利用的关系,竟然很融洽。互相指点工作上心得体会,成波确实有被周伟带动,部队上的教育要更纯粹,党员干部的思想也要比地方上干净。 周伟这么多年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纨绔子弟”的样子了。 成波也被英子他们说成了是个老奸巨猾的人。 夏天娥子他们来,那个大堂经理,也被他扼杀了念头。 那天,从蒙州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酒店的被褥让司机给送了去,他没去,打电话给酒店经理,很感谢酒店租借给他被子。 酒店经理不要租借的钱,他交代了司机,酒店不要钱,就不要回来,当然是吓唬司机的,经理没办法收了租金,司机还给开了证明回来。 经理让大堂经理给他打电话约着吃饭,成波看到那个大堂经理电话,果断拉黑了大堂经理,这太明显了,娥子说的腐蚀就是一点一点来的。 其实主要成波没往那方面去想,自己在酒店住几个月而已,大堂经理可能会照顾多点,他哪知道女人的心思。 两个孩子又吵起来,小珠子忒厉害,站在英杰身边拖拽英杰,英杰坐沙发上就不起来。 “小珠子,你干什么,你是妹妹,怎么又欺负哥哥?” 小珠子头昂着,“哥哥不讲理,你看不到啊?他说我写完作业就和我一起出去,你看他说话不算话,还说解释权在他那,” 英杰初二的学生了,其实英杰算脾气好的孩子,没什么逆反行为,就是喜欢逗小珠子,他知道小珠子胆子小,这里民族人居多,她不敢一个人出去玩,在这里又没有她的小伙伴。 “凭什么你说出去就出去?我就说不能,”英杰坐在沙发上对着小珠子支楞着脖子。 “是你答应的,你就得必须做到,” 英杰脸一扭,“哼,那你说,十一点该我看电视,你为什么不给我遥控器?” “你不是看了吗?”小珠子一脸无辜说。 英杰不依不饶,“那不是我爱看的,那是你爱看的,” 成波一个头两个大,今天星期六,早上拉着俩孩子出去跑了一圈,他又拐回去睡了个回头觉,这说起来给他们做饭呢!这就吵上了。 “行了。”他声音大了,“英杰,你是哥哥,又是男孩子,说好了的事就要付诸行动,还有你,”他又转头看着闺女,“小珠子,妹妹不像妹妹样子,你要懂得尊重哥哥,哥哥才能护着你,干嘛,凡事都得围着你啊!” “电视关了,都出去玩,英杰,带妹妹出去玩玩,” “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冷秋秋的,我不想出去。” 成波也是冒火了,“坐一早上了,出去活动下腿脚,我给你们做大盘鸡,刚好你们在小区外面买点面回来,拉条子面,” 英杰瞪了眼舅舅,成波装着没看见,“小珠子,你给哥哥道歉,是你先没付诸承诺的,” 成波有些心累了。 “英杰哥哥,对不起。我明天一定让你看电视,今天下午就让你看。” “下午不学习了?看电视,”成波黑下脸。 “爸爸,说好的,今天星期六让我们看电视的。” “行了,先出去,记得买面回来,”成波撵着俩孩子出去。 也不知道娥子他们在家怎么带这几个孩子的,官司都断不完。 小珠子进自己房间拿出一个包背上,英杰一脸不屑,“哼,” 装着跟大人一样,每次还背个包包。 “哥,我带钱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 成波装自己没听见。 就这个都把自己整的够呛,要是再找个女人生个孩子那还不要命!他甩下头,吓了一跳,怎么敢有这想法, 他进厨房里,把放在水池里的鸡洗干净,剁成块...... 元月十五日,娥子他们几个出发了,成红、英子都去过,不过也还是很激动,这次可是办大事,有几个人能去成都买房子?她俩还有一个高兴的事就是房产证要落在她们名下,朱云城和赵振海竟然都是一样的想法,娥子看她俩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揶揄她们,“就是离婚,也得分房,”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想得美!” 娥子暗笑,成波根本没有什么想法,就算他跟着去,也不会写自己名字,他早就说了,给闺女买了房子了,下一步就是她的,娥子没有那些小心思,她就盼着一家人老了能和和睦睦的在一起生活。 自己结婚那阵子就分居着,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这才多少年,就又分居了,这次还没盼头,除了自己放弃所有,可她又舍不得。唉! 弟弟两口子一起,新星听姐姐说让她也去玩一玩,高兴的不得了,立刻就到单位请假,姐姐说让她去,房子是他俩的,房产证要落两人的名字,这才公平,她还真没想过,写谁的名字还不都是他俩的。但是好像自己名字能落下更好啊! 姐姐是护着她的。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姐夫的福利楼房,当初姐姐喜欢那个平房,不想住楼房,又舍不得名额给别人,就给他们了,就补了很少的差价。 这次又带着他们去成都买房子,她才没想什么升值空间有多大,就想着老了他们也能去内地居住,还有姐姐他们罩着,正江聪明,跟着姐姐混没错,一辈子被罩着挺好,单位姐妹羡慕她的不得了。 不过这次出去买房,姐姐不让他们炫耀,不然她真想得瑟得瑟。 她心里想,等房子搞好了,就带爸妈来玩,爸妈给自己带孩子那么多年,也该孝顺他们了。 飞机刚落地,娥子打开手机,手机就响了,吓她一跳,一看是周伟的电话, “飞机落地了?”娥子还没问,周伟的声音就传过来。 “我刚开机你就打进来,还吓我一跳。” “呵呵,胆子那么大的人。电话都能吓你一跳。我在外面等你们呢!” “不是说不用接我们吗?你怎么又来了,” 周伟,“一堆女人,我不放心。” 娥子推着自己的箱子,正站在飞机走道里等着下机,她左右张望,大概是飞机票太贵了,飞机没有坐满。 她对站在身后的英子说:“周伟在外面,来接我们了,说不放心我们一堆女人。” “切,我看不放心的是你,我们跟着你沾光。” 娥子看下前面的成红,给了英子一个白眼珠子,“你少乱说话,” “正江,你们把东西拿好,别落下了,” 正江和新星都是第一次出疆,“你俩看着点,别着急,我朋友已经来接我们了。” 华灯刚刚初上,周伟本就高大的身材变得健壮了,又是几年没见了,整个脸部还是多了辛苦的烙印,除了新星他没印象,其他人都没什么变化。 “我说,周伟,你这个样子,到街上去还是能吸引一众妹子的追捧啊!” 刚钻进商务车里,英子就对周伟说。 周伟开着车,旁边坐的是正江,他扬声对后面的英子说:“也没见你追过我,” “哈哈,我哪有那贼心,” 娥子在一边打趣,“就你,看见个赵振海就私定了终身,” “我哪知道周伟有一天也能去当兵啊!我这人就喜欢兵哥哥,个个帅呆了,你看周伟,都四十大几了,还是腰板挺直,一身正气,” 周伟当着一堆女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行了,别一见面就互夸,” 英子一副委屈样,“你又没夸我们,都是我在夸你,” 成红和新星坐在最后排,两人看着外面的夜景,新星有些心奋,自己也要在这里有房子了,她忍不住自己的笑脸,两人没注意前面的几个人打趣。 娥子笑了,“节制点,你有礼貌,都懂,” 周伟,“我是不敢夸,秦秋除了更有文化气更有气质了,根本没变,还是那么漂亮,无情的岁月都舍不得波及到她,你,一副心满意足写在脸上,成波他妹,成红是吧!几年前咋样,现在还咋样,那个,妹儿,”他对一边的正江说:“你老婆,看着就是年轻人嘛,我现在是进到了繁花中间了,哪敢说话啊!” “哇,周大哥,你也是学文学的吗?跟我嫂子有一拼啊!” 成红坐在后面,放开她的大嗓子。 “哈哈哈” ....... 进到饭店,王蓉蓉带着儿子周素节在饭店里等着, “妈呀,王蓉蓉,你这儿子也太帅了,看这小样,城里孩子就是好看,”英子一看到周素杰就叫起来, 娥子看去,萌呆萌呆的像个小大人坐在椅子上,这是周伟在她家成波面前最值得炫耀的, “小节,来,我是谁,能听出来吗?” 小家伙瞪着溜圆的眼睛,小鼻子挺挺的,他不太想理这些女人们,他也不认识,不过还是给娥子面子,“你是干妈,” 英子和成红都看着王蓉蓉,那样子是说:“你教的?” 周素杰似乎读懂了她们的意思,“不是妈妈讲的,是我听出来的,电话里有干妈的声音,” 娥子兴奋不已,哎呀,比她闺女小时候还招人喜欢,她抱起小家伙,就在人家脸蛋上亲了两下,“我的干儿子啊,终于认我了,王蓉蓉,成波见天都说小节跟他亲,” “你赶紧也给他生个儿子,”王蓉蓉看着抱着自己儿子不撒手的娥子笑着说道, 娥子爱不释手的把小节放在自己一边,“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能让他称心如意,人生得有遗憾。” 周伟打趣道:“人家妹妹还在这里呢!” 娥子眉毛一挑,“成红是我的人,是吧?成红,” 成红笑起来,“那是,我是你的人,周大哥,我哥没儿子,才能喜欢我儿子,我那两个,我们管不住,只有他可以,这会儿,就把我那个小的带在身边呢!” “可怜的成波,”王蓉蓉嘴里感叹起来, 大家听王蓉蓉感叹,包间里笑声不断。 第179章 搞定1 娥子把带来的金器拿出来交给王蓉蓉, “这是成波这两年新买的,我给你们带来,给我们素节以后娶媳妇用的聘礼,以后我也是婆婆噢,”娥子从旅行箱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箱子推到王蓉蓉面前。 王蓉蓉看向周伟,上次就给过了, “看他干嘛?以后没了,你们知道,我家成波那是经济专家,嘿嘿,有文凭的噢,他说房子会升值,金价也同样能保值升值,你们给小珠子长大后的嫁妆我们收下了,我们给素节准备的长大后去娶亲的聘礼你们也收下,各尽心意,” “嘿嘿,周伟,成波说,谢谢你让他有理由到成都来买房子,还有,” 娥子咧嘴一笑,“他说他不欠你的了。” 周伟信成波会这样说, “哈哈,那你回去告诉他,我也谢谢他,让我有了个女儿,”周伟笑着说, 他转头对王蓉蓉说:“那你就收下,你不收,成波又得寝食不安了。” 娥子看着王蓉蓉,叹气,“就是,唉,你不知道,蓉蓉,他买回来交给我,就不管了,可把我担心死了,放哪都不安全,丢了可咋怎?还有,我家今年要拆迁了,我更没地方放了。” 英子瞄着那那精致的小箱子,她知道值多少钱,看过好几次了,“这下子,你们两口子和周伟两口子就两清了,成波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情感两清不了,”成红看着嫂子身边可爱的小人,“孩子们转眼又长大了,连接起来的亲情感情会永远延续下去。” 娥子看了成红一眼,这货今天太会说了。 “就是,以前我们稚嫩青涩的情感还真是清纯无瑕,要延续下去。”娥子感慨道。 服务生已经在上菜了。 “真的啊!那会儿,我们几个,也是经历很多事情,互相扶持,互相鼓励,没想到,我们还能追到这里跟周伟汇合,这什么缘分啊!” 英子一边感叹,一边帮着服务生把菜摆好。 “来,我们开吃了,边吃边聊。”周伟拿起一双筷子对大家说道。 大家举着果汁杯, 周伟喊到:“2007年,我们旗开得胜,” “明天你们就去签合同,祝大家一切顺利,”王蓉蓉也举杯说道。 王荣对一行人说:“你们四套房子,还是现款,老板高兴死了,我大哥让老板给你们联系了装修队,是老板自己的装修队,价钱便宜,有我大哥在,装修绝对合格。” 周伟笑着说:“是她去找她大哥说的,他大哥是那一片的改建主任,有实权。” 娥子低声说:“蓉蓉,不违规吧?” “你就放心吧!又不是免费的,你们要掏钱,就是让老板少挣点钱,别黑心,我哥就说下,他还是有面子的,” “明天去了,就一起把合同签了,我给他们说了,装修款先付百分之十,余款装修好了,一起付,老板同意了,不过,你们可不能违约不付了,我可没脸见人了,那我哥也太没脸了。哈哈,” “你都给我们省了多少麻烦事,哪能让你为难,你就放心吧!我公婆在这里守着,让我公公把持,合格了就付账。” 娥子是相信公公的,他走南闯北,见识多,又不畏生,何况他们在这里也住了那么长时间了。 吃了饭,周伟开车送他们到了金牛区抚琴街道,他们住在抚琴西北街小区,当初买房子就喜欢上了抚琴二字,周伟觉得很符合秦秋的名字,悠扬回荡的感觉。 本来周伟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跟秦秋有什么勾连了,没想到曾经的玩笑话,就认下了秦秋的女儿小珠子当干女儿,那会儿是心里好舍不得秦秋,又无法再去表现出来,从西臧回来,补助金让他无所适从,那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曾经让他既绝望,又充满希望的活下来,能够坚持下来就是心里有秦秋,希望自己不是因为关系让人看不起,他最想得到秦秋的认可,他坚持下来了。 他要终止心中对秦秋的那种念想,既然有了个女儿,还是秦秋生的,管她跟谁生的呢!那就为女儿做点事吧!也算他的西藏,那个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于是,他就去买了房子,以女儿的名义买了房子,也算是让自己的人生重新开始。 只是他没想到,这竟然让他和秦秋成波重新连起来,以另外的方式连起来。他跟成波接触的越多就越是佩服他,成波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他是真心爱着秦秋的,即使知道自己曾经对秦秋有那种爱慕,他也没阻止秦秋与自己的正常交往。他是一个充满自信的人,并且为了秦秋放弃了城市,去到那个偏僻的小镇工作,当时他在西藏就是这样的想,他都可以做到,自己为什么做不到,至少自己还是军人,在人格毅力上他应该比成波强。 长久的时间下来,在成波的面前,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不高大,还有些渺小了,自己追逐的有职场有官场,西藏给予他很多的好处,他坚持下来升职就快,可是成波是一边努力学习工作,一边又安于工作,只为了和秦秋一起共创美好未来,他是凭着自己坚韧不拔的精神一步步走出来的。 于是,他彻底的放下了,他和成波内心相差很远,他必须藏起自己的那份私心杂念了。 特别是老婆王蓉蓉,他本来还以为自己需要掩藏心情,没想到被老婆扒拉的彻彻底底,这反而让他站在了太阳底下,让内心变得干净了,现在变成了两家的交往,甚至老婆跟秦秋还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老婆总说秦秋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她和成波是天作之合,是几辈子的缘分,任何人都分不开他们,成波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有一次,他听的烦,大声对老婆说:“夸夸夸,他那么好,难道我就是个傻子?” 他的老婆扑进他的怀里,“你哪里傻?你要是个傻子,我能追你?成波的醋不用吃,他聪明他的,那是秦秋的事,” 老婆搂着自己的腰,“你属于我,你聪明说明我做的好,要是哪一天你变傻了,嘿嘿,说明我也傻了。” 自己都被老婆整迷情了,像吃了迷药,“我不会傻,对我来说你是我的亲情和爱情,他们是我的亲情和友情。” 为了朋友,为了老婆,他豁然开朗了,不用再装了,这也或许就是说他的心里已经放下了秦秋。过去他很羡慕程东方那个憨货,竟然能跟王晓成为好朋友,现在的自己不就是这样吗? 老婆经常一句话就是,“跟聪明人在一起不累,” 周伟把车停在楼下,正江忙着把大家的行李箱卸下来, 王蓉蓉坐车上抱着儿子,“秦秋,我们就不上去了,小节睡着了,明天周伟来接你们带你们去,我就不去了,我得把小节送到我妈那去,今天我请了一天假,周伟这几天都能陪你们,你放心,呵呵,他比我章程大,我哥认他不认我,” “行,” 卢贵琴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看见 “奶奶是我妈他们来了吗?”秋秋跑过来站在卢贵琴身后,他没告诉妈妈放假了,也没告诉妈妈自己要来。 “秋秋,你不是要给他们惊喜吗?赶紧进屋里去,藏起来,”成董良开门准备下楼,转身对在阳台里的秋秋说。 秋秋大步就进了卧室里,他没藏,就在墙边站着,他准备他们正聊的高兴的时候跟妈妈说话,看看妈妈什么表情。 外公去世他要考试,没法请假,所以准备这次跟妈妈一起回去。 呼呼啦啦,本来还显得宽敞的房间一下就拥挤了。 叽叽喳喳的,英子从卫生间出来,忽然觉得身后有人,一转身,自己高大的儿子站在身后,她有些茫然看着秋秋,刚才进来他在不在?啥时候来的,就进个卫生间就来了?外面那么黑。 秋秋推了下英子,“妈,你不认识我了?” “我妈呀,你这个鬼东西,兔崽子,什么时候来的?你从重庆跑来啊?”英子挥手就给儿子一掌,打在儿子结实的肚子上, “老子,脑子都不够用了,你这混小子,我还在想,我就进个卫生间你就来了,怎么也没想动啊!刚才你干嘛去了!” 卢贵琴笑着说:“人家秋秋中午就到了,要给你惊喜。” 娥子看着英子愣愣傻傻的样子,笑着打趣,“连儿子都不认识了,这才几个月没见啊!” “嘿嘿,我是没想到,” 秋秋搂着自己老妈,外婆去世了,老妈又马不停蹄的来这里买房子, “老妈,你辛苦了。” 成红羡慕的,唉,自个儿那两个,能不能有出息呀! “今晚这样睡啊,”卢贵琴抱着被褥出来,“秋秋跟舅舅睡一屋,两个睡沙发,两个打地铺,可以吧?” “我和舅舅睡地铺嘛,秋姨和我妈睡沙发,红姑姑还有小舅母睡里面床上,”秋秋安排。 娥子挪着沙发,“英子和成红睡里面去,我和新星睡沙发,你们是客人,睡床上去,” 新星从卢贵琴手里接过被子,甩到沙发上,“可以,你们两个姐姐睡里面,我们睡外面,不然正江都不敢睡觉了,” 英子对正在铺地铺的儿子说:“你说你,赶什么热闹啊!” 卢贵琴推了下英子,“去吧,你俩睡里面去,训孩子干嘛,挤挤挺好的,都有地方睡就行了,安排的挺好,” 娥子坐在已经撑开的沙发上, “来,来,开会了,” “秋姨,开啥会!” 娥子一笑,“你就坐一边听着,我是传达,” 英子挨着儿子坐在地铺上,成红也上了沙发上,正江就坐在地铺上,新星挤在他旁边。 成董良老两口看着儿媳妇,心里琢磨,这要干嘛?还开会,不过他看了一圈,都是一家人,就英子,呵呵,也算一家人吧! 英子,看着娥子,“你说,什么内容?” “内容就是,明天去看房子买房子,虽然周伟他们说好了,房子肯定不会吃亏的,但是楼层啊!面积啊!都要想好了,”娥子望了一圈说道。 她一开言,大家都等他说” 娥子接过婆婆递过来的包包,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记事本,翻到一页,看了下, “先说英子,我来之前,成波给我说了,安排的,英子房子,房产证就写你的名字,就买七十五平两室一厅的,秋秋以后大学毕业,留在成都,要重新买房子,会有二套房的限制,以后秋秋买房子可以贷款,秋秋工作了就可以申请贷款,一套房的贷款肯定便宜,你和赵振海就没那么大的负担。呵呵,这是你们的,听不听他的,取决权在你们。” 英子看了下儿子,秋秋快言快语,“听叔叔的,就写老妈的,以后老妈老了还有保障。” 成红看着人家母子俩,“老人家秋秋,多懂事,” 娥子翻她一眼,“别羡慕别人家的,我们英俊英杰也挺好,那个秋秋再好,也有毛病,别拿人家优点比咱家缺点。” 卢贵琴瞪了自家闺女一眼。 娥子翻着本子,“下一个,成红,你呢,也一样,写你的名字,你哥和朱云城说了,必须保障你的权益,嘿嘿,我的也一样,爸妈,你们别生气啊!” “都是一家人,生什么气啊!”成董良坐在餐桌前笑着说。 “你哥让你买一百二十平的三室两厅两卫的,以后儿子们回来有地方住就行了,他们的未来还有待考虑,嘿嘿,目前先把你安顿好,朱云城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明天你就考虑下买几层楼,都是电梯房,住高点是不是好点啊!听王蓉蓉说电梯房楼高了就贵,” 成红心里暖烘烘的,哥哥从小到大都把自己考虑在前面,怪不得朱云城一口答应,她看着身边的嫂子,肯定也有她的功劳。 娥子又看向地铺上的弟弟和弟妹, “你俩很简单,也是买七十五平的两室,小贝还小,房子搞好了,你们也能来住住,但是机会很少,你姐夫建议你们简单装修,不要把钱都塞进去,能住人就行,主要是投资,你俩那么年轻,回头就租出去,说不准过几年,你们地里钱回收了,又可以买房子,再考虑买大房子养老。” 正江看看老婆,新星看着姐姐,他们本来还想着好好装修呢!被姐姐这一说,他们以后确实不能长久住在这里,还得工作啊!小贝那么小呢! “行,我们听姐夫的”正江笑着碰了碰老婆的肩膀,对姐姐说道。 新星不好意思的说:“姐,我还准备好好装修带我爸妈来玩玩呢!被你一说确实不用那么奢华,租出去,到时候乱七八糟的,浪费了,” “简单装修,能住人,买些家具,你爸妈也能来玩玩,不影响,主要是别浪费钱,把钱捏手上,说不准要不了几年你们又能买房子。呵呵,我们小贝嫁妆都有了。” 正江望了下老婆,微微笑着。 第180章 搞定2 英子拍了下自己一边的新星的肩膀,月牙眼弯弯的眯着, “就是,就是,听你姐夫的,没错,他搞经济工作的,有眼光,呵呵,我哇,”她看下儿子,“我也喜欢听他指点我,” 秋秋面露嘲笑,又有些不好意了,转而轻轻推了下妈妈,“你也搞经济工作的,一点眼光都没有,” “能一样吗?你叔叔就是研究国家政策的,又是经济学研究生,你妈我,就是给人算账的账房先生,”英子自嘲道。 成红大笑起来,也自嘲到:“比我强多了,我就是个放羊娃,”她看了下坐在餐桌旁的爸妈, “我爸妈,我哥,多宝贝我,我好好的去上了个成人大学,呵呵,最后生了两个娃,成了一个家庭主妇,” 娥子在她长长伸着的腿上打了一巴掌, “尽说些废话,凭本事吃饭的年代,你坐在家里数羊头,不要太美了好不好,回头大房子不让朱云城住,都是他耽误的,让你生了两个崽子,惩罚他,自主权在你,” 本来卢贵琴还有些想伤感,还没容她多想,又被娥子整笑了。 新星笑的倒在了英子身上,正强正江把她拽过来,她又笑着歪在了正江肩头...... “行了,别笑我了,你家的呢!我哥怎么考虑的?” 这也是成董良两口子想知道的。 “我们,要买大套,算是定好了,一百四十平的,顶楼,要好好搞,爸,妈,顶楼有个平台也是我们的,爸爸可以规划种地了,” “啊!可以种地?多大?”英子问。 娥子,“嗯,就自家房顶啊,还能别人家啊!” “你别打岔,”娥子对着英子挥了下手, 她看着公婆方向,“爸,妈,我们之所以要买个大的,以后你们就跟我们住,这么多年,咱们也磨合的不错吧?” “你这丫头,我们还用磨合?”卢贵琴看着自家媳妇,娇嗔一笑。 成红随手一拍,打在娥子的身上,“我爸妈,多偏心你,你心里没数啊!” “有数,有数,”娥子一张脸眉开眼笑的,看了眼四周,“爸,妈,以后呢,等那面房子装修好就搬过去,这套房子我们也租出去养那面的房子,物业水电应该够了,噢,我们那个一百四的是四室两厅两卫,成波说,这或许就是我们最后一次买房子,养老房,是你们的也是我们得,逢年过节的,回来了,成红他们都回来,咱们也不发愁住的地方,那么大还用打地铺?” 成董良心里开始盘算怎么装修房子了。 新星看着正江,伸出两个指头,意思是他们的两倍了。 卢贵琴走到沙发跟前,“那,你们钱够吗?我和你爸商量了,那个二场的房子,你回去就卖了,你们拆迁肯定要花钱,房产证就在我们屋里,” 成红歪着头看着娥子,“看看,你买房子,老妈就要卖房子贴你,” 娥子用脚踢了她的脚一下,“别没事找事,你为难爸妈,你哥可不饶你。” “我就说说嘛,说都不让说啊!” 正江想起自己爸妈,他都不敢说自己来买房子,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会怎么说。 新星羡慕的看着对面的姑子姐,姑子姐跟她的小姑子关系真好,她心里又笑了,看了下身边一脸沉思的正江,姑子姐对自己也很好,别羡慕。 “妈,这么多年,我和成波也没添置什么大东西,自从有了这套房子,”娥子用手指了指屋顶的方向, “我们就想了要来再买一套房子,让你们住的安心点,我俩有工资,成波,嘿嘿,他的工资奖金我都没花过,都存起来了,平时都是你们照顾家里开销,我也有工资,还有我写报道啊,给出版社当编辑啊,帮人写自传,每年不比工资低,我和英子在程东方那还有点外快挣,你可别小瞧我们了,”她没提家里羊群的事,婆婆知道的,这个不能说。 “就是,阿姨,你可别担心娥子,他俩两个人挣四份工资,能干的很。” “嘿嘿,我可会过日子了,我之所以在蒙州都不换楼房,就是攒劲呢!你那个二场的房子,等回去了再说,再看看,我们拆迁怎么个理赔,要是钱实在不够,我们再卖那个楼房,” 娥子他们今年还处理了一百只羊,装修费应该够了,处理那些羊的时候,成波心疼的不得了,娥子说他成了守财奴了。 这么多年他俩还是存了不少钱,公婆也有功劳,成波也不抽烟不喝酒的,没有不良嗜好。脑子还好使,就他俩每年买的国债收益率都是很高的。 他唯一“爱好”就喜欢进山里鼓捣鼓捣羊了牛了!这几年钻山买卖羔羊,收购淘汰羊,培植自己的羊群,娥子嘲笑他,人家是培植下属,他可好,培植羊群还有瘾,这也成了他业余生活的一部分。 别说这也让他躲避了官场上的请客送礼这一套,竟让领导们很赏识他;当然他的工作经验和工作态度,还有他的学识也让领导们很赏识,哪有那么多领导都能成为经济师、成为研究生啊! 娥子就很佩服成波旺盛的精力,有时候娥子想,这大概和他爹的遗传基因有关系,公公年轻那会儿也是到处跑,二场的农资采购员,整个农场上万人,一二十万亩的土地,都是他们去采购农资,那工作量听听就恐怖全是跑出来的,听婆婆说那会儿公公根本不着家,不然都得多生两个孩子。 公公他们常年汽车、火车、偶尔才敢坐一次飞机,那会儿哪有现在这么好的交通啊!上火车都靠挤,公公说那会儿上火车没有好身体根本上不去。 成波每天早上锻炼身体,也是有好处的,娥子深有感触,自己开始跟着他跑步拉伸,身体明显好起来了。 她看了眼英子,还有那个秋秋,小时候都觉得活不下来,赵振海逼着小家伙锻炼身体,看看,多好,说在学校也挺风靡学校的。 身体好才是本钱,她看了下身边的成红,这家伙也身体好,从没听她说自己哪里难受哪里疼,她家遗传基因真的好。 成董良知道儿子他们应该有钱,不然这一向稳妥的媳妇也不敢乱来。他一想到楼顶归自己,那心里个美哇! 得要好好的规划一下,他和老伴存的养老钱也可以拿出来了。 “爸,你的责任重大呢,嘿嘿,”娥子对正在想美事的成董良说, “啥事?” 娥子指着英子还有弟弟,“他们也要装修,你也得跑跑他们的房子,就在一个小区,应该问题不大,你不用干什么,就是帮着看质量,我们明天去买房子,周伟他老婆,王蓉蓉把装修队找好了,” 英子接话说:“就是卖房的老板,我们买了房,只要他们施工队有人就可以开工了,”她看看身边的儿子,儿子才大一,可也得用上, “秋秋,你今年就不回家了,跟着成爷爷跑腿,要是过年期间施工队人家休息,你就回去看我们,要不休息,你也不休息,我和你爸商量好了的,学校开课你就回去上课,你呢,但凡休息日就过来当两天监工,也算你提前实习了,政法大学的学生,看看你的法律知识够不够用,” 开始秋秋一听不让回去了,脸色还有些不乐意的垮下脸了,后来一说这是社会经验,自己确实也算是提前实习啊!他就开朗了,真的也算实习啊!年轻人看着屋子里的人,唉,都是裙带关系啊!他偷笑了下。 成董良看了下秋秋,“嗯,不错,秋秋是你妈和你秋姨这一伙人里最大的孩子,她们是得靠你了,小珠子妹妹还有程焕弟弟,都那么小,你这个大哥哥是得出大力气了,不过从重庆过来也麻烦啊!” “爷爷,不麻烦,动车可快了,我妈报销路费,” “行,报销路费,以前大家爱护你,现在该你了,多跑跑腿,累不着你,”英子推了下儿子, 秋秋领会,赶紧说:“好,爷爷奶奶,你们也别客气,到时候你们一定要用我,跑腿,我肯定比爷爷能跑,四家啊,这都是一个工程了,我就是监理了,爷爷是正监理,我是付监理,” 新星看着,“行,不让你白出力,等你结婚,我和你正江舅舅给你包大红包,” 成红也大声附和说,“好,好,我们也给你包大红包,” 娥子咧着嘴,“哈哈,你可得努力,当老大要辛苦点,但是你这个老大绝对不吃亏,” 秋秋不好意思低下头,到底才是大一学生,一说结婚还是很羞涩。 “别说这些了,那些事还远着呢!都是他应该的,知恩感恩才是正题,别说其他的,叔叔阿姨那么大岁数还在帮我们呢,我们还有啥要求,是吧,儿子?” “就是,爷爷,我不听他们的,以后我就听你的,” 成董良听到,大笑,有个小帮手当然好。 这一夜,每个人心里的小九九都在运算着...... 第二天,窗外还麻黑,沙发的睡着的娥子和新星就醒了,娥子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抬腕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快六点了,脑子斗争着,起不起呀!不起来回头周伟又早早来,堵门口。 她低头看了下身边的新星, “你醒了呀!你吓死人了,看着我干嘛?”娥子低声呵斥。 新星没起身,躺在那,“姐,我激动的睡不着,心里很担心没房子了,昨晚做梦大家都在抢房子,我没抢上,吓得半死。” 娥子一头躺下,挨着弟媳妇的头,“你可真行,我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昨晚周伟又给我发了短信来,我本来想问问,看你们都喜欢顶楼,看看你们那户型有没有,” “周大哥怎么说?”新星低语问道。 娥子,“你们那户型没有,他说户型不一样,你们那小户型特别好卖,还是好不容易留下的,两梯六户,顶楼是公共的,我们是一梯两户的,顶楼就是楼顶两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个样子,” “没事,姐,我们很满足了,我和正江还年轻,说不准以后我们也住大房子。” 娥子在新星笑眯眯的脸上摸了一把,“我是必须买大房子,我公婆一心一意为我们,我不能寒了他们的心,他们为我们计生远了,我们也得让他们安享晚年。” 新星扭身,把姑子姐的脸板过来对自己,“姐,一想到你没甩下正江自己走,我就感动的想哭,真的,姐,我知道我和正江不是有本事的人,姐姐没看不起我们,嗯,姐,我心里知道,连妈其实都看不起我和正江......”新星说着眼睛里泪花闪闪,声音还有些哽咽。 娥子低声笑了,伸手在她眼角抹了一下,泪水打湿了娥子的手心, “嘁,别说傻话了,在那个边远地方只有我和你们,只有我们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你们也能干,你看,买房,都没借钱,就是好样的,本来我还准备给你们借钱呢!” 新星紧紧靠着姑子姐,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被窝里很温暖,是她俩的体。 “姐,我们借了点钱,地租出去了,还不太够,我哥给我拿了点,他说穷家富路,姐,你买了房还有钱借给我们呀?” 娥子斜瞟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我身边有个财神爷啊!” “嘿嘿,就是,就是,程东方,程大哥,他是越做越大了,他怎么没来?” 娥子,“他哇!以后会来的,嘿嘿等他来肯定是住别墅了,现在他不能把资金窝在房子上,公司在盖楼房,” “你俩在聊啥?”两人正说着,正江从地铺上坐起来,猛叮问道。 娥子忽的也坐起来,撩开被子, “我要上厕所,正江别和我争。” 正准备去上厕所的正江愣在那,无语了,新星偷笑,正江有一醒来就上厕所的习惯。 “姐,你快点,我要等不及了。”正江对跑进卫生间的姐姐喊了一句。 成董良打开自己房门,“正江,跟我出去吧!小区里有公共厕所,离我们家不远,你快穿衣服,” 一听有公厕,正江赶紧爬起来,秋秋也被折腾醒了,“我也去,你们等我,爷爷,我不知道在哪!” 三个男人快速出了家门,卢贵琴笑着对新星说:“你也起来吧!我们收拾一下,可能周伟要来得早,” 这里的冬天屋子里比他们西北还冷,新星赶紧穿上毛裤和棉衣, “看你们,冷就开空调嘛!省钱也不能把人搞感冒了!”卢贵琴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 “我们新买的空调,有制热功能。”她看眼正在推沙发的新星,“等你们装修好了房子,也可以买这种空调,咱们在北方呆惯了,这冬天,这里房间里还是冷。我和你叔叔刚来也不习惯。” 新星望着墙上的空调,没一会,房间里就有暖和气。 第181章 搞定3 周伟来的时候,大家刚吃完饭, 卢贵琴端出一碟包子,“周伟,你肯定没吃,这是我给你留的,你吃点,还有豆浆,” 周伟也没客气,坐下就吃起来, “不急,他们上班九点了,可能还要开晨会,叔叔阿姨也去吗?” “我们打车去就行,你不用管,我们有秋秋,他认识路,” “不用打车了,我找了个战友来,他在 娥子惊叫,“啊!你怎么不说,这都没让人家进来,也没吃饭呢!” “他吃了饭的,他家有老人吃饭早,嘿嘿,不像我,只要不上班就懒得吃饭,还像咱们年轻那会儿,想睡懒觉。” 英子推了下儿子,“你下去,看看那叔叔,” 秋秋开门就出去,“等我,我也去,”正江喊着秋秋,两人出门了。 周伟三下两下,把包子塞进嘴里,又喝着豆浆。 “你们检查下各自的资料,身份证、户口本,银行卡,别落下了。” 周伟说着站起身。 几个人赶紧打开包包,又检查一遍, “成了强迫症了。”娥子嘟囔一句。 周伟走到门口,“没落下就出发了。” 英子推着还低头看包包的成红,“在里面呢!早上咱俩就一起放进包里的,还能跑了。” “我要确定下嘛!我这人就丢三落四的。娥子,你也检查下,新星,还有你,” 新星跟着她出门,“走吧,红姐,我们都装好了,看了好几遍了。” 成董良坐在副驾驶,美其名曰他要熟悉路线,以后装修得靠他了,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娥子和婆婆坐在第二排,他们三个坐后排,正江和秋秋坐周伟战友的车。 新房子和娥子这套房子在一个大区域,都是金牛区,是金牛区新开发的居住区,位置不是那么居中而已,但是现在哪里来打不快呢?就他们那个边远地区都在开发呢! 卢贵琴手里攥着一张支票,这是退休后,她和成董良存下的养老钱。 他们在蒙州住的楼房是娥子单位的福利楼房,没花多少钱买下来的。儿子的名额给了闺女,闺女是占了大便宜的,儿子的级别高,房子也大,闺女只补了很少的差价,他们算是捡到便宜了。 这次媳妇要买房子,其实就是想让他们老两口住的舒心,那么大的房子,的多少钱啊! 虽说这么多年他们是贴补家用了,可他们没有买房子的烦忧啊!二场的楼房是置换,自己也没掏多少钱,这次她和成董良得掏钱了。 她悄悄碰了下身边的娥子,抬了下手里的支票,昨天她就没机会给她,这钱是他们老两口从新疆带过来存在这边的银行的,就是想着以后给孙女的。 他俩存一个人的工资,过生日过年过节孩子们给她的她也存起来,这么多年下来,也有十一二万了,她给两人存了五万应急,其他的就拿给娥子了。 姑娘家,她知道那两口子挺能挣钱,女婿也能折腾。不像儿子他们中规中矩怕犯错误。 娥子看她,低头接过婆婆手里的东西,看了眼,六万的存折,卢贵琴看了下后面,对她摇了摇头,那意思别让成红知道了。 娥子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扯过婆婆背在背上的小包,她打开,把支票塞进去,然后趴在卢贵琴的耳朵旁低声耳语, “妈,谢谢你,你拿着,等我们没有了,再找你要,” 成红坐后面,总觉得妈妈有些鬼鬼祟祟,“娥子,你在跟妈说什么?” 娥子回头,“你干嘛?吵吵啥,我就不能跟咱妈亲热下?哼,我在跟咱妈说,谢谢你,要不,你也来,反正我挺感激妈妈的,你感激不?” 成红一甩脸,“肉麻,我能不感激我妈!” 娥子扭身,“对了,我给你们都说下,昨晚成波三令五申给我说了,装修的事,我们只要把主体搞好就行么?不做家具,地砖要铺,卫生间要搞出来,厨房要搞,不用奢华,你们别到时候看这个好,看那个好,超出预算,” 成红看了下身边的英子和新星,“朱云城说,我们先不装修,买了放那,等我家英杰考大学了,我再来陪我爸妈,然后装修房子,” 成红没说,朱云城的意思是别把钱花没了,他们今年再倒腾一下,争取今年冬天再来买一套房子,他计划着,买三套房子,至少儿子们都得有,就算以后不在成都发展,他们也有傍身的房子做靠山,他们俩当爸妈的也不会被骂。 她同意了,也是她的儿子,不可能让朱云城一个人想。 卢贵琴回身看闺女,这闺女又不知道在琢磨啥了,不过钱还在手上也可以。 “行,各家决定好,” “我家要装,秋秋得有个家,” “我们也装,我要租出去,说不准过几年装修费就回来了,”新星看着前面的娥子说道。 “行,我家也要装,” 周伟听着后面热火朝天的讨论,女人们啊!谁能知道她们的心思呢! “秦秋,你家还得好好装呢!就算不做家具,楼顶花园搞出来也不少花钱,” 成董良微笑着看着窗外,到了这里还能有块属于他的土地,菜要种,老婆喜欢的花花草草也要种, “嗯,那是必须的,该花的都得花,成波,呵呵,他是怕我们搞得没有他的风格了,” 窗外的绿植越发的茂盛,对于一帮北方来客,看到这样的绿植,不自觉就会神往起来。 特别是新星,她是第一次出远门,内心要比其他人更激动。 没一个小时汽车来到了一个大型小区门口,高高的牌子上写着“绿蓉”,这是小区名字,一看就是和绿色相连,后面的车也跟着开到了售楼部。 娥子他们下来,看着周边,还有一些楼房正在修筑之中,小区被绿化包围,确实景色好! “周领导,周领导,” 娥子随着声音望去,一个四十几岁的寸头男人操着川音喊着,笑眯眯朝他们走来。 男人个头不是很高,但是五官还是很端正,浓眉大眼。 周伟伸手朝他走过去,“赵总,你好,” 娥子几个站在那没动,看着他们寒暄。 “秦秋,你来,”周伟回身喊道。 娥子看了眼身边的英子,英子跟她一起走上去, “赵总,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儿子的干妈,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老婆的死党,” “哈哈,听说了,听说了,王主任特意给我说了,” 娥子伸手,两人握了下,“你好,赵总,来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来,我们高兴呀!”他松开手,回身看着周伟, “周领导,你这发小不仅长得漂亮,声音还好听,你不说是你发小,我还以为是外国人呢!漂亮,漂亮啊!是你们那的维族人?” 娥子笑的更好看了,她用半生半熟的川普说道:“呵呵,赵总,说笑了,我是汉族人,还是四川人呢,” “怪不得这么漂亮,还是我们川妹子呀!你老家哪里的?” 娥子操着川普,“宜宾的,长江边的,” “好地方,好地方!” 周伟指着英子,“这也是我的发小,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工作,还一起打架吵架的朋友,” 娥子和英子心里都要笑开花了,周伟也太能扯了。 赵总之所以能当大老板,那也是见过世面的,当然不能得罪了财神爷,这些都是来送钱的。 “还有两个,是我家干亲的弟弟妹妹,” 赵老板笑的和蔼可亲的,这是他卖房子以来最痛快的,当然他给的价钱也是最便宜的,不过他也没吃亏,好处给谁不是给呢!“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走走,进去,我带你们去看房子,” 周伟身高体健往那一站,显得赵老板很矮小,可人家赵老板根本没有压迫感, “你找个工作人员陪我们就行了呀!”周伟客气说道。 “你带来的人,我来,我来,我们从大厅里进去,我把我的装修设计师也带来了,让他帮着参谋一下,你们有什么要求就告诉他,回头互相要个电话,好联系,” 大厅里金碧辉煌的,刚坐下,工作人员立刻给他们端来茶水,没一会儿,设计师就下楼了,又是一番寒暄。 “我们小区已经竣工验收了,房子基本都卖完了,你们的,都是周领导来定的,房子朝向都是面南的,价钱,你们放心,一平要比外面便宜六七百,清水房划算,装修嘛都看个人需求,”赵总说道。 他们先来到小套房, 工作人员打开房门,“这样的两居室,就剩你们的两套了,这样的房子很适合年轻人,一出售立刻就卖完了,”工作人员说道。 英子和新星互相看了眼, 工作人员笑着说,“这个是十七层, 英子和新星跑过去,楼下有广场,有楼阁,还有林荫道, “正江,我喜欢,”新星对着身后的正江说道,眼里眼里掩不住的都是喜悦。 正江也喜欢,视野也宽阔,中庭嘛,跟对面楼离得很远。 “英子姐,你看你要哪一层,秋秋,你来要楼层,然后就是我家的。”新星大度的对英子说, 英子看了儿子一眼,“秋秋,你定,” “行,舅母,我就要十六层,嘿嘿,正江舅舅,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娥子也笑了,这房子格局也不错,他们满意就好。 大家又来到成红的楼,打开门,大家蜂窝进去,成董良和卢贵琴东看西看,这是他家姑娘的房子, 三个人每间房子进去看看, 娥子和周伟小声嘀咕,“你给那个赵总说下,成红现在不想装修了,免得他回头说我们不讲信用,” “不存在,他们做生意的都懂,什么事都在万变之中,” 赵总陪着成董良看房子,还聊上了, “你都快七十了?真是看不出来啊!真精神,你祖上哪里人啊?” “我们是江西的,支边到了西北,这老了,儿子媳妇让来这里养老,这不一大家就都来了,这是我姑娘,” 成红对赵总笑了笑。 赵总是看出来了,这老头的孩子更有出息,不然不能跟周领导有来往,跟部队上的领导挂上钩不一般,特别是负责他们区域的王主任还特地嘱咐他关照,要不他能便宜那么多?装修费都给出来了。 工作人员在一边又介绍起来,“我们一百二十平的,很适合一家五口居住,有两个阳台,主卧和客厅一个大阳台,阳台很宽大,厨房有一个生活阳台,两个卫生间,” 他朝着英子说:“刚才,你们那套,你们没发现阳台也大吗?阳台一半是赠送面积,很划算的,我们这个小区主打生活要舒适,出行要方便,现在已经有三趟公交车在这里停靠,” 娥子对赵总说:“你们的工作人员,业务很娴熟啊!” “哈哈,这是他们的工作,” 周伟对成红说:“你看阳台外面,景色很美,赵总特意安排了这个朝向,他的房子,他懂,很亮堂。” 赵总接话说:“装修好了,更亮堂,你听叮叮咣咣的,就是在装修,” 最后来到了娥子的房子,在另一栋,大家慢悠悠走着,小区很大,有推着装修材料的工人。 娥子问:“赵总,装修大概多久能好,” 赵总的设计师说道:“最少也得三个多月,房间大,时间又要长点,我们去的下个是你的吧?那个时间要长,主要是有个顶楼,还得重新做一次防水,” 赵总一边走,一边对娥子说:“你就放心,我不会坑你们的,别说周领导在这里,还有我们直接领导,王主任,我可得罪不起他们,呵呵!” 周伟大笑,忽然想起娥子的工作来,他指着娥子说道, “你可别说得罪不起我们,我们不能把你怎么样的,你呀!最得罪不起的是她,她可是一个全国的大作家,大记者,那你把她得罪了,一篇报道就能搞垮你,她就曾经替民申冤,为当地老百姓把房子找回来。是吧?秦秋,我没说错吧!” 英子立刻自豪说:“你没说错,有些领导还下台了!” 娥子笑着说:“赵总,你别听他们瞎扯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是我的工作,就跟你的工作人员一样,我们到这里,还得听你指点,诺,那个,”娥子指着秋秋,又指了下英子, “她儿子,还是你们四川政法大学的学生呢!不然她也不会来这里买房子,我呢,是周伟忽悠我来的,我家那个跟他是铁哥们,前几年我们就来买了房子,也是他帮忙的,这次还是他带着我们来投奔你的。” “哈哈哈,” 赵总觉得自己果真眼光毒到,刚就说那老头家儿子厉害嘛! 第182章 搞定4 一群人又来到一栋楼跟前,工作人员又开始了, “这栋楼,是一梯两户,面积一百四十几平米的,四室两厅两卫的户型,有一个赠送的大平台,就是阳台,姐姐这个是顶楼,顶楼有一个花园,平常人不喜欢顶楼,会觉得太热,但是带个花园的顶楼,呵呵,我们这个顶楼就抢手了,” 他看一眼老板,没再说下去,都是老板决定的。 赵老板看了眼娥子,“也就是周领导,还有王主任,不然,根本留不下来,想要的人多得很,安全不够分。” 周伟当时就想,要是成波不要,他自己要,没想到成波都没犹豫就答应要了。 坐电梯上到顶楼, 出了电梯,就见两家门对着,似乎门都要气派一点,工作人员打开门,娥子最先进去,她还是有些愣住了,都想了无数次,看了很多次图纸,她还是被客厅的空间惊住了, “妈呀,娥子,这客厅这么大啊!”英子惊叫起来,“妈呀,光客厅都赶上我那套房子了,” 娥子你看她,“你别瞎扯,” 秋秋拉着妈妈,“妈,你低调点,一惊一乍的,” “这套房子最出彩的是大露台,主卧和客厅都能到露台,跟刚才那个姐姐的一样,就是这个露台大,这套房子实际面积是一百四十七平,” 娥子看眼那个工作人员,怪不得呢!大了七平米呢,能有一间书房了。 一群人跟着赵总打开了客厅通往露台的门, “看,这个露台才是最出彩的地方,就算没有屋顶花园,是不是也挺大得了?”赵总得意洋洋指着远处的景致,“你们看,目能所及之处都是美景,” 娥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有青山,还有一条小河,这就是她梦想的地方,那青山绿水,她忽然觉得自己做不了主了,这装修还得成波来定, “这台阶就是上屋顶的吗?”成红在问工作人员, “是得,嬢嬢,可以上去看看,奶奶,你们上去看看,” 娥子还在看着远处的青山, “是不是梦中就向往的地方?”周伟在她身后忽然问道。 娥子感慨,“确实,老了到这里来养老,真不错,风景秀美,” “你们买的这处房子,抓着了,远处那座山,以后会改建成一座公园,不会修大型建筑物,这是政府内部消息,所以这个小区就特别吃香,” “噢,”娥子看着那座山,“谢谢你啊!” “呵呵,又不是我的房子,谢什么谢,走,上楼顶看看去,” 娥子正要跟着走,包里电话响了,她拿出来,她看眼周伟,“是成波,” “喂,成波,我们现在在新房子这里,哎呀,我说成波,我做不了主了,要你来决定装修了,” 周伟在旁边听到,笑了,这秦秋,没有成波她干什么都厉害,只要有成波那就没主意了。 成波一听,“怎么了?” “这个大露台,得你来设计怎么用,还有屋顶花园,那么大,房子是一百四十七平,屋顶花园不也得一百四十七?四间卧室,” 成波无语,“我不是说了铺地砖就行了,做好卫生间,能住人就行了啊!” “我不管,过年你来,定,我先跟设计师说下,让他大概给我们设计下,特别是花园,让他建议下,” 成波在那面,“行,行,等过年我去了再说,他们呢?” “成红说她不装修了,等英杰考了大学再来装修,我怀疑,朱云城肯定是又有什么想法了,回头我问下,不装就不装,等我们装好了,她再来慢慢弄吧!”娥子跟成波絮叨起来。 娥子想起姑娘,“欸,闺女呢?听你话不?他俩在一起闹腾不?” “我头大死了,小珠子,跟你妈说话啦!”成波喊闺女, “周伟在旁边,他今天陪我们来签购房合同,我们还没付钱,这会儿看完咱家的,就去签合同了,” “你把电话给他,我和他说两句话,” 娥子抬头看正等她的周伟,“我家成波,要和你说话。” “真是屁话多,” 娥子递给他电话,“我上去了,” 周伟挥挥手,跟成波说说了, 娥子上到屋顶,唉,真大,“爸,你看嘛,咱家鸽子要是能飞这么远多好,来这里多好,这天空,任鸟飞,成波肯定喜欢,” 成董良也笑了,“呵呵,就是,刚才设计师说,要规划好,哪一片种菜,哪一片当花园,还得再做两次防水,说还可以做一个景观鱼池,” 卢贵琴在一边愁眉苦脸的,“看你们想的美的,那不得要钱吗?” “咱们的钱,拿来做楼顶规划,够用,” “爸,我给成波说了,他过年来,跟设计师聊聊,怎么搞,到时候你们在商量,” 英子过来,“周伟呢?” “他 “姐,等你们花园搞好了,我们都可以来坐坐,还可以帮叔叔种菜了,”正江一脸的高兴,好像是他的房子一样。 成红看着,羡慕不已,娥子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思,捅了她一下, “你俩儿子,考虑不要太单一,你以为我给自己买啊?爸妈跟我们住一起,房子太小了,憋屈的很,咱爸咱妈又闲不住,你哥也闲不住,再说,我就一个小珠子,她的陪嫁房子都有了,我不用操心她了,你还有俩儿媳妇呢!等你以后娶了媳妇,再想着换大房子,说不准住别墅呢!我还羡慕你呢!” 卢贵琴打了自己姑娘一下,“羡慕啥,空了就来看你妈,不就什么都看到了!再说,朱云城在能干,你那俩儿子,怎么也得给他们买房子吧?” 娥子搂着成红,“老实交代,忽然不装修房子了,是不是想攒钱再买房子?” 成红一双大眼,瞪得像牛眼,她怀疑娥子偷看到她跟朱云城的聊天记录了。 “嘿嘿,果真如此,你那点小心思全在脸上,我可没看到听到,” “妈,你看嘛,我哥怎么娶个这么聪明的人回来?” 娥子笑的直不起腰,“有什么啊!我要生俩儿子,我也得这样想,是吧?英子,” “我一个儿子,都这样想,就是我和赵振海挣钱太慢了,不然我也买个大点的,嘿嘿,我不羡慕娥子,我跟正江一个想法,没事就来这里,帮叔叔翻地种菜,养花,然后吃菜,欣赏花,还不花钱,是吧?秋秋,” “妈,等我有钱了,我也给你买大房子,”秋秋都不好意思看妈妈了。 “嘁,我啊,很满足了,你就好好学习,以后好好工作,这房子比咱新疆的房子好多了,够我和你爸住了,这里还有你秋姨,红姨,还有正江舅舅,等我老了也不孤单,” “我也很满足了,”新星在旁边也说道。 娥子走到正和他的设计师说话的赵总旁边, “赵总,我们下去吧!” “行,行,你这还满意吧?”赵总微笑道, “嗯,很满意,我给你说下,边走边说吧,” “好,好,” 大家开始下楼, “赵总,我刚跟我老公说了,你看,装修我也不懂,他想过年的时候过来一下,想跟设计师聊聊,怎么个设计这个花园还有露台,设计师过年期间有时间吗?” 设计师看下老板,赶紧说:“有,有时间,我就住成都,他来了就可以约我。” 周伟还在露台边打电话, 英子喊,“周伟,你跟成波聊个没完了,你们俩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 周伟走过来,“男人就不能聊天了,我俩说点其他事,” “就你们当官的事多,走哪都不安生,离了你们不活了一样,”英子吐着话往前走去。 周伟把电话递给娥子,娥子看电话,“挂了?我还没跟我姑娘说话呢!” “哈哈,我说了,” 娥子脸一垮,“哼,真不要脸,你说了跟我说能一样吗?” “人家正生气呢!说你不带她来,我说你该带来的,”周伟跟在大家后面说。 “带来?周哥,小珠子要学习,这来来回回的,还不疯了?还有我哥还得给我带孩子呢!我俩孩子考大学全靠他了,没有小珠子,他肯定不带我家英杰。” 周伟大笑,“哈哈,看他混的,一个州的纪检委书记就被你们这样算计!” 赵总在旁边琢磨,这几个看来还真不一般,他得陪着小心的周领导,在他们这里也是呼来喝去,关系确实不一般,装修的事,还真的认真对待,特别是这个当记者的。 周伟对走在旁边的赵总说:“赵总,你们把合同打好了吧?回头再讨论装修的事,他们两套小的,要是你有工人可以干起来了,我们妹妹那套一百二的就先不装了,他们最近几年都没时间过来住,装出来没人住再返潮了,浪费,这刚才那套,要等我哥们过来,他过年来,到时候我约你,他得好好琢磨下,” “行,没问题,等合同签了,让我的设计师跟她们再商讨。你就放心吧!对了,你们是付全款,但是这个房产证可能也还要一起下来,很快会会下来,你们这次可能带不回去,房产局那面没那么快,” 周伟,“那没事,房产证下来了,他们再来一趟,” “不能,代领吗?”英子看了一圈,眼光落在儿子身上, 赵总说:“不行,房产局不允许,要我们集体拿回来,到时候本人签字拿走。” “那还得来一次啊!” 娥子打趣,“下次带赵振海来验收房子,钱都花了,还不来看一眼,” 英子嘴撅着,“来回跑不花钱啊!” “你这财务总监当的越来越小气了,”周伟也打趣道。 “哼。我那总监管的是管别人的钱,不是自己的,你有本事让程东方给我多发点工资,” 娥子走着笑了,想程东方该耳朵根子热了。 秋秋跟着周伟,“周叔,那个,跟我一起的叔叔走了?” 娥子回头,“呀,就是都忘了他,他走了?” 周伟边走边说:“没走,没打电话来,肯定在车里睡了,” 卢贵琴,“今天害的人家在车里休息,” 到了售楼部,就有工作人员抱来一大摞文件, 赵总对周伟说:“一会儿办完手续,我请大家吃个便饭,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来我这里买房子,是给我面子,说好了啊!” “行,反正中午了,得吃饭了,” 一个一个的银行卡的钱转走了,他们拿了钥匙, 工作人员微笑着,工作效率还挺高, “今天,老总说让把钥匙给你们,其实我们还没正式接房拿钥匙呢!只有个别客户优先拿钥匙的,”一个陪着工作人员小声说。 工作人员又检查核对了合同上的签名和日期。然后递给他们每人一份购房合同和付款凭证发票税务发票等等,周伟在一边帮着检查凭证。 娥子拿着手里的本子,上面是成波给她写下的需要核对的每一项凭证要目。 工作人员看娥子的本子记录, 笑着说:“你老公挺懂行的,” 娥子心想自豪,那当然,比你们级别高。 “嗯,他以前是税务局的稽查大队大队长,房产税务上,都是他工作范围,” 工作人脸露佩服,“怪不得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谈妥了英子和正江装修的事,过三天,设计师出图纸,再确定材料...... 这一天,可以说每个人都办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周伟把车就给他们,他要上班去,不能陪玩,他们开车自己去玩。 车上安装了GPS导航系统,一屋子会开车的人,怕什么? “今天下午,休息,明天出去玩,这三天,咱们就在城里玩,”娥子坐在沙发上,对着欲欲昏睡的新星说。 正江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你别睡,不然晚上又睡不着,姐,你看她,心里有点事就睡不着,” 英子成红还有秋秋抱着合同袋子进了他们房间里。 “嘿嘿,我是激动的。”新星对正江说, 娥子看他俩,“应该激动,我今天也激动,”她转脸对坐在餐桌上的公婆, “爸,妈,你俩激动不?” “我看你爸,嘴都合不拢,恨不得现在就去,” 正江和新星笑起来。 娥子也笑了,“爸,呵呵,你别急,等成波来,咱们让他规划,不然你干了,他还说你干的不好,让他出图纸,别人干,爸爸去看看就行咯!今年冬天咱们肯定能住新房子。” 第183章 秦好来电话 中午吃饭结束的晚,晚上都不想吃饭了,娥子用高压锅压了两锅黑米稀饭,卢贵琴去买了各种袋装咸菜,谁饿了就吃点。 他们随便吃了点就进屋里去休息了,成波在他们屋子里装了个小电视,他俩喜欢躺床上看电视。 大家都坐在客厅聊天,沙发又撑开了,成红靠着娥子肩膀, 娥子靠着沙发靠背,“这三天咱们还可以好好玩,过三天,你们俩家就要去看材料了,” “就地砖啊!还有啥?”英子坐在地铺上秋秋歪在一边, 正江说:“英子姐,地砖颜色,还有卫生间的、还有厨房地砖、墙面砖,不一样的,” 成红坐端正身体,“娥子,咱俩轻松了,嘿嘿,他们发愁去吧!” “你以后还不得一样发愁!”娥子笑话她。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英子对挤在沙发上的新星说:“你们也别急,有咱秋秋呢,要是选不好,就交给他,” “就是,不过最好你们自己选,回头我选的你们不喜欢,那可抠不下来了,” “呵呵,嘻嘻,”娥子和成红听到笑做一团。 “娥子,等他们去看材料,咱俩开车出去转转,我想看看其他区,” 娥子低声回答:“行,这三天咱们一边玩,也可以一边看看,爸爸买了好几张地图,一会儿咱们研究下,” “红姐,你是不是还想买房子?”新星问道。 成红苦笑,“唉,让你们看出来了,你朱大哥俩儿子,可有危机感了,他说不装修,先腾出钱来,再买两套,俩儿子一人一套,” 英子摸了下自家儿子的头大,“那,你们还买大套?” “哪有那么多钱啊!这回去我们就得卖羊,羊也不是说卖就能有好价钱,再买,我就买一样大的,俩儿子,不偏不倚,可能也就是八十几平了吧!最好也是这个区域吧!不需要太近,也不能太远,儿子们现在还不知以后在哪呢!远了不好管理。” “那就买一个小区,便于管理。”英子说。 成红,“呵呵,不行,俩家伙闹起来怎么办?” 娥子在她背上锤了下,“你可真能想,我看英子说得对,便于管理,万一他们不在成都发展,你租出去也好管理,反正是你们给他们傍身的房产,混不好就来成都,还有个家。说不准人家混好了,还看不上你买的房子呢!” 成红看向大家, “你听英子的,咱们先看区域,繁华地带肯定贵,咱们主要任务就是看区域,先熟悉,以后都是这里的居民,怎么着咱们也得熟悉环境啊,是吧,秋秋,你都来上学几个月了,重庆你熟悉了没有?”娥子看着斜躺在英子身边的秋秋问道。 “我哪有时间天天跑外面?不过学校周边我还是跑熟悉了!你们到重庆去,我可以带你们玩,” 英子甩甩手,“先不说重庆,早晚我们要去,先说眼前,你过年也不回去了,就在奶奶这里,你成叔过年要来,你跟他一起见见世面,长长见识,” 她转头对娥子,“你过年来不?” “我不来了,飞来飞去的,费钱,让他们男人来,秋秋,你的哈语退步了吧?你叔叔可进步了,现在不仅会说还能看,还能写了,就是英俊也进步很快,对话没问题了,” 秋秋一脸的惊叹,“真的?成波叔叔语言天赋太厉害咯,我每天都在听哈语语言讲座,我没丢。” “就是,别丢了,多一门语言,没坏处,”娥子笑着对秋秋竖起大拇指。 英子慈爱的看着儿子,这是她的骄傲,成波娥子不仅带着她走出了一条路,还引领了儿子的前途,没法感激了。 正聊着,正江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他爬过身体拿过来低头一看,又抬头看姐姐和老婆, 新星紧张了,她很害怕婆婆打电话来,“谁打的?妈妈?” “不是,是秦好,” 新星纳闷,秦好很少给他们打电话,她家两口子是画家,艺术家,对新星来说他们就不是一路人,说不到一起, “秦好?她怎么想到给你打电话?”新星看了眼姑子姐,她怕自己说错了,赶紧解释,“姐,她基本不给我们打电话。” 娥子看她,“知道,她也不经常给我打电话,” “你接吧!我们又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怕她干嘛?”她对正江说。 正江按下电话,也按了免提键, “喂,秦好,嘿嘿,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你们没有一个人想着我,我给你打电话还有错?” 娥子搂着新星,笑了,和她妈一样的口气。 正江跟她是天然不饶她,不过也是天然惹不起,从小没占到过便宜。 “你说话可太没良心了,我想着你的给你打电话,打的少了?你爱答不理的,我贱啊!非得上杆子找你?” 新星指着他,意思让他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会不会?” 正江对着电话,“行,你说吧!我可是好好说话的。” “小贝呢?新星在不在家?你们那黑天了没有?” 大家听她问,都看向窗外,确实天黑了, “我们天黑了,小贝在他外婆那,新星在我跟前,你不忙了?” “我忙,学生放假了,你跟新星说下,问她好,” 新星大声说:“秦好,你也好,” “欸,好,那个,大姐他们忙吗?” 正江噎她,“你不会给她打电话吗?问我干嘛!” “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总觉得对不住她,” 正江,“呵呵,你干了啥缺德事了,对不住姐,” “我干啥缺德事?还不是因为你们,我对妈好就觉得对不住姐,对姐好,又觉得对不住妈,” 正江心里一直不痛快,大概是跟秦好一样的吧! “姐不偷不抢,她对爸妈好,对我们好,我们尽自己心意,知恩感恩,姐又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她还不是想我们一大家都好?你说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秦好今天心中很烦,去了深圳,看了趟爸妈,哥哥买了房子,是好事,她去祝贺,又听妈妈絮叨了一遍家里所有人的不是, “我回头给姐打电话,” “你不用等回头,姐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到成都来了,” 秦好声音是惊奇,“去成都?你们去玩?姐姐总到那去,是不是有房子啊?” 娥子扬声,“是呀,有房子了噢!” “真的啊!好啊,姐,恭喜你啊!” 正江大声说,“我也有,”反正又瞒不住,再说不偷不抢,怕谁! “你也有?跟姐一起?”秦好都忘了说恭喜,她陷入一片惊奇,怨不得韩冬说正江跟姐姐混,有好日子过。 “嗯,我们今天早上签了购房合同,拿了钥匙,全款买下的,” 秦好笑着说,“妈呀,你们都买了啊!可以啊!这样咱家就都脱离了那个地方了,你买的多大面积?” 正江看看姐姐,娥子跟他挥下手,让他说, “我买的,七十五平,姐姐的一百五了,一百四十七,也就一百五,还带楼顶花园,” 新星忍不住插言,“还有成红姐,英子姐,我们一起来买的,新房子,等着装修,小区很漂亮,等我们搞好了,你来玩,” “太好了,你把电话给姐,我要恭喜姐姐,”秦好是真心的。 “你说吧,姐,可以听到,” “你把电话给她,” 正江把电话递给娥子, 娥子柔柔的甜美的声音,“喂,秦好,” “姐,太好了,恭喜你呀!今天我本来心情不好,想跟正江吐槽一下,没想到听到好消息,真的很高兴,” “谢谢你啦!我们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呢!也是今天才付款的,” “钥匙都拿上了?这么快?” 娥子眉眼都是笑意,“一个好朋友有些关系,房子已经开盘一个月了,我们先拿钥匙,正江他们要装修,” “姐,好羡慕正江跟着你,” 正江在旁边打趣,“你也来跟大姐吧!” “嘁,我们都跟着大姐不是给姐添麻烦吗?” “我没干什么,人家正江两口子能干,人嘛,总要往好里活才行,” 秦好点头,“就是,就是,正江这一步走对了,” 秦好想到妈妈说正强问姐姐和正江借钱,都没给借,她还生气,说一家人都不亲。要是她听到他们买房子了,会不会更气? 她也是醉了,正强干嘛要张口回去借钱,还帮着炒股的借口,你还不把人吓跑?那么偏远的地方,能相信股票挣钱?哪怕你说买房子差点钱,姐或许都能给你借点。这下子看你们还借什么? 韩冬说了,照顾父母可以,但是扶持家人,他不干,说好听他是画家,难听的他也就算是个手艺人,挣得是辛苦钱,不给谁填坑,跟她想法高度一致。 “姐,今年家里都是好消息,大哥也买了房子,我昨天去看了爸妈,他们住进新房里了,哥他还给小宝也买了一套小居室,咱爸妈把他们的棺材本给了小宝,妈妈还不给我说,被我炸出来了,可把我气惨了,跟她吵了一架,我不反对她给小宝,反正我也没孩子,可不是还有小贝啊!就一点不给小贝?你说说,”秦好气呼呼的说出了自己今天为什么会打电话了。 新星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娥子拍了拍她的肩头, “她的钱,她愿意给谁是她的自由,你也是没事干了,跟她吵什么?万一你再把她气病了,你照顾啊!过去都是人家新星他们出力照顾的,我呢就是出些钱,你可别把她气病了,我都不知道他们再有事该怎么办了,爸妈老了,有他们的想法,我们做儿女的不指望她那点钱,随她去,” 秦好握着电话,姐姐这样说,谁气病的谁照顾?他们以后不管了?唉,自己这张臭嘴,看来以后也得管住了。 “唉,就是看不得妈妈偏心眼,我也改变不了她,” 娥子始终都在微笑着说话,“你以后,注意点,爸妈生活一辈子了,别想着改变他们,看开点,就万事大吉,正江两口子没那么小心眼,养孩子都是父母的责任,有人帮当然更好,人家新星爸妈挺好的,她哥哥这次就给他们借钱了,自己还紧张都给他们拿钱出来,兄弟姐妹之间啊,呵呵,维系好了那就是团结一致一根绳,维系不好还不如路人,不如朋友,你就接受教训吧!大家都有一个家,都要维护自己的家,没人一辈子当傻瓜,” “嗯嗯,知道了,那你们装修,需不需要钱?我可以给你们备点,” “不用,我们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新星他们也是,简单装修,可以住人就行,你不用操心我们,那个,还有啊!我给你说,股市有风险投资要小心,你们要投资的话还是要稳妥,有闲钱就去买个房子,你不要孩子,那是你的私事,我们也管不了,但是,今天你打了电话来,我就跟你说下,你们的房子是婚前就买了的,算人家的婚前财产,你呀,要有危机感,有闲钱赶紧给自己买一套房子,哪怕小点,也落个安心。” 秦好搁下电话,心中更焦躁不安,姐姐说的对,自己住的这套房子,确实是婚前买的,写的韩冬和她妈的名字,当初婆婆跟她说写婆婆名字是因为怕韩冬把房子卖了,把钱糟蹋了,婆婆说结婚了就是他们的,好好过日子就是他们的,她不参与,这么多年,婆婆确实没说什么,自己也没想过什么。 今天被姐姐一说,自己好像确实什么也没有,店是租的,她和韩冬感情现在还没什么,挺好的,他俩很多想法都一致,可万一哪天不一致了呢?她还有什么啊! 正想着,手机信息来了,她打开看,是姐姐发来的。 “还在吗?” “姐,在。” “刚才,我说的有些狠了,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说说,爸妈的事,咱们不谈了,他们愿意干嘛就干嘛,他们不仅仅是伤害了我,也伤害了其他儿女的心,” “姐,我就是心里难过,咱们家很不健康,” “像咱们父母那样的多得很,其实爸爸很好,对他别有那么高要求,妈妈跟了他一辈子,他也得护着她,他们是夫妻。” “我知道,” “另外,我让你买房子,你上心点,你们那比较超前,不仅仅是物质超前,思想更超前,你要有危机意识,你是一个感性的人,爱情很重要,可也会变质,现在大家都在谈投资,你就给自己投资一套房子,其实你姐夫多次让我给你说了,可我觉得你很聪明,至少是比我聪明,” “今天说到了房子,正江他们,是我让他们来的,钱不能放在一个地方,嘿嘿,也是你姐夫说的,现在我买的房子是我的名字,英子姐也是她的名字,还有成红,不是怀疑男人不好,就是买给自己一个心安,你也下手买一套,连正强都知道给小宝买一套,大概也是要让小宝有个居所,这样他也心安,爸妈也心安。” 第184章 秦好的心中事 秦好坐在沙发上看着姐姐的短信,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昨天去深圳跟妈妈吵了一架,妈妈说她把养老钱给了小宝,不就是给了正强吗?本来她想援助正强一下,可是一听妈妈那样说,她气的就没给正强那么多,意思了一下,她想不通正强怎么就好意思借爸妈的钱,这借了还能还?难道他不知道那两个老人家根本就没多少钱吗?这么多年带小宝,花了多少钱给他啊! 气的她说妈妈从他们这一代就偏心眼,以前偏向哥哥们,现在更直接,偏向孙子,那个孙女,就不是你们秦家子孙吗?爸爸,唉,怎么就被妈妈拿捏的那么紧啊! 妈妈还说她没孩子,以后韩家不要你了,有你好看的,别找她哭,秦好气的对妈妈说,你孩子多,我倒要看看你老了谁管你。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妈妈哭起来,骂完爸爸,又骂她,然后又骂起姐姐多没良心,她养大的孩子,反身对姓成的人家好。 最后都把秦好整笑了,天性不讲理啊!最后还是小宝拉着她,让她别气奶奶了,奶奶会得病的。 她沮丧的回来,又不想跟老公韩冬说家里那些事,就给正江打电话,就想说几句话出口气,不成想,人家正江跟姐姐去了成都,还在那买了房子,美滋滋的。 以前觉得正江老实,这家伙也知道抱大腿,姐姐对他肯定多有扶持的。 秦好是喜欢姐姐的,可是她的喜欢很纠结,他们三个都上大学了,可是却都不如没上大学的那个。 大哥混成什么样子了?一个经理人而已,娶个老婆都眼瞎,那会儿自己给他提醒,莲花不行,太小家子气,还不信自己,看看嘛,过的一地鸡毛,还得靠爸妈。 自己也是没出息,高不成低不就,苦心想做个画家,最后啥家也不是,就成带孩子绘画的老师。 正江,活脱脱赖着姐姐了,工作姐姐帮他调回来,结婚后更是,成了姐姐的应声虫了,可是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每次妈妈出事,都是他在后面撑着,当然离不开姐姐顶在他身后。 姐姐,唉,他们家最没出息,不能说没出息,学历最低?好像也不对,就是她没有正经出去上大学,可是人家从一个写作的爱好者,现在把自己写成了一个全国作家,她都收藏了姐姐的好多作品摆在家里和他们的画廊里,韩冬说,他们家最有艺术气息的是姐姐,不是她。 爸爸说姐姐凭着一己之力把他们的楼房要回来,她是记者,大家都敬佩她。 她从酒厂一路到了现在的文化局,仅仅靠着成波,她的工作怎么做的游刃有余?肯定是她本身就具备能量啊! 人家婆家为什么喜欢她?妈妈还说怪话,你但凡对她好点,姐姐能跟她分心? 他们有钱也不给正强借,妈妈不找自身原因,一说话就埋怨姐姐没良心,现在又说起正江了。 秦好手里握着手机,看着短信,姐姐的意思一目了然,就是让她防患于未然,别信正强炒股,幸亏他和韩冬都不炒股,也没时间去琢磨那些,姐姐让她买套房子,要为自己的未来着想。 自己什么都比不过姐姐,以前还觉得自己很能,眼里容不得沙子,不像姐姐那么随便就认命,轻易就放弃了去上大学,前途就耗在了那个地方。 现在看来,姐姐才是更有毅力更有魄力的那个人,成波能为了她回到那个地方,是人家有眼力,人家成波爸妈有眼力,更懂姐姐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姐姐现在在成都有两套房子,蒙州也有两套房子,成波的妈妈在二场也有楼房的,不是妈妈说的靠着姐姐,爸爸总说的家和万事兴,没在自己家应验,在人家成波他们家应验了。 她就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门响她都没听到,灯亮了。 “你没睡觉,怎么黑着灯一个人躺在那?” 韩冬进来就问, 秦好坐起来,“哇,......” 她大哭起来,伤心欲绝,说不上为了哪件事,她就是很委屈,很伤心,就是想哭。 韩冬吓了一跳,鞋都没脱,跑到沙发跟前,坐下搂着媳妇, “你这是怎么了,你爸妈又欺负你了,” 秦好忍不住的哭叫起来,“哇,呜呜呜,” “到底怎么了嘛?你告诉我呀!” 他是很爱秦好的,秦好跟他一样思想上算是很前卫了。他快速想,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呀! “韩冬,我心里很难过,呜呜,我,我成了孤家寡人了啊!啊,啊,呜呜,” 韩冬着急了,“你慢点说,你怎么就成孤家寡人了,不是还有我吗?” “呜呜,有你有什么用,哇哇,”她撕心裂肺的哭叫,正江有姐姐护着,反过来姐姐也有正江,今天自己刚说下姐姐,正江就很自己急眼了,正强有爸妈,爸妈那是掏心掏肺的对正强,自己什么都没有,他们都不念着自己, 韩冬还没见过老婆这样子伤心,秦好爱笑,不记仇,思想活跃,总是精神饱满的样子, 他使劲搂着老婆,都要急哭了,“有什么事,你就说,你别这样,我难受,” “呜呜呜,呜呜呜”秦好抽泣着 “你是姓韩,我姓秦,呜呜呜,嗷嗷,我姓秦啊!” 韩冬听出来了,她这是在娘家受委屈了! “什么姓韩,姓秦,你就是我老婆,你给我说说,怎么了,让你这么难过,” 秦好推开韩冬,“我什么也没有,呜呜,我今天才知道自己蹦跶了这么多年,什么也没有,嗷嗷,” 她敲着自己的胸脯,“我姐姐,带着我二哥去成都买房子,都没告诉我,呜呜呜,” “这你气啥?他们买房子,你姐他们在成都去买房子了?”韩冬惊诧问道。 “呜呜,”秦好还在抽泣, “我姐都不给我说,他们把我甩开了,我本来跟我姐最好的,” “我大哥也买房子了,嗷,我爸妈把养老钱都给他了,他贴钱,呜呜,虽然不多,可他们心里有正强,” 秦好说着,“哇哇,嗷,没人心里有我哇,你看看,这个家里,呜呜,” 她站起来走到房间中间,“这个房子是你和你妈的,我有什么,有一天你不在了,我都没权力住这里.......” 她说不下去了,蹲下身体,姐姐说得对啊!自己从没想过,爸妈也不为自己想,就想着让她生孩子,她不想生孩子,她怕自己当不了好妈妈。 她抱着自己膝盖,头埋在膝盖上,“我姐,带着我二哥,帮他买房子养老,我姐都不告诉我,今天我打电话去,才知道,那我老了呢!我姐不想我,我妈,我爸,眼里只有他们的孙子,呜呜,我也姓秦啊!他们就把我甩下了,嗷嗷,” 韩冬听着老婆哭叫,老婆家的关系他也不喜欢,可是老婆在心里把大姨子当成了妈一样的,总替大姨子打抱不平。 唉,自己太自私了,都没想过老婆以后该怎么办,两人都不想要孩子,可也不能不考虑老了怎么办啊! 这套房子写着他和妈妈的名字,妈妈明显是不想让他做主的,要是自己做主写上秦好的名字,妈妈绝对跟他闹翻天。 秦好一心一意跟自己过日子,两个人一直都很和谐快乐,写生绘画带学生,然后在画廊里卖卖画,自己的、朋友的、学生的,这样的日子他准备过一辈子。 他站起来走到秦好身边,蹲下身,搂着秦好,“对不起,都是我考虑不周,没想那么多,” 秦好抬起头,乱七八糟的眼泪糊了一脸,“我心里难过,就是很难过,觉得自己被他们抛弃了,我姐,我二哥,我以前就跟他俩好,我老了找谁去?不能找你姐你哥的孩子吧?呜呜,我不喜欢我大哥,他太自私了,可我妈喜欢他,我害怕,呜呜,韩冬,我害怕,有一天我俩,要是你也抛弃我了,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秦好又伤心了,想到韩冬不要自己了,或者他没了,她的心就如撕裂一般,到了那时候,那自己该怎么办? 韩冬搂着她站起身,拉她坐到沙发上, “别想那么多,你姐姐不会甩下你,可能她觉得要先把你二哥照顾好,你二哥,不是有本事的人,你有我呀!我俩挣的钱,要在广州买房子全款买不起,要不,你也到成都去买一套房子,买一套大的,书房、画室都有,落在你的名下,我们可以到那去安安静静写写画画,然后再回来。” 秦好看着他,不敢相信,以前她没想过买房子,她就想帮他开一个画展, 他哽咽,“嗯嗯,呜呜,那些钱,我,我是想给你开画展的,” 韩冬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秦好长得非常漂亮,有异域女子的美,高鼻梁,深眼窝,大大的双眼皮,性格也张扬,很少见她哭哭闹闹,这次肯定是伤透心了,才会这么伤感脆弱。 “画展过几年再开也不迟,说不准,我们还可以去成都开画展呢!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就跟你姐去说,他有朋友在那面,你姐比你圆滑,聪明,别生气,你也聪明,就是太尖利了。” 秦好搂着韩冬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韩冬,我今天很恐惧,我打电话给二哥,他们开开心心的住在姐姐家里,还有姐姐的小姑子,还有她朋友,可她都没给我说,我心里像刀割一般,” “姐姐说,说我不能总靠着你,万一你不爱我了,她说我是一个感性的人,相信爱情,韩冬,我相信你,不会扔下我,可是,我不敢想,我一想到有一天自己将一无所有,也没你了,什么都没有,孤苦伶仃,我心都裂了,太难受了,” 韩冬埋头堵住秦好的嘴,他能感受老婆那种担忧,两人亲吻着,韩冬亲吻着秦好的脸颊,秦好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爱韩冬,可是她也恐惧自己被抛弃,或者成了一个孤单的人。 韩冬抹去她的眼泪,他松开嘴,把秦好深深按下自己的怀里, “别担心,没有你想的那些事发生,都是我,没有想那么长远的事,我们不要孩子,我们就要自己安排好老了的生活,开画展还有的是时间,说不准以后,我俩一起开画展,我们还年轻,我们好好积累画品,” “明天,你就跟你姐说,让她帮你咨询下,我们买离他们近一点,你姐那人,只要你亲她,她就会亲你,过去我们做的不好,你姐才会疏远你,别怕,人家说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断不了。” 秦好看着韩冬,他确实了解姐姐。 “昨天跟我妈吵一架,我都不难过,我妈昨天还说我不生孩子,你们韩家早晚不要我了,我都没生气,” “你啊!刀子嘴豆腐心,你妈喜欢管你大哥让她管去,我们又不需要他们为我们做什么,咱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安排好我们老了的生活,” 韩冬望了一圈自己的家,这是妈妈和他一起买的,妈妈那会儿小心思他也懂,想在他结婚前买,就是婚前财产,还写上妈妈自己的名字。 秦好跟自己结婚,从没说过二话,也没像一些人说的那样,要房要车。 “韩冬,我不想老了,看小宝脸色,那孩子,我怕他早晚跟我哥一样,自私自利。” “你想什么呢?等我们老了,找一个好的养老院,我就没想过依靠别人养老,那些养一大堆儿女的也不见得有我们归宿好。” 这一晚,秦好决定明天直接去成都。 娥子还不知道自己会被妹妹惊吓住,早上起来,他们昨晚商定今天去春熙路逛街去。 对新星来说去哪都行,反正她哪都没去过,逛街也行,就给家里人买点东西,最开心的当属秋秋,年轻人没有不知道成都春熙路。 大城市里开车,还得男人,正江的作用起到了,不仅认识地图,跟随GpS导航也没走错过,他们把车停在一个大商场的地下车库里,正江又开始记录停车位,几层几号,哪里进来的。他们走的每个路口,正江都记录下来。 秋秋跟着正江看路口标识,也帮着记录,娥子成了一个完全的路痴。 最后不过还是娥子聪明了,拿出相机开始摄像,忙的都忘了自己的专业相机的功能了。 英子月牙眼现出一副愁眉苦脸样,心想这要到这里住,方向都分不清啊!会开车也没用。 五六个人出了商城,人来人往,大冬天的,那些漂亮的年轻女子恨不得不穿衣服尽显身姿,娥子挎着相机,见什么拍什么,当然几个现成的模特更是不饶她,不停的喊她让她拍照。 第1845章 秦好的冲动1 忽然,她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她的感官一向很灵,她扭转身子,一双大眼在她感觉的方向寻找, 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男人正在一个路牌下,举着相机正对着她们拍照。她微笑像那个男人招招手,还摆了几个姿势,那个人的相机对着她没停下。成红过来拉她,嘴里嘟囔,”疯疯癫癫的,走了。”? 这是不是正应了,你当别人是风景,不想你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呢! 她笑了,很甜蜜的笑了,她举了举自己手中的相机,对着那人也按下快门。 “别急,我去跟他联系下,回头把我们得照片要来,” 成红没拉住,娥子迈步往路对面的那个路牌走去,正江赶紧跟着,英子和秋秋也往那面走, “你好,”娥子伸手, 那摄影师头上顶着个带帽檐的大帽子,脸色黑中带红,很有藏巴汉子的味道, 摄影师一看刚才那个有着异域面向的美女过来搭讪,也赶紧伸手,“你好,我是成都晚报的摄影记者,呵呵,刚才给你们拍了一组照片,觉得你举相机拍照很专业,” 男人说着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但是足够了,能听懂。 “成都晚报的记者啊!呵呵,我也是一个记者,是新疆的,不过摄像不是我的专业,我是新闻事实报道的记者,很高兴认识你,” 男摄影师愣怔了几秒,这么容易就碰到了同行啊! “哈哈,同行啊!很荣幸,”男人抱着他的大相机, 娥子回身,“这都是我的家人们,过来旅游的,刚才看到你在拍我们,我看你的器材就知道你是专业,” “哈哈,”男人看一眼娥子挎着的相机, “你这索尼,也是好东西,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回头我把相片发给你,q号怎么样?” 同行啊!肯定喜欢常联系,两人留下了电话和q号。 男人还真是一个藏巴汉子,名字叫加措勒,娥子给了他自己的q名-萨木哈尔 “萨-木-哈-尔?” 娥子解释,“哈萨克语,星星、光明、希望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自由的风,” “有意思的名字,好像跟你很相符。” “呵呵,我喜欢,那,加措勒,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回头联系,” 男人把纸条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男人又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成红和新星也过来了。 成红对娥子说:“你怎么那么自来熟啊!都不认识了,” “打了招呼不就熟了!”娥子不当一回事,她是记者,还怕见人? 英子跟在娥子身边,“她是记者,又是大作家,灵敏度高,咱们这么多人就没发现人家给我们拍照了,她就发现了,” “你瞎嘀咕啥?我找他,要是同行,他就不会随意把我们的照片发布出来,要不是同行,我是记者,我不让他发出来,他就不敢乱发,” 成红想想,“他要是发呢?” “他肯定要征得我同意呀!发就发呗!看我们那么美,不发出来,都对不起今天这么好的天气。” 成红捅了她一下,“我真是佩服死你了,我都替我哥担心了!” 娥子笑的一脸花,她拍了下胸口,“你哥在这里,嘿嘿,咱出来玩嘛,就要有玩的样子,” 正江看姐姐那开朗的样子,这才是姐姐本来的样子,快乐、开心、风趣。 “秋姨,你的记者证哪里都能用吗?” 娥子回头看了眼高大的秋秋,“算是吧,只要我想去做新闻报道,就可以凭着记者证去搜集资料,查询资料,我的是国家发的,我都可以应聘各地的报刊杂志编辑社,嘿嘿,就看人家用不用我了,” 她又看了眼已经看不到的那个摄影师站的牌子位置,“很多摄影记者都是地方发的,不过说不准我还没他有名气,” 大家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中午了,找了一家人很多的餐厅,成波给她说但凡人多说明味道好! 排了半个多小时队,他们终于进了餐厅,娥子把点菜的任务交给了秋秋,学生嘛,呵呵,都是吃货。 娥子把相机包递给弟弟,“下午你帮我背上,不拍照片了,” “姐,你手机响了,”新星坐在娥子一边,她趴下身体,“就是你的响了,” 娥子翻出手机,她看下对面坐着的弟弟,“是秦好,都打了一个了,” “喂,姐,我,秦好,” “知道是你,我们在春熙路呢!刚才没听到,” “姐,我现在在双流机场,” 娥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哪?” “我在成都的双流机场,我刚下飞机,” 娥子对着电话,似乎想看看这是不是秦好的声音,手机屏幕显示是秦好的名字, 一边的新星也探过脑袋, “姐,就是秦好,” “她说她到了成都的双流机场,”娥子用不相信的语气说道。 “姐,呵呵,我就是到了,刚到,在下飞机,骗你不是人,” 娥子看着正江,“秦好说她到了双流机场,” 成红,“啊,到了双流机场?那我们去接她,反正下午还是逛街,” “点的菜可能都好了,”秋秋提醒大家, 秦好听到,大声说:“你们不用接我,告诉我,你们在哪就行了,我去找你们,我打车还快点,” 娥子还在怀疑状态下,“我们在春熙路,这里的饭店吃饭,秋秋,饭店名字叫什么名字呀?我们等你吃饭吧!” “你们先吃,给我留点就行了,我马上就到,” 秋秋手里拿着菜单,“秋姨,饭店叫小蓉私家菜馆,” 娥子放下电话,还没清醒一般,“这家伙,真的假的?” 新星给大家摆着碗筷,“肯定是真的,我都听到机场播音员在说话,” “姐,你说她来干嘛?”正江闹不懂这妹妹风风火火的什么意思。 娥子沉下心来,自己昨天给她发短信,让她要给自己买个房子养老,三十几岁了,妹妹比自己小七岁,自己都四十二了,她也三十五了,该考虑了,结婚那么多年了,不管自私不自私,老都要面临,就要考虑,她也没提醒错。 “说不准,她也是来买房子的,”娥子笑了下。 英子愕然,“她在广州不是有房吗?” “广州的还到这里来买房?”成红更不信。 娥子,“广州,房子多贵啊!我昨天跟她提了下,我妹结婚,是有房子,可是她婆婆东北人,可精了,婚前就买下了,写的她婆婆和她老公的名字,我妹妹,又没个孩子,就算有孩子,那房子她老公只占一半,万一过不长,有个什么事,我妹妹啥也没有,” 新星看着娥子,“姐,你让她来的?” “我没让她来,她风风火火的,昨晚,我给她说,让她要为自己考虑一下,说了一大堆,呵呵,我猜她是想买房子,谁知道她来干嘛?说不准也是来恭喜我们买房子,” 他们的菜开始上了,娥子问店员要了几个碗,每样菜都给秦好装了一点。 大家的话题又转到了秦好身上, 首先就是英子,好奇心太大了,她也是佩服,要是娥子妹妹来买房子,这也太有钱了吧,说来就来啊! “你妹他们开画廊,很挣钱啊?” 娥子斜她一眼,挑了一筷子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放进嘴里, “我哪知道!”她还真不知道,妹妹从没跟她说过关于金钱上的事, “艺术家跟我们作家差不多吧?卖画?卖多少钱啊?反正我的书不好卖,他们还收学生带学生,假期都挺忙的,我那个妹夫,应该有两下子,我听我妹妹说要开画展,” 正江更不知道,各过各的日子,他跟妹妹很少联系。 菜上齐的时候,秦好打来电话,说已经坐上出租车了, “姐,师傅说,要不了一个小时准到,” 这会儿,娥子信了,师傅操着成都口音在说话, “好,我们就在饭店里等你,给你留了菜。” 正江吃的快,跑到外面去等妹妹去了。 为了等秦好,为了不让店家觉得他们占地方,娥子让秋秋又去点了两个菜。 等新点的菜上来的时候,秦好到了, 一屋子人看着她,这说到就到了的人还是让他们惊奇,越发跟姐姐娥子像了,身上也有了那种优雅,书卷气。 娥子已经好多年都没见过妹妹了,好像自从妹妹结婚后,就没回过蒙州,她也不经常给娥子打电话,有时候娥子打去她还老说忙,娥子也就不再给她打电话了,好像她们的关系也就淡了。 “姐,”秦好声音哽咽, 娥子有些迟缓,看见妹妹朝自己走来,她愣了一下,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直到妹妹扑进她的怀里,她才搂住了妹妹,妹妹比她好一点,身材没什么变化,瘦条条的,大概妹妹是画画的,她觉得自己闻到了油墨香味。 秦好忍不住自己的伤感,又哭起来,不像昨天打电话那么理直气壮,这会儿看起来柔弱的不堪一击。 娥子搂着她,也伤感了,眼泪滑了下来, “姐,我,心里很难过,我必须来,不然我觉得自己被你们甩了,” 或许姐妹思想真的相通,娥子忽然就知道了妹妹的意思,她拉过妹妹,让她坐下, “慢慢说,别难过,我们终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姐妹,何况,我们也没打啊!” 成红给秦好递来纸巾盒,秦好抹了下眼睛,擦去眼泪,“谢谢红姐,” “你还认识我啊!” 秦好望了一圈,“那当然,你是成红姐,那个是英子姐,跟我的小名,嘿嘿音同字不同,这是我嫂子,那个帅哥,谁家的?” 娥子把菜摆到她跟前,“那是英子的儿子,上大学了,在重庆,西南政法大学,来陪她妈看房子。” 正江看着妹妹,跟姐姐非常像,又说不上哪里不像,姐姐书卷气更浓,妹妹大概在大城市呆久了,气质上显得年轻新潮,嘿嘿,她比姐姐小那么多,当然年轻。 “唉,娥子,你妈可真会生,你姐妹俩真漂亮,我都没词了,”英子感叹道。 娥子没理她,直接就问起秦好,她也好奇啊!猜测是猜测,还得问啊! “你怎么那么突然的,就来了?” 秦好手里拿着筷子,挑着菜,接过成红递给她的一碗米饭, “昨天,姐,反正都集中了,我心里很难过,很伤感,跟爸妈吵了一架,他们把养老钱给了小宝,我不是说不能给,可是还有小贝啊!都是她的孙子,”她看了下新星, “我妈那人,你知道,重男轻女,可能小宝也可怜,她担心,你别理她,她不是心里没有小贝,她就是觉得小宝可怜,嗯,可能又是她带大的,”秦好解释, 新星笑了笑,她心里很酸,但是也不想计较,以前她做了很多,以后事以后再说吧! “我懂,小宝确实招人疼,我们也喜欢他,” 她看姐姐,“姐,我就是气大哥,他怎么好意思接妈妈的钱,那可是妈妈他们存的一点养老钱啊!我本来还想着援助他点,后来没给,嘿嘿,”她自己自嘲的笑了。 “理解你,刀子嘴豆腐心的,” “爸妈偏向大哥,我也没什么意见,我就想跟你们,我还是很亲的,有你和正江,噢,二哥,”秦好看新星,不好意思笑了,平时她就喊正江正江的, “可昨天,你们,你们竟然一起来买房子,”秦好的眼泪又下来了,“你们都不跟我说,你们也把我抛开,爸妈偏心眼,我没办法去说他们,说了也不会听,可你们俩,呜呜,”说着她哭上了, 一圈人吓了一跳。 娥子伸手拉住她,握在自己手里,笑着说:“我们不是想着你不是有韩冬嘛,你在广州多好,当时没想什么,我就想着,以后我老了,就出来,不能把正江他们撂在那,” “可是,我越想越害怕,爸妈护着大哥,你护着二哥,谁管我?你又给我发那么多短信,我越想越恐惧,姐,呜呜,我老了就成孤家孤人了,我害怕,我也姓秦,可我没人疼没人爱,” 正江忍不住大笑起来,“你可真能想,但凡你经常跟我们联系下,我们能不跟你说吗?我们还不是怕你烦我们,我们也要脸皮。” 第186章 秦好的冲动2 “搞了半天,你是怕你姐也不要你了啊!”英子也笑起来, “呵呵,你们还不了解你姐吗?只有你们不要她,没有她不要你们的道理,你姐啊!才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 秦好止住了哭,“我哪有不要我姐了,我家画廊里,都摆着我姐的作品,那可是我们画廊的门脸呢!” 娥子惊奇不已,自己的作品有很多,杂七杂八的。 “姐,昨晚你给我发的信息,妈妈又说我没孩子等着被韩冬家抛弃,然后心里就恐惧,连在一起了,我伤感不已,控制不住自己,跟韩冬哭哭闹闹,”秦好不好意思低头,想着自己昨天的样子, “嘿嘿,他自己主动说的,本来,家里的钱,是留着给他开画展的,他说不开了,以后再开,让我来成都,跟你们一起买房子,他说在广州买房子不现实,我们家的钱不够,呵呵,他说我黏着姐姐,那就到成都来,以后老了也在一起,” 娥子站起来,搂着妹妹,她在心里埋怨妹妹很久了,以为妹妹跟妈妈一个性子,自私自利。 “行啊!秦好,这两天我也在看房子,以后干脆咱们买一个小区吧!”成红眉开眼笑的说,又有了伴。 秦好望着她,“红姐,你不是买了吗?” “我两个儿子啊!愁的我,” 娥子听到一脸不高兴,训她,“愁什么愁?车到山前必有路,孩子也小,有钱就买,别一天愁眉苦脸的,” 正江看眼妹妹,“你们确定来买房子?” 秦好看看姐姐哥哥,又看看英子和成红,“本来没想好,我呢,一门心思想攒钱给韩冬开画展,经昨天一想一说开,韩冬也觉得先买房子是对的,” 她对身边的娥子说:“姐,我前面没想过,经你昨天一说,现在想好了,我也得自私点,先得安置好我自己,不然一切都是白搭,趁着韩冬心里现在有我,我得先买个房子,等再有钱了,我俩再考虑办画展,” “是该这样,安居了再乐业,才能心里安心,” “昨晚我和韩冬商量,趁热打铁,韩冬说,现在经济泡沫,还不如买房子稳妥,在广州房子太贵了吧,内地也不知道到哪去,既然你们在成都,我们也到成都,不说老了互相照应,就是现在也热闹啊!说不准,我俩以后转战到成都开画展,这里生活慢,呵呵,很适合画家生活,” 娥子看着跃跃欲试的妹妹,分析的很在理, “你姐夫也是这个意思,以前我们也没想过来成都,这不是我们那个朋友嘛,逼得我们来了成都,先买了个小的,不够住啊,你姐夫也说我们就把钱投资房子,也算提前买了养老房,” “昨晚我们连夜上网查了一下,成都房价还不算太高,现在买,应该不错,我们也买得起,”秦好快速的说。 英子挤过来坐在旁边,低声说:“秦好,你是想买多大面积的?” “我想买三室两厅,怎么也得一百平吧?我们想要个书房,还得画室,” “娥子,昨天,我听那个工作人员说,成红那种一百二的还有,楼层低点,六楼,五楼都有,我就闲聊天,小伙给我说的,我们七十五平的没了,我觉得楼层低点没啥,你们说呢?”她看着成红、娥子, 正江也说:“是得,我也听到了,他说六楼五楼还有朝向好的,还有几套朝向没那么好的,我们也不买,所以也没当回事,” 成红看着秦好,“你别犹豫,要买,就一鼓作气,咱们一大家子都在一个小区,也安全些,让你姐打电话找周伟,让他去,我听老板说话的意思,他很给王蓉蓉面子,咱们又不是不给钱,欠账,是吧?老板肯定喜欢给全款的,” 娥子盯着妹妹,“想好了就决定,买了再说,虽然房子不在市区里,可是景色好,价钱也好,并且还有个森林公园在附近,等你们想来这里居住了,这里肯定已经发展起来了,” 秦好本就是冲着姐姐来的,以前想着跟大哥住的近点,也好照应,现在看来,自己还得跟姐姐在一起,妈妈偏心眼的跟爸爸就顾着他们的孙子,那个自私的哥哥,没事就琢磨让韩冬炒股,亏的韩冬不信任他,秦好根本也不听他的。 “姐,行,那你打电话问问,” 说干就干了,娥子先给王蓉蓉打电话, “娥子,你们今天逛哪去了?”蓉蓉一接电话,就问道。 “我们在春熙路,这会儿在饭店里,” 王蓉蓉午休都已经又上班了,“啥呀?你们才吃饭哇!” “早吃了,在等我妹妹,我广州的妹妹来了,投奔我来了,”娥子盯着妹妹,对着电话说, “投奔?啥子意思!” 娥子,“行了,给你说吧,你得帮我去给赵总说,我妹妹,来买房子,我们那个小区里,还有一百二的三室两厅两卫的,昨天听说还有,几楼?英子,” “五楼、六楼,有好朝向的,” “五楼、六楼,有朝向好的,你跟赵总说下,欸,是你章程大还是周伟章程大?” 王蓉蓉真没想到娥子妹妹也来了,不是说她们关系不怎么样吗? “他和我哥都章程大些,这会儿他去上班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我给我哥打电话,让他去说,” “你给周伟打个电话,让他也去说说,双管齐下会不会更好?嘿嘿,主要是想要跟我们一样的价格,我妹妹哭兮兮跑来了,她在广州混的,就是结了个婚,然后没房没车,在那面买房子又买不起,非要跟我住一起,欸,都是烦心事家务事,回头我跟你细说,” “周伟那,你去说,我哥那,我现在就说,不知道赵老板能不能再给这个价,我去说,看在全款的面子上,他应该给,你跟周伟打电话说说,赵老板跟他姐他们有关系,” “那行,你赶紧给你哥打电话,” 王蓉蓉笑着打趣道:“瞧你急的,房子还能跑了不成,” “嘁,跑不了,被卖了有可能啊!好了,我挂了,我给你家周伟打电话了。” 部队这面的周伟,就要过年了,部队在这个关口,各项工作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他现在是团长,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休息日,今天下连队,明天直属机关,就没闲的时候,部队越是节假日越是忙。 周伟刚进自己的宿舍里,拿起水杯喝了几口,要过年了,开了一早上的动员大会,说了一早上的话,这会儿他想休息一会,刚躺下,放在桌子上电话就响了,他确认是手机响,从床上坐起来,又睡不成了。 他拿起电话,一看是秦秋的,他纳闷,这有啥事? “喂,秦秋,怎么了,”他把声音降低了, “你怎么了?感冒了?怎么声音怪怪的,”娥子听着周伟像是感冒了。 周伟笑了,看来自己一早上吼的够呛了, “呵呵,没感冒,早上在开会,说了一早上的废话,嗓子吼的火辣辣的,” 娥子听着就说到,“那你赶紧多喝点水呀!你们当领导的得练习练习气声说话,不然,不够你吼的,何况你们部队,”娥子忽然觉得不对, “呵呵,你们部队,不用练,天天立正稍息就够了,” “别说废话了,你有啥事?你没事能找我?” 娥子笑的有些别扭,“那个,要麻烦你,我刚跟王蓉蓉说过了,那个,我妹,秦好,你知道吧?广州,我就一个妹妹嘛,她来了,想跟我住一个小区,昨天,英子跟赵总的工作人员闲聊天,说成红买的那套了,你去跟赵总说说,我妹要一套,跟我们一个价,看看行不行,也是全款。” “呵呵,这你们都打听好了?”周伟揶揄,他昨天干嘛呢!就跟着转圈圈了,跟成波说事去了。 “也没想什么,当时也没想买,闲聊天,你赶紧去给说说,王蓉蓉说让她哥也说下,你也去说下,送钱应该不会拒绝吧?”娥子絮絮叨叨又说道。 “行,我现在就去说下,不行就让我姐去,她面子大,他们是亲戚。那个,你们今天去哪了?” “春熙路,买了一大堆东西,把车停在了商场 “哈哈哈,”周伟大笑,“找不到,就打车回去,让成波来付停车费,” 娥子嘴一撅,“嘁,你有意思吗?” “商场名字记住了没?到了商场,实在找不到,就找停车场办公室,他们有监控,报车号就能找到,五六个人,都是猪投生的啊!” “有病,你才是猪,你赶紧打电话,不然我家那个唐僧又要给你念经了,看你怕不怕。” 周伟想到成波,呵呵,还真能给他念经,一次能搞定最好。 好像办成了一件事一样,几个人心情又轻松了很多,可是逛街还是累啊! 娥子看见一家咖啡厅,她想喝咖啡,秦好也想喝,不喝咖啡就喝果汁,秋秋和正江自告奋勇,回去开车,让她们在这里等着,也该回去了。 几个人坐在咖啡厅松软的座椅上,脚边桌角都是各种包装袋,英子最多,新星也多。 “看你们怎么拉回去,买这么多东西,”娥子看着就发愁起来。 英子端着饮料喝着,“有那多的七大姑八大姨,我哥我姐我弟,他弟他姐,” “就是,我第一次出来,也得给我哥他们买点东西,”新星低头看着脚边的几个袋子。 “嘿嘿,姐,我就不想回二场,就是这样的,懒得想买东西,我那些以前玩的好的同学,以为我在广州好有钱一样,这个托人买东西,那个说广州便宜,让我帮忙,给钱的还好说,有些人就不给钱,像你欠他一样,” “爸妈反正也不在那,你更不用回去应付他们了,”娥子喝着咖啡,悄声说。 秦好看了眼咖啡厅舒适柔和的灯光,“就是,以后就到这里来见你们,想想,就太好了,” “这里也不比广州差,韩冬说,这里生活慢,等我们挣了钱,就到这里安安静静的养老,广州那面的房子就租出去,” 几个人都想法都一样。 新星的电话响了,“姐,是正江,他说他们出来了,让我们到街口等着,哪个街口啊?” 英子说:“刚才正江说前面就是街口,我看了眼,有车过,不远了,咱们到那去,他的车又不能到这里来,” 娥子东西少,她的相机正江背走了,她起身到了吧台,结账之间问吧台服务员,出去的街口怎么走, 服务员很热心,给他们指点街口就在前面,打出租车都可以, 秦好拉着她的拉杆箱,英子成红新星,大堆小堆,大袋小袋。 “下次出来,你们有目的的买点东西就行了,还没个人都给买,人家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想着你们,回头受伤害,”秦好帮新星把袋子放在她的拉杆箱上,又帮成红提了一个袋子, “就是,下次就给他们说清楚,他们不要给你买,你也不用给他们买,要不就买些吃的,一起吃了就行了,就像英子,你看你每家你都给买腊肉,那么重,你干脆买两块回去做一顿请他们吃,就完事,其他什么也不买,”娥子提着英子的一大袋子腊肉,死重死重的,得有好几公斤了, 还好,到了街口,没等一会儿,正江他们就过来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东西装车,又赶紧钻进车里....... 等他们回到家,卢贵琴吓了一跳,“秦好?你怎么来了?怎么没说啊!哎呀,这么好看,你妈可真会生啊!看看姑娘家家的个个都漂亮,” 成红调侃自家老妈,“妈,别当着我的面夸别人,” “阿姨,不好意思,我是临时决定的,给你添麻烦了,” “添什么麻烦!你能来,你姐该高兴了,” 娥子让大家都把东西放到阳台里,阳台堆的满满的, “再出去玩,不许买东西了,”娥子喊着,她听到婆婆说话, 笑着对卢贵琴说:“妈,她哪是让我高兴啊!我简直吓死了,又哭又闹的,” 卢贵琴听到又哭又闹,也吓得站在那看着娥子, “嘿嘿,你是不是也吓着了?她呀,要来跟我们做邻居,说跟我一起,” “好事呀!现在这社会,哪里好就到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