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陷落》 第1章 温室 随着几场急促又猛烈的春雨后，夏日的炎热终于露出了苗头。 海边的度假酒店里，闻檀拿了杯香槟，漫不经心的摇晃着。 耳边，经纪人的声音混合着淡淡的海风传来：“你这次能提前恢复工作，孟陈安是帮你求了情的，一会儿他来了记得跟他道个谢。” 闻檀随口“哦”了声，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经纪人麦姐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说干了口水，转身去跟别人打招呼了。 今天是个杂志品牌主编的私人晚宴，特地选在了海边举行。 这也是闻檀被公司停止所有活动三个月后的，首次露面。 受邀的不是些时尚领域的佼佼者，就是明星大腕儿，其中也有不乏跟主编交好的名流贵胄和导演制片。 娱乐就是一个圈，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指不定人家早就是闺中密友了。 闻檀的经纪人很忙，忙着结交认识这些人。 至于闻檀，二三线小花，不上不下，偶尔在大制作里演演配角，偶尔在小网剧里演演女一号。 这就是公司给她规划的路线。 五年前，闻檀以一张站在寺庙前，双手合十虔诚膜拜的照片迅速走红。 照片中，她穿着月白色的旗袍，头发被一根玉簪固定在脑后，在古朴雅致的环境中，显得干净又出尘。 这也给闻檀的人设定下了清冷如雪的形象。 那张照片，直到现在都有人在讨论到底是不是摆拍。 每每一出，便是粉丝和黑子撕的昏天黑地的时候。 “小檀，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温润的男声传来。 闻檀抬眼看了过去，脸上挂起营业的笑容：“孟老师。” 孟陈安站在她旁边，长身玉立，气质卓然。 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但完全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反而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孟陈安是当初第一批流量的获利者，不仅拥有了大批死忠粉，还拿下了不少别人梦寐以求的顶级资源，更在前几年一举拿下了视帝的荣誉。 闻檀当初在他的一部戏里演了个女五号，戏份不算重，但是和孟陈安那个角色有感情戏，最后也死在了他怀里。 剧播出后，涌现了一大批他们的CP粉，为了两个人注定的BE嗑生嗑死。 闻檀也是凭借这部剧，从无人问津的十八线，一跃到了三线。 孟陈安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看向了人群中穿梭的麦姐，抿了一口才道：“我听说你下部戏已经定好了，又是部言情剧。” 闻檀无声笑了笑：“公司定的。” 公司为了维持她的人设和形象，不仅不让她接其他角色，也不让她接其他公司的剧。 之前她有主动去面过自己喜欢的角色，试镜很顺利，对方也很满意，都已经到签合同了，公司这边却以她已经有了工作安排为由，替她拒绝了这部戏。 搞得那个导演现在偶尔看到她，都还横眉竖眼的。 “小檀，你这些年就在言情剧里面来回打转，不想有什么突破吗？”孟陈安看着她，说出了来意，“我有部戏马上开了，是部年代剧，里面女二号的角色还空着，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去跟你公司打声招呼。” “谢谢孟老师的好意。”闻檀道，“我们的合约已经结束了，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孟陈安皱眉：“你还是介意，那件事非我本意。” 闻檀笑容轻松：“怎么会呢，这三年多亏了蹭孟老师的热度，我才能有现在的位置，我感激孟老师都还来不及呢。” 孟陈安唇角抿了下：“小檀，合约的事已经过去了。这段时间我仔细考虑过，我对你是真……” “孟老师。”闻檀轻声打断，“我去趟洗手间，失陪了。” 话毕，她仰头喝完了手里的香槟，对他微微一笑，像是赔罪。 闻檀转身时，背上的蝴蝶骨也随之微微颤动。 孟陈安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深了几分。 不可否认，闻檀长得很漂亮。 明眸皓齿，肌肤细腻。 这几年的娱乐圈有点青黄不接，没什么特别亮眼演技也能打的小花。 闻檀很好，可她不是科班出身，形象又有些固定，所以戏路很窄，就像温室里的花朵，被阳光晒一晒，就会枯萎。 终究难成大器。 …… 闻檀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出了宴会厅。 外面雨疏风骤，打的芭蕉叶东倒西歪，发出飒飒的响声。 四周的空气清新又舒爽。 这时候，有一滴雨水被风吹偏，落在了闻檀的晚礼服上。 雪白的裙尾瞬间就被染上了一个污点，像墨一样晕开。 闻檀心里盘算了下这条裙子的价位，正想要往前走几步时，却听到了不远处的廊下传来了清冷温淡的男声。 “这个月都忙，抽不出时间来。” 闻檀顺势看了过去，男人站在巨大的芭蕉叶后，大半个身形都被挡住。 他一只手随意放在裤子口袋里，另只手握着手机，好像是在打电话。 不知道对面的人又说了什么，他喉间似乎有笑意滚出：“见你当然不同。” 闻檀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刚要转身，手包却不经意滑落，滚了几圈后，跌入了台阶下。 看来现在不想弄脏这条裙子也得弄脏了。 闻檀刚要往前去捡，廊下的那道身影走了出来。 她下意识就想要转头避开，可余光在扫到了男人的侧脸时，却有短暂的停顿。 明濯走下阶梯，那双如玉的手穿过重重雨幕，捡起手包递到她面前。 闻檀如梦初醒般伸出手去接：“谢谢……” 明濯朝她略微颔首：“不必。” 他要走，闻檀叫住他：“等一下。” 明濯回过头，眼神询问。 闻檀对着他笑了一下，神色明媚。 她道：“这个手包是我外婆留给我妈妈，我妈妈留给我的，对我而言很重要，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个忙，于情于理，我都该请你吃顿饭。” 明濯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闻檀立即接上：“我知道你这个月没空，没关系，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顿了顿，她又深表歉意，“刚刚不是故意听你打电话的，我就是正好路过。” 紧接着，闻檀缓缓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意图：“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留一个的联系方式给我吗？这顿饭随时有效。” 明濯终于开了口，嗓音斯文冷淡：“如果没记错的话，开学时，我有把手机号留在教室里。” 他不紧不慢的补充，“林初瑶同学。” 闻檀：“……” 操，还是被认出来了！ 第2章 搭讪 闻檀跟明濯的见面是在两个多月前，她停工在家，帮朋友忙去点了选修课的到，自以为天衣无缝，可在被抽起来回答回答时，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下课后，闻檀去求情。 她道：“老师，林初瑶不是故意不来的，她家里……临时出了点事。” 男人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冷漠又禁欲：“什么事？” 闻檀编了个不存在的人出来，面不改色道：“她表哥，出车祸了。” 明濯轻轻抬眼，放下手里资料：“严重吗。” 闻檀充分发挥自己的演技，情绪渲染：“很严重，差点就要截肢了，林初瑶是他在这里唯一一个亲人，她必须到现场签字。” “那确实该去。” 闻檀松了一口气：“老师理解就好了。” 顿了顿，她又试探的问，“老师……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让她挂科吧？” 明濯道：“不会。” 不等闻檀再说什么，他便继续，“否则怎么对得起她表哥差点被截肢的那条腿。” 闻檀镇定点头：“是，老师真通情达理。” 后来，闻檀接了通电话，等到结束时，明濯已经走了。 她也就错过了问他要联系方式的机会。 不过闻檀那时候戴了口罩和帽子，全程没有摘下过，她后面也问过林初瑶，明濯从来不关心娱乐圈的新闻和八卦，他连她长什么样子估计都不知道。 所以闻檀刚刚才敢那么直接的搭讪要号码。 没关系，小Cass。 闻檀脸上保持着笑：“这位先生好像认错人了，我不叫林初瑶。”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道男声：“明濯，你怎么在这里，找你半天了。” 明濯回道：“接了个电话。” 周继光瞥了眼闻檀，神色里透着几分不屑，同时道：“都在等你了，走吧。” 明濯朝闻檀点头致意后，迈着长腿离开。 显然没有要给联系方式的意思。 等他们走远，闻檀才缓缓转过身。 她知道周继光，寰宇娱乐的少东家。 而孟陈安就是寰宇旗下的一哥，周继光比谁都要讨厌闻檀。 只是闻檀有点想不通，明濯不是地质学家吗，怎么会跟他认识。 …… 走廊里，周继光拧着眉：“她是不是跟你搭讪了？” 明濯淡笑了下：“没。” “那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她远点。” “真没有。” 周继光道：“孟陈安你知道吧，他们谈了三年的恋爱，这期间闻檀每天都恨不得贴他身上蹭热度，为此拿到了不少资源，也涨了咖位。” “结果刚分手，她就把孟陈安的几个大粉告上了法庭，现在还在打官司呢，我天天为了这个事头都要疼死了。” 孟陈安的那些大粉，是跟后援会挂钩的，天天打投做数据，也能从孟陈安的工作人员手里拿到一手的消息。 她们一起被起诉，孟陈安又亲自打了招呼，让公司帮忙处理一下，所以寰宇是不可能不管的。 周继光一通愤怒的埋怨后，明濯默了两秒：“不知道。” 他是在回答周继光的第一句话，“孟陈安你知道吧”。 周继光：“……” 得，当白说。 “总之，她肯定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你的身份了，想要踩着你上位，你别被她利用了，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她装出来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明濯笑笑：“我什么身份？” 周继光知道他不喜欢提这件事，便压了压唇角，没有再说了。 如果今天不是他生日，估计也很难把明濯叫过来跟他们这群发小聚会了。 …… 闻檀再回到宴会厅时，麦姐迎面走了过来：“我刚刚看到孟陈安跟你聊天了，你们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比刚才还要兴致缺缺。 麦姐用胳膊碰了碰她：“你给我打起点精神来，你跟孟陈安的合约虽然结束了，但他这个人脉还在，人家抬抬手就是你一辈子都够不到的资源，你……” 闻檀打断她：“麦姐，今天的晚宴也邀请了寰宇的周继光吗？” 麦姐愣了下才小声道：“像是这样的活动，想要邀请到他还不够格，孟陈安来就足够了。” “哦。” 明濯跟周继光一起，既然不是来参加晚宴的，就是其他私人关系了。 麦姐见她走神，又劝道：“孟陈安那边，你别闹得太僵。虽然说你告他大粉的事他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我过几天找个时间，安排你们两个吃顿饭，你好好跟人道个歉。” 闻檀收回思绪，眼神冷淡：“当初是你们说，三年合约的期限一到，就帮我处理那些人。” 既然他们不解决，那就她自己来。 麦姐语重心长道：“小檀，你这都进圈五年了，还是不懂娱乐圈的规则吗，黑红才是红，没有人骂你，才是真的说明你糊了。” 闻檀看向她：“她们只是骂我吗？” 三年前，自从狗仔拍到闻檀和孟陈安从饭店出来，再到公司公布恋情，甚至一直到今天。 闻檀都在遭受孟陈安诸多的粉丝的恶意侮辱和攻击。 在网上骂骂她婊子骚货说她是人尽可夫的荡妇都是不痛不痒的事了。 她们会扒她的行程，买跟她相同的航班，在飞机上死死盯着她，还会往她身上泼咖啡，威胁她如果再不跟孟陈安分手，下次泼的就会是硫酸。 她们还查到了她的家庭住址，给她寄死猫，死老鼠，P了她的染血的遗照放在里面。 甚至还会连续很长一段时间，半夜按响她家的门铃，从猫眼外面往里看。 闻檀搬了几次家，可是每次都会被她们找到。 她想要报警，可公司却不让，说她现在跟孟陈安是恋爱关系，闹大了不好，等她跟孟陈安的合约到期以后，公司会给她讨回一个公道。 麦姐眼神闪躲了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更何况你这次搬了新家后，她们没有跟过来了。而且公司也给了你补偿，你的剧一部接一部的拍，没有断档过，公司里除了季思思，谁还有这个待遇？” 季思思是公司的一姐，最大的那棵摇钱树。 闻檀道：“麦姐，你平心而论，公司给我的那些剧，真的是在补偿我吗？” 她演的那些小网剧，全是公司自己买的版权，千篇一律的角色，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形象设定，换套故事背景跟男主谈情说爱罢了。 至于那些大制作的女二号，也都是季思思不愿意接，扔到她这里来的。 麦姐沉声道：“现在影视寒冬，大环境本来就不好，能有的拍就不错了。小檀，公司对你算是够好了。” 晚宴结束后，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离开。 麦姐去接司机了，闻檀独自站在门口。 雨好像比刚才更小点了，但四周都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地上全是雨水，你应该去地下车库等。” 闻檀转过头，看着不远处抽烟的男人。 第3章 表哥 明濯这会儿已经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衣的袖口挽起，露出了一截小臂，肌肉线条匀称又流畅，比之前多了几分松弛感。 男人身型挺拔，宽肩，就连腰臀比也很绝，衣服穿在他身上更像是件艺术品。 再往上，他衬衣领口也解开了两颗扣子。 原本被遮住的喉结此刻彻底裸露在视线中，像是一颗饱满的果实，性感又撩人，惹得人忍不住想要去采撷吞食。 不愧是闻檀第一次见面就想要扒了他西装的男人。 闻檀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语气透了几分淡漠：“谢谢这位素不相识又好心的先生的提醒。” 但脚下却没挪动半分。 明濯能感觉到她的疏远，掸了掸烟灰勾着唇没再说话。 过了两分钟，闻檀手机响起，手包还是湿的，她单手拿着费劲，接电话的同时，顺势放在了旁边的雨伞架上。 麦姐的声音传来：“我才看到在下雨，你来地下车库吧，别把裙子弄脏了。” 这些都是借的，要还。 闻檀：“哦。” 她收起手机，利落的转身。 可刚走了几步，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便传来：“你传家宝没拿。” 闻檀：“……” …… 回到家以后，闻檀把东西都扔在了鞋柜上，一边摘着耳饰，一边进了浴室。 她洗完澡，将自己摔在了床上。 很快，手机震动了下，有消息进来。 林初瑶：【今天复工顺利吗？】 闻檀懒洋洋的回：【就那样。】 林初瑶：【啧，那你什么时候提解约的事。】 闻檀不想打字，直接摁了语音条：“我那天看了看合同，还有三个月就到期了，现在解约还要赔违约金，不划算，再等等吧。” 两分钟后，林初瑶电话打了过来：“你们公司真狗啊，居然还要让你赔违约金？” 闻檀道：“哪个公司都一样，解约都得赔。” “可当初他们如果不是靠炒作你跟孟陈安的恋情，哪有那么快就上市，这些年尽用一些不温不火自家出品的烂剧吊着你就算了，还让你每天都担惊受怕的，现在还想要违约金，我呸！” “没事，早都习惯了。” 三年前那晚的聚会，其实不是她和孟陈安两个人，还有剧组的其他几个主演。 狗仔不知道是用什么刁钻的角度，拍到了他们姿态暧昧，还配文说只有两个人的烛光晚餐。 当时蒋总找到她，说她这个行为给公司带来了很大的影响，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是赔付三倍的违约金，并且永远不能再踏入演艺圈。 另一条就是承认跟孟陈安的关系，降低负面言论。 闻檀那时候并不知道公司是在为上市做准备，也不知道孟陈安在跟寰宇那边暗中较劲，想要持股以及重新谈分成比例。 她只知道她赔不起那笔钱。 林初瑶认真道：“我帮你把违约金给了吧，你早点从那吃人血馒头的烂公司里出来，好好重新找个。” 闻檀笑了笑：“好呀，以后跟着初瑶姐吃香的喝辣的。” 林初瑶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是不愿意。 闻檀一直都挺自立自强的，她演技明明不错，不然也不会以一部剧的女五号，就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之后每一部剧，虽然总是因为接类似的题材而被粉丝吐槽，但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她演的不好。 可现在要被困在这个牢笼里。 林初瑶叹气：“好吧好吧，三个月而已，时间混着也挺快的。” 闻檀“嗯”了声。 其实前几个月有过公司想要挖闻檀，他们说，她这张脸有辨识度，而且骨相优越，气质清冷，不容易看腻，往大荧幕使使劲儿应该有不错的效果。 但条件是，签十年长约，他们公司出品的电视剧，也希望孟陈安能去拍一两部。 闻檀当时就拒绝了，他们不甘心的磨了她一段时间，希望她好好考虑一下。 没过多久，她跟孟陈安官宣分手后，对方也就一声不吭的消失了。 聊过正事后，林初瑶又开始八卦：“诶，你上次说，有感兴趣的男人了，怎么样，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闻檀想起了那张冷淡禁欲的脸，她道：“没有。” “为什么没有？你长得那么漂亮，勾勾手指什么样的臭男人不跑过来献殷勤，就连孟陈安都……” “我今天又见到他了，问他要联系方式，他没给。” 其实明濯提醒她手包没拿的时候，闻檀有种直觉，那时候再问他要联系方式，他应该是会给的。 只是她不想了。 虽然不知道周继光跟明濯是什么关系，但以周继光对她的厌恶程度来看，肯定是不会少跟明濯科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她何必再去自讨没趣。 林初瑶震惊且愤怒：“他在牛逼什么？” 闻檀笑了笑：“我又不是rmb，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喜欢。” 林初瑶无所谓道：“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钱啊，我表哥就不喜欢。” 闻檀花了两秒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等等……你有表哥？” “对啊，我没跟你说过吗。” 闻檀花了更漫长的时间来回答：“没有。” 林初瑶打着哈哈：“可能是我忘了吧，不过我表哥那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挺无趣的，几乎天天都泡在实验室。” 闻檀想起那个被她编排到要截肢的表哥，闭眼倒在了枕头上：“替我向你表哥问声好。” “啊？问好？也行。” 挂了电话后，林初瑶不辱使命，给她那无趣的表哥发去了问候。 林初瑶：【表哥，我朋友让我向你问好。】 …… 明濯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林初瑶的消息。 明濯：【？】 明濯：【什么朋友。】 林初瑶：【上次帮我点到那个，嘿嘿。】 明濯直接发去了语音：“下次再翘课，我就在期末考试给你打零分。” 林初瑶抗议：“我那是和我爸妈去马尔代夫玩儿了，而且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回来！你不能恩将仇报！” 明濯懒得理她，走到饭厅倒了杯水喝着。 片刻后，他的视线重新停留在聊天对话上。 上次点到的，那个朋友。 第4章 棋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闻檀都在逐步恢复工作。 不过她的工作本来也不多，算不上多繁忙。 就是综艺里露露脸，出席一下线下活动，替品牌方站站台。 她的粉丝很久没看到她了，热情更是空前的高涨，给足了闻檀排面。 公司也因为这个反馈，又破例给她安排了两个杂志。 拍摄补妆的空隙，闻檀听到几个工作人员在闲聊。 “你们听说没有啊，寰宇娱乐好像要跟好莱坞合作了，打算拍部灾难片。” “我今天上午听说的，据说还没立项呢，好多人就争着抢着想要在里面混个角色了。” “诶，那这部电影的男主是谁啊，孟陈安吗？” “不一定吧，孟陈安虽然拍的剧还行，但是他演的几部电影口碑票房都挺一般的，寰宇这次这么大的动作，估计不会拿他来冒险。” “可孟陈安是寰宇的一哥，不给他给谁啊。” “寰宇最近力捧的小生是季回，他最近上线的那部悬疑片评价挺好的，我觉得多半是他。” “据说这次还请了中外的地质学专家来指导，场面肯定不会小。救命，什么时候发组讯啊，我也想去报名。” “拉倒吧，这种阵容，肯定都是找的固定电影卡司班底，怎么会有我们的份儿。” 闻檀的视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转过去的，若有所思。 原来是合作关系。 如果是私人关系，闻檀觉得明濯肯定会选择相信周继光说的话，那也就无疑判了她死刑。 可工作关系就好办了，那她还有机会可以辩驳辩驳。 还没等闻檀想办法从林初瑶那里套到明濯的联系方式，她告孟陈安那几个大粉的判决就下来了。 寰宇娱乐那边的法务很厉害，把这个案子打成了小小的名誉权纠纷。 闻檀不接受这个结果，准备继续上诉。 麦姐按住了她：“消停点儿吧小祖宗，你现在已经不是在告那几个大粉了，你这是在跟寰宇对着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寰宇想要封杀你只是一句话的事！” 闻檀冷笑了声：“封杀就封杀，大不了不干了。” 那些日以继夜的恐惧和害怕，已经不停不休的折磨了她三年。 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至少那些人也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干了？我告诉你，个人原因导致的工作无法进行需要解约的，是要赔三倍的违约金！” 闻檀看向她，神色很淡：“麦姐，你和蒋总当初让我签下那份合约时也是这么说的。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只要不听你们的话就得赔三倍违约金。” 上一次续约，刚好是公司上市后不久，他们明面上给她涨了分成，但实际上，违约金的数额也加了。 所以就算到了现在，她还是赔不起这笔钱。 麦姐脸色难看了不少，她推了推闻檀：“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不通，今晚蒋总订了餐厅，让我带着你一起去，你有什么意见正好当面跟他说。” 闻檀没有因此退让，去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孟陈安也在。 蒋总咳了声：“坐下说吧。” 麦姐拉着闻檀坐了下来。 孟陈安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好久没有这么坐着一起吃饭了，我敬诸位一杯。” 麦姐和蒋总都拿起了酒杯。 闻檀没动。 麦姐连忙打圆场：“小檀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代她。” 孟陈安脸上笑容不变：“理解。” 他说完，便仰头把杯子里的酒饮尽。 麦姐趁机推了推闻檀，让她别摆脸色。 紧接着，孟陈安又给自己添了第二杯酒，他这次看向了闻檀，声音带了歉意：“小檀，过去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是我的不对，我在这里跟你郑重的道歉。” 闻檀微微抿着唇，放在膝上的手攥紧。 麦姐笑的恭维：“孟老师哪里的话，闻檀是个分得清好赖的，这三年多亏孟老师的帮忙，才能让她有这么好的资源。来，我敬您一杯。” 孟陈安客气道：“是小檀自己本来就优秀，我也没帮她什么。” 闻檀唇角轻嘲，他倒是说了句实话。 那个合约，是公司和孟陈安双方获利，她不过就是中间的一颗任人拿捏的棋子。 她其实本来，可以有更多的尝试机会。 闻檀前两年收到过一部戏古装戏的试镜邀约，她当时工作不算忙，那个角色也不会和她本身的形象造成很大的差别。 闻檀磨了公司和麦姐挺久的，等到他们终于同意她去后，试镜过了，开机时间定了，定妆照也拍了，她已经进组了。 可是孟陈安的粉丝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去官博下闹了整整一个星期，集体抵制。 剧组扛不住压力，也不愿意为了她和粉丝硬刚，便委婉的让她退出了，并且删除了她当时拍的所有戏份。 后来，也就没有什么剧组敢找她了。 孟陈安对她最大的帮助可能就是，自己的剧有合适的位置，问她去不去。 闻檀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他粉丝P更多的遗照，拒绝的很彻底。 之后，便是蒋总和孟陈安的互相寒暄。 也差不多已经给这顿饭局定了性。 闻檀再不同意也没办法。 公司可以继续给她停工，受到的所有损失都由她来承担。 闻檀鼻腔有些酸涩，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麦姐想要陪着她去，但是被蒋总拦住了。 等包间门关上后，蒋总才对孟陈安道：“小姑娘嘛，有些任性是在所难免的，还没毕业就签进了公司，没受过社会的毒打。” 孟陈安点头：“娱乐圈本来就是个磨炼人的地方，再过两年就好了。” …… 闻檀一路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在确定这里没人之后，眼泪终于憋不住，滚落了下来。 她越哭越伤心，从压抑的哽咽，逐渐变成了低低的啜泣。 当明星有什么用，在别人眼里看来光鲜亮丽，可却连最基本的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都做不到。 不过就是给资本赚钱的工具罢了。 也没有人会在意她那段时间整夜整夜的因为害怕失眠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甚至也没有人关心的问一句，你还好吗？ 第5章 难撩 今天赴北极考察的一个小队回来了，地质研究所给他们准备了个接风宴。 明濯也被老教授拉着一起去了。 席间，他们一直在聊这趟去北极的所见所闻，气候变化，北极熊迁徙，数据调整等等。 明濯在实验室待了两天没睡觉，听久了谈话声有些头疼，便打算出去抽支烟。 他刚走到露天阳台，就看到有道身影趴在栏杆上，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 明濯收起烟，转身就要走。 两步之后，他想起最近学校老师群里发的关于学生压力大，抑郁严重，甚至有少数会出现轻生倾向。如果有老师发现，记得及时纾解安慰的公告。 明濯虽然没有在那个群里说过话，但也算半个老师。 过了几秒，他迈着长腿走了过去，嗓音低缓：“林初瑶同学。” 那道身影猛地一僵，随即不可思议的回过了头。 他骤然出现在那里，如同天上悬月到了眼前。 闻檀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的情绪从震惊，再到复杂，又有些难堪。 她把头转了回去，倔强的抹着眼泪：“我不叫林初瑶。” 明濯“嗯”了声：“怎么称呼？” 闻檀安静了一会儿才道：“我叫闻檀，默默无闻的闻，檀木的檀。” 他礼貌一声：“闻小姐。” 闻檀重新转过头，眼睛还是红的：“有事吗？” 明濯道：“这里风大，闻小姐别待久了。” 闻檀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毕竟上次见面，问他要个联系方式都不给。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问道：“周继光是不是跟你说我坏话了？” 明濯神色不变：“怎么说？” 闻檀道：“我跟他旗下的艺人……谈过恋爱，他一直不赞成，也很讨厌我，几次活动见面都给我耍脸子。那天他看到我跟你说话，肯定会顺带骂我两句的。” 明濯淡笑：“他说他的，我从来不在别人嘴里了解一个人。” 闻檀准备的那套说辞全部用不上了，眼睛亮了不少：“那你都怎么了解？” 明濯单手揣在裤子口袋里：“看数据。” 闻檀：“？” 什么数据，不会是看三围吧？ 明濯察觉到她一闪而过的难为情，给出了更为详细的回答：“闻小姐，我接触的人，都是通过实验室的研究数据传达信息，这能方便我更准确的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内容。” 闻檀：“……” 好硬，听不懂，好难撩。 闻檀干脆利落道：“不如你先给我下你的联系数据，我研究下怎么攻克。” 她顿了顿，还是补了句，“这串数字代码。” …… 闻檀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明濯的手机号码。 她回去的路上，把号码复制到了搜索框里，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明濯的微信头像是座白雪皑皑的雪山，微信名也是一个简单的英文字母Z。 很符合他的气质。 闻檀点了添加后，推开了包间门。 里面已经酒过三巡了，相谈甚欢。 闻檀朝蒋总和孟陈安微微点头致意，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孟陈安道：“小檀，我刚刚跟蒋总聊过了，过两个月寰宇要开一部电影，我到时候把你的资料给他们看看。” 闻檀顿了下：“谢谢孟老师，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蒋总“诶”了声：“这怎么能算是凑热闹呢，选上了是好事，选不上也能积累经验。再说了，你不是一直不满意公司给你安排的路线吗，现在机会给到你了，你要是往外推，日后可别说公司苛待了你啊。” 闻檀想要再说什么，麦姐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头。 …… 回去的车上，闻檀一直看着窗外，脸上的情绪隐匿在了交替的光线中。 麦姐苦口婆心道：“这确实是个好机会，那部电影圈内多少人挤破头了都想进，孟陈安现在愿意帮你搭个线，也算是为了这件事赔罪了。” 意思就是，人家都给了台阶，她再不顺着往下，就是不知好歹了。 闻檀睫毛垂着：“知道了。” 只是周继光不喜欢她，孟陈安再怎么搭线也没用。 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孟陈安不仅搏了个好名声，还能让她别咬着这件事不放。 真是一举两得。 闻檀想着，又有些想笑。 她抬手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麦姐又道：“下个星期就要进组了，这两天没什么工作安排，你好好休息下，新助理会在开工前来报到。” 因为闻檀之前停工三个月的事，她的助理也被调走去跟其他艺人了。 车内安静了会儿，闻檀冷不丁的开口：“麦姐，我想谈恋爱。” 麦姐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说什么梦话呢小祖宗，合同里明确写了不能谈恋爱！” 闻檀定定道：“可是我跟孟陈安谈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们那是……” “所以，合同其实是可以违背的，一切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麦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顺着气：“先不说那个，你想跟谁谈恋爱？” 她一口气问了几个之前跟闻檀有过合作，以及有过接触的男演员。 闻檀靠在座椅上：“别猜了，都不是，他也不是娱乐圈的人。” 麦姐警惕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还没在一起。” “那到什么阶段了？” “刚加上微信。”说话间，闻檀又拿起手机，“还不知道他通过没有。” 麦姐：“……” 虚惊一场。 麦姐觉得闻檀就是在赌气，娱乐圈的女明星，大多数是看不上素人的。 当然，那种有钱有势的资本家另算。 但她很清楚，闻檀身边暂时还没有这样的人。 以前闻檀才进圈时，是有不少有钱人向她示好，但自从她跟孟陈安官宣恋情后，那些人便换目标了。 娱乐圈本来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女明星。 …… 明濯是在抽完一支烟后，通过的闻檀微信好友添加。 他的微信不算是什么隐私，否则当初也不会把手机号留在教室了。 那些学生问跟地质有关的问题，只要他有时间，都会回复。 闻檀的头像跟她的名字一样佛系，一朵盛开的白莲花，上面配了四个字【我想开了】。 名字是个微笑表情。 和这个头像一起看，莫名有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 第6章 雪山 明濯勾了下唇角，退出页面。 他回到包间时，老教授低声道：“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明濯道：“遇到个朋友，聊了两句。” 老教授离他更近了些：“这次从北极考察回来的，都是所里准备重点培养的人才。你对面那个姑娘跟你年纪差不多大，一会儿吃完饭你加她个微信聊一聊。” 明濯：“……” “您怎么也开始了？” 老教授瞪他：“你马上就三十了，你奶奶时不时就打电话骂我，说我耽误了你谈恋爱，我能不放在心上吗。” 明濯失笑：“我天天在实验室待着，哪有功夫谈。” “所以么。”老教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不是给你找了个在实验室也能谈的吗。” 明濯对面那个姑娘，从他进来就开始脸红，低着头没敢抬起来过。 明濯道：“办公室恋爱风险很高，分手了您觉得我们谁离开研究所合适？” “……谁让你分手了，奔着结婚去谈！” “离婚更难收场。” 老教授被他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哽上来。 他喝了口茶平息：“行行行，我是拿你没办法了，让你奶奶去给你选，不是办公室恋爱，我看你还有什么说法！” 吃完饭，明濯刚把老教授送上车，就听到身后传来谈话声。 “陈安，闻檀不懂事，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也帮我跟小周总道个歉。” “蒋总言重了，这点小事，小周总不会放在心上，今天来之前，他还让我给你带好呢。” 蒋总笑容满脸的拍了拍孟陈安的肩膀：“多亏了你在中间周旋啊，不然这件事还真不好收场。” 孟陈安道：“小檀是我女朋友，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混商界和混娱乐圈都是人精，蒋总听他这个话，就知道他对闻檀还是有意的，笑容顿时更加爽朗：“那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随个大红包！” 孟陈安笑着颔首，并替他开了车门。 等蒋总的那辆宾利驶走后，孟陈安也坐上自己的公务车离开。 明濯神色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他车开到一半，在等红灯时，手机震动了下。 那朵想开了的白莲花发了条消息：【你头像的雪山好漂亮呀，是在哪里？/星星眼jpg】 明濯看了眼等待时间，漫不经心的打着字。 明濯：【你的头像更漂亮。】 微信那端沉默了几秒，紧接着换上了女明星应该有的营业照。 闻檀：【你再夸一次！】 这时候，绿灯亮起。 明濯放下了手机。 闻檀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也没再等到对面的回复。 她趴在床上，点开了自己新换的头像，陷入了沉思。 这照片是她去年生日拍的，她最喜欢的一张，在海边拍的。 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闻檀穿着黑色吊带，皮肤瓷白，即便只画了个淡妆，也美的不可方物。 照片发出来后，粉丝的反馈都很不错，是不少路人都夸漂亮的程度。 不好看吗？ 还是说，他不喜欢这种风格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闻檀接连换了好几个不同风格的头像。 每张都好看，但又感觉每张都差点儿意思。 就在她打算再换一个时，手机终于响了。 闻檀立即退出了页面，但发消息的却是林初瑶。 林初瑶：【你们公司最终还是对你的微信头像下手了？】 闻檀：【……】 她之前的那个“我想开了”的莲花头像，麦姐委婉的提过几次，让她换成端庄一点的，符合身份身形一点的。 闻檀连夜就改了一个派大星斜眼流口水的头像。 从此以后，麦姐就再也没有过问这件事。 闻檀翻了个身，按着语音条，整个人恹恹的：“我加了他微信了，聊了两句，不，只聊了一句，他就没回我消息了！” 林初瑶情绪价值给的很够：“这人真能装逼。” 闻檀听见她这话，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林初瑶，她感兴趣的那个男人，就是明濯。 明濯虽然只是林初瑶学校的客座教授，但也算是老师，她跟林初瑶又是朋友，多少还是有种背德感…… 更何况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追不到多丢人。 闻檀含糊道：“也不算装逼吧，他确实很厉害。” 她那次帮林初瑶点完到回来以后，就查过明濯的资料。 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地质学专家，在国家地质研究所工作，后又被学校请回去当了客座教授，至今为止还不到三十岁。 无论哪一项履历，都是别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闻檀跟林初瑶又闲聊了会儿，最终还是把头像换成了正峰欧巴手捧莲花的图片。 无欲无求。 她扔下手机，便进了浴室洗澡。 等到闻檀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她顺手解开手机屏幕，却发现明濯在十分钟前回了她一条消息。 明濯：【……很特别。】 他甚至夸不出漂亮两个字。 闻檀：“……” 救命！ 她打了一堆字想要解释，又觉得好像有些夸张了。 别人简单的一句回复，她就能一个人在这里兵荒马乱。 算了。 把话题留在这里，明天才好接着聊。 …… 几天后，闻檀低调进组，新助理也来报到。 小姑娘叫文文，今年刚毕业，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网上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跟闻檀汇报一遍。 文文：“闻檀姐，你上热搜了，他们都在说你这么多年没一点长进，又接烂大街的小甜剧。” 文文：“闻檀姐，你好几个大粉都脱粉了……” 闻檀闭了闭眼，将剧本“啪”的一声放在了化妆桌上，深吸了一口气。 近两年来，她每次新剧开机，都会有这么一遭，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但不管网上闹得再难看，公司为了维持她微博的数据，都会买粉买水军控评。 这事顶多一天，热度就下去了。 闻檀说不在意是假的，那些从她出道开始就眼熟的ID，现在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她烦躁道：“别看了。” 文文迟缓点头：“哦，好的。” 第7章 失落 闻檀重新拿起剧本，静了静心，却怎么都看不下去了。 她视线落在旁边的手机上，最终还是解锁了屏幕。 闻檀自从三个月前跟黑粉对骂了三天三夜后，所有的社交账号都被公司收回去运营了，不过这也不妨碍她用小号继续跟那些人对线。 然而在点开微博之前，闻檀指尖转动，最终还是落在了微信上。 她跟明濯的聊天还停留在两天前。 闻檀问到了他头像的那座雪山，叫南迦巴瓦。 可她再问更多的，明濯便没有回复了。 闻檀酝酿了几秒后，开始打着字。 闻檀：【最近天气好热。】 闻檀：【幸好有你的冷漠。】 闻檀：【让我的心都凉了半截。】 闻檀刚把这三条消息发出去，化妆师便拿了衣服过来：“小檀，你来选一下，看看穿哪套。” 近几年，每次一有都市剧播出，服化道都是被吐槽的重灾区，但是闻檀的剧却少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除了她个子高挑，长得漂亮，披麻袋都好看以外，还因为她审美一直都很在线，拍戏穿的衣服，大都是自己的私服。 虽然这些年她总演这种没什么突破的小甜剧，脱了不少粉，但每部剧播出后，也因为穿搭和长相收获了一批粉。 能量相对守恒。 闻檀这部戏演的是个高冷傲娇的千金小姐和从小桀骜不驯的死对头，从一开始的互相看不顺眼，再到互相喜欢的故事。 她选了套白色的衬衫裙，在搭配一件咖啡色的收腰小西装。 本来是不怎么亮眼的两件单品，穿在闻檀身上，瞬间就有种留洋归来的刁蛮千金既视感。 闻檀拿出珍珠耳钉戴上：“走吧。” …… 这部剧的男主叫林嘉年，去年演了部古装剧的深情男二爆出来的，在这个男演员永远比女演员飞升快的时代，他公司那边直接提出了跟闻檀平番。 就这样，他的粉丝依旧很不满，说他一个人气小生，凭什么给闻檀这种只有靠恋情炒作才有热度的糊花作配。 闻檀觉得，她之所以没被林嘉年压番，完全是因为，这部剧的出品方，是创美娱乐自家的剧。 林嘉年本人倒是没什么架子，下了房车看到闻檀就跟她热情的打招呼：“闻檀老师。” 闻檀朝他点头致意：“好久不见。” 她跟林嘉年，在去年的某个活动上面，其实有过一面之缘。 简短的寒暄后，第三个人走了过来。 创美娱乐这两年正在捧的新人，路雪。 路雪亲昵的挽住了闻檀的胳膊：“真没想到我居然能跟闻檀姐合作，今后还麻烦闻檀姐多多指教啦。” 闻檀开始营业，笑着说：“哪里的话，互相学习。” 食堂里。 明濯刚坐在餐桌前，旁边的手机便接连震动了三下。 他解锁屏幕时，对面陈言舟呼吸都屏住了：“不会是又有什么实验数据出了问题吧？” 前两天有个新来的助理研究员把东部山系的地质调查数据弄错了，他跟明濯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来核对，重新找资料论证，今天中午才刚弄完。 明濯看着闻檀发来的控诉，往上看了眼前面的消息，同时道：“不是。” 陈言舟松了一口气，又道：“我女朋友都把我拉黑了，要是再来这么一次，真遭不住。” 明濯抬眼：“拉黑？” 陈言舟道：“可不是吗，我要是超过24小时不回她消息，就会自动进入她的黑名单，得哄好半天。干我们这行本来就不好找女朋友，要是她给我踹了，我找谁哭去。” 说着，他又拿起手机，坚持不懈的转账，“不过也能理解，女生本来就是敏感型的动物，她给我发了那么多消息，我都没有回复，可以想象她在等待的过程中有多失落。” 明濯重新看向半暗的屏幕，失落？ 陈言舟到处在朋友那里打听他女朋友的消息，最后问出来，他女朋友喜欢的偶像今天新戏开机，她跑去现场应援了。 明濯出了研究所，陈言舟便抱着一束玫瑰跑了过来：“哥哥哥，能不能送我一程，我车刚好今天限号了。” 明濯没说什么，只是道：“上车吧。” 拍摄地在城东的文化创意园，从研究所开车过去倒是不远，二十分钟就到了。 陈言舟看着路边的那围的一圈又一圈的人群，还有那一排排的庆祝新戏开机的花篮：“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奥运会了呢。” 明濯找了个地方停车。 陈言舟去开车门，可手伸到一半，他还是回过头，试探着问：“明老师，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 闻檀拍完一场戏，看着外面在烈日下等候的粉丝，转过头问道：“订的奶茶有多久送来？” 文文看了眼手机：“显示还有五分钟了。” 闻檀道：“等到了以后，就给他们分了吧。” 导演正在重新调整灯光，距离下一场戏还有会儿。 闻檀坐在旁边的露营椅上，打开了手机。 明濯在两个小时前，居然给她回了消息。 他发来了南迦巴瓦雪山的所有介绍，地理位置，以及什么季节去最合适。 闻檀：“……” 真贴心。 她往下翻了翻，发现明濯还发了两条。 明濯：【前两天在实验室，没看手机。】 明濯：【抱歉。】 闻檀嘴角弯了弯，正要打字回复，却听见外面好像吵了起来。 她抬起头，文文不在。 闻檀起身，走了过去。 她的粉丝跟路雪的粉丝已经从吵架升级成了推搡。 文文的身影夹在她们中间，试图劝架，可是好像没什么作用。 闻檀加快了脚步，同时叫了两个剧组的男工作人员帮忙，出声喊道：“别打了。” 她的粉丝闻言，都纷纷停了下来。 但是路雪的粉丝不依不饶，趁着这个功夫，又是推又是抓的。 闻檀有两个粉丝被推倒在了地上，她皱着眉，想要去拉，但是人群中不知道谁又用力推了下，闻檀还穿着高跟鞋，脚下一崴，眼看就要摔倒，胳膊被人稳稳握住。 她半边肩膀，也因此靠进了对方怀里。 闻檀下意识想要保持距离，可抬眼间，看到的却是熟悉的侧脸。 第8章 所思 她愣了两秒，似乎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清冽的嗓音传来：“往后退一点。” 闻檀退后的同时，胳膊上的那只手也随之松开。 在剧组工作人员的努力下，也将打架的两方粉丝隔开来。 路雪姗姗来迟，见状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看向闻檀道：“天呐，闻檀姐，你的粉丝怎么打人呢？” 这时候，文文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她也伤的不轻，脸上好几道抓痕。 “闻檀姐……” 闻檀道：“怎么回事？” 文文订的奶茶，和路雪那边给粉丝订的奶茶，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到的。 她跑去接的时候，认错了骑手，因此把路雪那边的奶茶拿了过来开始给粉丝分发，她刚发了两杯，就有粉丝察觉出来不对，说袋子里送的周边是路雪的。 文文也在第一时间把奶茶收了回来，并且跟路雪粉丝道了歉，可是却有粉丝说了句：“闻檀现在是离了孟陈安以后，连请杯奶茶的都没有，还要抢我们的是吗。” 孟陈安这个名字，在闻檀粉丝那边本来就是大忌，双方就这么吵了起来，一来二去就动上了手。 路雪虽然给闻檀作配，但她是爱豆出身，粉丝基数不小，战斗力也强，去年才被公司挖过来拍戏。 圈内有人说，创美是想把她培养出来接季思思的班。 这部戏，也就是她爱豆转演员的试水而已。 口碑好了，大家都有份儿。 口碑差了，闻檀是女主，不抗剧也怪不了别人。 路雪道：“原来是场误会啊，闻檀姐，你粉丝的奶茶，我请了，当做我给你赔礼道歉。” 她话音刚落，两边的粉丝便又是一阵骚动。 路雪的粉丝觉得她们又没错，凭什么要给闻檀粉丝赔礼道歉。 闻檀粉丝则是觉得，谁要她猫哭耗子假慈悲，她们才不稀罕这杯奶茶。 闻檀看了路雪一眼：“不用了。” 她对文文道，“你带着受伤的人一起去医院检查，所有的治疗费我来出。” 文文点了点头，对受伤的粉丝道：“你们跟我来吧。” 路雪朝助理递了一个眼神，后者也赶紧道：“我们这边受伤的也跟我一起去医院，路费和检查费都是瑶瑶负责。” 顷刻间，原本拥挤的人群走了一半。 闻檀对着剩下的人道：“今天天气热，你们别在这儿待着了，早点回去吧。” 她们走是不可能走的，只是喊道：“檀檀加油！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闻檀劝说无果，便让工作人员找来了文文买的冰奶茶让她们分着喝了。 等她在回过头时，身后早就没了明濯的身影。 路雪走到她旁边：“闻檀姐，都是粉丝之间的小打小闹，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闻檀脚步不停，敷衍一笑：“怎么会。” 路雪还想说什么，闻檀便已经钻上了自己的房车。 闻檀拿出手机，给麦姐打电话说明刚才的情况。 今天这个阵仗闹得不小，肯定会被传到网上去，不提前做好准备的话，到时候就是谁先哭惨谁有理了。 麦姐道：“我知道了，你好好拍戏，我先去医院看看，一会儿就过来。” 闻檀“嗯”了声，收起手机。 她在沙发上坐了两秒后，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脚踝，很快又解锁了屏幕，点开了明濯的聊天页面。 闻檀：【明老师，地质学上有说海市蜃楼是怎么形成的吗？】 明濯这次倒是回的很快。 明濯：【？】 紧接着，对话框便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闻檀单手托着腮，静静等着。 一分钟后。 明濯：【海市蜃楼是因为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自然现象，由于密度不同，光线会在气温梯度分界处产生折射现象。】 闻檀：【哦。】 闻檀：【我还以为，海市蜃楼的形成是因为——】 闻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对面没了动静。 大概是被她尬到了。 …… 片场外，陈言舟把他女朋扶着坐在了台阶上，他道：“你这追个星代价也太大了吧，都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女朋友还在生气，扭过头道：“不要你管！” 陈言舟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是因为研究所有有急事在加班，手机也没电关机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我领导。” 陈言舟进研究所时，就是明濯的助理研究员，后来也一直跟着他出去勘查和做实验，说明濯是他领导也不为过。 施雅看向陈言舟身后，男人身形挺拔，轮廓优越，气质清冷贵气，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穿在他身上，如同几十万的高定。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刚从拍杂志拍摄现场走出来似的。 明濯对她略微点头致意，嗓音清冽：“他这两天都和我在实验室。” 施雅脑袋都开始眩晕，扯了扯陈言舟的袖子，咬着牙道：“你怎么没告诉我你领导长得这么帅？” 陈言舟十分无辜：“你也没问过我啊。” 施雅：“……” 陈言舟道：“你坐着吧，我去给你买点药。” 施雅不仅受了伤，还摔了一跤，脚崴得不轻。 他刚要走，施雅便拽住他：“诶……” 让她跟这么个大帅哥单独在一起，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出轨。 明濯道：“你陪着她吧，我去。” 陈言舟道：“噢噢，麻烦明老师了。” 等明濯走远后，施雅小声道：“那真是你领导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刚出道的明星呢。” “明星？明星哪儿比得上我们明老师，年轻帅气脑子又是研究所里最好使的一个。你追星还不如追我们明老师——” 施雅眼睛发亮：“那我们分手吧，我现在就去追他！” “……” 药店不远，几十米外就有一个。 明濯拿了消毒用品和创口贴，又拿了两个冰袋。 他转身去结账时，脚步微顿。 明濯低头看着手里的冰袋，目光微垂。 五分钟后，明濯把手里的纸袋给了陈言舟。 陈言舟一边道谢一边接过。 明濯道：“外面灰尘大，去车上处理。” 紧接着，他把车钥匙也扔了过去。 陈言舟道：“不用麻烦了，我——” “你送她回去，我还有点事。” 施雅这样，打车也确实不方便。 陈言舟没有再拒绝，扶起她：“谢谢明老师，那我先带她走了。” 施雅也赶紧道：“谢谢明老师，明老师再见。” 明濯轻轻颔首。 第9章 受伤 闻檀补妆时，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随意扫了眼，看见是明濯的语音电话后，立即点了接通放在耳边。 明濯的声音响起：“你脚好点了吗？” 闻檀立即道：“不好，挺疼的。” 明濯道：“踝关节扭伤需要在24小时内进行冰敷。” 闻檀声音微微上扬：“嗯？” “你那里有冰袋吗。” “没有。” “方便出来拿么？” 闻檀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不太方便，我助理去医院了，我崴了脚也走不动，现在在房车里待着。” 她顿了顿，试探着问，“明老师可以给我送进来吗？” 明濯拿着手机，抬眼看向门口：“这里不让外人进。” 闻檀道：“那你就跟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闻檀有些后悔，太冒进了。 她握紧了手机，讪讪道：“开个玩笑……我出来拿吧。” 明濯道：“车牌号发我。” 闻檀听着耳边的忙音，一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缓了几秒后，从手机翻到车牌号发了过去，脸上或多或少有些不可置信。 他真的要来？ 很快，房车外响起了敲门声。 闻檀倏地抬头，然而下一秒，林嘉年的声音响起：“闻檀老师，我听路雪说了刚才的事，你还好吗？” “……挺好的。” 林嘉年站在房车门口，像是为了避嫌，倒也没进来：“粉丝打打闹闹的都很正常，你别放在心上。” 闻檀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关心。” 林嘉年又问：“剧组订的下午茶到了，有咖啡和水果沙拉，还有无糖蛋糕，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过来。” 闻檀保持着微笑：“我不饿，你们吃吧。” 林嘉年见她兴致不高，以为她还在为粉丝吵架的事不高兴，便也没继续自讨没趣：“那我走了，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闻檀重新坐了下来，吐了一口气。 两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闻檀看了过去，进来的是剧组的一个女生，她手里还拿了个纸袋：“闻檀老师，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闻檀就知道，果然不会有那么顺利的事。 她伸手接过：“谢谢。” 女生隐隐有些激动：“那是你们公司新签的男艺人吗，好帅啊。” 闻檀笑了下：“不是。” “啊？居然不是，他刚刚一路过来，剧组不少人都是这么觉得的呢。” 闻檀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刚刚一路过来”。 她问：“他在哪儿把东西给你的？” 女生道：“就在房车外呀。” 闻檀想也不想的起身，抬腿就跑了出去。 她下了房车，沿着出去的路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明濯。 闻檀多少有些遗憾，原路返回的时候，脚步都放慢了许多。 可刚走到一半，她却瞥见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明濯侧着身正在接电话，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袖口弯起的地方露出一小节手臂。 他的肤色不是常年坐办公室那种羸弱的白色，而是极具力量感的。 闻檀之前查过，研究地质的，也会常年去野外勘查，像是火山，雪山，沙漠，北极这种地方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身体好是必然的。 大概是闻檀的目光毫不掩饰，太过直白，明濯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的几秒里，有风拂过，粉色的绣球花瓣从空中飘落，有一朵刚好落在了闻檀肩上。 偏偏她毫无察觉，脸上扬起笑，朝明濯走了过去：“明老师。” 明濯对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收起了手机。 闻檀站在他面前：“冰袋我收到了，谢谢。” 明濯垂眸扫了眼：“不疼了？” 闻檀：“……” 她“啊”了声，手立即撑在树上，微微提起了左脚，情真意切道：“疼。” 明濯视线落在她肩上：“疼就别乱跑。” 闻檀觉得自己演的有点儿过了，她慢慢把脚放了下去，干笑了声：“其实也没疼到不能走路的地步。” 紧接着，她换了个话题，“明老师都来了，怎么又急着要走？” “看你在忙。” 闻檀知道，他肯定是看见林嘉年站在她房车门口了。 她立即解释：“他就是我剧组的同事，听说我受伤了，来关心一下而已。” 明濯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闻檀眨了眨眼睛，神情无辜。 她刚才那句话，让四周的氛围瞬间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林嘉年作为同事尚且只是关心了她一句而已，明濯作为一个只了几面的陌生人，却买了冰袋亲自拿给她。 几秒后，明濯道：“回去吧。” “明老师要走了吗，我送你。” “外面都是你粉丝。” 闻檀根本没在怕：“明老师是怕她们把你当成我男朋友吗？” 明濯迈着长腿往前，不紧不慢的回了两个字：“嗯，怕。” 闻檀撇了撇嘴，收回手跟在他后面。 她刚才跑的太急，这会儿脚重新踩在地上，猝不及防就扯了一下筋，痛的她额头冒出了冷汗。 闻檀踉跄了两下后，停下脚步，侧着弯了腰，想着要不要把高跟鞋脱了。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回来，伸出手臂横在了她面前。 闻檀抬头看了一眼，慢慢把手搭了上去：“谢谢。” 她离明濯很近，呼吸间都是清冷的味道，而他的身上却是烫的。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闻檀又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她佯装不经意的开口：“明老师是怎么进来的？” “跟他们说，”明濯云淡风轻的继续，“是你男朋友。” 闻檀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后，脸轰的就红了。 这话她自己打打嘴炮，和从明濯嘴里说出来，是截然不同的。 她勉强保持着镇定，“哦”了声：“明老师这张脸，说出来就挺有说服力的。” 明濯视线落下，手臂的衬衣都被她抓皱了。 他嘴角不经意勾了下。 到了房车，闻檀撑着门上去，转过身道：“谢谢明老师。” 明濯收回手：“我先走了。” “诶。”闻檀叫住他，“明老师什么时候有时间，上次欠的那顿饭还没请你呢。” 明濯道：“等你好了再说。” 闻檀道：“那一言为定！” 第10章 发酵 明濯点了一下头，阔步离开。 等他走远了，闻檀才脱了高跟鞋，踩在地上。 她拆开小桌上的纸袋，里面除了两个冰袋以外，还有一瓶扭伤喷雾。 闻檀脸上笑意扩大，坐在沙发里，将冰袋压了上去。 疼痛在瞬间等到了缓解。 她在等待的过程中，扫到了落在肩上的绣球花。 闻檀伸出手指拿了起来，看了两秒后，打开手机壳塞了进去。 …… 下午的时候，麦姐到了片场。 她笑着跟导演组的人打了招呼后，走到了闻檀旁边：“医院那边我去过了，已经处理好了，那些粉丝也都回家了。” 闻檀“嗯”了声：“知道了。” 麦姐又道：“现场人那么多，难免会闹到网上去，不过我已经让人在处理了，不会闹得多大，顶多发酵两天就过去了，你不用管。” 闻檀拿着剧本，还是那句：“知道了。” “路雪是你师妹，她年纪小，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多带着她一点，别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闻檀抬起头：“麦姐的意思是，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了？” 麦姐沉了沉气：“我没这个意思，不管是谁的错，粉丝打架这种事说出去都不好听，要是闹大了，你说公司是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路雪那边？” 闻檀笑了声：“麦姐，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季思思，你还会跟她说同样的话吗。” 麦姐皱眉不悦：“闻檀，你老是跟我对着干做什么？” “没什么。”闻檀道，“是我不懂事了，又辛苦麦姐跑一趟。” “你不用这么跟我说话，我知道你心里不乐意，但这个圈子本来就是这样，谁有流量谁大牌。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去找孟陈安在寰宇马上要开的那个灾难电影里拿个重要角色，用作品让他们闭嘴才是本事。” 闻檀转过头，目光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孟陈安，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又或者，谁都能来踩一脚？” 麦姐见她这样，到底还是缓和了语气：“小檀，你怎么总是要曲解我的话。” 闻檀道：“麦姐，我还要拍戏。” 麦姐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对了，我看你合约还有几个月就到期了，这是我让法务重新拟的合同，给你增加了分成比例。你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把字签了。” 闻檀没有接，神色不变道：“你交给文文吧。” 根据麦姐做经纪人多年的经验，明显能听出闻檀这是在推辞。 她思索了两秒才道：“行，那你有空再看，有什么别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我让法务加上。” 江水小榭是明家老太太住的地方，虽然叫小榭，却占地好几亩，一点儿也不小。 典型的中式园林风格，穿过风雨连廊，就是典雅的苏式园林美景，锦鲤嬉戏，杨柳满枝，每个建筑都充满了古色古韵的味道。 明濯到的时候，明老太太正站在水榭里喂鱼，她抛下手里的饲料，转过身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怎么才来，你父亲刚走。” 明濯道：“有点事耽搁了。” 明老太太佯装训斥：“你啊，现在是大忙人了，我见你一面都要约时间，比见你父亲还难。” 明濯笑笑：“您一见面就要给我安排相亲，我能不躲着吗。” 明老太太往前走了两步，坐在太师椅上，没好气道：“我听赵教授说，他给你介绍了个研究所的女孩子，你不同意？” 明濯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坐在她对面：“我没谈恋爱的打算，耽误人家做什么。” “没谈恋爱的打算，难不成你真打算在实验室过一辈子？” “不是不行。” 明老太太瞪他：“我看你是存心想把我气死。” 明濯道：“怎么会，我上次问了郑医生，您身体比同龄人都要好，能活到一百岁。” 郑医生是老太太的私人医生。 明老太太一板一眼道：“我活到一百岁做什么，多活一天，就多被你们父子气一天，我还如现在死了算了。” 明濯清冷的嗓音带了几分无奈：“奶奶。” 明老太太默了默，又才道：“过两个月就是小景忌日了，你还是不打算回明家吗。” 明濯淡淡道：“不回。”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小景还活着的话，他肯定也不希望你们父子两闹得那么僵……” 明濯没说话。 “好了好了。”明老太太转移了话题，“我让厨房熬了乌鸡汤，你喝一碗再走。” “早就闻到香味了，您赶我我也不走。” 明老太太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起身去厨房亲自看着火候。 明濯走到外廊，点了支烟抽着。 没过一会儿，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表哥！” 明濯掸了掸烟灰，嗓音懒洋洋的：“你怎么回来了。” 林初瑶语气里有些得意：“我可是经常回来看外婆的，不像你，大忙人，十天半月都看不到一个人。” 明濯道：“你把你的这点心思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随堂测试才考了五分。” 林初瑶：“……” 她小声狡辩，“地质学太难了，你出的那些题我看都看不懂。” 明濯扫了她一眼，语调不紧不慢：“我课上全部讲过。” 林初瑶只能另辟蹊径：“那我不是……跟我爸妈去马尔代夫玩儿了吗，我朋友帮我点的到，你的课就像是数学一样，一低头就再也听不懂了。” “让人帮你点到，你还挺自豪？” 林初瑶理不直气也壮：“让你免费看大美女还不好啦，有多少人想看她都看不到呢，给钱都看不到。” 明濯懒得理她。 这时候，明老太太走了过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外婆~”林初瑶挽住她的胳膊，撒娇似的，“在聊我上次给你看过照片的那个朋友，她是不是超级漂亮？” 明老太太认同点头，又道：“她跟你表哥也认识？” 林初瑶刚要开口，却意识到要是说了她翘课的就被发现了，到时候肯定少不了被老太太一顿批评，她眼睛转了转：“我打算介绍给表哥当女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明老太太努了努嘴：“我觉得怎么样没用，得你表哥觉得可以才行。” 林初瑶象征性的征求着当事人的意思：“表哥，你觉得呢？” 第11章 续约 明濯将剩下的半支烟折断扔进了垃圾桶里，慢条斯理道：“我觉得你努努力，下次争取考个十分，好歹是个进步。” “……” 果不其然，老太太的声音很快便响起：“初瑶，你们学校又考试了？” 明家一家人都是学霸，明老太太从年轻时开始就是华清大学的教授，直到五十多岁那年生了一场病，不能太过劳累，才在家休养。 林初瑶的父母，也都是金融学的双硕士，还有她舅舅，也就是明濯的父亲，是斯坦福大学全优毕业的。 明濯就更不用说了，他当上客座教授的年纪，甚至比明老太太当年评职时称还要年轻。 家里就出现了她这么一个拖后腿的。 这也是林初瑶誓死要扞卫不让别人知道她跟明濯关系的主要原因，不然多丢脸。 林初瑶摇晃着明老太太的胳膊：“外婆，我当时生病了，状态不好，不然我肯定能拿满分的！” 明濯十分不给面子的笑了声。 佣人走过来道：“老太太，汤熬好了。” 明老太太摆了摆手，叹着气道：“走吧，喝点儿汤补补脑。” 明老太太和林初瑶走在前面，小声道：“你呀，让你去看着你表哥点儿，结果你倒好，考试考几分。” 林初瑶也放轻了声音：“外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儿是学习的那块料，能考上研究生就算不错了。我是学文科的，地质学对我来说，比天文都还要难。” 明老太太知道是强人所难了，可是明濯总归让她放心不下，所以才派了林初瑶这么个小间谍过去，好歹每个星期能看看下他的近况。 她又道：“你刚才说要把你朋友介绍给你表哥，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 闻檀喜欢的就不是她表哥那个类型。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林初瑶只能点着头道：“真的真的。” 明老太太这才放了心，让她抓点紧。 后面，明濯不近不远的跟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们说的话。 …… 闻檀收工以后，看着明濯给她买的那瓶扭伤喷雾，唇角隐隐弯着。 文文见状道：“闻檀姐，你用去趟医院吗？” 闻檀收回思绪，将东西放了回去：“不用。” 就是个扭伤而已，喷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文文又从包里拿出文件：“这是麦姐让我给你的，她说让我看着你把字签了。” 闻檀：“……” 真是个实诚的小姑娘。 她道：“先放在那里吧，麦姐要是问你，你就说我还没空。” 文文十分耿直的问了句：“闻檀姐，你是不是不想续约了？” 闻檀默了两秒，零零后整顿职场，整顿到她这里来了是吧。 闻檀不傻，身在娱乐圈中，这几年也看了听说了不少解约后公司跟艺人闹得两边都难看的事情。 她跟创美娱乐虽然只是到期不续约，但如果公司不放她走，也比解约好不到哪里去，怎么着都得脱层皮。 距离合约到期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到万不得已的那一步，她不会提前和公司撕破脸。 可是麦姐何等精明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只要没有立即同意，那就是有别的想法了。 因此，闻檀和路雪粉丝今天在片场打起来的事，本来只是在粉圈小规模的吵起来了，但到了晚上，却上了个中位热搜。 发声的营销号，都在一边倒的支持路雪，说闻檀是仗着自己早出道两年，欺负同公司的后辈。 文文小声道：“闻檀姐，我们要不要解释一下啊？” 闻檀神色不变：“不用，何必陷入自证陷阱里，现在只是营销号在说，如果我们跳出去解释，那才是做贼心虚了。” “那要跟麦姐说声吗？” 闻檀淡笑了声，也没拦她：“想说就说吧。” 这个手笔，文文看不出来，但闻檀却再清楚不过，是麦姐给她的警告。 这些营销号，就是当初大肆推送爆料她跟孟陈安恋情那些。 也是麦姐一手培养起来的。 文文给麦姐打电话的时候，闻檀已经起身光脚踩着地上朝浴室走去。 她躺在浴缸里，看着和明濯的聊天记录。 闻檀想起今天那一出，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斯文冷淡，他骨子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几分野性。 就像是收起了爪牙的猛兽，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闻檀趴在浴缸的边缘，单手托着侧脸，轻轻敲击着，犹豫着要不要发消息给他。 可消息发的太频繁，却一直不见面的话，感觉是会被消耗掉的。 闻檀怕惹得他烦，索性放弃，等她脚伤好了再约他好了。 没过两分钟，手机震动了起来。 如果不是闻檀眼疾手快的抓住，手机已经滑水里去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林初瑶。 闻檀从浴缸里出来，一边接通按了扩音，一边穿着浴袍。 很快，林初瑶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跟路雪干起来了？” 闻檀对于她这豪放的形容见怪不怪，她道：“没什么，粉丝之间的矛盾。” 即便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林初瑶还是能感觉出来网上的形势不对，她道：“你们那破公司是不是知道你要走了，就开始可劲儿黑你呢。” 闻檀笑了笑，系上了浴袍的带子：“今天麦姐拿了续约合同给我，我没立即签，她估计看出来了。” 林初瑶骂了声：“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明明长得那么漂亮，演技也好，他们非要用那种小成本网剧耗着你就算了，还不准你走，真狗。” 闻檀拿起手机，切换了听筒模式：“无所谓了，熬过这几个月就行。” 既然事情已经是这个局面了，那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吧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实在不行也只能忍一忍了。”紧接着，林初瑶又迅速切入了正题，“你跟你之前说感兴趣的那个男人，发展的怎么样了？” 闻檀默了默：“你听过龟兔赛跑吗？” “像兔子一样快？” “不，是像乌龟一样慢。”闻檀又道，“不过寓言故事告诉我们一个真理，想要做成一件事，慢一点无所谓，只要能一直坚持，总能成功。” “……好有哲理。” 第12章 低头 闻檀“嗯哼”了声：“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林初瑶打着哈哈：“也没什么啦，就是我今天去看我外婆了，我表哥也在那里，我不想让我外婆知道我翘课你帮我点到了，就跟她说，准备把你介绍给我表哥。” 闻檀听着这绕来绕去的话，一时也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听到林初瑶提起她表哥，就觉得怪心虚和过意不去的。 她道：“你表哥身体还健康吧？” “挺健康的啊。”说着，她又有些不解，“你上次也让我给他问好来着……” 林初瑶试探着问：“你该不会已经知道了，我表哥就是——” 闻檀同时出声：“上次帮你点到时，我给你们地质学老师说的你表哥车祸可能要截肢，你去给他签字了。” “……” “……” 两相沉默。 闻檀率先道：“你刚刚说你表哥就是什么？” 林初瑶干笑了声，咽了咽口水：“没什么……” 她感觉她要是这时候说出来，明濯就是她表哥，闻檀能鲨了她。 林初瑶一本正经，甚至还不惜夸大其词：“你放心吧，我表哥身体可好了，一拳能打死十头牛。” 闻檀：“……行。” 林初瑶的表哥，从此在她脑海里有了个鲜明的形象。 很壮，浑身都是油光光的腱子肉，甚至还有些虎背熊腰，比能打死老虎的武松还要厉害。 …… 一拳能打死十头牛的当事人回到家以后，视线落在了玄关的相框。 上面的男生穿着青蓝色的登山服，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即便整张脸都被护目镜和口罩遮挡住，也能很明显的看出他在笑。 他身后的，就是南迦巴瓦雪山。 明濯看了眼旁边被圈红的日期，预示着又快是一年了。 他收回目光，抬腿朝浴室走去。 明濯再出来时，收到了几条陈言舟发来的感谢消息，说他已经安全送女朋友回家了，车明天给明濯开到研究所去。 明濯：【不用着急。】 明濯：【明天给你一天假，好好陪你女朋友。】 陈言舟回的很快。 陈言舟：【谢谢明老师！你是！我的神！】 明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行字，很想取消他的休假。 他退出了聊天页面，刚要放下手机，却又想起什么，指节往下滑动。 除了找他问问题的选修课学生以外，没有新的消息。 明濯关了屏幕。 下一秒，手机震动。 他再次看了过去。 陈言舟可能还是觉得不应该跟领导这么没大没小的，把那条消息撤了回去，重新规规矩矩说了句。 陈言舟：【谢谢明老师。/鞠躬jpg】 …… 闻檀和路雪的粉丝在片场打起来的热搜，在凌晨撤了下去。 文文挺开心，觉得是她给麦姐打的电话起了作用。 之后拍摄时，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闻檀的脚伤虽然不算严重，而且也喷了药，有所好转，但是穿着高跟鞋站久了也隐隐作疼。 整个剧组只有林嘉年注意到了，对戏的时候，他道：“闻檀老师，我们坐着对吧。” 闻檀停顿了下，抬头看着他：“谢谢。” 林嘉年笑容灿烂：“不客气。” 他比闻檀要小两岁，阳光帅气又有活力，浑身上下都是清纯男大既视感。 很快，路雪走了过来：“闻檀姐，嘉年哥，你们在聊什么呀。” 林嘉年晃了晃手里的剧本：“没什么，我们在对戏呢。” “那加我一个，下一场就是我们三个的对手戏了。” 林嘉年干笑了声：“我们这场还没对完，不然你先等一下？” 路雪道：“这样啊……没事，你们对，我在旁边学习一下。” 闻檀起身道：“你们先对吧，我去趟洗手间。” 路雪想跟林嘉年炒CP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她得多没眼力见儿才看不出来。 闻檀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文文握着手机，满脸欲言又止的站在旁边。 她不用猜，都知道麦姐又打电话来催了。 文文跟在她身旁，小声道：“姐，我跟麦姐说你正在拍戏，可她这两天已经打了好几次了，我怕要是你再不签的话，她就会跑到剧组来了……” 闻檀从文文那里拿过手机，把电话拨了过去。 她道：“麦姐，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 楼外楼是江城最顶尖的食府，也是闻檀当初拿到了第一笔片酬，请麦姐吃饭的地方。 这栋藏在市中心的建筑，不仅寸土寸金，连楼梯的扶手都是用金丝楠木精心雕刻而成，四周随便一个摆件，价值都在六位数以上，极尽奢靡。 麦姐到包间的时候，闻檀已经坐在那里了。 她走了过去，把包放在桌上，开着玩笑：“你这顿饭超标了啊，公司可报销不了。” 闻檀笑了笑：“不用报销，我请客。” 麦姐坐了下来，拿起旁边的热毛巾擦了擦手：“这是中彩票了？” 闻檀单手托着腮，笑眯眯的开口：“是啊，没想到我这么好的运气，正好可以准备退休了。” 麦姐脸色稍变：“闻檀……” “先吃饭吧，这么贵的地方，得吃回本才行。” 麦姐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拿起了筷子。 闻檀说是那么说，可她在拍戏，必须要控制体重，再加上她食量本来也不大，没吃多少就饱了。 麦姐见状，从包里拿了一份文件出来：“这是我重新让法务写的合同，最后一条空白的地方，你可以随便写你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我都能去跟蒋总谈。” “哪种算是过分？” 麦姐喝了一口茶：“正常合理的范围内，都不算过分。” 闻檀道：“麦姐，当初想签我的公司挺多的，你知道为什么，我最终选择了创美吗。” 麦姐眉头皱了起来：“闻檀。” “你说你如果签不下我，实习期就过不了。你说你只比我大几岁，比别人更能明白我想要什么，你用了两天的时间讲了对我的职业规划。你说，要让我成为最年轻的影后。” 麦姐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这两年影视寒冬，不少人的项目都被砍了，你一直还能有戏拍，已经很幸运了。想进电影圈没那么容易，得有资源，有人捧才行。 她继续，“再不济，也得有个机会，现在孟陈安对你伸出了橄榄枝，愿意把你塞进寰宇那部电影里面，你又不愿意。闻檀，面子有时候真的没那么重要，你要学会低头。” 第13章 骨气 闻檀脸上笑容不变：“我已经低过头了啊，你们当时威逼利诱连哄带骗的让我跟孟陈安当合约情侣，我不是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吗。” 见她说的这么直白，麦姐也没有再兜圈子：“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如果不是靠着跟孟陈安的恋情，你早就糊了，就算我跟蒋总争取，你也没有这么多戏拍。” “麦姐，我几个月前参加了一次聚会，有人跟我说，让季思思大爆的那部古偶，片方一开始想找的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收到过这个本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直接定了季思思，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麦姐听了这话，眼神闪躲了下，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那是因为片方在综合考量后，觉得季思思比你更加适合，闻檀，这种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没有权利干预选角。” 闻檀闭了闭眼，不想跟她做无谓的争执。 那部古偶，是在闻檀跟孟陈安公布恋情后的两个月播出的。 那时候季思思还是无人问津的小演员，但制作班底精良，故事和人设都很好，在播出一星期后，成为了那个夏天的黑马，短短一个月就吸了几百万的粉，流量居高不下。 她之后谈的每部剧，都是大制作，大成本，甚至还拿下了自己大女主剧。 然而在那部古偶播出之前，季思思甚至连百度认证都没有。 所以闻檀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给她的剧本，怎么她连长什么样都没看到，片方就突然之间换人了。 麦姐缓了语气：“闻檀，路是要一步一步走的，不仅要靠实力，也要靠运气。有些人就是天生运气好，演的第一部剧就爆了，但是也有不少人，这辈子都混不出个名堂来。” “其实像你这个位置，就是最好的，工作没那么忙，又有钱拿，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呢？” 闻檀笑：“是啊，我到底哪里不满意呢。” 麦姐起身道：“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一会儿还有个商务要谈，先走了。” “你不用再给文文打电话了，续约的合同我不会签。” 麦姐看向她，眉头重新皱了起来：“闻檀，现在不是你任性胡闹的时候。” 闻檀也站了起来，字字分明又坚定：“谢谢麦姐这几年的照顾。” 麦姐怒气冲冲离开后，闻檀独自出了包间。 她刚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哟呵，谁又那么倒霉，被你们在这里密谋算计呢。” 闻檀回过头，神色不变：“周总。” 周继光笑容不屑：“我听孟陈安说，你想演那部灾难片？” “没有。” “没有最好，先看看自己配不配。” 闻檀对他礼貌性的点头致意，转身就准备离开。 哪知道周继光又叫住她：“你真不想演？” 闻檀看向他，嗓音淡淡：“我不知道孟陈安都跟周总说了什么，但我从来没说我想演，我知道自己不配。” 周继光倚在那里：“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但——” 他话锋一转，“我这个人，就喜欢跟人对着来，你越不想演，我越要让你演。” 闻檀：“……” 神经病吧。 周继光朝她偏了一下头：“进去，里面正在聊这件事，你要是表现好了，没准儿真能给你一个角色。” 闻檀没动：“感谢周总的青睐，我无福消受。” 周继光眯了眯眼没说话。 闻檀确实不敢直接得罪他，寰宇娱乐不仅是娱乐圈排名前三的娱乐公司，周继光家里的背景也十分雄厚，他只要不乐意了，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她。 过了两秒，周继光哼笑了声：“你倒是有点儿骨气。” “谢谢周总夸奖。” 紧接着，周继光抬眼道：“你迟到了。” 闻檀有些莫名，不知道他这又是搞得哪一出。 然而清冷的男声从身侧不紧不慢传来：“有点堵车。” 闻檀脊背不自觉直了几分。 周继光也没再管她，对明濯道：“进去吧。” “周总，”闻檀想也不想的叫住他，尽量表现的矜持一点，“你刚才的提议我考虑过了，既然你盛情邀请，我再拒绝就显得很不礼貌了，我答应。” 周继光神情古怪的扫了她一眼：“毛病。” 闻檀笑容得体。 进包间时，她不动声色的转过头看向明濯，正好对上男人沉黑的眸子。 他也在看她。 闻檀用嘴型跟他打招呼：明老师。 周继光的声音传来：“你坐那边去。” 闻檀立即收回目光，因此也没注意到男人唇角动了下。 这包间里面坐着的，都是电影背后的投资方和出品方，每个都是大佬级别的。 他们看见进来了个漂亮的女生，以为周继光已经把女主的人选定了。 有人夸赞道：“周总眼光不错，这是去哪儿找了个大美女啊，看来我们这部电影得大卖了啊。” 周继光坐了下来：“不用管她，她就是跑进来蹭饭的。” 闻檀对他们微微颔首，也见了不少这样的场面，处理的从容：“各位好，我叫闻檀。” 有人恍然道：“原来你就是闻檀啊，我跟你们蒋总吃饭的时候，还聊起过你呢。” 很快，又有人看向坐在周继光旁边的人，出声道：“这位是……” 周继光道：“这是我特意请来的地质学专家，明濯。” 几人俱是一怔，明这个姓，在江城可不多见。 不等他们开口询问，周继光便将话题岔开：“刚才聊到哪儿了？继续吧，现在专家给你们叫来了，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在他们的交谈中，闻檀已经无声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 他们从火山喷发问到了冰川融化，又从地裂问到了地下居住可能性。 闻檀都听不懂，当着这些大佬的面又不敢玩儿手机，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到了明濯身上。 哪怕在这包间里，他的气质也是出众的，就像是从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每一个动作都很赏心悦目。 尽管周继光是寰宇娱乐的少东家，跟他坐在一起，也显得相形见绌。 正当闻檀看的出神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她下意识垂眸解锁。 男人的信息猝不及防闯了进来。 明濯：【我脸上有东西？】 第14章 宵夜 闻檀没想到会被他抓个现行，耳朵微微有些发烫。 他们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聊完了专业的问题，在聊别的话题了。 她面不改色的打着字，实际上头脑发热。 闻檀：【有的。】 明濯：【什么？】 闻檀：【我的目光。】 事实上，闻檀发出去就有些后悔，太尬了。 于是她在十秒后迅速点了撤回。 明濯拿着手机，薄唇弯不着痕迹的弯了下。 周继光见状觉得稀奇：“你跟谁发消息呢？” 明濯道：“没谁。” 周继光明显不信，但是显然，从明濯这里问不出来什么。 他抬头，见闻檀也在看手机，虽然还没对上颗粒度，但也觉得不顺眼：“让你来吃饭的，玩儿什么手机。” 闻檀“哦”了声，关了屏幕。 那几个出品方的人，喝了酒聊起天来就没完没了的，闻檀明天早上还要拍戏，但她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说走。 当她第三次看向手机时间，明濯的声音传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继光跟着起身：“我送你。” 明濯道：“不用，你忙吧。” 周继光也烦这些人喝了酒话就多，但他又不能赶他们走，只能陪着。 他刚点了下头，闻檀便道：“周总，那我也走了。” 周继光没忘记上次闻檀想要搭讪明濯的事，他瞬间警惕了不少，生怕她还没死心：“坐下，你等他走了再走。” 闻檀保持着微笑，坐了下来。 过了十分钟，她才道：“周总，我可以走了吗？” 周继光挥了挥手，连一个字都懒得赏给她。 闻檀出了包间后，在心里骂了周继光八百遍。 在经过假山时，她踩到了点缀用的小石子，顺脚就给踢了出去。 下一秒，倦懒的男声从旁边传来：“脚好了？” 闻檀连忙看了过去，明濯就站在假山下面抽烟，身形挺拔，轮廓分明，一双薄唇显得冷淡寡情。 她道：“喷了明老师给我的药，好多了。” 明濯侧身将烟头碾灭，语调缓慢：“跑这么远吃饭，看样子确实好得差不多了。” 闻檀本来想说她是跟经纪人来这里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明老师之后会跟组指导吗？” 明濯对上她的视线。 闻檀眼睛很亮，充满了期待。 院落里的路灯采用的是暖色调，将清寂的夜色，也衬得柔和朦胧了几分。 闻檀今天是卸了妆过来的，她皮肤很好，即便没有打底，脸上也看不到丝毫毛孔，莹白又透亮，即便没有任何修饰，五官依旧美的很突出，明眸皓齿。 明濯不动声色的侧开目光，迈着长腿往前：“不确定。” 闻檀跟了上去，走在他身侧“哦”了声：“也是，明老师工作挺忙的。” 说起这个，她不免又觉得好奇，转头问着，“那你前几天怎么会去我拍戏的那个地方？” 明濯道：“有点事。” 闻檀想也不想的开口：“我还以为明老师是特意来找我——” 她顿了顿，又才道，“请吃那顿饭的。” 明濯眉梢动了下，没有说话。 闻檀确实是故意的，明濯这个人看着就挺冷淡，无情无欲的。 她要是不推进度条的话，明年能不能把人追到手都是个问题，还怎么扒他的衣服。 穿过月洞门，闻檀又道：“我司机请假了，明老师要是方便的话，可以送我一程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那辆埃尔法。 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那里，比一般的车型要出许多，很惹眼。 明濯也看到了。 司机甚至怕闻檀走过了，还滴了两下喇叭，以示提醒。 闻檀淡定的理了理头发，发挥着专业演员的素养，仿佛跟司机不认识。 明濯没有拆穿她，只是道：“上车吧。” 闻檀在转身的同时，快速朝司机挥了挥手，让他先走。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系着安全带：“又给明老师添麻烦了，加上这次，我欠你三顿饭了。” 明濯道：“这么喜欢请人吃饭？” “当然不是，我只请我喜欢的人吃饭。”闻檀面不改色的继续，“那明老师什么时候有空，能让我把欠的第一顿请了？” 他开着车：“周五晚上。” 闻檀刚要应声，却忽然想起什么：“周五不是有地质选修课吗？” “七点上课。” 闻檀就算是收工的早，也要六点了。 时间根本来不及。 她默了默才道：“明老师介意我请你吃宵夜吗……” 明濯问她：“你几点下班？” 闻檀道：“如果不拍夜戏的话，基本就是六七点左右。” “知道了。” 闻檀正想问这个“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手机便响了起来。 文文声音很小：“闻檀姐，麦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除了你现在拍的这部戏以外，其他所有工作都要停了……” 闻檀“嗯”了声：“停就停吧。” 文文又道：“可是你看过之前代言的合同吗，如果是因为你的原因，停掉了应该出席的活动或者推广，是要赔违约金的。” 闻檀皱了一下眉，她刚要开口，却又意识到明濯还在旁边，便道：“回来再说。” 她挂了电话，文文也同时发来了合同的内页详情。 闻檀一张图一张图翻着，脸色越来越冷。 文文：【对了，麦姐还说，你之前停工的那三个月，本来也是该赔品牌方违约金的，但是公司帮你给了，这次需要你自己给。】 合同里还写着，代言都是公司的资源，如果在代言未到期之前，她跟公司的合约关系不在，也就意味着，代言自动解约，这部分的违约金，需要她双倍赔付。 这些代言，至少都是闻檀半年前签的。 那时候，她还在被孟陈安的粉丝持续骚扰，状态很不好。 麦姐跟她说，所有的条款都已经让公司的法务看过一遍了，没有什么问题，让她直接签个字好了。 闻檀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给她挖坑。 她闭了闭眼，呼吸不受控制的重了几分。 两秒后，闻檀冷静道：“麻烦明老师找个地方靠边停车吧，我就在这里下。” 她不想让明濯看到她发病的样子。 很快，车停在了路边。 闻檀快速解开了安全带，刚要伸手去拉车门，明濯的声音便传来：“闻檀。” 他嗓音平缓，“吃宵夜去吗？” 第15章 攀岩 闻檀一愣，那汹涌而来的情绪，如同惊涛拍岸，又在顷刻间退了下去。 她回过头：“现在吗？” 明濯看向她：“现在。” 闻檀坐了回去，又慢慢把安全带系上：“好。” 剩下的路，车内一直都很安静。 江城的夜景很漂亮，高楼林立，光影交织错落。 可是在光鲜亮丽的背后，却有仿佛要将人吞的骨头渣都不剩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在一家室内攀岩馆停下。 闻檀跟着明濯下了车：“我们不是要去吃宵夜吗？” 明濯道：“他们这里有小吃提供。” 闻檀：“……” 她忍不住说，“明老师，我其实有点小钱，你不用帮我省钱。” 明濯薄唇弯了下，跨步上了台阶。 这里比闻檀想象中要大，除了攀岩以外，还有其他的竞技类项目，看上去更像是一家俱乐部。 明濯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显然是经常来。 他偏头道：“会攀岩吗？” 闻檀轻轻摇头：“不会。” “想试试吗？” 闻檀看向旁边高高的岩壁，神色松动了下。 中国人向来都秉持着一个来都来了的原则。 更何况，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 闻檀很快便应声：“想！” 这时候，有人过来跟明濯打招呼：“今天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明濯懒懒道：“蹭饭。” “开什么玩笑，你到我这里来蹭……”关驰话说到一半，才发现明濯旁边还站了一个女人，挺漂亮的女人。 他脸上瞬间露出了然的笑容：“你好，我叫关驰，是明濯的朋友。” 闻檀对着他点头致意：“你好，我叫闻檀。” “那什么。”关驰咳了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女教练，“先带闻小姐去换鞋子吧。” 等她们离开后，关驰用手肘撞着明濯：“女朋友？” 明濯道：“不是。” 关驰哼哼了两声：“不是我看也快是了，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你身边出现过一个女的，我差点都要以为你性取向有问题了。” 明濯单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没有再解释，倒也还算问心无愧。 闻檀之前那个状态，放她一个人下车会出事。 五分钟后，闻檀跟女教练换了专用的攀岩鞋回来。 关驰笑容和蔼：“闻小姐是想爬抱石还是攀岩？” 闻檀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看向了明濯。 明濯道：“抱石的高度只有五米，不用系安全绳，下面有软垫保护，随时可以跳下来。这里室内攀岩的高度是二十米，需要佩戴绳索。” 关驰接着道：“如果你是第一次爬的话，建议你可以先从抱石开始尝试。” 闻檀道：“好。” 关驰双手握在一起：“好了，那祝闻小姐玩儿的尽兴，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过去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明濯，他什么都会。” 他说话间，还把女教练给带走了。 闻檀看向明濯，眨了眨眼睛。 明濯拿起女教练留下的缠手胶带，压着一端固定在闻檀腕上，一圈一圈缠了上去。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冷的雪松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香。 这是闻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明濯连睫毛也很长，鼻梁很挺。 明濯缠完胶带后，又拿了镁粉撒在她掌心，出汗的时候可以增加阻力，防止手滑。 闻檀终于看够了，出声道：“谢谢明老师。” 明濯慢条斯理道：“你叫我一声老师，总得教你点什么。” 闻檀：“……” 明濯看向一侧：“抱石在国际上有两种难度等级V Scale和Font Scale，一般室内场馆采用V等级，线路难度从V0，V1,V2,V3一直往上，代表难度逐渐增大。” 闻檀听得似懂非懂。 明濯又道：“那块有颜色的板子看到了吗，不同的颜色对应不同的难度，同一种颜色的岩点是一条线路。” 他见闻檀神色茫然，“没事，先去试试。” 闻檀点了点头，走到软垫上，手攀上了一块石头，脚踩了上去。 她身体刚想要往上，但是用的力不对，又跌了下来。 明濯站在软垫外面，扶住她的胳膊：“一步一步来，爬的时候，重心往下，手臂伸直。” 闻檀再次爬了上去。 经过几次失败后，她一次比一次有进步，也逐渐掌握了诀窍，很快就爬到了顶。 闻檀直接跳了下来，轻轻松松。 她看向明濯，脸上盈着笑，下巴微抬，像是邀功似的：“明老师，怎么样？” “可以，出师了。” 拿下了抱石，闻檀又想去挑战真正的攀岩。 她在明濯的指导下穿上安全绳，又走到岩壁，拉过主绳扣上。 明濯道：“第一次别爬太高，可能会下不来。” 闻檀这时候跃跃欲试的心已经到了顶峰，答了句“知道了”后，就开始往上爬。 攀岩是垂直面的，不像是抱石有几面折叠，相对来说要更难一些。 闻檀在兴冲冲的爬了几米后，才发现自己手脚都开始有些发软无力。 力气在刚才爬抱石的时候，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她像只壁虎一样趴在那里，转过头往下看时，更觉得头晕。 闻檀咽了咽口水，只能向她师傅求救：“明老师，我下不来了……”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明濯的神情，只听见他说了句：“等我一下。” 闻檀“呜”了声，怪可怜的。 她不敢再往下看，重新趴了回去。 攀在岩壁上，手脚都需要用力才能稳住不摔下去。 没有一会儿，闻檀左手就抓不住了，她掌心一滑，眼看就要失去重心撞在墙上，胳膊却被人稳稳托住。 明濯的声音传来：“放松一点。 ” 闻檀猛地转过头，她以为他去找教练了…… 明濯又道：“那只手抓着绳子，身体重心往后，脚踩稳，别怕。” 有他在旁边，闻檀莫名心安了很多。 她调整了下姿势，紧紧抓着岩石的手，慢慢握住了绳子，身体也往后靠了靠。 明濯收回手继续：“下落的时候保持这个姿势，可以用脚轻蹬墙面辅助。” 闻檀应声：“好。” 她抓着绳子，脚时不时蹬着墙面，匀速下降。 闻檀落地的同一时间，明濯也站在了她身侧。 明濯问她：“还好吗？” 闻檀气息微喘：“还行……” 别的不说，这可比她在健身房跑一个小时有意思多了。 第16章 学生 洗手间里，闻檀先是把手上的胶带摘了，又从旁边的小篮子拿了根发绳，将自己的头发拢了拢，扎了个马尾，脖颈瞬间就清爽了许多。 她低下头，接了捧冷水浇在脸上。 洗完脸，闻檀一只手去拿抽纸，一只手撑在盥洗台上。 她视线扫过面前的镜子，看着里面脸色红润的自己，突然感觉有些恍惚。 闻檀几乎都要忘了，一个小时前，她还在濒临发病的边缘。 本来她是该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安静的度过今晚。 可她这会儿却觉得心情挺轻松的，好像那些烦躁的情绪，都随着汗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谈恋爱是治愈世间一切的良药。 看来她得再抓点紧。 闻檀出去的时候，明濯不知道去哪儿了，关驰站在不远处在跟人说话，看到她出来，扬起手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她唇角弯着，点头致意。 关驰道：“玩儿的怎么样？” 闻檀道：“挺好的，很有意思。” 关驰抬抬眉：“那欢迎你下次再来，那边还有射箭和保龄球，还有你们女生喜欢的水疗SPA，今天太晚了，我就不邀请你体验了。” 闻檀摸出手机道：“那我办个会员吧，连着今天的费用一起结了。” “不用。”关驰笑着继续，“你随时来玩儿就是了，算明濯的。” 闻檀不知道关驰只是在跟她说客气话，还是已经把她当成是明濯女朋友了，但她也没有占人便宜的习惯。 她坚持道：“还是办一张吧，我没事会常来的。” “真别，明濯带你来的，我要是给你办了会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这儿狼狈为奸拉业绩呢。” 闻檀：“……” 她刚想要再说什么，明濯的声音便从身后不紧不慢的传来：“林初瑶是这里的会员，她一年来不了几次，你可以用她的。” 闻檀有些诧异的转过头，似乎是在惊讶于他一个选修课的老师，居然连学生的这种事都知道。 关驰听明白了几分，意味深长道：“你是初瑶的朋友？” 闻檀收回视线，回道：“对。” 顿了顿，她又才问，“你也跟她认识吗？” 关驰看闻檀刚才那个表情，就不像是知道明濯和林初瑶的关系，他也卖了个关子，幽幽道：“认识啊，她可是我这里的会员，我怎么能不认识。” 闻檀突然觉得有些神奇，世界挺小的。 关驰又道：“既然你是初瑶的朋友，那我更不能收你钱了，明濯说得对，你下次直接过来就是了，我让他们开个副卡给你。” 他都这么说了，闻檀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她道：“那麻烦了。” 关驰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客气。” …… 回去的路上，闻檀将卡揣进了包里，转过头道：“明老师，你经常来这里吗？” 明濯开着车，侧脸笼罩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 他嗓音清冽好听，还透着几分倦懒：“偶尔。” 闻檀道：“那一般……都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她的问题太过直白，指向性太过明显，明濯一时没有回答。 闻檀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找补：“明老师不是说要教我攀岩吗。” 明濯被她赖上，像是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说，既然叫你一声老师，就总得教我一点什么。我叫了你那么多声，应该够你把我教会吧？” “攀岩的技巧你已经掌握了，多练习几次，控制好力道，就能攀的更高。” 闻檀勇者无畏：“那明老师可以再教我点其他的，我学习能力很强，一定会成为你最出色的学生。” 明濯道：“不工作了？” 闻檀靠在座椅里，轻描淡写道：“差不多吧，快失业了。” 紧接着，她又跃跃欲试的问，“明老师缺助教吗，我其实对地质学也挺感兴趣的……” “具体哪方面感兴趣？” 闻檀想说，要是论具体的话，当然是对教地质学的人感兴趣。 她今晚冒进的太多，这时候适时的收敛了一些，思忖了两秒才道：“雪山，我很喜欢雪山，明老师的说的那个南……” 名字有点绕，她一时想不起来。 明濯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南迦巴瓦。” “对！”闻檀面不改色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爬完全世界所有的雪山。” “据不完全统计，全世界的已知的雪山有一万三千座。” “……这不是，愿望吗。”闻檀缓缓说，“就跟我每天晚上睡前希望自己第二天醒来就能中几个亿的彩票一样，没有梦想，枯燥的生活哪儿来的动力。” 她重新看向明濯，“明老师会不会觉得我的梦想太现实了？” 明濯道：“不会。” “那明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她的话题跳转的太快，让人没有丝毫防备。 闻檀表面上从容不迫，心跳却加快了几分。 其实她能看出来，今天在楼外楼时，明濯是有意等她，包括她说司机请假了一系列的事，他都没有拆穿，还带她去攀岩馆。 还有包括上次去剧组给她送药和冰袋，这些都能充分证明，他不可能对她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几秒后，明濯慢条斯理的开口：“到了。” …… 文文在酒店里等了半天，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给闻檀打电话她又不接，她差点就想要报警。 在她即将付诸行动前，门口传来了动静。 文文立即跑了过去：“闻檀姐，你终于回来了！” 闻檀焉巴巴的：“你还没睡呢？” 文文小声提醒：“合同的事……” 闻檀差点忘了这件事，她关上门，神色平静：“没事，过两天我去找律师咨询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 “啊？” 之前在电话里，她感觉闻檀的语气挺严重，挺生气的，怎么才这么会儿功夫，就好了？ 闻檀道：“我先洗澡去了，你早点休息。” “噢噢，好的。” 闻檀直到进了浴室，都还在后悔在车上问明濯最后的那个问题。 不是后悔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而是后悔时机选择的不对。 要么她就该在中途问的，或者留在下次见面。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卡在结尾处不上不下。 半夜，闻檀躺在床上，给明濯发去了消息。 闻檀：【明老师，到家了吗？】 第17章 晚安 明濯没回，应该在路上，或者在忙。 闻檀切换了聊天页面，给林初瑶转了一笔钱。 下一秒，林初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说今天怎么出门踩狗屎了呢，原来是天上掉馅儿饼了。” 闻檀：“……”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解释道，“我用了张你的会员卡。” 林初瑶无所谓道：“你用就用呗，干嘛给我转钱。” 闻檀道：“我以后应该……可能会经常用，你把钱收了吧。” “不要，我就开心让你用。”林初瑶说着又道，“不过是哪家美容院啊，能让你经常去的，肯定还不错，我哪天也去试试。” 林初瑶这人，典型的只管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各类会员卡多不胜数，经常是办了就忘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都在哪些店办过会员。 闻檀默了默才道：“不是美容院。” 林初瑶更加好奇了：“那是什么？香奈儿？爱马仕？还是什么酒店餐厅？” “……攀岩馆。” 林初瑶匪夷所思：“你怎么跑去那儿了？” 闻檀只能硬着头皮道：“一个朋友带我去的。” 她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那儿的老板好像跟你认识？” “对啊。”林初瑶成功被忽悠走了，“他是我表哥朋友，之前攀岩馆开业的时候，我正好在家闲着无聊，就去照顾照顾他生意。那卡充了我就没去过两次，正好，你要是喜欢的话，没事就多去，省的浪费。” “浪费”这两个字从林初瑶嘴里说出来，就跟天外来物似的。 不过闻檀的关注点却在：“你表哥该不会也经常去吧？” 林初瑶道：“应该还好吧，他工作挺忙的，如果不是每周——” 她差点咬到舌头，硬生生改成了，“如果不是每周都要打个视频电话，我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他一回。” 闻檀有些惊奇：“那你跟你表哥感情还挺好的。” 林初瑶从来没有跟闻檀提过她有一个表哥，之前是因为明濯离她的生活太远，她跟闻檀在一起，都是聊的一些女孩子之间的话题。 后来让闻檀去帮到她点到，她也怕说了明濯是她表哥，闻檀就不去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但最主要的，还是林初瑶一直觉得，那次点到过后，闻檀跟明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哪里能想到，在这之后，她“表哥”这个词，却高发的出现在她们的聊天内容中。 导致她现在坦白也不是，不坦白也不是，骑虎难下。 挂了电话以后，林初瑶再次给她表哥发去了问候。 林初瑶：【亲爱的表哥~】 明濯：【不批。】 林初瑶：【……】 林初瑶：【我不是来请假的！】 明濯直接发来了一条语音，语调慵懒：“期末考试我也不会给你放水。” 林初瑶迅速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小声道：“我才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人，我是真有问题想要请教你。” 明濯刚到家，摁开灯道：“说。” “就是吧……你还记得当初帮我点到的那个朋友吗，超级超级超级漂亮的那个。” 明濯语调漫不经心：“你那个超级超级超级漂亮的朋友，点到的那天戴着口罩。” 林初瑶：“……” 她试探着道，“不然我发你两张她的照片？” 明濯道：“没事挂了。” “有事有事。”林初瑶连忙道，“我之前一直没跟她说过你是我表哥，但我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我能告诉她吗？” “嘴长在你身上，我捂着了？” 林初瑶声音更小：“可你不是不想跟明家扯上关系吗……” 明濯没说话，神色淡了几分。 林初瑶知道提起了不该提的话题，她打着哈哈：“知道啦知道啦，我自己再琢磨琢磨吧。” 在林初瑶挂电话之前，明濯声音再次响起：“没事的时候别出去瞎混，多关心一下你朋友。” 林初瑶不解：“她怎么了？” 明濯语调淡淡：“挂了。” 林初瑶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歪了歪头，有些莫名。 不过说起来，她跟闻檀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 闻檀等的快要睡着了，才收到明濯的回复。 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到了。】 闻檀看着那两个字，思绪一点一点平静。 许久，她缓缓的打下了一句话。 闻檀：【谢谢明老师。】 闻檀：【晚安。】 明濯：【晚安。】 闻檀放下手机，听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雨。 几个月前，也是这样一个天气。 可闻檀的心境，却跟那时候截然不同。 她大概是真的可以，重新活一次的吧。 …… 经过昨晚那顿饭，闻檀算是彻底跟公司和麦姐撕破了脸。 她一边看着剧本，一边静静听着文文的汇报：“除了所有商务暂停以外，司机和化妆师也要在这周之内回公司。” 闻檀轻笑：“还行，还给了我几天的时间缓冲。” 文文就没她那么乐观，苦着一张脸道：“闻檀姐，你真的没有找好下家吗。除了你正在拍的这部戏以外，所有的工作都停了，公司算是对你软封杀了。而且还要赔那么多的违约金……” 闻檀道：“你都说了，要赔那么多的违约金，哪个公司愿意接这个赔本的买卖。” 文文由衷的赞叹：“姐，你真是我见过最佛系，情绪最稳定的一个人。” 闻檀听到她这样的评价，唇角淡淡弯了下，没说话。 像是停商务的这种大事，藏是藏不住的。 即便还没传到粉丝那里，但在圈内却不是什么秘密。 闻檀一下午手机就没停过，有不少过去的合作对象都来询问原因，有正儿八经关心的，当然也不缺看好戏的。 现场就有一个。 闻檀正在跟林嘉年对戏时，路雪加入了进来，不经意开口道：“闻檀姐，你是不是跟公司闹什么矛盾了？” 闻檀道：“没有啊。” 路雪微微有些惊讶：“那我怎么听说……” “听说什么？” 林嘉年也好奇的看了过来：“你听说什么八卦了？” 路雪见闻檀一脸的平静，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那些营销号乱写吧。” 林嘉年大概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你还看营销号呢？那种都不能信，之前我就是腰伤复发了，去医院针灸，营销号说我——” 他像是难以启齿般，停了下来。 第18章 探班 闻檀抬头，挺好奇：“说你什么？” 林嘉年咬牙切齿道：“说我被金主玩儿的下不了床！” “……” 路雪自讨没趣，附和着笑了两声，讪讪走了。 没过一会儿，剧组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闻檀还以为是粉丝又打起来了，刚想要让文文过去看看，却看到两辆卡车开了进来。 同时间，还有人欢呼道：“孟老师来探班了！” 闻檀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 他们整个剧组的人加起来，都没有孟陈安的咖位大。 孟陈安一出现，导演和制片就过去打招呼。 孟陈安出道这么多年，也早就拿到了寰宇的部分股份，自己也参与投资了不少影视剧，早就算得上是半个资本了。 要是能搭上他这条线，在娱乐圈也能前途光明了。 孟陈安态度谦逊：“各位辛苦了，最近天气热，大家喝点冷饮消消暑吧。” “孟老师哪里的话，”导演一边陪笑着，一边转过头道，“大家先休息二十分钟吧，别辜负了孟老师的好意。” 片场顿时一片此起彼伏的“谢谢孟老师”。 孟陈安朝他们颔首致意，拿了一杯冰美式到了闻檀面前，温声道：“知道你要控制身材，单独给你点的。” 闻檀没有接：“孟老师有什么事吗。” 四周人多，孟陈安把她叫到了一边。 孟陈安语气关怀：“据我所知，你还没有接触新的公司，不应该现在就跟创美闹得那么僵的。” 闻檀视线往不远处扫了眼，那些凑在一起看他们这边的人，立即转过头，各自忙碌着。 她道：“孟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对‘前女友’的人道主义关怀？还是替蒋总来骂我白眼狼，不知好歹的？” 几个月前，闻檀跟孟陈安一前一后的发布了和平分手的微博，之后没过两天，闻檀便和黑粉骂的血雨腥风。 而闻檀的黑粉，有大部分都是孟陈安的粉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事闹闹就过了的时候，闻檀转手就把那些粉丝告上了法庭。 整个寰宇娱乐和孟陈安的粉丝，那是走路边看见闻檀的广告牌和照片，都忍不住想吐两口口水的程度。 谁又能想到，有朝一日，孟陈安还会带着吃的喝的来探班闻檀呢。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本来就没断干净，还是世纪大和解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消息已经传的到处乱飞了，各大营销号也纷纷开始爆料，并且开始各种找两人藕断丝连的证据。 外面狂风骤雨，孟陈安却跟没事人一样，他看着闻檀，似乎有些无奈：“闻檀，别这么想我。” 闻檀其实有时候挺看不明白孟陈安，不明白他是真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还是确实是喜欢她，因为喜欢却得不到，所以才要在这种时候，替创美踩她一脚。 可如果是前者，他出演的那些电影，也不会一部比一部评分更低。 后者的话，就更恶心了。 孟陈安从三年前开始，就永远只会一边利用她，一边在她面前装深情，不管他的粉丝怎么骂她，伤害她，他都没有做出任何制止的行为。 而且他比闻檀更早进圈，早就将这些营销套路玩儿的信手拈来，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今天的这个举动，会掀起多大的风浪，给闻檀造成多大的影响和麻烦。 可他偏偏还是来了，那么大张旗鼓的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 孟陈安又道：“我是真的想帮你的。” 闻檀扭过头，扯唇笑了声：“孟老师立刻离开这里，才是在帮我。” 孟陈安倒也没有因为她的不识好歹生气，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跟朋友新开的公司，安和影视，你要是愿意来的话，我可以帮你支付跟创美的违约金，也可以给到你最好的条件。” 闻檀微顿，重新看了过去：“你跟寰宇解约了？” “这事还没有公开，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孟陈安道，“怎么样，我的诚意够吗？” 闻檀突然想笑，也在一瞬间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 周继光昨天莫名其妙的，就让她去演那部灾难片。 她喃喃道：“难怪……” 孟陈安问：“难怪什么？” 闻檀没有回答，只是道：“我以为你是来给创美当说客的，没想到是我低估了孟老师的野心。” 孟陈安摇摇头：“这不叫野心，闻檀，人都是会想要往上爬的。你跟创美解约，是因为创美给不了你想要的资源。我想要自己成立公司，也是因为寰宇对我有太多限制。但是你到我这里来，我绝对会给你最好的资源，我跟你保证，你一定会是安和影视最头部的女艺人。” 这样的饼，闻檀早在麦姐和蒋总那里就吃的够撑了，到现在还没消化。 闻檀没什么情绪的说：“孟老师这么做，难道就不惹得你粉丝不高兴吗？” 孟陈安不怎么在意：“你可以继续发律师函，多了总会有警示的效果。闻檀，不要怕被骂，哪个艺人一开始不是被骂过来的，等过两年，你有了好的作品，自然会有人帮你说话，口碑也会反转。” 他说的是实话，也是娱乐圈现状。 “孟老师果然深谙生存之道。” 孟陈安也没有逼她：“你可以考虑一下答不答应，顺带，也可以想想应该跟我提什么条件，我说过，只要你开口，我都会满足。” 他离开时，把名片给了等在不远处伸长脖子等待的文文。 等到孟陈安走远了，文文才跑了过来，看着手里的东西，翻了翻面，疑惑道：“安和影视？怎么没听说过，什么骗人的皮包公司吗？” 闻檀淡淡道：“孟陈安开的。” “孟——” 文文像是突然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天机，睁大眼睛，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片刻后，她才凑到闻檀旁边，小声道：“闻檀姐，孟陈安该不会是想要挖你去他的公司吧？当艺人还是当老板娘啊？” 闻檀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道：“当他祖宗。” 文文：“……” 第19章 舆论 孟陈安这一出，表面看着是处处替她着想，实际上是处处在给她挖坑。 一旦她答应进孟陈安的公司，消息传出去后，所有人骂的都是闻檀，甚至还会更进一步的讨论他们的绯闻。 至于孟陈安跟寰宇娱乐解约的事，只会像条小溪一般，无声汇入洪流之中。 这也是他擅长的，舆论转移。 另一方面，他今天来探班的壮举，还替创美彻底把闻檀的路给堵死了，要么答应进他的公司，要么她被孟陈安粉丝更加疯狂的集体抵制攻击。 按照孟陈安的影响力，加上他粉丝的战斗力，其他公司就算想要从创美手里接下她，也得考虑一下，闻檀身上的价值，到底值不值得他们做出这样的冒险，以及能不能够回本。 好一招阴棋。 要是三年前的闻檀，肯定就这么被骗进去了。 可是一个坑，她想要只跌一次。 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不过闻檀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对孟陈安咬牙切齿。 等到拍摄结束以后，闻檀戴上口罩和帽子，让文文先和司机回酒店后，转身就想要溜出剧组。 她刚跑了两步，就被人拉住，林初瑶压低的声音传来：“你打扮成这样，该不会要去约会吧？这么快就成了？所以龟兔赛跑最后赢的是兔子？” 闻檀：“……” “你怎么来了？” 林初瑶心虚道：“我这不是刚好放暑假了吗，想着好久都没见你了，特意来等你下班去吃饭呢。” 闻檀也没想到她来的这么不凑巧：“改天吧，我今天有点事。” 她必须得去确认一下，她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林初瑶见她火急火燎的样子，更加放心不下：“去哪儿啊，我刚刚看你司机都走了，我送你呗。” …… 路上，在林初瑶的追问下，闻檀跟她说了公司和麦姐已经知道她要解约的事。 林初瑶骂了声国粹：“就知道你们那个傻比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那个麦姐，我当初也以为她是个好人呢，没想到都是资本家的走狗，” 她扭过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跟他们硬刚吗，还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闻檀道：“孟陈安今天来找我了，他跟寰宇娱乐解约了，自己新开了一家公司，想要拉我入局。” 林初瑶：“？” “他脸皮挺厚。” 闻檀却笑了下：“不，这叫绝处逢生。” 林初瑶见她已经被摧残的精神都不太正常了，难免有些忧心。 那事儿要不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很快，车停在寰宇娱乐楼下。 闻檀戴上口罩：“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我一会儿就下来。” 林初瑶应了声：“行，那你小心。” 闻檀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 寰宇娱乐，总裁办。 周继光坐在办公桌前，用iPad浏览着今天的娱乐新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助理道：“周总，创美的闻檀小姐来了，她说想要见你。” 周继光手上的动作顿住，饶有兴趣的抬起头：“让她进来。” iPad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最新的一条娱乐八卦:“……根据圈圈这边打听到的消息，孟陈安跟闻檀已经复合了。或者说，这两人根本就没有分手过，几个月前的那一次，就是正常的情侣吵架而已。孟陈安已经答应了创美娱乐，会替闻檀支付违约金，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圈圈只能说，这两人确实是真爱了，祝福。” 闻檀一进来，听到的就是最后那两句。 闻檀：“……” 她道，“周总听这种八卦，就不怕吃不下晚饭吗？” 周继光滑动屏幕切出了页面：“这不挺好，什么时候结婚，记得说声，我人不到，礼也不会到。” 闻檀没有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绕圈子，开门见山道：“周总昨天说，要让我演那部灾难片，还作数吗？” “我说的是看你表现，你自己觉得，你那个表现能行吗。” 闻檀轻轻点头，也没客气：“我觉得还行。” 周继光啪的一下将iPad扔在桌上：“还行个屁，你进去总共就说了两句话，眼神就没从明濯身上离开过，你当我瞎呢。” “哪儿能呢，周总火眼金睛，慧眼识珠，明察秋毫，英明神武——” “说人话。” “我知道周总昨晚对我的邀约不是突发奇想，你是想要拿我对付孟陈安。” 周继光靠在办公椅里，不紧不慢道：“我为什么要对付孟陈安。” 闻檀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办公桌旁，一字一句：“因为孟陈安已经跟寰宇解约了。” 周继光嗤笑了声，连姿势也没变一下：“看来你们确实是真爱，他连这种事都对你说了。” “周总。”闻檀道，“你真的相信网上那些话吗，孟陈安如果真的喜欢我，他会在这时候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吗？” “谁知道你们那是什么情趣。” 闻檀见周继光还在提防她，索性直接摊牌：“周总昨天也看到了，我喜欢明濯。” 周继光：“……” 他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明濯是什么身份，闻檀一个靠着炒作恋情发家，丑闻缠身的女明星也敢想。 更何况，她还同时跟孟陈安不清不楚，藕断丝连。 闻檀看着他，沉默了一阵才道：“好吧，能跟周总成为情敌是我的荣幸。” “……” 闻檀朝他微微鞠躬示意，转身就要离开。 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她就不来了。 不过明老师确实优秀，男女通吃。 看来她的竞争压力还是挺大的。 周继光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回来！” 闻檀看向他，又恢复了公式化的笑容：“周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周继光太阳穴跳了两下：“给我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象，明濯——” 他话说到一半，办公桌上的iPad却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大概是标题吸引到周继光了，他解锁屏幕看了眼内容。 然而在两秒后，他啪的一下，面无表情的将iPad倒扣在桌面上。 周继光幽幽的看向闻檀，居然真被她这只癞蛤蟆吃上了。 闻檀：“？” 第20章 旧情 孟陈安去剧组探班闻檀的事，在热搜上整整挂了一下午。 闻檀的祖宗十八代，也已经被孟陈安的粉丝通通拉出来问了一个遍。 然而就在傍晚时，有个素人网友在热搜下发了一条：【不能吧，闻檀好像已经有男朋友了，长得还挺帅的。】 顷刻间，她这条微博就被攻击了几千条，全是骂她是闻檀找来的水军，是闻檀的狗。 一开始，网友还在跟人争执，后来她索性直接甩出了一张图。 【你们自己看吧，昨晚我去攀岩的时候拍到的，看他们挺甜的，没好意思去打扰，只拍到了个侧脸。】 她发出来的照片，是明濯帮闻檀绑缠手胶带的那一幕。 明濯身形挺拔，即便微微垂着头，看不清长相，也能从阴影中分辨出五官有多优越。 闻檀就更不用说，看他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这张照片下也吵得厉害。 【我去，这没得说，确实帅啊，比起孟陈安也不差吧。】 【哈哈哈哈只有我觉得比孟陈安帅吗，我从来就没get到孟陈安的颜值，搞不懂他是为什么火的。】 【说孟陈安不帅的人才该去看看眼睛好吧，人家当年可是某瓣四大美男之首，这个连个正面都没有，也不知道你们在激动什么。】 【是啊笑死，现在多的是某些在网上自诩是大帅哥的人，但出现在现实里就是见光死，孟陈安可是抗的住官媒死亡打光的帅哥，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来碰瓷。】 【闻檀啊，姐啊，咱们炒作能不再贴着孟陈安不，都分手了，自己不知道去哪儿找来了个素人男友，都还要来蹭孟陈安的热度，你离了孟陈安就活不了了是不是？】 【散了吧，依我看，闻檀就是最近在和创美娱乐闹解约，怕没有公司要她，估计在这儿炒作话题呢，别再给她热度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炒作，谁离了谁活不了，闻檀人家已经明明有新恋情了，孟陈安还要大张旗鼓的去剧组探班，故意恶心谁呢，yue。】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之前闻檀跟孟陈安一起出席活动的时候，她都是礼貌又透着距离，完全没有谈恋爱时的甜蜜，但这次却完全不同诶。】 【对对对，我本来以为闻檀就是这种清清冷冷的性格，没想到那么小女生呢，这才是谈恋爱应该有的样子啊。】 【谁说不是呢，这才是姐夫应该有的样子！之前我姐遇人不淑，让大家见笑了，以后她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因为这句“遇人不淑”，闻檀粉丝和孟陈安粉丝又打了八百回合。 不过闻檀粉丝的人数远远比不上孟陈安，但这些年好歹也是身经百战了，尤其是在面对孟陈安这件事的时候，可谓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从床上爬起来，报这个血海深仇。 每次两边一开始能打成个平手，可随着孟陈安加入的粉丝越来越多，那就是单方面屠戮了。 可这次，有不少路人都在帮闻檀说话。 主要还是看上了她“男朋友”。 而且以前遇到这种事，寰宇娱乐那边也会有所反应，偏偏这次，寰宇没有什么动静。 几个大粉带着人闹了一阵，没人撑腰，也就零零散散的散了。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次是孟陈安主动带着东西去探班的闻檀，之前孟陈安粉丝骂嫂子别人就当看个笑话，但现在冒出闻檀已经有新恋情的事，她们就不那么占理了。 …… 寰宇娱乐的总裁办公室里，周继光转动了下椅子，走到了闻檀面前。 闻檀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周总……” 周继光满脸嫌弃：“你也就只有这张脸能看看了，搞不懂他喜欢你什么。” 闻檀以为他说的是孟陈安，她道：“或许我身上还有周总没有发现的闪光点，你可以试着多跟我接触一下。” 周继光不接她的套路，长腿一迈，坐在了沙发里：“我跟你接触干嘛，怎么着，你还指望着我们为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啊？” 闻檀：“……” 她转过身，看向周继光，“周总，不管你信不信，我跟孟陈安都已经分手了，也绝对没有再复合的可能。所以你如果想出这一口恶气，我是最好的选择。” 周继光笑了声：“你太高看自己了，让你演部电影就能让我出气了？” 闻檀轻轻抿唇，缓缓道：“我跟创美娱乐的合约到期后，可以进寰宇娱乐。” 周继光的神色意味不明：“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在威胁我？” 按照闻檀的资历，确实还不够寰宇签人的标准。 孟陈安是寰宇娱乐的头部艺人，他的出走，势必会让寰宇的股价发生波动。 现在双方都因为各种原因和考量，还没有向外界公布这件事。 如果闻檀提前把孟陈安解约的消息发出去，是能给寰宇娱乐一击。 闻檀笑了下：“应该是，合作。如果我猜的没错，昨晚周总就想过这件事了，不然你不会因为让我进那个包间。” 就算周继光真的想要让闻檀去演那部灾难片，故意气孟陈安，也不用带她去见那么多人投资人和出品方。 这个圈子里，人脉就是资源。 哪怕只是在同一张桌子吃过饭，就已经超过了很多人。 在这些大佬面前露了脸，下次有项目，他们说不定就能想起你。 周继光哼了两声：“你这么聪明，怎么在创美混了那么多年，还是只能演小网剧？” 闻檀也不知道周继光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她面不改色道：“因为蒋总比不上周总的格局，也没有周总的胸襟和远大的见识。” 周继光：“……” 好一顿彩虹屁。 他慢悠悠的问：“你和孟陈安好歹曾经在一起过三年，你这么不念旧情的？” 闻檀要是签约了寰宇娱乐，孟陈安的日子不会好过。 不仅他从寰宇解约离开并且成立自己新公司的事，会被无限放大讨论。 他前脚刚走，寰宇后脚就签下了他前女友，也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跟寰宇解约时，到底是结下了多大的仇恨，才会导致本就厌恨闻檀的寰宇能做到种程度。 之后，闻檀只要一上热搜，众人不仅想到的是她和孟陈安过去的恋情，还有孟陈安和前东家的恩怨。 孟陈安的名声经过这件事，估计得修整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他新公司的那些项目，投资方也会先观望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投。 不过，周继光想要签下闻檀，可不止是这么浮于表面的出气。 第21章 恋情 闻檀跟孟陈安是合约情侣的事，当初是跟创美娱乐那边签了保密协议的。 就算她不在娱乐圈了，这也是具有法律效力。 如果不是林初瑶知道闻檀一直都没谈恋爱，又在她跟孟陈安被狗仔拍到，“恋情曝光”时，立即打了电话问闻檀到底是怎么一个事儿，那她估计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闻檀那时候正在被蒋总和麦姐叫回公司的路上，还不知道即将要去的赴的是个鸿门宴，心情还挺轻松，以为把误会说清楚了就行了。 所以即便她签下了保密协议，在林初瑶那里是行不通的。 可是字已经签了，即便林初瑶察觉到不对，就算是想要替她出头，也来不及了。 她们两人一个刚出社会，一个还没出社会，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奸险狡诈。 只能老老实实认栽。 林初瑶还记得，读大学那会儿，追闻檀的男生有很多，她长相本来就是清冷挂的，对不熟的人也不太爱说话，在外人看来就是有距离感。 林初瑶也问过闻檀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她的回答是：“我喜欢阳光开朗，有趣一点的。” 这个数亿人统一的择偶标准，放闻檀身上倒也不违和。 林初瑶也充分认同这一想法，不然按照闻檀清清冷冷的性格和脾气，再找个更不爱说话的，两人能擦出什么火花来，比谁更能制冷吗。 以至于，闻檀在跟林初瑶说了，她有感兴趣的男生后，林初瑶把她知道的，跟闻檀有过接触的人都猜了一个遍，也没有猜到，她那个冷淡严谨，惜字如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表哥身上去！ 不搭，这两人实在是太不搭了。 当然了，这个结论，仅仅截止于林初瑶在看到网上那些照片前的最后一秒。 林初瑶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顿时有种天都塌了的感觉。 她这下又该怎么告诉闻檀，“那个你说他截肢了需要我去签字的表哥，实际上和你感兴趣的那个明濯是同一个人”…… 林初瑶只是一想，就打了个冷颤。 太可怕了。 这时候，车门被人打开。 林初瑶立即关上手机，闻檀坐了进来：“我好了，走吧。” 林初瑶咽了咽口水，试探道：“都解决好了？” 闻檀轻轻点头：“好了。” 她没跟周继光说，她跟孟陈安是合约情侣的事，但她把今天孟陈安给她的名片，放在周继光办公桌上了，以此表明她的立场。 周继光没有立即回话，闻檀也知道，这种事没那么快轻易做决定。 她这一趟来，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总不能创美和孟陈安都把她架子炉子上烤了，她还继续坐以待毙。 林初瑶倒也没再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而是快速道：“你跟明……老师发展到哪一步了？” 闻檀：“？” 她愣了下才心虚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初瑶打开手机递给她：“不止是我知道，现在全部人都知道了，你粉丝已经替认领这个姐夫了，说这次挺满意的。” 闻檀：“……” 她立即接了过来，看着那张照片顿时陷入了沉默。 闻檀往上划了两下屏幕，看了眼热搜标题#闻檀新恋情#。 托了孟陈安的福，这个话题进了热搜前十。 有人骂她，也有人支持她。 不过孟陈安探班的消息，倒是消失在了热搜榜上。 估计是孟陈安看风向不对，让人给撤了。 如果闻檀真的有新恋情了，那他今天去探班，不但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还会被人说是他在纠缠闻檀。 舆论对他肯定是不利的。 闻檀把手机还给林初瑶，默了两秒才道：“抱歉，我本来想的是等把人追到再跟你说的……” 这下好了，像是这样大幅度的曝光，多半得见光死了。 林初瑶没忍住道：“早知道你会喜欢他，我就——” 闻檀转过头：“就什么？” 林初瑶正色：“没什么。” 闻檀看着她，还是挺愧疚的。 林初瑶把她当朋友，她却想要当她师母，这太不道德了。 林初瑶察觉出她的想法，抬起手道：“停，你不用觉得对我不好意思，我不也没告诉你，我有个表哥的事吗……”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将做贼心虚体现的淋漓尽致。 闻檀表示理解：“没事。” 家庭关系这方面，本来就是隐私。 她当初也只是以为林初瑶没有表哥，当初又编造了一个出来，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而已。 林初瑶犹豫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坦白从抗拒从严，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其实我表哥就是——” 这时候，闻檀手机响起。 她对林初瑶道：“等等。” 闻檀接通电话，文文像是捂着手机，声音很小：“闻檀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正在路上，怎么了。” 文文道：“麦姐来了，等你半天了。” …… 陈言舟从实验室出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看他们家女王大人有没有什么新的吩咐。 果不其然，网刚刚连接上，施雅的消息就接连弹了进来。 施雅：【这个……是不是你们领导啊？看着有点像。】 陈言舟点开了她前面发的照片，在看清楚了拍的是什么内容后，斩钉截铁打了两个字。 陈言舟：【不是。】 陈言舟：【这要是明老师，我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施雅：【……】 施雅：【你怎么有种毒唯见到真嫂子的破防既视感？】 陈言舟：【什么是毒唯？】 不是，这就不合理啊。 他跟在明濯身边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身边出现过什么女生，而且研究院那么多女生喜欢他，赵教授也从中牵了不少线，他每次都拒绝。 在陈言舟看来，明濯心里就只有工作，实验室里面的那些仪器，就是他女朋友。 难以想象，他那双用来勘探地质学，操作高难度精密仪器价值千金的手，会出现在这么迥异的地方。 这张照片拍的那么模糊，只有一个轮廓和侧脸，说不定就只是长得像而已呢。 陈言舟见施雅没有回复，便收起手机，回了办公室想要求证：“明老师——” 里面只有一个助理，她道：“外面有个女生找明老师，他刚刚出去了。” 第22章 家属 闻檀在接了文文的电话以后，彻底连酒店也不想回了。 她让林初瑶先回去，自己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后，看着明濯的聊天框，最终还是打了个车来地质研究所。 其实闻檀也不确定明濯下班没有，她没什么地方可去，索性再来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她今天运气确实不错。 闻檀站在门口，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那道身影，唇角慢慢弯了起来。 等明濯走近，她才从旁边的阶梯上跳到他面前：“明老师。” 明濯道：“找我有事？” 闻檀视线看向别处：“我就是……刚好路过这里，想来看看明老师工作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明濯往后扫了眼：“你想进去参观吗？” 闻檀眼睛亮了亮：“可以吗？” “不可以。” “……” 明濯道：“研究院每年有全国科普日，在规定时间范围内，会向社会公众开放部分展厅和实验室，提前在公众号上预约就能进去参观。” 他顿了顿，又才继续，“今年的科普日还没到。” 闻檀不死心的问：“那……家属也没有特权吗？” 明濯看着她没说话。 闻檀咳了声：“那个……其实我今天来这里是想跟明老师说，昨晚我们去攀岩馆的时候，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了，现在他们都说……你是我男朋友，我晚点就发条微博解释下，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信，总之就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明濯单手插在裤子口袋：“没事。” 闻檀掌心在衣服上搓了搓，又才道：“这段时间……也谢谢明老师，我知道你之所以带我去攀岩馆，是想帮我解压，你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 明濯：“……” 闻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就是挺舍不得的，也有些伤感。 她继续着：“不管是地质学，还是攀岩，你都很厉害。我很遗憾，没能成为明老师真正的学生……” 明濯静默了两秒：“你要不要去医院。” “……那倒是不用。”闻檀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重新扬起了笑，“我是来跟明老师告别的，能认识明老师，我很开心，希望我的出现，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如果有的话，我也只能再跟你说声抱歉了。” 明濯嗓音平缓：“没有困扰。” 闻檀眼睛弯了弯：“谢谢。” 她抬手挥着，“那我先走了。” 闻檀本来想说“再见”的，但又觉得，他们应该没机会再见了。 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只是偶然才有了交集。 这段神奇的缘分，确实应该好好珍藏在心里。 闻檀刚要转身，明濯的声音便传来：“我送你。” 她回过头道：“不用了，司机就在前面等我呢，明老师拜拜。” 闻檀说完，重新跟他挥了挥手，退了几步后，又才转身跑进黑暗里。 明濯看着她越来越的背影，迈着长腿跟了上去。 闻檀又撒了谎，只是昨天撒谎是想让明濯送她，今天撒谎，却是不想让明濯送她。 闻檀走了很远，直到路上都没什么人了，她才停下来。 她在路口站了一会儿，也没着急打车，而是低着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 过了几分钟后，闻檀似乎是有些累了，索性往下一步，坐在了台阶上。 她拿出手机，看着屏幕，打了几个字后又删了。 闻檀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侧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有些苦恼。 她在那里坐了二十分钟，文字似乎都还没编辑好。 明濯站在不远处，莫名有些失笑。 这时候，有两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见闻檀一个人坐在路边，刚想要上去搭讪，暗处便走出一道身影。 他们看到明濯，悻悻绕开。 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闻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儿也没察觉到旁边有人经过。 她在想，她应该怎么发微博解释。 最开始打的字是，【谢谢大家关心，但是没追到。】。 又觉得太傻了，她好歹也是个女明星，多多少少还是要面子的。 而且明濯要是看到这句话，估计也会觉得无语。 闻檀综合考虑之下，还是觉得，应该正常一点。 许久，她郑重的打下了一句。 闻檀：【谢谢大家关心，只是朋友。】 闻檀看着这一句话，又觉得有些犯难。 她和明濯应该也算不上朋友吧，就见了几次，还是她死皮赖脸的。 更何况她什么东西，怎么配跟他那么优秀的人做朋友。 为了不给明濯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应该把关系撇清一些。 闻檀在那里琢磨了半小时，终于编辑好文字发了出去。 由于她大号在之前就被公司接管了，这条是小号发的，这个小号平时就是发发日常，许多老粉都知道是她。 闻檀收起手机，缓缓站了起来。 宽阔的街道上，车一辆接着一辆。 闻檀看到从远处驶来了一辆出租后，才拉起挂在下巴的口罩，遮住脸坐了上去。 她跟出租车师傅说了地址，师傅一边踩着油门，一边看了眼后视镜，问道：“小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 闻檀微愣：“什么？” 师傅道：“刚刚那个不是你男朋友吗，我看到他还拍车牌号了。” 闻檀下意识回过头，车已经驶出有一段距离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淡淡笑了下：“您看错了吧。” 她哪里来的男朋友，这离地质研究所都那么远，也不可能是明濯。 闻檀想，估计是上车的时候，刚好有路人把她认出来了，所以才会拿手机在那拍。 师傅不理解但尊重，没再说什么。 明濯站在那里，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收回目光。 很快，陈言舟的电话打了进来。 陈言舟试探着道：“明老师，你还回来吗？” 明濯转身，慢条斯理的往前：“你们先下班吧。” “那我帮你把车钥匙放门卫？” 明濯“嗯”了声。 他放下手机，扫了眼未读消息。 闻檀又换回了“我想开了”的莲花头像，安安静静的。 第23章 教练 陈言舟正在收拾东西下班时，又接到了他家女王大人的消息。 施雅：【哦没事了，我应该是认错了，那是攀岩馆的教练。】 陈言舟：【？】 紧接着，施雅又甩了一张截图过来。 五分钟前，“小檀要努力变强”发了条微博：【谢谢大家关心，最近在学习攀岩，那是我教练～】 陈言舟匪夷所思：“什么玩意儿？” 之前看到施雅给他发照片时，与其说他坚定的认为不是明濯，倒不如说是不愿意相信。 可这会儿说是什么攀岩馆的教练，陈言舟又觉得很荒谬，他跟明老师可以算得上是朝夕相处了，不可能认错，这照片上的人确实是他啊…… 明濯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研究所，连家都很少回，哪来的时间精力跑去攀岩馆当教练。 陈言舟歪了歪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施雅也没有再理他，去网上战斗了。 闻檀那虽然是小号，但算是对于这次恋情的回应，在粉丝的积极转载下，也上了个文娱小热搜。 除了粉丝以外，也有不少黑粉摸了过来，两边依旧是打的不可开交。 黑粉说：“别装了姐，有人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教练吗？你要是大大方方承认我还高看你一眼，怎么着，谈恋爱了怕以后蹭不上孟陈安的热度了，这就着急撇清关系了？” 粉丝说：“小檀说啦，是教练，大家都散了吧。” 也有的说，“智者不入爱河，美女以后好好搞事业。” 在一片混战之中，也有人发现了端倪。 闻檀这次澄清，是用的自己小号，不管是她的大号，还是创美娱乐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 不免让人联想到，前段时间她跟路雪之前的矛盾，创美也是站在路雪那边的，关于那些骂闻檀的人，他们一个都没处理，还拎了几个闻檀的大粉出来发律师函警告。 终于有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闻檀应该是要跟公司解约了。 闻檀本来就不是什么流量小花，她每次能上热搜，都是被孟陈安的粉丝给骂上去的，这澄清了恋情后，那些看热闹的人，讨论了一阵也就纷纷散了。 …… 闻檀回到酒店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文文见到她，立即迎了上来：“闻檀姐，你去哪儿了？” 闻檀道：“随便转了转，麦姐什么时候走的？” 文文咳了声，还没来得及开口，麦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麦姐道：“我没走呢，在等你。” 闻檀敷衍一笑：“麦姐真有毅力。” 麦姐没跟她计较，神色比昨天摔门走的时候缓和了许多：“你跟孟陈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孟陈安，我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麦姐为什么不去问他，反倒要来问我？” 麦姐半眯着眼睛看她：“你不跟公司续约，就是要和孟陈安走吗？” 孟陈安和人共同创立了安和影视这件事，可能在娱乐圈还是个秘密，但对于资方来说，却是藏不住的。 麦姐早就听到过苗头，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闻檀也会牵扯进去。 闻檀跟孟陈安是合约情侣，也一直表现的对孟陈安避如蛇蝎，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可实际上，两人说不定早就暗度陈仓了，只是没让她知道而已。 闻檀看出她的想法，淡笑道：“我要是真跟孟陈安走，麦姐和蒋总是准备要封杀我吗？” 麦姐脸色难看：“闻檀你这样做是违约，我们一手把你捧起来，又给你安排了和孟陈安的合约。你在合约期间背着我们私联他，还达成了这种不利于公司发展的协议，你——” 闻檀“哦”了声：“看来我的违约金又要再加一笔了。” 麦姐吸了一口气：“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把续约合同签了，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公司那边本来就没同意闻檀走，现在她又和孟陈安关系不清不楚的，他们就更不可能放人了。 孟陈安自己开了公司，以后还有很多可以谈合作的地方。 闻檀转过身朝卧室走去：“明天还要拍戏，我先睡了，麦姐自便。”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她也不想再装。 麦姐盯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道：“闻檀，那些违约金加在一起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确定孟陈安会替你出吗。你要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别真把蒋总惹生气了，连我也救不了你。” 闻檀脚步没停，懒懒道：“谢谢麦姐关心。” 麦姐抿着唇，看向文文：“好好盯着她，要是孟陈安再来找她立刻告诉我，如果有其他公司联系她，也必须跟我汇报。” 文文点头：“噢噢好的。” …… 或许是看在孟陈安的面子上，原本要在这个星期回公司报到的司机和化妆师留了下来，像往常一样工作。 他们走不走，对于闻檀都没多大的所谓，她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站好最后的这一班岗就行了。 过了两天，林初瑶来找她。 林初瑶试探着开口：“我看到你发的微博了，你和明老师……” 闻檀靠在沙发里，喝着林初瑶带来的冰美式，平静道：“算了，我不配。” 林初瑶：“？” “好端端的，怎么就不配了。” 闻檀咬着吸管：“我一个小明星，没什么好作品，拍些流水线的网剧，天天被人骂，对社会也没什么贡献。明老师是为国家科研事业添砖加瓦的人，我还是别去祸害他了。” “……你这思想领域拔的太高了。”林初瑶默了默还是道，“感情也不讲究那些东西吧，只要互相喜欢就行了。” 闻檀坦然：“我这不是单恋没追到吗，要是能追到那肯定不一样。” 林初瑶觉得有道理，她表哥就是个工作狂，眼里心里只有地质学，对感情这方面，是真的不怎么上心。 就算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也是独守空房。 她拍着闻檀的肩膀，鼓励道：“没关系，男人有的是。我瞧你这部戏搭的那个那演员还不错诶，长得帅，又阳光开朗，妥妥的小奶狗啊，也是你喜欢的类型。” 闻檀放下手里的咖啡，起身道：“不了，我要好好工作，争取多交点税，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林初瑶：“……” 第24章 算账 麦姐提防了闻檀大半个月，也时刻注意着网上的动向。 可自从孟陈安去剧组探班之后，便再没任何消息传出来。 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时，却在某个活动上遇到了寰宇娱乐的周继光。 看着男人朝她走过来，麦姐出声打着招呼：“周总。” 周继光笑吟吟的：“我见过你，你是闻檀的经纪人吧。” 麦姐道：“是的，小檀她和孟老师……” “方便的话，麻烦你帮我算笔账？” 麦姐一时有些茫然：“什么账？” 说出口的那瞬间，她以为周继光是还在计较闻檀把孟陈安那几个大粉告了的事。 麦姐还没来得及道歉，周继光便道：“算算闻檀到底需要赔创美多少违约金。” 麦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周总……” 这任谁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周继光给了她一张名片：“算好之后，联系我助理。当然了，寰宇娱乐的法务也随时恭候，该赔赔，要是有不该赔的地方，也得仔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寰宇娱乐要签闻檀这件事，从这次的活动上彻底传开。 傻眼的不止是麦姐，还有整个娱乐圈。 闻檀可是孟陈安的前女友，几个月前周继光还横竖看她不顺眼呢，这是搞得哪一出？ 而且如果不是孟陈安在中间帮忙牵线，以闻檀的咖位，还进不了寰宇娱乐吧？ 不少人都觉得，孟陈安对闻檀是真爱，也再次怀疑他们到底分没分手。 周继光是资本家，不会做慈善，他这次同意把闻檀签进寰宇，还要给创美那边支付违约金，孟陈安肯定是要大出血的。 然而不等孟陈安的粉丝集体出动去讨伐闻檀，寰宇娱乐便意味深长的发了一句话：【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又是“沉舟”，又是“病树”的，寰宇娱乐何止是在暗讽，直接就是对孟陈安贴脸开大。 孟陈安和孟陈安工作室账号匆匆上线，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没法力挽狂澜，只能一前一后的，发布了因为合约到期，不再续约等体面话。 即便孟陈安已经自立门户，可是面对寰宇娱乐这样圈内的龙头老大，还是不敢正面硬刚。 但是孟陈安的粉丝不干了，直接开撕寰宇娱乐，问候一下闻檀也只是顺手的事。 网上闹得天翻地覆，倒是也没影响闻檀的心情，这部戏已经拍了两个月，最多还有半个月就拍完了。 关于她跟创美合同里需要赔付违约金的地方，闻檀也没再管，寰宇娱乐的法务，已经把这件事接手了过去，在跟创美那边协商。 路雪面对闻檀的态度也比之前好得多，她笑嘻嘻的说：“闻檀姐长得漂亮，演技也好，寰宇以后一定会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你的，希望那时候我们还有机会再合作。” 闻檀拿着剧本：“行啊，我给你演恶毒女配。” 路雪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 林嘉年没听到前言，只听了个后语，疑惑道：“什么恶毒女配？” 路雪干干笑了下：“没什么。” 还没进组之前，路雪大概是不满意公司安排她来给闻檀作配，出了公司就跟助理吐槽：“闻檀那个长相，吹什么清冷感美女，我看她去演恶毒女配还差不多。” 偏巧，闻檀那天去公司办事，刚好就坐在旁边的商务车里，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拍戏的这两个月，路雪小动作不断，闻檀也懒得跟她计较，路雪是粉丝打投出来的，家里条件不错，被宠大的小公主，她做什么都有人撑腰，有粉丝买单。 闻檀觉得，说再多都没用，等她有朝一日能靠作品说话了，那些非议声都会不攻自破。 闻檀安慰自己安慰的挺好，只是偶尔看到明濯的头像时，会忍不住点开跟他的聊天记录。 也没多少内容，用不了一分钟就翻完了。 闻檀退出页面，点开了之前保存下来在攀岩馆的那张照片。 她眼睛里的爱意太汹涌了。 及时止损，避免自己弥足深陷才是正确的选择。 而且，闻檀本来就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明濯，这么对他很不公平。 …… 研究生的暑假不算长，只有一个多月。 林初瑶憋了那么长时间，总算等来了地质选修课开课，她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磨磨蹭蹭的到了明濯旁边，小声道：“表哥……” 明濯正在整理东西，头也没抬：“说。” 林初瑶试探着开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明濯眼皮微掀，看向她。 林初瑶立即撇清关系：“是外婆让我问的，她又要给你介绍对象了。” 明濯卷着课件敲了一下她的头：“多事。” 他说完，转身出了教室。 林初瑶连忙跟了上去：“你说说嘛，万一我身边有合适的朋友可以介绍给你的呢？” “你身边不是只有闻檀？” 林初瑶心事被戳破，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含糊道：“谁说的，闻檀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也有不那么好的朋友……” 明濯道：“你不那么好的朋友是欠你钱了？” 林初瑶撇嘴，她那些朋友倒是也没做错什么，罪不至此。 要真嫁给她表哥，那不相当于守活寡吗。 明濯这个人，冷情冷性的，在生活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林初瑶都想象不到，他谈起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她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反正闻檀也不喜欢你了，我问了也是白问。” 明濯脚步微顿。 林初瑶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怎么了？” 明濯淡淡道：“你去通知，下周的选修课取消。” “为什——” 林初瑶说到一半，忽然反应了过来，好像又是一年了。 她瞬间乖巧了许多：“噢噢好的，我去通知。” 林初瑶顿了顿又道，“那……下下周呢。” 明濯继续往前：“到时候再看，我要是回不来的话，会提前联系你。” 林初瑶点头如捣蒜：“知道了。” 明濯没再说什么，阔步离开。 林初瑶站在原地，等他走远，才敢微微吐了一口气。 每年的这段时间，明濯都会去那个什么雪山附近住上半个月。 今年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 第25章 官宣 自从孟陈安官宣跟寰宇娱乐不再续约之后，他的粉丝追着闻檀骂了一个月之久，又是狙商务，又是去她正在拍的那部剧下面疯狂刷屏辱骂，还给她以前的所有剧打低分。 这个举动，已经惹得许多人不满，不管是这些剧的主创，还是路人，都有些看不下去，纷纷帮闻檀说话。 可孟陈安的粉丝并不在乎，她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寰宇放弃签闻檀的想法。 寰宇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也没有为了闻檀反黑，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寰宇是怕了的时候，寰宇娱乐官方账号，却在各大社交平台都同时发了：【欢迎@闻檀加入寰宇娱乐，希望未来的日子星光璀璨，携手前行。】 不等孟陈安的粉丝破防，寰宇那边的法务就已经列了最近对闻檀进行过人身攻击的ID名，分别发了律师函。 【我去，这么长，我以为可汗大点兵呢。】 【寰宇的法务是娱乐圈最强法务，他说要告，就是真的要告，哈哈哈哈，孟陈安粉丝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踢出阵营吧。】 【一想到以前孟陈安粉丝到处艾特寰宇法务，说要告这个告那个的嚣张样子，我就觉得想笑。这下好了吧，射出的子弹还是正中自己的眉心。】 【我看明白了，寰宇之前不反黑，那是因为闻檀跟创美的合约还没到期，也在搜集证据。就等闻檀签约，直接来波大的。】 【笑死，我看到这里面的好多人已经快速删号跑路了，怎么感觉有点爽啊？】 【你们不觉得寰宇和闻檀这一波操作很难评吗，一个前女友，一个前公司，现在合起火来背刺孟陈安？孟陈安粉丝想要合理维权难道有错？】 【你们孟陈安粉丝前几年各种诅咒闻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是你们哥哥的女朋友啊，现在搁这儿来道德绑架了。】 【是啊，她们也不想想，闻檀当初告孟陈安大粉，寰宇娱乐恨死她了，现在为什么愿意跟她合作，有没有可能是孟陈安背刺寰宇在先？】 【业内八卦，孟陈安高价把寰宇影视部门的几个骨干挖走了，还带走了寰宇几个已经谈的差不多的项目，据说就差临门一脚签约了，他私下跑去找资方，主动降低价格把项目要了过来。】 【难怪寰宇直接对他贴脸开大，这都属于恶意商业竞争了，寰宇没有告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闻檀也挺惨的，被孟陈安粉丝追着骂了那么多年，现在看看，她好像也没有靠孟陈安得到什么好资源啊。】 【本来就是，而且就算是谈恋爱，也是双方自愿啊，为什么不骂男的，非要追着一个女生骂。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爱丁堡。】 现在舆论的风向已经偏向闻檀和寰宇娱乐这边，孟陈安的粉丝终于安静了不少，没有再闹得那么凶了，全部跑到私信去骂了。 闻檀不知道寰宇那边是怎么跟创美谈的，前段时间周继光的助理来问她，有什么要求，闻檀只是说，想要把微博账号拿回来。 文文当时还挺伤心，以为闻檀不要她了。 朝夕相处了三个月，早就有感情了。 闻檀杀青那天，文文一边给她收拾东西，一边伤感道：“闻檀姐，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不过寰宇娱乐应该会给你配新助理，你要不了多久就会把我忘了的……” 闻檀：“……” 她抬起头道，“你这是准备不干了？” 文文满脸茫然：“啊？我还能继续跟着你吗？” “创美已经把你开除了，你不想跟着我也没办法了。” 文文瞬间乌云转晴，开心道：“你那天跟寰宇娱乐那边说，你只用把微博账号要回来就行了，我以为你不带我走呢。” 闻檀道：“微博账号是涉及运营成本的，你……” 闻檀没忍心跟她说，文文就是个月薪四千的新人，创美对于她的去留压根儿就不在意，所以用不着让寰宇娱乐去谈判。 她又道，“你以后的工资，我单独给你开，每个月八千，等我以后挣钱了再给你涨。” 闻檀一开始不是很习惯文文的脑回路，可时间长了，她挺喜欢文文身上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很鲜活，也有意思。 文文听的眼睛都亮了，艺人助理这个岗位工资本来就不高，主要就是靠各种福利，八千已经算得上是一线艺人助理才有的待遇了。 文文抱住她的胳膊：“闻檀姐，我以后一定好好努力工作！” 闻檀手指点在她额头上，把人推开：“别以后了，你现在先好好工作就行了。” “噢噢好！”文文差点忘了，行李还没收拾完。 这时候，门铃声响起。 闻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来的人是麦姐。 闻檀神色淡淡：“麦姐有事吗？” 麦姐道：“等你收拾完了，一起吃顿饭吧。” “不用了，我减肥。” 麦姐默了两秒，又才道：“闻檀，祝你前程似锦。” 闻檀笑了下：“谢谢。” “我其实一直都想跟你道个歉，但这两个月太忙了，没有抽出时间来。我当初是真的以为你要出去跟孟陈安单干，所以才——” “麦姐，这三年来我是什么状态，你应该很清楚，你们和孟陈安那么算计我，我没有那么犯贱，更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麦姐抿着唇：“抱歉。” 其实距离闻檀的合约到期的日子还有几天，只是除了这部戏以外，她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停了，创美大概是为了卖寰宇一个面子，提前把人给放走了。 闻檀并没有接受，只是道：“麦姐还有其他事吗？” “当初我签你进创美的时候，给你的那些承诺，不是我在给你画饼，谁不想带出一个影后来呢，但我也有很多无奈，你在创美确实没有得到好的发展，你应该比现在更好的。” 麦姐又道，“你到了寰宇以后，也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不争不抢了。想要成功，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第26章 高反 回去以后，闻檀给文文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当天晚上，她就订了去西藏的机票。 可是想要到南迦巴瓦，需要先到林芝，再坐车过去。 闻檀刚下飞机，就感觉一股冷气袭来。 她将外套的拉链拉到顶，又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拿着行李箱便往外面走。 到达出口那里，已经有人举着牌子在等她了。 闻檀走了过去：“你好。” 对方看着她，把牌子收了起来：“你好，请问是林小姐吗？” 他带了一点藏族的口音，但吐字清晰，听起来没什么障碍。 闻檀点了点头：“我是。” 她这趟行程，填的都是林初瑶的名字。 男人道：“林小姐你好，我叫克珠，我们走吧。” 闻檀跟他出了机场，她刚走到车前，远远就看到了雪峰。 她问道：“那就是南迦巴瓦雪山吗？” 克珠道：“是的，林小姐运气真好，南迦巴瓦峰终年积雪，云雾缭绕，十人九不遇，很少有人能看到的。” 闻檀笑了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拉开车门道：“走吧。” 车沿着尼洋河一路进了雅鲁藏布大峡谷，连绵起伏的雪山，茂密的原始森林，从高处倾泻而下的瀑布，每一处的风景都很壮观。 在道路两边，还时不时能看到雪豹和藏马。 在峡谷最里面，就是南迦巴瓦峰。 闻檀订的是索松村的一家民宿，据说这里是看南迦巴瓦的最佳观赏点。 车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闻檀办理入住的时候，工作人员看了她的身份证，倒也没说什么，还是叫她林小姐。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而且来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想寻求一方的安宁。 办好入住后，克珠帮闻檀把行李拿上了二楼。 他道：“林小姐订的这个房间是有观景台的，如果想看日照金山的话，得是晚上六点到七点之间，不过这几天经常下雨，看到日照金山的可能性不大，祝林小姐像今天一样好运，扎西德勒。” 闻檀知道，在藏语里，扎西德勒是祝你好运的意思。 她道了谢，推着行李进了房间。 房间不算大，但古色古香，看上去干净又舒服。 闻檀把行李摊在地上，刚收拾了一半，就累得倒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边温度跟江城相差太大的原因，她现在头有点儿晕。 闻檀坐起来，从行李箱里翻出感冒药。 她不想用酒店的烧水壶，便抱着保温杯打开门下楼去了大堂，想找他们借杯热水。 闻檀昏昏沉沉的走了几步后，却看到不远处站着跟克珠说话的那个身影有些眼熟。 她眯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的清楚一些，克珠便抬手跟她打着招呼：“林小姐。” 他旁边的男人也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了两秒。 闻檀连忙垂下头，下意识拿起保温杯，试图挡住自己的脸。 克珠见状不免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明濯静静看着她，黑眸里情绪不明。 半晌，才无声弯了一下唇。 闻檀维持着这个姿势往后退了几步，刚要转身跑上楼时，清冷磁性的男声响起：“小心台阶。” 他慢条斯理的补充，“林小姐。” “……” 又被他抓了个正着。 闻檀扭头看了眼，她以为台阶还在后面的，差点就踩空了。 克珠敏感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他问明濯：“认识？” 明濯漫不经心的“嗯”了声：“我学生。” 闻檀：“……” 她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克珠恍然：“那你们聊。” 等他走后，闻檀缓缓把保温杯拿了下来，红着脸道：“明……老师。” 明濯走到她面前：“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明濯扫了眼她手里的保温杯，侧眸道：“热水在那边。” 闻檀“哦”了声：“谢谢。” 她走到热水机旁边，抬手将把手掰了下来。 闻檀接完水，声音和身体一起行动：“那我先走了，明老师再……” 明濯道：“你是高反，喝感冒冲剂没用。” 闻檀愣了下：“高反？” 明濯迈着长腿越过她，上了楼梯：“来之前没做攻略？” 闻檀跟了上去，小声道：“大致看了眼，我以为高反就是缺氧，我还买了氧气瓶呢……” “症状严重了可以通过吸氧来缓解不适。”明濯继续，“你现在是什么症状？” “头晕，还有点儿恶心。” 明濯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有发烧吗？” 闻檀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吧。” “你脸很红。” “……”闻檀嘀咕道，“我脸红又不是因为高反，我是因为——” 她话说到一半，骤然停了下来。 明濯没说什么，收回视线往前走了几步，又才道：“等我一下。”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闻檀这才发现，明濯的房间，就在她正对面。 这个缘分，她其实不是很想要。 太尴尬了。 她就像是特意追着明濯过来似得，虽然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 闻檀深吸了一口气，靠在了旁边的木墙上。 两分钟后，明濯出来，递给她两盒药：“先吃这个，如果头疼或者发烧就吃布洛芬。” 闻檀伸手接了过来，声音轻轻的：“谢谢明老师。” 明濯问她：“吃饭了吗？” “还没。” 她有点儿恶心，也没什么胃口。 明濯道：“你先进去休息。” 闻檀伸手跟他挥了挥，抱着药快速钻进了身后的房间，她关门的时候，甚至不敢回过头看他，反着手动作一气呵成。 她靠在门板上，微微吐了口气。 闻檀脑袋本来就晕，经过刚才那么一遭显得更晕了。 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打开保温杯，里面的感冒冲剂还冒着热气。 闻檀把杯子和药放在桌子上，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她洗完澡，头发刚吹到一半，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闻檀放下电吹风，走过去打开门。 明濯站在外面，单手揣在裤子口袋，他道：“好点了吗？” 闻檀迟缓的指了指里面：“水有点烫，我还没吃药……” “先下去吃饭吧。” 闻檀其实没那么想吃，但是明濯都来叫她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她刚要往前，明濯便道：“我在楼下等你，把头发吹干再下来。” 第27章 野性 餐厅是在进门的右边，由几张大木桌组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边休息的都比较早，闻檀下去时，克珠和那个给她办理入住的工作人员都没在，整个餐厅，只有明濯一个人。 闻檀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咳了声才道：“明老师。” 明濯扫了眼餐桌上的面：“吃吧，快凉了。” 闻檀拿起筷子，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吃了两口后，食欲突然被勾了起来。 可能是从上飞机开始，她这一天就没吃什么东西。 整整一碗面，她最后连汤也没剩下。 闻檀看着面前的空碗，身为女明星的自尊心后知后觉的升了起来，她红着耳朵狡辩：“我平时……没这么能吃的，是他们这里的厨师手艺太好了……” 明濯唇角勾着：“上去休息吧，记得把药吃了。” 闻檀拿着碗起身：“那我把这个拿到厨房去。” “不用，放着就行。” 闻檀以为一会儿有人来收，“噢”了声，又放了回去。 明濯道：“你在这里待几天？” 闻檀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回答道：“一个星期吧……” “高原反应初期一般需要休息24-42个小时，等身体逐步适应高原环境。你如果还打算去其他地方，时间不一定会够。” 闻檀小声：“我就想来看看南迦巴瓦峰，没打算去其他地方。” 一个星期的时间也够了，而且就算没有高原反应，她也没打算出门…… 闻檀订的房间躺床上就能看到雪山，挺好的。 明濯没再说什么：“去休息吧。” 闻檀跟他道了别，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时，保温杯里的感冒冲剂温度正好。 她拆开明濯给她的抗高原反应的药，看了说明后，掰开锡箔纸，抠了两粒出来，混着感冒冲剂一起吞下。 闻檀吃完药后，趴在了床上。 过了会儿，林初瑶的视频电话弹了过来：“宝，玩儿的怎么样了？” 闻檀有气无力道：“高反了。” 林初瑶道：“吃药了吗？” “刚刚吃了。” 林初瑶又道：“诶，我听说一个人出去玩儿，尤其是进藏，很容易艳遇，怎么样，你住的那个地方有帅哥吗？” 闻檀默了两秒：“有。” 林初瑶眼睛都亮了：“真的，多帅？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的！” 闻檀没跟她说是遇到明濯了，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头也晕，自己还没理清楚。 这段缘分更像是昙花一现，明明很美好，却稍纵即逝没办法抓住。 闻檀含糊道：“挺帅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这趟去得值啊姐妹，努把力，争取直接拿下！” 闻檀笑笑，又跟林初瑶聊了几句后，困意袭来，便放下手机睡了。 …… 南迦巴瓦秋季的日出是在七点到八点之间，闻檀闹钟响了好几遍，她才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半眯着眼睛拉开窗帘，不是想象中的天高云淡，淅淅沥沥的雨仿佛下了一整夜，雪山笼罩在层层云雾之中，美的像是一幅水墨画。 闻檀抓起椅子上的民族风披肩，打开了玻璃门去了外面的观景阳台。 她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后，就窝在藤椅里，静静观赏着。 南迦巴瓦峰不愧是被国家地理评为最美山峰，不管是下雨还是晴天，都好看的很震撼。 闻檀在那儿坐了两个小时，一直到了九点，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她低下头，解锁了屏幕。 明濯：【醒了吗？】 闻檀想回没有，但这样不就暴露了吗。 正当她打算直接摆烂时，手机又震动了下。 明濯：【这里的早餐供应到九点半。】 闻檀：【……刚醒，来了。】 她站起身，回房间换了套衣服，洗漱过后，闻檀看着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自己，突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还是该把化妆品带上的。 闻檀翻遍了所有的东西，最终在包里找出了一只口红，浅浅抹在唇上，让自己脸上有了点血色。 她到楼下餐厅时，有几个游客坐在那里吃饭聊天。 闻檀拿了早餐，避开人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她吃的不多，就一个鸡蛋和一杯牛奶。 这时候，克珠走了过来跟她打招呼：“听明濯说你高反了，好点了吗？” 闻檀轻轻点头：“好多了。” 昨晚吃了明濯给她的药，今天起来的时候，那股恶心感消散的差不多了，就是头还有点晕，没什么力气。 克珠道：“正好今天下雨，你可以在房间里好好休息，等明天再出门。你也可以去雅鲁藏布大峡谷看看，走路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 闻檀咬着鸡蛋：“知道了，谢谢。” 她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的扭头看着周围。 克珠心领神会的笑：“你在找明濯吗。” 闻檀被噎住，下意识否认：“不是，我就看看。” 她视线忽然顿住，指着不远处斜上方那个观景阳台：“那该不会是我的房间吧？” 克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对，是你的房间。” 闻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明老师之前……” “噢，他一般坐的都是你这个位置。” 闻檀：“……” 她突然挺庆幸，明濯问她醒了没时，没有把那个“没有”发出去。 克珠还有事，对她道：“那你慢慢吃吧，有什么可以随时找我，如果我不在，你也可以联系明濯。” 闻檀疑惑：“你好像跟他认识很久了？” 克珠点头：“他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一段时间。” 他说完，没再停留，转身离开。 闻檀默了两秒后，把手里剩下的鸡蛋吃完，仰头喝了几口牛奶，起身出了餐厅。 她在经过连廊时，看到了明濯的身影。 他站在马厩前，背对着她的方向，正在喂马。 这会儿雨好像比早上的时候要小一些，但还是雾霾霾的。 闻檀回房间拿了伞，朝他走了过去。 明濯听见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道：“吃早餐了吗？” 闻檀应了声：“吃了，谢谢明老师。” 明濯放下手里的谷草，扭头笑了声：“又谢我？”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墨黑色的头发有些湿润，眉目间融了水汽，没了平日里清冷斯文的严谨，平添了几分随意与野性。 第28章 仙女 闻檀心跳不自觉加快，她面不改色的撑着伞，举到了他那边：“要不是明老师提醒，我就错过早餐了。” 明濯摘下手套扔在旁边的木栏杆上，就这么看着她。 闻檀多多少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虽然她对自己的长相挺有信心，但这两天身体不舒服，状态也没那么好。 她视线闪躲了下，把伞柄塞给他：“明老师拿着吧，我先回去了。” 闻檀刚要转身，胳膊就被人握住，明濯的声音传来：“回去好好休息，别再坐在外面吹风，你要是真的感冒了，高反会更严重。” 明濯说完，将伞重新放到了她手里，转身走进了雨中。 他身形挺拔，冷峻修长。 闻檀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好端端的人，长那么帅做什么。 闻檀去前台接了水，有了昨天的教训，她只接了一半热水，又回房间吃了药，钻进被窝里补觉。 等闻檀这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她伸了个懒腰，感觉舒服多了。 闻檀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还是雾蒙蒙的，但雨好像已经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闻檀感觉要比上午冷一些。 她裹着披肩下楼，刚到大堂，前台的小姑娘便跟她打招呼：“林小姐，下午好。” 闻檀对她点头致意：“下午好。” 小姑娘叫卓玛，她道：“我们这里的午餐供应已经结束了，现在雨停了，你可以往外走走，看看有没有餐馆还开着。” 闻檀停顿了下，又才道：“你们这里的晚餐是几点结束？” “晚餐的供应是五点半到七点半。” “那……超过晚餐时间，还能加餐吗？” 卓玛道：“不能的，做饭的阿妈也要回家休息。” 闻檀略微点头：“知道了，谢谢。” 昨晚的那碗面……该不会是明濯给她做的吧？ 闻檀出了客栈，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就那么漫无目的在村子里瞎逛着。 这里下完雨，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村子里的游客并不多，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为了看南迦巴瓦峰，这会儿已经去找位置和角度拍照了。 闻檀一路上看到了许多村民养的牦牛和羊群，她拿着手机，切换了前置摄像头，笑着跟它们合影。 她走到了村尾，才看到了一家还开着的餐馆。 闻檀掀开门帘进去：“你好，这里还可以吃饭吗？” 里面走出来一个阿妈，她的汉语说的没有那么标准，热情的叫闻檀坐下，意思是可以吃，又把菜单给了她。 闻檀在和她的手语交流下，半猜半蒙的季点了她推荐的这里的特色美食，鲁朗石锅鸡。 等阿妈去了后厨，闻檀拿起手机，发现明濯两分钟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明濯：【找到吃饭的地方了吗？】 应该是卓玛跟他说了。 闻檀缓缓敲着字。 闻檀：【找到了。】 她连带着餐桌，拍了张窗外的环境给他。 闻檀想了想，还是又打了几个字。 闻檀：【你来吗？】 本来是想着说之前还欠了明濯几顿饭，有这个机会还是请了的。 可是消息发出去后，她又有些后悔。 不过她之前的心思本来就不单纯，而且明濯也多半不会来，这个时间点，他肯定早就吃完了。 既然决定了放弃，那就别再有这些暧昧不清的举动。 不到十秒，闻檀又把这条消息撤回。 她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的风景。 索松村不愧是观赏雪山的最佳位置，不管在哪里，扭头都能看到雪山的一部分。 正当闻檀看的出神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却猝不及防的闯进了她的视线中。 闻檀蓦地睁大了眼睛，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帘就已经被掀开。 她放在桌上的手慢慢移了下去，有些无措的放在膝上。 明濯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不紧不慢的开口：“后悔要请我吃饭了？” 闻檀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干一笑：“没有，我就是觉得明老师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吃了……” 明濯道：“刚好饿了。” 这时候，阿妈端着石锅鸡出来。 她看到明濯像是有些惊讶，又看了看闻檀，随即再度看向明濯，用藏语问了句什么。 明濯笑笑：“不是。” 阿妈让他们等一下，又进去拿了两副碗筷出来。 闻檀好奇道：“她刚刚说的什么？” 明濯慢条斯理道：“她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雪山上的仙女。” 闻檀：“……” 她脸顿时红的要滴血，勉强保持着镇定，理了理头发才道：“那你为什么骗人家。” 明濯眉梢不着痕迹抬了下，笑了。 闻檀知道说自己是仙女这种话挺不要脸的，她咳了声，赶紧换了个话题：“我只点了这一个，明老师想吃什么，再点几个吧。” “不用，这个就够了。” 闻檀看着面前的石锅鸡，分量确实挺大的。 吃完饭，她想要去结账，阿妈却朝着她摆手，意思是不用，嘴里还说着什么。 闻檀听不懂，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明濯，他单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好整以暇道：“她说你是仙女，这顿请你了。” 闻檀属实没想到明濯还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但她又争不过阿妈，最终以她被推出了餐馆为结束。 她看着朝他们挥了挥手，又进了餐馆的阿妈，转过头看向明濯：“她请的实际是明老师吧。” 明濯缓步往前，倒也没否认，漫不经心的“嗯”了声：“所以你还是欠我三顿饭。” “……” 射出的子弹还是正中自己的眉心。 闻檀跟上他的脚步，并肩走着：“那明老师挑个地方，明天——” “你明天还是打算睡到下午才起来？” 闻檀拢了身上的披肩，小声嘀咕：“出来旅游是放松的，睡到自然醒多舒服。” 明濯抬抬眉，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他又才道：“想去大本营吗？” 闻檀看向他，不解道：“什么大本营？” “南迦巴瓦大本营。”明濯缓缓道，“你问我的照片，就是在那里拍的。” 第29章 抗冻 闻檀看向他，不解道：“什么大本营？” “南迦巴瓦大本营。”明濯缓缓道，“你问我的照片，就是在那里拍的。 他都这么说了，闻檀不想去看看是假的。 她含糊道：“远吗？” 明濯道：“不远。” 闻檀加快脚步：“那我晚上回去研究一下怎么去。” 明濯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勾了勾唇。 闻檀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才发现，这不是她来的时候那条路，四周的游客变得多了起来，在那拍着打卡照。 这里已经是雅鲁藏布大峡谷了。 闻檀刚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就注意到不远处有两个女生正在看她，大概是觉得她眼熟，又没那么确定。 她退了两步，刚要用披肩遮住脸，男人便站在她身侧，替她挡住了那边的人群。 闻檀抬头，认真道：“明老师，你这样要是被人拍下来，真的会被他们以为是我男朋友的。” 明濯神色不变：“我不是你教练吗。” 闻檀：“……” 林初瑶不是说他不看那些娱乐新闻吗…… 闻檀试图狡辩：“我的攀岩是明老师教的，你确实是我教练。” 但她到底没什么底气，越说越小声。 明濯不置可否。 闻檀红着耳朵，没有再在这里逗留，转身溜了。 走在路上，她怕再被人认出，索性拉起披肩罩在了头顶，将下半张脸都遮住。 可闻檀走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找不到回客栈的路了。 闻檀回过头，却没看到明濯的身影。 她没由来的有点心慌，对于陌生环境的不确定性和恐惧感，突然在一瞬间冒了出来。 闻檀以前没有一个人出来旅游过，这次决定来南迦巴瓦也没想太多，脑子一热就来了。 更何况，她昨天刚到没多久，就在这里遇到明濯了，那闷闷的感觉比一个人突然到了陌生的环境强烈多了。 闻檀握着手机，正犹豫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时，明濯却从另一侧走了过来，他道：“怎么了？” 闻檀只露出了双眼睛，睫毛颤了颤：“你……去哪儿了？” “接了个电话。” 闻檀“噢”了声，站在原地没动。 明濯看出她窘境，转身走在前面。 闻檀没有像之前那样走到他旁边，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近不远的跟着。 几分钟后，客栈终于出现在视线里。 克珠花园里除草，看到他们回来，远远的就跟闻檀打着招呼。 等明濯走近了，又跟他说着什么。 闻檀从他们身边路过，朝克珠点头致意后，便上了台阶进了客栈。 等闻檀走远了，克珠才道：“你机票改签到哪天了？” 林芝飞往江城的航班是每两天一趟，明濯原定计划是今天走的。 明濯道：“没改签。” 克珠了然，那就是直接作废了：“你是要跟她一起走吗。” 明濯淡笑：“她可能不会愿意跟我一起。” “为什么，我能看出来，她喜欢你。” 明濯没说话。 克珠继续除草了。 …… 闻檀回到房间后，打开手机搜了搜南迦巴瓦大本营。 开车过去都要半个多小时，还是挺远的吧…… 不过这好像是游客能最近距离观赏到雪峰的位置。 闻檀看着，还是挺心动的。 她又切换了页面看了下天气预报，这两天都显示有雨。 闻檀趴在床上，把手机扔在旁边。 算了，顺其自然吧。 如果天气好，去看看也行。 如果天气不好，待在房间里睡觉也很舒服。 主打一个随遇而安。 闻檀差不多四点才吃了午饭，晚上也不饿，就没去餐厅吃晚餐。 她在房间里躺的无聊，正想给林初瑶打个电话，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欢呼声。 闻檀起身，拉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远处的空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正在举行篝火晚会，唱唱跳跳，很热闹。 闻檀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随即倚在栏杆上，单手托着腮注目着。 “要过去看看吗？” 闻檀愣了下，扭头看了下去，明濯站在花园里，指间夹着烟，嗓音倦懒。 她道：“我就……不去了吧……” 闻檀其实是想去的，但她怕被人认出来。 过去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闪过，让她头皮微绷。 明濯没说什么，侧身碾灭了烟头，消失在了黑暗里。 闻檀收回视线，又看了会儿篝火晚会后，才慢吞吞的回了房间。 她刚准备洗个澡睡了，敲门声便响起。 闻檀走过去打开门。 明濯站在外面，手里拿了顶民族风的彩色编织帽，他递了过去：“找卓玛借的。” 闻檀呼吸微顿，按捺住疯狂跳动的心脏，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明濯道：“外面冷，多穿件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 这顶帽子很宽松，几乎能挡住大半张脸。 闻檀翻了翻衣柜，没有什么衣服是能搭的。 她穿了条浅色的长裙，又换了条红色的披肩裹上，这样才和谐了许多。 闻檀看着镜子前的口红，还是拿了起来。 要是真被人拍下来发网上去，至少不能丑。 十分钟后，闻檀下楼，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咳了声才道：“我好了。” 明濯回过头，见她穿的少，问道：“不冷吗？” 闻檀很镇定：“不冷，我抗冻。” 女明星的自我修养，什么时候都得注重穿搭。 明濯道：“走吧。” 刚出客栈，一阵冷风袭来，闻檀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明濯转头看她。 闻檀立即正色：“有蚊子。” 明濯失笑：“别感冒了。” 闻檀想的是，一会儿到了篝火旁边，就不会冷了。 她将披肩拢的更紧了些，加快了脚步：“没事，不会的。” 他们刚到篝火晚会旁边，就有两个当地的小伙起来给他们让座，同时加入了跳舞的圈子里。 闻檀坐在那里，果然感觉暖和了许多。 这里人多，连风似乎也被挡住了。 参加篝火晚会和站在远处看的感觉完全不同。 闻檀看着跳舞的人群，被周围欢快的气氛感染，不知不觉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晃着拍起了手，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明濯转过头看她，沉静的黑眸里映着火光。 第30章 篝火 没过一会儿，正在跳舞的卓玛看见了闻檀，跑过来拉她。 闻檀连忙摆手拒绝，卓玛脸上笑容洋溢，力气也大，将她拽了起来。 闻檀推辞不过，起身时下意识回过头看了明濯一眼。 他坐在那里看着她，薄唇隐隐弯着。 闻檀被卓玛拉着，手挽着手，很快就加入了围在一起跳舞的人群中。 她有舞蹈基础，除了一开始的稍显尴尬和局促外，很快便适应了这个气氛。 这里除了当地人之外，就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谁也不认识谁。 闻檀在这一瞬间，也没了怕被人认出来的担心，完完全全跟他们融入在一起，玩儿的很开心。 她穿着红色的披肩，戴着彩色的编织帽，不同于往常的鲜活又明媚。 明濯目光落在她身上，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背景。 十分钟后，大合跳的环节结束，所有游客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剩下的就是卓玛她们几个小姑娘在跳当地的民族舞，引得喝彩声不断。 闻檀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跳出了汗，这会儿冷风一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这种情况，是该回去了的，可是闻檀兴致上来了，完全不想走。 下一秒，肩上一热，清冷的木质调香味几乎将她笼罩。 闻檀转过头，神色像是有些诧异。 明濯没有看她，视线淡淡看着前方，语调波澜不惊：“感冒了会很麻烦。” 闻檀想起他之前说的，感冒了高反会更严重，也就没有拒绝，抬手将衣服拢在胸前：“谢谢明老师。” 她声音很小，周围音乐嘈杂，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这场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然而也并没有彻底结束，他们又端上了烤全羊，进行着晚会后的狂欢。 闻檀得保持身材，不敢这么晚了还去放肆，她也不想人挤人，便跟明濯说想回去了。 明濯起身：“走吧。” 回去的路上，四周只有他们两个人，静悄悄的，连风声都听得见。 闻檀呼吸间，都是明濯身上的味道。 他的衣服很严实，连一丝风都没有吹进来。 闻檀转过头，终于问出憋了两天的话：“明老师很喜欢这个地方吗？” 明濯嗓音很低，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嗯？” “我听克珠说，你每年都要来这里住一段时间。” 明濯没有回答，安静了几秒才开口：“为什么会想要来这里。” 闻檀愣了下，意识到明濯是在问她，她收回视线，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胸前的衣服，含糊道：“明老师都给我发那么详细的攻略了，我不用自己去查，就还……挺方便的。” “没那么详细。”明濯不紧不慢的说，“至少忘了让你带高反药。” …… 回去以后，闻檀刚想着说要不要再冲杯感冒喝预防一下，低头才发现身上还穿着明濯的外套。 闻檀将衣服从肩上拉了下来抱在怀里，她出了房间，去敲了对面的门。 没有回应，估计是在忙。 闻檀也没有在那里傻等着，把衣服放回去后，拿了保温杯准备下楼接水。 她看着桌上的感冒药犹豫了两秒，还是多拿了一包。 今天晚上挺冷的，明濯把衣服给了她，万一感冒了呢。 闻檀在热水旁边找到了纸杯，将药冲好了，一只手抱着自己的保温杯，一只手端着纸杯。 上了二楼，她站在明濯房间外，抬手敲了敲门。 不到一分钟，门被打开。 “明——” 闻檀刚开口，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明濯刚洗完澡，黑发擦得半干，身上穿了件黑色的短袖，领口处有些湿，身上热气氤氲。 她突然觉得口有些干，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闻檀脑海里瞬间闪过来林初瑶说的那个词，艳遇。 这一幕还是挺应景的。 明濯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纸杯上，嗓音温润：“给我的？” 闻檀蓦的回神，手往前递了递：“对……谢谢明老师……” 明濯接了过去，当着她的面仰头喝下。 闻檀看着他滚动的喉结，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自觉的想起第一次见到明老师的时候。 他站在讲台上，白衬衣，黑西裤，宽肩窄腰，斯文又禁欲。 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明濯喝完，捏着纸杯看她：“明天有什么安排？” 闻檀小声：“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下雨，我准备就在房间睡觉来着……” “下午雨应该会停。” “那我等到雨停以后随便在附近转转就行了。” 明濯道：“明天多穿点，带你去个地方。” 闻檀微怔，随即又道：“大本营吗？” “大本营等过两天天晴了再去。” 闻檀一时有些恍惚，这是……已经把行程给她安排好了？ 她刚想要婉拒，明濯便举起手里的纸杯：“谢礼。” 闻檀：“……” 一杯感冒药而已，倒也不用特意感谢。 明濯又道：“早点睡，晚安。” 闻檀缓缓点着头：“晚安。” 回到房间，她靠在门板上，用手贴了贴自己发烫的脸，心脏跳的比之前更快。 过了会儿，闻檀放下保温杯坐在床上，看着旁边的男士外套，才想起来衣服又忘还了。 她倒了下去，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划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闻檀的错觉，这次见面明濯好像要比以前……主动一些。 不过也有可能他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看在之前认识的份儿上，帮忙照顾她一些。 就跟那次带她去攀岩馆一样，看出来她心情不好，所以带她去解压。 明濯的教养和贵气是从骨子里带来的，他对待任何人大概都是如此，这不应该是她想多的理由。 闻檀微微吐了一口气，掰开手机壳，一朵已经干了的绣球花瓣随之飘落在床上。 前几个月的记忆，一点一滴涌现在眼前。 闻檀想，不如就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艳遇好了，反正等回到江城，她跟明濯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既然如此，才更应该紧紧抓住剩下的这几天。 思及此，闻檀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进了浴室。 第31章 手串 江城，林初瑶刚浪完回家，就收到了她表哥发来的消息。 明濯：【通知一下，这周的选修课也取消。】 林初瑶见状，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她道：“表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明濯声音懒懒的：“以前没见你这么爱上课。” “……”林初瑶小声嘟囔，“我一直都很爱学习的好不好。” 她说着，又有些得意，“我只是想告诉你，闻檀有新的Crush了，你彻底没机会了，就等着外婆继续给你安排相亲吧。” 明濯道：“Crush是什么意思？” “就是心动对象，而且是她出去玩儿认识的，对方正好还是她喜欢的类型，他们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像是这种旅游途中的艳遇，多半都能成。” “你艳遇过？” 林初瑶一噎，但誓死要替好姐妹找回场子，哼了声：“反正错过了闻檀你就后悔去吧！” 明濯收起手机，停顿了两秒后，打开相册。 跃动的火光中，闻檀跟旁边的人挽着手，笑的很耀眼。 …… 对面房间里，闻檀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出卖了个彻底。 她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后，赶紧把感冒药喝了钻进被窝里。 旁边，放着的是她替明天精心搭配的服装。 虽然没带化妆品，但幸好衣服带了不少。 本来想的是，就算被被拍到发网上去，也要维持女明星的体面，没想到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派上了用途。 闻檀第二天没了早起看看雪峰的劲头了，睡到九点起床，洗漱后便下楼抓个早餐的尾巴。 她先去把帽子还给卓雅：“谢谢。” 卓雅接过，笑着道：“不客气，昨天玩儿的开心吗。” 闻檀唇角弯了弯：“很开心。” 卓雅没忍住八卦了句：“你跟明大哥是什么关系啊？克珠说你是他学生，可我看着不像，你喜欢他吧？” 闻檀一时无话。 这时候，有住客下来办退房，卓玛便先去忙了。 闻檀吃完早饭，又去马厩看了看，明濯果然在那里。 她拉上衣服的帽子，罩在头上走了过去。 这雨还是跟昨天一样，下的不大，但是连绵不绝。 闻檀学着明濯，拿起旁边的谷草，一边喂着马一边道：“这些马能骑出去吗？” 明濯道：“能。” 他偏头看她，“你没戴手套，容易划伤手。” 闻檀喂完手里的一小把，就没再喂了。 她看向明濯：“我们下午去什么地方啊，远吗？可以骑马去吗？” 明濯道：“有点远，骑马不方便。” 闻檀“哦”了声：“好吧。” 她没怎么拍过古装，更没拍过骑马的戏，还挺想尝试一下的。 明濯继续喂着马：“还在下雨，你先进去。” 闻檀今天睡够了，也基本没了高原反应，就没有回房间睡觉。 客栈后面连着的就是一个手工店，全是民族风的小东西。 闻檀慢慢逛着，想着给林初瑶和文文带点礼物回去。 她不知不觉中就拿了一大堆，两只手几乎要拿不住。 闻檀拿到前台去结账时，看到旁边是一组照片墙，全是游客在南迦巴瓦峰脚下拍的。 她看着，视线突然被最下面的登山队合照吸引。 闻檀问老板：“这些就是之前年登上山顶的那批人吗？” 她查过资料，南迦巴瓦好像只有92年的时候，中日合作的登山队登上过山顶。 老板看了过去，叹着气道：“不是，这是十年前一些年轻人自己组成的登山队，爬到一半就遇到了雪崩，被搜救队找到时，一死两重伤，死的那个当时只有十八岁，真是可惜了。” 闻檀愣了下，完全没想到看着这么鲜活有朝气的照片，背后却隐藏着这么悲壮的故事。 结完账，闻檀出去时，外面已经没了明濯的身影。 她把东西拿回了房间， 放到了行李箱。 最后，闻檀打开了放在旁边的小木盒，里面是一串民族风的小叶紫檀手串，中间是和田玉制成的竹节，清冷又有风骨。 闻檀看到这枚手串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明濯。 也当做是给他的谢礼了。 闻檀想了想，不想送的那么正式，就把手串直接放进了明濯的外套口袋里，去敲了敲对面的门，把衣服还了回去。 明濯道：“吃了午饭出发，可以吗？” 闻檀轻轻点头：“可以。” 明濯再次提醒：“穿多一点。” 闻檀含糊的应了声：“知道了。” …… 闻檀今天准备的是一条红色棉麻长裙，蓝灰色的披肩。 她为了洗清又蹭明濯外套的嫌疑，自己带了件防风的衣服，到时候实在冷的话可以穿上。 中午，闻檀下去吃饭时，卓雅看着她，羡慕道：“林小姐真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闻檀笑着说了声谢谢：“你也很漂亮。” 卓雅又道：“对了，明大哥和克珠出去了，他让你吃完饭等他一会儿。” 闻檀点头：“好。”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气还是明朗，只是南迦巴瓦峰依旧被层层叠叠的云围绕着，看不出真实的样子。 闻檀这会儿总算明白，克珠那天为什么说她运气好了，一来就看到了完整的山峰。 果然是十人九不遇，因为没有谁会在这里长时间停留。 能不能看到，全靠运气。 闻檀觉得，她估计到走，也没机会再看到。 吃完饭，闻檀到了外面的花园转着。 这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小心翼翼的女声：“你好，请问是闻檀吗？” 闻檀身体微僵，缓缓转过头。 她面前站着的两个女生，就是昨天在峡谷那边遇到的。 闻檀轻声：“我是。” 那两个女生立即开心道：“我们是你粉丝，能跟你合个影吗？” 闻檀道：“可以。” 她们拿着手机，分别跟闻檀拍了张合照。 拍完后，那两个女生道：“希望你在这里能玩儿的开心！” 闻檀唇角弯了弯：“你们也是。” “我们今天就要去林芝啦，明天的飞机回去。” “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两个女生跟她挥着手：“檀檀拜拜。” 闻檀笑着跟她们告别，等人走远以后，她才无声松了一口气，感觉手心里都是汗。 她刚要回客栈，就看见明濯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她。 第32章 免费 索松村到派镇的车程有四五十分钟，公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山头还有三三两两的牦牛群。 闻檀趴在窗边，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西藏不愧是传说中能洗涤心灵的圣地。 待在这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放松又平和。 明濯看了她一眼：“你再吹晚上回去真得吸氧了。” 闻檀关上车窗，靠回了副驾驶的座位。 她理了理头发，想起上午在手工艺品店里听到的故事，难免有些好奇，转过头看着他：“明老师来这里那么多次，去攀过雪峰吗？” 明濯道：“去过。” 闻檀又道：“那里应该很难攀吧，我看这么多年了，只有92年才有中日联合登山队登顶成功。” 明濯“嗯”了声：“南迦巴瓦虽然没有珠穆朗玛峰高，但是地形险峻，岩壁和冰川几乎垂直。这里气候条件极端，天气变幻无常，常有强风、暴雪和云雾。” 他继续，“除了天气原因，这里地处板块构造的叠合部位，地质运动强烈，地震和雪崩的风险很高。” 闻檀汲取着专业知识，缓缓点头：“我听说，十年前有个登山队，攀到一半的时候，就是遇到了雪崩，还有人因此遇难了。” 明濯握着方向盘的手微顿，没有说话。 闻檀敏锐的察觉到车内的气压好像有些低，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提起了不该提的话题。 她不自觉的抓紧了膝上的裙子，试探着询问：“明老师当时在那个登山队里吗？” 明濯淡淡掀唇：“不在。” 闻檀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正当她想找点其他什么话题，来冲散这略显压抑的气氛时，明濯的声音传来：“跟她们合照的时候，你好像很紧张。” 闻檀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她轻轻点头：“对。我之前……被人认出来合影的时候，差点被泼了硫酸。” 那是她跟孟陈安官宣恋情后的第二个月。 闻檀跟助理一起出去逛街，在广场上被人认了出来，对方说是她粉丝，喜欢她很久了，问能不能跟她合照，闻檀没想那么多，欣然同意。 助理拿着给她们拍照，可刚拍到一半，说是闻檀粉丝的那个人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罐装的瓶子，朝闻檀泼了过去，助理站在她们对面，看到了她的一举一动。 在她把硫酸泼向闻檀时，助理立即冲上去把闻檀拉开。 闻檀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她的助理，那个跟她差不多时候进公司的小姑娘，半条手臂都被硫酸灼伤。 广场人流大，有巡逻的警察，听到动静后，就立即上前把人制服。 泼硫酸的那个女生，是孟陈安的粉丝，家里也有关系，联系公司想要私了，闻檀没同意，坚决要走程序。 可是麦姐却劝她，如果真走程序，对方还没有成年，只会从轻处理，而且也拿不到什么赔偿。 助理也妥协了：“檀檀，不止是他们要给我赔偿，公司也答应给我一笔钱，我大半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就这样吧。我也不想上班了，拿着这些钱回老家做个小生意挺好的。” 这是他们三方协商的结果，闻檀好像是当事人，又更像是局外人。 她很无力，却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过后，她再遇到要合照的粉丝，就会无可避免的紧张，生怕对方再掏出一瓶硫酸或者是一把刀。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更加怕被人认出来。 明濯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下：“下次再遇到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你可以拒绝。” 闻檀摇了摇头：“可是我如果因为一次讨厌我的人制造的意外，以后每次就都要拒绝真心喜欢我的粉丝，那样对她们不公平。” 人生在世，总不能因为害怕意外发生，就拒绝美好降临。 她轻松道，“不过事实证明，那的确是很小概率的事件，这些年再也没有了。” 明濯侧眸看她：“再有一次，都是无法挽回的结果。” 闻檀耸了耸肩：“所以说我幸运呢，到这里的第一天就看到了雪峰。” 明濯收回视线，倒也没说什么。 很快，车到了派镇码头。 闻檀下车后，看着不远处停靠的游艇，回过头问明濯：“我们是要去坐那个吗。” 明濯关上车门：“不是。” 闻檀有些不解：“啊？” 明濯慢条斯理的道：“那个要买票。” “……” 闻檀刚想要说，她去买的时候，明濯就已经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闻檀拢着披肩，快步跟上：“明老师，你不用替我省钱，我本来就还欠你——”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停靠在旁边的小木船。 船夫坐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候多时了。 明濯迈着长腿走了上去，随即转身朝她伸出了手：“上来吧，这个免费。” 闻檀才不信他，这种旅游景点，船夫又是人力撑船，肯定比坐游艇贵多了。 她看着面前的那只手，微微愣了下。 明濯的手很好看，像是工艺品似得，骨节分明，根根修长。 而那串紫檀手串，正戴在他腕上。 明濯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低声询问：“不是给我的？” 闻檀收回思绪，说了声“是”，同时把手搭了上去，借着他的力道上船。 她站稳后，又才道：“谢谢明老师。” “那我是不是也该说谢谢——”他略微停顿了下，才继续，“林小姐。” 闻檀：“……” 她本来是想跳过这个话题的，还是被他拽了回来。 闻檀坐在船上，含糊道：“明老师帮了我那么多，我也没什么能感谢你的，今天上午刚好看到了这条手串，觉得挺适合你的。” 明濯坐在她旁边，漫不经心的“嗯”了声：“看出来了，檀木的。” 闻檀瞬间涨红了脸，救命，他该不会以为他是故意送他檀木的手串吧…… 她手指攥着，试图解释：“檀木制成的东西挺多的，其实——” 闻檀干脆破罐子破摔，“明老师可能不知道，我是昙花的昙。” 第33章 戒断 小木船行驶的很慢，等游艇开过去了，才悠悠划入了江面。 四周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碧绿色的江水像是山壑之间的绸带，轻柔又延绵。 闻檀侧身拿手机拍着照，淡定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木停了下来，抬眼就是层峦起伏的南迦巴瓦峰。 雪峰倒映在湖面上，如同一座水下冰川，更显震撼。 闻檀感觉手机拍不出这种极致的美，索性放弃，就这么静静观赏着。 没过一会儿，她感觉远处的天际似乎有光亮闪了闪，出太阳了。 只是太阳隐藏在云层之中，不是很明显。 明濯的声音传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闻檀默了两秒，才转过头看他：“那我们……要去大本营吗。” “去大本营要早上起来。” 闻檀疑惑：“可我看车程只有半小时。” 明濯道：“车到不了大本营，需要徒步上去，中午紫外线强。” 闻檀听到徒步这两个字，眼睛都睁大了，她道：“要走的距离……很长吗？” “不算长，车开到半山腰就只有几千米。” 闻檀开始找借口：“可是我没有带爬山的鞋子。” “村里能买。” 闻檀一时无话。 算了，来都来了，也是一个难得的体验。 她又问：“那我们几点发出啊？” 明濯道：“七点，你可以吗。” 闻檀点了点头：“可以。” 阳光不知不觉淡了下去，天色逐渐变暗，江面也吹起了冷风。 闻檀蓦地打了个寒颤，才想起她把外套放车上了，没有拿过来。 不等她开始后悔，明濯的衣服便再次罩在了她肩头。 闻檀耳朵都尬的发红：“我不是故意的，我自己带了衣服……” 说着，她试图脱下外套：“你还是拿回去吧，挺冷的。” 明濯扼住她的手腕：“不用。” 他掌心温热，跟闻檀冷冰冰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闻檀脸微微发烫，把手放下，勉强保持着镇定：“哦好。” 明濯也把手收了回去。 那一圈环着的温度消失，闻檀却觉得身上开始暖了起来。 她手指揪着衣角，问道：“明老师什么时候回去？” 明濯道：“后天。” 选修课可以等，但是研究所那边等不了了。 闻檀“噢”了声，也就是说明天从大本营回来，他就要走了。 这几天过得比想象中快。 回到车上，闻檀立即把衣服还给了明濯：“我穿我的就行，谢谢明老师。” 明濯没说什么，接过衣服穿上。 他看向不远处的餐馆，问道：“饿了吗？” 闻檀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欠他的饭请了，她道：“饿了。” 明濯关上车门：“走吧。” 派镇这边是以藏族美食为主，闻檀把特色都点了一份，最后她看着菜单上的青稞酒，抬头问道：“明老师，你喝这个吗？” 明濯无奈：“我要开车。” “噢。”闻檀稍显尴尬，“对不起我忘了。” 明濯道：“你可以试试。” 闻檀转过头对服务员道：“那来一瓶吧。” 青稞酒是藏族文化的一部分，既然都来了，还是该尝尝的。 最先上的是酥油茶，闻檀浅浅尝了一口，随即蹙起了眉。 明濯笑道：“怎么样。” 闻檀十分坦诚：“有点齁。” “酥油茶是从牛奶或羊奶中提取的油脂，加上茶叶和盐混合熬制，每个人接受程度不同，实在喝不惯就算了。” 闻檀重新端起面前的木碗：“我再喝两口吧，不能浪费了。” 她小口小口的抿着，逐渐适应了这个味道后，倒也觉得好像还行。 很快，糌粑也端了上来。 闻檀尝了一个，觉得这个还可以，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还有青稞的淡香。 派镇这边，雅江鱼也是特色。 除此之外，闻檀还点了个牦牛肉。 总体来说，味道都还不错。 青稞酒她尝了一口，有些辣，这个喝不完只能带回去了。 吃完，闻檀要去结账，却被老板告知已经给过了。 闻檀面露诧异，明濯刚才一直坐在她对面，什么时候给的？ 紧接着，老板从里面出来，用藏语跟明濯打了声招呼，还说了两句什么。 明濯轻轻点头：“后天走。” 闻檀抱着酒，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出了餐馆以后，她忍不住道：“明老师……该不会是在这里出生的吧，感觉这里的人都认识你……” 明濯缓步走着：“来派镇都是在这里吃饭，久了就熟了。” 闻檀还是觉得很神奇：“那我挺幸运，有明老师给我做向导。” “嗯，下次有其他兼职还可以找我。” 闻檀：“……” 她咳了声，面不改色道，“明老师兼职又不收钱，我不好意思找你。” 明濯道：“你送我东西了。” “那个……又不值什么钱……” 可能还没今天这一顿饭贵。 明濯笑笑：“礼物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闻檀也觉得自己片面了，既然是这样，那明天她去手工店再买点东西送给他。 等回到客栈，天已经完全黑了。 闻檀站在房间门口：“明老师，那我先进去了，明天见。” 明濯道：“明天见。” 闻檀又说：“今天我很开心，晚安。” 话毕，她快速打开门钻了进去。 明濯唇角轻轻勾了下。 …… 闻檀打开房间的灯，又把抱了一路的青稞酒放在桌上，转身进了浴室。 她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了衣柜。 明天要去徒步的话，肯定不能再穿裙子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穿暖和一点吧。 思及此，闻檀又猛地想起，她还没有买鞋子呢。 闻檀正想要下楼去问卓雅在哪儿能买的时候，床上的手机便震动了下。 是明濯发来的消息。 明濯：【你穿多大码的鞋？】 闻檀：【37】 明濯：【好。】 闻檀看着这几条聊天记录，内心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明明他们之前还像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仅有的聊天，除了她说的那些尬到天际的土味情话，也都礼貌又疏离。 怎么短短两三天的时间，说的都是些如此生活化的细节。 闻檀垂着目光，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词，戒断反应。 等她从这里回去以后，应该会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来戒断。 第34章 危机 闻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闹钟响的时候，外面天还是黑的。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六点整。 闻檀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起床。 她站在洗漱台前，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了牙刷。 不用化妆，闻檀的时间还是挺宽裕，她换上衣服，又戴上鸭舌帽，将墨镜和充电宝还有保温杯装进背包里。 闻檀刚收拾好，敲门声便响起。 她应了声：“来了。” 明濯站在外面，递了一个盒子给她：“睡得好吗。” 闻檀伸手接过，轻轻点头：“挺好的。” 昨晚收到明濯的消息后，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明濯大概也是知道这点，这会儿才把鞋子拿给她。 他道：“时间还早，你慢慢收拾，我在楼下等你。” 闻檀小声：“谢谢。” 回到房间以后，她打开怀里的盒子，里面是一双登山鞋。 闻檀本来以为在村子里买的鞋子样式会很老气的，没想到这双鞋挺好看的，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都很符合她的审美，而且鞋底很松软舒适。 索松村的旅游业，似乎比她想象中都还要发展的好。 闻檀换上鞋子，拿着东西就下楼了。 她下去的时候，克珠正在跟明濯说着什么。 闻檀抬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嗨，早上好。” 克珠声音朗朗：“林小姐，早上好。” 闻檀：“……” 她就不该打这个招呼。 明濯走过来：“一会儿有两个住客跟我们一起过去，可以吗。” 闻檀也没什么立场拒绝，她道：“可以呀。” 明濯递了个口罩给她：“先去吃饭吧。” 那两个住客是一对情侣，昨天半夜突发奇想，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说他们想要去大本营，怎么才能过去。 克珠今天上午还要去林芝接客人，刚好明濯要带闻檀去，他就问能不能把那两人捎上。 等闻檀吃完早饭，那两人才姗姗来迟。 女生长得很漂亮，穿着裙子，戴着墨镜，一身轻装上阵。 男生个子跟她差不多高，有些胖，背了个大包，身上还挎了一个大的保温杯。 克珠问他们要不要吃点早餐再走。 女生抱着胸往前：“不用了，就这么吧。” 男生拍了拍自己的包，憨厚的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带了零食，她饿了可以吃。” 克珠没有再多说什么。 外面，明濯站在越野车前抽烟，修长挺拔的身形在清晨的薄雾中更显冷峻。 男生走过去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向东。这是我女朋友，秦婉婉。” 明濯略一颔首：“明濯。” 向东闻言愣了下，刚想要问什么，秦婉婉便摘下墨镜，毫不避讳的打量：“你们这里的向导都长得这么帅吗。” 向东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濯看着不远处走来的身影，将手里剩下的半支烟对折掐灭，淡淡道：“上车吧。” 向东立即替秦婉婉拉开了后座的门。 闻檀戴着帽子和鸭舌帽，全副武装。 向东看向明濯，问道：“你女朋友怎么称呼？” 第35章 驾驭 明濯慢条斯理道：“她姓林。” 向东“哦哦”两声，转过头等闻檀走近了才开口：“林小姐你好。” 闻檀道：“你好。” 这期间，秦婉婉已经弯腰上了车。 他们出发时，刚好七点。 原本黑压压的天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丝薄光，周围的视线逐渐开朗起来。 向东就像是一个哆啦A梦，一会儿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来，问秦婉婉和闻檀他们吃不吃。 秦婉婉不耐道：“你烦不烦，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睡会儿觉吗？” 向东立即闭嘴，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尴尬的气氛蔓延了一阵后，明濯侧眸：“还有半小时，你可以睡会儿。” 闻檀轻轻摇头：“我不困。” 向东往前凑了一点，压低声音问：“林小姐是感冒了吗？” 闻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口罩，清了下嗓子：“对，有点。” “我带了药，你要不要吃点？” “谢谢不用，我吃过了。” 向东又道：“你们都去什么地方玩儿了啊，我们昨天刚从新措过来。” 闻檀道：“没有，我们……只在这附近，没去其他地方。” “那也挺好的，你们看到日照金山了吗？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我来的第一天看到了南迦巴瓦峰，但还没有看到日照金山。” 向东刚想再说什么，秦婉婉便动了动，不悦的“啧”了声。 向东朝闻檀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慢慢靠了回去。 闻檀微微笑了下，表示没关系。 外面天越来越亮，已经有阳光逐渐破开了云层。 车开进雅鲁藏布大峡谷景区后，需要买票。 明濯推开车门对闻檀道：“等我一下。” 向东跟着他一起下去，他跑上前道：“我来吧我来吧，谢谢你们带我过来。” 明濯道：“不用，顺路。” 车内，闻檀本来也想要下去活动一下，她刚一动，秦婉婉的声音便从后面传来：“你男朋友长得那么帅，你不会有危机感吗。” 闻檀停顿了两秒，转过头道：“为什么要有危机感。” 秦婉婉道：“他长得那么帅，肯定有很多人追他，说不定同时谈了好几个。” “你也长得很漂亮，你同时谈了好几个吗。” 秦婉婉笑，回答的模棱两可：“你猜。” 闻檀没那个兴趣，但向东看上去很老实，明显就是驾驭不住秦婉婉这款。 没过一会儿，明濯和向东买完票回来。 向东上车后，看着秦婉婉，脸上满是笑容：“婉婉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秦婉婉像是个女王一般询问：“都有些什么。” 向东又献出了他的百宝箱。 越野车沿着后面的小路，开到了半山腰。 明濯停好车：“到了。” 闻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后，就看到了不远处陡峭的石阶山路，抱有一丝期待的问：“我们……不是走那条路吧？” 明濯唇角弯了下：“爬过这一段，后面都是平路。” 闻檀：“……” 行，她就当是来攀岩了。 第36章 徒步 闻檀拉紧了背包两边的带子，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征程。 但是由于前几天都在下雨，山路不算太干，有些泥泞。 明濯走在她后面，提醒道：“别爬太快，调整呼吸。” 闻檀点了点头，速度放平缓了许多。 可是她戴着口罩，呼出的新鲜空气不足，难免会感到头晕。 闻檀停下脚步，把口罩拉下来重重吐了两口气后，才又继续。 他们爬了没几分钟，就把向东他们甩出了一截。 闻檀回过头，想问要不要等他们一起。 秦婉婉穿的鞋子就不适合爬山，一步一滑，向东扶着她：“林小姐你们先走吧，我们一会儿在大本营见。” 闻檀道：“好。” 她又往上爬了几阶后，明濯的声音传来：“可以把口罩摘了。” 闻檀何止想摘口罩，她连帽子都想一起摘了。 闻檀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还要爬多久啊？” 明濯道：“还有三分之二。” 闻檀将口袋揣在包里，吸了一口气后，刚要继续，背上突然一轻。 明濯将她的背包拿了过去：“走吧。” 闻檀道：“其实不重的，我可以自己……” “保存体力。” 闻檀抿了抿唇：“谢谢明老师。” 明濯轻笑了声，迈着长腿上了台阶：“走了。” 闻檀跟在后面。 再往上有一段更陡的路，闻檀踩滑了一下，刚要去扶旁边的栏杆，手腕就被人稳稳托住。 明濯带着她：“小心点。” 闻檀轻轻“噢”了声。 她没有把手抽出来，明濯也没有松开。 这一段路其实挺长的，可闻檀却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比最开始爬的那一段快多了。 等到了平路以后，明濯收回手道：“还好吗？” 腕上的温度消失，闻檀感觉心也空落落的，她缓缓点头：“可以。” 不同于上坡的路段，这一条路上，随处可见的小动物，除了鸡、马和牦牛以外，还有藏香猪。 闻檀还是第一次看见黑色的猪，她拿起手机，拍下来时，明濯的声音响起：“最好别拍。” 闻檀以为是有什么这里的禁忌和习俗，她连忙收起手机，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明濯安静两秒才道：“它们在交配。” 闻檀：“……” 她重新看了过去，果然有两只正在…… 闻檀刚才注意力全在前面吃草的猪上面，完全没注意这个。 闻檀若无其事的理了理头发，咳了声后，快步朝前走去。 过了会儿，她又放缓了脚步，和明濯并肩，出声问道：“明老师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濯道：“早上六点。” “那我就……不起来送你了。” 明濯“嗯”了声。 闻檀觉得，其实出于社交礼仪，她是应该说一句，等回了江城再见的。 但还是算了吧，回到江城以后，他们就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见面了。 就把这里的一切都当做是场梦好了。 再往前走，游客三三两两的多了起来。 闻檀重新拿出口罩戴上。 这个位置，已经能看到一部分的山峰了。 又走了半个小时，闻檀远远便看到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一排彩色的旗帜，还有许多露营帐篷，抬眼便是南迦巴瓦的山体，就如同在眼前拔地而起一般。 她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动，拽了拽明濯的衣袖：“那儿就是大本营了吧？” 明濯侧眸看着她：“对。” 闻檀把口罩往下拉了拉，高兴的跑了过去，随即拿出手机拍照。 她看着屏幕里的南迦巴瓦峰，真的跟明濯头像的照片一模一样。 闻檀回过头，伸出手道：“明老师，你看。” 明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目光落在她脸上，唇角勾了勾：“看到了。” 闻檀脸上的笑容扩大，转过身继续拍照了。 等闻檀拍完照，明濯带她去了露营那边，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准备好食物了。 明濯道：“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回来。” 闻檀从他那里接过自己的包：“好。” 她打开手机，才看到文文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 文文：【闻檀姐，我今天去寰宇娱乐办入职手续，听他们说那部灾难电影下周就要开拍了。】 文文：【寰宇这次真的是大手笔，我看到了好几个专家。】 闻檀想了想才打了几个字。 闻檀：【专家已经到了？】 文文几乎是秒回。 文文：【到了，全是些外国人，一看就很厉害的那种。】 闻檀想起最开始听到消息说寰宇娱乐筹备这部电影的时候，说的就是请了中外的地质专家。 之前明濯就说过，他不一定有时间跟组，估计最多就是帮他们解决一些专业技术上的问题。 文文：【闻檀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寰宇好像已经给你安排好经纪人了。】 闻檀：【过两天吧。】 文文：【那我要去接你吗？】 闻檀：【不用。】 闻檀回完消息，刚放下手机，明濯便坐在她旁边，递了个东西过去。 她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徒步大本营的纪念徽章。” 闻檀眼睛亮了亮，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条彩色的带子系着铜色的徽章，一看就让人有种再去暴走十公里的冲动。 闻檀转身，将徽章对着雪山，拍了一张照。 “你到底会不会拍照，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蹲下拍，手机仰着。” 不远处，传来了略显熟悉的声音。 闻檀看了过去，是向东和秦婉婉他们。 向东将包背在身前，拿着手机不停的换着角度，脸上还是敦厚的笑意：“我宝宝怎么拍都是最漂亮的。” 秦婉婉显然不吃他这一套，拢了拢头发，朝闻檀他们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闻檀收回视线，把口罩拉上去了点。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想起了秦婉婉在车上的那个问题：“明老师。” 明濯嗓音低低的：“嗯？” 闻檀认真道：“你长这么帅，会同时谈几个女朋友吗。” 明濯：“……” 闻檀勉强保持着镇定，拿起面前的酥油茶喝了一口：“我就随便问问，不回答也没关系。” 片刻后，明濯才慢条斯理道：“最近忙着当教练，没时间谈。” 第37章 纪念 闻檀有一瞬间，觉得四周的风声好像都静止了。 她默默喝着酥油茶，低头不说话了。 这时候，秦婉婉跟向东走了过来。 秦婉婉往他们对面的露营椅就是一坐，丝毫不见外。 向东赔着笑打招呼：“你们在这儿啊。” 说着，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一袋橘子，“我带了橘子，你们吃吗？” 闻檀不动声色的拉上口罩：“不用了，谢谢。” 秦婉婉看着闻檀面前的徽章，伸手去拿：“这是什么？” 闻檀道：“徒步的纪念徽章。” 秦婉婉看向向东，神色不满：“我们为什么没有？” 向东一脸茫然，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明濯。 明濯道：“拿着门票去景点找工作人员领。” 向东“噢噢”了两声，站起身道：“谢谢，我现在过去拿。” 闻檀看着秦婉婉：“可以还给我了吗？” 秦婉婉“嘁”了声，把徽章扔在了小桌上，仿佛是在说她又不稀罕。 闻檀抿了抿唇，将徽章拿起，整理了一下绳子后，才妥帖的放回了盒子里。 明濯嗓音不冷不淡：“秦小姐还有事吗。” 秦婉婉怔了下，似乎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明濯简单又直白：“那边还有空位。” 秦婉婉双腿交叠，身体往前探了一点，摘下墨镜，语调倒是跟刚才有所不同，娇俏的像是在撒娇：“我们不能坐在这里吗？” “不能。” 她没有放弃：“我们一起来的，拼个桌也没关系吧。” 明濯轻轻抬眼，一字一句：“秦小姐没发现我——” 他停顿了下，才慢慢补充，“女朋友，看见你都吃不下饭了。” 不止是秦婉婉，就连闻檀都感觉到了那股瞬间压下的气场。 明濯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斯文有礼的样子，但四周的温度却降到了冰点。 秦婉婉也没有刚才自然从容了，她把腿放了下来，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带上墨镜起身离开。 闻檀手里还攥着盒子，她转过头道：“明老师……” “说我是你教练，他们不会信。” 闻檀“噢”了声，孤男寡女的一起来爬山，确实……挺暧昧的。 直接说是情侣，倒也省的他们猜来猜去，避免许多麻烦。 明濯坐在她身侧，斜斜靠在椅子里：“吃吧，吃完下山。” 他身上没了刚才的那股冷淡和逼人的气场，又变得随意慵懒了起来。 闻檀这才意识到，他选的位置是最边上的一桌，那边没人了。 另外一边的人，也被他挡住了。 闻檀把口罩摘了下来，拿起面前的酥酪糕咬了一口。 除了这边的特色糕点和零食以外，还有一个小火锅，不知道是用什么熬制而成的汤底，不是辣锅，很鲜香。 闻檀本来食量也不大，她快速吃完后，重新戴上了口罩：“我好了，明老师你吃吧。” 明濯道：“等会儿还要下山，你吃这么少会饿。” 闻檀摇头：“不会的，我之前减肥的时候，一天就吃一根水煮菜，习惯了。” “不着急，再吃点。” …… 向东笑呵呵拿着徽章坐到秦婉婉身边时，留给他的只有一顿骂：“你找不到路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解释道：“领徽章的人多，要排队。” 秦婉婉拿过他递来的徽章，只是看了眼后，又扔在桌上：“没意思。” 向东又打开自己的百宝箱：“先吃点东西吧，再过一会儿就要下山了。” 秦婉婉皱眉不悦：“不是刚上来吗。” “我问过明濯了，他说他们会在中午前下山，我们不是要坐他们的车走吗。”紧接着，他又立即补充道，“到了中午，这里紫外线大。” 秦婉婉没再说什么，转头看了过去。 可是只能看到明濯的背影，至于那个林小姐，连个侧脸都看不到。 秦婉婉觉得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向东道：“婉婉，我们明天去纳木措再玩儿两天，之后就得回江城了，我公司里还有事。” 秦婉婉收回视线道：“不去了。” 向东一愣，还以为自己是哪里惹到她不高兴了：“为什么？” “这几天太累了，我看这里也不错，就在这儿再待两天吧。” “那好，也可以放松休息一下。” 过了会儿，向东看见明濯他们起身准备离开，也连忙把东西收拾了下，同时对秦婉婉道：“婉婉，我们毕竟是蹭人家的车，你一会儿还是说声谢谢吧。” 秦婉婉不乐意：“本来是该让客栈派人送我们过来的，是你没安排好，搞得我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凭什么说谢谢。” “是是是。”向东扶着她，“是我没安排好，让你受委屈了。但不管怎么样，还是人家帮了我们的忙，你对他们态度稍微软和一点，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向家是生意场上的，即便向东鲜少跟他父亲去参加酒局应酬，也知道明这个姓在江城的分量有多大。 秦婉婉哼了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没同意。 下山的路比上山好走多了，因此向东和秦婉婉跟在明濯和闻檀后面，也没掉出多远的距离。 过了那一段平路，又是陡峭的石阶。 闻檀脚步看上去挺轻快，可实际上手心都开始微微有些出汗。 这条路上坡时明濯都牵她了，下坡理应是更危险的，他应该也会……吧。 闻檀想，这次换她主动也行。 反正他刚才都说她是他女朋友了，在外人看来，不牵才不正常。 刚走到下坡路段，闻檀手紧张的在衣角搓了搓，刚要试探性的伸出去时，身后却传来秦婉婉的喊声：“啊！” 明濯和闻檀同时回过头。 秦婉婉穿的鞋子本来就不适合这种路段，上山的时候全是向东扶上来的。 这会儿下山，她觉得自己没问题了，就甩开向东独自走着，哪知道脚下一滑，直接摔地上了。 向东赶紧跑上去把她扶起来，脸上写满了担心：“没事吧？” 秦婉婉生气道：“脚扭了！你说有没有事！” “对不起宝宝我的错。”向东赶紧把包背在身前，弯腰蹲下，“我背你下山。” 秦婉婉没有拒绝，心安理得的趴了上去。 第38章 羡慕 闻檀见向东前面背着一个大包，后面还背着秦婉婉，看着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平路就不说了，关键下面还是那么陡的阶梯。 向东倒是很坚强，走到他们面前，还是笑呵呵的：“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闻檀终究是不忍心：“你那个包拿下来吧，我帮你背。” “没事没事，我可以的。” 秦婉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行就别逞强，下面的路不好走。” 向东闻言，又才把她放下来，取下包递了过去：“麻烦林小姐了。” 闻檀刚要伸手去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越过了她，将背包拿了过去。 明濯对闻檀道：“你走前面，慢一点，注意脚下。” 闻檀知道争不过他，点了下头：“哦，好。” 她看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稳稳踩了上去。 向东背着秦婉婉走在后面，举步维艰，双腿都在打颤。 他几乎每走一步，明濯就要扶他一下。 向东大汗淋漓，不停在道谢：“谢谢谢谢……” 闻檀走得慢，还时不时要停下来等他们，完全不累，沿路拍了不少风景照。 等到山脚下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太阳正烈。 向东把秦婉婉放了下来，浑身的衣服都被打湿，整个人累的脸都白了。 秦婉婉用手扇着风，还在抱怨：“热死了。” 向东赶紧替他拉开车门：“宝宝，你先上车休息吧。” 闻檀拿出纸巾给他：“你擦擦吧。” 向东接过，连连道谢。 明濯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了几瓶水出来，扔给了向东一瓶。 闻檀本来又拿出了一包纸巾，打算给明濯的，他却刚好拧开水，递了过来。 闻檀手里还拎着包，一时也不知道该先接水，还是先把纸给他。 忽然间，明濯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俯身，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罩下。 闻檀愣了下，倒也没想太多，可能就是觉得他两只手都拿着水不太方便，便腾过一只手，抽了张纸巾出来，给他擦汗。 明濯微顿，刚要抬起的手顺势放了下去。 他视线从她帽檐后面的枯树叶上移开，落在了闻檀脸上。 口罩外面，她皮肤透着红色，颈侧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 不远处，向东喝完一瓶水，看着这一幕，满眼都写着羡慕。 很快，闻檀收回手：“好……好了。” 同时，她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明濯手上的水接了过去，转身拉下口罩，背对着他们喝了几口。 明濯对向东道：“你先上车。” 向东应了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闻檀刚喝完水，就被明濯握住手腕，朝树荫下走去。 她疑惑道：“我们不走吗？” 明濯接过她手里的包：“休息一下，你可以把口罩摘了透透气。” 闻檀把帽子和口罩都摘了下来，虽然太阳很大，但是风却是凉爽的。 她仰起头，瞬间觉得舒服的不行。 …… 秦婉婉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皱眉道：“怎么还不走？” 向东身上的汗都还在流，一包纸用完了还没擦干，他道：“他们可能有话要说，我们等等，没事的，这趟能下来，全靠人家。” 秦婉婉翻了个白眼：“我可没见那个林小姐帮了什么，人家说两句场面话，就把你哄的这么开心。” 向东面露尴尬：“婉婉你不能这么说，林小姐是明濯女朋友，没有我们，人家两人早就下来了，而且林小姐还生着病呢。” “也只有你这么个傻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就算是感冒，也不可能全程都戴着口罩，而且她吃饭的时候，明濯也刚好挡住了她的脸。 明显是怕人认出来。 十分钟后，明濯和闻檀上车。 回去的路还是那条路，但是阳光静谧的透过树叶闪烁着，更有午后的闲适与惬意感。 向东大概是太累了，靠着后座睡着了，打了几个呼噜。 秦婉婉嫌吵，不耐的推了推他。 向东睡得沉，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后，又耷着眼皮睡了过去。 秦婉婉“啧”了声，刚要再推他，闻檀便道：“你让他睡会儿吧。” 秦婉婉双手抱着胸，靠了回去。 回到索松村，明濯先把他们送去了村医那里。 向东终于醒了，一边扶着秦婉婉下车，一边跟他们道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太感谢了。” 闻檀道：“没事。” 等他们走了，明濯调转方向回了客栈。 他道：“回房间休息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闻檀点了点头，抱着自己的包：“你也……去休息吧。” 来回都是明濯开车，向东背秦婉婉下山，他也是全程协助，肯定很累。 明濯薄唇弯了下：“好。” 闻檀转身进了客栈。 卓玛跟她打招呼：“林小姐，大本营好玩儿吗？” 闻檀道：“好玩儿。” “今天天气好，能见度高，你肯定看到雪山了。” 闻檀笑了笑：“对，看到了。” 她回到房间后，放下东西洗了个澡，又才躺在床上看今天拍的照片。 闻檀最终挑选了拿着徒步纪念徽章对着雪山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刚发出去，就有几十个赞和评论。 闻檀出道以后，微信没有换过号，也没有删过人，这里面除了她以前的那些同学，还有后来工作以后加的品牌方，剧组同事什么的。 很快，林初瑶就给她发来了消息。 林初瑶：【厉害了姐妹，你居然还去徒了！】 闻檀：【……路程不算太长，还好。】 林初瑶：【不过我看你这个雪山好眼熟，怎么感觉在那儿见过。】 事到如今，闻檀也不想瞒她了。 闻檀：【上次跟你说在这里遇见的那个帅哥，其实是明濯。】 闻檀：【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反正就……挺神奇的。】 闻檀：【我本来想等回来再跟你说的。】 林初瑶迟迟没有回复。 闻檀以为她生气了，想了想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 林初瑶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喂……” 闻檀顿了顿：“你怎么了？” “我有罪，死罪。” 闻檀：“？” 林初瑶含糊道：“我真以为你喜欢上别人了，那天我……明老师让我帮他通知这周的选修课也取消的时候，我跟他说，你出去玩儿遇到crush了，对方还刚好是你喜欢的类型。” 闻檀：“……” 她现在比林初瑶更想死一死。 闻檀以为自己这两天在明濯面前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没想到一开始就暴露了。 她默了默才道：“算了，是我没跟你说清楚。” 反正她喜欢明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之前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把人追到，该丢的脸早就丢了。 闻檀在一片混乱中，敏锐的捕捉到另一个点：“你刚刚说什么这周的选修课也取消？” 林初瑶道：“对啊，他都去半个多月了，按理来说前几天就该回来了，这周的选修课该正常上的，但他估计是有什么耽搁了，把这周的也取消了。” 闻檀再次沉默，明濯这几天，除了带她去附近玩儿以外，好像也没其他什么事。 他推迟回去的时间，是因为她吗？ 第39章 喝醉 闻檀静静躺在床上，一直到夕阳落下，也没有睡着。 她掀开被子，刚想要下楼再去手工艺品店逛逛，却听到对面传来了敲门声。 闻檀下意识走到了猫眼前。 秦婉婉站在明濯房间门口，把门敲开了以后，她不知道说了什么，明濯侧身，让她进去了，还关上了门。 闻檀微微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想要打开门出去，可手放在门把上时，却又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立场。 总不能因为今天这一趟，她就真的觉得自己是明濯女朋友了。 闻檀等了两分钟后，才打开门下楼。 …… 明濯房间里，他站在门口，神色冷淡：“秦小姐现在可以说了？” 秦婉婉进门前，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你女朋友是闻檀吧，其他的，不如让我进去说？还是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秦婉婉笑了笑：“我记得她前两个月才辟谣过恋情，这么做，算是欺骗粉丝了吧？她在期间还签了新公司，据我所知，娱乐圈的公司大都要求艺人不能谈恋爱，也不知道她公司会不会追责。” 明濯看着她，没说话。 秦婉婉缓缓抬起手，意图明显：“我也没多大的兴趣去曝光她，不如你陪我一晚，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在她的手快要触到明濯的衣领时，手腕倏地被扼住。 明濯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气压却低的吓人：“秦小姐来我这儿，你男朋友知道吗。” 秦婉婉无所谓道：“他睡了，就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还是说你怕被闻檀发现？我们也可以等回到江城以后——” “秦小姐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不分手。” “他有钱啊。”秦婉婉说的很理直气壮，“你不也是为了闻檀的钱才和她在一起的吗，我们才是同类人。” 明濯轻哂，不置可否。 秦婉婉刚想要再说什么，明濯便甩开她的手，转身朝房间内走去。 秦婉婉以为他是同意了，跟了上去。 明濯拿起桌上显示正在通话中的平板，侧眸道：“秦小姐还有事？” 秦婉婉脸色微变。 电话那头，林初瑶兴奋的邀功：“表哥，我都录下来了！” 秦婉婉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她脸顿时又红又白：“你——” 明濯道：“不送。” 等秦婉婉愤愤离开后，林初瑶才试探着开口：“表哥，你真跟闻檀在一起了？” “没有。” “那你干嘛跟个渣男一样，撩了人家又不负责。” “我是说，”明濯不紧不慢的补充，“现在还没有。” …… 闻檀在手工艺品店逛了大半个小时，却始终心不在焉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都把她觉得好看的东西买完了，今天选来选去，就没看到两件顺眼的。 闻檀无声叹了一口气，正要回去时，身后却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声：“都不喜欢？” 她身形僵了一下，又才道：“明老师有……喜欢的吗，我送你。” 明濯垂眸，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彩色的天然石手链上。 他道：“你再去看看其他的。” 闻檀收回视线“哦”了声，倒是被旁边的狼牙项链吸引了。 这个很酷，但是不适合明濯。 闻檀看了会儿，刚放回去，明濯便道：“走吧。” 她之前还拿了两样小东西：“我去结账。” 明濯握住她的胳膊：“给过了。” 闻檀抬起头，看见店里的老板正在冲她笑。 她朝老板微微点头致意后，跟着明濯离开。 闻檀道：“明老师以后还是不要兼职了，不仅不挣钱，还要倒贴钱。” 明濯无声笑了笑，没说话。 今天的晚餐很丰富，又是猪又是烤全羊，卓玛悄悄跟闻檀说，是因为明濯要走了。 吃饭的时候，除了卓玛和克珠以外，后厨做饭的阿妈，还有村子里的几个人，都围坐在大木桌前，气氛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闻檀坐在明濯旁边，刚想要去拿面前的酒尝尝，明濯便换了一杯米酒给她：“你喝这个。” 闻檀想起昨天青稞酒的烈，再喝到米酒的顺滑和甜，觉得挺好喝。 卓玛看她喜欢，便把整壶米酒都放在了她面前。 明濯只是出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闻檀已经喝了快半壶。 他失笑：“只喝这个，不吃饭了？” 闻檀不知道是不是开始有点晕了，整个人挺乖巧：“吃了的。” 明濯看着她几乎还是干净的盘子，又扫了眼全是肉的桌面，他道：“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 闻檀摇头：“喜欢。” 明濯没说什么，再次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他这次回来时，闻檀面前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明濯坐下：“吃吧，吃了回房间休息。” 闻檀这会儿更加确信，她才到的那一晚，就是他给她做的饭。 她低头扒了两口，眼泪无声落了下来。 卓玛坐在对面，率先发现她的异常：“林小姐，你怎么了？” 明濯正在跟克珠说话，闻言偏过了头。 闻檀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这面太好吃了，让我想起了妈妈的味道。” “……” 四周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她。 闻檀觉得丢人，起身道：“我吃饱了，你们吃吧，我先上楼睡觉了。” 说完，她拔腿就跑上楼。 闻檀靠在门板后面，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怎么擦都停不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一想到明濯马上就要走了，这几天做的梦终于要结束了。 又或者是，察觉到明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她，所以她才更加的舍不得。 过了会儿，她哭够了，情绪逐渐平缓了下来。 敲门声也在同时响起。 闻檀拉开门，卓玛站在外面：“林小姐，你还好吗？” 闻檀轻轻点头：“我没事。” 卓玛又道：“明大哥让我问你，想去骑马吗？” 闻檀愣了下：“现在？” “对，晚上也可以骑的。” 闻檀处理了下红肿的眼睛，还是去了。 餐厅里，他们还在喝酒吃饭。 明濯站在马厩旁边，手里牵了一匹马，正在给它喂谷草。 闻檀走近，小声道：“明老师……” 明濯看向她：“以前骑过吗？” “没有。” 明濯道：“脚先踩在马镫上，手抓住马鞍。坐下后，膝盖放松，身体稍微前倾。” 闻檀有舞蹈功底，身体很轻盈，即便之前没有经验，也几乎是瞬间翻身上马。 明濯问她：“坐好了吗。” 闻檀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好了。” 明濯拍了拍马的颈部，马缓缓往前。 闻檀身体摇晃了下，又很快抓紧了马鞍。 第40章 星星 索松村的晚上并不算暗，四处都有零散的路灯。 过了会儿，闻檀突然开口：“明老师是不是前几天就该回去了。” 明濯走在旁边，不紧不慢的“嗯”了声。 闻檀又道：“那你……为什么没走？” 明濯道：“因为有更重要的事。” 闻檀心跳的跟打鼓似的，却不敢再问下去了。 片刻后，明濯停下了脚步，马也站在了原地。 他道：“想去草原看看吗？” 闻檀道：“这么晚了，还能看到吗。” “能。”明濯翻身上马，手拉住缰绳，“坐稳。” 闻檀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他怀里，清冷的木质调香味几乎将她笼罩。 她呼吸一凝，抓着马鞍的手下意识收紧。 几乎是同时间，身下的马冲了出去。 闻檀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没过一会儿，周围的灯光便一盏都不剩了，只有静谧的夜色。 她慢慢睁开眼，才发现明濯说的是真的，不仅能看见开阔的草原，还有一整片璀璨的星河。 南迦巴瓦峰只剩下一个依稀的轮廓，像是一个庞然大物，无声的隐匿在夜色之中。 闻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景色，比她今天近距离看到雪峰都还要震撼。 四周的草被风吹动，一浪盖过一浪，连空气里都是自由且肆意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驰骋的马终于停了下来。 那漫天的繁星就在头顶，仿佛伸手就能抓到。 明濯的声音响起：“下去吧。” 闻檀收回视线：“哦，好。” 明濯翻身下马，抬手托住她的胳膊。 闻檀踩在了地上，腿微微有些发软，她道：“这里每天都有星星吗？” “看天气。” “那明天应该也会出太阳。” 明濯看向远方：“对。” 闻檀道：“真好。” 明濯转过头看她，毫无征兆的开口：“林初瑶说，你来这里，遇到了心动对象？” 闻檀：“……” 幸好她早有准备，含糊道，“算、算是吧。我还……挺喜欢克珠那个类型的。” “他是什么类型。” “就是……有点儿黑，但是看上去很健康，而且很壮，应该有肌肉，能保护我……” 闻檀越说头皮越发麻，有点儿编不下去了。 明濯像是在笑：“你找保镖还是找男朋友？” 闻檀面不改色：“一个好的男朋友，是应该具备保镖这项技能的。” 她双手揣在衣服口袋里，声音轻了不少，“喜欢是一回事，我也没打算找男朋友。” 明濯道：“看出来了。” 闻檀抿了抿唇，回过头看他：“明老师，回去以后，你能把这里所有的事都忘了吗。” 明濯对上她的视线，黑眸沉静。 闻檀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那双漂亮的眼睛尤其明亮，像是在恳求。 半晌，他才道：“好。” 闻檀郑重的补了一句：“所有的。” 不等明濯再开口，她便已经踮脚，吻在了他唇上。 …… 早上，闹钟的响的时候，闻檀觉得头疼欲裂。 她看了眼时间，刚准备再睡会儿，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说话声。 闻檀几乎是瞬间跳下床，推开玻璃门，走到了观景阳台上。 楼下，卓玛正哭着在跟明濯告别，很伤心。 明濯笑了笑：“哭什么，我明年又不是不来了。” 卓玛哽咽道：“明大哥，其实我们都希望，你不要再来了。” 克珠也道：“今年已经是第十年了，你该放下了。” 明濯薄唇还是勾着：“好，不来了。” 克珠叹了口气，知道他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他伸手拉开车门：“走吧。” 明濯应了声，离开前，轻轻抬眸看了眼。 闻檀见状，快速蹲了下去，躲在栏杆后面。 天色这么暗，他应该没有看见她……吧。 很快，汽车发动的声音传来。 闻檀再次看过去时，那辆越野车已经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明濯走了。 她的这场梦，也彻底结束了。 闻檀回到房间，拉上窗帘睡了个回笼觉。 她其实没怎么睡着，但是起来也没什么事，就这么醒了睡，睡了醒，一直到十二点才起床下楼。 闻檀刚打开门，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蹲下身去捡，却发现是一串天然石的手链。 闻檀记得，昨天明濯好像有在看这条手链，没想到他还是买了下来。 闻檀将手链攥在掌心里，缓缓站起身。 下楼后，她跟卓玛打招呼：“早。” 卓玛默了默才道：“林小姐，中午了。” 闻檀笑道：“那我先去吃饭了。” 今天天气好，游客基本上都出去了。 闻檀坐在老位置，视线扫过不远处那个大木桌，昨晚热闹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没过一会儿，向东走了进来，他看了闻檀好几眼，觉得眼熟，却没敢认。 闻檀抬头跟他打招呼：“嗨。” 向东一愣：“林小姐真是你，我以为认错人了呢。” 紧接着，他又道，“你感冒好了吗？” 闻檀道：“好了。” 向东坐在她对面：“我一大早起来就没看到明濯，他还在房间吗。” “没有，他已经走了。” 向东有些意外：“走了？” 仿佛是在疑惑，闻檀怎么没跟他一起走。 闻檀没有回答，只是道：“你女朋友脚好点了吗。” 向东连忙点着头：“好多了，不过她那鞋不能穿了，我正准备出去给她买一双。” “可以，这里的鞋还挺好看的，她应该会喜欢。” 向东跟她道了谢，便出去买鞋了。 闻檀吃完饭，又去马厩转了一圈，她学着明濯之前那样，戴上了手套，拿了一把谷草，轻轻顺着马的脑袋，一边喂着。 等她回去时，远远就听到向东正在挨骂。 秦婉婉语气里都窝着火：“这鞋子这么丑，你让我怎么穿出去？” 向东道：“宝宝你别生气，这已经是他们那里最好看的了，你将就穿一下，等回去了我再给你买……” 卓玛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闻檀旁边，嗑着瓜子：“他们这一对真有意思。” 闻檀看着向东手里那双灰扑扑的登山鞋，不解道：“他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即便店里卖的不是每双鞋子都那么好看，但也不至于差那么多，向东买的那双，看上去就挺有年代感了。 卓玛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林小姐，你的那双鞋，是明大哥前天晚上开车去林芝市里给你买的。” 第41章 利用 江水小榭。 明老太太听说明濯今天要回来，从早上起来就开始让厨房做准备。 林初瑶扶着她，走在池塘边：“外婆，表哥是中午的飞机，就算到了都是下午了，而且他还要回趟研究所，晚上才会回来。” 明老太太道：“他在那边肯定没有吃好，让厨房慢慢准备着。” 紧接着，她又问，“他之前都是去半个月吧，这次怎么好像超出了几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没有吧，只是耽搁了几天而已，说不定是那边有人舍不得他走呢。” 林初瑶昨晚仔细想了想，能让她表哥说出“现在还没有在一起”这种话，就足以说明了，这件事是在他的计划之中的，只是还没到那个时机而已。 否则他会直接说，他跟闻檀不可能。 明老太太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叹着气：“自从小景出了意外后，他每年都要去那里，都十年了，他还是没有原谅自己。” 她继续，“我最近这一年总是给他安排相亲，就是希望他能放下过去那些事，开始新的生活。” 林初瑶安慰道：“您别担心，表哥他有分寸的。他一直都觉得，当初要是他跟着一起去了，二表哥就不会出意外。” 说着，她不免有些疑惑，“不过我记得二表哥从小就斯斯文文的，还经常生病，他为什么想要去攀雪山啊？” 明老太太又道：“你表哥从小就喜欢地质学，而且也有天赋，但他是长子，未来是要接管公司的，平时玩玩就算了，你舅舅不可能真正同意他做那些。” “小景呢，从小就崇拜他大哥，明濯去斯坦福念书以后，小景就说，要代替他去看世界，走遍每一个角落。南迦巴瓦雪山，已经有好多年没人登顶了，他之所以去攀，大概也是想要得到明濯的认可吧。” 林初瑶后知后觉的点头：“所以表哥才在二表哥出意外之后，从斯坦福退学，回国重新开始学地质，大概就是不想让二表哥失望。” 那时候的明濯，除了他自己以外，还肩负了明景的理想。 明老太太道：“是啊，你舅舅气的够呛，还扬言说他要跟他断绝关系。这么多年，你舅舅早就后悔了，就是拉不下面子来而已。” 到了晚上，等江水小榭亮起了灯光，明濯才到。 明老太太心疼的看着他：“你去这一趟，又瘦了不少。” 明濯笑：“您每次见到我都说瘦了，下次我得成干尸了。” 明老太太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瞬间就被冲淡了，她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啊，就知道跟我贫。” 林初瑶附和着：“就是就是，表哥辛苦，我想瘦还瘦不下来呢。” 明濯道：“你每天少翘两节课就瘦下来了。” 林初瑶一噎，在明老太太询问之前，赶紧把话题引到别处了。 她这个星期每天玩儿到半夜，上午的课基本都没去。 吃完饭，明老太太知道明濯从下飞机到现在都还没回家，便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林初瑶跟他一起离开。 她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声：“表哥，你跟闻檀怎么样了？” 明濯神色不变：“什么怎么样。” “你这都回来了，你们该不会还没有确定关系吧？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帮你。” 明濯转头看她，林初瑶满脸的跃跃欲试。 明濯手抵在她额头上，把人推开：“先把你自己的事解决好。” 林初瑶一想到要跟闻檀坦白明濯是她表哥，她就觉得头皮发麻，最开始错过了机会，后面就越来越难开口了。 她小声嘟囔：“她要是知道我骗了她这么久，会跟我绝交的。” 明濯单手揣在裤子口袋里，迈步往前：“那不挺好。” 林初瑶撇嘴，又跟了上去，难得认真了起来：“表哥，你对闻檀好点儿吧，她前几年一直被孟陈安的粉丝网爆，线下也不停被骚扰威胁。她抑郁症病发了好几次，直到合约……分手以后，才好了点。” 明濯脚步微顿：“没报警？” “她公司不让她报警，说是那些粉丝年纪不大，报警了也没多大的作用，而且闹大了不好听。” “她男朋友呢？” “什么男——”林初瑶反应过来，“哦你说孟陈安啊，他吧，他就是那种很自私自利的人啊，他对闻檀一直都只是利用而已，也没那么多的真心，当然少一事不如多一事了。” 明濯没再说什么。 出了江水小榭，林初瑶道：“表哥拜拜。” 明濯懒懒“嗯”了声，拉开车门坐了下去。 他看着林初瑶的车缓缓驶走，降下车窗点了支烟抽着。 明濯垂眸扫了眼腕上的手串，脑海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喉间一痒。 草原上风声猎猎，闻檀上一秒还在说，让他把这里发生的事忘了，后一秒就亲了上来。 她的头发被吹得扬起，有几缕拂在他脸上。 闻檀睫毛颤的厉害，还泛着水意。 两秒后，她退了回去，手还抓住他的衣袖，有些难受的开口：“明老师，我想吐。” “……” 明濯三十年以来，第一次被气笑。 闻檀像是憋不住了，转身跑到一处空地，弯腰呕了好几下。 她晚上吃的不多，肚子里基本都是米酒，刚才骑马过来颠了一路，肚子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明濯见她吐得差不多了，才摘下马上的水袋递了过去。 闻檀伸手接过，声音细若蚊虫：“谢谢……” 明濯道：“好点了吗？” 闻檀漱了漱口：“好多了。” “回去吧。” 明濯牵着马走在前几面，闻檀不近不远的跟着。 这条路，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 回到客栈，明濯去了马厩，闻檀独自上了二楼。 明濯一夜没睡，离开时，将手链挂在了闻檀房间的门把上。 去机场的路上，克珠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林小姐？” 明濯没有回答，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即便知道她一开始接近他，只是为了能迅速从上一段恋情中抽身。 即便知道，她不过只是把这几天的相处当成是场艳遇。 第42章 讨厌 索松村到林芝市里的车程是两个小时左右，晚上能见度降低，需要的时间会更长一些，来回至少都是五个小时。 白天，他们还去了派镇。 第二天早上，又是一早起床去大本营。 闻檀趴在阳台的藤木桌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泪水模糊了。 她看着面前的那条手链，哭的更厉害了些。 楼下，卓玛看着她耸动的背影，小声道：“我是不是不该给林小姐说，那双鞋子是明大哥开车去市里买的？” 克珠点头：“多嘴。” 卓玛道：“可是她喜欢明大哥，明大哥也喜欢她，我不明白。” “小孩子当然不明白这些。” 克珠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卓玛咂咂舌，确实不懂，既然互相喜欢，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闻檀晚上下去时，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正常跟卓玛打招呼。 卓玛问她：“林小姐，今晚又有篝火晚会，一起去吧。” 闻檀笑着摇了摇头：“不去了，你们玩儿吧。” “去嘛去嘛，你上次玩儿的挺开心的。” “那你先去，我一会儿再看看。” 闻檀坐在餐厅里，静静吃着饭。 没过一会儿，向东和秦婉婉下楼，大概是去参加篝火晚会。 向东跟闻檀打了个招呼，秦婉婉站在原地，对他道：“你先出去等我，我问林小姐点事。” 向东以为是她们女孩子之间的话题，便乐呵呵的出去了。 秦婉婉走到闻檀对面坐下，意味不明的开口：“林小姐感冒好了？” 闻檀听她这话，就知道秦婉婉早就已经认出她来了。 她神色不变：“好了，谢谢关心。” “我听向东说明濯走了，你们吵架了？” “跟秦小姐似乎没什么关系。” 秦婉婉笑了笑：“我就是昨天碰巧见了明濯，跟他聊了几句。” 闻檀道：“秦小姐还真是把特意去敲他房间门这种话说的清新脱俗。” 秦婉婉脸色微变：“他跟你说了？” 闻檀唇角勾了下，回了她两个字：“你猜。” 不等秦婉婉再说什么，闻檀便起身，回了房间。 外面，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了。 闻檀站在阳台上，远远看着。 好像这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远离人群，不管去哪儿，都是自己一个人。 这才是她生活的常态。 第二天早上，闻檀像刚来的那天一样，一早起来，坐在外面看日出。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天已经大亮了，阳光笼罩了整个索松村。 忽然间，卓玛在下面叫她：“林小姐，早餐快收了。” 闻檀动了动了僵硬的四肢，应了声：“好，来了。” 吃完早餐，闻檀去了马厩，在那里喂马的是克珠。 克珠道：“林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 “你是明天的机票对吧？” 闻檀轻轻点头：“对。” 克珠道：“我们六点出发可以吗？” “可以。” 克珠背对着闻檀，继续喂着马：“林小姐是为了明濯来这里的吗？” 闻檀愣了下，没说话，默认了。 “他每年都要来这里，遇到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和他一起去攀雪峰，但我们每次最多都只能到十年前那支登山队到的地方。” 他喂完马，又问闻檀，“林小姐知道，他为什么每年都要来这里吗？” 闻檀摇了摇头：“不知道。” 克珠道：“十年前，我是那支登山队的向导，明濯的弟弟也在里面。后来遇到了雪崩，他弟弟死了。” 闻檀微怔，想起了手工艺品老板说的，遇难的那个男孩子只有十八岁。 原来是……明濯的弟弟吗？ 克珠又道：“其实我们都希望明濯别再来了，他之所以还会来这里，就说明他一直都走不出来。他那天本来要走的，但是看到林小姐后，又留了下来。” 闻檀收回思绪，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去劝他？” “他喜欢你，这是好事，说明他的心已经打开了。” 闻檀失笑：“他现在应该挺讨厌我的。” 闻檀想起昨天在草原上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也觉得自己跟有病似得。 明濯没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都已经是很有绅士风度了。 克珠没有再说什么，对她点头致意后便离开了。 闻檀按照前天晚上的记忆，沿着路一直走，过了许久，眼前的视线终于开阔了起来。 那片草原，再次出现在了视线里。 只不过不同于夜晚的星河相接，青绿色的草地，浩瀚的就像是一片海洋。 闻檀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点一点看着夕阳落下。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试探着开口：“周总，我能解约吗？” 周继光：“……” 他上来就是一顿问候，“你有病就该吃药吃药，别在这里发疯。” 闻檀“哦”了声：“谢谢周总关心。” 周继光默了两秒才道：“你去南迦巴瓦了？” “嗯。” “见到明濯了？” 闻檀疑惑：“周总怎么知道？” 周继光冷笑两声：“我看到他给你朋友圈点赞了！” 闻檀倒是没注意这个，她自从发了那条朋友圈后，有很多人点赞，她没点开看过具体都有谁。 周继光道：“人家去西藏是洗涤心灵的，你倒好，心更脏了。” “周总放在几十年前就是棒打鸳鸯的奴隶主，是要被沉塘的。” “别说这些废话，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闻檀听着耳边的风声，慢慢收起了手机。 想起周继光的话，闻檀点开了朋友圈。 明濯给她的点赞在前面，应该是她发了没多久就点了。 闻檀看着跟明濯的聊天记录，睫毛微微垂着。 过了会儿，她起身拍掉裙子上的草，原路返回。 闻檀刚走了几步，却感觉夕阳好像聚集在了头顶。 她下意识回过头，许久不见的南迦巴瓦峰完整的显露了出来，峰顶笼罩了一层暖黄色的夕阳。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日照金山。 闻檀停下脚步，没有拿出手机拍照，只想把这一幕记在脑海里。 她这一趟确实挺幸运的，下飞机就见到了南迦巴瓦峰，离开前又看到了日照金山。 还在这里遇到了明濯。 第43章 经纪 闻檀觉得，看到日照金山这个景象，确实是挺消耗运气的。 不过一个晚上，就变得倒霉了起来。 要是知道向东和秦婉婉跟她同一天走的话，她宁愿再多待两天。 克珠刚帮闻檀把行李拿下楼，向东就抬手跟她打招呼：“林小姐，真巧啊。” 闻檀对他笑了笑：“是挺巧的。” 上车以后，闻檀坐在副驾驶，戴上了口罩，闭上眼休息。 向东见没人说话，自己也就靠在座椅里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开，闻檀也睁开了眼睛。 到了机场，克珠帮他们把行李拿下车：“欢迎下次再来玩儿。” 向东跟他碰了碰肩：“谢了兄弟，有机会一定。” 闻檀朝他微微颔首：“谢谢。” 克珠对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办理行李托运的时候，向东大概是想要感谢那天他们的帮忙，替闻檀把行李放在了传输带上。 闻檀跟他道了谢。 向东抹了抹头上的汗：“林小姐，你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尽管找我就是。” 秦婉婉全程戴着墨镜站在旁边没有说话，整个人比前几天收敛了许多。 过完安检，向东对婉婉道：“宝宝你去看看，喜欢什么买什么，咱们都拿。” 秦婉婉嗤了声：“这小破地方能有什么东西。” 向东挽着她的手：“先去逛逛嘛，万一有你喜欢的呢。” 他说着，又转过头看向闻檀，“林小姐，你也一起吧。” 闻檀道：“我去休息会儿，你们逛吧。” 一个半小时后，开始值机。 闻檀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戴上了眼罩准备睡觉。 等到舱门关闭的前几分钟，向东才带着秦婉婉走了进来。 他们的座位刚好和闻檀只隔了一个过道。 闻檀感觉自己正睡得迷迷糊糊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向东的声音传来：“林小姐？” 闻檀摘下眼罩：“怎么了？” 向东递了一个大的香奈儿袋子过来：“这个送给林小姐，谢谢你跟明濯之前的帮忙。” 闻檀愣了愣：“不用。” 向东往袋子塞到了她脚前：“用的用的，还是婉婉提醒了我，不然我都没想到要给你们买礼物。对了，那里面还有明濯的，麻烦林小姐帮我转交一下。” 秦婉婉坐在那里，依旧戴着墨镜，看不出脸上的神色。 闻檀没猜错的话，这估计是封口费了。 向东确实有钱，不然也不会随便送个礼物，就买香奈儿的包。 不论秦婉婉同时谈了多少个，至少现在，她还不想丢掉这个金饭碗。 闻檀没有在飞机上跟他推过来推过去，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便戴上眼罩继续睡觉了。 秦婉婉见状，轻嗤了声。 四小时后，飞机落地江城国际机场。 闻檀拿完行李后，转身把手里的袋子放进了向东的行李架上：“我也没帮到你们什么，真的不用客气，出去玩儿能遇到也是一种缘分。” 说完，她朝向东点头致意，拉着自己的行李离开。 向东愣在原地，看了看秦婉婉，后者双手抱胸，唇角抿起。 …… 闻檀回到家，便倒在了沙发上，真舒服。 过了会儿，门被人打开，文文手里抱着刚买的花，看到她开心道：“闻檀姐你回来啦！” 闻檀坐起来了一点：“不是让你在家里休息吗。” 文文道：“我这不是想着你今天要回来吗，就想说过来打扫一下。”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闻檀身边，打开微信推了个名片给她，“对了，这是你新的经纪人，徐姐，她让你回来就联系她。” 闻檀顿了下：“徐秋吗？” 文文点头：“对，是她，你认识吗？” 闻檀道：“估计除了你，没人不认识她。” 徐秋是寰宇娱乐的金牌经纪人，她带的季回是寰宇现在力捧的小生，这灾难片，就是寰宇为他量身定做的，显然是要把他往影帝的方向培养。 闻檀点了添加后，那边过了十分钟通过。 闻檀刚要发招呼，徐秋的消息就弹了过去。 徐秋：【闻檀？】 闻檀：【是的，徐姐你好。】 徐秋：【我正好今晚有时间，见个面聊聊吧。】 闻檀刚跟徐秋确定了见面的地点，文文的声音便传来：“闻檀姐，你这双鞋要给你收起来吗？” 她立马跑了过去，从文文手里接过抱在怀里。 闻檀道：“这个我来放吧，你收拾其他的。” 这双登山鞋，她刷的干干净净，又用塑料袋包着，千里迢迢从索松村带回了江城。 闻檀从箱子里拎了个彩色的编织包，翻开里面的东西确认了一下后才道：“这些是你的礼物。” 另外一包，是她给林初瑶的。 文文眼睛都亮了：“我还有礼物呢。” 闻檀道：“都是些小玩意儿，你看看喜不喜欢。” 文文打开编织包看了看里面，全是些民族风的小工艺品和饰品：“喜欢喜欢，只要有礼物收，我都喜欢，而且这些都好好看啊。” 闻檀笑了笑：“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要去见徐秋。” 她进了卧室后，把那双鞋放在了衣帽间最下面。 …… 徐秋今年四十岁，做事雷厉风行，典型的事业型女强人。 她带出过不少一线大咖，影帝和影后也有好几个，手里还握着不少顶级的人脉和时尚资源。 之前有别家公司重金挖她，出再高的价格，都没把人挖动。 从那以后，圈内就有传闻说，徐秋是周继光小姨。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闻檀只是觉得，是与不是，都不影响徐秋的能力。 她和文文到包间的时候，徐秋已经等在那里了。 闻檀道：“徐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徐秋朝她点头致意：“没事，是我提前到了。” 她又道，“叫我秋姐就行。” 闻檀轻轻点头：“秋姐。” 文文也跟着叫了一声。 坐下后，徐秋道：“我看了你以前演的那些作品，你演技还行，但全是公司自制剧，为什么没接过外戏？” 闻檀坦诚道：“公司说要维持我的人设，不能接有损形象的剧，之前也有进组过其他戏，不过因为跟孟陈安的恋情，被撕掉了。” 徐秋应了声，又才提醒道：“周总应该跟你说过，进了公司以后不能谈恋爱。” 第44章 选择 在娱乐圈，艺人因为恋情塌房的事数不胜数。 好一点的只是掉粉，等风头过去，缓一阵如果运气好，遇上好的作品还能回回血。 可要是运气不好，那就只能一天比一天更糊。 除此之外，劈腿，睡粉，约炮，嫖娼，跟道德法律挂钩上了，那几乎就等于被软封杀了。 一般来说，艺人签约时，合同里都会有合约期间不能谈恋爱这个条款，但只要不出现上面说的那种情况，私下偷偷谈不被发现的，或者粉丝反应不大的，公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闻檀的情况特殊，她之前本来就因为跟孟陈安的恋情，事业几乎是原地踏步了三年。 寰宇娱乐这次赌了一口气签她，就绝对不会让她再走回头路，更不会砸自己招牌。 可能再加了一点周继光的私心，所以不能谈恋爱这个条款，对于她来说，是硬性要求。 闻檀点头：“说过。” 那天她去寰宇娱乐找周继光，离开前，他就对她说过。 想要进寰宇，就必须要在感情和事业之中选择一个。 闻檀最终选择了后者，她去研究所跟明濯告了别，去南迦巴瓦本来是想跟自己告别的，等回去以后就断情绝爱好好工作，拥抱工作，热爱工作，把工作当成男朋友。 哪里想到，老天跟她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徐秋又道：“你的尺度能到哪里？” 闻檀愣了下。 徐秋喝着水，神色如常：“你前公司为了维持你的形象，肯定没拍过大尺度的戏，但是拍电影和电视剧不同，更加讲究镜头艺术，如果你连脱都不愿意脱，改变不了你现在固有的形象，也很难获奖。” 闻檀轻轻抿唇：“只要镜头和剧情是合理的，多大尺度我都可以接受，但要是——” 徐秋笑了，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妹妹，我们是拍电影，不是拍三级片。” “……” 徐秋从包里拿了一个剧本给她：“这是目前正在拍的一部谍战电影《长风》，里面有个舞女的角色，原本定下来的女演员临时有事去不了了，我跟导演推荐了你，想试试吗？” 闻檀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想。” 她早就想挑战不同的角色类型了。 徐秋道：“这部电影，主要是围绕着男主嵌入敌营窃取情报，再到成功传递情报展开，中间他跟好几个女人都有过接触，但是女性角色的戏份都不多，谁演的更精彩，就看自己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了。” 紧接着，她继续，“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后天就可以进组。我希望你别让我失望，第一场戏就被退货。” …… 徐秋离开后，文文小声道：“闻檀姐，我怎么有种，你要升咖了的感觉？” 闻檀：“……” 文文以为她不信，连忙道：“真的真的，我一直以为，寰宇娱乐签了你，就是为了下孟陈安的面子，而且你之前跟寰宇闹得也不愉快，我以为他们连戏都不给你拍，就慢慢晾着你，等你忍不住解约。没想到，他们是真的有在好好给你规划诶，还直接拍上电影了！” 闻檀起身，拍了拍文文的肩膀，认命般的开口：“走吧。” 回去以后，闻檀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剧本看完了。 舞女这个角色是从小被家人卖到十里洋场，为了生存，只能曲意逢迎在众多达官显贵之间，她手里有男主要的东西，她答应跟男主合作，但前提是男主必须要带她走。 后来面对日方高官的诱惑，也是丝毫不犹豫的出卖了男主，最终成功坐上了前往香港的轮船。 虽然那是她跟男主提前商量好蒙蔽对方的计策，可是她出卖男主的那段，必须要把那种又招人恨的情绪演出来。 所以她这个人物的呈现其实是复杂的，需要把内心的多面性演出来。 闻檀看完剧本，又打开同类型的电影，反复观看找感觉。 不知不觉，外面天已经亮了。 她手机不知道在哪儿拼命震动，闻檀在桌上翻了好几下才找到。 电话是林初瑶打来的：“宝你回来了吗？” 闻檀抬手捏了捏鼻骨：“回来了。” “那晚上一起吃个饭？” “好。” 闻檀马上就要进组了，正好把带回来的礼物给她。 晚上约的是吃火锅，闻檀刚推开包间门，就看到林初瑶在跟她热情的挥手。 她走了过去：“你中彩票了这么开心？” 林初瑶替她拉开椅子：“这不是见到你了吗，比中彩票还开心。” 闻檀笑了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她：“给你带了点东西。” 林初瑶伸手接过，又转身拿起了旁边的大纸袋：“正好，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闻檀看着面前那个爱马仕袋子，默了两秒：“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林初瑶抱着她的胳膊：“我这不是之前在明老师面前说漏嘴了吗，出卖了你还喜欢他的事，这就当给你的赔罪礼物。” “那件事不都过去了吗，哪儿值得你送这么大一份礼物。” 林初瑶撒着娇：“你收下嘛，我想送你，我这几晚觉都睡不着，你收了我才能睡个好觉。” 闻檀确实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但她看林初瑶这样，也就收下了，之后再找机会送回去就行了。 她道：“行，那我不客气了。” 林初瑶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好姐妹！” 饭吃到一半，她又忍不住问道：“你和明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闻檀刚好涮了两片牛肉进去，神色平静：“没什么，都结束了。” “你们这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闻檀轻轻点头：“艳遇不都是这样吗，玩儿的时候开心的玩儿，等结束旅途以后，就回归正常生活。” 林初瑶：“……” 她觉得自己给闻檀灌输了一个错误的观念。 林初瑶咳了声，开始逐步试探：“那什么，要不……我把我表哥介绍给你吧，我表哥也挺帅的，跟明老师差不多，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 “别了，我哪儿有脸见你表哥。”闻檀又道，“而且我马上就要进组了，以后所有的心都会放在工作上。” 第45章 签名照 地质研究所。 陈言舟这两天为了给施雅准备生日礼物，脑袋快大了。 该送的平时过节都送过了，这次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他想给她准备一个不一样的。 陈言舟看着进办公室的明濯，突然灵光一闪恶向胆边生：“明老师，救命……” 明濯把资料放在桌上：“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救。” “这次是真的，我女朋友马上过生日了，我要是送不出她满意的生日礼物，我就死定了！” “我没有参考意见可以给你。” 陈言舟立即转动了椅子到他旁边，跃跃欲试的开口：“明老师，你不是认识闻檀吗，我女朋友是她粉丝，你帮我要张签名照，就是救了我这条狗命了。” 明濯坐了下来，清俊的五官上没什么情绪：“要不到。” 陈言舟顿时哭丧个脸：“那我完了，我本来还打算要是这次生日她满意的话，我就准备求婚的。你也知道我们这行找女朋友不容易，结婚就更难了，我每天忙着工作也没时间陪她，万一她哪天把我给甩了，我只能打一辈子的光棍儿了。” 明濯太阳穴跳了跳。 陈言舟嚎的一声比一声大，听了挺心烦。 明濯道：“闭嘴，我问问。” 四周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明濯拿起手机，黑眸有些暗。 火锅店里。 林初瑶刚吃了块牛丸，就看到手机震动了下。 她顺手拿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闻檀见状问道：“怎么了？” 林初瑶将烫嘴的牛丸吐了出去，一字一句清晰的说：“明老师让我帮他要一张的你的签——” 话说到一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闻檀微愣：“签名照吗？” 林初瑶讪讪撤回：“他说别让你知道是他要的。” 林初瑶手机上，两条消息安静的躺在那里。 明濯：【帮我要一张闻檀的签名照。】 明濯：【别告诉她是我要的。】 “……” 林初瑶默默放下了手机，佯装无事的吃饭。 过了一会儿，闻檀才道：“我晚上回去拿给你吧。” 林初瑶含糊道：“我也只能下周选修课再给他，他都开这个口了，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呢，万一耽误了事怎么办。” 签名照这种东西，一般都是送人，闻檀想，他可能是帮别人要的。 她没再说什么，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晚上回去以后，闻檀从抽屉拿出一摞照片，选了最满意的两张，签上名后，装进了信封里，又转身朝外走去。 文文见状问道：“闻檀姐，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闻檀拿起玄关的车钥匙：“你先睡吧，我很快回来。” 她直接开车到了地质研究所，然后想把信封给门卫：“你好，这个明天可以帮我交给明濯吗？” 门卫刚要说什么，又看向她身后：“明老师这不是在这儿吗。” 闻檀身形微顿，慢慢转过头。 明濯刚从里面出来，白衬衣黑西裤，看上去清冷又疏离。 确实跟在索松村时不同。 明濯看向她：“有事？” 闻檀缓缓把手里的信封递了出去，小声道：“我明天就要进组了，怕明老师有什么急事，就先给你拿过来……” 明濯神色没多大变化，伸手接过：“谢谢。” “不客气，明老师也帮了我很多。”她道，“对了，在机场的时候，向东他们有给我送礼物，里面还有明老师的，但是我没有收。” 她知道明濯肯定也不会要，所以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一起还回去了。 明濯嗓音淡淡：“向东是谁。” 闻檀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忘了，她道：“就是那天跟我们一起去大本营的那对情侣……” “什么大本营？不记得了。” 闻檀：“……” 她忽然想起之前那晚问明濯，回去以后能把这里所有的事都忘了吗。 看来他确实是说到做到，全忘了，一点儿都没剩啊。 闻檀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默了默：“那我先走了，明老师再见。” 说完，她转身离开。 明濯看着她的背影，忽的出声：“你开车了吗？” 闻檀回过头，轻轻点头：“开了的。” 明濯往前走了两步，语调不紧不慢：“方便送我一程吗。” 闻檀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明濯在南迦巴瓦给她当了那么多天司机，又请她吃饭，给她买东西，带她去坐船，徒步…… 她还都还不清。 闻檀道：“可以。” 上车后，闻檀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方向盘：“明老师住哪里？” 明濯低头看着手机：“你先往你家的方向开，如果有需要转弯的地方，我再跟你说。” 闻檀以为他还有工作要处理，就没再打扰：“好。” 一路上，她都把车开的很慢，怕错过了路口。 等红灯的时候，她悄悄扫了一眼明濯正在看的东西，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她一个都看不懂。 过了许久，闻檀忍不住开口：“明老师，我要到家了。” 明濯这才抬眼：“你靠边停吧。” 闻檀抿着唇，将车停在了路边。 她道：“明老师——” 明濯解开安全带：“早点休息，走了。” 闻檀想说的话还是收了回去，看着他下车，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爱情骗子，该去被浸猪笼。 明濯站在路边，直到等闻檀的车慢慢驶走，才重新拿起手机，看着上面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废数据，有些失笑。 他抬手，打了一辆车离开。 闻檀回去后，给林初瑶发了条消息，说签名照已经给明濯了，让她放心。 林初瑶：【我的妈，我刚泡了个澡出来，你太有行动力了。】 闻檀笑笑，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拍戏是在距离江城几百公里的一个影视基地，她的戏份顺利的话半个月能拍完，慢一点也差不多要一个月了。 那边，林初瑶直接给她表哥打去了电话。 她嘿嘿笑了两声：“表哥，闻檀亲自把签名照给你的？” 明濯还坐在出租车上，懒懒道：“多嘴。” “这次真不能怪我，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正跟闻檀一起吃饭呢，而且我都给她说了，才看到你说别告诉她。” 林初瑶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你确实没希望了，我之前还以为她就是伤心了，所以才不喜欢你了，这种情况你努努力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她现在是要一心搞事业，男人只会拖她的后腿。” 第46章 调教 明濯握着手机，淡淡“嗯”了声：“知道了。” 林初瑶替他叹着气：“看吧，这就是你当初不珍惜的下场，机会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一次错过就只能抱憾终身。” “看来你最近哲学课有认真上。” “……表哥拜拜。” 明濯抬眼看向车窗外，黑眸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言舟第二天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桌上有个信封，打着哈欠拆开：“这什么啊——啊！啊~” 一个“啊”字，被他转了好几个音调。 陈言舟激动的都快跳起来了，就差没冲过抱住明濯：“明老师，你这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我以为怎么着都得要两天呢。” 明濯情绪没什么变化：“事情解决了就好好工作。” 陈言舟连连点头，却又“咦”了声：“怎么是两张啊？还是明老师面子大，我女朋友肯定很开——” 明濯停顿了下，轻轻抬眼道：“有张是我的。” 陈言舟：“啊？” 明濯起身，从他手里抽走了张，一丝不苟的说：“上班。” 陈言舟喜滋滋的坐了下来，这次的生日惊喜稳了。 …… 闻檀第一天进组，是徐秋跟着一起去的。 《长风》的导演叫郭树，今年六十岁，拍过不少谍战电影，其中两部都拿了奖，很有名气。 像是这样的导演，性格都孤傲，对演员和镜头的要求都高。 徐秋带着闻檀过去，笑着开口：“郭导，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闻檀。” 闻檀颔首打招呼：“郭导好。” 郭树只是扫了眼，便继续拿着对讲机道：“刚才的那场戏再走一遍，让光替站在那里别动。” 安排完了，他又才转身道：“外形看着还行，先去把衣服换了，做个造型，我看看效果。” 郭树的助理对闻檀道：“你跟我来吧。” 闻檀点头，跟她一起离开。 等她们走远了，郭树才对徐秋道：“我可看过她的资料，她之前只拍过小成本的网剧，连上星的电视剧都没有，怎么想着要把她塞到我这里来？”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有鄙视链，演话剧的看不上演电影的，演电影的看不上演电视剧的，演电视剧的看不上演网剧的，演网剧的看不上演短剧的。 所以大都才想要一心往上爬。 徐秋笑容不变：“您不觉得她骨相很好，很适合大荧幕吗。” “骨相好的人多了，那也得演技过关才行。” “先试试吧，继光都把人签进来了，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啊。” 关于孟陈安和寰宇娱乐解约的事，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想不知道都难。 郭树道：“行，看她表现，她要是有几分潜质的话，我就帮你调教调教，要是实在差劲，我也无能为力了。” …… 闻檀换了身无肩旗袍后，便坐在了镜子前。 化妆师给她化完妆，又开始夹头发。 徐秋过去时，妆造差不多做了个大概。 文文看见她，连忙站了起来：“秋姐。” 徐秋扫了眼闻檀那边，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好漂亮，都要认不出来是闻檀姐了。” 镜子里的闻檀，烟熏般的眼妆，大红唇，复古卷发，全是她以前没有尝试过的造型。 徐秋道：“演员是需要可塑性的，应该演什么像什么，而不是她以前演的那些千篇一律的人设和形象，放在一起，观众都分不清是哪部剧。” “可是我能分出来诶，闻檀姐演每个不同的角色，都会尽量让她们看上去不一样。” 徐秋笑：“尽量有什么用，喜欢你的人，你就算演成屎，她们也会说是香的。不喜欢你的人，你再怎么跟他说不一样，人家会在意这些小细节吗。” 文文缓缓点头，觉得有道理。 很快，闻檀头发也弄好了。 她拿上化妆师给她的披肩，拢在肩头。 这时候，郭树也走了进来。 他看着闻檀，指向文文：“你把他当成日军高官，演一段勾引她的戏。” 文文直接傻眼：“我？我不行啊，我跟人对视就想笑……” 郭树道：“没让你演，你坐在那里就行了。” 这对闻檀来说，无疑是更高的挑战。 不仅会出现熟人对视的尴尬，文文完全是个外行，跟闻檀搭不上戏，可能还会憋笑干扰闻檀的情绪。 闻檀点了头：“可以。” 她是演员，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就是自砸饭碗了。 这是试戏，没有什么准备的时间。 闻檀退到门口，深呼吸的几口气后，随即将披肩往下拉了拉，露出了肩头。 郭树坐在那里，也替她喊出了：“三二一，开始。” 闻檀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扭着腰走了进去：“哎哟，长官，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 她说话间，手搭在了文文的肩上，暧昧的磨蹭了两下。 文文大概是觉得有些痒，微微缩了一下，也有点想笑。 闻檀立即侧身，靠坐在了她怀里，细长的眉皱着，眼含秋水：“长官，你是不是嫌弃小蝶了？” 文文干巴巴的：“没……没有……” 闻檀笑着，伸出手指勾了下她的下巴：“小蝶唱歌给你听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听小蝶唱那首《何日君再来》了吗。” 她哼唱了两句后，又起身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软声软调的，目送秋波：“长官，好听吗？” “好，咔。” 郭树站起身，挠了挠眉头。 闻檀以为是自己演的不够好，下意识看了眼徐秋，呼吸都屏住了。 徐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郭树转身对助理道：“把编剧找过来，改改剧本。” 闻檀演的小蝶身上并不全是谄媚，还有股被命运推到了如此境地，只能被迫屈服，骨子里却又不甘的坚韧与傲气，所以才会向现实做斗争，想要靠自己逃离这个地方。 这么一来，她出卖男主的逻辑瞬间就变得合理了许多。 郭树看她出场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可以把这个人物的背景和设定再丰富一下。 等助理离开后，郭树才对闻檀说了句：“演得不错。” 闻檀脸上笑容不自觉扬起，悬着的心松了下去。 郭树咳了声，秉着向来给颗甜枣再给一巴掌的原则：“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临场应变能力是有，但身段不够妖娆，不像是从小就进了十里洋场的舞女，回去还得再练练。” 第47章 雪藏 徐秋安排好剧组的事后，没过多停留，连夜便回去了。 闻檀和文文入住了剧组安排的酒店。 闻檀刚要去卸妆，文文就道：“闻檀姐，你演的好棒啊。” 她之前还怕自己会笑场，可是跟闻檀对视的时候，她完全没觉得这是她以往天天接触的人。 闻檀那双眼睛里，都含着戏，引的人不自觉的就跟着被代入了情绪。 那瞬间的感觉就是，如果说闻檀是那个祸国的妲己，她一百万个愿意当纣王。 闻檀摘下耳钉，笑道：“行，明天就给你涨工资。” “我没有在拍你马屁，我说的是真的！” 闻檀以前的剧同质化严重，确实也没多大的呈现空间，文文在片场，只是感觉是该这么着，没多大问题。 不过或许是今天看到了她不一样的表演，又或许是近距离接触了，真的感觉焕然一新，头皮都跟着在发麻。 创美娱乐当初如果没有限制她接外戏，不是只给她公司自制的小成本网剧，给她更大的发展空间，现在季思思说不定都没她火。 闻檀不知道她有那么多想法，一边往浴室走一边道：“我洗澡了，你收拾收拾就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化妆。” 文文应了声：“好。” 她在给闻檀整理东西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双登山鞋，不免“咦”了声。 浴室里。 闻檀先卸下了眼妆，再是口红。 一点点看着镜子里的人，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今天换上小蝶装扮时，她有种灵魂上的共鸣，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令她的血液似乎都在为此沸腾。 这对闻檀来说，不仅是一次机会。 她也想看看，自己的演技上限在哪里。 闻檀从浴室出来后，搜索了舞女的相关视频，仔细去观察她们扭腰时候的身段，还有跟不同的人说话时，不同的微表情，又对着镜子不断地反复练习。 第二天正式开拍时，郭树之前给她挑出来的毛病，已经全部没有了。 郭树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明白，寰宇娱乐为什么顶着压力也要签她了，还把她交给了徐秋来带。 闻檀跟寰宇现在力捧的季回，谁先拿到奖还真不好说。 周继光这买卖做的不亏。 郭树一想到，以后闻檀拿到了最佳女主角，而列表里，她演的第一部电影，赫然就是他的《长风》，作为把她带进电影大门的老师，那时候他的含金量又会上升不少，就指导的更卖力了些。 闻檀倒也没让人失望，有问题的地方，基本是一点就通。 闻檀为了更加融入这个角色，直接断网，每天不是琢磨剧情，就是去看别人是怎么演的，丝毫不去受外界的影响。 文文也就没跟她说，她之前出去玩儿的照片，被人发到了网上，又引起了一波腥风血雨的事。 闻檀进组的事，寰宇娱乐那边没有发任何的消息，剧组这边就更别说了，除了开机时发了张男主的剪影外，其他一切都是保密的状态。 起因是，之前在客栈跟闻檀合照的那两个女生在社交平台上发了照片，接着被营销号搬运，说闻檀进了寰宇以后，寰宇不仅没有给她安排工作，还直接给她外放了。 没过多久，就有其他人发了偶遇的照片：【我远远看着有点像，但是没敢认，没想到居然真是闻檀啊。】 下面的评论也很精彩。 【哈哈哈哈笑死，这姐以为自己进了寰宇就可以翻身了，没想到人家只是从头到尾利用她而已，梦碎了吧。】 【我就说寰宇娱乐以前那么讨厌闻檀，怎么可能签她，原来是签到自己家来方便雪藏啊，好好好，你小子真有一套，我原谅你了。】 【她怎么一个人啊，看上去真的好落寞，就像是落水狗一样，我都要怜悯她了，哈哈哈。】 【有一说一，一个人出去旅游也很正常吧，到你们嘴里怎么就像是被发配边疆似的。】 【谁家好人一个人出去旅游啊，还是说闻檀名声已经差到连朋友都没有了呢。】 【谁愿意和背刺前男友的人做朋友啊，谁知道她会不会转过头来背刺自己呢，yue，活该啊。】 【有些人有病吧，我就经常一个人出去旅游啊，说走就走，想去哪儿去哪儿，不要太自由好吗。】 【孟陈安的粉丝真的好颠，我现在真的很怀疑，闻檀到底是蹭着孟陈安上热搜，还是每次一做了点儿什么，就被孟陈安的粉丝骂上热搜。】 【楼上精辟哈哈哈，全是些破防的毒唯，嫉妒闻檀长得漂亮，能睡到她家哥哥呗。】 这条评论，被孟陈安的粉丝追着私信辱骂了半个月之久。 众多议论声中，也有人说看到闻檀和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待在一起的，只是每当他们想要拿出手机拍照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侧身把闻檀挡住了，他个子很高，镜头只能拍到他的背影。 那个背影就算是发出来，也什么都证明不了，没有闻檀，更没有他的正脸，瓜都无从吃起。 文文有悄悄给徐秋打过电话，问她要不要放出点风声说闻檀已经进组了。 徐秋道：“不用，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可是她们都在嘲笑闻檀姐没工作，还在骂她活该。” “哪个演员没有被骂过，人不要陷入自证陷阱里，等时机到了，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噢噢好的。” 徐秋挂了电话，走回了监视器前。 那部灾难片已经开拍了，周继光大咧咧的坐在导演后面，问道：“闻檀？” 徐秋道：“不是，她那个小助理，看她被骂担心。” 周继光哼笑了声：“她倒是已经被骂的习惯了。” 徐秋想起一件事，挺好奇：“我看过闻檀传绯闻时的照片，上面的人是明濯？” 周继光道：“如果我没瞎的话，就是他。” “你不让闻檀谈恋爱的原因，该不会就是因为对方是明濯吧？” 周继光说起这个就来气：“她怎么蹭上孟陈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明濯本来就因为明景的事，都跟明家闹翻了，不能再栽在她身上。” 徐秋倒是持不同的意见：“可我感觉她挺好的，而且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她在公司没有话语权，不管是恋情还是拍戏，都是创美在主导。” 第48章 潜力 闻檀在剧组待了二十天，杀青她所有的戏份。 《长风》的男主叫韩越，四十出头，实力派影帝。 他站在郭树旁边，忍不住道：“郭导这是去哪儿找了个潜力股过来？” 郭树笑意深长：“你也觉得她可以？” “说句得罪人的话，跟我搭戏的这几个女演员里，她表现是最好的。”韩越不明白，“她长得漂亮，演技也不错，以前怎么不火啊，都没见过她。” 郭树悠悠道：“千里马常有，但伯乐不常有啊。” 韩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郭导确实是个好伯乐。” 紧接着，他又低头小声道，“我刚才那话也就跟你说说啊，你千万别出卖我。” 郭树抖动了下肩膀，把他甩开：“去去去，我哪儿有那么闲得慌。” 等韩越离开后，闻檀才放下手里的花，走到郭树面前：“郭导，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指导，我学到了很多。” 郭树“嗯”了声，姿态摆的很足：“你之后演戏要是演砸了，别人问你是谁教的，你别说是我就行。” 不等闻檀回答，他便又道，“别让我失望。” 闻檀脸上扬起笑容：“谢谢郭导，我会努力的。” 这二十天，闻檀自己拍的也很爽，酣畅淋漓。 回酒店收拾东西时，文文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闻檀姐，这双鞋你带来也没穿过啊，还要再带回去吗。” 闻檀：“……” “要的。” 文文不理解，但尊重。 回去的车上，闻檀打开手机，翻着最近的消息。 她拍戏的时候，基本上没有看过手机。 关于工作上的事，徐秋都是直接找文文。 闻檀往下翻着，全是未读消息。 有林初瑶跟她抱怨上课太累，想要回家混吃等死的，也有卓玛跟她说，家里新酿了米酒，问她要地址，给她寄两瓶的，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消息。 闻檀一直翻到了最下面，开始一一回复。 回到公司，闻檀被叫去了周继光办公室。 他靠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怎么着，灰头土脸的，这是被人赶回来了？” 闻檀神色不变：“我刚杀青，周总要是没其他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 “站住。”周继光呵道，“你可真能耐，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说话你不听，不想干了？” 闻檀：“……” “周总有什么吩咐。” 周继光眯着眼睛看她：“我问你个事儿，你跟孟陈安为什么分手？” 闻檀道：“看他不顺眼，想分就分了。” “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早干嘛去了。”周继光上下打量着闻檀，像是雷达一样扫射，“我怎么看你，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对他有过感情的样子。” 闻檀对上他的视线，目光分外平静：“周总突然关心起我的个人感情问题，我可以理解为，你想追我吗。” 周继光：“……” 他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你倒是想得挺美。” “那怎么不能想了，我又不能谈恋爱，还不允许我痴心妄想一下，英俊潇洒帅气多金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周总吗。” 周继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即将说出口的“滚”字，还是变成了两个字：“出去。” 闻檀“哦”了声，利落离开。 网友诚不欺她，突然给处处针对她的老板表白这招还真有用。 她刚走到门口，周继光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回去把你脑子里的那些脏东西洗一下，明天进组。” 闻檀回过头：“进组？” “怎么，累了想休息？” “没有。”闻檀道，“我的意思是，大概拍什么，我需要提前看剧本做准备。” 周继光道：“你就演个死尸，趴那儿就行了，不需要剧本。” “知道了。” 闻檀说完，收回视线离开。 等办公室门关上后，周继光才重新拿起面前的平板，微微皱起了眉。 三年前，孟陈安官宣跟闻檀感情那会儿，恰逢创美娱乐上市，圈内都有消息说，孟陈安很有可能为了闻檀跳槽去创美。 所以寰乐为了留住他，提高了他的股份分成。 在他们这段恋情中，创美成功上市，孟陈安也得到了寰宇更多的股份，好像就只有闻檀，不仅被骂了三年，事业也没看到有什么起色。 半晌，周继光才低骂了声：“草。” 合着他是从三年前开始就被人玩儿了？ …… 闻檀从周继光办公室出来以后，刚要离开，路过大厅时，旁边却传来朗朗的一声：“林小姐。” 她像是被触发了某个开关似得，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回过头。 果然，向东正满脸笑容，远远跟她打着招呼。 闻檀看着他，干干扯了扯唇角。 向东是做新能源汽车开发的，这次来就是想要跟寰宇娱乐谈合作。 坐在待客区，向东开口道：“林小姐，哦不，现在应该叫闻小姐了。” 闻檀道：“抱歉，我去南迦巴瓦的时候，是用了我朋友的名字预约。” 向东连忙点着头：“理解理解，你是公众人物，出门在外，能小心一点还是小心一点。” 紧接着，他又摸出手机道，“那不然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我叫上婉婉，你叫上明濯。” “不了，我……和明濯其实不是男女朋友，之前没有解释，是觉得解释了更麻烦。” 向东有些意外：“这样啊，不过说起来，我前两天还见他了呢。” 闻檀顿了顿，握着面前的杯子没说话。 向东看出来她的欲言又止，解释道：“我们公司在研发一款新的能源汽车，明濯不是研究地质学的吗，我有些问题去请教了一下他。” 闻檀喝了一口水，缓缓点着头：“挺好的。” 聊了一会儿后，向东还有事要忙，便离开了。 出了寰宇娱乐，他才想起还没加闻檀的联系方式。 于是，向东给明濯发了个消息，问他方不方便把闻檀的微信推给他，说不定以后可以谈谈合作什么的。 明濯：【你见到她了？】 向东：【是呀是呀，她好像刚拍完戏回来，人都瘦了一圈。】 第49章 心动 闻檀见完向东，不免又想起了在索松村发生的那些事。 这段时间以来，她都沉浸在小蝶的故事中，确确实实没有再想起过。 可是这会儿，就像是某个闸门被打开了似得，思念如洪水般涌来。 文文在她旁边，小声道：“闻檀姐，你怎么了？” 闻檀这才意识到，自己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 她快速抬手抹了一下：“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小蝶，有点舍不得。” 文文挺实心眼儿，也没想多，只是感慨道：“我也觉得，感觉时间过的好快啊，希望能快点在电影院见到闻檀姐的精彩表现！”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彻底让把闻檀从沉浸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回到家以后，文文开始了新的一波收拾行李，指着登山鞋问她：“闻檀姐，这个还要再带上吗。” 闻檀：“……” “算了，不带了吧。” 晚上，闻檀躺在床上，一张一张翻着手机里的照片。 有几张风景照，带到了明濯的身影。 他身形挺拔，轮廓优越，不论看多少次，都让人心动。 …… 第二天，闻檀到了剧组才发现，这就是寰宇娱乐斥巨资拍的那部灾难片。 里面搭了很多实景，每一处都是一比一还原，那些断壁残垣，还有裂开的地面看上去就很震撼。 剧组的工作人员带着闻檀到了徐秋那边，徐秋正在监视器前看拍摄，她转过头道：“你来了。” 闻檀颔首致意：“秋姐。” 徐秋道：“郭导昨天还给我打电话夸你了，看来他对你很满意。” 郭树那个人不常夸人的，尤其不会当面夸，他觉得会让演员自我膨胀。 但是昨天杀青以后，他却打电话足足给徐秋夸了闻檀半个小时，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闻檀笑了笑：“是郭导教得好。”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喊了声“咔”，接下来就是中文和外语的激烈碰撞。 这次的灾难片，除了请了中外的地质专家以外，还启用了中外双导演，国内的灾难片少，导演的经验也不足，所以周继光才会做两手准备。 两个导演也时常意见不同，在开会时各自说着对方听不懂的语言，吵得叽里呱啦。 但最后通常也能磨合出来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闻檀觉得挺新奇，转头看了过去。 “不用管他们。”徐秋看着走过来的人，“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季回，闻檀。” 闻檀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的男人，伸出手道：“你好。” 季回一咧牙，露出排洁白的牙齿，满是灰尘的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才握上她的：“你好你好，我这太脏了，不好意思啊。” 闻檀笑着开口：“没事。” 徐秋道：“闻檀明天开始拍摄，今晚正好周总也要过来，叫上两个导演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季回两根手指并拢，点了一下眉尾：“没问题，你们先聊，我去听听那两个老头又在吵什么。” 等他走后，徐秋带着闻檀在剧组里面转了转，她道：“你这次的戏份也不多，演季回的女朋友，在和他一起逃亡的过程中，掉入地缝死了。” 闻檀轻轻点头：“好。” 徐秋又道：“要全素颜拍摄，你可以吗？” “可以的。” 徐秋“嗯”了声，继续说着：“你目前先不着急曝光，好好沉淀一下，别管外面是怎么说的，安心拍戏，目前有几个找上门的代言和综艺我都拒了。演员最重要的就是神秘感，想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就要稳得住气。” 闻檀道：“我明白，谢谢秋姐。” “我在跟你谈一部电影的女主，等这里的戏份拍完，应该就能有消息了。”徐秋说完，又转过头看她，意味深长的问了句，“跟季回演情侣你没问题吧？” “没有啊。” 闻檀以前拍的都是些谈恋爱的小甜剧，戏里的男朋友也有五六个。 可是没过一会儿，闻檀就知道徐秋为什么要这么问了。 她在跟徐秋到了二楼的控制中心，兼指导中心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濯正在跟旁边的外国专家说话，一口流利的英语，清冽又悦耳。 闻檀脑子有些懵，不是说……他不跟组指导吗？ 徐秋咳了声：“走吧。” 闻檀匆忙收回视线，转身下楼。 她跟徐秋离开以后，明濯手里拿着资料，转过头看了眼。 逛完了拍摄基地，徐秋带着她回到了原地：“好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开始拍摄。你这个角色没有剧本，明天具体拍时，导演会给你讲戏，你做好准备直接过来就行了。” 她又道，“对了，晚上要一起吃个饭你记得吧，时间地点我一会儿发给你。” 闻檀应声：“好的。” 闻檀刚到酒店办了入住，林初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初瑶道：“你在干嘛呢，出来逛街吗？” “我进组了。” “你不是昨天才杀青吗？” 闻檀进了电梯：“对呀，今天又进新组了。” 林初瑶不免有些小伤感道：“姐妹你这是真要一心搞事业了，我替你感到开心，又替自己感到失落。” 闻檀笑：“好了，我这部戏应该拍不了多长时间，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请你吃饭。” “行叭，等你~” 闻檀挂了电话，看着上升的数字，缓缓吐了一口气。 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不要跟明濯在同一楼层，也不要偶遇。 闻檀觉得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能够信守承诺，都完完全全是看在签了合同，不然就算是违约要赔钱的面子上。 人非圣贤，见不到明濯就算了，她还能控制自己理智一点。 可要是天天都能见到的话，这谁抵抗得住美色的诱惑。 不过事实证明永远在证明，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闻檀回房间收拾完没多久后，就收到了徐秋的电话，让她现在直接下楼。 文文昨天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一直在拉肚子，整个人都虚脱了，闻檀就让她吃点药，待着休息，别跟着去了。 闻檀出了房间，朝电梯那边走去。 她刚把卡放进包里，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谈话声。 闻檀身形微僵，不会……那么巧吧？ 第50章 合适 明濯是跟这部电影的导演邓文山一起，邓文山还在跟他聊一些专业上的内容。 他道：“那个皮特老是跟犟，火山喷发是瞬间的事，可岩浆流下来是需要时间的，完全够拍那几个镜头。” 邓文山是想走细节派，注重刻画每个人在遇到灾难时的反应，以及亲情爱情的呈现，皮特国外大片拍惯了，则是想要侧重于场景的震撼。 明濯不站队，看着眼前的身影，语调透着几分闲散：“你们再商量商量。”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 邓文山正要往里走，却见前面那个女孩儿没动，他疑惑道：“走啊小姑娘，电梯来了。” 闻檀只能硬着头皮进去，等邓文山和明濯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她才干干开口：“导演好，我是今天刚进组的演员，闻檀。” 邓文山恍然大悟：“啊，是你啊，我知道你，你是孟陈安的女朋友，对吧？” 都在一个圈子里，孟陈安也拍过几部电影，虽然口碑不怎么样，但电影圈也相当于是混进去了的。 邓文山跟孟陈安在电影节上，就见过不下一次，早就加了联系方式，自然知道他跟闻檀的关系。 电梯里，还有另一道目光。 闻檀如芒在背，满脸涨的通红，半晌才憋出几个字：“已经分手了。” 老头年纪大了就爱八卦：“为什么分手？吵架啦？” 闻檀现在只剩下后悔，她但凡晚两分钟出房间呢。 她上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老天爷在这么惩罚她。 就在闻檀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不冷不淡的男声响起：“海啸的镜头，您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提起这个，邓文山的注意力又被全部吸引了过去，开始滔滔不绝的跟他讲自己的概念。 楼下，徐秋和商务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看到邓文山和明濯，打了个招呼。 闻檀慢吞吞的走在最后面，生怕邓文山再次盯上她。 徐秋又道：“邓导，你们先上车吧，季回还有几分钟。” 邓文山道：“没事儿，等他一下呗。” 他说话间，又回过头看向闻檀，朝她招了招手，一脸的关怀：“小姑娘，你刚才还没跟我说，你们为什么分手呢。” 闻檀：“……” 徐秋见状，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笑着开口：“怎么着，您还想当当说客，让他们复合呢。” 这话算是说到了邓文山心坎儿上，他双手背在身后，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就跟玩儿似得，哪像我们那时候，谈了就直接结婚。孟陈安那孩子我见过几次，人真不错，谦和有礼。” 他又看向闻檀，煞费苦心的说，“有时候说不定就是一点儿小矛盾，两个人都拉不下脸来，那拖着拖着就真黄了。” 徐秋道：“您就别操这份儿心了，说不定人家就是因为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大矛盾呢，您这样搞的她多尴尬。” 邓文山被她这么一点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咳了声对闻檀道：“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随口说说。” 徐秋接道：“哪儿能啊，邓导就是关心小辈，是一番好意，闻檀感谢你都来不及呢。” 他们这一来一回，倒是把这阵诡异的氛围给冲的烟消云散了。 闻檀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这时候，季回从里面小跑着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闻檀下意识抬眼看过去时，却发现明濯的视线同一时间从她身上移开。 他刚刚该不会……一直在看她吧？ 商务车是七人座的，徐秋独自坐在前面。 闻檀跟季回坐一排，明濯跟邓文山坐后面一排。 季回转过头，朝闻檀伸出了手：“重新认识下，我叫季回。” 季回长得很帅，不是爱豆那种柔美的俊俏，他五官很硬朗，没什么死角，仿佛就是为了大荧幕而生的长相。 闻檀和他握了一下手，微微点头致意：“闻檀。” 季回靠了回去，又道：“我听说你才从郭导的戏里出来，他是不是特别严格，要求特别高？” 不等闻檀回答，邓文山便在后面哼笑了声：“郭树那老头子就爱沽名钓誉，老拍文艺片，做梦都想多拿几个奖带到棺材里去。” 季回懒懒道：“哪个搞电影的不想获奖，别说郭导了，我都想呢，这不得全靠您了吗。” 邓文山拍了下他后脑：“少给我戴高帽子，一会儿电影扑了你还得赖上我了。” “诶，有您在，这电影就不能扑，少数都得卖个百八十亿的票房，到时候我也能是百亿影帝了。” 邓文山嘴上虽然说着不在意这些，但听到这种吹捧，说不开心的是假的，他笑道：“你小子今晚枕头垫高点儿，好做梦。” 但话说回来，这部电影投资那么大，又请了这个专家那个专家的，导演都是双导演，要是真扑了，他以后也没脸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邓文山又跟季回调侃了几句，才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看着前面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还挺搭的，一个不说话，一个话不仅又多又密，还找不着北。” 明濯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您改行去当媒人算了。” 邓文山道：“你还别说，我家里有个小侄女，也是个话痨，配你正合适。” “……” 邓文山孜孜不倦的道：“找对象本来就是要互补，两个人都不爱说话，那凑在一起生活能有什么意思。” 他越说越觉得靠谱，摸出手机就要付出行动，“我明天就让我那个小侄女来剧组探班，你们见一见，说不定成了呢。” 徐秋在前面听得头大，她刚要出声，季回便道：“您老就别操心了，明老师长得比我还帅，就算没有女朋友，身边追他的女孩儿肯定也不少。” 邓文山不免更加好奇了，又碰了碰明濯，问他：“你到底有女朋友吗？” “没有。”明濯不紧不慢的继续，“这不等着您介绍吗。” “那我小侄女——” “我喜欢话少的。” 第51章 浪费 江城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有初秋的景象，道路两侧堆了许多银杏叶。 六七点的天空泛着灰青色，几乎和半边的城市交织融合在了一起。 天不算暗，路灯也不算亮。 商务车在中式食府前停了下来，这里的豪华程度虽然比不上楼外楼，但环境清幽，四周空气也不错。 包厢里，周继光跟那两个外国专家还有另一个导演皮特已经等在那里了。 明濯被叫过去坐在了他们那边，闻檀则是被徐秋安排坐在了季回旁边。 邓文山一到包厢，就跟皮特开始今天在片场没有争执完的话题，两个人一会儿蹦出句英语，一会儿蹦出句中文，一会儿中英结合。 怕对方听不懂，又怕对方听得懂。 所有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季回偏头，小声问闻檀：“郭导不这样吧？” 闻檀笑了笑：“郭导在片场不怎么说话。” 一开口就是骂人的那种。 也有可能是拍谍战电影的原因，现场的气氛也需要相当的紧张和凝重，郭树追究的是情感上的细腻，和细节上的把控。 如果片场气氛欢快，不仅是演员，就连导演都很难进入状态。 季回又道：“前几年金鸡奖，邓导之前有部动作片，就是输给郭导的文艺片，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一直都在暗暗较劲儿呢。” 这一句里，有触发邓文山的关键词，他看了过来，没好气道：“你小子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季回举起酒杯，笑的诚恳：“没有没有，夸您呢。” 邓文山哼了声，明显不信。 紧接着，他又指了指季回和闻檀：“你们两个，多喝点儿酒，一会儿回去后别着急睡觉，培养培养感情，明天到现场要是哭不出来，我可是要揍人的。” 明天要拍的，就是这部电影里为数不多的感情戏。 闻檀演的是季回相爱多年，即将谈婚论嫁的女朋友，面对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必须要有强烈的情感爆发，这也是季回在逃亡途中必不可少的成长线，所以他的处理很重要。 相比之下，闻檀的戏会简单一些，毕竟她应该拍不了两个镜头就没了，主要还是拍她死以后，季回的反应。 季回幽幽道：“您想打我倒也不用找借口。” 这么一句玩笑话，不仅接住了就邓文山抛出来的难题，也活跃了包厢里的气氛。 邓文山笑：“你小子。” 周继光借着喝酒的功夫，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旁边的人。 明濯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没过一会儿，明濯手机响起。 他扫了眼来电显示后，便起身出去接电话。 周继光眯着眼睛看向闻檀，她不像是之前那样，明目张胆的盯着明濯，反倒是全程低垂着脑袋，只有邓文山说到她时，她才会抬起头，微微笑一下，再恰到好处的给出反应。 …… 明濯出去时，外面正在下雨。 有些实验数据，陈言舟拿不准，在找他确认。 明濯站在风雨连廊下，旁边是一汪小池塘，雨水一滴一滴的砸下，泛起阵阵涟漪。 他静静听着陈言舟的问题，点了一支烟抽着，时不时给出回答。 这通电话打了将近十分钟，陈言舟最后长松一口气：“谢谢明老师，都弄好了。明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明濯道：“过两天。” “哦哦好的，那你忙，我先——” “上次的礼物，你女朋友喜欢吗？” 陈言舟重重点头：“喜欢，她开心的不行，我感觉我那时候当场给她求婚，她都能答应！” 明濯倚在柱子上，将手里的烟头碾灭对折：“求婚的礼物准备好了？” “还没有呢。”陈言舟说起这个就有些苦恼，“我最近每天下了班就跟我的求婚策划偷偷碰面，搞的就跟接头似得，再这么下去，我女朋友都要怀疑我出轨了。” 明濯懒懒道：“你加油。” 陈言舟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再次恶向胆边生：“我的求婚策划跟我说，可以录个亲朋友好友的祝福视频，但我之前觉得太傻了，不过……” 他试探着问，“明老师可以帮我要个闻檀的视频祝福吗？我女朋友要是看到，肯定立刻就同意我的求婚了！” 其实陈言舟也觉得这有点强人所难，要签名照这种事毕竟简单，可是录视频祝福什么的，不是亲朋好友，谁愿意给你录。 而且闻檀还是明星，这种浪费时间精力的事，人家不一定会答应。 陈言舟也不想让明濯为难：“那不然还是算——” “什么时候要？” 陈言舟愣了下，才干巴巴道：“什么时候都行，没那么着急。” 明濯道：“知道了，过两天给你。” 陈言舟：“？” 他怎么觉得明老师没有一点儿觉得为难的样子，反倒挺欣然接受的。 这跟上次要签名照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啊。 明濯收起手机，刚要回去，周继光就从里面出来。 周继光道：“闻檀跟季回走了。” 明濯“嗯”了声，没说什么。 周继光点了支烟，抽了一口才道：“你也看到了，她是个演员，会跟不同的男演员有感情戏。当然了，她也可以不入戏，但与之相对的就是，她演不好任何东西，会被观众批判不敬业，很快就会被市场淘汰。” 明濯道：“你想要说什么。” 娱乐圈的艺人为什么大多都是内部消化，很少会有人找圈外的，正是因为，大家都在这个圈子里，知道这个工作性质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不太会去介意另一半今天又跟谁拍吻戏了，或者又在剧里跟谁爱的死去活来了。 周继光正儿八经道：“我觉得闻檀不适合你，你别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如果只是玩玩儿倒也无所谓，可是——” 明濯就不是那种会玩玩儿的人。 这才是他担心的地方。 明濯本来就因为明景的事跟他父亲闹翻了，不能再来一个闻檀雪上加霜。 明濯看向他，嗓音在急促的雨幕中显得不疾不徐：“我不觉得去见一个我喜欢的人，是在浪费时间。” 第52章 解酒药 回去的车上，只有季回跟闻檀两个人。 季回也没来时那么侃侃而谈了，摸了摸鼻子，稍显尴尬的问：“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啊。” 闻檀道：“我没什么喜欢的，不拍戏的时候就待着。” “待着？” “待着发呆。” 季回百转千回的“啊”了声：“也挺好的，放松放松。” 闻檀的生活一直挺无聊的，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产生浓烈的兴趣。 她之前有想过养一只小猫或者小狗，但是一样东西投入太多感情很容易受伤。 同样的，喜欢的事却做不成，只会更加难过，说不定还会陷入内耗。 没有欲望，烦恼也就少了很多。 闻檀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些干，她停顿了两秒才道：“那你没事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我啊，我还挺喜欢户外运动的，没事的话就去攀攀岩，潜潜水，滑滑雪什么的，打篮球我也喜欢。” 季回确实一看就是挺有生命力的那种人，随时随地都充满了活力，仿佛一刻都停不下来。 他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道：“我记得你是不是也攀岩啊，之前好像看到过类似的新闻。” 闻檀干干笑了下：“有跟……朋友去过一次。” “攀岩挺解压的，下次一起啊，我可以带你。” 闻檀礼貌性的回复：“可以。” 回到酒店后，季回问她要不要去酒吧喝点儿。 闻檀点头答应了。 她这趟跟季回一起回来，本来就是按照邓文山的要求，培养感情的。 酒吧光线昏暗，音乐缠绵，气氛暧昧，天生就有一种激发肾上腺素分泌的磁场。 特调鸡尾酒的度数高，闻檀只喝了一杯，就已经有些头晕了。 季回见状道：“我送你回房间吧？” 闻檀起身：“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 季回明白她的想法，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他们为了拍戏可以坐在这里培养感情，但是脱离了这个，万一被狗仔拍下来，就是解释不清楚的绯闻了。 季回道：“行，那我再喝点儿找找感觉。你要是觉得不舒服，还是叫你助理下来接你吧？” 闻檀对着他点头笑了笑，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 酒吧是在酒店的二楼，出来以后，有一个大的露天阳台。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芭蕉叶上，发出飒飒的声音。 闻檀看的有些出神，脑海里想起的是几个月前站在芭蕉叶后的那道身影。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转身进了电梯。 也不知道是那杯鸡尾酒的后劲太大，还是刚才在那里吹了风，闻檀觉得头疼的都快要炸开了。 她靠在电梯里面，跟徐秋发了条消息，说她跟季回那边结束了，马上就回房间了。 徐秋很快回复：【好，早点休息。】 很快，电梯停下。 闻檀收起手机，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站在走廊上抽烟的男人。 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多看错了，还是真的是他，下意识出声：“明老师？” 明濯轻轻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他的黑眸沉静无波，可闻檀却莫名感觉暗潮汹涌，让人不敢直视。 她清醒了几分，侧了一下头，含糊道：“明老师有什么事吗？” 明濯碾灭了烟头，嗓音清润：“能帮我录个视频吗？” 闻檀道：“什么视频？” “我同事的女朋友是你粉丝，他想要求婚，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录一个祝福视频。” 明濯缓缓继续，“具体该用什么样的形式我不太了解，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明天问问。” 闻檀反应过来：“不用，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录。” 圈子里也经常会有帮合作过的艺人，或者是同公司的同事录制祝福ID这种事。 她又道：“那你……同事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施雅。” 这个名字陈言舟每天都能在明濯旁边说上无数次，早就记得了。 闻檀“哦”了声：“着急吗，要是不着急的话，我明天再录吧。” 她现在头挺晕的，估计也录不好。 明濯看着她：“不着急。” 闻檀伸手指了指前面：“那我先回房间了。” 明濯“嗯”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明老师之前帮了我很多。” 闻檀说完以后，朝他点头致意，便匆匆回房间了。 她靠在门板上，感觉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抽搐。 闻檀缓了一会儿后，才朝浴室走去，同时给文文打了个电话，问她怎么样了。 文文道：“我好多了，跟剧组的人在外面吃东西呢，闻檀姐你要不要吃点儿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你吃吧，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点解酒药就行。” “哦哦好的。” 闻檀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在旁边，打开了淋浴器。 洗完澡，她将头发擦的半干，正弯腰找电吹风时，门铃声响起。 闻檀以为是文文回来了，便转身先去开门。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绿色的真丝睡衣，衬得她皮肤雪白。 真丝不像是棉质睡衣那么有空间和垂坠感，而是柔软的沿着曲线贴合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异物感。 如果换做平时，就算外面是文文，她也会披上一件睡袍。 可是今天，她大概是洗澡的时候脑子进水了，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拉开了门。 闻檀嘴上还在说：“你这么快就吃好——” 她抬眼，对上的却是一双熟悉的黑眸。 四目相对了几秒后，闻檀整张脸突然爆红，悬在空中的手一时不知道该先去关门，还是该捂什么地方。 这时候，静谧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了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音。 这层楼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要是被人看见，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尤其是周继光，肯定又得说她心脏，搞不好还会觉得她是故意穿成这样勾引明濯。 闻檀来不及想太多，直接拽着明濯的胳膊，把人拉了进来，再嘭的一声甩上门。 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嘴上不忘道：“明老师不好意思，先委屈你在这里待两分钟……” 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低沉磁性：“是我该说抱歉。” 第53章 清醒 酒店房间的灯本来就暗，闻檀回来后，也没怎么调就直接去了浴室。 只有廊上的一盏小壁灯，光线朦胧。 闻檀缓缓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起了之前在车上时，他说的那句—— “我喜欢话少的。” 邓文山是个神经大条的：“那还不简单，我让我那个小侄女少说点儿话不就完了。” 他还想要说什么，是徐秋把他的话接了过去。 闻檀坐在那里，手微微攥着，心跳的比那天晚上在草原上还要快。 不过这会儿的场景，跟那晚也差不了多少。 闻檀呼吸仿佛都带着几分克制：“明老师找我有事吗？” 明濯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给你送解酒药。” “我让我助理给我买了。” “知道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闻檀手还半握着他的胳膊，男人身体的温度，隔着衬衣传来。 很烫，也很硬。 两道目光相交，一明一暗，隐忍拉扯到了极致。 空气中有什么在无声酝酿，发酵，再到爆发。 闻檀这瞬间有种壮士断腕的凛然感，哪怕要支付寰宇娱乐巨额违约金，哪怕所有的事业就此止步…… 她不顾一切的踮起脚，刚要吻上去时，额头就被人抵住。 明濯侧开头，漫不经心的语调却透着几分低哑：“闻小姐，我不是AI，一键清除的功能用不了两次。” 闻檀：“……” 她慢慢退了回去，耳朵都臊红了，“抱歉。” 这时候，外面不停传来了脚步声和谈话声，应该是聚餐结束，他们回来了。 闻檀清醒过后，心里更加紧了一些。 偏偏门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文文欢快声音传来：“闻檀姐，我回来了。” 闻檀头皮都在发麻，哪儿敢开门。 …… 关于明天拍的地陷那场戏，邓文山还有几个细节想要问明濯，便和周继光一起去了他房间，可是怎么敲，都没有人开门。 周继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听到闻檀的助理也在按门铃。 他往那边走了几步，倚在拐角处沉沉看着。 文文没有得到闻檀的回应，还以为她是已经睡着了，正要离开，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周继光，结结巴巴的开口：“周……周总。” 周继光没说话。 文文打完招呼，便僵硬的同手同脚走了。 周继光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目光如炬，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很快，邓文山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明濯应该是睡了，明天我到现场再问他吧。” 周继光收回视线“嗯”了声：“您也早点休息。” 房间里，闻檀听到文文喊的那声“周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握着明濯胳膊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收拢，抓皱了他的衬衣。 正当她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时，明濯的声音传来：“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闻檀愣了愣，才道：“没什么……周总是我老板，说的都是些跟工作有关的事。” 等外面彻底没了声音，明濯把手里的解酒药递给她：“我走了。” 闻檀攥在手里：“谢谢明老师。” 明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等到那扇门在眼前被关上，闻檀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抬手摁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试图驱散在夜色里积攒的情绪。 诱惑当前，她哪里把持的住。 还好，明濯比她清醒。 闻檀走到餐厅的位置，倒了一杯水，将解酒药从盒子里抠了出来，仰头吃下，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 明濯回到房间后，打开冰箱拿了瓶冰水出来，喝完了整整一瓶，身体里沸腾的血液都没有平息下去。 脑海里的那道绿色身影，怎么都挥之不去。 明濯喉间发痒，伸手想要去拿烟，才想起早在走廊时，一盒就已经抽完了。 他没什么烟瘾，偶尔抽烟要么是提神，要么是方便理清思路。 很少会是现在这样。 明濯重新打开冰箱，又是一瓶冰水见底。 …… 早上，闻檀到了片场。 化妆师一边给她化脏妆一边感慨道：“你真的没有打底吗，这皮肤也太好了吧，连毛孔也看不到。” 娱乐圈里的艺人，都是高价护肤品养着，皮肤好的大有人在，只是像闻檀这样细腻光滑的，也没有几个了。 文文在旁边很自豪：“秋姐说要纯素颜拍摄，闻檀姐今天早上连最基本的护肤保湿都没做呢。” 化妆师又是一阵羡慕。 闻檀喝着水，微微笑了下。 化完妆，化妆师又给她弄了一个低马尾丸子头，极其考验颜值和穿搭的发型，用在闻檀身上，却极其的出挑，慵懒感十足。 闻檀换好衣服后，到了拍摄现场。 邓文山看着她这样，眼里有惊艳，却不怎么满意，弯腰搓了搓地上的灰，再随手抹在了她脸上，又让文文在鬓边拽了一点她的头发下来。 邓文山拍了拍手点着头道：“对嘛，这才像是逃难的样子。” 不一会儿，季回也到了，他身上倒是没有昨天脏，跟闻檀差不多的程度。 邓文山左右看了看：“你们两个别让我失望啊，最后地陷那个镜头，必须一次过。” 这个操作难度大，提前就准备了好久，如果NG了，又得耽误很长的时间。 季回笑容爽朗：“您就放心吧，我们可是专业的。” 邓文山哼哼两声，手背在身后：“一般情况下，话越是说的满，越容易打脸。” 季回玩笑归玩笑，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由于邓文山想要等下午的夕阳拍生离死别的那场戏，白天就是皮特掌镜，拍了些其他的内容。 等到下午四五点，时间差不多了，邓文山拿着对讲机，不像是之前那么不正经，神情严肃认真：“各部门准备。” 闻檀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这场戏是火山爆发时，季回演的男主角和他的两个朋友，再有就是闻檀演的女朋友一起往更高的方向逃跑。 但是闻檀演的那个那个角色，在之前逃难时右脚就被砸伤了，所以跑到一半，她体力不支摔在了地上，季回想要去拉她，但她却像是有什么预感似得，用力推开了他。 下一秒，闻檀身下的地便出现了巨大的豁口，裂成了两半，将她吞噬其中。 第54章 重要 逃亡摔倒的镜头拍了几次，几个不同的角度，等到夕阳出现，邓文山便道：“来来来，最后一遍，这一遍连贯起来，所有人都不准给我掉链子！” 灯光，机位，镜头全部就绪。 季回拉着闻檀，两个人都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伴随着邓文山的一声“开始”，他们便快速跑了出去。 四周都是撞坏的车辆，还有不断的哀嚎声。 一切都按照原有的轨迹拍着，甚至比前几遍都要好。 最后，闻檀跪坐在地上，身后是坍塌的废墟，远处天际半抹残阳如血。 她笑着看他，凌乱的发丝被风吹起，眼泪同时滑落了下来，只有一句话：“好好活下去。” 被推开的季回还来不及站稳，她就已经被地缝吞噬。 “不——！！！” 剩下要拍的，就是季回爆发式的情绪，他的两个朋友用尽全力拉着他。 闻檀安安静静躺在下面的软垫上，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影响了他的情绪。 季回哭得撕心裂肺，声音贯穿了整个拍摄基地。 邓文山站在监视器前，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拿着对讲机：“好，咔，过了。” 季回哭得太入戏，跪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 闻檀作为跟他拍对手戏的演员，上去轻轻抱了抱他以示安慰。 季回抱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二楼的指导室，明濯站在那里，单手插在裤子口袋，神色冷淡。 周继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旁边，幽幽开口：“看见了吧，这还是最基础的，除此以外，她还会拍吻戏，床戏，这就是她的工作内容。” 明濯侧眸扫了他一眼：“你很闲？” 周继光倒不是闲，就是单纯的幸灾乐祸。 他觉得明濯就是暂时被那个女人蒙蔽了双眼，迟早会看清她的真面目。 楼下，季回的情绪逐渐平复，跟闻檀说了声：“谢谢。” 闻檀轻声：“没事。” 邓文山在旁边抱着手已经看半天了，他乐道：“行了，这场戏拍的不错，辛苦了，给自己鼓鼓掌。” 季回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的同时，也拉了闻檀一把，像是往常一样调侃道：“这话可是您说的，我要是没拿到影帝可得找您了。” 邓文山笑：“影帝我不敢保证，最佳荧幕情侣，我觉得你俩行。” 季回欣然接受：“行啊，大小是个奖。” 邓文山道：“别贫了，回去洗洗，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他又看向闻檀，“你这场戏也演的不错，明天保持。” 拍戏的顺序都是打乱了来的，闻檀今天拍的是最后的戏份，之前的那些还没拍。 她点了点头：“好的。” 邓文山转过头，心满意足的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全部收工。” 闻檀离开前，不经意的抬眼，控制室那边的玻璃是单向的，外面看不到里面。 她只能看到玻璃在夕阳的照射下，淡淡反着光。 文文拿着东西走到她旁边：“闻檀姐，我们走吧。” 闻檀收回视线，低头离开。 回去以后，她洗完澡，又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化了个淡妆。 文文不解道：“闻檀姐，你一会儿要出去吗。” “没有，帮朋友录个ID。” “噢噢，那我去准备一下。” 闻檀化好妆，又觉得有些拿捏不准，还是打开手机搜了搜，求婚祝福的话应该怎么说。 等她看了几个视频后，文文已经架好了手机支架：“闻檀姐，可以了。” 闻檀应了声：“好。” 她把手机递给文文，“直接用我的拍吧。” 等录制开始，闻檀站在屏幕前，对着手机挥了挥手，笑着开口：“Hello施雅，你好呀，我是闻檀……” 说到一半，她看向文文：“你觉得Hello会不会太轻浮了？显得不正式。” 文文：“？” 她试探着问，“这个施雅，是圈内哪位前辈吗？或者是哪个品牌方的老板？” “哦，那倒不是。”闻檀道，“就是一个朋友的同事，他要求婚了，被求婚的那个女孩儿叫施雅，是我粉丝。” 文文一针见血的指出：“那这个朋友肯定对你很重要。” 闻檀：“……” 她走到手机前，删除了刚才那段视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我第一次给我粉丝录祝福ID，当然得严谨正式一点。” 文文道：“你说什么，你粉丝都会喜欢的。” 重新开始录制前，闻檀拿起旁边的化妆镜理了理头发，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站在了手机前。 她拍了好几条，最终选择了一版感觉最好的，剪去了片头和片尾多余的成分，发给了明濯。 闻檀正犹豫着该说点什么的时候，文文突然凑了过来：“闻檀姐，你有没有看见周总请来的那个地质学的专家啊，好帅。” 不等闻檀回答，她又自顾自的嘀咕，“不过我觉得他侧脸跟你那个攀岩教练还挺像。” “……” 闻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走神，也就忘了给明濯发消息的事。 没过一会儿，徐秋来敲门。 她今天白天有事离开了，刚一回来，就听到邓文山对闻檀赞赏有加，赞不绝口。 徐秋道：“表现的不错，邓导说要再给你加两场戏。” 这部电影是围绕着季回饰演的主人公来展开的，其他人物都只是小配角而已，能让邓文山主动说出给闻檀加戏这种话，足以证明他对她的认可。 闻檀笑道：“谢谢秋姐。” “谢我做什么，是你自己争气，没有给我丢脸。”徐秋又道，“月底有个电影节，你跟季回一起去参加吧。” “好。” 季回作为寰宇娱乐力捧的电影小生，闻檀跟他一起出席，足以打破现在外界传的那些寰宇签她就是为了雪藏她的谣言。 徐秋把文文支走了，才问闻檀：“现在还觉得后悔吗？” 闻檀不解：“后悔什么？” “后悔在事业和爱情里面，选择了事业。” 闻檀沉默了一阵才道：“如果我说不后悔肯定是假的，但要是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徐秋来了兴趣：“为什么？” 第55章 吻住 闻檀最后悔的时候，是在离开南迦巴瓦前。 她在草原坐了一下午，也看到了日照金山。 她把所有的遗憾所有的美好都留在了那里，只带走了十分之一的幸运。 后悔是人生常态，她也不是那种没了爱情就活不了的人。 或许现在会觉得难过，会觉得不舍，但是她始终清楚，她要走的路还有很长。纵然这条路上布满了荆棘，她也不会回头。 至于感情方面，她会再好好调整的。 徐秋挺欣赏闻檀的这点，明确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这个圈子里，有野心并不是什么贬义词，有事业心更不是什么坏事，谁都想要往上爬，只是用的手段不同罢了。 徐秋起身道：“这部电影拍完以后，给你放几天假，等到月底，你的工作就会多起来了，好好珍惜现在的时间吧。” 闻檀应了声，把她送到了门口。 徐秋回过头：“对了，明濯今晚就要走了，你知道吗？” 闻檀愣了下：“不知道。” 徐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闻檀回到房间里，发现明濯几分钟前已经回复她了。 明濯：【收到了，谢谢。】 今天在片场，闻檀知道他也在。 昨天晚上的事过了以后，谁也没再提，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闻檀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满脑子都是徐秋说他今晚就要走了的事。 出于社交礼仪，她是该礼貌性的问一句，并且说上两句一路平安之类的话，可是她前几分钟，还清醒又独立的准备把这段感情整理掉，太快打脸了。 闻檀纠结了半天，就差没把手机盯出一个窟窿来。 过了许久，她突然看到“明老师”那三个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闻檀呼吸一紧，两秒后，明濯的消息发了过来。 明濯：【吃饭了吗？】 闻檀没说实话，缓缓打着字。 闻檀：【吃了。】 明濯：【吃的什么？】 闻檀开始一本正经的瞎掰。 闻檀：【啤酒鸭，可乐鸡翅，捞汁小海鲜，糖醋排骨，椒麻鸡。】 明濯：【吃挺好。】 闻檀正想回复，他的消息便继续发来。 明濯：【海鲜性寒，晚上少点吃。】 闻檀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终于把纠结了许久的消息发了出去。 闻檀：【我听秋姐说，明老师要走了？】 明濯：【嗯。】 明濯：【要送我？】 闻檀耳朵微微有些发烫，睫毛轻颤。 闻檀：【还在吃东西，没吃完……】 闻檀：【明老师一路平安。】 明濯没有再回复。 闻檀倒在了沙发里，过两分钟看一下手机。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明明已经做出选择了，明明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结果。 可就是控制不住的心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声响起。 闻檀立即弹了起来，打开前置摄像头理了理头发，还好她拍完视频后没有卸妆。 闻檀确定自己的仪容仪表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小跑着过去：“来了。” 她拉开门，外面站的却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文文。 闻檀只用了两秒，便掩藏好了自己眼里的失落。 文文之前是被徐秋支出去买东西了。 闻檀侧身，云淡风轻的开口：“进来吧。” 文文手里拎了几个袋子，关上门道：“闻檀姐，你点外卖了吗。” 闻檀心不在焉的道：“没有。” 文文“哦”了声：“那这个估计是谁放错了的，我给拿出去。” 她话音刚落，闻檀忽然意识到什么，她道：“什么放错了？” 文文将左手的纸袋提起了一点：“这个啊，我回来时就看到放在你的房间门口。你没点的话，估计就是——” 闻檀接了过来：“我看看。” 纸袋里面有几个食盒，分别是她之前说的可乐鸡翅，椒麻鸡，啤酒鸭，糖醋排骨。 唯独没有捞汁小海鲜，因为他说，海鲜性寒，晚上少吃。 闻檀把纸袋放在了旁边的斗柜上，同时匆匆对文文道：“不是送错的，我先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她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这么跑了出去。 里面的东西都还是热的，买那些也需要时间，明濯应该还没走远。 闻檀追到了楼下，除了蹲点季回的粉丝外，什么也没看见。 季回的粉丝看到她，两两面面相觑。 就在她们反应过来，要拿手机拍的时候，有个身影挡在了闻檀面前。 闻檀抬起头，气息微喘：“明老师。” 明濯道：“吃完了？” 闻檀想起之前撒的谎，稍稍有些不自在，含糊的应了声。 酒店门口人多，明濯的车停在侧门。 侧门外面，是一道长长的花园长廊，旁边壁灯光线朦胧。 闻檀不近不远的走在明濯后面，就像是那晚在索松村一样。 她小声道：“谢谢明老师。” 明濯嗓音平缓：“谢我什么？” 闻檀拢着衣服外套：“就是……很多事都谢谢你。” 明濯停下脚步，转身看她，语调多了几分倦懒：“说清楚一点，我不接受无缘无故的感谢。” 闻檀手指微微攥着，对上他的视线，还是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我听卓玛说，那双登山鞋，是你晚上开车去林芝市里买的。” 明濯倒是没像上次那样说不记得了，慢条斯理道：“所以你，就打算口头感谢？” 闻檀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濯看着她，沉静的目光就像是隔着重重浓雾，隐晦却又明朗。 闻檀喉间瞬间有些干痒，不敢直视，她侧开视线道：“我……” 明濯低声：“闻檀。” 这好像是认识这么久，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闻檀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股熟悉的，清冽的松木香便灌入了她的呼吸。 明濯在吻上她的那一瞬，却又蓦的停住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毫米。 闻檀瞳孔微微扩大，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两秒后，她睫毛轻颤，闭上了眼睛。 可是最终，那道灼热的气息退开。 明濯给她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拉上：“我走了，回去吧。” 闻檀缓缓睁开眼，只看到男人挺拔的背影。 她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难过。 闻檀手扯了扯衣摆，正要转身，前面的身影却突然折回，捧起她的脸，重重吻了下去。 第56章 蚊子 长廊上静悄悄的，连风声也没有。 有一盏壁灯像是坏了，忽明忽暗，光线愈加暧昧缠绵。 闻檀仰着头，闭上眼回应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住了明濯腰侧的衬衣。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升起了半轮弯月。 明濯放开她，嗓音低哑缓慢：“谢礼收到了。” 闻檀眼睛湿润，唇上还残留着几分他的温度，声音都染了上潋滟：“明老师不是说……你一键清除的功能用不了两次吗？” 他“嗯”了声，喉结细微滑动了下，语调倒是从容：“这次你删除。” 闻檀：“……”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那天晚上在草原上时，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明濯是什么样的心情。 …… 闻檀回到房间时，文文已经把买来的东西收拾好了，又把纸袋里的那几个食盒依次摆在了茶几上，单手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即跑了过去：“闻檀姐，你回来啦。” 闻檀侧过脑袋，含糊的应了声。 文文像是个福尔摩斯：“那些东西真的不是送错的吗，你在拍戏的时候晚上不会吃这么油腻的呀。” “朋友点的。” 文文恍然大悟：“难怪呢，那你要不趁热吃点吧，一会儿凉了。” 闻檀停顿了下，随即点头，走了过去。 坐在沙发里，文文把筷子递给她时“咦”了声：“闻檀姐，你脸好红，嘴巴也肿了。” “……” 闻檀面不改色道：“楼下有蚊子。” 这套说法成功把文文忽悠过去了，因为她昨天在楼下时，也被蚊子咬了两个包。 文文愤愤道：“秋天的蚊子最烦人，又大又毒，还专挑一些显眼的地方咬。” 闻檀挺心虚，刚放了一块排骨在嘴里，便听文文又说，“那我去给你买点消肿的药膏吧，不然影响明天拍戏。” “……那倒是不用。”闻檀道，“明天应该就好了。” 闻檀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也吃点吧，我吃不完。” 文文不用控制身材，也不用减肥，十分乐意帮她分担这个甜蜜的烦恼。 闻檀虽然吃的不多，但还是早上六点起床，喝了杯黑咖，便去了楼下健身房。 刚巧，季回和同剧组的几个男演员也在。 季回看见她很意外，拿毛巾擦了擦汗：“你起这么早？” 闻檀干干笑道：“昨晚吃的有点放纵。” “行，那你先练，我就在那边，有什么可以随时问我。” 季回不仅热爱户外运动，对健身房这些器材，也是了如指掌。 闻檀点了点头，站上了跑步机：“好，谢谢。” “客气。” 闻檀在健身房待了一个多小时，透过面前的那扇落地玻璃，看到了日出。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发了条朋友圈。 闻檀：【早上好~/太阳.jpg】 闻檀很少发朋友圈，上次还是徒步南迦巴瓦那天。 七点多起床的人不多，因此也没什么回应。 闻檀走的时候，见季回他们还在那里，便打了个招呼。 等到她回到房间时，手机震动。 林初瑶：【早~上~好~~~】 林初瑶：【发给谁看呢？】 闻檀：【……】 闻檀：【当然是发给你，我的宝贝。】 林初瑶才不信，按照她对闻檀的了解，她一定是在心情特别好的情况下，才会发这样的朋友圈。 鲜活又有朝气。 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这样的她了。 林初瑶本来是想去问问她表哥的，但又怕闹出上次那样的乌龙，最终还是作罢。 闻檀冲了个澡，又出去买了早餐回来，文文才来敲门。 她跑过去拉开门，脸上笑容洋溢：“早啊。” 文文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热情，结结巴巴道：“早……早。闻檀姐，你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闻檀道：“没有啊，早起是一切美好生活的开端。” 文文：“……” “我觉得抽空多睡会儿，生活才更加美好。” 不过文文觉得，她能跟着闻檀就是最幸运的事了，她常常听说圈内不少艺人都很难伺候。 其中有让助理睡浴缸的，还有帮艺人洗内裤的，还有半夜睡着了都要被叫醒，去买莫名其妙的东西。 文文每天基本就是，闻檀拍戏收工以后，她也可以下班了，休息时候，闻檀更从来不会给她打电话。 除此以外，随时都还有福利和礼物可以拿。 到了片场，邓文山已经在那里调整灯光了。 他看到闻檀以后，把她叫了过去，递了个相机给她：“会用吗？” 闻檀低头操作了下：“还行。” 邓文山给闻檀新增加的几场戏是和季回单人的，用相机的形式拍摄的生活纪录片，记录他们所有甜蜜生活的点点滴滴。 也是她演的那个角色死了之后，支撑季回那个角色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最开始的几个镜头，是闻檀拿着拍，后面大多数的内容，拿着相机的人就变成了季回。 邓文山对闻檀道：“我事先跟你说好，这个东西到时候不一定会放在电影正片里，要么是以彩蛋的形式，要么是以官方发的花絮形式发出。” 很多演员都会对于辛辛苦苦拍了那么久的戏，被一剪没而不高兴。 所以他得提前跟闻檀打个预防针。 闻檀点头：“我都可以。” 这是她的工作，做好本职防围，表现的足够亮眼，自然会被导演留下来，不管什么形式都行。 如果被删了，那就说明她演的还是有所欠缺。 不一会儿，季回也到了片场，他今天跟之前脏兮兮的形象完全不同，干净又清爽，男友力爆棚。 就算是钝感力十足的文文，也抱住了闻檀的胳膊，忍不住小声尖叫：“闻檀姐，好帅啊！” 季回像是听到了她说的话，扭头看了过来，挑了挑眉，魅力十足。 邓文山倒是没客气，卷着剧本敲了下他的脑袋：“你小子耍什么帅呢，我刚刚给你说的记住了没？” 季回咳了声：“记住了。” 今天拍的戏氛围甜蜜又温馨，跟之前惊心动魄的大场面完全不同，而且是以Vlog的形式拍的，闻檀和季回每拍一条，基本都是一镜到底，一次过。 邓文山越看越满意，对旁边的工作人员道：“我要不也去拍个爱情文艺片算了，看年轻人谈恋爱就是好啊。” 工作人员：“……” 合理怀疑邓导加的这些戏，就是为了满足他嗑CP的愿望。 第57章 贺礼 两个月前去山里勘测的小队带了土壤和岩石回来，需要根据相关数据进行评估，确定矿产资源的潜力，和开采可行性。 明濯昨晚回到地质研究所以后，就一直在开会研讨。 等到早上九点，会议才告一段落。 赵教授叫住他，吹了吹保温杯里的茶叶才道：“剧组那边的指导工作结束了？” 明濯道：“差不多，场景模拟都没问题。等到后期制作的时候，有问题他们会再联系我。” 赵教授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了，等数据评估完成以后，你休息两天，带队去西北勘测。这次的任务艰巨，别人去我不放心。” “好。” 赵教授拧上保温杯，起身叹着气：“这次过去至少都要三个月才能回来，答应的这么爽快，看来你的感情方面还是没什么进展啊。” 明濯懒懒道：“我不答应就可以不去了？” 赵教授挺着腰杆：“行啊，你要是真有情况了，我就算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亲自带队去，省的你奶奶天天打电话骂我，说我耽误你的人生大事。” 明濯拿上资料：“您巴不得她天天给您打电话。” “……”赵教授老脸一红，“混蛋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赵教授年轻那会儿，确实是暗恋过明濯奶奶，只是这都多少年了，土都埋到脖子的人，还说那些情啊爱的，只会惹人笑话。 明濯唇角弯了下：“走了，您忙。” 他刚回到办公室，陈言舟就推开门，打着哈欠进来。 陈言舟看见他，人都精神了许多：“明老师，你回来了！” 明濯应了声：“桌上的资料你看看，下午开会。” “噢噢好。” 陈言舟放下手里的包，坐了下来。 明濯拿起手机，看到了闻檀早上发的朋友圈。 他薄唇隐隐勾着，点开她昨晚发给他的视频。 她站在镜头前，笑容柔和又漂亮。 “明老师？” 陈言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明濯关了手机屏幕，侧眸看他。 陈言舟道：“这个资料我复印了一份儿，我想重要的地方做标记，免得忘了。” “可以。” 陈言舟站在那里没动，满脸欲言又止。 明濯问：“还有事？” 陈言舟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明老师，闻檀的祝福视频，你要到了吗？” 明濯脑海里浮现她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几乎是在瞬间改变了主意，不紧不慢将手机揣进了裤子口袋，神色平静：“没有。” 陈言舟倒没怎么失望，有些意料之中。 毕竟他们明老师对于闻檀来说就是一个攀岩教练，关系也没好到那个地步去。 明濯单手抵唇咳了声：“你女朋友还喜欢什么？” “嗨。”陈言舟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儿，明老师你不用自责，我女朋友最喜欢的肯定还是我这个人，其他形式都是次要的。我只要开口跟她求婚，就算是什么都不准备，那肯定都是事半功倍，她绝对哭着答应，连犹豫不带一下的。” 明濯看着他，默了几秒：“你确定？” 陈言舟：“……” “明老师，不带你这么扎心的。” 明濯偏了一下头：“工作。” 陈言舟立即正色了不少，很快便投入了工作状态。 下午的会议结束后，明濯去了趟江水小榭。 明老太太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她看见明濯，把剪刀交给身后的阿姨：“你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声。” 明濯道：“这不是想着给您一个惊喜吗。” 明老太太笑：“你啊，成天就会诓我开心，你什么时候交个女朋友，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惊喜。” 明濯抬抬眉，没说话。 明老太太往前走着：“说吧，你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明濯转身，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想问问您，女孩子被求婚，收到什么样的礼物会比较开心。” 明老太太脚步一顿，精神都抖擞了许多，倏地回过头：“你要求婚了？” “不是我。”明濯解释道，“所里的一个同事，答应了帮他一个忙，我没做到。” 明老太太不太信：“你可不是那种答应了别人却做不到的人。” 明濯笑笑：“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做不到的事。” 明老太太料想着他也没那么快，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的人，去求哪门子的婚。 明老太太带着明濯进了侧屋，里面有一整间的苏绣。 她道：“你选吧，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作为求婚贺礼，也还是拿得出手的。” 明老太太是苏州人，对苏绣情有独钟，收集了不少藏品，全是名家之作。 明濯看的眼花缭乱：“我哪儿识货，您随便挑一幅给我就行。” 明老太太嗔了他一眼，明濯随便选一幅走倒也算了，这小子偏偏让她挑，那她能挑差的吗。 明老太太只能忍痛割爱，选了幅应景的鸳鸯装在檀木盒子里给他，两眼一闭：“拿走拿走，别等我后悔。” 明濯接过：“谢谢奶奶。” 明老太太哼了声，转身拉上门：“你什么时候要是也能求个婚，别说是一幅了，就算是让我把这间屋子里的都给你，我也是高兴的。” 明濯捏着木盒，停顿了两秒才道：“我有个喜欢的女孩子。” 明老太太闻言，眼睛都亮了不少：“真的？” 明濯“嗯”了声，慢条斯理的说：“但是被周继光吓跑了。” …… 正在会议室里听季度汇报的周继光，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直觉告诉他，这是有人背后说他坏话了。 周继光刚开完会出去，就接到了自家老太太打来的电话。 周老太太开口就是国粹：“你个混蛋玩意儿，枉我天天吃斋念佛，结果你在外面尽干一些缺德的事，我就说佛祖怎么都不显灵，满足我的愿望呢，原来问题出在你这里。” 周继光：“……” 明濯跟周继光是发小，明老太太和周老太太也是多年的好友，在知道她孙媳妇儿迟迟没有影的原因，是因为周继光后，明老太太当即便打了电话去告了一通状。 周老太太中气十足道：“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 第58章 教训 闻檀剩下的戏份不多，不到一个星期拍完了。 她杀青那天，恰好周继光也来了。 他站在监视器前，神情一如既往的睥睨，正在跟邓文山说话。 只是周继光右边的耳朵，却好像比左边的略微红一点。 文文也发现了这点，小声在闻檀旁边说：“闻檀姐，你绝不觉得，周总好像那个大耳朵图图啊。” 闻檀没忍住笑了下。 周继光大概是察觉到了她们这边的动静，一记眼刀扫了过来，目光极为不善。 闻檀调整好表情，走过去打招呼：“周总。” 周继光似乎比以前还不想搭理她，冷嗤了声后便扭过头。 他一向这么莫名其妙，闻檀也没放在心上。 等周继光跟邓文山去了旁边后，徐秋笑道：“他前几天被他奶奶教训了。” 闻檀诧异回过头：“教训？” 徐秋却没解释太多，只是把怀里的花交给她：“恭喜你，顺利杀青。” 闻檀伸手接过：“谢谢秋姐。” 徐秋道：“上次跟你说的戏已经谈下来了，剧组还在筹备阶段，等到你月底参加完电影节，就可以直接进组。” 闻檀点了点头：“好的。” “这部电影是要在沙漠里拍，要在那里待三个月。能帮你谈下来，也是因为资方那边中意的女主觉得条件艰苦，不愿意去。” 她之前没有跟闻檀说这些，也是因为知道，她不会因为条件的原因而拒绝。 闻檀抱着花，笑着道：“那看来我运气挺好的。” 徐秋道：“不是你运气好，而是你努力了那么久，是时候该被人看到了。” 去沙漠拍一部电影，不仅成本大，投入的人力物力也大，资方和剧组不会因为原先中意的女主不愿意吃苦，就冒险启用闻檀这个在电影行业还属于新人的演员。 他们愿意用她，也是因为郭树力荐，还有邓文山最满意的那个夕阳下的镜头，满满都是故事感。 闻檀听到她这句话，微微有些走神。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付出看不到什么结果。 闻檀回去以后，公寓管家给她送来了最近积攒的快递。 文文帮她一个一个的拆开，最后看到两个瓶装酒，问道：“闻檀姐，这是你买的吗？” 闻檀看了过去，瓶身的纸条上写的是青稞酒。 她记得卓玛说给她寄的是米酒。 闻檀打开手机，发现卓玛昨天给她给发了两条消息。 卓玛：【林小姐，我好像是把你和明大哥的地址弄混了。】 卓玛：【你是不是收到青稞酒了？】 闻檀：【对的。】 卓玛很快回复。 卓玛：【那你的米酒应该是在他那里，你跟他换一换吧。】 闻檀：【好，谢谢。】 卓玛：【不客气/可爱.jpg】 闻檀拍了张青稞酒的照片后，发给了明濯，正儿八经的打着字。 闻檀：【明老师，卓玛寄给我们的酒弄混了。】 闻檀：【你方便跟我换一下吗？】 她跟明濯上次的聊天，还停留在他离开剧组前。 闻檀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文文的声音再度传来：“闻檀姐，这两瓶酒要放起来吗？” 闻檀收回思绪，看了看茶几：“放那儿吧。” 她起身道，“我去洗个澡，你把快递拆完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文文道：“好的。” 闻檀躺在浴缸里，举着手机来回摇晃，这里面是没信号吗？ 还是说，明濯在忙，没有看到消息。 闻檀刚要把手机放下，屏幕上便出现了明濯的来电。 她心里一紧，呼吸微顿，震动的手机从掌心里滑落，再噗咚一声掉进了水里。 闻檀赶紧捞了出来，扯过旁边的浴巾擦拭着手机上的水。 不小心点到了屏幕，电话被接通。 明濯听着那边的杂音和电流音：“不方便接电话吗？” “不是，手机进水了，我正在擦……” 闻檀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脸瞬间爆红。 这么说的话，不就暴露了她在洗澡的时候接他电话吗。 闻檀试图亡羊补牢：“我……刚刚在洗衣服。” 明濯轻轻“嗯”了声，语调上扬，像是在笑。 闻檀将水擦干，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卓玛给我们寄的酒弄混了，明老师什么时候有时间换回来，或者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寄给我也行。” 明濯道：“我不在江城。” 闻檀愣了下，半晌才“哦”了声。 “米酒放久了会变质，你去我家拿吧。” “啊？？？” 明濯继续：“我把地址发给你。” 闻檀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机：“要不还是……等明老师回来吧，我也没那么着急……” “我要等三个月才回来。” “那么……久吗？”闻檀正色道，“我的意思是，米酒确实放不了那么久。” 明濯那边传来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叫他。 明濯道：“你直接过去就行，我这边有时候没信号，消息不一定能及时回复。” 闻檀慢吞吞道：“哦好。” 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明濯就把他家的地址发了过来。 她看着那一行字，耳朵莫名有些烫。 闻檀摇了摇头，抛除脑海里的那些杂念，靠回浴缸里，导航了下，他住的地方，离地质研究所不是很远。 她这会儿开车过去，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闻檀说走就走，立即起身出了浴缸，换了身衣服后，便拿着那两瓶青稞酒出门了。 半小时后，闻檀把车停在了明濯家楼下。 她进了电梯，摁了楼层。 闻檀看着缓缓上升的数字，即便知道明濯不在家，心跳还是控制不住的加快。 家本来就是最私密的地方，也是社交关系中，最微妙的存在，一旦越过了这个界限，普通同事会变成朋友，朋友之间也会更加亲密。 至于其他关系…… 闻檀出了电梯以后，找到门牌号，按照明濯给她的密码开门。 屋子里很暗，窗户应该是没有关紧，窗帘被风微微吹动。 闻檀按开了玄关的灯，拉上门，脱了鞋子刚要进去，就看到面前架子上的相框。 上面的人，穿着青蓝色的登山服，即便是戴着墨镜和口罩，也能感觉出他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 第59章 叔叔 闻檀之前在索松村看到的，是他们整个登山队的合照。 这应该就是明濯的弟弟了。 闻檀收回视线，抱着青稞酒走了进去。 明濯家里很安静，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也都摆放整齐，排列有序。 闻檀一边走一边开灯，看到厨房在哪里后，走过去把青稞酒放进了冰箱里。 她在客厅里找了一圈，没找到米酒在哪里。 闻檀正想给明濯发个消息，却又想起他说他那里有时候没信号，她收起手机，最终在玄关的墙边看到了几个快递箱子。 闻檀蹲了下来，找到是从索松村寄来的后，又从抽屉里拿出快递刀拆开，确定里面是米酒，才拿了出来。 她看了看其他几个快递单上的信息，没有生鲜食物之类的东西，便就没去拆，给他放回了原位。 闻檀起身，离开前，看了眼被风吹动的窗帘，还是走过去把窗子关上。 这时候，门口却传来了动静。 闻檀还没来得及出去，就听见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出差了？我看他家里的灯都亮着，他走的有那么着急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又道：“我也想和他好好说，他给我这个机会了吗。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明应章挂了电话以后，陡然看到玄关处有一双女鞋。 他眉头微拧，往里面走了几步，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后，视线最终停留在了鼓起的窗帘后面：“谁在那里？” 闻檀僵硬着出去：“叔叔你好，我……” 明应章和明濯眉眼和轮廓有三分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人是父子。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自我介绍，说她和明濯是朋友吧，又不太准确。 明应章见她那么紧张，神色稍缓：“你是明濯女朋友？” 闻檀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跟明老师一次很偶然的机会认识的，今天过来是因为……有朋友给我们寄东西，把我们的地址弄混了，明老师他在出差，就……就让我过来换一下。” 明应章也不知道信没信，目光锐利，又带了几分审视。 他道：“那你躲在窗帘后面做什么。” “我……看窗户没关严，刚好您进来又在打电话，我就没敢出声……” 明应章转过头，看着旁边柜子上的快递箱子，在看到索松村几个字后，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是你的？” 闻檀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的米酒老老实实交代：“装的那个……快递盒我打算拿出去扔的。” “你去过索松村？跟明濯一起？” “是的。”她回答完以后，又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和明老师一起的，我不知道他也在那里，算是偶遇。” 明应章沉吟片刻，没再说什么。 闻檀慢慢挪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米酒抱在怀里：“叔叔，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明应章叫住她，“明濯他都在索松村做了什么？” 闻檀愣了下，总不能说他每天都在带她出去玩儿。 她大致总结道：“明老师他在索松村早上起来会喂喂马，天气好的时候，会和朋友去攀南迦巴瓦峰，他对索松村……不对，对南迦巴瓦附近都很熟悉。” 如果闻檀没有看错的话，她在说明濯会和朋友去攀南迦巴瓦峰时，明濯父亲狠狠蹙了一下眉。 她猜，他应该是想起了在那里因为雪崩意外身亡的明濯弟弟。 明应章默了几秒：“你走吧。” 闻檀应了声，转身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 她缓缓回过头，从怀里拿出一瓶米酒：“叔叔，这是索松村当地人酿的，您要尝尝吗？” …… 闻檀从明濯家出来以后，整个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明濯父亲其实跟明濯的气质很像，但明濯父亲要更加严肃正经，不苟言笑一些，气场也很慑人，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至于明濯…… 闻檀只要一想，脑海里就出现他那天在路灯下，捧着她脸吻下来的画面。 她脸微微发烫，把剩下的几瓶米酒放在了副驾驶上。 虽然闻檀没问，但是她大概也能从明濯父亲刚才那通电话，还有他问她的那些问题猜出来，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 再加上明濯那边信号不好，因此她也就没有特意去跟他说，在他家遇到了他父亲的事。 回到家以后，闻檀把米酒放进了冰箱里，又给林初瑶及发了条消息，说她杀青了，明天可以一起出来逛街吃饭。 林初瑶：【明天晚上有地质选修课/泪奔.jpg】 闻檀：【明濯不是出差了吗？】 林初瑶：【对呀，研究所那边换了个老师过来。】 林初瑶：【这个老师还是我奶奶的朋友，我根本不敢翘。】 闻檀：【……】 闻檀：【那你还是好好上课吧。】 林初瑶：【你果然心里有了别人，你不爱我了。】 林初瑶：【/左哼哼/右哼哼.jpg】 闻檀笑了笑，给她发了条语音过去：“好了，你安心上课，等你上完课我来接你，去吃你们学校附近的烧烤。” 林初瑶：“好！！！” …… 现在距离月底的电影节还有两天，所有已经确定要参加的演员明星，不管是男是女，都在找品牌方借衣服。 红毯争艳，已经成了这些年娱乐圈中必不可少的一个阶段。 按照闻檀的咖位，以前从来没有资格参加这种活动，自然也没有穿过高定，关于时尚资源这块，对她来说，完全就是空白。 这点对于徐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找了几个相熟品牌方的PR，对方一听说是闻檀要穿，都开始有些支支吾吾，想办法推辞。 最后，有个跟徐秋关系特别好的PR悄悄告诉她：“季思思团队前段时间就放过话，谁要是借衣服给闻檀，他们就会切断和这个品牌的一切合作。” 在娱乐圈里，没有咖位和时尚资源的艺人，都是求着品牌方给借衣服穿。 可是有咖位，有流量，站在了金字塔最顶端的那几个人，那就是品牌方求着上门合作。 第60章 封杀 在闻檀和稳坐流量女王头衔的季思思之间，品牌方的选择显而易见。 他们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去得罪当红女星，而且就算是寰宇娱乐想要捧闻檀，那她顶多以后也就是小有名气，再怎么也不可能火过季思思。 如果她真有那个潜质，创美娱乐当初也不可能只捧季思思，不捧闻檀了。 徐秋在了解情况后，给闻檀打了个电话：“你和季思思有什么过节吗？” 闻檀道：“我跟她就在创美的年会上见过两次，没说过话。” 徐秋道：“我想也是，季思思作为艺人，平时在圈内口碑也不错，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估计还是创美那边的意思。” “出什么事了吗？” 徐秋简单跟她说了下前因后果，又道：“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再想想其他办法，总能借到。” 闻檀轻声：“好。” 她挂了电话后，坐在对面的林初瑶听了个大概，皱眉道：“那狗公司都还在针对你吗？” 闻檀笑了笑：“没事。” 创美娱乐当初本来就没打算轻易放她离开，后来是因为寰宇娱乐出面，他们给她的合同里面也有不少漏洞，怕寰宇的法务抓住不放，才勉强同意。 创美那边估计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才会在其他地方想法为难她。 季思思这两年确实不仅是创美的活招牌，更是娱乐圈的，高奢代言不断，粉丝量也大，商业价值在女明星里几乎没几个人比得上。 林初瑶撇着嘴，她知道闻檀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肯定还是委屈的。 阿谀奉迎，捧高踩低是娱乐圈的常态。 林初瑶回去以后，看到她妈妈，突然精神了许多，黏黏糊糊的凑了过去：“妈咪~” 明姝：“……” “你又惹什么事了？” “人家哪有，人家那么乖，最近表哥不在，我都有好好上课的。” 明姝戳了戳她的额头：“也就你表哥能收拾你了。” 林初瑶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妈咪，你还记得我那个特别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吧，她叫闻檀。” “记得，是个小明星嘛。” “她过两天要去参加电影节，但是她前公司好恶心，不让品牌方给她借衣服，你能不能……” “不能。”明姝严肃道，“瑶瑶，这是工作，如果开了这个先例，那以后她再找你帮忙，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林初瑶道：“不是她找我帮忙，是我自己觉得看不下去。” “很正常，你是从小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这个世界上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你那个朋友，应该心里也有数。” 林初瑶松开她，哼了声：“你不帮忙就算了，我找表哥去。” 明姝不解：“你找你表哥有什么用，他还能管你这事儿？” 林初瑶起身：“你错失了一个在我这里等到情报的机会。” 她说完，趿着拖鞋跑上了楼。 明姝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这丫头。” 林初瑶回到房间以后，给她表哥打了电话，显示无法接通。 林初瑶：【表哥，看到了给我回电话，十万火急！！！】 明濯的电话是在凌晨两点打来的，林初瑶这种级别的熬夜选手几乎是秒接通。 明濯的声音响起：“你又惹什么事了？” 林初瑶：“……” 好熟悉的一句话。 林初瑶嘀咕：“你们就不能想我点好吗，枉我还特意打电话给你通风报信。” …… 关于闻檀几乎被时尚圈封杀了这件事，周继光倒没怎么放在心上，转着钢笔道：“多简单的事儿，这次电影节她别去不就完了。” 徐秋道：“去不去倒是无所谓，但是创美这一招你能忍？” “我有什么不能忍的，又不是我没衣服穿。”周继光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闻檀拍什么戏，用什么方法营销，我都无所谓，我只要她获奖。” 娱乐圈里，哪个演员在积累了一点名气后，不想往大荧幕钻，说得好听的点是转型，难听点，就是电影这一块儿捞钱快，名声也好听，拿的那些奖含金量也高。 孟陈安当初爆出来以后，也是让人赶紧牵线搭桥，想要跑去拍电影，连扑几部他老实了，又继续回去拍电视剧。 孟陈安的电视剧质量和口碑都不错，但不管拍什么题材的电影，都没什么水花。 周继光当初之所以签下闻檀，就是要在孟陈安想要却得不到的领域，让闻檀在寰宇娱乐的推动下拿到奖项，狠狠打孟陈安的脸，让他无地自容。 所以对于周继光来说，闻檀只需要拿奖就行，他并不在乎她在圈里到底是什么处境。 而且那些品牌方都是势利眼，她要是真能拿奖，到时候他们一个个的都会跑去求着她穿自家的衣服。 就看她自己争不争气，能不能有机会出这口恶气了。 徐秋起身：“你啊，确实是个资本家。” “对别人狠一点，总比让别人对我狠一点要好。是吧，小姨。” 徐秋没有发表意见，待在周继光这个位置，确实不该感情用事，站在他的角度，他这么处理也没什么问题。 寰宇娱乐的艺人那么多，总不能每个遇到点麻烦，都让他这个老板出面解决。 徐秋刚从周继光办公室出去，就接到一通电话。 “请问是闻檀女士这边的工作对接吗？” “是的，我是她经纪人。” “您好，我这边是Ethereal的品牌公关部，想问问闻檀小姐明天参加电影节穿的衣服定了吗？” 徐秋握着手机，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经纪人，语调缓慢有序：“暂时还没有。” Ethereal是法国的顶级奢侈品牌，目前在国内还没有什么明星能借到他们的衣服，上一个穿的，还是拿了大满贯的香港老牌影后，距今也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 更关键的是，徐秋前段时间还听说了个消息，季思思为了拿下Ethereal的代言，已经跑了两次巴黎，直接在秀场就砸了不少钱，想要拉近跟他们的关系。 可品牌方那边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没给出个回应。 第61章 不容 闻檀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在听到徐秋给她说，明天要穿的是Ethereal的裙子后，微微有些怔愣。 她之前就知道徐秋时尚资源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这种顶级奢侈品牌都能借到给她穿。 品牌方借衣服也是要看人的，红的有名气的，人家借的爽快，品牌不仅能收获曝光度，稳固自身形象，艺人也能凭此引起时尚领域的关注和讨论，扩大在时尚圈的知名度，实现双方共赢。 但按照闻檀现在的咖位，显然就是她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要流量没流量，要名气倒是有一身的骂名。 徐秋咳了声：“先别想那么多了，衣服已经定了，你好好准备一下，明天上午我带着品牌方的PR和造型师来你家里。” 闻檀道：“好的，谢谢秋姐。” 这声谢，徐秋还真不敢当，她拿着iPad搜了搜Ethereal和明氏集团的关系，没看到有过什么合作。 不过…… Ethereal的少东家，十年前是在斯坦福上的学。 闻檀挂了电话后，躺在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想了想，还是给林初瑶发去了喜报，免得她担心。 闻檀：【秋姐帮我借到衣服啦，还是Ethereal的。】 像是林初瑶这种没事就飞去各大时装周看秀的废物千金大小姐，对于Ethereal这个牌子自然不陌生，她此刻只想感慨她表哥办事的效率。 人远在西北的荒漠，时常连信号都没有，还能这么快就把事情解决好。 林初瑶：【明天晚上你一定是全场最亮眼的那个！】 闻檀微微凝神，明晚确实，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 季思思作为当红女星，有爆剧加身，又手握几大高奢代言，早在一个月前，就收到了电影节的开幕式邀请。 这次电影节的阵容很大，可谓是大咖云集，备受瞩目。 季思思如果能穿着Ethereal的礼服，在红毯上大放异彩，说不定能过Ethereal的考察期，拿到代言。 为此，她不惜砸下重金，去秀场买了条Ethereal的裙子，以示诚意。 在开始走红毯之前，团队就拍摄了出发图，开始发通告。 季思思刚到红毯的候场区，不少女艺人就过来打招呼。 “思思姐，好久不见了。” “思思姐，你又变漂亮了。” “思思姐，你身上这条裙子好像是Ethereal今年的秋冬款吧，特别特别衬你，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思思姐，你是Ethereal时隔两年，国内第一个借高定的女艺人诶，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季思思笑着一一回应，尽显女明星风范。 红毯候场区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热络的打招呼聊天，夸着彼此今天的妆容和衣着。 过了一会儿，一抹高挑亮眼的身影，走进了所有人的视线。 原本正在跟人谈话的季思思脸上的笑容有所停顿，转头看了过去。 闻檀穿着香槟色的吊带裙，裙身上凸起的暗纹花边，不算特别华丽的款式，但是在一重繁杂的大裙摆中，却显得轻盈又高级。 场内也有不少人看到，纷纷小声讨论起来。 “那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新人演员吧，挺漂亮的。” “好像是闻檀吧？我看着有点像？” “还真是，我记得她以前都是演小网剧啊，连部上星的电视剧都没有，怎么跑这儿来了。” “你们说的是孟陈安的那个前女友吗，她不是被寰宇雪藏了吗，该不会是来蹭红毯的吧。” 一阵议论声过后，不少人都看向了季思思。 这两人之前是同公司的，虽然没有什么资源上面的竞争，但是闻檀跟创美分手的不太愉快，季思思又是创美的一姐。 据说她的团队还放出了，只要是给闻檀借过衣服的品牌，季思思就永远不再合作的话。 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肯定水火不容。 面对周围人试探又谨慎的目光，季思思收回视线，脸上恢复了笑容，跟她们聊着之前的话题，如同根本没有把闻檀放在眼里。 但娱乐圈里的哪个不是人精，就如同品牌方不愿意为了闻檀去得罪季思思一样，她们也不愿意。 在场的女明星都没有跟闻檀说话，即便是之前跟她有过合作，现在已经飞升转战了电影圈的演员，面对闻檀的颔首打招呼，也都当做没看到，跟旁边的人聊的火热。 在这谈笑晏晏，星光熠熠的场景中，闻檀被孤立的很明显。 这时候，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闻檀。” 闻檀看了过去，走近打着招呼：“郭导。” 郭树跟《长风》的男主韩越站在那里，旁边还有导演和电影制作人。 郭树一一跟她介绍，又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闻檀，韩越总是跟我夸她……” 今天《长风》的其他几个女演员也都在，韩越生怕他把自己卖了，赶紧道：“您夸的可比我多啊，就是不好意思承认。” 郭树咳了声，手背在身后：“演的好的我都夸，你在片场我也没少夸你。” 闻檀站在旁边，唇角轻轻弯起：“谢谢郭导，谢谢韩老师。” 旁边有不认识的导演打趣道：“郭导确实很少夸人的，看来你的确有过人之处，找个机会我们合作一下。” 他们那边聊得开心，丝毫没注意到，整个候场区已经安静了不少。 闻檀怎么会认识郭树？闻檀她什么时候认识郭树的？郭树为什么要夸她？韩越怎么也夸她了？她和韩越也认识？郭树为什么还要帮她引荐电影圈的大佬？ 这些问题，疯狂萦绕着每个人心里，却不敢像是之前那样明目张胆的讨论了。 孟陈安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闻檀站在郭树旁边，谈笑自如，头顶的灯光聚集在她身上，照的她微微发亮。 这瞬间，孟陈安突然有种感觉，她离开了创美以后，好像在迅速的生长着，再也不是那个只被养在温室里，经受不了什么风浪的花朵。 第62章 红毯 下午四点整，红毯正式开始。 红毯的出场顺序也有讲究，没什么名气的演员走在前面，越往后，越是大咖。 按理来说，季思思的咖位比闻檀大，即便是在这种电影节上，她也可以排在后面几个走。 可是她却走到一旁，冷着脸对经纪人提出要求：“我要走在闻檀前面。” 经纪人不解：“为什么？” 季思思皱眉道：“你没有发现吗，她身上穿的裙子是Ethereal的，如果她走在我前面，她就成了Ethereal时隔两年在国内的首穿。” “不能够吧，闻檀怎么可能借的到Ethereal的衣服，是不是你看错了？” “我不可能看错。” 季思思为了拿下Ethereal这个代言，每天都盯着官网的最新动态，闻檀身上这条，是Ethereal明年的春夏款。 经纪人听见她的说法，倒是笑的轻松：“估计是她团队给她借不到高定，索性破罐子破摔，跑去搞了条假的，就想要在红毯上蹭波大的，增加曝光度。” 对于艺人来说，不怕被骂，黑红也是一种红，怕的是骂你的人都没有，那才是真的糊了。 穿假高定这种事，在时尚圈是大忌，以后也会被时尚圈联手封杀，但是闻檀现在的处境也差不多，所以她才说他们是破罐子破摔，打算彻底放弃时尚资源，也要拼着上个头条。 季思思烦躁道：“她那条肯定是假的，但就算是假的，Ethereal这波热度也还是会被他们蹭到，所以我必须要在她前面走红毯，先把通告发出去。” 经纪人点头：“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找主办方协调。” 前面红毯上没有什么有名气的演员出现，整体氛围都是成低迷的状态，季思思愿意提前出场，主办方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直接就同意了。 …… 孟陈安趁着有其他人上前跟郭树打招呼的时候，上前把闻檀拉到了一边。 闻檀神色不变，将手腕拽了出来：“孟老师有什么事吗。” 孟陈安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小檀，你变了。” 闻檀觉得他挺莫名其妙的：“孟老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郭导的岁数，都可以当你父亲了！你这么……”孟陈安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痛心疾首，“为了红，不择手段的吗？” 闻檀眼神冷了下来：“孟老师，你说这种话，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孟陈安道：“我知道你现在在寰宇的日子不好过，可你也不能……闻檀，这件事我的确有责任，寰宇之所以签你，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借钱给你，不用着急还，你先跟寰宇把合约解了，退出来。后续的资源我可以帮你谈，你也不用像现在一样作践自己。” 前段时间，有爆出有个不出名的女演员，为了上位，半夜去敲了某大导演的房间门。 虽然没有具体说是谁，可是今天闻檀跟郭树在这里这么熟络，大部分人心里都已经有数了。 闻檀倒也不觉得生气，只是听得想笑：“孟老师说的这么大方，我以为你要帮我把直接把违约金给了呢。” 孟陈安面色微沉：“我可以替你给，但是……你必须要跟我签长约。” 既然她现在已经搭上了郭树这条线，以后电影方面的资源，不会差。 不可否认，孟陈安确实喜欢闻檀，喜欢她的外形和性格，可是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自己，天下熙熙皆为利也，他想要往上爬也没什么错。 孟陈安之前的想法是，把闻檀签到他的公司来，一是转移他跟寰宇解约的舆论压力，二就是把她放在自己身边，闻檀的棱角迟早会被磨平，知道跟他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闻檀为了资源牺牲自己，这也是圈内的常态，他已经见怪不怪，虽然心态和感情上有微妙的变化，但是不得不承认，闻檀是今天全场最惹眼的那个，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红毯过后，她的人气绝对会飞速提升。 孟陈安知道，把她签到自己公司来，绝对不会亏。 他再次开口：“闻檀，我绝对会给到你最好的条件，不会让你像是在寰宇一样，无戏可拍——” 这时候，季回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闻檀旁边：“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他是从剧组直接过来的，邓文山也被邀请了参加了这次的电影节，但是邓文山比起来参加这种活动，更乐意跟皮特两个人在剧组吵架。 季回的说法就是，他是怕看见郭树想起往事心梗，遭到了邓文山的一顿打。 闻檀看向他，轻轻笑了下：“没有多久。” 季回这才发现她对面站的是孟陈安，他转过头，打了个招呼：“陈安哥。” 孟陈安脸色已经没有刚才好看了，微微颔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怎么样，拍的还顺利吗？” 季回道：“还行吧，每天不是在地上打滚，就是在水里打滚。” “好好拍，等你这部电影上映了，我到时候一定包场支持。” “谢谢陈安哥，那我们先走了。” 季回说着，朝闻檀伸出了手，闻檀挽住了他的胳膊，唇角微勾，朝孟陈安点头致意。 她在离开前，清楚看到了孟陈安眼神里的慌乱。 红毯已经进行到了一半，闻檀和季回过去候场了。 季回小声道：“我刚刚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闻檀道：“没有。” “如果不是知道你们曾经官宣过恋情，还真不敢相信你们在一起过。你看他的眼神，还没有看明老师深情。” 闻檀：“……” 季回又道：“你喜欢明老师吧？” 闻檀手指弯曲：“有那么……明显吗？” “挺明显的啊，我这个人从小就有眼力见儿，火眼金睛，没有我看不出来的事。”季回咳了声，正色道，“开玩笑，其实是我那天晚上跑步回来，看见你们接吻了。” “……” 第63章 高定 季思思的工作室在她走红毯前，就已经发布了她之前拍摄的出发图，甚至还在微博后面，带了#Ethereal的标签。 一时间，#季思思Ethereal时隔两年国内首穿#，#季思思拿下Ethereal代言#，两个热搜，在一群争奇斗艳的红毯图中脱颖而出，引起了广泛的讨论，时尚圈也是掀起了一波热潮。 “哇去，季思思真牛逼，她要是再拿下Ethereal的代言，时尚资源简直就是甩国内女明星几条街啊。” “宝宝，根据我听到的消息，Ethereal的代言基本已经谈妥了哦，谈的是全球代言人。” “粉上我姐，就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太给我长脸了！！！” 季思思亮相红毯以后，原本还气氛低迷的拍摄区瞬间激动起来，闪光灯闪个不停，纷纷是叫她留下多拍几张的。 包括季思思走到采访区域，主持人也是留她多采访了一会儿。 季思思刚从红毯下来，经纪人就跑到她旁边，喜笑颜开的道：“热搜爆了！我现在已经接到好几个电话，他们把年底的杂志封面全给你留出来了！” 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提着裙摆道：“走吧。” 季思思走过之后，红毯跟之前相比，勉强算是热了起来，但她出场太震撼，后面就算咖位比前面的大了不少，但显然还是差点火候。 一阵平缓期过后，主持人念出了季回和闻檀的名字。 闻檀一直没有出现在电影节的嘉宾名单里面，现场的人都纷纷面面相觑，有不知道她是谁的，也有纳闷她怎么会来走红毯的。 季回早在去年就拿到了金像奖的最佳男配角，也是新生代的年轻男演员里，最有希望拿影帝的一个，这些记者还准备今天多拍拍他，出点图，结果现在倒好，多了个挂件。 在他们走出来之前，可以说是没有一个记者愿意拍闻檀。 可是当她跟季回出现在红毯上的瞬间，不知道是谁最先按下了快门，紧接着便是无数的闪光灯聚集到了他们身上。 众记者内心咆哮：之前没有人说过闻檀这么漂亮啊！！！ 闻檀跟季回还没下红毯，就已经出现在了热搜上。 【这是闻檀？这是闻檀？跟我记忆中完全不像啊！她的脸在镜头看着也太高级了吧！】 【我的妈呀，女娲对她也太偏爱了，我果然只是女娲甩出来的泥点子。】 【很正常，小网剧开的滤镜都大，像是闻檀这种骨相脸，反而突出不了优势。】 【可是我觉得她在小网剧里都好漂亮，我之前追过她一部……不敢想象，她真人得有多好看。】 【只有我在关心，她不是被寰宇雪藏了吗，为什么会来参加电影节，和季回一起走红毯？】 【哈哈哈，人家寰宇可从来没说雪藏闻檀啊，都是某些“孟”女发癫而已。】 【季回可是寰宇力捧的小生，寰宇安排他们一起走红毯，谣言就不攻自破咯。】 【啊啊啊，我恨，闻檀这个长相就该勇闯大荧幕，之前老拍什么小网剧啊！】 【不说了，我找创美娱乐的官微有点事，再见了各位。】 【带我一个。】 【我也去！】 【+111111111111】 几分钟后，有个时尚博主发了条微博：【闻檀身上穿的好像是Ethereal明年的春夏款高定，如果她衣服是真的，Ethereal给她的待遇，应该是要比季思思好的。】 …… “呸呸呸！” 陈言舟掀开帐篷往里面走了几步，吐了一嘴的沙子。 他埋怨道：“这天气真的见鬼，中午都还好好的，下午突然就这么大的风沙。” 明濯坐在桌前，翻着面前的资料：“沙漠天气就是这样，变幻无常。” 陈言舟洗了一把脸后，倒在了床上，拿着手机百无聊赖的摇着：“信号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想我们家女王了。” 明濯：“……” 他轻轻抬眼，后者立即坐正了几分。 这一趟来西北，明濯本来是没有计划带上陈言舟的，他马上就要求婚了，时间太长。 但是出发那天，陈言舟还是背上包，追上了他们的队伍。 陈言舟挺乐观：“婚可以晚几个月再求，但是跟着明老师出任务学习这种机会更难得，我跟我女朋友打过报告了，她支持我去的。” 他人都来了，明濯也没有再把他赶回去。 明濯放下手里的资料，侧眸看了眼手机，一格信号也没有。 “明老师。”陈言舟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有什么特别想念的人吗？” 明濯嗓音无波：“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就出去帮他们修信号站。” 陈言舟倒是坦然：“我去过了，帮不上什么忙。” 他像是开启了谈心环节，打破砂锅问到底，“明老师，你有吗？” 半晌，明濯才道：“有。” 不等陈言舟再多问什么，明濯就已经拿着外套起身，去帮忙修信号站了。 他刚走没一会儿，帐篷就被掀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问道：“明老师呢？” 陈言舟道：“他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吗？” 女生叫许玲月，是几个月前去北极考察那支队伍里的一员，她之前没接触过沙漠的地质，这次主要是来跟着学习的。 许玲月将手里的果盘放在桌上：“哦，今天气候太干燥了，我给你们拿了几个梨子过来。” 在沙漠这种地方，水果是最稀缺也是最珍贵的东西，其他物资也都是能省就省着用。 陈言舟道：“谢谢啊，多的你拿回去吧，我跟明老师一人一个就行了。” 许玲月道：“没事，你们吃吧，我那边还有。” 她送完水果，便回了自己的帐篷。 这次同行的，还有一个女生，她看到许玲月，连忙问道：“怎么样，东西送出去了吗？” 许玲月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送是送出去了，可是明老师人不在，只有陈言舟。” “没事。”女生安慰她，“还剩下那么长时间呢，你跟明老师可以慢慢培养感情。你可是我们这一届里最优秀的，明老师肯定会喜欢你。” 第64章 沙漠 信号站修好，已经是晚上七点。 风沙停了，漫天遍野的星星。 明濯回到帐篷，打开了手机。 他不怎么用微博，前段时间才下了一个，注册了账号，只关注了一个人。 明濯还没点开闻檀的主页，手机最顶端的搜索框，就已经出现了一行小字【猜你想搜：闻檀红毯】。 明濯：“……” 他手指微动，点击了搜索。 除了第一条是闻檀的电影节出发图以外，后面全是她跟季回在红毯上的双人合照和视频。 最高的那一条视频点赞，甚至快到一百万。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将为这对CP嗑生嗑死！】 【好久没有看到娱乐圈里有这么养眼的一对CP了，内娱终于有救了！】 【有人能懂吗？他们两个给我一种现实版的京圈纨绔小少爷X人间富贵真千金的即视感，太配了叭！！！】 【众筹他们两个演情侣啊啊啊，为了我亲个嘴儿吧！】 明濯面无表情的扣下手机，没看了。 那边，陈言舟已经开始给施雅打视频电话，声音腻腻歪歪的：“宝宝，你想不想我啊？我当然也想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天天做梦都是你。” 明濯现在挺想去把信号站的线拔了。 …… 闻檀身上穿的是Ethereal春夏款的高定的消息，是在红毯全部结束以后，彻底爆发。 最先发微博的那个时尚博主的那条内容，被顶上了热门。 先是季思思的粉丝去阴阳怪气：【不知道别人什么情况，只知道思思是Ethereal时隔两年的国内首穿，也是Ethereal的准代言人，请大家期待。无关人员别来蹭。】 又有好事的人去扒字眼：【“如果是真的”，是不是说明，闻檀穿了条假的？那她团队胆子也太大了吧，Ethereal都敢蹭？不怕被时尚圈封杀吗？】 孟陈安的粉丝也找准机会抵达现场：【蹭姐果然名不虚传，天大地大，就没有她不能蹭的，现在终于大翻车了吧，笑死。】 还有路人给出了客观的评价：【其他的不说，闻檀感觉更符合Ethereal的调性，高级又简约。季思思那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秋冬款的原因，裙子显得太厚重繁琐了，有种用力过猛的感觉。】 这条下面，季思思的粉丝骂了上万层楼，但是点赞有三十万。 闻檀的微博私信，也收到了不少季思思粉丝的问候。 但是，她却是这次电影节涨粉最多的艺人，一夜之间涨了五十万。 网上撕得热火朝天，季思思的粉丝一口咬定闻檀穿的是假的，压根儿就没法跟季思思相提并论，让她们别来蹭。 闻檀那边新增了不少路人粉，轻飘飘一句，【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假的也比你们穿真的好看，略略略~】。 季思思的粉丝气的半死，攻击她们的罪状又多了一条，说她们品味垃圾，只配喜欢上不了台面的假货。 可是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Ethereal的官方ins上，在十分钟前发了闻檀昨天的一张照片出发照，这相当于是认领了她身上的高定，彻底平息了她穿的是假的议论。 徐秋还没起床，手机就已经被打爆了，全是各种各样找上门来的时尚资源。 而季思思的粉丝足足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Ethereal的官方认领季思思身上的裙子。 逐渐的，圈内有消息传出来，季思思的那条高定，是她自己去秀场买的，Ethereal也并没有定下她做代言人，全球代言人这种头衔更是无稽之谈。 因此，季思思的粉丝把怒气全部发泄在了闻檀身上。 闻檀进组了一个星期，都还在被追着骂。 她被骂这种事，早就脱敏了，又加上进组后就没看手机，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文文道：“闻檀姐，我听他们说，明天我们就要去沙漠里面拍了，至少都要一个月才出来呢。” 他们这周是在一个西北边陲的小村庄里面拍的，就这样都是到处飞沙走石，天气恶劣，气候干燥了，更别说是去到沙漠里面。 闻檀应了声：“收拾一下，轻装上阵吧。” “好。”文文又道，“去了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号，我先跟秋姐说声，免得她联系不上我们。” 闻檀停顿了两秒，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开机。 她把最近这几天的未读消息一一回复完，点开了明濯的聊天框。 从上次去他家里拿了米酒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聊过了。 闻檀本来想给他发消息说，她要进沙漠拍戏了，但是打了几个字又删除了，反正他在外面出差，忙得很，应该也没事找她，不会出现想要联系她，却联系不上的情况。 闻檀重新关机，睡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剧组的车浩浩荡荡的朝沙漠深处出发。 直到下午三点，才到达目的地，在绿洲附近安营扎寨。 文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闻檀姐，秋姐说，现在有好几个杂志都想约你的档期呢，年底的那些庆典，全部都给你发邀请了，还有好几个奢侈品牌找上门谈代言的事。” 她叠着衣服，仰着脑袋感慨，“天哪，我以为至少都要等你的《长风》播出了，才会有这样的局面，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太快了，我都有些不适应。” 闻檀鼓励道：“那你先适应一下，我出去转转。” 今天沙漠里没有风，天气很晴朗。 不远处的那一汪泉眼，碧绿清澈，像是神女遗落在人间的眼睛。 闻檀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视线忽然被另一侧的几个大帐篷吸引，她转过头问剧组的工作人员：“那是临时搭建的摄影棚吗？” 工作人员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哦”了声：“不是，听导演说，那边好像是搞什么保密工作的，让我们最好别过去。” 闻檀轻轻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围绕着泉眼，沿着另一个方向走着。 过了会儿，有辆越野车从她旁边开过，往那几个大帐篷处驶去。 闻檀只顾着侧脸避开沙尘，没有注意到车内的情况。 十秒后，越野车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闻檀听见动静，下意识回过头。 一道熟悉的，挺拔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视线中。 第65章 所梦 远处的夕阳正在落山，光线有些刺眼，闻檀单手挡在额头上，半眯着眼睛，一时分辨不出来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明濯侧身，从车里拿了什么东西，走到她面前。 下一秒，一顶宽边帽子便罩在了闻檀头上。 她轻轻“啊”了声，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明老师。” 明濯穿着黑色冲锋衣，拉下脸上的防风口罩：“你怎么在这里。” 闻檀看了看身后的剧组大本营：“我来拍戏。” 停顿了两秒，她又才道，“明老师是在这里出差吗？” 明濯看着她，许久才“嗯”了声。 闻檀不太敢跟他对视，移开了目光，却又忍不住再次看了过去。 她尽量压住翘起的嘴角：“真巧。” “不巧。”明濯不紧不慢的说，“我还以为见到海市蜃楼了。” 闻檀：“……” 一些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 几个月闻檀撩他的时候发的那条微信：【我还以为，海市蜃楼的形成是因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闻檀脸微微有些发烫，转身道：“我回去了。” 明濯握住她的胳膊：“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闻檀道：“不是明老师说，你那边没信号吗，我给你发了你也看不到。” “看到了。” 闻檀疑惑：“看到什么？” 她也没给他发消息啊。 明濯收回手道：“你走红毯，很漂亮。” 闻檀被他这么夸，脸上刚升起笑，却突然想起，她红毯全程是和季回一起走的。 那天还有条嗑他们CP的视频火了，根据文文传来的最新线报，目前已经有两百多万的点赞了。 她试探着问：“那明老师还看到了什么？” 明濯神色不变：“我还应该看到什么？” 闻檀一本正经道：“没有，你看到我就行了，挺好的。” 明濯屈指敲了敲她的帽檐，薄唇无声勾了下：“回去吧。” 闻檀眼前的视线被压下的帽檐遮住，等她抬手把帽子掀起来时，明濯已经把防风口罩拉了上去，朝她偏了下头，示意她走前面。 闻檀把帽子递给他，理了理头发：“还给明老师。” 明濯道：“你戴着。” “不用了，我自己有带。” 沙漠里物资有限，明濯把东西给了她，他自己就没有了。 明濯接过帽子，却没有收回，而是重新罩在了她头上：“等你把自己的戴上了再还给我。” 闻檀仰着脑袋看他：“意思是我能过去你那边吗？” “可以。” “但是我听剧组说，你们那是保密工作，不让靠近的。” 明濯语调慢条斯理：“家属例外。” …… 闻檀回到帐篷时，不仅脸很红，耳朵也烫的不行。 文文见状惊呼道：“我的天，外面这么晒得吗？你出去前涂防晒了吗？” “……涂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晒成这样，明天没法拍戏了。” 闻檀没好意思告诉她，这不是晒的。 她默默把帽子摘下来，坐在了椅子上喝水。 过了会儿，文文看到闻檀脸色恢复了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闻檀握着手机，思考了十分钟，还是开了机。 闻檀打开明濯的聊天框，缓缓打着字。 闻檀：【明老师明天什么时候出去，我在今天那里等你，把帽子还你。】 她观察过，明濯要是开车出去的话，是会从剧组后面那片沙漠经过，也就是他们今天见面那里。 不管“家属例外”这种话，是明濯逗她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剧组的大本营，到明濯他们帐篷那边，中间也隔了挺长一段距离。 沙漠上什么遮挡物都没有，她就这么走过去太显眼了，说不定还没走到一半，就被当做间谍给按在那里了。 不到两分钟，明濯便有了回复。 明濯：【你留着，我需要的时候会来找你。】 明濯：【要是剧组的人不让我进来，这次还能说是你男朋友吗？】 闻檀看到这两条消息，整个人直接红温。 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手机扣在桌上。 文文被吓了一跳，看着她再度通红的脸：“闻檀姐，你……这……好像还是有晒伤后遗症了……” …… 军用帐篷内，陈言舟对着墙上的地质填图做着汇报工作：“这一条线上的点我们已经跑了三分之一，预计大概还有两周跑完这条线的所有点，第二条线的作业地点会更远，大家提前做好准备，对了，补给的物资车会在这周内到位。” 他说完以后，跟许玲月一起的那个女生道：“小陈哥，能不能让他们帮我带瓶防晒霜进来啊，我防晒快用完了。” 陈言舟道：“我不确定能不能买到，一会儿帮你问问。” “谢谢啦。” 陈言舟坐回了明濯旁边，小声道：“明老师，我刚才汇报的还行吗？” 明濯道：“挺好。结束后你统计一下，他们还有什么个人需要的物品，让补给一起送进来。” 陈言舟点头：“好。” 明濯根据他刚才汇报的进度，对目前勘测的内容进行了几点总结后，会议结束。 陈言舟拿着本子：“你们有什么需要的都来找我登记吧。” 明濯起身，出了帐篷。 许玲月见状，咬咬唇，跟了上去。 明濯站在外面，单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许玲月轻声：“明老师。” 明濯抬眼，关上了手机屏幕：“有事？” 许玲月道：“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地质行业啊。” 像是他这么优秀的人，不管做什么应该都能很成功。 地质这个行业，又苦又累，还没有什么钱。 明濯嗓音淡然：“没有为什么，想做就做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不是必须有原因的，想太多只会踌躇不前。 许玲月手背在身后，羡慕道：“明老师一定是那种很有自己主见的人，我就不行，当初我学地质是我爸妈帮我报的，他们都是搞地质的，我小时候基本是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明濯略一点头：“学地质的女孩子很少。” 他继续，“沙漠气候恶劣，你们是来学习的，如果坚持不下去不用勉强，这次可以跟补给车一起离开。” 许玲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可以的，你们都能坚持，我也一样。“ 她红着脸小声，“再说了，有明老师在，我更能坚持。” 第66章 还你 剧组的人多，也有不少吃了晚饭出来散步看风景的，因此闻檀的身影也不算突出。 不过她离剧组越远，心跳的越快。 闻檀双手放在胸前，紧紧握着帽子，准备一有动静，就立即举起双手，表明自己只是来还东西的。 沙漠的夜晚很漂亮，月朗星稀，她没开手机电筒，脚下的路都很清晰。 闻檀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能在沙漠这种地方，晚上一个人独自出行。 但是只要想到明濯就在前面，她过去就能看到他，便觉得没什么好害怕的。 闻檀紧张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开心和雀跃。 但这些所有的情绪，都在她快要靠近军用帐篷时，听到的那句，“有明老师在，我更能坚持”，戛然而止。 她停下脚步，觉得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许玲月察觉到那边的动静，警惕道：“谁？” 闻檀重新握紧了帽子，准备好的话却变成了：“不好意思，我是那边剧组的，走错路了。” 今天剧组的车队浩浩荡荡的进了沙漠，在他们旁边安营扎寨，整个地质队的人都知道。 许玲月道：“哦，没事，你们剧组还在前面。” 她收回视线，刚要再跟明濯说话，却发现眼前的那道身影越过她，朝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闻檀转身刚走出没多远，明濯便跟上了她的脚步：“帽子不准备还我？” 闻檀轻哼了声：“看明老师在忙，没想打扰你。” 说着，她停了下来，把帽子递给他，“还你。” 明濯没有接，就这么看着她。 闻檀咳了声，目光移向别处：“我是怕我之后要忙着拍戏了，明老师就算来找我，我也没时间还你。” 他无声笑了下：“这样。” 闻檀声音不自觉小了些：“就是这样。” 明濯眉头不着痕迹的动了下：“我还以为，你怕我告诉他们我是你——” 闻檀呼吸一紧，睫毛颤了颤，像是忐忑，又像是期待。 明濯继续：“闻小姐，我是你攀岩教练，应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闻檀：“……” 她直接把帽子拍在他胸口，板着脸道，“我走了。” 明濯唇角勾着，跟了上去。 帐篷前，许玲月远远看着这一幕，有些怔。 这个距离，她虽然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情，但从肢体动作来看，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很熟。 许玲月回到主帐篷时，陈言舟已经做好了登记，其他人也都回各自的帐篷休息了了。 他抬头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啊。” 许玲月坐在他对面，笑了笑道：“我东西都还够用。” 陈言舟道：“行，反正补给车还有几天才来，你这两天有什么缺的再跟我说。” 他说完，刚要起身离开，许玲月便又道：“你跟明老师关系好，知不知道他有什么拍戏的朋友啊？” 陈言舟神色疑惑：“拍戏的朋友？这我倒没有听说……哦对，前段时间明老师不是去那什么灾难片当指导了吗，应该是在那里认识了朋友的吧。” 许玲月听他这么说，也想起来了这件事。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 仔细想想的话，他们的肢体动作好像也没那么亲密，挺正常的。 明濯之所以会送她过去，大概是觉得晚上她一个女生不太安全吧。 …… 闻檀回去的时候，没了来时那种紧张的心情，越走越觉得四周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安静的有些可怕。 忽然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跳在了她脚上。 闻檀头皮一麻，几乎是原地蹦了起来，失声尖叫：“啊——” 她来不及思考，瞬间将鞋踢出了几米远。 身后的人刚靠上来，闻檀就立即害怕的抱住他：“明老师有鬼！” 明濯悬着的手停顿了两秒后，才落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往前瞥了眼：“是蜥蜴。” 闻檀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不相信：“沙漠里怎么可能会有蜥蜴！” 明濯缓声：“沙漠气候虽然干燥，但也有能适应环境的蜥蜴。它们还有一个学名，叫荒漠沙蜥。” “……” 又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闻檀情绪平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正抱着明濯的腰，紧紧靠在他怀里。 她反应过来，快速松开了手。 闻檀正要不动声色的退后，那只放在她肩头的手，却压在了她后背。 她没有防备，侧脸重新靠在了他胸前， 明濯语调挺正经：“别回头，又来了几只。” 闻檀耳边，全是他沉稳的心跳声，一时也分辨不出真假来。 她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了他腰侧的衣服，半晌才小声问：“它们走了吗？” 明濯道：“还没。” 闻檀正色：“明老师。” “嗯？” “骗人是小狗。” 明濯：“……” 他缓缓收回手，“现在走了。” 闻檀从他怀出来，单脚往前跳了几步，她的鞋正静静躺在那里，四周早就没了荒漠沙蜥的身影。 闻檀虽然没有多大的洁癖，但她有心理阴影，一想到这只鞋刚才被蜥蜴趴过，说不定还留下了什么不明液体，她就没法再穿。 这里距离剧组也没多远了，而且脚下是沙子，光着脚应该能行吧。 闻檀刚准备实施，胳膊就被人握住。 明濯像是看出她的想法：“这里的沙不厚，下面都是碎石。” “可是我——” 闻檀说到一半，明濯便单腿屈膝蹲在了她面前：“我背你。” 眼下也没其他办法了。 闻檀轻轻趴在他背上：“谢谢明老师。” 明濯背着她起身往前：“我说了，不接受口头感谢。” 闻檀一本正经的装傻：“明老师什么时候说的，我不记得了。” 那次是他说，让她删除记忆的。 明濯语调从容：“现在说也不晚。” 闻檀靠在他肩膀上，唇角弯了弯。 过了会儿，她又道：“刚刚跟明老师说话的那个女生，也是你们研究所的吗。” 明濯“嗯”了声：“是。” “那你们两个一定是研究所的金童玉女，肯定很多人想撮合你们。” 明濯道：“应该没有想撮合你和季回的人多。” 闻檀：“……” 还是被他看到了。 第67章 缘分 快到剧组大本营的时候，闻檀小声道：“明老师，你就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吧，我让我助理来接我。” 明濯没有说什么，轻轻把她放在了地上。 “谢——” 习惯性的话到了嘴边，又被闻檀快速收了回去。 明濯看着她，唇角似乎弯了下：“谢什么？” 闻檀单脚站着，面不改色道：“我是说，让她帮我拿双鞋过来。” 紧接着，她又道，“明老师回去吧，拜拜。” 明濯道：“先给你助理发消息，确定她收到了我再走。” 闻檀想起他说这里的信号时有时无，还是拿出了手机，果不其然，信号很差，发出的消息一直在转圈。 她踮着脚，试图举高一点。 明濯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下来：“在这里，举得再高也没用。” 闻檀有些泄气：“那怎么办。” 明濯转身，坐了下来：“没办法，等她收到。” 闻檀：“……” 她理了理头发，坐在了他旁边。 闻檀仰着脑袋，看着远处的星空：“明老师在这里，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星星吗。” 明濯目光移到她脸上：“只有今晚看见了。” 闻檀惊叹自己的运气，她转过头道：“我去南迦巴瓦的时候，下飞机那天就看到了雪峰，走的那天也看到了日照金山，没想到来沙漠的第一晚也能——” 她说到一半时，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明濯沉静的视线，心跳骤然加快，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看见星星。” 明濯问她：“这里的星星跟索松村的，哪里更好看？” 闻檀重新看向头顶的星空，竭力保持着镇定：“我觉得都差不多……明老师觉得呢。” “索松村。” 闻檀当然不可能问他为什么，那一晚的记忆，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她低下头，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闻檀姐？” 闻檀转过头，对她招了招手。 文文确定是她以后，才小跑着过来。 闻檀正要起身，胳膊就被人托住。 她借着力站稳。 文文把鞋子放在闻檀面前，看到明濯时，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明濯朝她点头致意，对闻檀道：“我先走了。” 闻檀轻轻“嗯”道：“好，拜拜。” 文文看着明濯的背影，拉了拉闻檀的胳膊，小声道：“我没看错吧，那是之前剧组那个超帅的地质专家吗？” 闻檀应了声，弯腰把鞋子换上。 她拎着那只单鞋子，还是带回了帐篷。 明天等天亮了，再找机会把另一只捡回来吧。 虽然她不要了，但沙漠上也不能乱扔垃圾。 文文看着她，满脸都是八卦：“闻檀姐，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啊？你鞋又怎么掉了一只……” 她说话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里有欲言又止，也有恍然大悟。 闻檀连忙道：“停止你的想象！我就是……有只蜥蜴突然窜出来趴我鞋子上，我把鞋子甩出去了。” 文文疑惑：“沙漠里还有蜥蜴吗。” 闻檀瞬间释怀了不少，果然不止她一个人不知道。 她咳了声，学着明濯开始科普：“沙漠虽然气候极端，但也有能适应环境的蜥蜴。这种蜥蜴还有个学名，叫荒漠沙蜥。” “哦哦，那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相比了解这些枯燥的知识，她还是更倾向于八卦。 闻檀摸了摸脖子，含糊道，“就……那么遇到了。” 文文了然：“我明白了，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至尊宝也是在沙漠里把紫霞仙子的剑拔出来的。” 闻檀：“……” 这都什么跟什么。 晚上，闻檀躺在折叠小床上，想起今天的所有事，觉得荒诞之中又透着几分神奇。 之前在南迦巴瓦遇到明濯就不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在沙漠这么大并且没有地标建筑的地方，也能那么巧，剧组选的点，刚好就在他们帐篷附近。 可能真就是文文说的那样，上天安排的缘分。 闻檀翻了个身，看着帐篷顶上的透明罩，星星一颗连着一颗，或许因为已经到了冬天，呈现出来的景观不同，确实没有索松村的壮阔震撼。 就目前来说的话，那应该还是……索松村的星星更好看吧。 沙漠里很安静，连一点杂音都没有，闻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早上起来时，掀开帐篷，便是一望无垠的黄沙。 文文刚洗漱回来，看见她道：“闻檀姐你醒啦。” 闻檀轻轻点头：“早。” 吃完早饭，闻檀便被导演叫了过去。 导演叫刘喆，四五十岁的年纪，挺严肃，面对这种极端气候的拍摄，平时也很容易暴躁。 这部电影讲的是从小生活在西北小镇的女孩，杨斐，有一天镇上来了一伙穷凶极恶的马匪，将小镇上几十口村民全部屠杀殆尽，还放火烧了村子，带着杨斐穿越沙漠，想要去找传说中的宝藏。 杨斐在途中完成自救，同时又救下被那群马匪装在袋子里拖行了一路的少年。 两人一边逃亡，一边对落单的马匪进行反杀。 到了最后，杨斐为了活下来，带着少年躲进了他们族人世代守护的地方，那里也有马匪想要找的宝藏。 等到了那里，马匪的头领突然带着人出现，杨斐这时才知道，少年原来是他们的人，马匪之所以每次都能追上他们，是因为少年一直在给他们发信号。 故事的结尾，杨斐杀了所有人，替村民报了仇，骑着马消失在了沙漠里。 这部电影，主要围绕着杨斐的成长经历来展开，妥妥的大女主。 刘喆是中生代导演里，排名靠前的几个。 当年拒接这部电影的女演员不止一个，除了不愿意吃苦以外，还有就是因为题材小众，到时候上映了，票房估计也不会很理想。 而且在沙漠里拍戏，长时间没有曝光，现在绝大部分的演员，尤其是流量，都是需要时不时露面，维持热度。 说白了，市场上愿意静心沉淀，几个月不接任何别的工作的演员也少。 这么一来二去，机会才会落到闻檀头上。 第68章 朋友 饰演少年的那个男演员上部戏刚杀青，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计还要两天才能到。 小镇上屠杀的戏份已经拍完了，现在准备拍的就是杨斐在沙漠里和那群马匪周旋并且自救的戏。 只是剧组请来的马术指导昨天进了沙漠就因水土不服倒下，今天一大早就送医院去了。 现场的演员在进沙漠之前，虽然都进行过骑马训练，但毕竟不是专业的，一旦拍戏的时候马控制不住，让演员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那责任谁都担不起。 所以刘喆两眼一睁就开始烦躁，那马术指导还是他从江城带过来的，这西北荒漠，鸟不拉屎的，想要找个专业的指导根本无从下手。 他已经让去医院的车沿路看到人的时候问问附近有没有会骑马的村民了，实在不行也能顶顶。 所以刘喆先让闻檀去化妆做准备，要是等到下午两点，那边还没有动静，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开始拍。 这玩意儿就是碰运气，马突然发狂的可能性有，但是毕竟也没有那么大。 闻檀做好妆发时，是上午十点。 镜子里的人扎着民族风小辫，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只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坚韧，满是肆意生长的生命力。 这就是杨斐的形象。 …… 中午一点，地质队的几辆车从外面回来。 陈言舟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感慨道：“诶，他们还没开始拍呢，这日子真爽啊，我们早上六点出发时，他们还没起床，这会儿我们都下班了，他们还没开始上班。” 明濯开着车，在人群中扫了眼，没有看见闻檀的身影。 他们回到帐篷以后，许玲月立即迎了上来：“今天回来这么早吗？” 有个队员抖了抖身上的灰：“别提了，突然遇上了沙尘暴，勘测不了了。” “也行，那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营地每天都需要有两个人留守，许玲月她们偶尔会跟着去现场作业学习，偶尔会轮流留下来。 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总结后，另一个叫丁佳的女生道：“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那边不是有剧组拍摄吗，我们过去看看吧。” 有人道：“不好吧，人家在那也是工作。” 丁佳道：“他们那工作挺轻松的，我们就当看个乐子，在沙漠里每天真的好无聊，就当是放松一下了。我们就在附近，也不过去打扰他们，应该不会影响到什么吧。” 这里的人除了明濯以外，都没见过剧组拍戏是什么样子的，好几个跃跃欲试，想去看看新鲜。 不过也有人没什么兴趣，只想待在帐篷里休息。 许玲月整理着资料，问对面的人：“明老师，你去吗？” 明濯嗓音不冷不淡：“你们去吧。” 他话毕，侧眸对陈言舟道，“不要影响别人，如果他们不同意你们围观，不准起冲突，立刻回来。” 陈言舟也是想要去的一员，他点头道：“明白。” 明濯起身，出了帐篷。 许玲月刚想跟上去，丁佳就挽住了她的胳膊：“别看了，我们走吧。” 其实许玲月也想去看看，昨天跟明濯说话的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 他们一共过去了五个人，两个女生，还有加上陈言舟在内的三个男生。 剧组这会儿正在进行拍摄准备，闻檀也从帐篷里出来，站在旁边看剧本等着。 这是在沙漠，可以说是附近除了地质队的，就没其他人了。 因此，剧组也没安排人随时管控现场，防止有外人过来，大家都在各忙各的。 陈言舟他们，就那么顺畅无阻的走了进去，好奇的四处看着。 从闻檀后面经过时，陈言舟觉得她有些眼熟。 她脸上脏兮兮的，都不怎么能分得清楚本来的面貌了。 陈言舟试探着开口：“闻檀？” 他一声后，许玲月他们几个都停了下来。 闻檀下意识扭头，但是眼前的几个，却又好像不是剧组的人。 她看着满脸雀跃的男生，微微点头致意：“你是……” 陈言舟见真是她，顿时激动的不行：“我女朋友是你粉丝！明老师还帮我要过你签名照呢！” “啊。”闻檀反应过来，想起明濯之前说他有个要求婚的同事，“施雅吗？” “对对对！”陈言舟没想到她还知道施雅的名字，开心的拿出手机，“我能跟你合个照吗，我想发给她看看！” 闻檀道：“不好意思，我身上的衣服和造型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开。” 陈言舟讪讪收起了手机：“这样啊，不好意思。” 闻檀握着剧本：“没关系，我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我晚点收工换了衣服后可以拍合照。” 陈言舟没想到她人居然这么好说话，脸上再度出现笑容。 他还没来得及道谢，许玲月的声音便响起：“小陈哥，这是你朋友吗。” “不是……如果要说朋友的话……”陈言舟看着闻檀，不确定的问，“你和明老师应该算吧？” 这时候，文文走过来道：“闻檀姐，导演叫你了。” 闻檀应了声：“好。” 她对陈言舟道，“我先去拍戏了，你们可以在附近随便转转，别闯到镜头里面就行，不然导演会发脾气。” 陈言舟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谢谢。” 闻檀对他笑了下，快步离开。 许玲月视线一直盯着她，微抿着唇。 等闻檀走远以后，丁佳才把许玲月拉到一边，小声道：“她居然认识明老师诶。” 许玲月道：“明老师前段时间不是去剧组指导了吗，估计那时候认识的吧。” 丁佳道：“反正我觉得她没你好看。” 许玲月收回目光，笑道：“瞎说，人家是明星。” “明星又怎么了，都没听过她的名字，肯定就是什么不火的小演员，又不是每个明星都长得漂亮，而且你这么白，都晒不黑的，她又脏皮肤又差，哪儿能跟你比。” 许玲月听她这么说，心里怎么都是开心的。 这次见了闻檀，她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放心下来，闻檀和明老师，应该就只是朋友吧。 第69章 温泉 这场戏要拍的是杨斐趁着看守她的马匪不注意，割断了手上绑的绳子想要逃跑，但是跑了没多久，就被他们骑着马追上，再拎着她的腰，把人扔到马背上的片段。 前面都拍的挺顺畅，可是扔马背的戏操作起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合拍这场戏的男演员怕真伤到闻檀，再加上到底不是专业的，手臂的力量也没有那么强，想要在马奔跑的时候抓住她的腰，再完成这一连贯的动作，简直是难上加难。 拍了几次，闻檀就在沙漠里摔了几次，沙子都快吃饱了。 刘喆喊了咔，过来调整，他对男演员：“你先下来，试试把她一个人扔到马背上去，我看看效果，可以的话就这么拍，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吊威亚了。” 他拍这部电影，追求的是真实，拳拳到肉的那种力量感，如果吊威亚，视觉冲击肯定就达不到了。 男演员应了声，翻身下马。 刘喆重新站在镜头前，拿着对讲机道：“好，来一条。杨斐摔在地上，马匪把她扛起来扔上马，再自己上去。” 这么拍比刚才那样容易了许多。 只是闻檀刚被扔上马，那条马像是应激了般，嗖的一下便冲了出去。 周围人愣了几秒，不明白什么情况，眼看着马越跑越远。 刘喆最先反应过来，大喊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追！” 剧组瞬间忙乱了起来，有的去开车，有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不知所措的莫过于文文，她跑了几步踉跄的摔在沙地里，看着两辆车开出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陈言舟他们看着这一幕，惊呆了下巴：“我去，拍的这么刺激的吗。” 旁边有个工作人员崩溃的骂着脏话：“刺激个屁啊，这是出事故了！” …… 地质队的人都有卫星电话，方便他们在沙漠里能随时联系，不会因为没有信号失联。 即便这会儿不是出去勘测作业，陈言舟离开时，也顺手带上了。 他听说载着闻檀的马冲出去是个事故后，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忙，还是给经验更丰富的明濯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 陈言舟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已经没了声音。 他疑惑道：“这卫星电话也有问题了？” 不到两分钟，陈言舟就看到他们营地的越野车，从剧组后面开了过去，速度快的带起了满天的沙尘。 有眼见的队员道：“那好像是明老师吧？” 许玲月看了过去，不怎么笑得出来了。 …… 闻檀是横躺在马鞍上的，在马冲出去的瞬间，她就条件反射的紧紧抓住了缰绳。 她身体翻不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脑海里只能想起明濯之前在索松村每次喂马时，都会轻轻拍它的颈侧，应该是一种亲近的表现。 闻檀换了一只手拉住缰绳，另一只手轻轻拍着马的颈侧，她刚想开口说话，嘴里便灌进了风沙。 闻檀眼睛被吹的几乎要睁不开，她一边拍着，一边给它顺着毛。 这招像是有用，身下的马逐渐跑慢了些。 闻檀趁着这个机会，费力挪动身体，岔开腿坐在了马上。 她还没坐稳，就被颠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扑。 闻檀紧紧抱着马脖子，继续顺着它的毛安抚，一边用力勒住缰绳，不知道过了多久，马终于停下来了。 闻檀头晕目眩，侧身踩着马镫，但实在没了力气，就这么翻落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 沙漠上只需要一阵风，便可以轻松遮盖所有脚印。 剧组那两辆跟着闻檀的车早失去了方向，只能分开找。 明濯找到那匹马时，它面前的那小一坪草已经被吃的光秃秃的。 四周没有闻檀的身影。 他呼吸一顿，如果她是在中途摔下马的话，想要找到的几率微乎其微。 明濯停下车，快步走到马旁边查看情况。 不是力竭停下来的。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闻檀勒住了缰绳。 明濯转身在附近寻找：“闻檀。” 几乎是同时，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岩石后传来：“我在这里。” 明濯立即走了过去。 岩石后面，有个直径两三米的天然温泉，闻檀正趴在池边，脑袋枕在石头上，手在温泉里有气无力的拨着。 明濯看到她的身影，突然感觉那颗发紧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他单腿屈膝，蹲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肩头，把人扶了起来：“有哪里受伤吗。” 闻檀睁开眼看着他，瘪着嘴道：“疼。” 他忍着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低声询问：“哪儿疼？” “浑身都疼。”她扭过头道，“我想泡温泉，泡了就好了。” 明濯：“……” 这个事，闻檀已经想了很久了。 她确定自己没有受内伤，就是今天拍戏时几次的摔倒，还有就是从马上摔下来，导致的身体跟要散架了似得酸疼。 在明濯来之前，她就想要爬进去泡一泡了。 虽然说沙漠这个地方几百里都没有人，可万一要是有个人来，她这辈子就全毁了。 不过既然来的是明濯，那她索性就直接放飞自我了。 闻檀要是就这么回去，明天身体肯定会疼的起不来，如果泡泡温泉，肯定会好很多。 今天都命悬一线了，她现在只能好好犒劳自己。 明濯道：“马上太阳就落山了，冷。” “进去就不冷了。”闻檀把泡在温泉里的手拿了起来，“我试过了，温度刚好。” 她眼神乞求，“就十分钟，好不好嘛，明老师，你帮我在外面守着。” 明濯沉沉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了岩石前，背对着她的方向坐下。 闻檀知道，他是默认了。 她立即脱去身上繁琐的服饰，然而在脱到最里面那层的时候，羞耻感终于还是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 闻檀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开口：“明老师。” “嗯？” “你不准偷看。” “……” 闻檀说话间，已经坐进了水里：“但是你实在想要看的话，可以正大光明的看。” 明濯捏断了手上的枯树枝，微微闭了眼，他听着身后的动静，喉结滑动。 第70章 意中人 闻檀泡进温泉的瞬间，她终于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开始重新流动，经络也在慢慢舒展开。 过了两分钟后，闻檀重新开了口：“明老师，刚刚跟你开玩笑的。是我太紧张了，想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我知道明老师是正人君子。” 明濯的声音低哑了不少：“从哪里看出来的。” “君子论迹不论心。” 明濯无声笑了下，没说话。 闻檀又道：“明老师，我今天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不会的。” “因为祸害遗千年吗。” “谁说你是祸害了。” 闻檀道：“很多人，还有周总，他觉得我就是个毒瘤。” 明濯道：“不用理他。” 闻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水面，声音轻轻的：“其实我一个人被马带到这里的时候很害怕，我怕没人能找到我，也怕我会饿死在这里。不过——” 她话锋一转，“我只要一想到，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他一定会开着越野车来救我，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明濯：“……” 闻檀觉得，也不知道是自己劫后余生的劲头太大了，还是被文文给传染了，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 她调整了下情绪，又才道：“明老师。” “嗯。” 那道声音，是从耳边传来的。 闻檀头皮一麻，猛地转过了头。 明濯就靠在温泉池边，倒还是背对着她。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明濯缓缓偏头，对上她的视线：“说了我不是正人君子。” 闻檀整个肩膀都不自觉下沉了一点，还好她没脱完，留着最后一件。 她耳朵都红的发烫，睫毛颤动，声音都有些湿润：“那你……走路也没点声音。” 明濯勾着唇角，回过头看着前方的沙漠：“好点了吗。” “好多了。” 明濯道：“再泡会儿。” 闻檀慢慢靠了回去，背抵在温泉池边。 她没有再说话，四周都静悄悄的，连风声都听得见。 远处夕阳，一点点开始落山。 明濯的声音传来：“可以走了。” “哦，好。” 她不动声色的看他，明濯起身，走到了岩石后站着。 整个过程中，他一下都没有回头占她的便宜。 闻檀从水里出来时，冷的打了个哆嗦，也同时看见了搭在旁边的毛巾。 她唇角弯了弯，把身上的水大概擦了擦后，便套上了衣服。 闻檀理好头发，拿着毛巾出去。 明濯单手揣在裤子口袋，身形冷峻挺拔。 闻檀走到他旁边：“明老师，我好了。” 明濯往前：“走吧。” 闻檀看了看越野车，又看了看旁边的马：“我骑马跟在你后面吧。” 明濯打开车门，从里面拿了一件冲锋衣外套给她：“你不怕又被摔了。” 闻檀接过，穿在了自己身上：“那也不能就这么把它扔在这里。” 明濯道：“把车留这里，明天再来开。” 闻檀惊奇道：“明天还能找到吗？” “车上有卫星定位系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能找到。” 明濯走到马旁边，拍了拍它的鬃毛：“它之所以会冲出剧组，应该是因为一直没吃东西，发脾气了。” 闻檀“啊”了声，她就说马怎么会突然受到刺激。 她道：“我们剧组的马术指导生病去医院了，不过应该是有工作人员在喂的，可能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明濯朝她伸出手：“上去吧。” 闻檀记忆瞬间就回到了在索松村那晚，一时没动。 明濯薄唇勾了下，慢条斯理的说：“你想那么多，没想过你的意中人会骑马送你回去吗。” 闻檀整个人倏地红温，拢着衣服越过他，自己踩着马镫翻了上去，含糊道：“没想过。” 下一秒，明濯坐在了她身后。 他拉着缰绳：“坐稳。” 马提起前脚嘶鸣了声，紧接着便疾驰着往前。 闻檀身体惯性往后，肩膀靠在了他胸膛上。 她脸上绷着笑，抬头看向了远方。 …… 剧组大本营，出去找闻檀的两辆车都无功而返。 文文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刘喆的脸色也是铁青。 有个演员道：“不然我们报警吧，让搜救队来找。” 也有不同的声音：“沙漠这么大，搜救队就也不一定能找到啊。” “那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了吗？” “我没说不管，可——” “好了。”刘喆冷声道，“剧组所有的车辆都派出去找，两个小时内要是还没有闻檀的消息，就报警。” 要是报警能找到都还是万幸，可如果找不到，不仅这部电影完了，他的职业生涯也完了。 闻檀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演员，而是寰宇正在力捧，前段时间又在电影节上备受瞩目，她要是因为剧组的防护措施不当消失在沙漠里，这件事得闹破天了去。 就在所有人车辆集结完毕，准备出发时，突然有人道：“我好像听到了马蹄声。” “我也听到了，看那边！” 下一秒，从黑暗中缓缓出现了道身影。 载着闻檀冲出去的那匹马不仅回来了，闻檀也回来了，只是还有一个陌生男人和她一起坐在马背上，身形挺拔，他随手拉着缰绳，姿态从容，游刃有余。 陈言舟他们也一直没走，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我去，明老师好帅！” 有个男生队员也跟着赞叹：“以前也没听说过明老师会骑马啊，太牛逼了吧。” 陈言舟挺自豪：“明老师不仅会骑马，他还会攀岩呢。” 他本来想说，明老师还是闻檀的攀岩教练，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种小事，对于明老师来说，不值一提。 许玲月看着这一幕，神色微沉。 丁佳在旁边道：“你别想多啊，这里的地形明老师肯定比他们要更加熟悉一些，而且好歹是条人命嘛，他也不可能不救。” 许玲月勉强笑了下，没说话。 那边，闻檀已经被明濯扶着下了马。 文文立即冲了过来，抱住闻檀就开始放声大哭：“闻檀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闻檀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乖，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文文哭的伤心，怎么都停不下来。 旁边剧组的女工作人员看不下去，把她拉开了。 刘喆也快步走了过来，看着闻檀，终于松了一口气，沉沉点头：“没事就好，让你受惊了。” 第71章 不同 像是这种意外，没有人会愿意发生，闻檀也没有要怪谁的意思，剧组摆在那里一天不动工，就是一天的损失。 反正她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结果，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闻檀微微笑了下：“谢谢导演，是我让大家担心了。” “别说这种话。”刘喆拍了拍她的肩膀，“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天给你放天假，后天再接着拍。” 闻檀道：“不用，我明天可以继续拍摄。” 刘喆想的是，沙漠里的条件艰苦，多待一天就是多受一天的罪，早点拍完也好。 他语气温和：“那也行，我们先紧着其他拍，等过两天马术指导到位了，再拍骑马的戏，可能就得辛苦一点了。” 闻檀点头，想起明濯跟她说的：“哦对了，今天那匹马应该是因为一直没有吃东西，其他……” 她扭过头看着明濯，“应该没什么吧？” 明濯“嗯”了声：“没有。” 回来的这一路，马都很正常。 刘喆赶紧叫来了负责喂马的工作人员询问了情况，问了才知道，他早上喂马喂到一半，就忙其他事去了，再折回去时，也分不清那些马哪些是喂了，哪些是没有喂的。 这也就导致了，可能有些喂重复了，有些没有喂到。 刘喆批评了他一顿，让他以后仔细一点，把这匹马牵回去好好喂点东西。 等工作人员离开后，刘喆看了看明濯，又试探着问闻檀：“这是你朋友吧？他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 “不能。”闻檀知道他的想法，打断道，“他很忙的。” 刘喆燃起的希望落了下去：“行吧，那你们聊，我把剩下的事处理下。” 闻檀道：“好的。” 刘喆挥了挥手，围在四周的工作人员见她也没事，都散开了，去把各项器材归位，车也停了回去。 等他们走后，闻檀才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明濯：“谢谢明老师。” 明濯接过：“回去休息吧。” 闻檀跟他挥了挥手，转身朝帐篷走去。 文文见状，立即上前抱住她的胳膊，哽咽道：“闻檀姐，呜呜呜……” 闻檀笑着：“好啦，你这搞得我没事都该有点事了。” 文文脑袋蹭着她的肩膀：“你要是有事，那我也不活了。” “怎么，想跟我殉情啊，那你可得排队。” 她们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明濯收回视线，刚走了几步，陈言舟他们就过来道：“明老师。” 明濯嗓音不变：“还没回去？” 陈言舟道：“哪儿能啊，就这么走了多不地道，我们也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许玲月的声音响起：“明老师，你朋友没什么事吧？我会一点急救措施，也带了急救箱，可以给她看看。” “她没事。” 闻檀确实没什么外伤，就是摔出了些淤青。 许玲月还想再问点什么，陈言舟他们就开始问明濯骑马的事了，男女之间的侧重点显然不同。 回营地时，丁佳拉着她走在最后面，小声道：“没事的，刚刚看他们也没说到两句。反正不管怎么看，还是你跟明老师最配，不管是外形还是工作。” 虽然闻檀在泡温泉的时候，就已经把脸洗干净了，但这会儿已经晚上了，沙漠里光线又没那么强，许玲月她们刚才离得远，自然没看清楚她的长相。 许玲月这会儿却做不到自欺欺人了，她认识明濯也有段时间了，不管是在地质研究所，还是来到沙漠进行勘测工作，他都是最冷静理智的那个，他对周围所有人的态度都一视同仁，对女生绅士有礼，但却也很有距离感。 今天闻檀出事，他不到两分钟就开车追了上去，晚上还跟她骑一匹马回来。 显然，明濯对她是截然不同的。 …… 帐篷里，文文已经恢复了正常，找出了跌打损伤的喷雾给闻檀。 她道：“我进组一个多星期了，从来没有见刘导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谁说过话，真的把心虚体现的淋漓尽致。” 闻檀卷起裤腿，好几处淤青。 她一边喷涂，一边揉着：“这不挺好，也算是在刘导那里有了张免骂金牌了。” 文文坐在她对面，还是觉得心有余悸：“闻檀姐，今天真的好险啊，不过幸好你跟明老师有心灵感应，让你捡回了一条命。” 闻檀：“……” “这跟心灵感应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剧组派去了两辆车都没找到你，明老师后去，还把你接回来了，这不是心灵感应是什么。” 闻檀戳了戳她的脑袋：“人家是地质专家，又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了，对于沙漠的地形肯定要比剧组的人了解的多。” 文文“哦”了声，又道：“那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肯定超级动心。” 闻檀一时没注意，揉疼了腿上的淤青。 她嘶了下，含糊道：“那我也不是今天才对他动心。” 文文没太听清：“什么？” 闻檀正色：“没什么。” 她把喷雾放了回去，“收拾一下，早点睡觉吧，困了。” 文文想着她今天确实辛苦，便没有再多问。 晚上，闻檀躺在床上，脑海里满是今天在温泉时明濯的那些话。 他说，他不是正人君子。 那他……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闻檀脸烧得厉害，不能再细想。 她拉上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能是今天真的累了，又泡了温泉舒缓，她这一觉睡得挺熟，第二天闹钟响时差点没起来。 文文蹲在她床边：“不然我还是跟刘导说声，帮你请天假算了。” 闻檀睁开眼睛，缓缓坐了起来，有气无力道：“你是懂怎么叫我起床的。” 她伸了一个懒腰，感觉身体虽然沉重，但至少没那么酸疼。 看来她坚持泡那个温泉的选择，果然没有错。 闻檀掀开被子下床，打着哈欠道：“走吧。” 她刚出了帐篷，旁边就传来一道女声：“闻檀？” 闻檀转过头，想起昨天看到她是跟施雅男朋友一起的。 而且，如果闻檀没猜错的话，她还是那晚跟明濯说话的女生。 第72章 玩弄 闻檀朝她颔首致意：“你好，有什么事吗。” 许玲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我那里有备摔伤的药膏，很管用的，你试试。” “我自己有带药，谢谢。” 许玲月拉起她的手，把药膏放进了她手里；“你拿着吧，你是明老师的朋友，我也想你快点好起来。” 闻檀听着这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玲月又道：“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许玲月，跟明老师都是地质研究所的，我其实主要是研究北极地质学的，这次来沙漠，也是跟着明老师他们学习。” “哦，这样。” “明老师他们早上六点就出去进行勘测作业了，我留守营地，在那边待着无聊，所以来看看你。” 闻檀道：“你跟明老师关系好像很好。” 许玲月笑了下：“还行吧，之前我从北极考察回来的时候，赵教授就想要介绍我们认识，我也挺喜欢明老师的，所以才争取了这次来沙漠勘测的名额。” 闻檀垂眼看着手里的药膏，没说话。 许玲月又道：“那我也不兜圈子啦，我来是想问问，你跟明老师……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不是。”闻檀抬起头，缓缓继续，“是他想看我洗澡的关系。” 许玲月脸上的笑明显一僵。 闻檀补了一句：“哦，我也想看他。” 公平了。 许玲月道：“你们——” 闻檀直白道：“就是还没有在一起，但是彼此喜欢。” “没在一起，是因为你工作特殊吗？” 闻檀把药膏还给她：“抱歉，这是我的隐私，我应该没有回答的义务。” 闻檀刚要走，许玲月便叫住她：“明老师很优秀，也是研究所重点培养的人才，你不该玩弄他的感情。” 闻檀转过头：“我怎么玩弄他的感情了。” “你们这行工作轻松，拿着天价的片酬，一天的钱就是我们好多年的工资。”许玲月皱眉，“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有钱人追你，你吊着明老师，却不跟他在一起，这还不是玩弄他的感情吗。” 闻檀扪心自问，觉得她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这点，确实没错。 至于吊着明濯，却不跟在一起，她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在索松村时，她怕听到明濯的心意，所以提前说了，喜欢是一回事，她没打算找男朋友。 可在那之后，闻檀又亲了他。 这一系列操作，是像在吊着他。 不过回到江城，她是想要洗心革面的，但……到目前为止，好像的确逐渐偏离了轨迹。 …… 文文发现，闻檀这几天有些沉默。 拍戏时她一切正常，可是只要脱离了镜头，她便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也不跟人说话。 要知道，闻檀才进沙漠的那两天，就算是被马带跑，摔成那个样子，心情都是好的。 文文觉得，她现在的状态，有点像是前几个月传出要跟寰宇签约时的样子。 下午收完工，陈言舟抱着一篮水果过来，他对闻檀道：“我们的补给车今天来了，你现在有空……能跟我拍张合照吗？我听他们说你下班了。” 闻檀点头：“可以啊，你等几分钟，我去换件衣服。” 她这个角色也没怎么化妆，换完衣服后，拆开辫子把头发扎成了个低马尾绑在脑袋后面，又擦了擦手上的灰，便出去了。 陈言舟把自己的手机给了文文：“麻烦你帮我们拍一张，谢谢。” 文文对于这种事已经得心应手了，往后退了几步，找好了角度和光线就按下了快门。 陈言舟看着照片，满意的不行：“我女朋友这下看见得开心死了！” 说完，他又把怀里的果篮给闻檀，“对了，这个你拿着。” 闻檀笑了下：“不用，你留着吧，我合照不收费。” “噢那倒不是，这水果是明老师让我给你的。” 闻檀一时没说话。 陈言舟对于闻檀和明濯的关系一直就没想太多，毕竟在他看来，他们之间大概就是，只能要到签名照，要不到祝福视频的程度。 然后现在还加了点儿，救命之恩。 更何况，朋友之间，送个水果再正常不过的事。 文文刚要伸手去接果篮，闻檀就道：“替我谢谢明老师，我不爱吃这些。” 陈言舟回去后，将闻檀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 明濯拿着资料的手微顿，眼皮轻抬。 陈言舟立即道：“我发誓，她就是这么说的，我一个标点符号都没错。” 明濯没说什么，收回了视线。 陈言舟坐在他对面：“明老师，你休息下吧，剩下的我来核对。” 这几天地质队的工作都忙，他们忙着勘测，明老师忙着把勘测出来的数据进行核对。 不过他们回到营地做完当天总结基本就可以休息了，但是明老师基本都要核对到大半夜。 两分钟后，明濯把资料推到了他面前：“我出去一趟。” …… 帐篷里，文文十分痛心疾首：“闻檀姐，你怎么不要呀，我看到那个葡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剧组过两天应该也会有新的物资进来。” “那怎么能有明老师送你的水果甜。” 闻檀装作要打她：“拿我开涮是不是？” “没有没有。”文文连忙认错，“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闻檀重新拿起了剧本。 文文见状，往前凑了凑，试探着问：“闻檀姐，你和明老师是不是吵架了？” 闻檀神色如常：“没有啊，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吵架。” “没关系？明老师好歹也是你救命恩人吧，闻檀姐你太……”文文憋了半晌，还是把那几个字说完整，“忘恩负义了。” 闻檀：“……” 她试图纠正，“在沙漠这么物资紧缺的地方，我要了他的水果才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文文道：“可是我们的物资过两天不也送来了吗，你可以回礼呀，有来有回，才能更好的增进感情。” 闻檀道：“我又不和他谈恋爱，增进什么感情。” 文文瞬间不说话了，她差点忘了看过闻檀的合同，确实不能谈恋爱。 闻檀觉得在帐篷里待着有些闷，起身道：“我出去转转。” 第73章 拜金 闻檀从剧组后方离开，去了下面的绿洲。 湖水没了白天看上去的碧绿清澈，这会儿没有风，水面也显得很平静。 闻檀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抬头看天，只有零零散散的几颗星，确实不如才来的那天。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沙漠里白天还好，紫外线强，但是夜晚的温度却直线下降。 按照目前的进度，估计能在原定的时间里离开。 闻檀双手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闻檀回过头，是跟她演对手戏的那个男演员，前两天到组的。 她收回视线道：“帐篷里有点闷，这里空气好。” 男生坐在她旁边：“你是第一次来沙漠里拍戏吧，这个地方就是这样，久了也习惯不了。” 闻檀道：“你以前来过吗？” “来过啊，好多年前了，那时候就是放假跟家里人来附近玩儿，他们刚好需要一个小群演，就把我找过去了。” 他感慨着继续，“从那以后我就爱上拍戏了，报考了表演专业，不过真进了这行才发现有多难，简直就是僧多肉少。” 闻檀淡淡笑了下：“你才刚毕业，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 男生看着远方：“不了，等拍完这部戏我就打算退圈，出国留学。” 闻檀有些懵：“啊？” “我有个从高中毕业就在一起的女朋友，她和我一起去。”他道，“以前想着趁年轻拼一拼闯一闯，到了现在又才觉得，世界那么大，总不是什么都能称心如意的。” 闻檀轻轻点着头：“挺好的，不管做什么，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我其实也是想要来透透气，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男生继续，“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影后的。等你获奖的时候，万一有人把这部片子翻出来，说不定我也能跟着沾沾光，名字被更多人看到。” 闻檀笑：“借你吉言。” 过了会儿，男生起身：“我先走了，明天的台词还没背呢，你也早点回去吧。” “好，我再等几分钟就走。” 男生离开后，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闻檀视线没什么焦距的盯着湖面，微微有点走神。 退圈其实比坚持走下去更需要勇气。 当初周继光让她在明濯和跟寰宇娱乐签约之中选一个，她也没犹豫多久，就选择了签约。 如果放到现在，她估计还是很难做出不同的决定。 耳边风声微动，有人在闻檀身侧坐了下来。 她还以为他是落什么东西在这里了，转过头刚要出声询问，却发现旁边坐的是明濯。 闻檀微怔，张了张嘴才道：“明老师。” 明濯对上她的视线：“心情不好？” 闻檀重新看向前方，垂下的手无意识揪着地上的草：“没有啊，我就坐这里吹吹风，正准备回——” “你是不喜欢吃水果，还是今天陈言舟给你的那些，没有你喜欢吃的。” 闻檀垂下睫毛：“我就是不喜欢，明老师不知道，我这个人毛病特别多，特别挑剔，也特别矫情、做作，就是个讨人厌的麻烦精。” 明濯看着她：“你不是仙女吗。” “……” 明濯唇角勾了下，目光落在湖面上：“那你喜欢什么。” 闻檀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明濯道：“你不喜欢那些东西，都喜欢什么。” 闻檀默了两秒，准备给他留下一个拜金捞女的形象：“我喜欢钱，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嫁给一个有钱人，对方年纪越大越好，等他死了，我就能继承他的全部家产。” “根据继承法，第一顺序为配偶、子女、父母。你想要继承全部的家产，需要对方没有父母，无儿无女。” 明濯懒懒继续，“不好找。” 闻檀：“……” 她含糊着说，“那我……慢慢找，总能找到，事在人为。” 过了会儿，明濯的声音再度传来：“年纪没那么大的行吗？” 闻檀脊背微微僵了下，又听他道，“说不定哪次意外就死了——” 闻檀身体比脑子先动，转身就捂住了他的嘴，皱着眉道：“你别胡说！” 明濯看着她，黑眸沉静。 闻檀手指动了动，慢慢收了回来。 她咳了声：“我的意思是，好歹认识一场，明老师别这么咒我……未来的老公。” 闻檀连忙起身，拍了拍了裤子：“我先回去了，明老师也早点回去吧。” 她刚要走，胳膊就被人拉住。 周围的草木被晚风吹动，明濯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你确实挺让我头疼。” 闻檀轻轻抿着唇，半晌才道：“对不起。” 她没想玩弄他的感情，但她不知道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到他。 明濯将她肩膀转了过来，嗓音低缓：“我不知道该怎么平衡你的事业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再等等，或许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闻檀看着他，眼睛发红，鼻腔也是酸涩的。 明濯垂眸，和她目光相接：“可是你好像没有打算给我这个机会。” 闻檀转过头的瞬间，眼泪滑落，她声音几乎哽咽：“当初周总让我做选择了，我选择了跟寰宇签约，没有选你，明老师，是我不值得……对不起。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我为了红可以不择手段，可以……” 明濯将她抱进怀里：“闻檀，你的选择没有做错。任何时候，你都不用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想走的路。” 闻檀闭上眼睛，肩膀抖动的更厉害。 明濯放开她，手指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沙漠本来就缺水，省着点儿。” 闻檀被逗笑，觉得自己哭得确实矫情。 她侧过身，用衣袖擦干：“人本来就是要经常流流眼泪的，对眼睛好。” 明濯道：“是吗。” 闻檀闷闷应了声：“有科学依据的。” “我看看。” 闻檀还以为他是要用手机搜搜看，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却猝不及防对上了他沉黑的眸子。 闻檀眼睛湿润，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她心跳的速度在瞬间加快，头脑也有些发昏。 闻檀看向别处，试图转移话题：“我要回——” 话音未落，明濯就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第74章 赎身 沙漠的天空很广阔，原本隐藏在夜色里的星星，也一颗一颗开始闪烁。 绿洲的湖水被风吹出浅浅的褶皱，倒映出了旁边的两道身影。 闻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揽上了明濯的脖子，闭着眼睛，和他呼吸相缠。 明濯圈着她的腰，唇齿间的力道并不轻，舌尖勾着她的，一寸一寸侵占着。 闻檀胸腔里的气息被挤压，整个人几乎要上不来气。 明濯逐渐放缓了动作，轻轻吮着她的唇。 之前渗入嘴角的眼泪苦涩味，早已被津甜覆盖。 许久，明濯往后退了几分，看着她潋滟湿润的双眸，喉间发紧，低哑着嗓音问：“这次还要忘吗？” 闻檀面色绯红，轻轻摇头。 明濯薄唇勾了下。 闻檀放在他肩上的手滑下，揪着他冲锋衣的拉链扣，小声道：“明老师，跟我谈恋爱很辛苦的，不能被发现，也不能经常见面。要是……别人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也必须说没有。” 明濯“嗯”了声：“我知道有就行了。” 闻檀忍不住想笑，鼻子又有些发酸：“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在玩弄你的感情？” “玩弄？” “就是不负责不拒绝不接受。” 明濯低笑：“闻小姐，你现在对我做的这些事还达不到玩弄的程度。” 闻檀睫毛轻颤，无意识的在他怀里动了下：“那要怎么？” 她本意是想问清楚点，以后好注意规避的。 明濯眼睑下投了一片阴影，语调暗哑：“像现在这样。” “现……”在？ 最后半个字，生生被她吞了回去。 闻檀隔着几层衣服，也能感觉到明濯身上很烫，很硬。 就像是……那晚她穿着睡衣给他开门。 她竭力去忽视其他烫的更明显的地方，不动声色的从他怀里出来，抬手理了理头发，咳了声：“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闻檀说完，便闷头跑出了绿洲。 她跑上沙漠，又回过头喊他：“明老师。” 明濯远远看着她：“嗯？” 闻檀手伸进衣服口袋，然后掏出来，比了个心给他：“晚安。” 明濯无声笑了下：“晚安。” 闻檀压着唇角的弧度，把手收了回去，转身跑回了剧组。 明濯望着她的背影，许久，才沉沉吸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一点一点回归平静。 …… 帐篷里，文文见闻檀一直都没回来，正要出去找她，就看到听到了外面有人轻轻哼着歌。 文文走过去，一边掀开帐篷：“闻檀姐，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噢。”闻檀蹲在地上，转过头道，“我怕你睡了，影响你。” 她确实很开心，溢于言表的喜悦。 文文觉得她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你……没事吧？” 闻檀道：“没事啊。” 她看着头顶的夜空，“你不觉得，今天晚上的星空很漂亮吗。” 文文看了眼：“还好吧，我觉得跟之前差不多。” 闻檀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再仔细看看。” 闻檀进了帐篷后，文文仰着脑袋，三百六十度旋转，也没发现今晚的星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过了两分钟，文文跟了上去：“闻檀姐，你别吓我。” …… 陈言舟只看了一页数据，便觉得眼花缭乱了起来，也不知道明老师平时是怎么能看到半夜的。 他起身，刚要去泡杯咖啡接着干，明濯便回来了。 明濯坐在桌前，重新拿起资料：“你去休息吧。” 陈言舟想了想，还是坐在他对面：“明老师，你是去找闻檀了吗？” 明濯没说话，默认了。 陈言舟又道：“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闻檀还是挺好说话的，明老师，你觉得，我要是再去找她帮我录个视频，她能答应吗？” 明濯：“……” 他抬眼道，“我不是送了你求婚礼物。” 陈言舟嘿嘿一笑：“那不一样嘛，明老师送的礼物我女朋友肯定喜欢，但是如果闻檀能帮我录个视频，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明濯抬手捏了捏鼻骨：“别去。” 陈言舟试探着问：“明老师是觉得，她不会答应吗？可是我真——” “你求婚还有那么长时间，以后再说。” “也有道理，等再熟一点，她更不会拒绝。” 明濯面无表情的开口：“睡不着就写份数据报告给我。” 他站起身，拿着桌上的打火机和烟盒出了帐篷。 陈言舟：“……” 沙漠气候干燥，明濯到这里以后，很少会抽烟。 他点了一支，咬在唇间，单手拿着手机，打开了闻檀的那条视频。 这段时间以来，明濯已经看了很多次。 视频播完一遍，手机微微震动。 明濯退出页面。 闻檀：【可以。】 下面一行小字，她引用的是之前那条：要是剧组的人不让我进来，这次还能说是你男朋友吗？ 闻檀：【明老师，你到了吗？】 明濯：【刚到。】 闻檀：【那你要睡了吗？】 明濯：【还要看数据。】 明濯：【你要睡了？】 闻檀：【该睡了。】 闻檀：【但是我睡不着。】 闻檀：【都怪你。】 明濯：【嗯？】 闻檀：【一直在我脑海里跑来跑去。】 明濯唇角勾着，又打着字。 明濯：【跟你助理住一起？】 闻檀：【嗯呐~】 明濯的这通电话，终归还是打给了别人。 周继光轻哼了声：“我就说，为了一个女人，你还不至以后都不理我了。” 明濯掸了掸烟灰，嗓音慵懒散漫：“你签闻檀花了多少钱？” “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有两三千吧，怎么了。” “没什么，挂了。” 周继光：“……” 他正觉得莫名其妙时，手机却接到了整整四千万的转账。 周继光：“？” 他立即把电话拨了回去，“不是，你这是要替她赎身呢？” 明濯道：“你不管，收着就行，别告诉她。” “你跟你爸和好了？” “没有。” 周继光费解：“那你钱从哪儿来的。” 明濯虽然二十岁就跟明家断绝了关系，转去学了地质，但他不到十八岁就开始自己投资入股，如今挣的钱，早就翻了好几翻。 第75章 情话 许玲月从帐篷出来，就看到明濯站在那里抽烟。 她走了过去，眼神含羞：“明老师，今天的补给已经到位了，明天我跟丁佳打算做点好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明濯道：“我都行，你问他们。” 许玲月道：“他们每个人说了一个菜，我都登记了。” 明濯“嗯”了声：“差不多了。” 他掐灭烟头，准备将垃圾带回去。 “明老师。”许玲月叫住他，“你要是有想邀请的朋友，也可以一起。” 明濯嗓音不冷不淡：“没有。” 许玲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回到帐篷时，丁佳立即走了过来：“笑的这么开心，明老师说什么了？” 许玲月搜索着网上的做菜教程，语调轻快：“没什么。” 丁佳看着自己的防晒霜叹了口气：“这个牌子我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用了会不会烂脸。” 语毕，她又问许玲月，“诶你说，我要是去找个女明星借一瓶防晒，她会借给我吗？” 许玲月停顿了下：“还是不要了吧，我觉得她不是很好相处样子，说话很冲。” 丁佳撇了撇嘴：“也不是多大腕儿，还耍上大牌了。不过明星都是这样，挺没文化没素质的。” 许玲月笑：“人家跟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的防晒还有，你用我的吧。” 丁佳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月月你真好，我要是明老师，我肯定喜欢死你了！” 许玲月听的脸红：“好啦，先看看明天要做的菜吧，争取让大家都吃的满意。” “知道了知道了，你想抓住明老师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我懂的，我会给你打好下手，这次一定让你在他面前大显身手！” …… 闻檀今天拍的要是逃跑后的戏份里，需要深入沙漠腹地。 剧组的车天刚亮就在准备出发了。 闻檀正在刷牙时，抬眼刚好看到了地质队的车从后面经过。 他们每天都是这么早吗？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的勘测工作应该必须要在白天进行，等到天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闻檀外出拍了一天，其中不乏许多打戏摔倒的视频，回去时，浑身都酸疼的厉害。 下车后，天色已经昏暗。 刘喆对所有人道：“今天大家好好休息下，明天下午三点出发，我们先把剩下的夜戏拍了。” 杨斐他们大部分都是在夜里反杀，所以这部电影夜戏的占比也很重。 沙漠上剩下的内容，有三分之二，都是夜戏。 众人今天都累得够呛，有气无力的应了声，便各自回帐篷了。 “疼疼疼——” 文文本来想给闻檀捏捏肩膀的，刚一碰上，她就疼的往前躲。 文文道：“闻檀姐，你不把紧绷的肌肉揉开，明天会更疼的。” 闻檀活动了下胳膊，满脸痛苦：“我知道，一会儿再说吧，我先去洗澡。” 文文心想，如果能洗个热水澡，肯定会好很多。 可是这里别说是热水澡了，能洗上一次澡都是奢侈，闻檀好歹是女主，一天才能有一盆水，而且只能用木瓢舀着洗，得严格控制用量，不然还不够。 其他人都更别说了。 闻檀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肩后有一块青了。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穿上衣服从剧组搭建的洗浴小隔间里出来。 文文就等在外面，见她出来，左右看了看，上前了一步，神秘兮兮的说：“闻檀姐，明老师来找你了。” …… 闻檀找到明濯时，他正在绿洲里喂着马。 这些马今天也辛苦了一天，负责喂养的工作人员，没有给它们喂饲料，而是直接把它们都牵到了这里喝水吃新鲜的草。 闻檀小跑着过去，到了他旁边：“明老师。” 明濯看向她：“好点了吗？” 闻檀微愣：“嗯？” “听你助理说，你伤的不轻。” 闻檀“哦”了声：“拍打戏在所难免，过两天就好了。” 明濯放下手里的草，语调不紧不慢：“要去泡温泉吗。” 闻檀：“……” 她侧头咳了声，含糊道，“不去了。” “不是说泡了有用吗。” 闻檀耳朵微微发烫：“有用是有用，上次是……刚好温泉就在那里……而且这次就是正常拍戏，不像是上次那种意外，我的职业精神能抗住。” 明濯唇角无声弯了下，将人轻轻拉进了怀里：“这样会好点吗？” 闻檀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保持着最后的一分矜持，极力正色：“勉强……还行吧。”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几匹马在咀嚼着鲜草。 闻檀觉得，明濯的怀抱确实有种神奇的魔力，她现在已经没有最开始回来那会儿累了。 她微微抬起了一点头：“明老师，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濯道：“比你们晚几分钟。” 闻檀心疼的抱住他的腰：“你们好辛苦啊，每天起的那么早，回来的又晚，肯定很累。” “嗯，”明濯下颌贴着她的额头，嗓音低低的，“正在充电。” 闻檀心脏瞬间又酥又麻，红着脸小声：“明老师你好会说情话。” 明濯笑了声，缓缓松开她：“这就叫情话了？” 闻檀大义凛然道：“那你还准备了其他的吗，我听听有什么区别。” 明濯视线落在她唇上，目光晦暗了几分。 他正要吻上去时，从剧组那边下来了两个人。 闻檀几乎是在同时间转过头，然后快速拉着明濯躲了起来。 那两个，一个是前几天就康复出院的马术指导，一个是负责喂养马匹的工作人员，他们见马还在吃草，便没有急着带回去，而是站在那里聊着天。 不远处，明濯靠着树干，闻檀压在他怀里，还时不时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见他们迟迟没有要走的打算，扯着家常，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闻檀原本紧张的心，逐渐平缓了下来。 她收回视线，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明老师。” 明濯黑眸垂下，四目相对：“嗯？” 闻檀轻轻的问：“你刚刚，是不是想亲我啊？” 第76章 腹肌 地质队营地里，一大桌人看着面前的丰富的食材，肚子饿的咕咕叫，几次拿起筷子又都放下。 陈言舟掀开帐篷进来：“你们怎么还没开始吃啊？” 许玲月坐在那里，起身道：“明老师还没回来呢。” “明老师说了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的啊。”陈言舟说着，看向其中一个队员，“五哥，你没跟他们说吗？” 被唤作五哥的人憨厚的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说了的……” 丁佳见状连忙道：“还是等明老师一起吧，他才是最辛苦的。” 她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言舟过来坐下：“真别等了，明老师跟我说了，他不一定会回来吃，让我们吃就行了。” 说着，他拿起筷子，开始点名，“五哥，磊哥，都别坐着了，吃吧。” 许玲月抿了抿唇：“那大家先吃吧，明老师要是一会儿回来了，我再给他做。” 其他人听到她这句话，纷纷如释重负，拿起了碗筷。 陈言舟刚扒了两口饭，许玲月就坐在他旁边：“明老师有没有跟你说他去哪儿了啊？” 顿了顿，她又道，“是那边剧组吗？” 陈言舟没心没肺道：“他没说啊，应该是吧，这会儿天都黑了，他总不能是回勘测现场了。” 等到吃完饭，许玲月收拾着碗筷：“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你们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跟佳佳就行。” 另外的那些地质队员都是在沙漠里吃了一天的沙子，而且留在营地做饭也属于工作，就没有跟她推辞客套，各自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后，丁佳一边装着垃圾，一边小声嘀咕：“真行，你花了一天的时间，弄了这么一大桌子菜，结果明老师一口都没吃上。” 说着，她又有些气不过，“我看他是魂儿都被那个女明星勾走了。” 许玲月止住她：“佳佳，别这么说。” 丁佳转过头：“难道你不觉得憋屈吗，那个女明星有哪里比得上你的，不过就是有明星光环罢了。而且我刚才还听他们说，陈言舟昨天找她要合照，她特别爽快就给了呢。” “对我们耍大牌，对男生就千依百顺的，这不是魅男是什么？真搞不懂，明老师为什么对她青睐有加。” 许玲月默了两秒：“我先出去一趟。” 她进了陈言舟和明濯的帐篷，象征性的问了句：“明老师还没回来吗？” 陈言舟刚咬了一口苹果，闻言抬起头道：“没有，你找他有事吗？” 许玲月笑：“我就是怕他回来饿了。” “哦，没事。”陈言舟道，“他要是饿了的话，吃泡面就行，这里还有压缩饼干呢。” 许玲月缓缓坐在他对面：“明老师是去找闻檀了吧。” 陈言舟也没想太多：“应该是吧，那个剧组他好像只认识闻檀。” “那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陈言舟听了这话，眼睛瞪得像铜铃：“怎么可能，明老师跟闻檀关系也就一般。而且昨天我们的补给车到了，我过去找闻檀的时候，明老师顺便让我给她带了一篮水果，她都没收呢。” 许玲月没说话。 陈言舟也知道赵教授之前就想撮合明濯和许玲月的事，他咽着苹果：“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明老师充其量就是闻檀的攀岩教练，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更何况，闻檀前男友也是个大明星，她再谈恋爱的话，肯定也会找圈内的吧，跟我们哪儿有共同语言啊。” 许玲月试探着问：“你好像很了解她。” 陈言舟点头：“还行吧，我女朋友是她粉丝，之前大概听到说过一些。” “那她……跟她前男友为什么分手啊？” …… 剧组负责喂养的工作人员跟马术指导聊了一会儿后，见几匹马都吃的差不多了，便把它们牵回去了。 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远，消失在了夜色中。 闻檀被压在树上，脑袋仰起，唇舌间，都是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她攀着明濯的肩，手攥紧了他的衣服。 周围已经没了人，明濯含着她的唇，似乎吻得更重了些。 也不知道是附近太安静了，还是他们确实吻的很过火，闻檀甚至听见了交缠的水声。 恍惚间，她喉咙无意识的低吟了声。 明濯身形微顿，缓缓退开。 闻檀被亲的发懵，抬眸望着他，连眼尾都是红的，眼角旁边还挂着一滴生理性泪水。 明濯抬手抹去，嗓音沉哑缓慢：“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闻檀想和他多待一会儿，她喉间有些干痒：“我们……明天下午才开工，拍夜戏，今天可以晚点睡。” 明濯双眸像是隐了一层雾，无声看着她。 闻檀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刚想要挪一挪，却又想起他昨晚说的话，不敢动了。 她小声道：“那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回去了也睡不着。” “还有工作没做完吗？” 明濯胸膛震动了两下，像是在笑。 他把闻檀重新拉进怀里，慢条斯理道：“要忙着想女朋友。” 闻檀愣了两秒后，手环住了他的腰，唇角弧度扩大：“这就是明老师准备好的情话吗。” “差不多。” 闻檀学着他之前说的，一本正经道：“我不要口头上的。” “嗯？” 闻檀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跃跃欲试：“我可以摸摸腹肌吗。” 明濯：“……” 闻檀明天就要去拍夜戏了，少说都是一个星期。 这样一来，他们的时间会完全错开。 她每天出门开工，他结束回营地。 她每天拍完回剧组，他们开始工作。 虽然距离隔得不远，但莫名搞出了异国恋的时差。 闻檀好几天看不到他，总得留下点念想。 明濯音线微绷，拒绝的干脆：“不可以。” 她确实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还能提出这种要求。 闻檀越挫越勇，再接再厉：“你女朋友明天就要去沙漠的更里面拍戏了，说不定要拍十天半个月的，连你的面都见不到，你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她吗？” 她停顿了两秒，试图等价交换，“大不了……我也让你摸。” 第77章 尽兴 明濯过去的三十年人生中，算不上是循规蹈矩，甚至对于他父亲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离经叛道。 在别人看来，他冷静理智，克己守礼，年纪轻轻就获得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 明濯身边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女生，每天不是扎根在地质研究所，就是去野外勘测。 他眼里好像除了复杂的数据和精密的仪器，装不下其他任何，因此显得没有丝毫欲望，清冷又疏离。 男欢女爱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更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一口浊气梗在身体里，不上不下，宣泄不出来。 偏偏闻檀还十分期待的看着他，湿润颤动的眼睛仿佛在无声进行邀请。 明濯喉间发紧，有一瞬间几乎就要同意她的条件。 两秒后，他抬手覆住她的眼睛，沙哑着声音，还是那几个字：“不可以。” 闻檀讪讪“哦”了声：“差点忘了，明老师是正人君子，不做这种买卖。” 他耐着性子：“闻檀，别激我。” “……” 闻檀就想到了那天他出现在温泉旁边的事。 她慢慢把他手拉了下来：“知道了，明老师高风亮节，怀瑾握瑜，流芳百世。” 明濯看着她，似乎被磨没了脾气，有些无奈：“非得摸？” 闻檀重见希望的曙光，伸出手指：“一分钟……不，一下，一下就行。” 明濯侧过头，单手拉开了冲锋衣的拉链。 他里面还穿了件短袖。 明濯一只手掀开衣摆，一只手带着闻檀的放了上去。 闻檀指尖触上的那瞬间，就被烫的往回缩了缩。 明濯扼住她的手腕，控制她不碰到别的地方，他喉结滚动的厉害，音线低哑的有些难耐：“不摸了？” “要……要。” 尽管闻檀声音有些结巴，但还是硬着头皮将掌心覆了上去，耳朵绯红。 跟隔着衣服的感受一样，很硬。 一块一块的，肌肉线条分明。 这是闻檀除了在方向几十里的没有人的沙漠里泡温泉外，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了。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更勇敢的人先……享受男朋友的腹肌。 闻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别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是她的呼吸好像都跟着他身体的温度，变得灼热。 她稳了稳心神，按捺住狂跳不已的心脏，手刚想要移动，便被他拉了出来。 闻檀讷讷“嗯？”了声，显然还没尽兴。 明濯嗓音更紧，严谨的不行：“你说的，一下。” 闻檀收回手时，目光无意间向下瞥了眼。 即便是阴影笼罩在夜色中，也能看出来，她刚才摸过的地方，腰下几寸的位置，山呼海啸。 闻檀脑子轰的有些空白，整个人都又热又麻，呼吸间都是颤栗。 难怪明濯刚才不让她摸。 闻檀手捏住了衣角，故作轻松的开口：“那我……” 在她说出口前，明濯把她衣领两边的拉链拉到顶，挡住了她下半张脸。 他气息略沉，隐忍到了极致：“先欠着。” 闻檀两只眼睛湿润水亮，轻轻“噢”了声。 …… 回去的路上，闻檀脚步都是虚浮的。 她右手屈起，珍视的放在胸前，似乎还在回味那坚实的触感。 进了帐篷，文文看着她，半晌才小声道：“闻檀姐，你手该不会是摔骨折了吧。” 闻檀：“……” 她咳了声，把手放了下来：“没有。” 文文道：“哦，那你吃葡萄吧，我刚刚洗好的。” 闻檀看着旁边水灵灵的一盘葡萄，疑惑道：“剧组的物资今天来了吗。” “不是啊，你洗澡那会儿明老师拿来的。” 闻檀放了颗葡萄在嘴里，饱满又大颗，很甜。 她唇角弯起时，刚好对上了文文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 文文往前凑了一点：“闻檀姐——” 闻檀塞了两颗葡萄在她嘴里，温柔道：“你昨天不是就要流口水了吗，多吃点。” 半夜，闻檀毫无睡意。 她打开手机，看着自己那个与世无争的头像，点击了更换。 闻檀在相册里选了半天，最终选了她在南迦巴瓦雪山脚下的一张自拍。 那是明濯去给她拿徒步纪念徽章时拍的。 闻檀刚换换好，林初瑶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林初瑶：【你在沙漠拍的怎么样了，还习惯吗。】 闻檀：【还习惯，挺好的。】 闻檀：【这里风景很漂亮。】 林初瑶：【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沙漠环境不是很恶劣吗。】 闻檀把这几天拍的照片都发给了她。 闻檀：【是挺干燥的，但是做好防护措施，就还好。】 林初瑶：【确实还不错，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快无聊死了。】 闻檀：【应该还要一两个月吧。】 闻檀：【我回来的时候你应该刚好放寒假，到时候可以出去玩儿。】 林初瑶：【好！！！】 结束聊天后，林初瑶翻着闻檀给她发的照片，越看越觉得挺漂亮的。 她从小到大，满世界基本上都跑遍了，唯独没去过沙漠。 林初瑶一向是个有想法后，说干就干的行动派，她当即买了机票，整装待发。 不到两天，林初瑶就降落在了西北腹地。 她刚推着行李箱出了机场，周围便涌上了好几个人。 “美女，租车吗？我们家什么样的车都有。” “美女，报旅游团吗，我们是四人小团，绝对没有附加消费。” “美女，你想去哪里？我们可以帮你制定旅游路线。” 林初瑶一一拒绝，推着行李箱往外走。 到了洗手间外面，她肚子有点不舒服。 旁边坐着的一个大姨见状，上前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想上厕所？你去吧，我帮你看着行李。” 大姨长得面善，林初瑶见她手里也拎着东西，像是刚下了飞机，加上肚子确实难受的厉害，她弯着腰道：“那麻烦您了，我很快就出来。” “去吧去吧，我等你。” 林初瑶背着挎包，转身跑进了洗手间。 她这趟走的太洒脱，完全忘了生理期是这两天来。 林初瑶出去时，大姨拉着她的行李箱坐在那里，一脸和蔼的看着她：“小姑娘，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第78章 被骗 林初瑶脸色稍微有点白，轻轻点头：“谢谢您。” “客气什么。”大姨笑着跟她一起往机场外面走，“你是来这里探亲的，还是旅游的？” “我朋友在这里工作，也相当于是旅游吧。”林初瑶看着自己的行李箱，伸出手道，“阿姨，还是我来吧。” 大姨道：“没事，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就这么一段路，我帮你推吧。” 林初瑶感慨道：“您真好。” “嗨，我女儿也跟你差不多的年纪，我看到你啊，就想起了她。” 出了机场后，大姨摸出自己的老年机看了看，又对林初瑶道：“小姑娘，我电话好像欠费停机了，能不能借用你的手机给我女儿打个电话，给她报个平安。” “当然可以。”林初瑶从包里拿出手机，解了锁递给她，“您用吧。” 大姨“哎”了声接过，站在旁边拨电话。 林初瑶等着，肚子疼，肩上挎的包也重，索性就放在了行李箱上。 也不知道机场外面的信号是不是不好，大姨“喂”了好几声，像是听不清楚一样，一直往前面走着。 林初瑶一开始没在意，直到看见那个大姨都快走到街对面去了，她往前了两步：“阿姨……” 她刚开口，那五六十的大姨突然健步如飞，开始朝前面狂奔。 林初瑶怔了两秒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可是她刚跑到几步，又想起自己行李箱和包还在原地，转头想要去带上，却见旁边冲出一个男人，拿着她的东西就跑。 就像是明姝说的那样，林初瑶从生下来以后就过得顺风顺水，吃穿不愁，从来没有遇到什么挫折，身边更全是好人，她有点防备心，但是不多。 林初瑶左右茫然的张望着，脑袋只剩下空白，一时也不知道该先去追哪个。 五分钟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 林初瑶坐在原地，小腹传来的绞痛让她更加脆弱，忍不住嚎啕大哭。 至少……给她留片卫生巾啊。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林初瑶？” 林初瑶泪眼朦胧的回过头，好半天才辨认清楚，喃喃开口：“继光哥……” …… 闻檀在沙漠里日夜颠倒了好几天，每天也基本都是拍的打戏，一身的伤。 她每次天亮回到剧组时，看着远处地质队的营地，都有些想她的男朋友，同时还有些后悔。 早知道那么好的摸腹肌的机会，就该等到她拍完这几天的夜戏，再一次性摸个够的。 这下好了，日子过得都没什么盼头。 第四天早上，闻檀刚下车，就看到旁边多了几辆物资车。 她转过头问文文：“剧组的物资不是前天才送来了吗。” 文文也道：“对啊，该不会是有人来探班了吧？我去问问！” 多亏了孟陈安，闻檀现在听到“探班”这两个字，都有些PTSD（创伤性后遗症）了。 闻檀刚掀开帐篷，就感觉有人扑过来抱住了她，紧接着便是林初瑶哽咽的哭声：“檀檀，我终于见到你了！” 闻檀微愣，有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往后退了退，看着眼前的人，又震惊又意外：“你怎么来了？” 林初瑶噘着嘴，委屈的不行：“我是想来找你玩儿的。” 闻檀正想要说什么，就看到林初瑶后面有人走了过来。 她出声道：“秋姐。” 徐秋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好好安慰一下她吧，她在机场被骗了，所有东西都丢了。” 而后出了帐篷，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们。 闻檀瞪大眼睛，重新看向林初瑶：“怎么回事？” 林初瑶脑袋埋到她肩膀上，呜咽了两声：“开水太烫我不敢喝，人心太凉我不该碰。” 闻檀：“……”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林初瑶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报警了吗。” 林初瑶从她怀里出来，脸上都还挂着泪水：“报了的，但是警察说，那伙人是惯犯了，不一定能够找到。不过我已经借继光哥的手机，打电话把身份证挂失了，也把所有银行卡都冻结了。” 闻檀有种比听到她被骗了还匪夷所思的感觉：“继光……哥？” 林初瑶这会儿已经哭的缺氧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点头道：“对啊，我没跟你说过吗，他是我表哥发小，我以前跟他见过几次的。不过我来的路上才知道，他就是你公司的老板。” 闻檀默了两秒，倒也没多想，有钱人本来都是一个圈子里的。 她拉着林初瑶坐了下来，给她擦了擦眼泪：“你过来应该提前跟我说声的，幸好遇到他们了，不然怎么办。” 林初瑶瘪着嘴点头。 闻檀顿了顿又道：“这也不是周末，你跑出来你的课怎么办？” “哦这个简单。”林初瑶挺自豪，“幸好我在上飞机前就请好代课了，我让她点到的时候戴上口罩，就说感冒了不舒服，不会被发现的。” 除了她表哥以外，也没有老师会在上课的时候点她的名。 闻檀刚想跟她说，明濯也在这里，被发现了会不会有影响，文文就走了进来：“闻檀姐，我打听过了，是周总和秋姐来探班了……诶？” 文文是见过林初瑶的，之前她就去剧组探班过闻檀。 徐秋来探班正常，闻檀没搞懂周继光那种龟毛的人为什么也会来。 闻檀跟林初瑶出去时，看到刘喆正在和周继光说话。 徐秋不知道从哪里过来，对她解释道：“这部戏寰宇也有投资，周总来看看进度。” 闻檀了然，轻轻点头。 周继光确实挺厉害的，也有投资眼光，据说当初就是他签了所有人都不好看的孟陈安，砸下资源，硬生生把孟陈安捧到了现在的位置。 这部电影，寰宇虽然有投资，但不是最大的资方，当初就说好了不会干预选角的问题。 所以徐秋给闻檀谈女主的时候，刘喆也是公事公办，确实是闻檀各项条件过关了，他才会同意。 周继光跟刘喆还要聊会儿，闻檀就带着林初瑶在附近转转。 林初瑶目光多次停留在一个地方，她抱着闻檀的胳膊，忍不住小声道：“檀檀，你觉不觉得，继光哥其实挺帅的。” 闻檀：“？” 第79章 坏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自己的老板长得帅。 尤其是闻檀。 前几年周继光处处针对她就算了，签约寰宇以后，他也没少阴阳怪气她。 可以说，闻檀就没把他当一个正常的男性来对待，周继光在她眼里，就是个注重利益的资本家，自然也看不到他身上的魅力。 闻檀干笑了两声：“可能是有那么点儿吧。” 林初瑶再次回头，痴痴的笑：“这不挺帅的吗，多让人有安全感啊。” 那边，周继光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了过来。 林初瑶立即正色，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理了理头发。 周继光眯起了眼睛，那两人在说什么他的坏话呢。 林初瑶是明濯姑姑的女儿，比他们小几岁，又因为是女孩儿，所以跟他们的交际圈也不同。 周继光上次见她，还是两三年前关驰那个俱乐部开业的那天。 他对林初瑶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她是个喜欢吃喝玩儿乐，挥金如土的千金大小姐。 明家家底厚，林初瑶母亲明姝也是个女强人，每天挣的钱比她花的多多了，林初瑶确实什么都不用做，钱几辈子都用不完。 周继光和她是个极端，周继光乐趣在于挣钱，寰宇就是在他手里越做越大的。 周继光对于林初瑶本身没什么意见，但是他对闻檀有很大的不满，一想到明濯那么冷静自持的人，连眼睛都不眨，就给她花了四千万，还不让他跟她说，他就来气。 周继光跟明濯从小一起长大，明濯是他们那群人里最拔尖的一个，脑子好，家世也好。 在他看来，明濯就该找个温柔知性的名门淑女，而不是闻檀那样为了热度，可以利用恋情炒作，满嘴跑火车还绯闻缠身的女明星。 听到林初瑶跟闻檀是好朋友，多少也就沾上了那么点儿不顺眼。 也就导致，周继光觉得，她们两个凑在一起，表情还奇奇怪怪的，肯定在说他坏话。 …… 周继光和徐秋要去看拍摄，下午就跟着剧组一起出发了。 林初瑶跋山涉水过来，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又是生理期，闻檀就没让她去，让她好好在帐篷里休息。 林初瑶哪里是个能闲得住的人，等闻檀他们走后，她也睡不着了。 她躺着玩了会儿进沙漠前周继光给她买的手机，玩儿的头疼，翻身坐了起来。 外面天色已经隐隐有点黑了，剧组里还留了几个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 林初瑶在附近瞎逛着，本来想去下面绿洲看看，可是她刚走了几步，就有两辆越野车从她面前开过。 她最开始还以为是剧组的车，没怎么在意。 可是两秒之后，开出了一段距离的车，却突然倒退，停在了她面前。 林初瑶有些好奇，还探着身体往前了一点儿，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是谁。 很快，车窗降下。 明濯偏头，面容清冷英俊，就这么看着她。 “啊啊啊！” 林初瑶拔腿就跑。 明濯抬手，拽住她的衣领，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上车。” 地质队营地。 等到今天的会开完后，明濯率先走了出去。 许玲月整理着面前的资料，又看了看帐篷被掀起的一角。 她小声问陈言舟：“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跟你们一起回来的？” 陈言舟也很懵：“不知道啊，路过剧组的时候，明老师让她上车的，不过她上车后，一句话都没说，看那样子感觉挺怕明老师的。” 许玲月若有所思的点头，再次看了出去。 林初瑶不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她是大脑在飞速运转，思考说什么能力挽狂澜，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帐篷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几盏露营灯散发着安静的光芒。 林初瑶站在那里踢着百无聊赖的踢着沙子，看到明濯出来以后，立即站好：“表哥。” 明濯单手揣兜，嗓音无波：“什么时候来的。” “我就……今天刚到。” “学校放假了？” 明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林初瑶感觉自己后背汗都要冒出来了。 林初瑶不敢正面回答自己是翘课来的，只能先用苦肉计，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表哥你都不知道，我在机场遇到了骗子，我所有的东西和身份证件都被抢走了……” 明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也不知道信没信。 林初瑶哭得抽噎，像模像样的抹着眼泪：“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问继光哥，如果不是他的话，你说不定就见不到你聪明可爱，美丽动人的表妹了。” 明濯：“……” “你好好在学校上课，什么事都没有。” 林初瑶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也是真有种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见到了亲人的委屈，她抽泣着道：“哪有你这种表哥，我都这样了也不安慰一下我，你没有心，亏我还给你通风报信，说闻檀的消息……” “好了。”明濯被吵的头疼，抬手捏了捏鼻骨，“玩儿两天就早点回去，别让你爸妈还有奶奶担心。” 林初瑶知道，他这是不会揭她老底的意思了。 她感动的不行，一把抱住他，吭吭唧唧的撒娇：“表哥你真好。” 明濯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放缓了语气：“下次出门多长点心，别连人一起丢了。” 林初瑶哼了声，从他怀里出来：“我才没有那么笨好不好，这次就是……意外，没有下次了！” 明濯收回手，懒得理她。 不远处，许玲月站在帐篷里，看着这一幕，双手紧紧握着手机。 虽然她听不到他们都说了什么，但是…… 许玲月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照片，唇角抿着。 这时候，丁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月月，你在看什么呢？” 许玲月慌忙关上屏幕：“没……没什么。” 丁佳走了过来，看的只有明濯送林初瑶离开的背影，她撇嘴道：“她们那些小明星还真是不害臊，一个接一个的来找明老师。要我说，月月你就是太腼腆文静了，你胆子要是大点，你们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第80章 豪门 夜色清寂，沙漠广袤无边。 闻檀一遍遍的摔在地上，又一遍遍的爬起来。 她的眼神里透着杨斐的狠，瞅准机会，手起刀落，干净又利落。 刘喆站在监视器前，神色满意：“闻檀确实是个不错的演员，挺能吃苦，而且那话怎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徐秋闻言问了句：“什么大难？” 周继光也看了过来。 上次的意外，剧组这边保密很严实，谁都没说，闻檀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也让文文别告诉徐秋。 刘喆没想到他们不知道，他咳了声解释道：“就是……拍戏的时候，有匹马突然带着闻檀跑出去了，我们找了她一下午都没找到，最后还是隔壁地质队的人带她回来的。” 周继光嘴角抽了下：“地质队？” “对呀，我们当初选址的时候，就是发现地质队的营地在那里，那被专业认定的地方环境肯定不错啊，才把剧组搭那儿附近的。” 周继光：“……” 刘喆面露不解：“怎么了吗？” 周继光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什么，就是觉得刘导以后要是不拍戏了，可以改行去当媒人。” 刘喆一脸莫名，这都什么跟什么？ 想到某种可能，他心下一惊，该不会是这位资方爸爸对于今天拍摄呈现的内容不满意吧？ 徐秋咳了声，把话题扯了回来：“刘导，夜戏还要拍几天？” 刘喆收回思绪：“如果顺利的话，再有两天就能把大致内容拍完了，剩下的一些可以找时间补拍。” 徐秋道：“行，我跟周总明天就回去了，闻檀麻烦你多照顾。” “这么快吗？”刘喆见周继光走到了一旁望天，小声问徐秋，“周总是不是对今天的拍摄有什么意见？有也没事儿，你给我说说，我看看能怎么调整。” 徐秋笑了笑：“没有，他跟你开玩笑呢，刘导放心拍就是了。” 等到中途剧组重新置景时，化妆师在给闻檀整理妆发。 周继光双手环胸走了过去，冷不丁的开口：“你跟林初瑶下午骂我什么了。” 闻檀：“……”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浆，实话实说，“没有，我们在夸周总长得帅呢。” 周继光嗤了声，明显不信。 他给了个眼神，让化妆师先离开，又才道：“你对你的人生有什么展望。” 闻檀：“？” 周继光道：“想不想嫁进豪门当阔太太。” 闻檀默了两秒：“我要是说不想，周总能信吗。” 周继光目光鄙夷，仿佛是在说，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檀放下手里的小镜子：“周总，灰姑娘在半夜十二点坐上南瓜马车，进到城堡里参加舞会，和王子一见钟情这种事，我小时候天天做梦都在想，但生活不是童话故事，想想就能成真。” “你长得漂亮，等你火了之后，追你的有钱人不会少，你随便选一个下辈子都能衣食无忧。” 闻檀道：“托了周总的福，我靠自己应该也能衣食无忧。” 周继光道：“你靠自己一年能挣多少？要是嫁进豪门，零花钱都比你累死累活挣得要多。” “那可不一定，要是遇上大方的还好，要是遇上周总这么斤……”闻檀硬生生把“斤斤计较”几个字，咽了回去，换成了，“精打细算的，我说不定还要倒贴钱呢。” 周继光：“……” 他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从她的话里思量，她到底知不知道明濯家里的背景。 闻檀也觉得他莫名其妙问这些很奇怪，忽然间想到圈内有不少公司会把自己的艺人拿出去给大佬做顺水人情，换取合作机会。 她警惕道：“周总，我卖艺不卖身的。” 而且闻檀上下扫的那两眼，似乎还有种，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的即视感。 周继光太阳穴跳了跳，没再理她，转身走了。 闻檀看着他的背影，是真的觉得有点后怕。 不过……她说的这么滴水不漏，他应该没发现她已经谈恋爱了吧。 …… 闻檀回去时，林初瑶还在睡觉。 她的小床搭在闻檀的那边，文文也十分自觉的，跑去另一个帐篷，挨着徐秋睡了。 两个人都差不多是睡到中午醒的。 洗漱时，林初瑶艰难的活动着胳膊，满脸都是痛苦面具，有种丧尸要变异了的感觉：“我天，我睡的腰酸背疼的，你是怎么能在这里坚持那么长时间的。” 闻檀刷着牙，含糊道：“这是我的工作呀，习惯了就好了。” 林初瑶郑重的拍着她的肩：“就凭你的这份儿毅力，你不红天理难容！” 闻檀笑了笑，往回走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明濯他们也在这里，他好歹曾经是你地质学老师，你翘课过来的，用不用躲着他点儿。” 昨天被文文那么一打岔后，闻檀完全忘了这件事，睡醒后就差不多收拾换造型出发了，真真没记起来。 林初瑶面如死灰：“我昨天已经被他抓了个正着。” 闻檀试探着道：“那你……有没有事？” “应该没有吧，他答应了不告诉我……我们学校的。” 闻檀点头：“那就好。” 她还想说，如果明濯实在太铁面无私的话，她就去用用美人计的。 林初瑶转过头看着闻檀，叹了一口气：“看来你确实是开始专心搞事业了，明老师离你这么近，你都能做到心如止水，无欲无求，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闻檀：“……” 高估我了姐妹。 “其实我跟他——” 闻檀话说到一半，周继光就出现在了不远处，沉沉看着她们。 林初瑶倒是很开心，跟他打着招呼：“继光哥，早啊。” 周继光瞥了眼半空中的太阳：“中午了。” 林初瑶：“……” 周继光又道：“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林初瑶瞪大了眼睛：“这么快吗？” 周继光道：“我还有其他工作，你要是想再玩儿两天也行，到时候让他们送你。” “不不不。”林初瑶立即上前了几步，理了理头发，柔声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吧，麻烦别人……不好。” 闻檀沉默着看向远处的太阳，这种时候，她倒是挺希望林初瑶那个一拳能打死十头牛的表哥跳出来，用拳头阻止这门婚事。 第81章 开心 在经过了一个星期的大夜戏后，整个剧组的人几乎都熬趴下了。 早上回来，刘喆大手一挥，让所有人今天好好休息，调整状态，明天早上再开工。 闻檀睡到下午两点起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化妆。 文文见状八卦道：“闻檀姐，今天有约会啊。” 闻檀：“……” 她可不敢告诉文文她跟明濯在一起的事，文文就是个大漏勺，指不定什么时候不小心就给说漏嘴了。 闻檀扫着腮红，不紧不慢的说：“这个叫做女明星的自我修养，秋姐前几天说了，让我有空的时候拍一组照片营业，微博太久没更新了。” 文文很好被忽悠：“哦哦，那我一会儿给你拍照。” 不过闻檀说的是实话，徐秋确实是这么交代过。 闻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些感慨。 自从演杨斐以来，她基本就没化过妆，杨斐每天脏兮兮的，身上不是血就是灰。 好久没有欣赏到自己的美貌了。 晚上让她男朋友也欣赏欣赏。 闻檀一共拍了两套，一套是长裙配披肩，显得慵懒又温柔，一套是彩色小吊带配宽松牛仔裤，随意之中，还多了几分野性的张力。 徐秋看了之后，让她先发第二套，第一套可以留着等以后随机掉落。 闻檀的照片完全不用修，文文只给她调了个滤镜便直接发出去了。 闻檀在创美时，发的营业照，基本都是清冷感的氛围，离开了创美后，也有好几个月没发照片了。 这条微博刚发出，便炸出了不少粉丝。 【救命！这也太美了，不愧是现在红毯图都还被各大时尚博主置顶的女人！我老婆真棒！】 【这是闻檀？这他妈是闻檀？她一直不是走的清冷风的人设吗，什么时候换的路线？】 【人设是前公司定的，我们檀檀会越来越好的，大家可以多多关注一下演员闻檀哦。】 【呜呜呜我的宝贝，感觉寰宇真的有在好好对她，她看上去好自由，好开心，再也没有了以前束缚。】 【她真的长得好漂亮啊，演技也不错，为什么以前不火啊，我恨！创美你没有心！】 【闻檀以前也还是算小火吧，经常被孟陈安粉丝骂上热搜……哈哈哈，轻舟已过万重山！】 闻檀以前不管微博发什么，黑粉和孟陈安粉丝总是比她粉丝要先抵达现场。 她发自己的照片，骂她卖骚又想勾引哪个男人。 她发生活碎片，骂她装，让她早点去死。 她发剧宣，清一色的预祝扑街，还说她只配演这样的烂剧，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 虽然现在偶尔还是会有这部分的人存在，但是已经被喜欢她的那些人盖住了。 闻檀发完微博，不到五点，天气还不是很冷。 她在小吊带外面穿了件外套，就准备去地质队营地，等明濯回来以后给他一个惊喜。 闻檀空手去太明显，刚好周继光和徐秋前几天来探班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来。 闻檀挑挑拣拣，选了些水果和牛肉巧克力之类的食物。 文文道：“闻檀姐，我帮你拿吧。” 闻檀咳了声：“不用，这些也不重，你……就待在帐篷里好好休息吧，最近辛苦了。” 她说完，不等文文回答，拿着东西就跑。 文文：“……” 闻檀走到地质队时，这里静悄悄的，连一个人都没看见。 她刚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等时，从一侧的帐篷里走出了个人。 闻檀立即抬起手打招呼：“你好，我是那边剧组的，我来给……明老师送点东西。” 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中，她憋了两秒才补了句，“他是我教练。” 今天留下来的是五哥，四十多岁的年纪，之前没和陈言舟他们去看过拍摄，对待这些小年轻的把戏了然于心。 闻檀抱着怀里的东西，试探着小声道：“我在这里等他就行，保证不会去碰那些保密的资料，可以吗？” 五哥道：“你等他做什么呀，他就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就行。” 闻檀愣了下：“他没出去吗？” …… 地质填图的第一条作业线已经跑完了，其他人昨天开始跑第二条线，明濯要对第一条线的工作内容，地况数据进行汇总。 现在差不多已经在收尾阶段。 闻檀轻轻掀开帐篷，看着里面背对她坐着的人，本来是想叫他的，但见他那么专注，就没有打扰。 认真的男人最帅，认真的明老师超帅。 闻檀放下帘子，转身坐在了地上。 远处，太阳一点一点下山，夕阳的余晖笼罩了整个沙漠。 她打了个哈欠，正要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身后却传来一道男声：“在这里做什么？” 闻檀下意识回头，“啊”了声就准备站起来，可是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太久，腿已经麻了，一时还有点动不了。 明濯俯身，双手握住她的肩头，慢慢把人扶了起来，嗓音低缓：“什么时候来的？” 闻檀站稳了，看着面前的人，眉眼弯弯的：“明老师，看到我开心吗。” 男人沉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开心。” 闻檀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飞快踮脚吻在了他唇上。 明濯环着她纤细的腰身，直接将人带进了帐篷。 桌上，勘测资料有序的摆着，最后一丝夕阳正在褪去，尘埃在空中打着旋儿，跟着光影跃动。 不远处，单人折叠床上，原本叠放整齐，干净的纤尘不染的地方，此刻床单却出现了无人在意的褶皱。 闻檀坐在明濯腿上，手揽着他的脖子，脑袋微微仰着，双唇被反复碾过，舌根也被搅弄的酸胀。 明濯手指拢入她的头发，另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腰，汲取着她气息中的津甜。 不同于前几次都是在室外，或许是这里的空间更为隐秘和私人，又或许是一个星期都没见了，明濯吻的没有之前那么克制，呼吸交缠间，分明是浓烈的情欲。 闻檀全身上下都软的不行，如果不是侧坐在他身上，估计早就摔下去了。 她也没想到，明老师平时看上去清清冷冷，斯文禁欲。 居然会亲的这么……野。 第82章 解决 其实早在之前闻檀粉丝跟路雪粉丝闹起来，明濯给她送药，她让他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进去时，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虽然闻檀觉得按照他的性格，大概是不可能跟剧组的人那么说的。 可是他反撩她的那么一下，就让闻檀觉得，他的表面下，骨子里藏着的是不为人知的危险。 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川，谁也不会想到，冰面下蛰伏着的，是足以融化一切的火山岩浆。 太阳终于落了山，帐篷里的光线也在迅速褪去。 闻檀靠在明濯怀里，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双唇又肿又麻，她气息还不怎么稳，小声道：“看出来了，明老师见到我确实很开心。” 明濯喉结滚了滚，有些失笑。 他偏头，吻着她的眉心：“还累不累？” “本来是挺累的，但是见到明老师就不累了。”闻檀脑袋无意识的蹭了蹭，“充上电了。” 明濯抱着她，太阳穴绷得发紧。 闻檀看着外面黑透了的天，突然反应过来，身体坐直了点：“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明濯呼吸略沉，“嗯”了声：“远，比以前会晚一些。” 闻檀精准发现了问题所在，看着他问：“那明老师以后也会回来的很晚吗？” 她身上穿的是针织外套，没有纽扣，在刚才的拉扯缠绵之间，左侧的衣服已经滑落，露出了半个圆润的肩头，偏偏她自己毫无察觉。 闻檀皮肤很白，在夜色的映衬下，更为突出。 明濯想起了那天在温泉看到的场景。 她紧紧贴在池壁上，肩膀不着寸缕，水下的弧度若隐若现，像是隐在云层里半弯月亮。 闻檀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刚想再开口，却感觉自己臀侧挨着的地方，气势很吓人。 她脑海里瞬间出现了那道伟岸的阴影。 明老师尺寸应该……挺惊人。 闻檀莫名后怕，试探性的挪动，想要从他腿上起来，小心翼翼道：“我出来……很久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明濯圈着她的腰，没有放她离开。 他将闻檀滑落到臂弯的衣服来了上去，罩住她的肩：“对，会回来的很晚。” 闻檀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她“哦”了声，说不失落是假的。 今天在回来的路上听刘喆说，他们在沙漠的戏份再拍半个月就差不多杀青了，之后就要转去其他地方拍了。 这么看来的话，以后能见面的时间应该越来越少了。 明濯薄唇微动，刚要开口，闻檀便道：“明老师，你平时……都是怎么解决的？” 明濯一时没跟上她的跳跃性思维，不明所以：“嗯？” “就是……”闻檀声音很小，耳朵烫的不行，声音结结巴巴的，有些含糊，“你前两次也硬了……用手吗？” 明濯：“……” 他嗓音发紧，沙哑的不行，“闻檀。” 黑暗中，闻檀掌心都在出汗，手碰上了他的腰，她趴在他耳边，声音小的几乎要听不见：“我可以帮你。” 明濯蓦的扣住她的手腕，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斩钉截铁的说：“不需要。” 她充满了求知欲：“那……不会憋坏吗？” 明濯眼皮微跳，纷乱的思绪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理智。 闻檀心跳的也很快，但这都箭在弦上了，开弓哪有回头，她暗自咬着唇，被他扣住的那只手腕动了动，想要往前，往更危险的地方去。 明濯倏地起身，将她稳稳放在地上，转身拿着桌上的打火机和烟盒就走了出去。 他步伐没有以往冷静从容，甚至还透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闻檀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不愧是明老师，定力真好。 明濯站在帐篷外面，烟刚点燃就猛吸了一口，呛得他咳了两声。 他过去的人生中，确实没有这么狼狈过的时刻。 无论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来不会让自己到如此境地。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挺想不顾后果的陷落。 明濯足足抽完了三支烟，身体里沸腾燥热的情绪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他回过头时，见闻檀就站在帐篷外，一双眼睛湿润又明亮，不敢过来。 明濯喉结咽动，碾灭烟头，走到她面前：“我送你回去。” 闻檀跟在他旁边，有种做错事的心虚：“明老师对不起，我刚刚好像不该那么说。” 这种情况，明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他默了两秒才道：“不是需要道歉的事。” 闻檀加快了两步，转身面对着他，试探着问：“那……能牵手吗？” 明濯看着她，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拉着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闻檀重新回过身，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脸上笑容扩大。 从地质队营地到剧组大本营的距离本来就不是很远，这会儿更是快到离谱，感觉眨眼就到了。 闻檀拉着明濯的手舍不得放开，她道：“天挺黑的，不然我再送明老师回去吧。” 明濯无声笑了下：“明天我来找你。” “可是你回来都好晚了。” “应该能在你睡觉之前赶回来。” 闻檀倒不是怕自己睡了，她是觉得，他那么晚回来，应该会很累，不想他再来回跑。 走了这么一段路后，她肩侧的衣服，又有些滑落。 明濯抬手，不厌其烦的给她拉了上去。 闻檀垂眼时，刚好看到他露出的那一截手腕上，戴着她之前在索松村送给他的手串。 顿时间，她心脏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重新看向他：“明老师一直都戴着吗？” 明濯“嗯”了声，语调倦懒：“第一次收到礼物，舍不得摘下来。” 闻檀撇着嘴，把眼泪憋了回去，轻哼道：“骗人，以前肯定有不少女孩子送你礼物，怎么可能第一次收到。” 他重新断句，慢条斯理的说：“第一次，收到女朋友的礼物。” 闻檀唇角瞬间忍不住翘了起来，许久才“噢”了声，勉强保持着平静：“那你女朋友以后会经常送你礼物的。” 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个第一次。 第83章 定力 明濯回去时，地质队的几辆车刚好停下。 陈言舟走过来道：“明老师。” 明濯弯腰，拿起闻檀放在帐篷外面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橘子后，交到他手里：“拿去给他们分了。” 陈言舟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疑惑道：“这是哪儿来的，补给车又来了吗？” 明濯单手揣兜，语调不紧不慢：“仙女给的。” “……” 陈言舟是个老实人，给地质队几个队员分水果食物的时候，有人问了句：“小陈，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有私货呢。” “不是，明老师说是仙女姐姐给的。” 有人调侃道：“小陈，你多大年纪了，连这种话都信。” “是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仙女姐姐，说田螺姑娘还差不多。” 其余几个人都去开陈言舟的玩笑，只有许玲月站在那里，攥着手里的巧克力，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第二天，地质队准备出发时，五哥走到明濯旁边，意味深长的说道：“听小陈说，昨天神仙下凡给我们送东西了？” 明濯：“……” 五哥抱着胸笑道：“我看那小姑娘挺不错的，估计是怕打扰你，在帐篷外坐了挺长时间。” 明濯唇角微勾，轻轻“嗯”了声。 坐在车上，陈言舟拿着小本子：“明老师，我在登记补给车下次送的东西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明濯开着车，语调漫不经心：“买点核桃吧。” 陈言舟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不免有些好奇这个东西在沙漠里有什么神奇的效用：“核桃？” 明濯道：“给你补补脑子。” …… 半个月后，剧组在沙漠里的所有戏份彻底杀青。 闻檀又补拍了两天夜戏，剧组就准备把拔寨起营了，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待一天。 除了舍不得男朋友的闻檀。 这段时间她和明濯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上次还是几天前了。 剧组是下午离开的，闻檀坐在越野车上，戴着墨镜，看着地质队的营地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了沙漠中。 她靠回后座，无声叹气。 文文见状道：“闻檀姐，明老师在这里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啊？” 闻檀含糊道：“还要一个多月吧。” 她没问过明濯具体时间，但是之前去他家的那次，他说的是三个月回来。 闻檀在沙漠拍戏都拍了一个多月，按照这么来算，应该差不多还剩下一半的日子。 回到市里以后，所有人都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准备明天转战其他地方拍摄。 闻檀看着手机，是想要给明濯发个消息说她已经走了的，又怕他那边信号不好，收不到。 算了，还是等晚上的时候打个电话，试试能不能打通。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整座城市亮起了灯光。 闻檀一觉睡到晚上八九点才醒，看惯了沙漠的广阔寂静，乍一看到城市的夜景还有些不适应。 她刚伸了个懒腰，却发现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 闻檀刚刚好像就是被这个震动声叫醒的。 她打着哈欠拿起来时，却发现来电显示是“明老师”几个字。 闻檀立即精神了许多，快速接通电话：“喂……” 明濯那边似乎有些吵，问她：“回江城了吗？” “没有，还在市里呢，我们明天要去别的地方拍。” “在酒店？” 闻檀应了声，左右看了看，随口说了个酒店的名字。 明濯道：“我二十分钟后到。” 闻檀又惊又喜，连忙掀开被子下床：“你也出沙漠了吗。” “有个同事家里临时有事，我送她来机场。” 明濯跟闻檀说完，便收起手机准备离开。 他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声音：“明老师。” 明濯回过头：“还有事吗？” 许玲月红着脸站在那里，双手交握，咬了咬唇才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让你特地跑一趟。” 明濯淡淡道：“没事。” “我和佳佳都走了，队里应该会缺人吧，你们……” “所里明天会再派人过来。” 许玲月和丁佳本来就是来学习，从旁协助他们的工作。 许玲月家里有事走了，丁佳一个女孩子留在那里也不方便，明濯就让她们一起离开。 丁佳倒是乐意，那地方确实没人愿意久待。 许玲月又道：“那……这段时间谢谢明老师……和大家的照顾，等你们回去以后，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不用了。”明濯朝她微微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了。” “明老师再见。” 等明濯离开后，站在不远处的丁佳才上前，用胳膊碰了碰许玲月：“可以啊，今天明老师都主动提出送你了，说明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还是有效果的。” 许玲月收回视线，唇角抿着笑，说不开心是假的：“明老师是领队，他可能觉得要把我们平安送上飞机，才算完成任务吧。” “任务是任务，可我看明老师对你的关心不像是假的。”丁佳又道，“他最近都没和那个女明星见面，明老师肯定是看出她的真面目，不愿意搭理她了，知道你才是最好的。” 许玲月挽着丁佳的手，脸上笑容不减：“好了，我们走吧，该去值机了。” …… 酒店房间里，闻檀换完衣服，化完妆，最后涂上口红，对着镜子轻轻抿了抿。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好二十分钟。 闻檀睡得乱七八糟的床理了理，又把沙发上的衣服全部塞进了行李箱，翻上盖挪到了角落里。 做完这些，她快速坐在了沙发里，对着手机理了理头发，等待明濯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外却始终没有动静。 又过了二十分钟，闻檀觉得不太对，明老师向来是个有很强时间观念的人。 该不会…… 闻檀把电话拨了过去，等到那边接通，她便连忙出声：“明老师，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我在楼下。” 闻檀不解：“你在楼下做什么。” 明濯没说话。 闻檀忽然反应过来：“我好像忘了给你说房间号了，你现在上来吧，我在2——” “闻檀。”明濯低声打断她，“我定力没那么强。” 第84章 生疏 明濯确实是在给闻檀打完电话的二十分钟后到的，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上去，只是在楼下等她。 酒店这个地方，在热恋期的男女中，天然就带着几分暧昧又惹人遐想的情愫。 明濯不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但也怕自己失控。 闻檀小跑着下去时，明濯倚在越野车旁，刚好抽完了手里的烟。 她站在他面前，小声道：“明老师，你是不是等很久了？对不起，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我以为你要来房间找我……” 明濯将烟头对折碾灭扔进了垃圾桶里，慢条斯理道：“闻小姐跟你男朋友挺生疏，不是说谢谢就是说对不起。” 闻檀：“……” 她往前一步，钻进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趁机为自己谋取福利，“我男朋友要是天天让我摸他的腹肌，我就不会觉得生疏了。” 明濯揽着她，无声笑了下。 他哪有那么好的定力让她天天摸。 闻檀抬起头看他：“你要连夜回去吗，这么晚了，在沙漠里开车应该很危险吧。” 明濯道：“等天亮了再出发。” “那你今晚住哪儿啊？” 明濯不动声色的侧开视线，喉结细微咽动：“去找朋友。” 闻檀不信：“明老师，你不擅长说谎，好明显。” 明濯：“……” 闻檀想起他之前电话里说的话，耳朵绯红，勉强保持着镇定：“那不然……你住我房间吧，我去跟我助理一起睡。” 明濯目光落在她脸上，眸色很暗。 闻檀眼睛明亮，就差没举手发誓了：“我保证不会去打扰你的，你好好休息。” …… 明濯最终还是在这家酒店住了下来，但他没有住闻檀的房间，自己去前台开了一间房。 闻檀跟他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分开站着，谁也没说话，像是两个陌生人。 等到电梯门关上，没有其他人进来，闻檀没忍住，勾了勾明濯的手指。 可还不等她有下一步举动，电梯门便在二楼餐厅打开，上来了人。 闻檀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衣服口袋，才想起她下去的太着急，忘戴口罩了。 她再抬头时，那道挺拔的背影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闻檀唇角轻轻弯着，手拉着他的衣角，小动作不断。 进来的是两个女生，正在刷短视频，其中一个刚好播放着一则八卦—— “根据瓜瓜打听到的消息，现在已经有不少投资方想要促成季回和闻檀的合作，递了不下十个本子过去，就等寰宇最后的拍板。下个月的星光盛典，两人也会一同出席，CP粉们可以大饱眼福了！” 看八卦的那个女生激动的抱着同伴的胳膊：“救命，我的CP又要同台了，啊啊啊，这是什么颜狗盛典！” 她的手机屏幕熄了又被无意识碰亮，显出了手机壁纸。 是闻檀和季回一起走的那场红毯照片，经过了背景动感模糊的处理，氛围感十足，有种两个人为爱私奔的即视感。 同伴也浅嗑上了一口：“感觉他们两个挺熟的，又是同公司，该不会真的在谈吧。” 女生几乎快要晕厥：“肯定肯定，我前两天还刷到一个视频，扒出了季回去年去巴黎看秀时，晚宴会场的照片，他跟Ethereal的总监有过合照诶！闻檀穿的那套Ethereal的高定，肯定是他在中间牵线搭的桥！” “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很有这个可能诶。” “我们檀檀也算是好起来了，以前遇到孟陈安那个渣男，什么都没帮她就算了，还让她天天被骂，季回真是越看越帅，又年轻又man，比孟陈安那个老男人好多了。” “季回那身材一看就有腹肌，闻檀平时一定吃的很好。” 两人越说，笑容越猥琐，意识到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在，又捂住了嘴，眼神对视间，都是不言而喻的暧昧。 电梯到了后，她们率先下去。 同伴小声道：“你刚刚有没有发现，我们后面的那个男生好帅啊，我的妈，我都不敢回头看。” “卧槽真的？我一直看手机去了……” 她转过头想要一看究竟，但是电梯门却已经缓缓关上。 电梯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闻檀的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收回来的，她现在就很后悔，早知道就不让明老师住这家酒店的。 很快，电梯停在了22楼。 明濯的声音传来：“到了。” 闻檀跟着往外面走了几步，一本正经道：“明老师早点休息吧，我先回房间了。” 她说完后，跑的很快，眨眼就消失在了明濯的视线里。 回到房间，闻檀后背紧紧贴着门，心脏狂跳，莫名有种被男朋友捉奸在床的心虚感。 不是，她跟季回的CP现在已经都这么火了吗？ 闻檀打开手机，搜索了她跟季回的名字。 不仅有了CP超话，还运行的十分正式，八十多万的帖子，二十多万的粉丝，甚至还有把她以前演过的那些角色，和季回以前的剪辑到了一起，成了全新的剧情，点赞和评论都还挺多。 闻檀给文文打了个电话，问是怎么回事儿。 文文道：“哦那个啊，秋姐说了目前的反馈都是正向的，不用管。” “可是——” “我听秋姐的意思是，你目前没什么曝光，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营销，可以固粉。安心啦，很多人刻意炒CP都没你们这样的效果。” 闻檀听明白了，这不是公司刻意安排的，全是粉丝自发形成，公司见效果还不错，就没有去管。 对于艺人来说，炒CP确实是快速提升知名度，和维系热度最直接的办法。 公司不用花钱营销就能达成，自然是喜闻乐见。 闻檀挂了电话，正琢磨着要不要给徐秋发个消息时，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她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拉开了门，看着外面的男人：“明老师？” 明濯像是刚洗了澡，黑发擦的半干。 他语调挺正经，很绅士的问她：“我可以进去吗？” 闻檀反应过来，往旁边让了两步：“可以。” 明濯进了房间，闻檀还没来得及去关门，就被人抵在了墙上。 他身上的气息清冷，还有水汽没有完全蒸发的湿热，满满都是荷尔蒙。 闻檀呼吸一紧，抬头看他，像是明知故问：“明老师想要……做什么？” 明濯偏头，薄唇几乎要挨上她的，掌心握着她的手腕带向自己，嗓音低哑缓慢：“让你摸。” 第85章 厉害 门廊昏暗的光线中，两个人的呼吸相缠，分不清是谁的更热。 明明是闻檀肖想已久的东西，又是明濯主动送上门来，她这会儿却有点不敢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电梯里时听了那两个女生的话，心里有愧，还是因为这会儿氛围到了，总感觉明濯身上有种火山爆发前隐忍的危险。 闻檀指尖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攥在掌心。 她湿润的眸子看着他：“我上次还欠明老师……” 闻檀明显感觉到明濯呼吸更重。 闻檀反客为主，虚虚握住他的手，耳朵烫的像是要烧起来：“我这个人向来说话算数，明老师先来。” 两秒后，明濯低笑了声，像是泄了气。 “明老师——” 闻檀刚开口，唇舌就被堵住。 他吻得很轻，不像前几次那样让她无法招架。 明濯单手抚住她的侧脸，含着她的唇，慢慢碾着，吮着。 偏偏更要命，闻檀双腿软的几乎要站不住。 明濯托着她的臀，将人抱了起来，朝房间里面走去。 闻檀揽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吻没有停。 明濯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屋子里开着暖气，闻檀身上还穿着下楼时的外套。 她热的冒汗，抬手就想要把衣服脱掉。 可没料到，闻檀刚脱了一半，明濯就给她拉了回去，拢在她脖颈前，遮的严严实实。 闻檀显然有些懵，有片刻的停顿。 明濯咬着她的唇，又吻了一会儿，才终于停了下来，将人拥在怀里平复气息。 闻檀忍不住小声道：“明老师，我热……” 明濯没有像是以前那样顺着她，嗓音克制又难耐：“热着。” 闻檀大概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憋了一会儿，才红着脸憋出几个字：“明老师，我里面有穿衣服。” 但确实穿的不多。 闻檀之前在房间里等他，就穿了一条长裙。 急着下楼，也没管外面有多冷，随便裹了件外套。 明濯没说话，身体绷紧。 闻檀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待着，该做点儿什么。 她搭在他肩上的手慢慢滑落，落到他腰侧，钻了进去。 明濯喉结滚动的厉害，低声警告：“闻檀。” 她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又细又弱：“你自己说的……让我摸……” 闻檀指腹贴在他紧实的肌肉上，逐渐下移，去了更陌生的地方。 明濯重新扣住她的手，语调里满是蛰伏的危险：“别再往下了。” 闻檀微微抬起了一点头，趴在他肩上，吐气如兰：“可是我想帮你……” 几乎是一瞬间，明濯的理智全然崩塌，失控的彻底。 他无声松开了手，像是默许般。 闻檀的手指很软，根根纤长，却完全包裹不住。 确实如她想的那样，很惊人。 烫的厉害。 闻檀睫毛轻颤，眼角泛出了泪珠。 她握着没动，迟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明濯闭了闭眼，喉结咽动，掌心覆着她的。 …… 闻檀的外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跌落到地上的，她侧坐在明濯怀里，露出的每片瓷白的皮肤都透着淡淡的红，像是一只快要煮熟的虾。 明濯拿着纸巾，一根一根擦着她的手指。 闻檀掌心的那股滚烫和浓烈的麝香味，却久久挥散不去。 她试图说点什么缓解自己现在的尴尬：“明老师好厉害……” 明濯：“……” 他将纸巾扔进垃圾桶，“下次别这样了。” 闻檀揪着他的衣服，漂亮的眼睛里还泛着水光，有种做错事的羞耻：“你不喜欢吗？” 明濯身形微顿，低头吻她，语气低缓：“没有，你的手不该做这些。” 他喜欢闻檀，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的漂亮和明媚，喜欢她那些一眼就能被看穿的小心思，也喜欢她的主动。 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大概率曾经也对别的男人做过这些事，明濯胸腔就有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嫉妒。 闻檀显然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只是松了一口气，双唇和他相接，含糊道：“明老师的手比我金贵多了，你都能——” 明濯直接吞没了她所有的声音。 两人就这么在沙发上断断续续接了一个多小时的吻，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 闻檀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身体坐直了点：“对了，我之前去你家拿米酒时，好像遇到你爸爸了……他当时以为我是你女朋友来着，还问我你在索松村都做了什么……” 明濯神色似乎淡了几分：“不用理他。” 不等闻檀开口，他便继续，“你下次去我家的时候，帮我把密码换了。” 闻檀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脸红的不自然，她“噢”了声才道：“那你现在的密码是什么，你的生日吗。” “不是。” 他薄唇动了下，垂下的黑眸里多了几分阴影，没出声。 闻檀差不多猜到了，她小声问：“跟你弟弟有关吗？” 半晌，明濯才“嗯”了声，圈着她的手收紧了不少：“他出意外的那天。” 闻檀这时候挺能明白克珠当初为什么对他说，明濯十年了都走不出来。 他把家里的密码设置成他弟弟的忌日，日复一日，每天都在提醒着自己那天发生了什么，怎么能忘得了。 闻檀心里微微泛酸，抬手抱住了他。 明濯掌心覆在她后脑，嗓音很低：“克珠告诉你的？” 闻檀点了点头：“他想让我劝你不要再去那里了。” 明濯没说话。 闻檀又道：“明老师，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她不想劝他，也觉得没什么好劝的。 南迦巴瓦那个地方，对于明濯来说，是他弟弟生命最后一刻停止的地方，也是他寄托所有思念和牵挂的地方。 明濯眼底的阴影被更浓烈的情感所覆盖，他偏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好。” 夜色逐渐加深，映照在窗户上的那一盏盏灯逐渐熄灭，整个城市仿佛都陷入了难得的寂静。 闻檀就这么靠在明濯怀里，舍不得闭上眼睛。 今晚过后，他们至少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见不到。 闻檀甚至隐隐约约的想，那间房终究还是白开了。 第86章 粉丝 早上，门铃声响起的时候，闻檀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同时道：“明老师你去洗手间躲躲……” 她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里哪里还有明濯的身影。 闻檀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明濯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一边掀开被子下床去开门，一边看着手机，发现明濯一个多小时前给她发了条消息。 明濯：【我走了，好好吃饭。】 明濯：【我家里的密码，你改成你记得的就行。】 闻檀唇角弯了弯，收起手机，看着外面的文文，语调轻松又愉快：“早上好。” 文文明显还没睡醒，见她这么神采奕奕，精神焕发，有些懵：“早……” 她看闻檀昨天从沙漠离开的那个状态，以为她至少得低沉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调整好了。 闻檀转身的时候，连背影都透着几分好心情。 半个小时后，剧组启程，去了下一个拍摄点。 …… 闻檀拍完戏出现在江城那天，粉丝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她的航班信息，早早就堵在了接机口。 她以前也会有粉丝接机，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文文更没有这种经验，只能勉强挡在闻檀前面，帮她隔绝那些人群。 闻檀自从上次红毯大幅度出圈以后，网上虽然涨了几十万的粉，路人缘也好了起来，但她自己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概念，感觉和之前没太大的差别，只是再有人骂她的时候，帮她说话的人多了。 这是她两三个月来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不仅粉丝和站姐翻了倍，就连媒体和狗仔也来了好几个。 不少人往她怀里塞信，塞礼物，大喊道：“老婆我爱你！！” 人太多，闻檀几乎寸步难行，堪堪接下了几封信，没拿礼物，让他们注意安全。 最后是机场安保来了人，维持了秩序。 好不容易挤出了机场，上了商务车，文文惊魂未定，却也激动的不行：“我去，火了火了火了闻檀姐你是真的火了！” 闻檀：“……” 她摘下鸭舌帽和口罩，微微吐了一口气，“先回公司吧。” 闻檀到周继光办公室的时候，徐秋也在那里。 周继光靠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坐姿慵懒随意，手上的iPad正在播放着娱乐新闻—— “在沙漠里拍了三个月戏的闻檀，终于现身江城机场，现场粉丝情绪高涨，连机场的安排都惊动了。宝贝们，你们觉得闻檀会不会取代季思思，成为下一个女顶流呢？” 这些话说的巧妙，不仅吸引了闻檀粉丝去看，还引得了路人的讨论，更加让季思思的粉丝倾巢出动。 自从上次电影节的红毯上，闻檀和季思思都穿了Ethereal的高定，两个路线完全不同的人就成了对家，时不时就会被拉出来对比。 季思思粉丝每天都在骂闻檀登月碰瓷，甚至还和孟陈安的粉丝组成了受害者联盟，试图共同抵制闻檀，被路人群嘲了一次又一次。 周继光草草扫了眼评论区，才放下iPad，赏了句话给闻檀：“坐。” 闻檀关上门，走过去坐在了徐秋旁边。 她大概猜中了几分：“我今天的航班信息，是周总透露出去的吗？” 周继光不置可否：“你进寰宇有几个月了，我接连给你了三部戏，总得让我看到点成效。” 闻檀道：“哦，谢谢周总的良苦用心。” 周继光对她的阴阳怪气已经习以为常，对徐秋道：“告诉她之后的工作安排吧。” 徐秋点了点头，翻着面前的行程表，看向闻檀：“明天你要去拍Mint的开年刊，做一个采访。过几天的星光盛典，礼服已经借好了，是Velluto的，他们一直想要谈你当形象大使，但我要的是中华区的代言人，他们还在考虑，主要看你这次的红毯表现。” 其实五大杂志也有来找过闻檀，但是他们不会给她开年刊，都是想要放在内页。 徐秋没同意，如果换做以前就不说了，现在闻檀已经在红毯上穿过Ethereal的高定了，在时尚圈备受瞩目，都等着看她下一步的动作。 时尚这个东西就是，必须要往高了走，一旦落下来，以后就会很难拿到好资源。 Mint虽然比不上五大刊，但好歹也是三线杂志，而且他们主编跟徐秋交好，所以才会冒险把开年刊这么重要的部分给了闻檀这个刚在时尚圈冒头的新人。 除了这些以外，徐秋还说了好几个工作安排，闻檀都一一点头，记在了心里。 等到她交代完之后，闻檀问了件正事：“秋姐，我想问问，Ethereal的高定，是你帮我谈下来的，还是……有季回在中间帮忙牵线？” 如果真是季回，这不是件小事，闻檀得想办法还这个大人情。 她这话问出后，徐秋咳了声，周继光则是冷笑。 闻檀搞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迟疑道：“该不会是周总帮我谈的吧？” 徐秋刚要开口，周继光便不紧不慢道：“我会有那么好心吗，是那个想要包养你的富二代给你的资源。” 徐秋：“……” 闻檀拧了眉，想起了周继光在沙漠拍戏时问她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果然有这回事吗。 周继光懒懒道：“怎么，后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别人可是对你情根深种，我今晚就可以把你打包送他床上去。” 闻檀正色，把他骂过她的话还了回去：“周总，你心好脏。” 周继光：“……” 闻檀继续：“人家说不定就是单纯的欣赏我，喜欢我演的戏，是我的粉丝，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告诉我，有哪个粉丝，愿意眼睛都不砸一下，就给你花四千——” 徐秋和闻檀同时看向他，一个疑惑，一个不解：“四千什么？” 周继光调整了下坐姿，瞥了眼茶几上的东西，接着道：“杂志，你之前拍过的杂志，人家买了四千本。” “……哦，那确实是真爱粉了。” 闻檀以前也拍过杂志，但都不多，也不是封面人物，这种杂志都愿意买四千本，是挺有钱的。 徐秋抚额，这都什么跟什么。 第87章 顶峰 从周继光办公室出来以后，徐秋见闻檀垂着头不说话，以为她还在想那件事，出声道：“周总跟你开玩笑的，Ethereal的高定确实不是我帮忙借到的，也不是季回，但是……你以后应该会知道。” 这种事，明濯自己都没说，她自然也不会去多这个嘴。 闻檀抬起脑袋：“我是……在想另一件事……” 徐秋疑惑：“什么？” 闻檀轻轻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麦姐最后来找她的那次，说了一些话，她当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今天听到周继光说的这些东西，她却莫名想了起来。 麦姐说的是：你到了寰宇以后，也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不争不抢了。想要成功，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闻檀以为，麦姐指的机会，大概就是再努力一点，抓住每个角色，也不要有一身无用的傲骨，该放低姿态的时候就放低姿态。 娱乐圈的潜规则不少，闻檀刚进圈时就拒绝了很多，第一次还被吓得不轻，是麦姐陪着她，安慰了很久，告诉她这些都是正常的，只要她不愿意，最多就是陪着吃吃饭，喝喝酒，绝对不会有其他什么。 闻檀大部分时间能不去都不去，除非实在拒绝不了，有麦姐在的情况，她才会去，轮着敬一杯酒就想办法开溜。 这种事，她才进公司那几年断断续续都有。 后来，她因为和孟陈安的事生了病，麦姐再让她去时，她发了好大一通火，才彻底断绝了类似的事。 回去的路上，文文见闻檀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小声问道：“闻檀姐，周总是不是说你什么了？” 外面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的掠过，只剩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闻檀收回思绪：“没有。” 文文了然道：“那你一定是因为突然这么火不适应，没事啦，按照你的演技和长相，如果不是创美限制你的发展，你早就红了，说不定比现在的季思思还要火呢。” 文文说的是实话，没有一点儿吹捧的意思。 闻檀以前都是演小网剧，季思思则是爆剧女王，女顶流，从来没有人把她们放在一起对比过。 直到几个月前的那次电影节红毯，两人都穿着Ethereal的高定，闻檀不论是从长相还是身材上都是完全不输季思思的，甚至那独一份儿的清冷感，也和Ethereal调性完美适配。 季思思是偏明艳的长相，她在那部爆剧里演的角色，则是沉默隐忍，又倔强惹人怜爱的形象，和她本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剧一播出后，她一水儿的被夸演技好，会塑造人物，能和角色共情。 …… 闻檀昨天就提前让阿姨来收拾过屋子，她和文文回去时，家里干干净净的，桌上还摆了束鲜花。 文文举起双手感慨道：“终于回来了！在沙漠的那些天就跟做梦一样，人都要晒成木乃伊了” 她们从沙漠离开后，转去其他地方拍了半个月，虽然条件没那么艰苦了，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都是在荒漠附近拍的。 如今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闻檀放下行李箱：“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东西我晚点自己收拾。” 文文道：“啊，我其实也没有很累，我给你收拾了再走吧。” “不用，我自己来。” 闻檀有事情想不通的时候，需要做点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文文走后，她说干就干，用发绳将头发绑在脑后，将几个行李箱接连打开，开始收拾。 等到把这些全部弄完，已经是半夜。 闻檀躺在浴缸里，打开手机，发现消息还不少。 林初瑶：【第一章：回国。】 林初瑶：【第二章：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闻檀笑，给她发了条语音：“你放假了吗？” 她在等林初瑶回复的时间，继续往下翻着未读信息。 两个小时前，孟陈安给她发了几条。 孟陈安：【小檀，最近过得好吗？】 大概是看到她没回，过了十分钟又发了一条。 孟陈安：【我看到你上热搜了，听说你才从沙漠拍戏回来。】 孟陈安：【是刘导那部电影吗？】 孟陈安：【那部电影题材挺好的，女主人设很好，感觉你应该会很喜欢。】 又过了半小时。 孟陈安：【小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抽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孟陈安好歹在圈内待了这么多年，自己又是半个资本，还跟朋友一起开了影视公司。 所以即便在离开寰宇，被寰宇官方公开内涵后，他在娱乐圈也都还是有自己的资源和人脉的，除了偶尔会对家拿这个嘲讽以外，没受到多大的影响。 那天在走红毯前，他看到闻檀和郭树相熟，最开始以为她是爬上了郭树的床，情绪挺复杂的，有失望，还有破灭，觉得她也就不过如此，以前那副冰清玉洁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就是装出来的而已。 可是直到看到她跟季回一起走红毯，孟陈安才终于反应过来，不止是外界的传言有误，他的判断也有误。 寰宇娱乐根本没有封杀雪藏她，甚至打算捧她。 他下来后去打听过，闻檀不仅拍了郭树的电影，季回的那部灾难片，她也去演了，据说还得到了邓文山的赏识，在原有的基础上给她加了几场戏。 寰宇给她的这些资源，哪怕只是一个小角色，都是别人眼馋到不行的。 很显然，寰宇正在给她铺路，按照他们给她规划的路线来看，绝对是要把她打造成影后的。 如果说以前孟陈安还觉得闻檀只是养在温室里不能经受风雨的花朵，那现在，但凡对市场有点评估的人都能看出来，闻檀的光芒绝对是势不可挡的，她未来的星途不可限量。 或许孟陈安跟闻檀成为合约情侣那几年，他虽然喜欢她外在的长相，可打心眼儿里是瞧不上她的，觉得按照她的咖位，完全配不上自己，也默认了粉丝说她在蹭自己的热度。 但现在的闻檀，是可以和他在顶峰相见的。 所以孟陈安打算发起攻势了。 第88章 想你 闻檀看着孟陈安给她发的那几条信息，有种想把他拉黑的冲动。 但是在娱乐圈这个地方，树敌太多不是好事。 她跟季思思两个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就已经被创美授意，威胁品牌方不给她借衣服了。 现在要是再多一个不管是在娱乐圈年限，资源，人脉，背景，都要远远高于她的孟陈安，以后会很麻烦。 虽然有徐秋这个金牌经纪人在，但是她私人引起的恩怨，总不好次次让她帮忙解决。 闻檀了解孟陈安，他最要体面，维持他谦谦君子的人设。 所以只要不是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把人彻底得罪，他应该不会明着给她使绊子。 忍一时风平浪静。 闻檀靠在浴缸里，缓缓打着字。 闻檀：【谢谢孟老师，不用了。】 她回了这一句后，便没管他再说什么。 闻檀微微闭上眼睛，那确实也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但有什么办法呢，她能做的，只有抓住每个在镜头前的机会，努力让自己站的更高，就能不再受这些冤枉气了。 过了会儿，闻檀手机响起，是林初瑶打来的。 林初瑶声音透露着几分激动：“宝，我大概元旦后一星期放假，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来安排。” 闻檀有些抱歉：“我年前的工作差不多已经排满了，估计去不了了，等年后再看看行吗？” 林初瑶叹了一口气：“当然行啊，这就是成名的代价，我懂的，不过没关系！我听说继光哥下个月要去意大利出差，我跟着他去，就当是玩儿了！” 闻檀：“……” 她就多余有那份愧疚。 林初瑶上次从沙漠回来以后，也约过周继光吃饭，想要表达感谢，但周继光显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估计是看明濯不在，还充当了下她哥哥的角色，让她好好念书，别再乱跑了。 闻檀听她说了个大概，第一次对周继光的话感到赞同：“你明年好像就要毕业了吧，学分修够了吗。” 林初瑶含糊道：“我之前算过，大概是够的吧，不够的话我下学期恶补一下。” 林初瑶其实算不上一个严格意义的学渣，毕竟有家族基因在那里，她静下心来努努力，大部分还是能超过很多人，不然当初也考不上研究生了。 也就是考上后，觉得自己辛苦了，完成了家里给的任务，就开始放飞自我，补偿自己。 闻檀突然有些感慨：“时间好快啊，距离我帮你点到，都快一年了。” 她帮林初瑶点到，就是在上次的寒假结束后。 闻檀几乎都快忘了，一年前的自己，差点死在这个浴缸里。 那天雨下得很大，她跟孟陈安的合约正式结束，两人一前一后的发了分手的微博。 孟陈安的那些粉丝并没有因此放过闻檀，反而变本加厉的骂她，攻击她，诅咒她。 没了合约的束缚，闻檀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因此才有了她跟黑粉对骂了三天三夜的故事。 据说麦姐连差都没出完，连夜买了机票赶回来，不仅收走了闻檀的微博账号，整个人都在气头上，还对她从上到下的指责了一番，停了她所有的工作。 麦姐走后，闻檀躺在浴缸里，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做错的。 逐渐的，耳边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的心理医生大概是在网上看到了她如此疯狂的举动，又联系不上不上她，直接闯了进来，把闻檀从浴缸里拉出来。 语重心长又另辟蹊径的对她说：“要不你去谈个恋爱吧，你长这么漂亮，恋爱都没谈过就死了，不觉得可惜吗。” 闻檀觉得有道理，好亏。 她这辈子连男人的腹肌都没摸过，就已经被冠上了荡妇骚货，人尽可夫的骂名，是想想都能诈尸的程度。 没过多久，闻檀就在教室里遇到了明濯。 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自己大概率是可以活一活的。 “是啊，早知道你会和我表哥结下这种孽缘，我就不该让你去。” 林初瑶的声音幽幽响起，拉回了闻檀的思绪。 闻檀：“……” 她倒是没想多，只以为林初瑶是指她给明濯说，她表哥车祸快要截肢的事。 闻檀跟林初瑶聊完以后，从浴缸里出来，在首饰柜里翻出了明濯之前送她的那条天然石的手链戴在了腕上，然后拍了张照片给他。 闻檀：【好看吗？】 她本来以为，明濯已经睡了，或者是信号不好收不到。 闻檀刚要去吹头发，明濯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他嗓音清润，低缓动听：“好看。” 闻檀握着手机，唇角弯着：“明老师这么晚了还不睡，是想你女朋友想的睡不着吗。” 明濯“嗯”了声，那边似乎还夹杂了空旷的风声：“想你。” 闻檀听到他这两个字，感觉心都要跑到沙漠去了。 她努力克制，脸上的笑几乎要绷不住，越看腕上的手链越漂亮。 明濯又道：“回江城了？” “今天回的。” 闻檀很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还是忍住了，反正至少都还有半个月，问了说不定等的时间更长呢。 她抬眼时，看到卧室的窗户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簌簌落下。 闻檀走过去，用手抹去玻璃上的雾，银白色的光点弥漫了整个夜色。 闻檀声音里透着几分意外的欣喜：“明老师，江城下雪了。” 明濯站在帐篷外，抬眼看了眼沉寂的夜空，已经有了凝结核。 他道：“闻檀，见过沙漠下雪吗。” “没有……”闻檀好奇道，“沙漠也会下雪吗。” “只要气温足够低，条件符合，就会下。” 闻檀其实挺喜欢下雪天的，但这会儿想到的却是另一个层面：“可是如果沙漠下雪了，你们勘测会更加困难吧。” 明濯道：“对，会更困难。” 雪的积累可能会改变地表的形态，掩盖重要的地质特征，也会增加勘测设备的移动难度。 所以，这次的任务应该会提前结束。 闻檀趴在窗前，看着雪落下，声音轻轻的：“明老师。” “嗯？”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