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入寒门,来日我登基坐殿你可别哭!》 第1章 莫欺少年穷! “叶凡!今日必须替你弟弟入赘林家!” “否则,立刻滚出这个家门!” 叶凡被一声轻喝吵醒,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跪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之中。 而眼前主座上,赫然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冷冷地看着他。 这是哪儿?叶凡皱眉,随后一段记忆涌上心头。 他竟然穿越到大周朝定远侯的儿子身上,原身和他正好同名同姓。 “堂堂官二代小侯爷,竟然混到这番田地!”叶凡接受记忆后,感觉有些头大。 别看他是世家子弟,但日子过的还不如乞丐! 原身自幼体质虚弱,被父亲叶昌百般嫌弃,还收养了个养子叶斌悉心栽培。 日子久了,叶斌俨然成了真正的少爷公子。 反倒是叶凡被猫嫌狗厌,连下人都敢呵斥,杂活累活天天干,关键是现在这便宜老子还要他去代替养子叶斌给人当赘婿! “林家婚约又不是我的,应该是叶斌迎娶林家女儿才对啊。” 叶凡也是无语,这林家当年贵为公爵,叶昌费尽心思想要攀附,便立下婚约,将养子叶斌送给林家入赘。 哪知林家因党争被抄家,家主被流放,叶昌有意悔了这门亲事,便想了个让叶凡代替叶斌入赘的馊主意。 这爹偏心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兄长这话,莫非是在质疑父亲的决定?”陡然一声阴笑从背后响起。 叶凡回头,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摇着扇子走进屋内。 此人便是养子叶斌,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白衣女子。 这女子虽然只穿了朴素白衣,可巧目盼兮,神采流转,身材婀娜凹凸有致,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尤其肌肤胜雪,面如凝脂,看上去居然比白衣还要白上几分,只是蛾眉紧锁,面带一丝愁苦之色。 此人和叶凡曾见过一面,正是那林家的独女,林初雪。 “拜见伯父。” “罢了罢了,林初雪,你有话就直说,今日我公务繁忙。”叶昌不耐烦地说道。 林初雪低声说道:“两家有过婚约,当时林家给了五百两礼金,定下我和您养子林斌的婚事。” “现在林家败落,婚事自然不用提了,只是恳请伯父将礼金归还十之一二,我也好用来勉强度日。” 叶昌把嘴一撇,说道:“莫说十之一二,就是百之一二也没钱!” 说完,用手一指叶凡,说道:“这是我亲生嫡子,今日我就吃点亏,让他代替叶斌入赘林家,就算履行婚约了。” “你们林家被罢官抄家,谁沾上谁倒霉,赶紧把人领走,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听了这番话,林初雪简直目瞪口呆! 没想到叶昌身为侯爷,又有诸多生意经营,却宁肯让嫡子代替养子入赘,也不肯退还一点点的礼金! 颤声道:“伯父,我只是想讨还一点礼金偿还债务,哪怕…几两银子也行呀…” 叶昌却只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叶凡算是看明白了,在这狗爹面前,他这个亲儿子还不值区区几两银子,这老逼登明显是找借口将自己赶出去啊! 这个破家算是待不下去了,叶凡此刻也有了决断! 自己前世堂堂一个理工博士,从小又学习了那么多华夏五千年的历史文化,就不信会在古代社会给饿死。 想到这里,叶凡霍然起身,目光炯炯,一股气势逼人而来! “叶昌,既然你不念亲情,那咱们就断绝父子关系!” “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 “我叶凡对天发誓,三年内必要重回京都,将你们这所谓的叶家踩在脚下!” “到那时,要让你跪接跪迎,亲口叫我爹!” 叶昌做梦也想不到,平时性格懦弱的儿子竟敢说出这番话。 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前发黑,略略有些嘴歪眼斜,差点就中了风! 叶凡却早已经拉着林初雪头也不回快步出门。 “爹你消消气,叶凡他也就是会耍点嘴皮子功夫,他一个废物能掀起什么风浪。”叶斌连忙扶住叶昌。 叶昌定了定神,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冷静下来之后,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他有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别说什么三年重返京都,估计三个月就得饿死!” “传下去,府里任何人不得接济叶凡,要我发现,必当严惩!” …… 另一边,叶凡拉着林初雪已经走出了叶府。 刚才这番唇枪舌剑太过激烈,林初雪一直都处于懵逼状态,此时才醒过神来。 “等等,叶公子,林家败落,只剩乡下的一间土屋,马上就要断粮,你这身体若是跟着我饿上两天,只怕会有性命之忧啊…” “这礼金我不要了,快些回家吧,都说虎毒不食子,只要回去好好和你爹认个错,怎么也能有口饭吃吧…” 说到这里,姑娘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对方握着,不由得脸色羞红,想要挣脱出来。 可是叶凡哪肯放手,反而更加用力,将这嫩滑小手牢牢攥住。 “这是哪里话,大丈夫一诺千金,岂能儿戏。娘子放心,有我叶凡在,万事不用发愁。” “不用多久,我就让娘子行坐车,住豪宅,食有肉,穿绫罗,就跟着我享福吧。” “不但如此,我还要抢光叶家生意,使其倾家荡产!让那个没人味的老登跪着求我赏口饭吃!” 林初雪被叶凡的话震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叶家的传闻她早就听过,叶凡在叶家被那养子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再加上身体孱弱,根本干不出什么大事。 不论是在叶府还是刚才所言,在她看来,这完全就是叶凡不知天高地厚的臆想罢了。 若以往林家没落之前,带着这个小呆瓜她倒也能逆来顺受,可想到面临的危机,林初雪的眼睛又黯淡下来。 林家早就山穷水尽,又何苦连累人家… “叶公子,我…不能连累你,快回家吧。” 说完,姑娘挣脱出来,快步离去,叶凡哪里舍得,连忙在后面紧赶慢赶。 “娘子,媳妇…娃他娘!等等我啊!” 第2章 瞧不起人?这就惊掉你们下巴! “……” “慢点…呼呼…” 叶凡尽力加快脚步,却因体质虚弱始终也追不上,喘息声越来越大。 林初雪回头一看,只见叶凡呼哧带喘勉强追赶,脸上露出不忍之意,终于停下了脚步, “叶公子,你这是何苦啊…” 叶凡喘着粗气,说道:“我说…娘子,咱们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得患难与共…我不怕吃苦啊!” “咕噜噜…” 正说着,只觉得肚中饥饿,一声腹鸣响起,弄得叶凡颇有些尴尬。 林初雪倒没有半点取笑之意,小心翼翼把带的小包袱打开,里面用白布包着几个豆面野菜团子。 “叶公子…别嫌弃这吃食粗劣,对付一口吧。若你真的走投无路…那就跟我回乡下暂且栖身,日后再找出路吧。” 叶凡喜笑颜开地接过野菜团子,毕竟是真饿了,吭哧就咬了一口。 哪知入口才知道,这豆面菜团还夹杂了些糠皮,回味苦涩,口感粗粝不堪,简直无法下咽。 可毕竟是人家姑娘一番好意,只能硬着头皮勉强吃了两个,实在是吃不下了。 “都到午时了,你也吃啊。”叶凡说道。 林初雪却低声说道:“回去路途遥远,要走两天才能到,路上还是省着点吃。” “我…饭量小,少吃一顿也没什么打紧。” 听到这话,叶凡仔细一看,姑娘正瞅着自己手中菜团子,喉咙处竟然轻轻蠕动,明显是在吞咽口水! 叶凡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才明白,人家姑娘这是宁肯挨饿,也不想饿着自己! 来京都路途遥远,路上就是靠吃这种粗劣不堪的菜团子支撑,想来真是让人心疼! “叶公子,咱们走吧,天黑之前还要找农家借宿,不敢耽搁时辰。” 二人向城门走去,此时到了饭点,叶凡吃了两个菜团子,好歹能顶一顶。 可林初雪腹中饥饿难耐,却担心两个人吃这点口粮不够回程,只能咬牙苦忍。 走了没多远,步伐越来越慢,饿得身体都有些摇晃,还没到城门口,就已经歇了两次。 林初雪心里明白,这么肯定走不回去,多了个累赘的小呆瓜,只怕半路就得要了饭。 看到旁边有间绣坊,便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进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搞些盘缠。” 说完,便走进了绣坊。叶凡也能猜出来,林初雪这是要去问问有没有小绣活计。 所谓的小绣,是手艺高超的绣娘才能做的,一般都是临时绣个高难度的小图样,赚点微薄的手工钱。 叶凡等了一阵,还是不见人出来,也有些急躁,便走进绣坊转悠着找人。 等走进了一道院子,只见宽敞的绣堂中不少绣娘正在忙碌,一眼看到林初雪也在其中。 大概是饥饿的缘故,林初雪持针的手不住地轻轻颤抖,有时甚至险些扎到自己。 叶凡看得心疼,悄悄来到背后,只见姑娘正在聚精会神绣着一幅美人图,不由得暗自叹息。 只因古人绘画不懂透视,不擅光影,这美人图只用线条勾描,上色更是简陋。 虽然林初雪绣技了得,可对着如此水平的画样,又能出什么好绣品?实在是白瞎了媳妇这手艺啊。 突然,叶凡心中不由得一动,赶紧轻手轻脚退了出来,直奔后院走去。 到了院门口,就看到园子里花亭中有一男一女,估计多半就是绣坊的主人。 等走到亭边,见那男子是个少年模样,面貌清秀俊朗,正在手持画笔,聚精会神地作画。 旁边那女子衣着华贵,体态丰盈,容貌艳丽,有着阅尽世情的泰然,多半就是此间的主人。 “请问,哪位是绣坊的主人?” 这二人太过关注,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那女子虽然微微吃惊,倒也没什么,可是那是俊朗少年正在聚精会神地作画,手就不由得微微一抖! “你…乱叫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我画了一个多个时辰,就差最后这几笔勾描,却让你给毁了!” 那俊朗少年气得脸色发白,愤然把笔摔在桌上,胸口气得一起一伏。 旁边那妇人把桌上的画拿在手中,一脸痛惜地说道:“唉…楚公子这幅美人图形神兼备,可惜,太可惜了…” 那楚公子本来在气头上,可一抬眼看到叶凡破衣烂衫的样子,硬是把到嘴边要怼人的话咽了下去。 无奈道:“你先去门口等着,我让下人给你拿几个麦饼,以后别这么乱闯,别人家会放狗咬你的。” 叶凡简直无语,看来这真把自己当要饭的了! 只因在叶家饱受歧视,身上穿的虽然是长衫,但五六年也没换。 像是领口袖口这些地方都磨破了,看起来还真像这个落魄书生,怪不得对方会这么想。 “谁说我是来要饭的?刚才看到绣坊画样粗陋,尤其那美人图画得太差了,所以想来卖画。” 楚公子听到这话,翻了个大白眼。 一旁的妇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说道,“你竟然说楚公子美人图画得差?” “你要知道,他的美人图可谓是一画难求,我这绣坊美人图都是请他画的!” “春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什么都不懂胡说一气,还有你,臭小子,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们可要报官了!” 楚公子显然没有把叶凡的话当回事,眉宇间已经生出几分不耐烦。 叶凡要是这就走了,目的可就达不到了,于是他笑了笑说道:“你不是画了一个时辰吗?我片刻工夫便能比你画得好!” “什么?片刻工夫?” 见叶凡赖着不走,再加上他口出狂言,楚公子的火气实在压不住了。 “既然你说片刻工夫,那就以一盏茶时辰为限,若是画得比我好,本公子就拜你为师!” “可要是你敢吹牛,我立刻押你见官,让你赔偿毁掉我画稿的损失!” 春姐看叶凡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心里明白,别说楚公子的画作价值不菲,就是这花簪纸,一张也要三十文。 要叶凡真的作不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春姐想到一会儿这小子乱画一通,又要浪费这好纸,反正她不信叶凡能有什么本是,于是道, “这样吧,这里有引火用的草纸,你就用这个画吧。” “我勒个去……” 叶凡心里窝火,自己先是被人当成要饭的,现在画画都得用草纸! 可越是这样,叶凡就越是憋了一股劲! 别人越是瞧不自己,就要做出争口气的事,让这些人惊掉下巴! 今天就让这二人开开眼!知道什么才是几千年人类智慧结晶!什么是降维打击! 第3章 你狂什么?! 此时春寒料峭,地上有个取暖的炭盆,只是炭火早已经熄灭了,旁边放了几张引火用的毛边草纸。 叶凡脸上平静如常,伸手捡起一根细长炭条,随手拿过草纸,唰唰就画了起来。 一边画,一边打量春姐,好像是也在画美人图。 楚公子轻笑一声:“你可知道,这世上最难画的就是人像,不但要形似还要有神韵才行。” “过两天就是京城绣品比试,我之所以耗费心力画这张美人图,就是为了助绣坊拔得头筹的!” 叶凡手下不停,随口说道:“楚公子,快瞅瞅自己画的美人图吧,只怕这美人亲妈来了,也不认得画中是谁!” “拽啥神韵呢?连形似都做不到,还在这指点江山,简直不知所谓!” 古代画作因为技法表现力有限,画的人像根本做不到形似,只不过因为时代的局限不自知罢了。 楚公子眼神中透出怒意,走到叶凡跟前,刚想出言讥讽,却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草纸上的人像,虽然只有寥寥数笔,但却能感觉到这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心中万分诧异,自己自幼喜欢绘画,天分又高,没事就跑出来拜访名师,画作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可是这种绘画技巧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由得屏气凝神,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在炭条飞快地描绘下,画中人眉眼鼻口清晰可见,坊主春二娘那丰盈的身姿,富贵泰然的神态,简直是惟妙惟肖! 最惊人的,这才多大会工夫,这书生竟然能画出如此惊人的画作?简直如同仙人执笔啊! “这…这是什么画法?我遍访名师,怎么从未见过?”楚公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速写,雕虫小技罢了。”叶凡淡淡地答道。 古人说的一盏茶工夫,大概是十五分钟,正好是速写完成的时间。 叶凡又用指肚轻按碳粉,扫出画中明暗,整个人像跃然纸上,和眼前的春二娘简直一般无二! “好了,这就是个小画,如果有水彩水粉,或者油画颜料,我能画大幅彩色的,比这个养眼多了。” 叶凡拍了拍手上的碳粉,只等对方回话。 楚公子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小画,眼神中透露出兴奋和渴望。 坊主春二娘也来了兴趣,起身绕过来一看,也是极为震惊! “这丹青妙笔简直出神入化!快请坐,不知您师出何门?定是哪家名门望族的公子吧?” 春二娘的态度大变,看向叶凡的眼神也灼热起来。 叶凡刚想说出姓名,却突然意识到,此时可不能显山露水。 这图样是要绣成绣品,参加京都绣品比试的,万一事情张扬出去,可是个大大的隐患! 养子叶斌心肠歹毒,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无非是认定自己是个窝囊废。 可一旦意识到自己有才能,很有可能出于嫉妒和防范,暗中加害自己,此事不可不防! 想到这里,叶凡笑着说道:“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不是什么名门,实在是着急回乡,这才前来叨扰。” “这画价格嘛…现场作画,一两银子一幅,货不二价。” 春二娘却是个识货之人,立刻说道:“就按公子说的价,只是公子说的那些水彩什么的…都没听过啊。” 叶凡暗自懊恼,看来自己操之过急,明显是把价钱要少了啊! 可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好往回找补,看到桌上的颜料是彩粉调水的,试了两下,其效果和水粉颜料相近。 便说道:“我急等用钱,现在就画,快拿大幅的草纸来,这些太小不合用。” 春二娘脸色微红,有些尴尬地说道:“都怪我有眼不识金镶玉,看低了公子,还请莫要见怪。” 看到春二娘知错便改,而且本也是为了避免浪费,也不是故意从中作梗,叶凡也不再调侃。 当即拿过几张雪白的花簪纸,挥毫画了起来。 叶凡在前世受过正规的绘画教育,又曾勤工俭学,在画室里帮人画些流水线的装饰画,要说水平也就一般般。 可是在古代,这种现代画技何止领先了几百上千年,对当代画师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碾压! 第一张是奔马图,笔力雄浑刚健,骏马肌肉偾张,让人看了心潮澎湃,过目难忘。 第二张是只用黑白两色的水墨画,几只虾跃然纸上,其他位置全都是留白,却如同在水中鲜活跳跃一般。 最后一张画的是坊主春二娘,那容貌体态,风韵神采简直惟妙惟肖,让人叹为观止! “好!好!有这三幅画,今年京城绣品比试,我春二娘必定能拔得头筹!” 春二娘兴奋的脸色泛起了红晕,更显得风情万种,当即拿出五两银子,恭恭敬敬双手递过来。 “公子画作堪称极品,这点微薄钱财实在是不成敬意。只是我春二娘按规矩办事,这次既然说好了价格,只能如此了。” “若公子以后再来京城,一定到我绣坊来,画作价格咱们另行商讨,必定让公子满意就是!” 叶凡接过银子,也不知道这有几两重,顺手就塞进怀里,笑着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 “等一下!” 叶凡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却见楚公子神情有些扭捏,“那个,你还记得刚才我们打的赌。” “哦,你说那个啊,拜师就不必了,你且记住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要因为自己的技艺有所成就,便轻视天下人。” 说完叶凡就又要走,谁知道他的衣摆却被楚公子死死抓住。 “不行,赌约就是赌约,我要拜师,我要拜你为师!” “师傅,我服了,师傅你太厉害了,教教我好不好!” 楚公子说话间开始摇晃叶凡的衣角,一副撒娇的样子。 叶凡顿时一感觉一阵恶寒,这该不会是个兔爷吧? 刚才没留意,现在才发现,这个楚公子浑身上下确实透露着一股娘娘腔的感觉。 不行,得赶紧走! “那个,我看天不太好,我家娘子还等着我回家收衣服呢。” 叶凡说完,把袖子用力一甩,来了个拂袖而去,只不过这离开的背影多了几分狼狈。 楚公子还想阻拦,然而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服饰的少女急匆匆赶了过来和叶凡擦肩而过。 疾呼道:“郡主…哦不,少爷不好了,老爷看你不在家,猜到你又偷跑出来作画了,正带着手下赶过来。” “说话人就到了,快从后门跑吧!” 第4章 你们几个少说屁话! 楚公子恋恋不舍看着叶凡的背影,喃喃说道:“我一定要找到你,把这本事学到手才行…” 看到自己主子还在发呆,小丫鬟再也忍不住了,拽着人赶紧穿过院子,从后门匆匆溜了出去。 “……” 叶凡兴冲冲出了门,真是有钱好办事,没过一会工夫,雇的马车到了,买的吃食也用荷叶包了放在车上。 正在车上开心地数钱,就看到林初雪缓缓走出门口,脸色苍白,像是连走路都没了力气。 姑娘足足绣了将近两个时辰,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外面,却不见叶凡踪影,不由得有些着急。 心里暗道:这小呆瓜和家里闹翻,是绝回不去的,这要是流落街头,只怕真会活活饿死啊… 正想寻找,却看到路边的马车探出个脑袋,不是叶凡又是哪个。 “娘子,快上车,咱们夫妻双双把家还啦!” 林初雪脸一红,说道:“快下来,小心马车的主人来了和你理论,千万别再惹事了。” “快来看,这家绣坊价格公道,就这一会工夫,我就赚了十枚铜钱呢,有了这笔钱,路上饭食应该就够了。” 因为心里高兴,林初雪苍白的脸颊起了一丝红晕。 叶凡看得颇为心酸,没想到姑娘一个多时辰的辛劳,才换来区区十个铜板。 要是此时自己拿出银子显摆,倒显得林初雪没本事,如同炫耀一般,岂不是伤了姑娘的心? 想到这里,叶凡说道:“娘子尽管放心,这车可是你靠真本事挣回来的,放心大胆地坐吧!” “那坊主刚才派人出来,说你绣的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特意多给了好多银子打赏,还帮着雇了马车,买了吃食呢。” 林初雪不由得愣住了,可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以前林家也是名门望族,京城自然有不少人脉,说不定是绣坊主人冒着风险暗中相助,这事儿还真不好再张扬打听了。 “快吃,这几大包里都是卤肉,娘子你真有本事,赚了这么多钱,肯定饿坏了吧?快吃些!” 叶凡心疼姑娘,把荷叶都打开,一阵阵的肉香飘散出来。 看着几大包的卤肉面食,林初雪更是饥饿难耐,便轻轻拈起一片卤肉放进嘴里。 只一瞬间,那香气四溢的肉香瞬间沁满口腔,因为饥饿而快要虚脱的身体随之复苏,幸福得微微发抖。 “真好吃…我饭量小,再吃几片就好。此时天凉放得住,咱们留着慢慢吃。” 说完,林初雪只吃了两片肉,一小块麦饼,就小心翼翼把荷叶包好,和车夫说了住的地方。 有了马车果然不一样,京城附近官道平坦宽阔,不到半日就到了一座村庄。 马车停在一座破旧的农家小院前,叶凡手脚勤快,把几个荷叶包抱在怀里,门一开就快步先进了灶房。 林初雪收拾了下门口,刚想关门,却过来几个黑大汉,伸手就把院门给顶住。 “林初雪,兄弟们在这盯守两天了,还以为你跑了呢!” “既然回来了,那你家赊欠了永寿园四口棺材,二十两银子欠了好几个月了,三天后就是还债日子,钱呢?” “总说没钱,倒有钱雇马车?你耍老子呢?” 几个黑大汉歪戴帽子斜瞪眼,都是周边有名的泼皮无赖。 这些人平日里敲诈勒索,帮人讨债,还替地主去佃户家催粮,催讨手段极为下三滥,是远近闻名的恶人。 为首这个泼皮叫做马三,板着大长脸,恶狠狠说道:“有钱不还是吧,老子有招收拾你!” “哥几个,别和她废话!林家那几口埋在哪儿咱都门儿清,这就去把尸首挖出来!” “管他烂没烂透,都扒了寿衣挂在树上凉快着,把棺材带回去折旧抵债!” 听了这话,林初雪吓得花容失色,赶忙说道:“万万不可,咱们有话好说,钱…我会想办法的。” “想办法?”马三一脸淫笑,“办法有的是,就怕小娘子你不愿意啊。” “据说你以前是京城第一才女?什么作诗,歌舞都会吧?这就把衣服脱了,给你马爷跳个舞!” “若是不情愿,别怪老子把死尸都给丢到粪坑里,让你林家人永世不得超生!” 马三说完哈哈大笑,周围的泼皮也都大声哄笑,一个个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脱啊,这可是你自己脱的,官府来了也说是淫妇发骚,和咱们没半点干系!” “我们三爷有钱,只要你从了,二十两银子算得了什么,自然有人帮你还了。” 听着泼皮们这些污言秽语,林初雪银牙紧咬朱唇,心中五内如焚,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绝望! 屋漏偏逢连夜雨,林家败落之后又染了恶疾,家人相继病逝,只剩下自己孤苦一人。 为了安葬家人,只能把家中仅有的财物变卖,经济上更是雪上加霜。 现在就算是为了名节一死了之,也保不住死去亲人的遗骨! 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此时,叶凡隐约听到门口有人说话,仔细一听,不由得怒火中烧。 没想到刚到地方,就有人敢来欺负自己媳妇,自己作为男人,必须挺身而出! 当即迈步出屋,大声喝道:“哪儿来的泼皮无赖!少说屁话,这钱我来还!” 第5章 让你知道我的本事! 马三听到有男人喊话,先是吃了一惊,可等看到叶凡的时候,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讥讽地说道:“吆,这小娘们儿有点骚劲,都穷成这样了,还养个小白脸在家里快活呢!” “瞅你这身破旧衣服,别说二十两,二十文你有吗?哪儿来的书呆子,还不赶紧滚蛋!” 其他的泼皮无赖也都笑了起来,脸上尽是轻视和嘲弄,没有一个人把叶凡当回事。 马三更是猖狂,手里把借据抖得哗哗作响。 大咧咧地说道:“这钱你来还?那好,二十两银子拿来,大爷我转身就走,绝不再来。” 林初雪赶忙说道:“不干他的事,这是我远房亲戚在此借宿,你们不要难为他。” 叶凡心中一阵地感动,没想到即便在这种时候,姑娘居然还想到要保护自己。 便几步来到跟前,用手轻轻一拉,先将林初雪护在身后,然后一把将借据抢了过来。 只看了几眼,便揉成一团,狠狠地摔在马三这张大长脸上! 众人都大吃一惊,周围瞬间就静了下来,谁也想不到,一个文弱书生居然敢惹这帮凶神恶煞! “你…你找死?”马三恼羞成怒地说道。 叶凡冷冷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还差三天没到期限,你讨个什么债?” “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女子,按朝廷律法,杖二十,罚钱八百文。若是讨债伤人者,判三年苦役,流放五百里!” “周围邻里街坊都是证人,我这就去报官,倒要看看官府如何处置你们这帮王八蛋!” 叶凡凭着回忆,将大周朝的律法倒背如流,这帮泼皮无赖面面相觑,气势上立刻怂了下来。 现在的大周朝实行的是严刑峻法,一旦犯罪绝不姑息,而且量刑极重。 那些泼皮无赖自然是心中有数,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要是闹到官府,只怕是要倒大霉。 马三被当众打了脸,觉得颇为丢脸,恶狠狠地说道:“就你懂大周律法?老子也懂!” “欠债不还家产没收变卖,若不够还债,女子进教坊司卖身,男子卖做家奴!” “老子三天后再来,拿不出钱来,就把林家小娘子送去教坊司,我们哥几个天天去照顾她皮肉生意!” “到时候拿不出钱,还要把你卖到教坊司当龟公,让你天天瞅着这娘们儿做皮肉生意!” 叶凡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对方。 马三也不敢造次,只能带着手下悻悻而去,看热闹的百姓都摇头叹息起来。 “唉…这年轻后生真不知天高地厚,二十两银子,这么大的数目别说三天,三年也挣不出来呀。” “谁说不是,这都是读书读傻了,要不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三天后就等着倒大霉吧…” 看到热闹的老百姓也纷纷散去,林初雪也赶紧把门关上,脸上更添了几分愁苦之情。 低声说道:“叶公子,回去吧,不瞒你说,林家已经穷困潦倒,家中的钱财连二十文都没有。” “都说虎毒不食子,叶昌再怎么不近人情,但好歹也是你亲生父亲,你回去好好哀求,总会给你条活路的。” “若是跟着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啊…” 叶凡听了这话,脸上却依旧平静如常,眼神中更是充满了自信。 微笑着说道:“娘子放心,只要有我在,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再也没人敢来欺负你!” “咱家还有啥?都拿出来让我琢磨下,三天内,我定能搞出二十两银子来!” 看到叶凡不听劝告,林初雪也是百般无奈,只得说道:“家里只剩下七枚铜钱,还有两缸卖不出的豆子。” “院里还有一些木材木炭,当初是一位老仆人懂得用土窑烧炭,还能卖换几个钱,他病死后,没人再懂这些了。” 听说有两缸豆子,叶凡不由得来了精神:“有这么多的豆子?这倒可以想想法子!” 林初雪赶忙说道:“你不知内情,豆子本来是老仆人买来要转卖给油坊的,结果被人坑了,这根本不是榨油的豆子。” “现在油坊不要货,豆子部分已经受潮,更是卖不上价,想靠这点东西还债绝无可能的。” 叶凡也不由得暗自慨叹,看来老话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真是有几分道理。 林家已经穷困潦倒,却还是有人骗这些可怜人,真是让人叹息。 回想起姑娘那些菜团子都是豆面做的,家中早已断粮,若是没这两缸豆子,只怕连人都会饿死。 “带我去看,这两缸豆子在别人手里不算什么,可是我却能点石成金,说不定能卖出好价钱呢。” 看叶凡说得如此有信心,林初雪也只能来到灶房,果然有两口缸里放满了豆子。 虽然上面盖得极为严密,可是用手摸上去,上面开始有些受潮,用不了多久便会发芽生霉,到时更是一文不值。 普通百姓全家一天劳作,也就得个二十几枚铜钱的样子,一贯钱是一千枚,顶得上一两银子。 也就是说,这笔欠款顶得上寻常百姓家三年的总收入! 而自己要在两天半之内将钱赚到手,这实在是一件几乎无法做到的事情! “娘子,你在家里千万不要外出,我到镇上转上一圈,说不定就能想到法子,家里的钱我就先带着了。” 叶凡说完话,迈步就要往外走,林初雪赶忙从后面追了上来,好像是欲言又止。 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有些害怕,你早些回来,出去千万莫要惹事。” 叶凡回头一看,姑娘眼中尽是无助的恐慌,心生怜爱,更是起了呵护之意。 “媳妇放心,这次去镇上一定能找到赚钱法子,让你知道夫君我的本事!” 第6章 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林初雪住的村子距离镇上只有几里路,寻常人走过去也不费什么气力。 可叶凡刚走出二里地,就觉得呼哧带喘,只能放慢了脚步,心里这叫一个糟心。 看来自己这个身体实在太弱,一定得抓紧加强营养和体育锻炼,恢复在前世运动健将般的体格才行。 叶凡走走停停,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镇子规模居然相当不小,商业十分发达。 这座镇子濒临海边,有不少行商就此路过,所以商铺云集,人口也是相当的多。 但是看来看去,叶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发现大周这个朝代也忒落后了。 街上能看到的器皿都是陶制的,连一件瓷器都看不到,金属用具更别提了,不是锡器就是青铜器。 叶凡在镇上走大街过小巷,寻找着自己想要购买的东西,那就是石灰。 足足转了小半天,逛遍了整个镇子,却根本找不到石灰这种东西。 而且基本确定大周朝的科技水平相当落后,最多也就是春秋战国的层次。 想来也是,石灰这种东西要在公元七世纪才广泛使用,那时已经到了唐朝,中间隔了不知多少个年头。 可要是没有石灰,自己接下来的发财大计就无以为继,倒是还有个办法,那就是用盐卤代替。 可略一思索,叶凡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濒临海边,盐的价格便宜,搞到卤水不是难事。 但卤水含有大量杂质,味道苦涩,而且有毒。 虽然知道卤水提纯的办法,但是工艺复杂,还需要其他的化工原料。 在古代这种条件下,两天半的时间绝对做不到。 怎么办?时间不等人,两天后林初雪就要被卖身为奴! “卖蚝勒!蛤蜊!瑶柱便宜卖勒!”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叫卖声,有不少渔民把捕捞来的贝类堆在地上,卖价十分便宜。 叶凡不由得心里一动,作为曾经的多学科学霸,触类旁通是基本的技能。 放眼一看,好几个渔民并排着摆摊,一边叫卖,还一边拿小刀剜取蚝肉和瑶柱,旁边废弃的贝壳堆得小山一样。 这都是渔民知道货肯定卖不光,便提前把生蚝和扇贝的肉取出,好晒成干货。 叶凡问道:“这位老哥,这东西多少钱一斤?我要得多,能不能便宜一些?” 那中年渔民笑着说道:“好说,这些本来就卖不上什么价,你是要蚝肉还是瑶柱?蛤蜊更便宜。” 叶凡摇头,指着地上堆积如小山的海蛎子和扇贝壳说道:“我买的是这个,想多搞一点,还望老哥价格公道些。” 那中年渔民脸色一变,怒道:“看你穿长衫,像个读书人,为何戏耍俺?” “这些都是拆下来的壳,哪能卖什么钱,不买货就走远点,少在这里捣乱!” “我真的诚心要买,只是路途遥远,还得麻烦老哥帮我送回家去。”叶凡说道。 说着话,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钱,共有五十枚,黄澄澄的反光晃得人都眯起了眼。 “钱都是你的,这些壳我都要了。” 中年渔民都傻了,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叶凡。 大周朝的渔民终日辛苦劳作,却是收入最低的一群人,因为造船工艺落后,只能在海边沿岸捕捞。 捕获也是听天由命,看龙王爷脸色吃饭,平时哪做过这么大数额的买卖。 旁边渔民也都乐了,像是看傻子一样,有几个年轻人便开始起哄。 “张大哥,快答应啊!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花钱买破烂,这钱不赚白不赚啊!” “管他的,这说不定是哪个屡试不中的书呆子,落第后发了失心疯,赶紧答应下来,好多钱呢!” 那个张大哥却是个厚道人,把眼一瞪:“瞎说什么呢!难道我看不出他是个傻子?这昧良心的钱能赚吗?” “这位公子是谁家的?赶紧领回去,这岂不是把家里的钱都给糟蹋了嘛!” 叶凡简直哭笑不得,刚想解释,却看到从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正是林初雪。 其实自从叶凡出了门,林初雪就一直不放心。 也曾知道些传闻,知道叶家这个儿子几乎不出门,终日窝在叶府里不受待见。 现在这小呆瓜身上揣了钱,扬言要赚回二十两,听着就不靠谱。 可古代男尊女卑,林初雪也不好阻拦,便偷偷在后面一路尾随。 果不如自己所料,就见叶凡到处转悠,最后居然要花好几十文买一大堆破烂贝壳,简直让人无语啊! 这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出来劝阻。 “这位大哥对不住,这是…是我家的远房亲戚,头脑不太灵光,各位千万莫要见怪。” 叶凡简直是啼笑皆非,说道:“娘子,我是诚心要买,这些东西拿回去有大用!” “三日后能不能赚回二十两银子,全靠这些东西了,你可千万别拦着。” 林初雪不由得着急起来,毕竟从绣坊那还得了二两多银子,真要是讨债的上门,靠这些钱说不定还能对付一下。 小声劝道:“这些贝壳都是人家不要的,等我在镇上找个熟人,借两个口袋,给你背回去一些就是了。” 张大哥虽然只是个贫苦渔民,平日里却十分厚道仗义,看得不由得唏嘘起来。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他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娘子,却偏偏得了疯病,真是可怜啊。” “这些破玩意死沉死沉的,家住在哪?我这有木车,给你推回去几口袋,你也好在家哄着病人,少出来惹祸。”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叶凡愣是插不进嘴去,正在哭笑不得,就听到旁边有人阴森森说话。 “林初雪,我当你找了个什么男人做靠山,原来竟是个傻子!” “张嘴闭嘴大周律法,还真把老子给唬住了,既然是个傻子,就算是闹到官府也没人搭理!” “哥儿几个,咱们这就给他松松皮子!” 只见马三带了几个泼皮,从人群中晃着膀子走出来,众人都赶紧纷纷躲避。 眼看着叶凡和林初雪就要吃大亏! 第7章 傻子都敢玩命? 林初雪一看不好,急忙挡在叶凡的身前。 “钱是我借的,即便是要讨债也冲我来,他只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呆呆傻傻的,不要难为他。” 看到姑娘竟然舍身护着自己,叶凡心里不由得大为触动! 可自己身为七尺男儿,又怎能躲在女人的后面! 当即二话不说,伸手就把张大哥手中的刀子抢了过来,把林初雪往身后一扯,摆出一副要玩命的架势! 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身体十分虚弱,可正应了那句话,一人舍命,万夫莫敌! 那些泼皮无赖平日里敲诈勒索,玩的都是擦边球,真要让他杀伤人命那是绝对不敢的。 尤其叶凡因为亢奋和激动,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两只眼睛血灌瞳仁,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马三常年在街面上厮混,谁是虚张声势,谁是真敢玩命自然能够分得清,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 叶凡一言不发,目光炯炯盯着这几个人,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干啥这是,小小年纪玩什么命,有了媳妇还不好好过日子。” 叶凡聚精会神盯着马三这帮泼皮,却没想到张大哥从背后伸手过来,一把就将刀给抢了回去。 “你们几个,整天在市面上敲诈勒索,我早就看不下眼了!今天谁敢动手,先问问老子手中的杀鱼刀!” 张大哥话音未落,旁边几个卖海货的渔民都站了起来。 有的手中拿着杀鱼刀,有的捡起了石头,摆出一副要打群架的架势。 别看马三在当地是有名的泼皮无赖,手底下也有二三十个兄弟,可是看到这些渔民就不由得暗暗胆寒。 像是张大哥常年在风浪里讨生活,一个个性情悍勇,即便是泼皮无赖也不敢敲诈他们。 再加上渔民虽然穷,但打来的鱼货经常卖不出去,只能自己食用,在古代是营养比较充足的一群人。 这几个渔民身高都在八尺,体格强健,还没动手就抄家伙,明显都是打架的行家里手。 马三见势不妙,赶忙说道:“原来是张大哥的熟人,都是误会,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饶了这个傻子!” 说完,把手一挥,带着人急匆匆地挤入人群,很快便消失不见。 张大哥回过头来,眼神中略带欣赏之意:“瞧不出你这么个文弱书生,居然敢拿刀子和这帮人玩命。” “你这媳妇也是够贤惠的,摊上个傻子也不嫌弃,你们这对小夫妻实在是够可怜的。” 说完,回过头来和后面那几个渔民交代了几句。 然后找了几个柳条编成的筐,这都是渔民们用来装货的,将地上那些废弃的贝壳全都装了进去。 “你们家住在哪?我把东西帮着送过去,一文钱都不要,回家哄着病人玩儿吧。” “马三这些人心黑手毒,平时别再让这傻子出门了,万一在人少的地方被撞上,只怕会吃亏呀!” 听到张大哥的嘱咐,林初雪感激地说道:“这位大哥,今天若是没有你,我们俩非吃亏不可。” “这些钱…既然是他答应的,那还请一定收好,这些货就算是我们买的。” 说着话,把手中这串铜钱就要往张大哥手里塞。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可不是为了钱!” 张大哥一听就急了,大声说道:“大道不平有人铲,路见不平就得管!废话少说,赶紧头前带路!” 林初雪看到人家把车子都推起来了,只得在前面带路,叶凡倒是一直没说话,心里面却已经有了主意。 在这个世道里,即便是不想使用暴力,也绝不能丧失使用暴力的能力。 自己身体羸弱,想要恢复最少也得十天半月的。 若是马三这帮人暗中行凶,自己可是毫无还手之力。 眼前的这个张大哥急公好义,身边又有一帮讲义气的哥们儿,实在是个可用之人! 三个人一路往家走,别看林初雪是个弱女子,可是脚步轻盈,走得还挺快。 张大哥推着几百斤的贝壳,依旧是步履如飞,在路上甚至唱起了渔歌,更是轻松写意。 只有叶凡越走越慢,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看得张大哥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说妹子,你这亲戚是不是有病?走两步还呼哧带喘的,这是病,得治啊!” 叶凡赶忙说道:“我问过大夫了,这叫做缺铁症,张大哥你卖的那些瑶柱,蛤蜊,生蚝之类的就能补铁呀。” 听到这话,张大哥疑惑地问道:“啥叫大夫?你这亲戚病得不轻啊。” 叶凡仔细回忆了一下,也就恍然大悟,因为大周朝实在是太过落后,医药学根本就没有成体系。 现在能给人治病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方士,另一种就是巫婆神汉。 这些人搞封建迷信都是行家里手,治病的时候多半都是装神弄鬼,偶尔也用一些草药,至于是死是活只有听天由命了。 看起来这大周朝虽然百废待兴,可也处处都是黄金,随便拿出点现代知识都能大展拳脚啊! 叶凡加快了脚步,来到张大哥身边说道:“车上的货不管是壳还是海货,我都全要了,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啊。” “今日这份恩情必定牢记在心,等以后我发达了,一定重重酬谢。” “哈哈哈哈…” 张大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说道:“我说妹子,你这亲戚傻是傻了点,说话倒是牛气冲天的。” “还别说,他说得还有点道理,这海货吃了确实能让人涨气力,五十文太多了,十枚铜钱,这车上的货就都是你们的了。” 叶凡数出十个铜子,塞到了张大哥的手里,三个人走走歇歇,终于把这一车的货全都送到了家里。 等张大哥告辞走了之后,这院之中充满了海腥气,林初雪看着堆了一地的贝壳,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略带抱怨地说道:“你又不是真傻,想花钱买海货补身体我肯定答应的,可买这些贝壳做甚?” 叶凡哈哈一笑,说道:“媳妇,这可都是宝贝啊!今天晚上我就生火烧窑,不用一个时辰便能把东西烧好!” “略加炮制之后,咱们那两缸豆子就值钱了!” 第8章 你这后生手也忒狠了! 看着叶凡兴高采烈的样子,林初雪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心里面实在是委屈得很。 这次回京城虽然没讨回礼金,但遇到个好心的绣坊主人,总算是得了二两多银子。 可这小呆瓜眼高手低,吹牛倒是一个顶俩。 最要命的是花钱大手大脚,还净买些没人要的破烂,搞得满院的都是海腥气,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呀…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咣咣砸门,林初雪赶忙过去把门打开,就看到一个怒气冲冲的婆娘站在门口。 “林初雪,你们全家都是丧门星!怨不得死的就是你自己了!咱们两家一墙相隔,海腥臭味直呛鼻子,让不让人活了!” 一看是这个婆娘,林初雪心里就有些发怵。 谁都知道,这王婆子打遍街,骂遍巷,是附近这几条街有名的泼妇。 便赶忙说道:“这都是买来治病的,今天晚上就弄好,保证不会熏着你。” “放屁!还等到晚上,现在我都喘不动气!”王婆子吼道,“立刻都给我扔出去,若是不动手,老娘我亲自来!” 这婆娘蛮横至极,伸手就把林初雪拨拉到一边,迈步就进了院子。 刚进门,看到叶凡蹲在那里捣鼓着什么,不由得一愣。 本来就欺负林初雪一个弱女子,当看到家里有了男人,王婆子心里也暗自有些嘀咕。 可是看到叶凡身材瘦弱,又穿了长衫,是个书生的样子,也就把心放了下来。 “好啊,林初雪,我说你怎么胆子大起来了,原来是有了野男人撑腰,就敢祸害左邻右舍了是吧?” “王婶儿,这是我家远房亲戚,你可千万不要乱说。” 林初雪脸色微红,刚说了一句话,就被这王婆子恶狠狠地打断。 “放屁!你以为老娘是聋的?在晌午就听到有男人喊你娘子,你敢不认?” “平时装得跟个大家闺秀一样,没想到私底下和野男人睡觉,不守妇道,我这就叫保长去把你浸猪笼!” 这王婆子用足了劲儿狂喊乱叫,把周围的邻居都可以嚷嚷出来了,一时间小院外面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林初雪气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想要理论,却根本就插不进嘴,气得身体都微微颤抖。 叶凡手里拿着杀鱼刀,刚才正在清理贝壳上的残肉,听到这婆娘污言秽语羞辱林初雪,气得是霍然起身! 可就忘了一样,这人若是蹲久了,猛地站起来容易头晕目眩,就算是身体强壮的人也难避免。 再加上叶凡本来就有缺铁性贫血,这起身过猛,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 两眼视物不能,又站不稳,踉踉跄跄向前走去,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前伸出去,想要扶住些什么。 可是叶凡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杀鱼刀,在旁人看来可不像是站不稳,倒像是直眉瞪眼要过来捅人一样! 王婆子虽然性情彪悍,可看到对方一语不发,站起来就拿刀捅人,也是吓得嗷一嗓子转头就跑。 可是因为肉大身沉,脚步缓慢,只觉得背后一凉,后心的衣服竟然被划开了个口子,吓得这婆娘杀猪般地惨叫! “杀人啦!救命啊!” 这些邻居们一看不好,赶紧过来把人给拦住,口中连声劝慰。 “我说你这后生也太狠了,邻里之间的口舌之争,你动什么刀子呀,这性子也太狠了…” “王婆子嘴虽然臭,也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你把人给捅了,自己也得给砍脑袋,何苦来哉呀!” 叶凡被众人扶住,漆黑的眼前渐渐恢复了视野,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不知道为什么两眼一闭一睁,就成了街坊邻居口中的狠人了! 王婆子吓得脸色煞白,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大声说道:“你…你二人居然在一起鬼混,偷着搞破鞋,我要去报官!” 叶凡看到这婆子还在胡说八道,不由得怒火中烧!将挡在面前的邻居推开,狠狠就是一记大嘴巴! “啪!” 就这一巴掌,打得王婆子鼻血都窜出来了,一屁股摔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这个泼妇,我和林初雪有婚约在,竟敢污言秽语,揍你都是轻的!” “不是要报官吗?你在这里等着,也让街坊邻居做个证!” 叶凡转身回屋,三两下把婚约找了出来,走出门,双手把这婚约展开,高高举过头顶。 “诸位街坊四邻,这婚约上盖有官印,谁敢说是假的?” “你不是说要去报官吗?咱们现在就走!大周律法规定,诬告者自领其罪,倒要看看谁浸猪笼!” 周围邻居也有两个认识字的,眯着眼睛看清楚婚约后,都知道王婆子要倒大霉。 大周律法极其严苛,凡是状告他人者,若是所言不实,告人家什么罪名,自己就要受到这个罪名的惩罚! 刚才这王婆子扬言要去报官,周围的邻居都可以作证,这要是闹起来可是要有大麻烦。 王婆子吓得脸色苍白,爬起来刚想跑,却觉得头发一紧,早就被叶凡揪住! “还想跑?跟我去打官司!今天不把你这肥猪婆给弄到牢里去,我跟你姓!” 叶凡虽然瘦弱,可好歹也是个男人,王婆子拼命挣扎也无法摆脱,心里面恐惧到了极点。 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脸皮颜面,直接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林家娘子,怨我这嘴上没有把门的,天天满口喷粪,实在是该打,我向你磕头谢罪了。” 这王婆子生怕闹到官府里去,咣咣猛磕响头,整个额头都给磕青了。 林初雪躲在叶凡的身后,心里面真是五味杂陈。 自从林家败落,所有人都像是对待瘟疫一样躲避自己,老家人死后,更是孤苦伶仃,没人疼爱保护。 这个小呆瓜虽然身体瘦弱,做事不靠谱,却能像个男人一样护着自己,实在是难能可贵。 可越是如此,越不能连累人家。 不如把这二两银子都给了他,让其远走他乡,免受自己的连累才好! 第9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王婆子跪下磕头求饶,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两个和事佬劝解一番,人群也都散了。 林初雪把院门关上,低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实在不是栖身之所,每天是非不断。” “马三这些人心毒手黑,你先后两次得罪了他们,早晚生出祸事,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这次秀坊给了二两多银子,我…都给你做路费,快些回京城,求你爹准你重返叶家吧。” 叶凡不由得心里感动,林家穷成这样,还背了重债,每一文钱是格外的宝贵。 可即便如此,姑娘却把二两多银子全都给了自己充作路费,这心地也太善良了! 叶凡把手一摆,说道:“我不能走,马三这帮人过两天就来讨债,难不成真让他们把你卖到教坊司?” “快回屋歇着,家里木材都有,我这就尽快把东西捣鼓出来,凭那两缸黄豆和这堆贝壳,两天就能把钱还上!” 林初雪再也不说话了,面对这天真烂漫的小呆瓜,实在是无言以对。 好几十文换来了一堆破贝壳,再加上那两缸受潮的黄豆,就愣说能换来二十两银子,多半这脑子有点问题啊… 自己本来就是穷困潦倒,走投无路,再多了个小呆瓜添累赘,看来老天爷是彻底不给活路了! 两个人在院里说话,就没注意到王婆子去而复返,一直趴在门口偷听。 等听得差不多了,这才蹑手蹑脚朝自己家走去,刚转过一个胡同,就觉得背后被人一拍,吓得浑身一哆嗦。 “我说王婶儿,偷听啥呢?今天你这脸可丢得够瞧的!” 王婆子回头一看,原来是同村的李婆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开口,李婆子神神秘秘地说道:“告诉你,我估摸他们俩的婚约是假的!这二人肯定是野鸳鸯!” 听到这话,王婆子来了精神,赶忙问道:“不会吧?那男的拿出了婚约,我看上面盖着官府的印呢。” “你懂个啥。”李婆子说道,“刚才我问过识字的人,说这个婚约是入赘的,男的还是京城来的,你不觉得蹊跷?” “林家穷困潦倒,京城来的读书人,能跑到这么个穷乡僻壤入赘破落户?这婚约肯定是伪造的!” 王婆子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咬着牙说道:“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弄了半天是这样!可恨我白白丢了这张老脸!” 李婆子嘿嘿一笑:“丢了脸就要讨回来,王员外一直惦记着林家小娘子,好几次都要娶回去做妾。” “结果只要我去登门说媒,都被林家娘子给撅了出来,咱们现在拿住了把柄,还愁她不就范?” 王婆子喜笑颜开,说道:“是这么个理儿,咱赶紧去给王员外送信,就说林家小娘子和野男人伪造婚约,住在一起鬼混!” “让王员外带着人把这男的抓走,以此要挟林家小娘子就犯,不就能娶来当小妾了?” 这两个婆子一把岁数,却都是心肠歹狠毒之辈,二人一拍即合,匆匆便赶往王员外住的宅子。 这个村子规模不小,足有数百户人家,王员外在周边百里也是数得着的富贵人家。 两个婆子到了地方,将来意说明,王员外立刻就把二人叫了进来。 这王员外名叫王金财,今年四十多岁,长了个草包肚子,满脸横肉,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两个婆子争先恐后,你一言,我一语,把林家的情况说了一遍,王金财高兴得直拍大腿! “好!这件事情确有蹊跷,一个京城来的书生,怎么可能跑到这穷乡僻壤入赘?” “这婚约必然是假的,二人私下苟合,简直天理难容!” 这家伙站了起来,大声把管家王宝喊了进来,吩咐道:“你立刻去挑选几个人手,要身强力壮,能打能杀的!” “今天晚上跟着我去捉奸,只要是能把那个姘头抓住,不愁林家小娘子不就范!” 王金财又命人拿来一串铜钱作为打赏,这二人才千恩万谢地去了。 管家王宝倒是个精明强干的,两个婆子说的话刚才也听到了,不由得有些担心。 便劝道:“我说老爷,此事不可莽撞啊,要是婚约是真的,咱们私闯民宅,这可是不得了的罪过。” “依我看啊…不如去找马三这几个人,我听说林家欠了债,就是这几个泼皮负责收讨欠款。” “今天晚上就让他们闯门,惹出祸来也是马三担着!” 王金财仔细一琢磨,便露出了笑容,当即说道:“还是你小子有主意,拿五两银子,让马三他们半夜闯门。” “进去后,先把那个男的狠揍一顿,让他滚蛋,剩下个小娘们就好办了。” “……”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林家真是多灾多难,只因和王婆子口角几句,又惹下了大祸一场! 此时叶凡在院里早就忙活开了,将那小山一样的贝壳上面的肉刮得干干净净,再把壳用清水反复洗了几遍。 虽然因为体弱,但累得浑身是汗也不停歇,又把烧炭的土窑彻底打扫清理了一遍,好像准备烧什么东西。 林初雪坐在屋里,从窗缝往外瞧着,心里这叫一个难受。 眼瞅着叶凡这个小呆瓜上蹿下跳,忙得是不亦乐乎! 先把家中准备烧炭的木柴铺在土窑内,又放上一层贝壳,然后又放上一层木材,以此反复。 看着这么多柴火即将被白白糟蹋,林初雪心疼不已。这哪里是什么小呆瓜,简直就是个败家子啊… 不多时,只见土窑内烈焰熊熊,还真烧起来了,叶凡站在院中擦着额头上的汗,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 “娘子,咱这就快发财了,看这炉火多旺,看来咱家小日子定能红红火火呀!” 林初雪心中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自己家连逢劫难,都穷成这样了,还派个小呆瓜来瞎搅和。 这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呀! 第10章 看谁还敢和老子做对! 管家王宝乘上马车,很快便来到了镇上,这里也是马三这帮泼皮的盘踞之地。 等下了马车,也是凑巧,正看到马三带了几个手下,晃着膀子招摇过市,路人见了纷纷回避。 这群家伙在镇上整天惹是生非,平头百姓哪敢招惹,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街上,马三不由得来了气。 “哪来个不懂规矩的,竟敢挡老子的路,信不信老子把马给你宰了!” 正在咋呼的时候,却见车帘一挑,王宝从里面钻了出来,笑着说道:“马三,你好大的威风啊。” 看到是王家大宅门的管家,马三吓了一跳,都知道王家可是家大业大,黑白两道都有人脉。 自己虽然有点势力,可和王家比那真是屁也不是了,赶紧满面堆笑,点头哈腰迎了过来。 “原来是王管家,恕罪恕罪,怨我有眼无珠,多多得罪啊。” 王宝只是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马三,上得山多终于虎,你有事没事这么瞎胡闹,早晚惹出祸来。 “再说了,总是这么零打碎敲,才能赚几个钱?不如替我老爷做事吧。” 马三喝得半醉,脑子也不是十分清醒,含含糊糊地问道:“王管家有事尽管吩咐,能替员外办事,可是我们几个的福分啊。” “好,真是快人快语!”王宝说道,“今天晚上你去林家小娘子家中,把那个男的绑走,你可敢做?” 马三虽然喝得半醉,可听了这话也吃了一惊,赶忙说道:“私闯民宅绑架人口…这可是重罪啊。” 王宝一笑:“林家小娘子家中住了个男人,说是有婚约,我看这婚约多半是假!” “有人亲眼看到,婚约写的是入赘,想想看,林家穷困潦倒,谁会去入赘?” “这二人肯定是伪造婚约,勾搭成奸,你去了把男人抓出来暴揍一顿,将其撵走,我家老爷还有奖赏!” 说着,王宝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端端正正摆在眼前。 这可是五两银子,数目相当不小,别看马三这帮泼皮终日敲诈勒索,其实收入也相当不稳定。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马三也想起叶凡两次当着众人怼自己,实在是大大丢了面子,也是生起了恨意! “好!这活我接了,今天晚上就带兄弟们去动手!” 王宝见事情办成,便告辞离去。 这帮泼皮无赖也吃饱喝足,从镇上溜溜达达直奔王家村,很快就到了林家小院外。 这走了半天夜路,再加上让风一吹,马三的酒劲儿也基本消得差不多了,这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三哥,现在动手不?” 马三没有说话,眯眼看了半天,低声说道:我怎么看着有火光,深更半夜在这干啥呢?” 有个小泼皮手脚轻快,赶忙悄悄来到院外,踮起脚尖从墙头上往里看去。 只见叶凡把长衫早就脱了,换上了一身的短布褂,正在挥汗如雨捣鼓烧窑。 等看明白了,这小泼皮赶忙蹑手蹑脚地回来,低声说道:“三哥,就是白天那个小子,在窑里不知烧啥呢。” “现在夜深人静,咱把门踹开,先揍这小子一顿再说?” 马三一声不吭,把身上的小褂脱下来,叠了两叠,把脸给蒙上,众人一看都恍然大悟,纷纷效仿。 马三阴森森地说道:“这小子先后两次和咱们作对,要是不给他个狠的,以后周围的人都不怕咱了!” “今天晚上把人掳走,灌上酒,在河边给他淹死,官府也只能说他失足落水而亡,看以后谁还敢和咱作对!” 这些泼皮心里虽然害怕,但知道马三心狠手毒,如果不敢动手,非遭报复不可,只得硬着头皮齐声答应。 “刘麻子,小攮子,石头,你们三个翻墙过去,把人给我捂住嘴拖出来,不可惊动了邻居!” 这三个泼皮都是骨干分子,胆子也比较大,都从腰间抽出短刃叼在嘴里,然后悄悄来到墙边。 探头一看,只见叶凡低着个脑袋,正从烧窑里往外掏东西,在火光的照耀下,这脸兴奋得红扑扑的,一副喜悦之情。 叶凡虽然掌握了理论知识,可基本只停留在书本上,实际操作也是头一回。 是否能把贝壳烧制成理想的形态,其实心中还是没底。 可在夜色的衬托下,炉火熊熊中,余烬中一层层的白灰赫然入目,用铜条轻轻一按,应声化为洁白色的粉末。 叶凡心中暗喜,看来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这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成了!成了!真是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此言诚不欺我!” “媳妇儿!快起来看呀,我这宝贝烧成了,有了这个东西,就能点石成金了!” 第11章 今儿个可够悬的! 夜幕如墨,暗红色的炉火渐熄,叶凡的心却如熊熊烈火般炽热! 望着那堆积如山的白灰,心中乐开了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谁说方圆百里无石灰矿?知识就是力量! 贝壳里的碳酸钙,一经烈火洗礼,便化身为珍贵的石灰! 这简直是变废为宝的奇迹! 叶凡拿了个火钩子,先把石灰打成粉末,又找了一个青铜做的簸箕,把炉膛里的白灰往外扒拉。 心里暗道:什么穿越过来村后就是宝山,想挖啥矿就有啥矿,纯属扯呀… 只有凭着自己的本事,白手起家,自力更生,这才是一个穿越人该做的事情! 叶凡这番大呼小叫动静可不小,林初雪睡得朦朦胧胧也被吵醒了。 等往外一瞅,心里更加添堵,估计是这小呆瓜一晚上没睡,浪费了一大堆的木柴烧那些破贝壳。 看到外面夜色正浓,林初雪生怕惊扰了邻居,赶忙披上衣服推门出来。 低声说道:“别喊,现在三更半夜的,咱们左邻右舍都不是好相处的人,惹恼了他们可不得了。” 叶凡转过身来,用双手端着这一铜簸箕刚烧出来的石灰,笑着说道:“娘子快看,这就是我烧出来的宝贝!” “这叫做石灰,用处可多了,只要是能找到识货之人,这些东西值老钱了!” “还有,豆子我也泡上了,还把咱家那些陶盆都种上了豆芽,两天之后咱就能赚到钱了!” 却只见林初雪满脸疑惑,就像是听不懂一样。 豆芽这种东西虽然发明得比较早,大概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可若说是广泛食用,却是宋朝的事情。 林初雪听着叶凡说什么石灰,豆芽,都听不懂说些什么,可是把豆子泡上了这几句话却听得明明白白! “你…你把豆子用水泡了?”林初雪颤声道,“豆子若受了潮,几天就会发芽霉烂,你为啥这么做呀!” 姑娘这回算是真急了,本以为带个小呆瓜无非多一双筷子,可谁曾想领回来一个败家子! 只回来半天的功夫,先是用钱买了一堆破烂贝壳,又浪费了家里许多木材,现在又把豆子泡了,简直是作孽! 林初雪只觉得万念俱灰,本来就还不上账,加上个小呆瓜见天胡闹,看来是在劫难逃啊! 姑娘气得双眼沁满了泪水,用袖子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匆匆便回了屋。 只听得咣当一声响,门闩也被插了,看来真是给气得够呛! 叶凡两只手端着一簸箕石灰,看到林初雪被气哭了,颇有点手足无措。 刚想跟过去劝慰,却听得身后好像传来什么怪声! 扭头一看,也给吓了一大跳! 只见有三个家伙已经翻过墙头,其中一个手脚利落,把院门也给打开了! 外面又闯进来几个人,粗略一数,最少也有六七个,个个都用外衣蒙面,明显来者不善啊! “把人拿了!” 为首的这个家伙低声发令,虽然衣服蒙着脸,说话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可依旧被叶凡听了出来! 自己先后两次和马三打过交道,对于这个说话阴狠的泼皮无赖有着很深的印象。 凭着身高体型还有说话的声音,基本可以判定就是这群人! 对面六七个大汉,还有三个手持短刃,自己这副身体又如此虚弱,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你…你们要干什么,来人啊!” 只听咣当一声响,房门打开,林初雪竟然跑了出来,手里还拖着根顶门杠。 只是身材娇弱,这顶门杠根本就举不起来,只是勉强地用双手捧着。 可即便如此,林初雪还是急步向前,看样子想要上来帮忙,叶凡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身为七尺男儿,哪能让女人替自己挡灾! 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也不能让自己媳妇受到伤害! 突然,看到手中这铜簸箕里面滚烫的石灰,不由得灵光一现! “媳妇儿!退后!” “去你的!” 叶凡怒吼一声,把手中的铜簸箕奋力一挥,里面刚出炉的石灰粉泼洒而出! 这些石灰粉刚从炉膛扒出来,温度极高,加上已经成了粉末,白茫茫一大片根本没地儿去躲, 马三等人也没当回事,都知道对面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没怎么提防。 除了马三站得比较靠后,前面这几个小子首当其冲,被石灰粉泼了个满头满脸! “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这几个小子做梦也想不到,白色粉末竟有如此威力,落在皮肤上犹如烈焰炙烤! 最要命的是这粉末无孔不入,有三个家伙没来得及闭眼,被石灰粉迷了眼球,疼得是撕心裂肺! 这生石灰可不比别的,一旦见了水就会产生化学反应,要释放出大量的热量,产生沸腾甚至爆炸! 只一瞬间,这三个迷了眼睛的家伙就躺倒在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手中的刀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剩下这几个也觉得脸上疼得钻心,幸亏现在是初春,衣服穿得还比较厚,这要是夏天浑身都能烧出燎泡! “风紧,扯呼!” 马三一看事情不对,也不管自己的同伙,扭身便跑。 剩下那几个倒是有几分义气,用手拽着躺在地上的同伙,好歹给拽出门外,这才扶起来踉踉跄跄地逃窜。 这石灰粉弥漫在四周,叶凡也不敢追过去,生怕自己眼睛也给迷了。 “来人啦!有贼入室抢劫!快出来帮忙啊!” 叶凡拿着铜簸箕咣咣砸墙,闹出的气势还真不小,吓得这帮泼皮无赖眨眼就逃得无影无踪。 “我勒个去…亏小爷运气好,要不是这石灰刚出窑,可就悬了…” 叶凡也是心有余悸,周围街坊邻里都听到动静,全都披上衣服出来观看。 那李婆子看到院里叶凡手持铜簸箕,林初雪拿着顶门杠,不由得笑出声来。 “吆吆,这还能招贼?都穷得没有隔夜粮了,这贼也是瞎了眼,抢到你家头上。” “林家小娘子,王员外早就说替你还债,何苦这么熬着?不就是做妾嘛,总比天天担惊受怕强吧?” 你若是答应了,我替你保媒拉纤,保证今天就能嫁过去享福!” 第12章 废话少说,跟我见官! 林初雪的脸色骤然阴沉,愤然说道:“李婶儿,此事休要再提,众所周知,我家的遭难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那王金财富而无德,我宁愿死,也绝不屈服!”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回屋,门扉紧闭,再无声响。 李婆子焦急万分,几步追至院中,声音提高,几乎在喊:“再有两天就是还债的日子,做妾总比卖入教坊司进当婊子好啊!” “看你家这块窝囊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不是一起受苦嘛!” 叶凡正在打扫地上的石灰,听到李婆子居然当着自己面劝林初雪改嫁,心中怒火如火山爆发! 还没等开口,就听李婆子说道:“你说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个赘婿,这天底下最没本事才会入赘!” “你那媳妇被王员外看上了,识趣的赶紧写下和离书滚蛋,不然,两日后你也要被卖为家奴!” 这番话,侮辱至极,周围的邻里街坊无人敢言,只有一位老者轻声劝解,却被李婆子一阵痛骂。 叶凡放下扫帚,目光如炬,紧盯李婆子那趾高气扬的身影。 声音低沉而坚定:“那些贼人明知我家贫苦,却来入室行劫,果然是你暗中勾结,企图拆散我们夫妻!” “刚才我亲耳听到贼人承认,是你雇他们来的,我正要找你理论,废话少说,跟我去见官!” 李婆子大惊失色,没想到叶凡竟将自己与盗贼相提并论,这可是滔天大罪! 赶紧说道:“你胡说!这不是平白无故冤枉好人吗?我…我和你没完!” 说着话,李婆子心虚的转身就要出院,却被叶凡走上前去,一把紧紧拽住。 “往哪里走!我家遭此横祸,邻里街坊皆可作证,我是苦主,亲耳所听岂能有假?” “咱们这就去见官,是否贼人内应,让县太爷升堂问案,一问便知!” 叶凡不再废话,扯着李婆子就往外走,吓得这婆子牢牢地抱住院里的一棵树,死活也不撒手。 这县城的人都知道,县令黄炳文可是个有名的糊涂蛋,虽然不怎么贪污,可这冤假错案不知搞出多少。 尤其这升堂问案,因为个人能力有限,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便用刑逼供,屈打成招,好早点交差了事。 这李婆子若是去了公堂,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不去…冤枉啊…” 李婆子声嘶力竭,抱着院里这棵树,两个手入了死扣,吓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叶凡不依不饶,扯头发踹屁股蛋,拿出一副非要去见官的架势,邻里街坊看了都暗暗好笑。 谁都能看得出来,叶凡说的话多半是编的,可是大周朝的法律有点类似秦朝,实行的是严刑峻法。 再碰到黄炳文这个糊涂官,去了根本就说不清楚,也难怪李婆子吓成这样。 这个婆子可是半点不傻,心里头明白自己算是碰到了硬茬子,直接就怂了下来。 “公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掺和张员外家的事情,祝你们小两口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啊…呜呜…” 听到这番话,叶凡才松了手,冷冷说道:“给我记住了,以后再敢来胡言乱语,我便立刻拿你见官!” “左邻右舍都是证人,容不得你抵赖,还不快滚!” 这李婆子赶紧以袖遮面,抱着脑袋跑出院门,再也不敢露头了。 周围的邻居虽不说话,可是暗中都对叶凡刮目相看。 在这条巷子里,一个王婆子,一个李婆子,那是有名的泼妇,从来也没人敢去招惹。 可这才一天的功夫,这个年轻人就把两个婆子收拾的服服帖帖,当真是有点本事! 林初雪在屋里也听得明明白白,心中不由得颇为疑惑。 真不明白这个小呆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会儿精明,一会儿糊涂,让人实在是猜不透。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叶凡在院里喊了起来。 “媳妇儿,开门啊,那些泡了的豆子得赶紧磨出来,再熬成豆浆才行,咱这村儿有没有木匠?我得去定做一些东西。” 林初雪低声回答:“出了门往右拐第三家便是李木匠的家,还有…咱俩这婚约不算数,可别叫我媳妇了。” “林家穷困潦倒,怎好拖累于你,这两天便由得你胡闹,等到了还账的日子…你便远走高飞吧…” 这说话声中带着凄苦之意,叶凡怎么敲门里面再没有了回音,也只得先忙正事。 等来到李木匠家,虽然天还没亮,可是看到来了生意,这木匠还是赶紧起来热情招待着。 叶凡画图定了几个木质模具,看起来方方正正,说是急等用,要尽快做出来。 然后又买了几个特大号的木桶,费了老劲才搬回家,马不停蹄的就磨起豆子来。 这些豆子泡了半夜的水,磨起来倒是容易,可就有一样,这推磨的活可是重体力劳动。 只推了一会儿,叶凡脑门上都是汗,只觉得心跳加快,两腿酸软,这磨盘真是比山都沉重。 毕竟身体虚弱,又熬了一整夜烧石灰,早就十分疲惫,现在实在是有点吃不住劲。 就在此时,却看到林初雪从屋里走出,说道:“你身子虚弱,快歇歇吧,这活我来干。” 叶凡脸微微一红,把胸脯一挺:“娘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孩儿家哪能干这些,快回屋歇着。” “有我在,这活儿眨眼就能干完,你就放心吧!” 可是硬话好说,硬事难办,叶凡推着磨又咬牙走了几圈,步伐越来越慢,可又不好意思停下。 突然,只觉得磨杠一松,原来是林初雪不声不响帮着推了起来。 “叶公子,我虽不知你在做什么,可也能看得出来是实心实意想要帮忙,我林初雪感激不尽。” “这两天想做什么,我尽力帮你,可你要答应我,两天后若是还不上欠款,你可要离开此地。” “我…再也不想连累你了…” 第13章 怎么入赘个傻子过来? 第13章 怎么入赘个傻子过来? 看着林初雪一声不吭,用力推着磨杠,叶凡心里也不由得百感交集。 谁都能看得出来,姑娘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可即便到了这种地步,还是能处处为他人着想。 就凭这份善良,就是一等一的好女子! 只恨自己这副身体不争气,干个体力活还得连累人家,心里也是怪不落忍的。 此时天已经亮了,街上人来人往,不少邻居看到这二人在推磨,都摇头叹息起来。 “唉,林家这小两口真是可怜呀,穷成这样还被人给坑了,这日子可咋过呀。” “谁说不是,不光他们林家,咱们村有不少人都被坑了,现在豆子受潮,光这一早晨就看到好几家磨浆子的了。” “我看磨了也是白磨,这么多豆浆都得推到镇上卖,我看十有八九都卖不出去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凡不由得问道:“别的家也有黄豆吗?” 林初雪轻轻点头,说道:“咱村有个油坊,说要高价收购豆子,偏巧镇上码头就来了卖豆子的商人,以低价售卖。” “咱村有不少家都想赚这个差价,买了才知道,油坊根本不收这些豆子,说不是榨油的品种,全村被坑了不少家呢。” 叶凡一听就明白了,说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就是奸商挖坑设套,把你们都给坑了!” “这帮奸商专坑穷苦人,早晚必遭报应!” “媳妇,这磨也别推了,既然这么多家都在磨豆浆,那咱可以花钱买,不用出这份力气的。” 林初雪不由得一愣,说道:“你又要花钱去买?咱们穷人家力气不值钱,还是咱们两个一起磨豆浆吧。” 说话的时候,林初雪用袖子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看得叶凡颇为心疼。 想来这姑娘也是大家闺秀出身,以前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却沦落如此。 娇弱的身体推着沉重的磨盘,其辛苦可想而知,自己怎能忍心? 叶凡摸了摸怀中的钱,说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还剩两天时间,咱耽误不起了。” “你放心,昨天去镇上我已经打听好了,只要把东西做出来,保证能卖出高价!” 说完,推开院门便走了出去,林初雪在后面只是暗自叹息。 看起来自己想得没错,这小呆瓜眼高手低,就是个少爷秧子,干点力气活就拈轻怕重。 反正就那二两银子,由着他胡闹也就是了。 叶凡出了门,在这村子里转悠了一圈,果然就看到好几家都在磨豆浆,有的家炊烟袅袅,看来已经煮上了。 其中一户人家起得早,已经把豆浆装入大木桶,打开门就要用木车推到镇上售卖。 叶凡拦住去路,说道:“你这豆浆是要推到镇上卖吧?甭费劲了,有多少我要多少!” 推车的这个汉子正犯愁呢,听了这话喜出望外,赶紧说道:“你若真是要,我只要个本钱,你把豆子的钱给了就行。” 叶凡点头说道:“你去村里转转,只要看到有磨豆浆的,就让他们推到林家去,我全要了。” 这个汉子乐得眉开眼笑,先是把车推到林家院门口,然后满村转悠着找人去了。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来了不少村民,用大木桶把豆浆一车车地推来,都放到林家的院子里。 李木匠也来了,说是定做的模具已然完工,看起来四四方方,结构简单,也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用。 叶凡站在门口,把身上的铜钱拿了出来,那些村民们排好队,一个个领了钱,兴高采烈地走了。 周围的邻居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一个个摇头叹息。 “唉,还以为来了个男人能顶门立户,结果倒好,入赘的却是个傻子,林家怕是要大难临头啊!” “没错呀,这个京城来的赘婿花钱大手大脚,净买些没用的东西,林家小娘子命真苦啊…” 甭管外面人怎么风言风语,叶凡只来个充耳不闻,把门关了,便找了个木盆忙活起来。 先是把石灰均匀地撒在盆底,然后找了个布袋,装上水之后,在这木盆上方均匀地淋洒。 林初雪本来心烦意乱,不想再看这小呆瓜瞎捣鼓。 可无意中却看到木盆中居然升起白气,一股股的犹如云霞般升腾起来! 过了一阵,叶凡将盆里的石灰翻搅均匀,再次淋水,那热气腾腾的白气再次升起,几乎把人都给遮住了。 林初雪心中大为诧异,毕竟亲眼看着叶凡是打的井水,现在是初春,这井水冰得刺骨。 如此冰凉之物,倒入烧成粉末的贝壳中,居然能冒出如此多的热气,简直是奇哉怪哉! 其实这只是极其简单的化学反应,利用生石灰放热原理,将其变成熟石膏而已。 “成了!媳妇儿,快出来,咱能不能发财就看这一回了!” 听到叶凡连声呼唤,林初雪也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走到院子里观看。 看人出来了,叶凡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好豆子,蛋白质含量很高,虽不适合榨油,做豆腐却正合适。” “咱村人也实在,你看这豆浆熬得多浓,看好了,我这就点石成金咯!” 这些豆浆都是刚刚煮沸,现在温度虽有下降,但还是异常烫手。 叶凡估摸着这温度也差不多了,当即把调好的石膏水倒入了豆浆之中。 随着木棍均匀地搅拌,这一大桶的豆浆居然缓缓凝固,变成了雪白嫩滑的豆花,看得林初雪瞠目结舌。 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烧成灰的贝壳粉末丢入豆浆,就能凝固成块,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叶凡用木勺舀起一块,轻轻吹凉,放在嘴里慢慢品尝。 只觉得柔嫩细滑,豆香四溢,这豆腐脑那叫一个地道! “好!成了!媳妇儿,你也尝尝。” 叶凡又挖了一勺豆腐脑,细心地用嘴吹温,便往林初雪的嘴中送去。 姑娘脸色微红,用手接过木勺略做品尝,也是暗暗点头。 “天没想到这么好吃,这就是你说的豆腐吗?我在京城多年,也未曾听过见过。” “只不过…无非是豆浆做的东西,咱们薄利多销,赚个辛苦钱吧。” 叶凡哈哈一笑,露出了自信的神情。 “媳妇儿,我有个办法能走高端市场路线,把这豆腐卖出高价!” 第14章 包你认不出此物! 叶凡手脚不停,将桶内凝固的豆花倒入纱布,再将其放入模具之中。 又把沉重的方形盖子压上,又费了好大的气力搬起几块大石头搬上去,看着水分涓涓而出,这才喘着粗气坐了下来。 看来制作豆腐倒是颇为顺利,一次便大获成功,可剩下的事情却更加棘手,那就是如何把豆腐卖出高价。 按理说,豆腐造价低廉,应该走平民路线,讲究个薄利多销,细水长流。 可是两天后就是还账的日子,二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必须走高端产品的销售渠道才行! 叶凡想了一下,问道:“媳妇儿,昨天我去镇上,看到满街巷子都是人,平时也这么热闹吗?” 林初雪说道:“后天就是祭龙王的日子,咱们这靠海,不管是渔民还是行商,都会前去祭拜祈求一帆风顺。” “这也算是一年中最大的庙会,附近的有钱人都会采买货物,用来当做祭品,所以才这么热闹。” 听了这话,叶凡不由得灵机一动! “好,真是天助我也!这些豆腐算是有销路了,等会儿做好,我立刻就去镇上!” 叶凡趁着豆腐还没做好,风风火火出去,不多一会儿就雇了好几个村民,都推着木车等在门外。 不多会儿功夫,一屉屉的豆腐热气腾腾端了出来,都放在了木车的架子上。 这一通忙活,叶凡也是累得腰酸背疼,说道:“媳妇儿,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先把自己的长衫换上,爬上了一架木车,把手向前一指,大声说道:“去镇上!” 这几个村民有的推着豆腐,有的推着人,奔着镇子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村民,看到叶凡坐在车上指手画脚,都是直摇头。 “这不是林家那个赘婿吗?连路都懒得走,居然让人推着?这简直懒出花来了呀…” “快别提了,我家就住他对门,这一早上又是收豆浆,又是雇人,花钱如流水呀,林家怎么找了这么个败家子…” 这些议论声此起彼伏,可是叶凡却充耳不闻,坐在木车上抓紧时间闭目养神,任凭他人议论。 从村子到镇上不过数里路,这些村民腿脚又快,也就是一顿饭工夫就到了。 此时接近晌午,叶凡并不着急,转悠了一圈,便对镇上的饭庄子有了个大概了解。 要说最大的饭庄就得数南大街这两家,一家叫做香满楼,另一家叫做春和楼。 两家饭庄门对门,生意上却差别不小。 香满楼吃客盈门,外面还有不少等座的,小二忙得脚不沾地,依旧是难以应付。 可是春和楼就生意惨淡,虽然有几个吃客,却稀稀拉拉,显得门庭冷落。 叶凡迈步走了进来,小二赶忙殷勤地过来接待,言语之中可谓是滴水不漏,这服务质量上毫无问题。 “这位公子,您要点什么菜?我们这里厨子好,食材新鲜,包您满意。” “哦?我看未必呀。”叶凡笑着说道,“真若如此,为何生意惨淡?你看对面的香满楼,人都排到外面去了。” 小二面现尴尬,低声道:“公子,我们家和对面真不差什么,三天前生意还是旗鼓相当的。” “就是这两天,对面捣鼓一些新式菜肴,把人都抢过去了,其实菜也就那么回事,但架不住人都图个新鲜不是?” 叶凡点头,说道:“不知掌柜在吗?我有一样食材,只要舍得出价,我包你们抢光对方生意!” 那店小二一愣,知道这事儿自己可做不了主,赶紧说道:“我这就去请掌柜的,公子稍候。” 这小二去了片刻,就看到有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缓步走来,脸上并没有什么惊喜之情。 到了叶凡跟前,只是草草一拱手:“这位公子,我听小二说你有货要卖?还说能把对面生意抢光,可有此事?” “没错,只不过我的货贵,怕你们出不起价啊。” 听到叶凡这么说,那掌柜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贵?我们东家财大气粗,只要是货真价实,食材贵贱从不过问,公子这话说得可有点大了。” 叶凡站起身来,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这食材天下独一份,走遍大周也只有我会做!” “食谱我都帮你想好了,只要是你出得起价,到天黑之前,我让你们酒楼食客云集,客人挤都挤不进来!” 那掌柜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冷冷地说道:“我做这酒楼掌柜有十几个年头,天下的食材还有没见过的?” “既然你夸下海口,那就把货拿出来,先不说味道如何,只要我叫不出名字,价钱便任由你开!” “一言为定!” 叶凡接话那叫一个快,当即站起身来走出门外,片刻工夫就捧了个托盘回来。 这托盘上盖了一块洁白的纱布,也不知里面什么东西。 “掌柜的请看,若你能叫出此物的名字,我的货物分文不取,全都拱手奉送!” 说着话,叶凡把这纱布一掀,露出了一块方方正正,洁白如玉的豆腐来。 这豆腐因为往桌子上放的时候受到震动,正在微微颤动。 这掌柜露出了惊讶之色,毕竟也是个识货之人,知道这种食材实在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个…请问公子,此为何物?” “这个呀,叫做豆腐,是以仙家道法将豆子中的日精月华提炼出来,才有了此物!” 叶凡口若悬河,化身为顶级营销,这推销套话一套连着一套。 “此物可以百搭食材,自身又有异香,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容颜不老!” “若是你们厨子不懂得烹饪之法,我可以亲自下厨来做示范。” “做出的菜肴吃了若是有一人不满,我立刻转身就走,外面这几车豆腐就当白送你们的!” 这掌柜的轻轻捏了一块豆腐放在嘴中,细细咀嚼,只觉得豆花香甜,嫩若凝脂,这种奇特的口感简直让人沉醉! “好,我信你,还请公子下厨示范,若生意有了起色,在下必有重金酬谢!” 第15章 我们都想跟你发财! 要说下厨,叶凡前世出身贫寒,勤工俭学时做过多种行当,厨艺那绝对是杠杠的。 可即便是如此,当进入后厨灶间之后,叶凡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这厨房设施…也太落后了啊! 尤其这厨具,更是一言难尽,什么茧形壶、蒜头壶、钵、釜、甑、瓮、罐…就是没有炒锅。 在这大周朝,即便是酒楼做的也无非是所谓的栗饭汤羹,就是小米干饭加上炖煮的羹菜罢了。 叶凡略一思索,便说道:“去把小型陶罐陶盆都拿来,另外去弄块铜板四面翘起,中间凹下,越薄越好,能弄到吗?” 那掌柜的倒是精明强干,立刻说道:“公子说的这个东西有个类似的,平日里用来做炙肉,这就拿来。” 所谓炙,就是用金属板把肉烫熟,类似于现代的铁板烧。 等了片刻工夫,伙计们手脚利落,把炊具餐具都准备妥当。 叶凡取了一块豆腐,手中厨刀虽不合用,但依旧是下刀如飞,将豆腐切成均匀小块。 再用猪油涂抹烧得炙热的青铜板,开始煎起豆腐来。另一边将新鲜的黑头鱼和豆腐炖煮汤羹,一个人看着几个灶眼。 掌柜和伙计在旁边都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年轻人看似文质彬彬,可这刀工,这厨艺简直见所未见啊! “都尝尝,豆腐是白搭食材,极易入味,可煎烤烹炸,凉拌炖煮,怎么做都是美味营养,一吃便知。” 掌柜的率先拿起一块煎豆腐,见叶凡并没有过于调味,只洒了一点粗盐,心中也没有太大的期待。 可是这煎豆腐一入口,只觉得外焦里嫩,异香满口,是不折不扣的人间美味! 又尝了黑鱼炖豆腐,小乌贼炖豆腐,只觉得鲜香味美,豆腐嫩滑入味,那种满足感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看着掌柜厨艺和伙计在旁边啧啧赞叹,叶凡也是暗自慨叹,看来这古代人是真没啥大见识。 若是自己把粗盐提纯,去掉其苦涩之味,再找渔民弄点海肠子做成粉末,当成土味精… 那味道还能再上一层楼啊! “好!公子果然厨艺了得,同时做好几道菜还能游刃有余,比我这里的厨子高明太多了,以后定要多多请教!” 叶凡一笑:“掌柜请尽管放心,我这厨艺包教包会,而且绝不藏私,一定倾囊相授。” “以后你这里的厨子必定赫赫有名,就算是京城的厨子也比不上,咱们是不是该谈谈价钱了?” 叶凡和掌柜来到雅间。开门见山地说道:“货不二价,豆腐二十五文一斤,这个价格如何?” 那掌柜听到这个价格,脸上露出难色,因为这二十五文可是个极高的价格。 按照现在的物价,羊肉一斤不过十六七文,猪肉才十文出头,这豆腐可比肉贵多了。 可即便是如此,这掌柜的却极有远见,犹豫了一下便说道:“我说过若是东西好,价格任由公子开,岂能出尔反尔。” “不就是二十五文吗?这个价格我认!” 哪知叶凡又说道:“不瞒掌柜,我现在急等用钱,能否预支二十五两银子的货款?” “这个…” 掌柜也不由得犹豫了起来,二十五两银子可是一笔大钱,自己和这个年轻人不认不识,岂能轻易答应? 叶凡坦然说道:“我是王家村人氏,掌柜可以派人去找当地的保长,籍贯户籍一查便知。” “若能提前预付这笔货款,我答应掌柜两件事,第一,从此豆腐只卖给你家酒楼,绝不在市面上出现。” “第二,若是你这春和楼斗不过对面的香满楼,所有货款原价退回,我这些豆腐就当免费奉送!” 大周朝户籍制度有着严格的规定,平头百姓可没有权利随意迁徙,正所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再加上叶凡开的两个条件实在是打动人心,如果真能专营豆腐这个热销货,那赚钱是板上钉钉的! 尤其对方作出许诺,如果春和楼生意没有起色,还把货款全部退回,这可以说给自己兜了底。 掌柜的也是个痛快人,笑着说道:“咱亲兄弟明算账,公子若能把刚才的话写成协议,这笔货款我付了!” 大周律法森严,对于契约文书极为重视,执行力度更是严格到了极点。 即便是民间私下签订的契约,官府也会严格执行,谁要是敢毁约,轻则挨打,重则流放,一般人绝不敢毁约。 拿来了纸笔,双方写下契约,签字画押,二十两纹银也摆在桌上,其他五两银子兑换成铜钱,放在褡裢里。 “公子,我这就叫伙计陪您回去,先找保长问清户籍,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另外…这豆腐每日最少也得消耗百余斤吧,不知道这供货能否保证得了?” 叶凡笑着说道:“掌柜尽管放心,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回去之后就开工,咱明天早上见!” 春和楼的厨子其实功底过硬,只是不善创新,在叶凡教导下,很快就掌握了海鲜炖豆腐和煎豆腐这两种做法。 当把这沉甸甸的二十两银子揣在怀里,叶凡心中颇为感慨。 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是开动脑筋,在这古代想要找一条阳关大道并非难事! 在回程的路上,叶凡心里这叫一个美,坐在木车上放声高歌。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畔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王家村的这几个村民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叶凡唱的什么歌,只觉得旋律优美动听,让人过耳难忘。 “叶公子,听说你是京城人?怎么跑到我们王家村这个穷地方当赘婿呀?” 推着叶凡的这个村民心直口快,不由得疑惑地问了起来。 叶凡笑着说道:“京城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年头有钱别人才会高看一眼,你们想不想多赚点钱?” “想啊!难道明天还雇我们送货吗?” “只要你们愿意干,以后送豆腐这个差事我就不找别人了,送一趟豆腐十文钱,你们可愿意?” 这几个村民激动地连连点头,一来一回不过几里地,就有十文钱入账,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差! “叶公子,以后要帮忙尽管吩咐,我们几个都想跟着你发财!” 第16章 钱在手,跟我走! 几个村民兴奋到了极点,正是因为这年头的钱实在太难赚了。 别看这里距离京城不远,又靠着海边贸易重镇,但是平民百姓却无生财之路。 再加上沿海一带土地贫瘠,这些农民收入微薄,都苦无生财之计。 现在听说叶凡要长久雇他们送货,个个都兴奋得满面红光! “叶公子,我叫刘黑柱,这个叫张石头,那是栓子,在王家村都算是外姓,分的地根本种不出啥东西。” “你要是能雇我们送货,那真是感恩戴德,以后甭管什么事都尽管吩咐,都听你的!” 叶凡心中一动,自己这身体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真要有恶人寻衅怕是应付不了。 尤其昨晚马三带着人蒙面闯入自己的家,要不是手上正好有刚出炉的石灰,怕已经吃了大亏。 必须赶紧多团结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形成利益共同体,这才能安身立命。 想到这里,叶凡从褡裢里取出一贯铜钱,把麻绳解开,数出三堆铜钱,每堆都有一百枚。 “先停下,我有话要跟大家说。” 这三个村民赶紧把木车停下,搓着双手站好,心里激动得怦怦直跳,预感到这三堆钱应该是给自己的。 叶凡笑着说道:“我初来乍到,在这王家村也无其他亲友,和你们几位相识也算是缘分了。” “我有一桩生意,需要不少人手,这村里还有没有忠厚朴实的外姓?你们可都认识?” 刘黑柱赶忙说道:“王家村一半人都姓王,其他都是零散外姓,我们互相熟悉着呢。” “我们这些外姓人受此地宗族的欺负,分得田地格外贫瘠,都穷得很,要是雇人的话,用不了多少工钱就肯干!” 叶凡点点头:“好,回去后你们帮我找几家老实可靠的,要求家中有石磨,肯踏实出力的。” “每天就是负责摘洗豆子,熬制豆浆,工钱嘛…就按照豆子原价的三倍给,到月底还有一份工钱,你们看如何?” 这三个村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旁边栓子说道:“我家就能干,我那婆娘推起磨来连驴都追不上!”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三家都愿意干这个活!” 叶凡点头,把手中的铜钱交给了这三人,说道:“那豆子钱咱另算,这一百文就当是这个月的工钱。” 几个汉子手捧着沉甸甸的铜钱,激动得都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激。 那个张石头不善言辞,憋了半天才说道:“我们大家跟着公子发财,谁要敢欺负你…我,我和他对命!” 听了这话,叶凡笑着说道:“不至于的,你我有缘,咱以后兄弟相称,别一口一个公子的。” 众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回了村,春和楼的账房先生先跟着找到了保长。 双方确认了叶凡户籍所在,写了契约文书,便告辞离去。 而叶凡兴冲冲地回了家,等门刚一打开,就将怀中的元宝掏了出来。 “媳妇儿,你看这是什么!” 林初雪低头一看,四锭元宝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着红光,都是五两一锭的! “你…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难不成那些什么豆腐能卖如此高价?” 这话一出口,就连林初雪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那些豆腐满打满算最多只有一百斤,只有一斤卖到二百文才值这么多钱。 可是一斤羊肉才十几文钱,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叶凡怕别人看到钱财惹事,先反手把门关上,这才低声说道:“这钱是我预支的,豆腐谈好了价,二十五文一斤。” “不过我答应了春和楼掌柜,这豆腐只卖给他家,而且还要帮着把对面的香满楼斗倒。” 林初雪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变了:“坏了!那香满楼是王金财的产业,你这可是大大地得罪了他!” 叶凡一笑,淡然说道:“得罪就得罪,这天下的财路四通八达,做人不能前怕狼,后怕虎。” “两天后就是还账日期,就算有风险这事儿也得这么办!” 林初雪不由得一愣,对眼前的这个小呆瓜颇有些刮目相看。 一直以为叶凡只是个爱吹牛的书生,现在才知道,此人不但有各种奇思妙想,而且还相当有胆色。 可是想到王金财以往做出的恶事,林初雪还是小声说道:“这个王金财为富不仁,做事情毫无底线可言。” “你现在帮着春和楼与他作对,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查出底细,不得不防啊。” 叶凡不由得暗暗点头,看来自己媳妇也是秀外慧中,颇有远见。 便说道:“放心,只要咱们能赚回钱,帮着村民一起致富,那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到时候王金财想要针对我,村里的人怎舍得我这个财神爷?必然会帮咱们的。” 林初雪心中大为欣慰,没想到叶凡还懂得这么多人情世故,看来说人家是个小呆瓜,实在是有些冤枉了。 此时太阳西沉,看着夜色降临,叶凡心里可是有点儿七上八下。 昨天晚上马三等人轻而易举就翻墙而入,就凭自己这体格,实在是应付不了。 趁着林初雪在灶间忙活着做饭,便在院里院外来回溜达,想找个趁手的家伙。 就看到昨天弄好的石灰粉还放在屋里,不由得灵机一动,回屋找到针线笸箩,笨手笨脚就开始忙活起来。 “饭好了…你这是忙什么呢?” 林初雪看到叶凡把长衫脱下,正在那儿粗针大线缝着什么东西,感到有些疑惑。 “我想做两个口袋,就在袖子里,缝成个长条口袋状就行,你先吃,我一会儿就缝好。” 叶凡嘴里逞强,其实已经忙活得满头大汗,手还被针扎了两下,疼得直龇牙。 “大男人怎么能动针线,这活还是我来吧。” 林初雪轻轻将衣服接了过去,然后飞针走线缝制起来。 在灯火的照耀下,姑娘那美丽的脸庞,专注的神情,让人怦然心动。 叶凡可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时情不自禁,已经将姑娘的腰肢搂住。 “媳妇儿,昨晚我熬了个通宵,今晚咱吃过饭就早早上炕吧…” 第17章 看看以后谁怕谁! 这不搂不知道,一搂真奇妙! 只觉得姑娘身体犹如云霞般轻软,腰肢纤细,身体还颇为有料! 林初雪吓了一跳,赶忙挣扎道:“公子不可…咱们婚约不能作数,快松手…” 叶凡早就坠入温柔乡中,哪舍得松手,低声道:“媳妇儿,婚约黑纸白字写得明白,咋就不作数了…哎吆!” 突然,叶凡只觉得肩头一阵刺痛,下意识松了手,林初雪赶紧红着脸躲在一边。 “没扎疼吧?我也是急了…公子莫怪。林家不但穷困潦倒,还得罪了当今圣上,怕是永世不能翻身。” “小女子福薄命浅…以后婚约之事莫要再提,只要公子有了心上人,随时都可以写下和离书,我绝不会有怨言。” 叶凡正在意乱神迷,刚往前迈了一步,就看到针头寒芒闪动,不得不停了下来。 无奈地说道:“你这又何苦啊…罢了,来日方长嘛,人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咱俩朝夕相处,必能日久生情,我叶凡对天发誓,早晚让你乖乖当我的媳妇!” 说完,看姑娘没有松口的意思,也只能从正房出来,到厢房休息去了。 林初雪看着叶凡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叶公子,不是我心狠…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啊…” 叶凡回到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从穿越过来都是事赶事,几乎忙得脚不沾地,现在终于能够安静下来,想想日后的事情。 自己是要成为大周首富,还是要成为名满天下的大诗人?或者步入仕途,来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不管做什么,三年内一定要重回京城,把那狗爹叶昌和养子叶斌踩在脚下,兑现自己的誓言! 反正也睡不着,叶凡干脆翻身起来,出门找到了刘黑柱的家。 刚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哗哗作响,好像是在挑选豆子,便迈步走了进去。 “叶公…兄弟,你来了,快坐,赶紧给俺兄弟倒碗水来。” 叶凡笑着说道:“不用,都忙活上了啊?收了多少豆子?可别不够数啊。” 刘黑柱赶紧说道:“够够!现在村里不少人家贱卖豆子,我都给买过来了,这是三十斤豆子,我连夜就给熬出来。” “刘大哥辛苦了,人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这活得起早贪黑,睡不了好觉啊。”叶凡说道。 “不苦不苦!有钱赚怕什么辛苦!”刘黑柱说道,“我就按兄弟你说的,天快亮的时候把豆浆熬好,给你送过去。” “栓子和张石头家里也忙活开了,放心,保证耽误不了你的事!兄弟,你刚才说打铁?啥叫铁呀?” 叶凡不由得哑然失笑,说道:“这铁呀…比青铜轻,却更加坚韧,打造出来的兵器也是更加的锋利。” “等以后有了机会,我在周边找找,看看能不能炼出铁来,咱们就又多了一条财路。” 刘黑柱满脸的兴奋,激动地连连点头,简直把叶凡当成了财神爷一样看待。 看到刘黑柱等人干活实在,叶凡心中颇为欣慰。 正在闲聊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叫,起初听不清楚,但随着越走越近,叫喊声也清晰起来。 “叶公子在吗?我是春和楼的!请公子出来讲话!” 听到喊声,叶凡不由得一愣,怎么这大晚上的,春和楼突然派人到村里来找自己? 难道是豆腐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是掌柜的后悔价格太高? 刘黑柱站起身来把门打开,喊道:“人在这儿呢,进来讲话。” 走进门来的这人身穿褐色小褂,正是春和楼伙计的打扮,看到叶凡赶紧行礼。 “叶公子,掌柜让我给您带句话,说是豆腐供不应求,那一百斤豆腐半天就卖光了,明天开始要加大供货。” “从明天开始,一天最少也需要二百斤,不知道能不能供应得上?还说虽然签了协议,可价格上还是可以商量的。” 听了这话,叶凡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看起来自己还是保守了,低估了这个贸易重镇的消费能力,这里有钱人还真不少啊! 当即说道:“好,让掌柜的放心,今晚我加班加点,保证明天供应上二百斤豆腐,质量上绝不会降低。” “至于价格,还是按照契约上写的,我叶凡言而有信,绝不会坐地起价。” 那伙计听了连连道谢,赶紧急匆匆去了,刘黑柱和他婆娘就在旁边,听到这话都有点傻眼了。 “叶兄弟…这磨豆子是个慢功夫,我和婆娘今晚不睡了,能多做一些也好。这个…栓子和石头那里我也去说下。” 叶凡笑着说道:“你们三家就是把石磨推出火星子来,只怕也忙不完。还有没有信得过的朋友?大家一起发财啊。” 刘黑柱重重一拍脑门,说道:“瞧我这死脑筋,对啊!这就去找人,保证个个都乐意干!” 说完就快步出门,没过多长时间就带回三个人,都是二十多岁年纪的壮汉。 “叶兄弟,这是刘黑山,我堂兄。这是牛猛,干活最是一把好手,以前是军户,发大水逃荒到这里落脚的。” “还有这位叫燕鹏,懂武艺,讲义气,以前在江湖上闯荡过,后来朝廷立法不许跨县游荡,这才回家种地。” 看到这三个雄壮汉子,叶凡不由得精神一振! 只要是把相互之间的利益绑定,让这几位都得到实惠,便会死心塌地跟自己发财。 以后再有马三之流前来寻衅滋事,有了这些人在,还不定谁削谁呢! 第18章 赶紧把人给老子弄死! 香满楼的掌柜王安一脸阴沉,正对着站成一排的伙计大发雷霆! “废物!我费尽心思从京城挖来名厨,前半天生意还那么红火,怎么过了晌午人都跑光了?” “你们这些负责拉客的小二,整天吊儿郎当,站在门口出工不出力,以为我眼瞎了吗?” 这些店小二战战兢兢,一个敢说话的也没有,可是心里头都觉得憋屈得很。 “说话!都哑巴了?”王安吼道,“生意惨淡成这样,让我怎么和东家交代?都不想干了是吧?” 旁边那个账房先生小声说道:“掌柜的,这事可不怨他们,是对面出了新菜品。” 王安怒道:“这春和楼的厨子就会那几样,他出了新菜品咱照着学不就得了?有什么难的!” “这个…还真学不来。”账房先生说道,“人家有种叫豆腐的东西,我活了几十年还是头回见,味道更是非比寻常。” 说着话,账房先生用眼神示意,有个机灵的小伙计赶忙跑了下去,从后面端过来一个托盘。 上面摆着一个瓦罐,里面的黑鱼炖豆腐黑白分明,依旧在微微沸腾。 还有一盘黄澄澄的炸豆腐,上面撒了青绿色的葱花,看着就引人胃口。 “掌柜的,这些伙计都尽力了,您先尝尝对面春和楼的菜,等吃完就啥都明白了。” 王安捡起一双筷子,不耐烦地夹起块煎豆腐丢入口,略一咀嚼,脸上就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紧跟着拿起木勺,吃了两口黑鱼炖豆腐,又喝了一口汤,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美味,别说你们了,我跟着东家见过不少世面,但可以说一句,就是京城也没这东西!” 账房先生叹了口气:“对面这菜卖得死贵,就这么一罐黑鱼炖豆腐就要五十文,煎豆腐便宜点,一盘也要三十文。” “可就这么高的价,那人都排到店外面了,咱这儿基本是做生意的商人,只要是东西好,都不差钱呀。” 王安气急败坏地说道:“赶紧派人打听,这豆腐是从哪儿来的,不管多高的价格咱也买,绝不能让春和楼再翻过身来!” “你们几个听好了,只要是能打听出豆腐的来源,我赏一两银子!”? 在这重赏之下,消息还真给打听出来了。 只因春和楼的一个伙计甚是贪财,又和香满楼这边的人有亲戚关系,把知道的内情全都讲了出来。 知道事情原委之后,王安不敢怠慢,立刻乘上马车,第一时间赶到王家村,求见东家主子。 等见了王金财的面,王安赶紧说道:“东家,大事不好,对面春和楼出了新菜,只用了半天,咱这边都没人了!”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那厨子可是我从京城花重金请来的!”王金财怒道。 王安也吓得战战兢兢,赶紧说道:“这新菜品主要是食材上极为特殊,这东西我也是头一回见。” “东家请看,我还带来了几份,您一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感觉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等掀开瓦罐上面的盖子,里面的汤汁居然还是热的。 看着洁白如玉的豆腐,王金财也是极为诧异,自己家大业大,可居然不认得此物。 等拿勺子一吃,更是吃惊非小! 如此嫩滑口感,香气盈口的食材真是见所未见,堪称绝品! 心里也明白为啥客人就跑光了,实在是这豆腐的味道有过人之处。 王安趁机说道:“我多方打听,这东西是王家村的人卖给香满楼的,人我也打听明白了,听说叫叶凡。” “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是叫叶凡。” 王金财气得五官扭曲,看到管家就在身边,怒气冲冲地说道:“王宝,那马三拿了我的钱,就是这么办事的?” “不是昨晚就动手了吗?为何这人现在还好好的?还捣鼓出什么豆腐和我做对?” 王宝也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昨夜我亲自找的马三,他是满口答应,说连夜就要动手。” “我…现在就去找他,质问他为何拿钱不办事。” 王金财阴森森地说道:“像是这种泼皮无赖又有几个讲信用的,你去和他说,此事必有个交代。” “若是明晚叶凡还好好的,我就让他在这县城混不下去!” “……” 现在的马三也是焦头烂额,昨晚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把事情办成,有几个手下眼睛却彻底地废了。 这石灰粉一旦进了眼,必须用大量流水快速冲洗,或者用干净布条把石灰粉粘出才能救治。 可是在古代谁又懂这些,逃回来之后,受伤的人才开始洗眼睛,却早已经晚了,角膜都被石灰严重地腐蚀烧伤。 听着手下不断地哀嚎,马三心烦意乱,预感到自己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这帮人平时居无定所,现在霸占了一座山神庙栖身,正在没主意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马三也有点惊弓之鸟,刚站起身来,就见十几个人已经堵住了庙门口。 这些人都是王家大宅院的打手,穿着统一的褐色短褂,一个个身强力壮,手持棍棒,明显是来者不善。 王宝冷着一张脸,缓缓说道:“马三,躲在这里逍遥,就以为我找不到你吗?” “让你把叶凡从林家撵走,就是这么糊弄事的?拿了银子不办事,以后还想在这县城立足吗?” 马三吓得赶紧迎了出来,说道:“原来是王管家,昨天我可真的动手了,哪知道那姓叶的小子心黑手毒啊!” “您请看,我三个兄弟的招子都给废了,绝没有拿钱不办事呀。” 王宝冷笑道:“这我不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东家说了,若是明晚叶凡还好好的,就找你算账!” “信不信,只要我东家一个帖子,你马三便在这县城寸步难行!” 马三心知肚明,王家在县城黑白两道通吃,自己哪敢得罪。 只得把牙关一咬:“王管家你放心,我马三发誓,绝不让叶凡活过明晚!” 第19章 你是仙人门徒? 听到马三发了誓,王宝只是冷哼一声。 “记住你说的话,若是明晚这个姓叶的还活着,以后你再在县里敲诈勒索,只怕就得充军流放了!” 说完,王宝带着人扬长而去,马三一直送出了庙门,这才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这庙里面有不少的泼皮无赖,一共二十多人,可现在是人人自危。 别看这帮小子平时打架斗殴,敲诈勒索,可要是让他们去杀人,那谁也没这个胆子。 尤其大周是严刑峻法,杀伤人命者,一律是腰斩弃市,死状恐怖,过程更是极其痛苦。 马三阴沉着脸,说道:“大家伙都听见了吧?这姓叶的不死,咱们以后就断了活路!” “无田地者为流,无房产者为氓,咱们都是两样皆无,是不折不扣的流氓。” “之所以能在县城逍遥,全是用钱把捕头差役嘴堵住罢了,要是官家为难,咱都得被抓走做苦役!” 那些泼皮无赖心里也明白,马三说的都是大实话,看起来今天总得有几个人要倒大霉。 果不其然,马三从地上抓起一把稻草,背过身去,在手里排列整齐。 “都过来抽死签,抽到最短的三个人去做这件事,只要是能把事情办成,以后分钱得双份!” “可如果贪生怕死,就别怪我马三心黑手毒!”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也只得硬着头皮上来抽签,不一会儿功夫把这稻草全都抽完了。 其中有三个人脸色难看至极,明显是抽中了死签! “刘麻子,小攮子,石头,那天你们三个办事不力,让好几个兄弟受了伤。” “偏巧你们三个臭中了死签,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兄弟们能否过上好日子,就看三位的了!” 这三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明白,这该死的马三卸磨杀驴,抽签的稻草上肯定是做了手脚! 昨晚回来之后,几个人暗中抱怨马三不讲义气,肯定这消息传出去了,所以今天才故意这么安排。 但看着周围同伙阴森森的眼神,这三人也心里明白,如果现在不答应,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刘麻子反应最快,当即说道:“生死有命,既然我们三个抽了死签,那自然是应该替兄弟们出头。” “我们几个这就去王家村,保证把这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马三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容,从怀里拿出那五两银子,一把塞到刘麻子的手里。 “好兄弟,这钱你们拿上去吃喝玩乐,只要把这个事办了,兄弟们感恩戴德!” 刘麻子可是个精明人,用眼神示意其他二人站起来,就说现在便要去王家村,赶紧离开了山神庙。 能走出几里地之后,确认身后没人盯梢,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该死的马三不讲义气,昨天第一个逃命,今天又坑老子,早晚捅了他!” 说话的人叫做小攮子,身上匕首不离身,别看个子长得小,却是个好勇斗狠之辈。 “拉倒吧,马三性情阴狠,估计早就做了防备了,咱们不如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刘麻子说道。 旁边这个泼皮绰号石头,大名叫做石磊,却是个外粗内细之人。 摇头说道:“朝廷有禁令,不许跨县境游荡,逃到外县不用多久就会被抓。” “依我看,那个叶凡身体瘦弱,找个机会将他宰了也不是难事,先把这事办了,有机会再找马三算账。” 三个人连夜赶到了王家村,在村后的土丘上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忍了一宿,到天亮时才埋伏在叶凡的家门口附近。 此时的叶凡已经淘到了第一桶金,而且欠款事情已经解决,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 天刚蒙蒙亮,大门就被敲响,等开门一看,一车车的豆浆冒着热气,把大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现在帮着叶凡干活的人可不少,有刘氏兄弟,栓子,张石头,还有军户出身的牛猛,闯荡过江湖的燕鹏。 这些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壮汉,干起活来一个顶俩,这木车上装的都是大木桶,里面装的是熬得极为浓厚的豆浆。 “叶兄弟,豆浆都熬好了,是否抬进去?” 看到这帮人做事如此靠谱守时,叶凡笑着说道:“辛苦各位了,都帮忙抬进来吧。” 等进了门才发现,叶凡昨天也没闲着,到木匠那里又订了十几套模具,连配重压石都准备好了,看来今天要大干一场。 当着众人的面,叶凡也没有什么忌讳,将早就准备好的石膏水均匀地淋入豆浆。 没过多长时间,这豆浆渐渐凝固,变成了雪白嫩滑的豆腐脑,众人看得都是啧啧称奇。 “这个…我走江湖的时候见过,有一种人叫做方士,据说都是在深山修炼多年,有着仙人传授。”燕鹏说道。 “这些人用炉鼎炼丹,据说能够点石成金,叶兄弟难道也是仙人门徒吗?” 叶凡听了哈哈一笑,心里也明白,什么年代都有招摇撞骗之徒,像是什么方士也是靠吹牛来唬人。 可又一想,自己可是理工科出身,要说起化学实验可谓是当世第一人,这牛不吹白不吹呀! “啊,这个…确实如此。” 叶凡突然变得一本正经,压低声音说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偶遇世外高人,得蒙传授仙家道法。” “瞧我手里这水没有?这都要采日精月华,云霞之气炼化而成,是要损阳寿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叶凡心里也颇有点忐忑,因为这番话要是和现代人说,十有八九要挨个大耳刮子。 可是周围这几个汉子听了,一个个脸上都显露出崇敬之意,看叶凡的眼神都变得极为尊重。 “我说什么来着!叶兄弟是京城来的,能和咱小地方的人一回事儿吗?以后可算是有了依靠了!” “没想到兄弟你也是仙人门徒!这就难怪了,我听说在皇宫中都有方士,有的还被封了官儿呢!”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是兴奋,院里面热热闹闹,就连在屋里的林初雪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可谁都没注意到,有三个家伙隔墙探出脑袋,目光阴森地向内窥探! 第20章 兄弟别怕,俺们护着你! 林家小院太过破旧,院墙的土坯有不少都塌了,有几处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院里。 那三个泼皮探头探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众人都围着叶凡看点豆腐,谁都没注意到。 可是林初雪是在屋里窗缝向外观瞧,正巧看到外面那三个人鬼鬼祟祟,心里就不由得一惊! 昨天晚上来了贼人,也算是侥幸,被小呆瓜稀里糊涂就给打跑了。 看来这帮歹人是去而复返,多半是要暗中报复! 林初雪急中生智,在屋里喊道:“公子,这东西我搬不动,进来帮下忙。” 叶凡一听,不由得心花怒放,这还是姑娘头一回主动让自己进屋,看来昨晚搂搂抱抱管用啊! 赶紧丢下手中的活计,三步两步走进屋里,还没等开口,就听林初雪低声说道:“外面有人窥探,我瞅着不像好人!” 叶凡也是一愣,从窗缝处往外观瞧,果然就看到几个家伙探头探脑,一个个目光凶恶。 “你帮着香满楼赚了钱,得罪的可是王金财,这人势力很大,只怕外面那几个就是要害你的!”林初雪说道。 “咱们已经赚了二十两银子,不如把这生意拱手让出,免得招灾惹祸,咱们斗不过这些财主的…” 听了这话,叶凡只是淡淡一笑:“媳妇放心,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若步步退让,早晚退无可退!” “有这几位乡亲护着我,出不了什么大事。” “在家关好门窗,千万不要出门,不管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叶凡推门出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点豆腐。 今天点豆腐又有新花样,是将一节准备好的长白布放入模具,浇上一层豆花,就把白布叠上一层,以此反复。 等着压重石把豆花中的水分压出,将白布轻轻展开,一层层的豆腐皮便显露出来。 “厉害呀,这豆腐居然还有这么多花样?兄弟你真是有大本事的人!” 叶凡一笑:“这豆腐花样可多了,豆腐脑,豆花,豆腐皮,素鸡,豆腐泡,豆腐干…” “这几天咱们在镇上多采购些炊具,把豆腐做个深加工,春和楼的老板说过,价格还可以再商量,定能卖出高价。” 众人忙了将近一个时辰,一屉屉的豆腐和豆腐皮热气腾腾地压制出来,装上了车, 几个村民刚要推车出发,叶凡却把人叫住:“各位,咱这些豆腐价格昂贵,咱又老走这条路,可容易出事啊。” 牛猛平时少言寡语,听到这话却来了精神:“兄弟放心,我是军户,家中有些器械,带着可以防贼人。” “长大兵器带着累赘,带几根短矛就行,这个也不犯禁,朝廷是允许的。” 燕鹏也说道:“我家中有铜剑,也去取来!” 这两人风风火火地走了,片刻之后,牛猛抱着五六根短矛,燕鹏背后背了一把铜剑赶了回来。 这六辆木车一辆推人,其他的都推着豆腐,雄赳赳奔着官道而去。 这三个泼皮都躲在暗处,看得直嘬牙花子,心里这叫一个添堵。 刘麻子悻悻地说道:“真是邪了,这病秧子还真能忽悠人,这么多人都跟着他,咱们如何下手?” 其他两个人也都没了主意,三个人商量了一阵,也只得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以寻找机会下手。 这两队人一前一后,走了没有几里路,燕鹏到底是走过江湖,已经感觉出有点不对劲。 低声说道:“都别回头,后面有几个人一直跟着,刚出村我就瞅见了,看着可有点眼熟。” 叶凡不动声色,说道:“这几个人我认识,都是马三的手下,昨天夜里就闯入我家,让我给打跑了。” “看来是贼心不死,想要伺机报复啊。” 牛猛一听就急了,怒道:“原来是这帮泼皮,别人怕他们,我却不怕!兄弟你放心,有我护着万无一失!” 叶凡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些人和我结了仇,只怕没完没了啊。” “若我被害了,你们就找我媳妇,她会把做豆腐的秘方给你们,也算成全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燕鹏曾经走过江湖,最看重的就是义气二字,听到叶凡的话,不由得热血沸腾! “兄弟你仁义!可咱们既然兄弟相称,大家伙又跟着你发财,那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帮王八羔子居然敢打你的主意,简直是不知死活!尽管放心,以后你走到哪儿,我们就护到哪儿!” 王家村是个穷地方,养成了彪悍的民风,再加上牛猛和燕鹏都是习武之人,自然不怕这些泼皮。 而刘氏兄弟也是性格刚强,栓子是个浑不懔的野小子,张石头寡言少语,打起架来却是不要命的主。 这些人刚刚看到好日子的苗头,和叶凡早就形成了利益共同体,怎能袖手旁观! “兄弟,要不要我们杀个回马枪,狠狠教训这几个王八蛋一番?” 叶凡笑着说道:“不着急,生意要紧,咱先把钱赚到手,这几个乌龟王八会自己送上门的。” 这几辆货车推得飞快,几里路转瞬即逝,刚一到香满楼门口,就看到掌柜伙计早就列队相迎。 掌柜的看到货来了,乐的是眉开眼笑,小跑着便迎了过来。 当看到今天豆腐又出了新花样,掌柜的赶忙虚心请教,把店里的厨子也喊过来悉心学习。 叶凡抖擞精神,把这豆腐皮儿做了数道菜肴,做了青蔬凉拌,豆腐肉卷,还有裹了贝肉虾仁酥炸这三道菜。 掌柜的依次品尝,高兴的是手舞足蹈! “公子,你简直是神人也!没想到这豆腐菜肴千变万化,就是京城的饭庄子也远远不及呀!” “这个…豆腐皮朝着更为瓷实,咱就算三十五文一斤,公子放心,我发财绝不能亏了你!” 叶凡却是长叹一声:“掌柜的,不瞒你说,卖这点豆腐是赚了钱,却因此得罪了小人,已经有人暗中盯梢,想要害我啊。” “若是有哪天遭遇不测…这豆腐怕是就供不上了。” 第21章 还是穷哥们儿靠得住! 叶凡心知肚明,只靠村里的乡亲是护不住自己的。 对面香满楼的东家是王金财,在方圆百里都是有名的富户,有着相当的人脉和势力。 对付这种人,仅靠好勇斗狠是绝对不够的,必须利用其他方的势力抗衡。 就看这个春和楼修建得极为气派,比香满楼还要略胜一筹,由此可见,这边的东家也是有实力的。 自己的豆腐奇货可居,春和楼哪里舍得这个发财机会,定会保住自己这条唯一的货源。 叶凡到底是个现代人,思维方式要比绝大多数古人都要活络,果然切中了要害! 春和楼掌柜听了这话,不由得怒道:“我早就听说那个王金财做事不择手段,没想到居然如此下三滥。” “我家主人是京城人士,虽然身份不便透露,但绝不会怕了王金财。” “公子只要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我会鼎力相帮,绝不会让公子你受欺负!” 叶凡笑着说道:“多谢掌柜,有这话我就放心了。咱们长久合作,一起发财。” 二人越说越是亲热,哪里像是刚认识没两天,简直就像是多年的老友。 叶凡又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的豆腐菜肴,尤其那一道将豆腐挖空,再填入虾仁肉料的豆腐盒子赢得了满堂彩。 临走之时,春和楼的掌柜亲自送出老远,这才依依惜别。 此时正值午时,叶凡说道:“现在都到了饭点了,咱吃过饭再回村,免得路上饥饿。” 这些村民虽然性格各异,但本质十分朴实,都摇头摆手,表示自己不饿。 这里面栓子年龄最小,今年只有十九岁,正是饭量大的年纪,因为起得早没来得及吃饭,肚子饿得前心贴后心。 可即便如此,栓子仍然说道:“叶大哥,有钱人一天才吃三顿,平常农户一天就吃两顿饭,大家伙都不饿。” 话音未落,就听着肚子里叽里咕噜一阵肠鸣,弄得栓子脸都红了,搓着双手颇为尴尬。 叶凡笑着说道:“那是以往,磨豆腐这活儿要半夜就起来,干的还都是重体力劳动,必须多吃才能顶得住。” “今天我请客,咱酒楼吃不起,这路边的饭摊儿你们随便选,大家不要跟我客气,放开了吃。” 这就叫将心比心,看到叶凡如此实在,众人也都不再客气,往前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家卖粟米肉汤的。 所谓粟米就是小米,在古代是主要的粮食作物之一,肉汤分为狗肉和羊肉两种。 叶凡走过去问道:“这怎么卖?” “粟米一碗一文,肉汤四文。”摊主说道。 叶凡点头,说道:“二十碗粟米,肉汤来十碗,先吃着再说。” 这摊主看到来了大主顾,赶忙盛饭盛汤,不多时,黄澄澄的粟米饭,喷香扑鼻的羊肉汤便端了上来。 在街上吃饭也没什么太讲究的,就是长条的板凳,长条的矮桌,众人坐下便吃了起来。 叶凡知道自己身体虚弱,需要多吃些肉食来改善营养,虽然胃口极小,可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两碗肉汤。 这粟米是用大号粗陶碗盛的,叶凡尽了全力也只吃了大半碗,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可是再看旁边这几位,甩开腮帮子一通猛造,眨眼工夫便吃得干干净净,碗里连一粒残米都没有。 至于这肉汤喝起来更是小心翼翼,那肉放在嘴里咀嚼再三,往下咽的时候更是露出满足至极的神情。 叶凡不由得暗暗慨叹,看起来这些村民都是够穷的,估计许久也吃不上一次肉。 这里面燕鹏曾经走南闯北,到底有些见识,看到叶凡盯着自己看,神色颇有些尴尬。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兄弟如此慷慨,咱王家村土地贫瘠,这口粮实在是不够吃。” “我和牛猛都是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情况还好点,其他几位都有父母高堂,平时难得这么吃。” 叶凡不由得颇为好奇,问道:“我看你们身材高大,不像是吃不饱的样子,平时都吃些什么?” 燕鹏笑着说道:“我和牛猛不会种地,干脆把地交给邻居耕种,每年好歹能得点口粮。” “平时我们就到镇上给人家出苦力,或者帮着押送货物,这年头盗匪猖獗,保镖的活倒是好找。” 刘黑柱也放下了饭碗,说道:“在后山上獐狍野鹿,野鸡兔子满地跑,还有狼熊出没。” “我和堂兄没事就上山打猎,用来换点粮食,所以勉强也吃得饱,等下次打来野味就给公子你送去。” 只有栓子和张石头低头干饭,好像是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弄得叶凡更加好奇。 刘黑柱见状,笑着说道:“咱这儿有水路直通京城,但是河道淤积,需要人拉纤,他们两个就干这个。” 叶凡心中明白,纤夫这个活好说不好听,因为干活时怕磨损衣服和鞋子,这些穷人拉纤时都脱得赤条条的。 这几个人个个筋骨强健,虽然经历不同,可却都是穷苦出身的汉子。 正说着话,燕鹏突然低声说道:“那几个王八羔子还跟着咱们,贼头贼脑的,一直盯着叶公子看呢!” “今天晚上咱们轮流值守,可不能让叶公子吃了亏,我守上半宿,你们哥几个看怎么安排。” “我守下半夜,让家里婆娘推磨煮豆浆,那娘们儿比我都壮实,耽误不了活!” 这几位都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大碗干饭,大碗肉猛造,全都是叶凡的功劳。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可是自己的财神爷呀! 叶凡听到几位村民争相要护着自己,心中也是大为欣慰。 自己算是淘到了第一桶金,又笼络了几个忠厚朴实的兄弟手足,也算是在王家村站稳了脚跟。 可是马三阴狠歹毒,若是略微松懈,只怕就会有性命之忧! 必须如履薄冰,一步一个脚印,方能度过人生的这道坎儿! 第22章 求人不如求己啊! 叶凡等人吃饱喝足,在这集市上便逛了起来,正走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卖蚝勒!卖蛤蜊瑶柱勒!” 叶凡扭头一看,正是渔民张大哥正在叫卖,旁边好几个渔民在低头忙碌,地上堆的小山般都是带壳的生蚝。 要是说起来,此人可帮过自己的大忙。 不但是送了好多免费的贝壳,而且仗义出手,把马山这帮泼皮给吓退,绝对算得上恩人。 便赶忙说道:“张大哥,生意如何啊?” 一看是叶凡,张大哥笑着说道:“还能如何,这些东西卖不上价,只能是给钱就卖,多少赚点辛苦钱了。” 看着地上堆积如山的各种贝类,叶凡明白渔民这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明明鱼获大丰收,却只赚一点微薄的辛苦钱,实在是有些同情。 回想起前世这些海鲜如此受欢迎,可到了古代却生意冷清,实在不明白其中的差别在哪里。 叶凡问道:“这些海鲜价格便宜,味道又好,为何卖不出去呀?” 张大哥叹了口气:“这蚝生吃才味美,可一旦闹了肚子,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只有身体好的穷人才吃这个,那能赚几个钱?倒是这瑶柱和蛤蜊能晒成干货,还好卖一些。” 叶凡往地上一看,那些扇贝蛤蜊所占比例不多,绝大多数都是生蚝,也怨不得张大哥生意惨淡。 突然,想起在前世烧烤摊上喝着啤酒,吃着烧烤的惬意日子,不由得来了主意。 “张大哥,这些蚝生吃容易拉肚子,你可以用炭炉烤着,再加点儿野蒜粉丝,保证卖得好还不会闹肚子。” 张大哥一脸疑惑:“野蒜我倒是见过,这粉丝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啊?” 叶凡不由得哑然失笑,看起来大周朝真是百废待兴,要啥啥没有啊。 “张大哥,等忙过了这一阵,我做点粉丝,教给你如何把这生蚝花样来,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 “要是还卖不掉,我帮你去香满楼说说,让他们收购你的海货,就不用这么辛苦摆摊了。” 听了这话,张大哥不由得苦笑起来,前两天叶凡非要花钱买废弃的贝壳,今天又夸下海口。 看起来这年轻人多半是个呆子,还是不要刺激对方为好,只是笑着点点头。 告辞之后,叶凡带着几个村民继续逛街,很快就找了一家铜匠铺子。 铺子里的铜匠师父看到来了主顾,赶忙迎了上来。 叶凡先是定做几个铜条编织的烤架,又来纸笔,画了个图样,东西极为小巧,和李子差不多大小。 铜匠却是从未见过,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神情。 “公子,这是个什么物件?我这里有软铜,倒是可以敲打出来…这里面怎么还有个小珠子?也是铜的?” 叶凡摇头道:“这里要用木头珠子,你敲打成型,将珠子裹上湿泥放入,再封口就行。” 铜匠笑了,说道:“这么小的东西不费工时,只要十五文便能做好。” 二人谈好了价钱,只见炉火熊熊,将软铜坯子烧好,铜匠和徒弟轮动大锤便捶打起来。 都打得差不多了,将一颗木珠上裹上湿泥,塞入空腔,再将软铜锤打封口。 等软铜彻底凉透了,这铜匠用铜针插入缝隙,将木珠子外面的泥巴捣碎,再把渣子从缝隙中倒出。 “公子,这东西做好了,你看合用不?” 叶凡接在手中,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看来这农耕社会做点啥也不容易呀。 手中的东西就是个铜哨子,类似于体育老师挂在胸前的那种。 在前世也就几块钱的东西,可在这大周朝却是得来不易。 旁边那些村民也看着好奇,围过来仔细端详,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栓子年纪小,好奇地问道:“这是个啥?看着倒是怪精巧的。” 叶凡说道:“我怕贼人上门,咱们几家住得又不是特别近,可只要一吹这玩意儿,全村人都能听得到。” 说完,把哨子放在嘴边,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 “嘟嘟嘟!” 这几个村民都围在身边,哨子骤然响起,声音大得可怕,几个人都惊得后退了几步。 “俺的娘勒…这动静比三头驴一起叫唤都响,吓我这一跳。” 牛猛说道:“这玩意儿好,兄弟你只要一吹,我们几个都来帮忙,你只要支撑片刻工夫就行。” 叶凡却心知肚明,就凭自己这身子骨,只怕片刻工夫也撑不过去,还得做几个真正的大杀器才稳妥。 几个人出了铜匠铺子,在镇子上足足逛了半个时辰,叶凡想要买的东西却一样也找不到。 本想着买点硝石,硫磺,再加上家里的木炭,便可以捣鼓出火药,可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十分骨感。 在整个镇子上都看不到硝石,就连硫磺也没看到,这可让叶凡颇为失望。 别人穿越到古代,都是村后一座山,想挖啥就挖啥,甚至各种原材料应有尽有。 还有的居然修仙,甚至开了系统,简直都是一帮大挂逼呀! 看起来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要开动脑筋,随机应变,找到火器的替代品才行。 正往前走着,却看到一根横杆上挂满了透明的气球,被风一吹上下飘动,离着老远就十分醒目。 叶凡不由得大为诧异,大周朝科技如此落后,怎么可能出现气球这种东西? 不由得问道:“这前面挂的是啥东西?是用什么东西做出来的?看起来甚是精致呀。” 听了这话,栓子笑出声来:“我说叶大哥,你是读书人,以前又是在京城住,难怪不认识这些。” “这都卖肉的摊子,挂着的都是猪尿泡!” 叶凡听得不由得灵机一动,看来今晚上的大杀器有着落了! 第23章 我让他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叶凡快步走到了这肉铺面前,只见这猪尿泡有好几十个,挂在半空中随风飘荡。 往肉铺里面一看,却连个人影都没有,也不知道卖肉的老板跑哪儿去了。 栓子倒是熟门熟路,指着肉案上的一根签子,说道:“这些猪尿泡可别乱动,有钱人才敢戳破的。” “里面掌柜的不在,那是不做零打碎敲的生意,要卖就卖整头整扇的猪。” “这叫尿泡一响,黄金万两,扎破了人家的尿泡,那最少也得买半扇的猪!” 栓子正说得眉飞色舞,却看到叶凡顺手拿起这个竹签,照着猪尿泡便捅了过去! “嘭!” 随着尿泡爆裂的声响,不远处有个躺在竹椅上的黑汉子睁开了双眼。 “可来主顾了,要多少肉啊?” 现在正在初春季节,虽然天气渐暖,可还是相当的寒冷,而这个黑汉子却敞着怀,露出黑乎乎的护心毛。 此人长相面目凶恶,一看就是个杀猪的屠夫,大咧咧便走了过来。 几个村民都是心中忐忑,别看这几位都是勇武的汉子,但一个个都是囊中羞涩。 戳破了肉铺尿泡倒是容易,可哪来这么多钱买整扇的猪啊! 在古代养殖业并不发达,尤其猪的品种大多都是黑猪,肉质虽美,但长不了太大。 这些猪一百五十斤就算是肥猪了,可买半扇的猪肉最少也得七八十斤,这钱谁拿得起呀! 倒是叶凡平静如常,微笑着说道:“掌柜的,你这猪尿泡怎么卖?我想买二十个。” 这屠户一听就变了脸色,怒道:“我是卖肉的,却讲什么猪尿泡,你是特意来消遣老子的吗?” “肉也买,尿泡也买,开个价吧。”叶凡说道。 一听要买肉,这屠户也来了精神,说道:“我这猪肉不零散卖,要买最少半扇的猪肉,价格好说。” “别人家猪肉最便宜的也是十三文一斤,我图个痛快,十一文便卖,你要是买半扇,猪尿泡我免费奉送。” 叶凡痛快地说道:“行,就买这一扇,你给我分成肥瘦差不多的七份,再送我二十个猪尿泡,这就过秤吧。” 这屠户兴高采烈,先把猪肉过秤,又极其熟练地把这扇猪肉分割开来,分成大小差不多的七等份,然后拿草绳拴了。 又从案板后面抓出一堆猪尿泡,都塞在一个尿泡之中,也用草绳拴了递了过来。 “这猪肥,八十斤出头,我就算你个整数,总共八百八十文。” 叶凡也不说话,数好铜钱递了过去,然后让众人把猪肉扛着,继续在镇子上转悠。 不多时,又买了一些薄胎的陶罐,罐子大概只有手掌大小,看起来极为小巧,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栓子羡慕地说道:“叶大哥,你不愧是京城来的,是真有本事啊!这才两天便赚了这么多钱!” “现在天寒,等回去我拿点儿长绳子把肉吊在井里面,就是放上十天半月也坏不了。” 叶凡笑着说道:“我家只有个媳妇,饭量小得很,哪吃得了这么多肉。” “这些肉咱们一人一份,回去之后大家伙都打打牙祭,把身子养得壮壮实实,才有力气跟着我发财!” 几个人听了,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这一份猪肉可有十斤出头,对于常年吃不到肉的贫苦村民来说,简直奢侈到了极点! 张石头平时话最少,人也极为忠厚,赶忙说道:“这哪行,我们拿了你这么高的工钱,哪能再要肉啊。” “这些猪肉快值一两银子了,我们哪吃得起,兄弟,你的心意领了,这礼实在是太贵重了。” 其他的村民也纷纷推让,叶凡笑着说道:“这点猪肉算得了什么,只要跟着我,天天吃肉也不稀奇。” “咱们既然都以兄弟相称,为了这仨瓜俩枣的东西就别谦让了,否则就是不把我当兄弟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几人都不再说话,心里对叶凡充满了感激和崇敬。 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却仗义疏财,跟着这样的人,心里那叫一个有底! 这一路上大家伙更是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已经回了王家村。 要分手的时候,燕鹏小声说道:“叶兄弟,那几个王八羔子还是远远跟着,估计今晚就要下手了。” “你那个哨子一定放在身边,只要吹响,我片刻就能赶到!” “好,有劳各位兄弟了。”叶凡笑着说道,“明天咱还得送豆腐,各位回去早点休息。” 等送走了众人,叶凡轻轻敲门,只敲了没两下,门扇左右分开,林初雪怀期待地站在门前。 看到叶凡身上背满了东西,赶紧帮着接过来,兴奋地说道:“买了这么多猪肉?这不年不节的,太奢侈了…” “奢侈啥呀,娘子,你可得好好保养保养了。”叶凡说道。 “你看看,明明是秀发如云,可发梢已经分岔,脸色也能看出憔悴,都是缺营养啊。” “今晚上我露几手,让媳妇你多吃些肉补补身子,用不了多久必能容光焕发。” 林初雪听着叶凡张口媳妇,闭嘴娘子,脸色微红,既不答应,也不否认,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叶凡说干就干,在灶间里面一直忙活,做了清炖狮子头,烙肉饼和肉臊饭。 吃饭的时候,林初雪更是惊讶,没想到这小呆瓜本事层出不穷,每天做的菜肴风格不同,却都美味至极。 等吃过了晚饭,叶凡把那些薄胎陶罐都找了出来,用石灰把罐子填满一半以上。 再把猪尿泡两个套起来,里面灌上清水,把外表擦干之后,小心翼翼放入陶罐里面。 再把猪尿泡用绳子系住,绑在瓶口之处,接连做了四五个,这才停下手来。 林初雪看得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小呆瓜又在搞什么。 本以为这就消停了,哪知叶凡又从柴火里找了一些和陶罐口粗细差不多的树枝,在门外石阶上就磨了起来。 只听得噌噌有声,费了好半天工夫,这些树枝都磨成了三寸长圆锥形的木楔子。 林初雪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问道:“你这做的都是什么呀?我怎么看不懂。” 看着自己忙碌出来的成果,叶凡嘿嘿一笑。 “媳妇儿,有了这几个玩意儿,夫君我今晚便要大展神威!人来杀人,佛来杀佛!” “若贼人前来,我让他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第24章 人和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叶凡这是怕媳妇饿肚子,所以这顿饭吃得很早,而王家村各家各户却刚刚开始做饭。 等到炊烟袅袅,饭菜飘香的时候,王家村有不少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这村子除了王金财的宅子,其他农户都是土坯墙,土坯屋,个个都是穷苦的农户。 像是这些人家,相对富裕的吃干饭,再加一些腌菜,而穷人就只能喝稀的,至于吃肉那是想都不敢想。 也就是村里那些懂得打猎的年轻后生有办法,偶尔去后山打一些猎物。 但是多半换了粮食,除非猎物卖不掉,才打打牙祭。 可是今天说来奇怪,不少人都闻到了肉香扑鼻,这成了村里人的新谈资。 “听说了没有,林家招来的那个赘婿特有本事,也不知道整天捣鼓些什么,村里好几个人跟着他干呢!” “这事儿我早就知道,栓子就住我家对门,今天回来好一个炫耀,说是林家赘婿送给他十斤猪肉!” “你说啥?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猪肉我是亲眼看着的,绝不是山上打来的猎物,正经一寸多厚的肥膘,看得我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这些村民们议论纷纷,再闻着萦绕在周围的肉香,好多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尤其吃过饭之后,村民们习惯性地在村头的大树底下闲聊,说的都是这件事。 正在议论最热烈的时候,就看到刘黑柱和刘黑山抹着嘴往这边走,还不停地打着饱嗝。 这两位也没什么城府,跟着叶凡一天吃了两回肉,深深引以为傲。 这是吃完饭之后特意出来显摆,嘴上的油故意不擦,让大家伙看得明白。 一个老年村民羡慕地问道:“黑柱,我怎么听说林家赘婿送你们一人十斤猪肉?这事是真的?” 刘黑柱等的就是这句话,大咧咧地说道:“十足真金啊!叶兄弟一下子买了半扇猪,我们是人人有份。” “要说人家京城人就是不一样,做事敞亮,出手大方,在镇上人家还请客,吃的是羊肉粟米饭!” 问话的这个老汉更是惊讶,犹豫着问道:“这个…听说过,可从来没吃过,据说贵得很勒。” 刘黑山笑着说道:“以前俺也不知道价,今天才知道,粟米一文一碗,羊肉汤四文,叶兄弟让俺随便吃!” “就这一顿饭,就吃掉好几十文!俺算是开了眼界了,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敞亮人啊!” 村民们都羡慕不已,这刘氏兄弟嘴上也没把门的,添油加醋说了半天,这才心满意足各自回家。 两个人倒是痛快了,可是就没注意到,身后有三个家伙躲在暗处,听得那叫一个仔细。 这三人正是刘麻子这几个泼皮,听完这些话,心里面真是五味杂陈,那是相当的不是滋味。 听到叶凡如此慷慨大方,再想想马三阴险刻薄,那简直是不讲义气到了极点! 不但昨晚上临阵脱逃,还设下诡计,非要逼着自己做出杀人的事情。 这人跟人一比,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几个人也不敢偷听太久,低着脑袋藏到了暗处,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下手。 刘麻子悻悻地说道:“依我看,这个姓叶的人还真不错,最起码对手下人是真厚道,那马三简直就是个王八蛋!” 不说还好,一旦开了头,其他两个人也相继抱怨起来。 小攮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咱当时入伙的时候都拜过把子,说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结果怎么样?马三这个畜生有钱自己捞,遇到事就把咱们推出来送死!” 石磊平时话很少,可也忍不住说道:“这个该死的马三,等这事儿过去,找个机会非捅了他不可!” 可是说归说,这三人都明白,大周律法森严,每个人都有类似身份证的东西,叫做照身帖。 即便是逃到外地,没有身份证,便会被抓去边关修城墙,基本上没有活命的机会。 三个人不再说话,蜷缩着身子一直等到后半夜,看到周围一片漆黑,村里的狗也没动静了,这才悄悄起身。 “没办法,虽然咱跟这个姓叶的没仇,可为了自保也不得不杀他,等事情完了,多烧点纸也就是了。” “咱们干完这件事情,找个机会就捅了马三这个王八蛋,让他知道知道不讲义气的下场!” 刘麻子说完,在夜色中辨明了方向,几个人蹑手蹑脚潜入村中,很快就摸到了林家院子门口。 因为上一次吃了大亏,这三个人极为小心,在墙外听了半天,确认里面没有动静,这才翻过了墙头。 这小院子虽然破旧,可依旧是一间正房两间厢房的布局。 这三人从腰间抽出短刃,叼在嘴里,一步步地接近正房! 突然,只听咣当一响,厢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嘟嘟嘟!” 叶凡站在门口,鼓足腮帮子,拼尽全力吹响铜哨子,在这万籁俱静的深更半夜,声音大得惊人! 正所谓做贼心虚,刘麻子等人本来就心惊胆战,突然听到这么大响动,立刻慌了手脚。 叶凡右手拿着陶罐,左手把长长的木楔子猛地插入瓶中,狠狠地摇动两下! 这木楔子极为尖锐,马上把猪尿泡给戳破,里面的水和生石灰接触,立刻产生了化学效应。 而木楔子牢牢地塞住了瓶口,导致里面的热量和膨胀气体散发不出,眼瞅就要爆炸! “走你!” 叶凡一扬手,这陶罐劈头盖脸就向刘麻子砸来,可还没到眼前,就听得轰然一声爆响! “轰!” 刹那间,滚烫的石灰水和破碎的陶片四散崩飞,把这三个人连烫带扎,弄得是遍体鳞伤! “再来一个!” “我去你的!” 叶凡站在厢房门口,把准备好的陶罐接二连三丢了过来,把这三个家伙炸得是满地打滚,发出了连天惨叫! “谁敢伤我兄弟!燕鹏在此!” “兄弟别怕,牛猛来了!” 雄壮的喊声从四面传来,一个个身影翻过墙头,将这三个贼人团团围住! 第25章 倒要看看谁先死! 几个人都是心急火燎,生怕叶凡这个财神爷受了什么损伤。 可哪知道翻过墙头一看,三个贼人浑身都是白色浆水,满地打滚,连天惨叫,哪还有伤人的能力。 再瞅叶凡笑盈盈站在旁边,浑身上下连根汗毛都没受损,真不知道是凭的什么干翻了这仨人。 “把人先绑了,问问是什么来历。” 叶凡一声令下,其他人一拥而上,把刘麻子等三人捆得是结结实实。 叶凡笑着说道:“你们几个倒是机灵,上次吃了亏,这次倒是记得先把脸给护住了。” “说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来的?等会儿也好把你们送官。” 刘麻子面色惨然,昂然说道:“还问什么,无非是一死而已,又何必连累他人,当我们是孬种吗?” 别看刘麻子只是个泼皮无赖,到了这时候却硬气得很,不但不求饶,还撂下几句江湖的场面话。 燕鹏走过江湖,对于这样的硬汉倒是十分欣赏,心里就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 说道:“还算是条汉子,就不难为你了。其他两个,你们谁先说便能活命,不然老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话一出口,那石磊和小攮子把脸一扭,嘴闭得严严的,来了个死不开口。 燕鹏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手持两尺半的铜剑走上前去,对准石磊的屁股狠狠就扎了下去! 这一剑扎进去还不算完,还把手腕一扭,这把剑在肉里面来回搅动,那真能把人疼得发疯! 可即便是如此,石磊疼得满脸冷汗,牙都咬得咯吱吱直响,连嘴唇都被咬破了,可依旧一言不发。 叶凡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自己无意中挑的这几个人还真是能顶大用,就看燕鹏这心狠手辣,便是一个狠角色。 看到石磊不吭声,燕鹏也不多说,转过身来用剑一划,把小攮子的裤子划开。 只见寒光一闪,小攮子发出了一声闷吼,浑身剧烈颤抖,大腿上一块巴掌大小的肉片已经被割了下来! “嘴还挺硬。”燕鹏淡然一笑,“半夜持械入室行劫,这都是死罪,整死了官府也不管。” “今天老子就把你们零割碎剐,看看你们二人到底谁骨头更硬一些!” 说完,就又要上前动手,刘麻子虽然长得像个麻球一般,可却目眦欲裂,简直像要发了狂一般! “别伤我兄弟!老子身上肉多,尽管往我身上招呼,要是哼上一声便不是好汉!” 燕鹏嗤笑一声:“像是你这样的泼皮,命比狗都贱,老子任侠的时候不知宰了多少!” “既然嘴硬,那就在你身上下刀子!” 说实话,王家村民风彪悍,周围这些村民也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却才知道燕鹏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眼看着满地是血,还血呼啦地扔着肉片,这简直就跟进了屠宰场差不多。 旁人都对这些害人的家伙恨之入骨,倒是没有一个心软的,可是叶凡心里却是一动! 这几个人命比狗贱,不管是杀死在院里还是送去官府,都不会有什么麻烦。 可是有一样,只有千日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刘麻子等人肯定是马三指派来的,就算是除掉这三人,只怕麻烦还会层出不穷。 只有把人放了,然后顺藤摸瓜,找到这帮泼皮藏身之地,把罪魁祸首除掉才能一劳永逸! 想到这里,叶凡说道:“燕大哥,要说罪魁祸首,那也是马三这个王八蛋。” “这几个人颇有义气,骨头也硬,我不想伤他们性命,都放了吧。” 院里的人一听,全都急了眼,刘黑柱说道:“兄弟,你可不能心软,这帮人不值得可怜!” 张石头也劝道:“刘哥说得对,这些泼皮死不足惜,送到官府也就是了,可不能放了啊。” 叶凡笑道:“马三是他们的主子,这几个人就如同家里养的狗,让其咬谁便咬谁罢了。” “我叶凡冤有头,债有主,不屑和这种丧家犬计较,让他们滚吧。” 刘麻子听了这话,气得五官扭曲,怒道:“谁是马三的狗,只不过抽中了死签,按照规矩必须前来杀你!” “马三不讲义气,老子早就打算好了,回去就做了他!” 话一出口,叶凡也不由得一愣,本想着放长线钓大鱼,找到马三等人藏身之地。 可没想到这帮泼皮居然起了内讧,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见这刘麻子额头青筋跳起老高,脸气得通红,旁边那两个泼皮表情也都差不多,看来绝不是装出来的。 叶凡当机立断,把三个人的绑绳都解了,还把地上的匕首捡起来也都还给了几人。 说道:“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苦要你死我活?倒是这个马三是咱们两家的仇人。” “不知你们何处栖身?就算我不计较此事,只怕那马三却不肯放过你们啊!” 刘麻子等人哑口无言,心里想的也是这件事。 虽然侥幸保住性命,可若是逃到外县,就要被抓去做苦役。而留在本地,又怎能逃脱马三的毒手? 思来想去,刘麻子把牙一咬:“公子大人有大量,我们兄弟几个记住这一命之恩。” “ 既然马三把我们逼得没了活路,不如和他对命!我们这就回去宰了他,也算还你个人情!” 那小攮子和石磊一个屁股被捅,另一个大腿被割肉,可脸上凶悍之意未减半分。 “好,还是拼个痛快!反正也没了活路,临死拉马三做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有人解闷!” “抽死签时居然出千坑咱们,不要了他的命,怎能出这口恶气!” 三个人就要往门外走,叶凡也不拦阻,等几个人走远了,这才示意众人围过来。 “各位,你们知道什么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几个村民大眼瞪小眼,明显是没听过这个典故,叶凡心中得意,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起来在前世中随便一个成语典故,在这远古时期就是大智慧啊! “咱们几个远远地跟着,他们受了伤,顺着血迹就能找到马三的藏身地,然后咱就去报官。” “马三想要小爷我的命?倒要看看谁先死!” 第26章 可不能有妇人之仁! 叶凡虽然知道刘麻子够义气,但就因为这点便饶过他们,那实在是有点妇人之仁了。 生逢乱世,必须杀伐果敢方能安身立命,自己身后还有个妻子需要呵护,绝不能有丝毫的心软! “……” 这刘麻子扶着两个同伴,踉踉跄跄向前行进,生怕叶凡后悔,那可就小命不保了。 三个人拼命走了一阵,实在不行了,这才坐下来包扎伤口。 想起马三的泼皮团伙共有二十几人,其中有七八个都是此人的心腹,还都是好勇斗狠之辈,不由得忧心忡忡。 要说平时,自己三个人出其不意,先捅倒几个,再豁出命去和对方拼,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 可是现在小攮子大腿上被片了一巴掌的肉,石磊屁股被捅了一剑,走起路来都踉踉跄跄。 就这种状态回去拼命,只怕眨眼工夫就被人家乱刀捅死,那马三还不得笑歪了嘴? 想到这里,刘麻子问道:“你们两个给我交个实底,咱们是逃命苟活着,还是回去拼了算了。” “我先交个底,与其像是条丧家犬一般乱逃,不如找马三拼命!” 话音未落,小攮子喘着粗气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反正烂命一条,活着受那些罪干啥。” 只有石磊半晌没有说话,其他两个人都以为这位是怂了,可没有人出言讥讽。 说到底这是拼命的事,犹豫不决也是人之常情。 刘麻子说道:“石头,你还有个老娘,不能让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放心,我们俩回去把马三捅死,到时候也没人再找你的麻烦。” 哪知道石磊腾地站了起来,脸上一副怒容:“你们俩把我当什么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拜把子的话我能忘?” “拼命也得有个拼法,就这么回去,只怕还没等靠近马三,咱几个的命就交代了。” 要说最有心机的还就是这个石头,几个人围拢过来,倒要听听有什么主意。 石磊低声说道:“这马三狡猾得很,咱要是摆出要拼命的架势,光他手底下那几个人就不好对付。” “依我看,咱假装得手,回去找马三邀功,然后趁机下手,这才能出其不意!” 三个人嘀嘀咕咕,过了一炷香时辰,这才站起来向远处走去。 此时叶凡带着几个人离着老远,都躲在灌木丛中暗中观察,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低声说道:“他们这是去哪儿?怎么瞅着要回村?有点不对劲啊。” 燕鹏哼了一声,说道:“别是这三个人又起了歹心,兜个圈子又回去,想要害兄弟你吧?” “真要是这样,老子今晚就大开杀戒,把他们三个脑袋割下来去官府邀赏花红!” 听到这番狠话,叶凡心里也踏实了,看来自己运气不错,找了几个狠人当保镖。 看刘麻子等人走得慢,也不着急跟着,便问道:“燕鹏,我看你一身好武艺,人又有见识,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燕鹏脸一红,张口结舌愣没说出话来,倒是旁边栓子把话接了过去。 “叶大哥,你是不知道,这燕鹏以前家里特有钱,和咱村的王金财相差无几,是正经的大财主呢!” “就是因为老辈儿走得早,燕鹏又不善经营,天天出去行侠仗义,缺了钱就卖房卖地,最后就…” 燕鹏满脸通红,哼了一声:“就你嘴快,现在朝廷不让跨县游荡,这江湖也走不得了,我又不会种地…” 叶凡没有吭声,心中却是暗暗慨叹,这人若没生个好朝代,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呀。 就说这个燕鹏,虽然是有点败家子的意思,可明明一身本事,却在这大周朝被局限在土地上。 硬逼得大侠种地,还能有个好吗?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叶凡笑着说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燕兄弟一身本事,以后就给我做保镖。” “咱们有财一起发,有事我叶凡先担着,绝不能委屈了大家伙。” 几个村民都是性情质朴之人,听了这番话都没吭声,可心里面却都心潮澎湃! 看到叶凡有着点石成金的本事,能把豆浆卖得比羊肉都贵,还这么讲义气,实在是难能可贵。 那些有钱人个个趾高气扬,对自己这些穷苦村民呼来喝去,厌恶至极。 而叶凡身为京城来的公子,又是仙人门徒,就凭这点豆腐的本事,以后必定是个大财主。 像是这样的人却对自己如此看重,除了肝胆相照,倾力相护,还能有别的吗? “走远了,咱们悄悄跟上,千万别露出马脚。” 叶凡站了起来,远远地在后面跟着,果然就看到刘麻子等人兜了个圈子,从西头又回了村。 几人直奔西边那座孤零零的小院,村民都认出来了,正是王屠户的家。 燕鹏颇有些侠义之心,说道:“不好,这些人怕是知道王屠户有钱,想来入室抢劫吧?我不能不管!” 说完,燕鹏站起来就要走,却被叶凡一把拽住。 “别急,那王屠户家里四个大儿子,自己又是一身横肉,他们几个进去抢劫不是找倒霉吗?” “再说了,你没看只有刘麻子自己翻墙进去?估计就是偷点钱财,别因小失大,咱看着就是。” 叶凡一番话说得极有道理,几个村民都稳住了心神,只等了一会儿工夫,就看到刘麻子翻了出来。 燕鹏眼神犀利,一眼就看到刘麻子手里拿了块布,血呼啦地包着个什么东西。 便悻悻地说道:“混账东西,这时候还去屠户家偷猪头,真是贼心不改!” 叶凡眯着眼睛瞅了半天,却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刘麻子拿了东西,根本就瞧不清楚,对燕鹏实在是佩服得很。 几个人一路跟着,足足走了好几里地,大家伙都看出来了,这明显是奔山神庙的方向。 燕鹏小声说道:“都小心,估计马三这帮人就藏在这山神庙,他们人多,别闹出动静。” 又走了一阵,果然就来到山神庙前。 只听到刘麻子提高嗓音:“里面的人都出来,叶凡的脑袋被老子割了,马大哥,兄弟我不辱使命啊!” “石头和小攮子都挂彩了,赶紧出来帮忙啊!” 只过了片刻,庙门咣当一响,出来不少泼皮,马三满脸堆笑,大踏步便迎了过来。 第27章 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马三满脸堆笑,看着刘麻子等三个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可有点泛起了嘀咕。 “几位兄弟辛苦,这怎么都挂了彩了?难道林家赘婿还会武艺不成?” 听到马三问话,刘麻子苦笑道:“别提了,那小子睡觉特警醒,我们刚一入院他就嚷嚷起来了。” “不是有几个村里人给他送货吗?听到动静都赶了过来,我们拼了命才杀出一条路,险些没回来呀。” 小攮子龇牙咧嘴的说道:“那几个村汉都够凶的,我和石头都挂了彩,你瞅瞅。” 说完,把绑在腿上的布给扯了下来,众人一看,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小攮子大腿上血肉模糊,缺了一大片的皮肉,虽是皮外伤,可也是够瞧的。 石磊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更倒霉,眼瞅就要翻过墙了,不知被谁捅了一家伙,幸亏伤处肉厚。” “赶紧弄点儿草木灰,我现在就得敷上,这血还在流呢。” 说完,也不怕丢丑,当着众人的面把裤子脱了下来,等扭过身来,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屁股上一个大血洞,确实还在流着血,这伤可是相当的不轻。 马三刚才还加了小心,等看到两人的伤,这颗心便放了下来。 一看就知道,这伤绝对不是自己做的,毕竟也不敢下什么样的狠手啊。 又见到刘麻子手里拿了块布,看着血迹斑斑,论起来大小和人头差不多少。 马三笑着问道:“快点烧草木灰去,给两位兄弟治伤,我说麻子,你这手里拿的是啥?” “还能是啥,林家赘婿的脑袋呗。”刘麻子说道,“抽了死签,若不把事情办成,哪有脸回来见大哥啊。” “马大哥,你过来瞅瞅,这小子临死前还骂你呢。” 说着话,刘麻子把手中的布包端端正正放在院里的石桌上,然后慢慢的把布包打开。 马三也聚精会神,想要看看叶凡临死前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突然,刘麻子把布一掀,众人都是瞠目结舌! 布包里竟然是一个血淋淋的猪头! 与此同时,刚才还在哎哟连天的小攮子和石磊抽出刀来,从背后对着几个人连续捅刺! 这几个都是马三的心腹,措不及防之下,每个人要害处都被连捅数刀! 二人下手极快,眨眼间就有四个被捅倒,其他两个马三的心腹醒过神,也都抽出刀厮杀了起来。 而马三反应极快,虽然刘麻子掀开布包的同时就猛刺一刀,但依然被这家伙躲开了要害。 这一刀只刺在左肋上,划了条大口子,虽然鲜血喷洒,却没有深入内脏。 马三忍着疼,从腰后抽出短刀,恼羞成怒的说道:“刘麻子,你竟然对兄弟下手,还是人吗?” “我对兄弟下手?你抽签作弊,逼着我三人去死,难道就算是人吗?”刘麻子怒吼道。 双方不再言语,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凶杀恶斗,其他泼皮却都纷纷避开,并没有加入战团。 在街面混的不过是讨口饭吃,虽然泼皮无赖被杀若没人追究,官府也不过问,可谁也不想手上染上血。 尤其马三不讲义气,这是谁都心知肚明的,在这种时候便来个两不相帮。 双方只斗了片刻,便分出了胜负,别看刘麻子这边有两人受伤,可都是豁出命死斗! 而马三受了伤,又突逢偷袭,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那两个心腹更是完蛋,只三两下就被捅翻在地。 马三一看不好,大声吼道:“都上来帮忙,杀了这三人,我绝不会亏待大家伙!” “别听他的!有钱自己捞,兄弟们啥时候得过实惠?”刘麻子也大声喊道。 周围的泼皮们面面相觑,都向后退了几步,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 马三一看事情不妙,转过身来玩命狂奔,这速度还相当不慢。 这家伙名字里有个马字,还真是有点贴切,两条大长腿势如奔马,虽然受了伤也比一般人快得多。 小攮子和石磊都是下盘受了伤,追的缓慢,刘麻子在后面舍命狂奔,心里不由得着起急来。 马三边跑边回头,阴笑着说道:“麻子兄弟,有你的,等我回头慢慢搞你!” “还有石头家那个老娘,我也给她三刀六洞,让这老帮菜疼得嚎啕而死!” 后面这三人都知道,马三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几个人眼珠子都红了,拼了命向前追赶,可却越追越远。 都知道马三这人阴狠歹毒,若是让他跑了可是放虎归山,必会遭到惨烈的报复! 突然,只听半空嗖的一声响! 马三哎哟一声,脚步变得踉跄,终于一跤摔倒在地,抱着膝盖大声惨嚎了起来。 只见灌木丛中钻出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叶凡。 “燕鹏,你果然走过江湖,这石头打的真叫一个准!” “这算啥,练的时候要在黑夜里打香头,就是飞鸟经过我也打得中。” 叶凡和众人说说笑笑,已经迎了过来,说道:“我们纯属路过,你们的恩怨敬请自便。” 说完,低头看着正在惨嚎的马三,说道:“我说马三,明天可是你上门讨债的大日子,银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当日你辱我妻子,本应该亲手让你死的惨不堪言!可你烂命一条,我若杀了凭空添了些麻烦。” “人在做,天在看,我掐指一算,你今晚上有血光之灾,眼瞅着就要受报应啊!” 说完,冲着刘麻子等人一拱手,便带着几个人原路转回。 马三简直无语,自己都这模样了,还用掐算什么血光之灾吗?这都肉眼可见呀! 赶紧大声求饶道:“公子请回,我马三是畜生,只要你救我一命,以后我就是您的一条狗!” 话还没说完,刘麻子过来狠狠一脚,便将其脖子牢牢踩住,再也发不出声了。 “马三,不劳你费心,人家叶公子帮了我这个大忙,我刘麻子还能不感恩戴德?用得着你在这胡咧咧!” “逼我三人去死,还要残害石头的老娘,你今天是活到头了!” 第28章 这老登要作死吧? 马三做梦也想不到,本来占尽上风,却落得如此下场,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这家伙拼命从嗓子里挤出声音:“麻…麻子兄弟,饶我一命,以后给你…牵马坠镫,咱拜过把子的啊…” 刘麻子仰天大笑,笑声中宣泄出无穷的恨意! “拜过把子?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们当草芥!今日若不杀你,只怕不用几天,全家老小都得没命!” “马三,你也不用怨,怨就怨自己做事太毒,今天才众叛亲离!” 话音未落,小攮子在旁边早就不耐烦了,上去就是一刀,狠狠戳在马三的腰眼上,疼得这家伙浑身抽搐。 石磊捂着屁股缓缓走来,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杀我,这是江湖,你敢杀我娘?我割碎了你!” 这石磊人狠话不多,过去一刀就把马三的鼻子割下,疼得这家伙畜生般地惨叫。 然后用脚踩住了脑袋,把耳朵嘴唇全都割了下来,顺手又插瞎了两只眼。 刘麻子看着两位兄弟出了气,这才拔出刀来,说道:“兄弟一场,算我麻子成全江湖义气,给你个痛快!” 说完,拿着刀像宰猪一样,猛力割划起马三的脖子,把肉都割断,然后狠狠一脚踹断了颈椎骨,把脑袋踢出老远。 小攮子笑着说道:“我说麻子哥,你这叫给个痛快啊?怎么说话不算数。” 刘麻子也笑了:“跟这种东西讲什么义气,倒是那个林家赘婿帮了咱大忙,以后可要牢记在心。” “这个…他不会说出去吧?”石磊说道,“今晚可是好几条人命,闹到官府咱都得死啊!” 刘麻子半晌无言,缓缓摇了摇头:“这个林家赘婿做事敞亮,还颇有能耐,咱都小瞧了他,所以才接连吃亏。” “他几天就在村里笼络这么多人,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再说了,若是想告官,又何必出来帮咱打倒马三?” 其他两个人仔细一琢磨,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也都不再吭声。 “人家对咱有大恩,还有把柄捏在他手里,以后可得小心伺候着,最好能交上朋友,这才能放心啊。” 听到刘麻子的提议,小攮子赶忙说道:“明天不就是要账的日子吗?马三一死,永寿堂的掌柜肯定要急眼。” “明天咱这没动静,这老家伙肯定带着人去林家闹事,要不要去帮忙啊?” 刘麻子点头,说道:“你提醒得对,咱多多还他人情,一定得处成朋友,省得以后提心吊胆的。” 这三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山神庙,那帮小泼皮看到胜利者回来了,都蜂拥上前,七嘴八舌地恭维起来。 “马三太混蛋了,那三个兄弟看不见了,他觉得累赘要撵出去,结果这几个兄弟就急了,说是要去报官。” “结果马三就带着手下,把那几个兄弟捅死,都给埋在庙后院了…” “麻子哥,刚才我都吓麻爪了,不敢站出来帮你们,千万别怪罪啊…” 刘麻子笑着说道:“哪有责怪兄弟的道理,你们两不相帮,就是对我们三个的大恩大德,这辈子都不能忘。” “以后跟着我混街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而叶凡带着几个人回了村,连夜又忙活起豆腐的事情,一直到了点完豆腐,天色已经亮了。 叶凡抱歉地说道:“都怪我这边事多,让兄弟们一宿没睡,今天送完豆腐咱还是吃粟米肉汤,管够!” 那几个村民一听又能吃粟米肉汤,乐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推起小车风风火火直奔镇上。 这次豆腐交接完毕,在食摊上吃完了粟米肉汤,叶凡没敢逗留,赶紧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今天可是还账的日子,永寿堂掌柜的名声可不太好,生怕林初雪自己在家无法应付。 等到天色大亮,果然就听到院外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好像是来了不少人。 “咣咣咣!” “快开门,欠的二十两银子呢?” 叶凡早有准备,走过去把院门打开,就看到外面足有十几号人。 这些人穿的都是伙计衣服,全身穿黑挂皂,这都是棺材铺伙计才有的制服。 每个人手里不是拿着棍子,就是拿着绳子,很明显是要账不成就要抓人,实在是来势汹汹。 永寿堂掌柜的名叫王永寿,今年五十出头,是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几步就走进门来。 大声喊道:“林初雪,你赊欠了那么多口棺材,连本带利二十两银子,赶紧拿钱销账,没钱大爷我就要拿人!” 叶凡挡在门前,淡淡地说道:“瞎嚷嚷什么,不就是钱吗?早就备好了,你在这里站着稍候。” 说完,便转身要回屋取钱,没想到却觉得袖子一紧,竟然被这个王永寿牢牢拽住。 “往哪儿跑?瞧你这穷酸样,领口袖子都出毛边了还舍不得换,能趁二十两银子?” “我知道林家来了个男人,说是什么京城赘婿,纯放屁,我看你们就是一对野鸳鸯!” 叶凡也没料到这家伙居然如此蛮横,怒道:“少在这胡说八道,我们有正经婚约,不信你去告官!” “放手,我回屋取钱,销了账给我滚蛋!” 王永寿嘿嘿一笑,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凑不够钱,不要紧,你只要写下休书,以后便和林家再无关系。” “这账我不但不要,还能再给你二十两做点小生意,我只要那林初雪。” 叶凡只见这老家伙满嘴大黄牙,脸上的皮肉一层叠一层,和沙皮狗差不了多少。 都老成这副德性,居然还想霸占林初雪,真是恬不知耻啊! “你私闯民宅,知道是什么罪过吗?” 王永寿嘿嘿阴笑:“你唬不倒我,院外都是我的人,就说是你把我骗起来的,他们皆可作证!” “只要说你是把我诱骗进院,想要倒打一耙用以赖账,周围又没个证人,你猜官府信谁的话?” 第29章 必须动真格的才行! 偏偏此时村里还真没什么人走动,尤其林家小院靠近村边,连个来帮忙的都没有。 王永寿心中暗自得意,本来托同宗同族的王金财找的泼皮无赖要账,却根本不奏效。 还得是自己亲自出马,拿捏眼前这个瘦弱书生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但是王永寿格外的嚣张,外面那些棺材铺的伙计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都争先恐后地拍起马屁来。 “最没本事的人才当赘婿,还二十两银子,瞅瞅这破院子,就是全卖了也不值这个钱!” “别不识抬举,我们掌柜的宅心仁厚,这是给你一条生路,不然送到官府都要卖为家奴!” 王永寿换上一副伪善的表情,说道:“年轻人,赚钱不易呀,有这二十两银子,你娶个小家碧玉都够了。” “林家听说是被罢官贬到这里来的,谁沾上谁倒霉,不听老夫良言相劝,你这辈子也没翻身的余地!” 这家伙一边说,一边迈步就往里走,叶凡身体单薄,还真挡不住这犹如肥猪般的老家伙。 情急之下,就想起前几天自己让媳妇缝在袖子里的口袋,这里面可都装了生石灰,以求防身保命。 看到不但这老家伙要闯入屋内,后面那些伙计也蜂拥进院,这可有点不对劲儿! 叶凡可是个生存意识极强的人,哪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后撤两步,把两只袖子来回猛甩! 随着袖子的挥舞,一股股白色粉末喷洒而出,把院里这些家伙喷了个满头满脸。 叶凡闭住眼睛,屏住呼吸,急退几步进了门,咣当一声把门关上,顺手就把顶门杠给抄了起来。 这一切都被林初雪在窗缝里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慌得不行。 但看着叶凡虽然身体单薄,却能一夫当关,不知为何,心里也是有所触动。 “妈呀…疼死我了…这什么东西…” “眼睛看不见了,这小子使暗器!” 王永寿和冲在前面的几个伙计都躺在地上,惨嚎着来回打滚,剩下那些人都吓得跑到院外。 这老家伙躺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惨叫,可是嘴里却依旧凶狠! “啊啊…你为了逃脱欠债,居然把我骗进院里,弄瞎我的双眼,这么多人作证,我要去官府告你…” 院外的伙计听了也都大声叫嚷,随声附和,这要是不知情的还真是难以分辨。 叶凡心中也是有点打鼓,这古代可没有个摄像头,完全凭的就是口供。 王永寿是个有钱的员外,还有这么多人证,自己穷人无疑,还有林家这个累赘的背景,说不定官府会偏袒啊! 正在着急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在这满口喷粪,诬陷好人,我们看得清清楚楚,是这老王八要进去强抢民女!” 这说话声十分熟悉,叶凡从门缝往外一看,居然是刘麻子站在门口,身后还有不少泼皮。 棺材铺的伙计虽然横,可都知道这些泼皮无赖心黑手毒,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吓得都赶紧闭上了嘴。 刘麻子站在院外,冲着里面大声喊道:“叶公子,不用担心,我和兄弟们替你作证,到哪儿打官司咱也不怕!” “这当官的秉公执法也就罢了,要是冤枉好人,那我们哥几个就替天行道,以后啥也不干了,专门对付这个老王八!” 正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叶凡心中也敞亮了。 自己昨天晚上卖了刘麻子一个大大的人情,看来这人知恩必报,今天来得还真是时候! 叶凡放下了顶门杠,让林初雪把银子拿了出来,这才出了门。 刘麻子一见,赶紧躬身施礼:“兄弟们来迟了,没惊着叶公子吧?这弟妹…也没吓着吧…” 虽然有点笨嘴拙舌,可也能看出来这人是一心地想要结交,把叶凡也给逗乐了。 笑着说道:“幸亏兄弟你来得及时,不然还真被这老混蛋给冤枉了,我这东西厉害,得赶紧用菜油洗。” 刘麻子心里咯噔一下,毕竟自己也吃过亏,赶紧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厉害,为啥要用菜油洗啊?” “这叫石灰,一遇到水就会沸腾,用水洗容易伤到眼球,所以得用菜油,这就不会发生化学反应了。”叶凡说道。 刘麻子也没敢问什么叫化学反应,只是在旁边唯唯诺诺,帮着去邻居家借来菜油,把迷了眼睛的几个人都给清洗干净。 只是这么一闹,王永寿等人两只眼睛肿得老高,简直像两颗烂桃子,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二十两银子在此,把借据拿来!” 听到叶凡呵斥一般的命令,王永寿是彻底地怂了,乖乖将借机双手递了过来。 叶凡看完,几下撕得粉碎,冷冷地说道:“你这么大岁数,土都埋到天灵盖了,还惦记娘们儿呢?” “回你永寿堂给自己找口好棺材,我看你不用三日就要入土,滚!” 这老家伙做梦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瘦弱书生袖子里居然有法宝,而且远近闻名的泼皮无赖居然赶来相帮。 心慌意乱之下,出门的时候又被门槛绊了个大跟头,门牙齐刷刷摔掉四颗,狼狈不堪地回到镇上。 看着手心里自己那四颗牙,王永寿心里这叫一个窝囊! 本以为吃定了林初雪这个小娘们,却平白无故跳出个叶凡,把自己整得破了相,此仇不报睡不着觉啊! 思虑再三,这老家伙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带着人直奔王金财的宅子,刚到门口就被人认了出来。 这附近王家是大姓,王金财和王永寿论起来也是亲戚关系,算得上远房的堂兄弟。 守门的家奴赶紧进去报信,王金财连忙迎了出来。 老远就看见自己堂兄满口鲜血,花白胡子都染红了,两只眼睛肿得和烂桃相仿,看起来极为骇人! “我说堂兄,你这是怎么搞的?这么大岁数了走路得当心啊。” 王永寿一脸委屈,恨恨恨地一跺脚! “我今天去要账,就被给打成这样,那些泼皮也帮着林家赘婿说话!” “你说什么?那马三是我花钱指使的,怎么会向着对方说话?” 王金财暗自惊讶,知道自己小觑了叶凡。 看来想要得到林初雪,必须动真格的才行啊! 第30章 要断小爷财路?! 等事情问明白了,王金财半晌无言,微闭着双目好像在想什么主意。 过了一阵,才说道:““来人啊,这帮泼皮现在何处,带上人去找他们,问问为何拿钱不办事!” 管家王宝赶紧带着人直奔山神庙,就看到一大帮泼皮都聚集在说说笑笑,跟没事人一样。 王宝大声说道:“马三呢?我家老爷要问你们为何拿钱不办事,为什么要帮林家出头!” 话音未落,就看到刘麻子从庙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几锭银子,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王管家,马三胆子小,实在办不成王老爷交代的事,没脸见你,带着几个兄弟逃到外县去了。” “这些钱特意留给我,说原封不动地退给王老爷,从今往后,马三是马三,我刘麻子是刘麻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钱一文不少都退回来了,王宝也是哑口无言。 又听刘麻子说道:“今天偶然路过林家,正巧看到那个王永寿想强抢民女,兄弟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也怕事情闹大,所以帮着林家赘婿说了几句话,把事情给化解了,也没别的啥意思。” 王宝身为大宅门的管家,对于人情世故那是相当有分寸,听到这番话软中带硬,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对方说得很明白,王永寿强抢民女自己已经看到了,随时都能出来做证人,这可是语带威胁呀! 意思很明白,如果针对这帮泼皮,那对方必然和林家赘婿一起前去告官,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王宝赶忙换上了笑脸,说道:“既然马三跑了,此事也就作罢,我回去和东家交代一番也就是了。” 等回到王家大宅,王永寿已经回去养伤了,便把事情的原委和王金财说了一遍。 王金财缓缓说道:“听说此人是京城人氏,说不定还真有些能耐。” “他一个穷鬼能翻身,无非是凭借会做什么豆腐,你立刻去找各大粮行,不许卖豆子给他!” 这招可够狠的,拿句行话来说,这叫做釜底抽薪! 叶凡之所以小日子过得红火,全靠的豆腐买卖,可王金财算是方圆百里的首富,可谓是手眼通天。 这百里之内,各行各业的买卖都有涉猎,其他的买卖家哪敢得罪。 叶凡豆腐的利润再大,可只要断了货源,自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王宝赶忙说道:“老爷这招可是真高!粮行运货都要经过码头,这可是咱王家把控的。” “我现在就去和各大粮行说,谁要是卖黄豆给林家,从今往后就不许从码头上运货!” “……” 叶凡这几天忙得不亦乐乎,虽然身体单薄,精神头却好了许多。 其实之所以这么虚弱,无非就是缺铁性贫血,只要是多吃肉和含铁丰富的食物,自然不药而愈。 看到这小呆瓜居然有这本事,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林初雪心里既开心又欣慰。 见叶凡又蹲在烧窑处瞎捣鼓,不知在忙活些什么,便走上前来说道:“你身体虚弱,这么忙下去会累坏的。” “最近村里的豆子咱都收得差不多了,以后就由我去镇上买豆子吧,省得你来回奔波。” 看到姑娘对自己如此关心,叶凡腾得站起,一把抓住姑娘的双手,牢牢地按在怀里! “初雪!没想到你对我如此关爱,弄得人家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你摸摸,最少也有一百二!” 叶凡性格跳脱,喜欢开些玩笑,可是林初雪是大家闺秀出身,当即就羞红了脸。 手按在男子的胸膛上,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 “放手…大白天的,让人看到不好…” “那晚上也行啊,咱俩是夫妻,这老分房睡算怎么回事,时间长了容易上大火呀!” 听着叶凡越说越没谱,林初雪用力一挣,这才把手给抽了回来。 红着脸说道:“少在这贫嘴,看你辛劳,想要帮些忙而已,哪有什么关爱不关爱的。” “我这就去镇上买豆子,放心,你平时选豆子的时候我细心看过,该买什么样的心中有数。” 林初雪带钱出了门,脚步轻快,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镇上。 平时叶凡选用的是蛋白质含量高的豆子,此品种最适合做豆腐。 但因为油脂含量相对较低,在大周朝只能算劣等豆,反而价格相对便宜。 货比三家之后,林初雪找到一家大粮行,说道:“就这种黄豆,我要二百斤,不知价格可否便宜一些?” 这本来是个大主顾,店家应该笑脸相迎才对,可没想到这粮行的掌柜看了几眼林初雪,脸上却冷漠得很。 “这豆子都被人预定了,卖不了,还请另换别家。” 林初雪心中不由得一愣,因为即便真被预定了,也得对大主顾笑脸相迎才对。 可对方冷言冷语,根本就懒得搭理自己,实在是有点诡异。 姑娘性格良善,也不想发生什么纠纷,便又换了两家粮行,结果居然一模一样。 就连回答自己的方式也是一般无二,都是豆子被预订,连一斤都不卖,而且态度极其冷漠。 无奈之下,林初雪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找到几家摆摊的农户,买了五十斤豆子。 这下可就麻烦了,因为在大粮行买百斤以上的货物,家住十里之内都由伙计送货,自己不用劳累。 可现在只能自己背回去,别看只有五六里路,背着这么沉重的东西走起来可够受的! 姑娘身材轻盈,虽然个子高挑,却不足百斤,背着超过体重一半的货物,走了一会儿便香汗淋漓。 中间歇了几回,这才走回了家,刚到门口就撑不住了。 毕竟改善营养没几天,身体也不好,这下子干了重活,只觉得心跳如鼓,扶着墙喘息不已。 这院门虚掩着,叶凡正在捣鼓着烧窑,偶然一抬头,就看到姑娘累得都要站不住,赶忙跑过去把肩上的豆子接过来。 这一入手,才知道袋子竟然如此沉重,而林初雪竟然背着走了这么远,这份心疼就别提了! “你呀你,怎么自己背回来的?早知道这样,说啥也不敢让你去呀!” 林初雪心里委屈,低声说道:“是我没用…连买豆子都做不好,不知为何,各大粮行都不卖货给我…” 叶凡那是多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 难不成自己要被人掐断货源,这不是断了财路吗? 第31章 小爷偏偏不服这口气! 叶凡赶忙扶着林初雪坐下,倒了杯水端了过来,然后才问道:“事情经过如何?喘口气慢慢说。” 林初雪小声说道:“各大粮行明显是统一过口径,一起不卖豆子给我,应该是有人说过你我的长相。” “我早就说过,那香满楼是王金财的产业,你帮着春和楼靠豆腐翻身,肯定会怀恨在心的。” “王家势力很大,方圆百里各个产业都有,尤其这水路交通都是大家族把持,其他粮行不敢得罪的…” 听完这话,叶凡也就明白了,看来是王金财断了自己货源,想以此把自己给扼杀在摇篮里。 虽然村里的豆子还有些存货,可架不住一天二百斤豆腐这种出产量,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就看林初雪累得汗湿衣襟,便知道这一袋子黄豆是费了大力气才搞到的,只怕下次连这点都没有。 “叶公子,你我都是官宦出身,知道以势压人的道理。这王金财家大业大,咱们是斗不过的。” “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他使出更多歹毒的办法,万一伤了你可怎么办?不如安贫乐道,过些安稳日子吧…” 听到姑娘的话,叶凡却是霍然站起,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目光! “媳妇儿,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不就是个王金财吗?不就是个乡下土财主吗?我鸟他个鬼!” “你夫君我乃是金翅大鹏转世,注定要在这大周朝振翅扶摇九万里,岂能被一个土老财搞得没了活路?” “放心,我这就出门想办法,保证咱这豆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听到叶凡这番豪言壮语,林初雪心里却是半点底都没有。 甭管话说得多漂亮,但双方的实力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完全不在一个较量层次上。 王金财乃是方圆百里的首富,家里养的豪奴就有好几十,产业无数,手眼通天,据说黑白两道通吃! 而眼前这个小呆瓜虽然有些奇思妙想,可不过是个侯门弃子,身体羸弱,如何和人家斗啊… 就这一愣神儿的工夫,叶凡早就出了门,直奔牛猛家里。 现在的牛猛可不是几天前了,现在是见天吃肉,精神头倍儿足,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现在有点倒春寒,气候十分冷峭,可他依然脱了个大光膀子,拿着一杆长枪扎着马步,正在那练自己的枪。 看到叶凡进来,赶紧把这大枪插回兵器架,问道:“兄弟,看你脸上有点不对,出啥事儿了?” “别提了,王金财那老王八又出损招,把咱们的货源给断了!”叶凡说道。 “我家娘子刚去镇上买豆子,所有的大粮行统一口径,一斤豆子都不卖给咱,存货不多了,可得赶紧想办法。” 牛猛一听就急了,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正准备跟着叶凡奔小康呢,却突然出了这种事,急得额头上青筋都跳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王金财,凭着家大业大欺负人,老子非跟他拼命不可!” 叶凡倒是依旧镇定得很,笑着说道:“说啥呢,动不动就要跟人拼命,现在是商战,玩的是头脑。” “他无非是凭着王家的势力,欺负咱小门小户,要想和他斗,就得找个棋逢对手的帮手!” 牛猛赶忙问道:“能和王金财掰腕子?咱还有这帮手,我怎么不知道啊?” 叶凡哈哈一笑:“你天天送货都见过人家,怎么说不知道?我说的帮手就是春和楼的掌柜。” “当时我说王金财找咱麻烦,春和楼掌柜的说过,他的东家是京城人,身份不方便透露,但绝不怕这个王金财!” “你听这话,估计他的东家应该是官宦身份,不然能把话说得这么满吗?” 听完这番分析,牛猛恍然大悟,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我说兄弟,你可太聪明了,确实是这么个理,我现在就用车推着你到镇上,咱找帮手去!” 牛猛身大力不亏,现在成了专车司机,推出木车放上软垫,让叶凡稳稳地坐在上面,推起来便走。 这一路上风风火火,五里地转瞬即到,等来到了春和楼跟前,只见顾客盈门,光是等座的就排出一大溜。 店里的伙计忙得脚打后脑勺,看到叶凡来了,赶紧满脸堆笑跑过来打招呼。 “是叶公子啊,这次来有何贵干?我和你说,豆腐彻底卖火了,现在百里之外的有钱人都专程来吃呢!” “公子稍候片刻,我立刻去请掌柜的。” 这个小伙计十分机灵,知道叶凡来肯定有重要的事,马上把掌柜给找了来。 叶凡刚才还谈笑自如,现在脸上愁云密布,让人一看就揪心。 春和楼掌柜也是精明人,赶紧问道:“叶公子,碰到什么难事儿了?千万别客气,尽管开口!” “只要我能办到的,不管是借钱借粮,都是一句话的事,要是我办不到,还有我东家呢!” 叶凡等的就是这句话,先是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掌柜的,你我相交一场,只怕这缘分是尽了啊。” “现在我手里的黄豆最多支撑三天,三天之后这豆腐可就断了,特此前来打个招呼。” 掌柜的一听就急了,连忙问道:“这是为何?咱这儿就是产黄豆的地方,我看黄豆哪儿都有卖的啊。” “唉…还不是王金财打了招呼,各大粮行把持豆子,就是不卖给我呀。”叶凡说道。 “即便是掌柜的派人去买,过几天人家也会加了提防,只要认出面孔,咱这豆子还得断顿啊。” 春和楼掌柜气得直喘粗气,怒道:“不过一个乡下土老财,居然敢把持市面,我绝不与他干休!” “公子放心,我现在就坐马车回京,最多明日午时便能回来给你消息,只要我家主人出面,王金财他算个什么!” 叶凡和牛猛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就凭说话的底气,春和楼的东家就来头不小,自己算是找对人了。 这掌柜的办事雷厉风行,把店里事情安排完了,立刻乘上马车直奔京城。 叶凡和牛猛站在道边招手道别,等马车看不见了,二人这才放下了手。 叶凡笑着说道:“行了,咱就来个坐山观虎斗,看明形势再说别的。” “他想断了小爷我的货源?我偏偏要把生意做大,咱回村就建个豆腐房!” 第32章 讲究的就是公平二字! 送走了掌柜的,二人正要回村,却听到背后有人喊道:“兄弟,多亏你了,我正要找你道谢呢!” 叶凡扭头一看,原来是渔民张大哥,提着用麻绳编的兜子兴冲冲跑了过来。 这兜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贝类,还有一些青虾,螃蟹之类的海鲜,不容分说就塞了过来。 “兄弟,你可帮了我的大忙,平时那些海货卖不动,现在春和楼海鲜炖豆腐就要我家的货,说是你打的招呼。” “不光是我,还有村里的好几户人家都要来感谢你,今天我可算是遇上了。” 别看这网兜张大哥拿着游刃有余,可交到叶凡手里,两只胳膊提着都费劲,也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有些歉意地说道:“瞧我这脑子,最近事情太多,答应给你做点粉丝,结果一直没腾出手。” “正好现在镇上热闹,我去买点绿豆,明天就能把粉丝给做出来,我教你怎么用蒜蓉粉丝烤生蚝。” 叶凡可没忘记,当时张大哥说过,生蚝这种东西在此地俯拾皆是,是最常见的海鲜。 可因为古代卫生条件差,人们往往不敢多吃生冷,一旦闹肚子可是没有抗生素,那可有性命之忧。 可如果把这生蚝用火烤制,和现代烧烤摊那样加上蒜蓉粉丝,不但保持了鲜美,更重要的是做成熟食销路就广了。 张大哥听得一头雾水,问道:“粉丝?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叶凡哈哈一笑,说道:“这东西可做主料,可做辅料,可凉拌可油炸,吃法多得很。” “咱现在去镇上转转,多买点绿豆带回去,现在人手多了,明后天我带点粉丝来镇上,看看销路如何。” 听叶凡说得头头是道,二人也不敢不多问,只得陪着在镇上逛了起来。 叶凡到粮行刚一站定,还没等开口呢,那伙计就说道:“对不住,这里的黄豆全被预订,卖不得了。” 听到这番话,叶凡心中暗暗好笑,看来王金财也够有心的。 各大粮行对于自己和身边的人长相都有了解,只要来了就是这套话。 叶凡也不着急,问道:“这里还有什么东西被预定了,总不能摊上的所有粮食豆子都预定走了吧?” 这伙计张口结舌,确实也没法说所有东西都被预定了,那买卖还干不干了。 只得说道:“只有黄豆不能卖,别的都可随意。” “既然这样,给我来一百斤绿豆,你们这儿的规矩是百斤以上,十里之内送货,是有这回事儿吧?” 伙计只得点头道:“确有此事,不知送到哪里?” “王家村林家小院,去了一打听就知道,我急着用,万万不可耽搁了。”叶凡说道。 等付完钱,和张大哥告别之后,二人踏上了回村的路。 牛猛有些疑惑地问道:“我说兄弟,这绿豆是不是也能做豆腐,我看都是豆子,没啥不一样啊。” 这话把叶凡都给逗乐了,说道:“这可不行,黄豆蛋白质能达到三四成,而绿豆红豆含的大多都是淀粉。” “这些绿豆咱回去做粉丝,只要是营销得当,咱一样能卖得比羊肉还贵!” 这话要是别人说,牛猛那是一百个不信,可这话从叶凡嘴里说出来,那就算吃得定心丸! 回到村中,叶凡说干就干,先是烧了一大锅的开水,把几十斤豆子通通丢入里面,烫了片刻之后就丢到旁边的冷水缸中。 林初雪看得十分好奇,悄悄走过来仔细看着,心里却是担起心来。 要说这黄豆浸泡磨浆,拿开水煮沸之后便是豆浆子,这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 可是要是绿豆也这么搞,那熬出来不成的绿豆汤了? 夏天用来解暑倒是不错,可是现在正在倒春寒,做这么多绿豆汤有人买吗? 想到这里,林初雪小声劝道:“咱这里不兴喝绿豆汤,只有京城有钱人才喜欢在夏季加蜂蜜调制饮用。” “咱家刚还了债,没剩太多的钱,熬这么多的绿豆汤怎么卖得掉呀,下次有事可要跟我商量着。” 叶凡哑然失笑,看来自己媳妇误会了,以为自己正在做赔本生意。 可即便如此,姑娘依然是轻声细语,说话时极注重自己的感受,实在是一个替人着想的好妻子! “媳妇儿,你误会了,我这可不是做豆腐,做的是绿豆粉丝,纯绿色无添加,绝对的健康食品!” “估计忙上一整宿,明天再晾他个大半天,咱这儿风大太阳毒,应该就能做成了,等做好我先让你尝尝。” 林初雪心中暗暗惊讶,本以为豆腐就是叶凡压箱底的绝活,没想到这奇思妙想居然层出不穷。 不由得问道:“你这些点子是怎么想出来的?难道是叶家藏书甚多,没事的时候你博览群书,这才知道的?” “拉倒吧,叶昌他就是个莽夫,还藏书?屁!” 这话说得倒是挺解气,可毕竟有些粗俗,林初雪脸微微一红。 “叶公子,叶昌毕竟是你父亲,可不能这么说呀。这要让人听了去,告诉你个忤逆不孝那可不得了。” 不听这话也就罢了,叶凡听闻此话脸色也变了! “父亲?他也配!从小就对我非打即骂,吃穿用度连家里的仆人都远远不如,还不如叶家的看门狗!” “这世道讲究公平二字,他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他!既然他将我撵出叶家,以后便不是我爹!” 说完,叶凡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媳妇儿,知道你的话是为我好,在外人面前我自有分寸。” “可你等着瞧,我说三年后要将叶家踩在脚下,绝不是说说的!” 看到这小呆瓜又犯了驴脾气,林初雪也不敢再劝,心里却在暗暗担心。 虽然现在日子已经初有起色,可架不住王金财阴谋诡计一套连一套,早晚非闹出大事不可。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快步走到院里,来的人正是牛猛。 这名壮汉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是平时送豆腐的那几个,每个人都带着工具,不知要干什么。 叶凡看到人来了,迈步走到院外。 “各位,王金财要断咱们的财路,小爷我偏偏要把生意做大!咱现在就开始打土坯,我要在村头盖一间豆腐房!” “从此之后,这桩买卖你们人人有份,咱们实行股份制!” 第33章 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听到叶凡要建豆腐坊,林初雪的心不由得一颤!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跟王金财对着干?此地是王家村,自己是个外姓,怎敢得罪当地的大宗族。 在古代年间,宗族的势力十分庞大,不但可以设祠堂主导当地的大小事务,甚至有时候还会私设刑堂。 即便是大周律法森严,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可是得罪了当地的大宗族,那是万万活不下去的! 看到众人就要出门,林初雪赶忙把叶凡拽住。 低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这里是王姓宗族说了算,盖房子需要族长点头才行。” “而这族长就是那王金财,是绝对不会同意盖豆腐房的,你们擅自动土,会惹下灾祸啊!” 叶凡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印象中大周律法中好像没有这条。 便说道:“天大地大,到处都是荒地,我就在村北水源处盖一处房子,他王金财管得着吗?” “媳妇儿,之所以选在那里是有原因的,王家村半数姓王,其他都是外姓,基本聚集在村北头。” “咱住在那边,和几位兄弟住得近了,有什么事情也好守望相助。” 燕鹏走了过来,说道:“弟妹啊,你把心放在肚子里,王金财不许在村里动土,纯粹是为了他祖坟的风水。” “这家伙觉得他王家之所以兴旺,全都是祖坟上冒青烟,我偏要动土,破了他这个风水!” 众人都知道,燕鹏以前也是个大富之家,和王家不相上下。 就因为不懂得经营,被王金财借机将田产宅子都半买半骗了过去,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这回听牛猛回来一说,立刻就表示支持,现在带着打土坯的各式工具,积极性那叫一个高! 叶凡笑着说道:“法无禁止皆可行,这王金财私人定的规矩狗屁不如,小爷我偏不鸟他!” “走,咱现在就去选址打土坯,他不让咱发财,小爷我就坏他风水,气死这个老王八蛋!” 几个人一拥而出,说说笑笑就奔村北去了。 林初雪站在门前,心里忐忑不安,知道这件事必定闹出轩然大波! 就在几月前,一个外姓人想把院子扩建,给自己儿子娶媳妇多盖间房,没和王金财打招呼便动了工。 结果房子刚盖了一点,王金财的管家便带人来了,不但把所有的土坯全都砸碎,还把人都给打了。 那个要嫁过来的媳妇看到王家势力如此凶狠,吓得居然退了婚,弄得那个外姓人差点上了吊! 而叶凡和王金财有利益之争,现在又顶风盖豆腐房,这非出事儿不可呀! 叶凡现在早就带着人来到了村北,这里地势平坦,濒临水源,是建豆腐房上好的所在。 这次不光是平时送豆腐的这几位,还有七八个外姓青壮男子前来帮忙。 叶凡心里高兴,说道:“各位前来帮忙,为了表示感激,明天每个人给五斤豆腐,都尝尝是个什么味道。” “至于怎么做我会逐家逐户地教,保证各位吃得开心。” 这些人听了都赶紧齐声道谢,大家伙都知道,这豆腐价格可不便宜,一斤都涨到了三十文! 甭说新来的这几个人,就是牛猛和燕鹏等人也没正经吃过,心中那兴奋劲儿就甭提了。 “咱也能吃上豆腐勒!在春和楼一盘炸豆腐连四两都没有,就要到四十文,这我可是亲眼见过的!” “天!这财主老爷都用来打牙祭的东西,咱这穷苦人家也能吃上,多亏了叶凡兄弟慷慨大方啊!” 其实叶凡虽然家里还剩些钱,可是创业需要本钱,自然不能乱动。 倒是这豆腐成本极其低廉,用这个当工资,别人开心,自己省钱,那真是何乐而不为。 大家伙听说有豆腐奉送,干活的积极性就更高了,七手八脚就开始挖土和泥,做起土坯来。 燕鹏走南闯北,会不少山歌,扯着嗓子便唱了起来,声音浑厚嘹亮,整个王家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伙人在这儿大张旗鼓地破土动工,不少村民可都看到了,心中都十分的担心。 王金财在此地说一不二,又涉及自家祖坟风水,哪能善罢甘休? 刚开始村北头动土只有外姓人看到,自然不会去乱说,可是终于纸里包不住火,还是被王家人给看到了。 这个王姓族人看到有人破土动工,立刻走了过来,看到叶凡在这儿指挥,便知道是个领头的。 用手指着说道:“停下,谁让你在这动土的?” “告诉你,这里是王氏宗族说了算,你们都吃了熊心豹胆?老老实实把土填平,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凡连正眼都不看这人,和旁人依旧是有说有笑,纯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这王姓人恼羞成怒,骂道:“好你个林家赘婿,好言好语不听,我看你是皮子痒了吧?” 看着叶凡身体单薄,过去一把拽住了脖领子,就想下手殴打。 “嘭!” 突然,这人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力道之大简直不像是血肉之躯,如同老虎钳子般死死夹住! “啊啊…疼死了,快松手…” 出手的正是燕鹏,冷冷道:“我看是你的皮子痒了!敢动我家叶凡兄弟半根毫毛,让你下半辈子爬着走路!” 说完,信手一挥,把这人甩了个跟头,面门结结实实着地,两颗牙都给磕飞了。 这个王姓人可知道燕鹏的厉害,哪敢招惹,爬起来便向后跑去。 等跑得远了,这才转过身来大声喊道:“你们几个给我等着,敢在王家村私自盖房,这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有种的别跑,等着王员外派人来收拾你们!” 这家伙生怕燕鹏来追,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很快就来到王家大宅院门外。 这些王姓人互相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看门的家丁一听事由,赶紧把人领了进来。 等见到王金财之后,这个王姓人哭咧咧的说道:“王员外,那个林家赘婿反了天,居然在村北头要盖房!” “现在有十几个人在那儿挖土和泥,这要是破坏了王家宗族风水,那可怎么办呀!” 王金财气得脸上肉嘣嘣直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好个混账,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王宝,集合家丁,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林家赘婿!” 第34章 咱众心齐,泰山移! 王金财财大气粗,光是大宅院里的下人就有几十个。 这些人平时作为奴仆使用,有事的时候便化身打手,完全就是狗腿子般的存在。 管家王宝在院里大声吆喝,没过多长时间就集合了三十多人,每个人都带了鸭蛋粗细,五尺多长的棒子。 这些人在院里集合好,王金财走了出来,冲着众人说道:“有外姓人破坏咱村的风水,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到了地方之后,只要听我咳嗽一声,你们就拿棒子给我打!记住,不能出人命,也不能打残,否则会摊官司。” “要把这些人打得几天下不来床,还想开豆腐房?我让他连生意都做不成!” 这些狗腿子们齐声答应:“老爷放心,您指哪儿打哪儿!” “……” 王家大宅院在这开誓师大会,叶凡也把人召集起来,开始做战前动员。 “几位兄弟,我刚才说这豆腐坊要搞股份制,估计你们也不明白是啥意思,现在我就可以说道说道。” “说白了,这豆腐房子要建成,生意咱哥几个人人有份,赚了钱按照股份多少分红!” 这番话一说,周围这六个人不由得为之动容! 卖豆腐有多赚钱,几个人心知肚明,毕竟每天推豆腐到春满楼去交接,赚的钱完全可以算得清楚。 现在叶凡每天能出二百斤豆腐,成本先不提,就说这收购价三十五文一斤,二百斤可就是七千五百文! 这是个什么概念?对于普通村民来说可是一笔巨款!而叶凡天都能从春和楼那里得到这么多。 黄豆价格极其低廉,再加上付给几个人的工钱,也顶多是去个零头,每天赚上七两左右的银子不在话下。 一天七两,一年下来…这简直要疯啊! 几个村民都是性格质朴,忠诚仗义之人,虽然羡慕叶凡,可对给自己的工钱已经十分满意,从来也没有奢望。 听说叶凡要和自己合伙做生意,还要把每天赚的钱分给众人,怎能不让人怦然心动! 要说最朴实的就得说是张石头,这人少言寡语,性情最是质朴。 “兄弟,好意我们领了,可是你每天给我们十文工钱,天天粟米羊肉汤管够,哥几个都知足啊!” “你能开豆腐买卖,那是凭着仙人传授,每天熬制豆腐水得采集天地灵气,还损着阳寿,这才换来钱财。” “我们几个穷得叮当响,要说和你合伙做生意,那是连个本钱都没有,说出去让人笑话啊!” 张石头这一表态,其他几个人也都是这个意思。 毕竟这等于是白拿人家豆腐坊的干股,谁都不好占叶凡这么大的便宜,纷纷推让起来。 叶凡心里明白,虽然自己给的工钱高,可双方是雇佣关系,不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 想要让众人豁出命去跟自己干,就必须让穷哥们儿成为合伙人。 只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能做到人心齐,泰山移! 叶凡大声说道:“各位兄弟,我叶凡对天发誓,说的都是赤诚之言,绝无半点虚情假意。” “张金财要断咱财路,我宁死不服!可为了我的事,让几位哥哥拼命,让我叶凡如何张这张嘴?” “只有咱成了合伙人,为了自己的买卖冒险拼命,这才是天经地义呀!” 几个人听完这番话,心里一下子就敞亮了! 人家叶凡不搞虚头巴脑的,张嘴就捞干地说,这些话简直是字字珠玑。 说白了,现在是要拼命的时候,为别人拼和为自己拼,那不是一回事儿啊! 燕鹏性格豪爽,最烦小女儿家那娇揉造作。 当即说道:“好!既然兄弟瞧得起我,以后铁了心跟你干!” 有这么个带头的,其他村民犹豫了一下,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叶凡开心地笑了,说道:“咱这股份制我得算大头,你们一人一成,我独占四成,各位哥哥可否同意?” 刘黑柱惭愧地说道:“我们就是些帮工,平白拿干股都羞死人了,哪敢说长道短。” “我觉得应该兄弟你拿九成,剩下的一成我们六人分,这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刘黑处已经算过,就算这一成每天都有七百多文,六个人分都是一笔巨款呀! 叶凡正色道:“如此分法,传出去我成啥了?就按我说的分,从明天起咱就分红!” 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个汉子都觉得热血沸腾! 一成干股啊!每天就有七百多文,这只要一年,那不就发家致富了? 刘黑柱和刘黑山对视一眼,说道:“兄弟,刚才那个王姓的人跑了,估计是去告状的,王家宗族很快就会有人来。” “咱不能瞪眼吃亏,我们哥俩回去取家伙!” 这两人转身就走,牛猛也说道:“要说家伙我家里有的是,还都在官府登记过,是正经的军械!” “兄弟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燕鹏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郑重地向叶凡拱手,然后也转身快步离去,明显是回去拿闯江湖的兵器了。 其他来帮忙干活的村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是来帮忙干活的,可不是玩命来的,只能站在一边。 栓子和张石头没走,这俩人穷得叮当响,也没练过武艺,可要说打架,二人都是内行。 这两个人出身穷苦,没事儿就在河道上拉纤,干的是重体力活,练了一身钢筋铁骨。 而且拉纤这个活很多穷人都干,经常要靠拳头石头才能抢到活,养成了两个人彪悍的性格。 只见栓子也不吭声,和张石头一起在地上踅摸起来,把大小合用的石块捡成一堆,明显等会儿干仗的时候用得上! 正在忙活着,却看不到远处来了一大帮人,为首的是张金财,身后跟着管家王宝。 再往身后看,全都是大宅院里的奴仆,个个拿着棒子,嘴里面吆吆喝喝,喊打喊杀,还真是有几分气势。 这里是村北头,住的都是外姓人,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足有百人之多,可却都默默无语。 身为外姓,就如同一盘散沙,如何敢与当地宗族对抗? 看到叶凡等几个人孤立无援,而对面乌压压一大群人,双方的实力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这些外姓乡亲们低下了头,都为叶凡捏了一把汗! 第35章 兄弟,你快跑! 王金财领着人气势汹汹来到村北,一眼就看到村北头孤零零站着三个人,叶凡就在其中。 双方人数对比实在太过悬殊,达到了十比一,再加上王家人都拿着棒子,几乎是一面倒的场面。 管家王宝看到此情此景,那嚣张跋扈的劲头就像是野狗吃了辣椒,按都按不住! “哈哈哈…我说姓叶的,听说你在村北动土,身边有十几个人,害得我家老爷劳师动众。” “是不是听到风声,其他人都吓得跑没影了?就剩下你们三个留在这里等着挨揍? “坏我们老王家的风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立刻跪下赔罪,不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周围看热闹的外姓村民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知道管家王宝这话绝没有半点水分。 看到叶凡等人要吃亏,周围外姓村民中有不少厚道的长辈忍不住开了口。 “后生,好汉不吃眼前亏呀,认个错,由我们几个老汉作保,以后万事听族长安排也就是了。” “是啊,咱都是一个村的,有话好商量,看在老朽的薄面上,就别打这几个后生了…” 王宝把嘴一撇:“从哪儿来的几条老狗?在这鬼叫连天?王家宗族决定的事,你们算什么敢插手?” “都在旁边好好看着,让你们这些外姓人知道,不听族长的话是个什么下场!” 刚才说话的几个老者都年逾五旬,在古代可以说相当老了,在外姓人里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 可这王宝张嘴老狗,闭嘴鬼叫,说得好多外姓人脸色都变了。 心中虽然害怕,却有一股恨意怒火被点燃! 看到周围人都不敢再说话,王宝更是嚣张至极,走到施工现场,嘴里面啧啧有声。 “啧啧,真是好大的狗胆啊,动了这么一大片土,已经伤及王家的风水,这要花巨资来修缮弥补。” “姓叶的,你最近不是做豆腐生意吗?听说赚得盆满钵满,要想不挨这顿打也容易,我倒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 叶凡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你说说,我听听。” 王宝把胸脯一挺,提高了声音说道:“从明日起,你到王家大宅做家奴,倒不用干什么粗重活计。” “每日就炼制豆腐水,有了豆浆你就点豆腐,我家老爷宅心仁厚,不会亏待你的。” “我勒个…” 叶凡都无语了,没想到这个王宝为了拍马屁,连这种狗屁倒灶的话都敢说出口。 合着几句话就想把豆腐生意霸占,这简直是痴心妄想啊! 可现在自己这边人手不足,叶凡也不着急,摆出一副仔细考虑的样子,好像在权衡利弊。 王宝还误以为对方动了心,说道:“做家奴有什么不好,你瞅瞅我,当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奴役。” “现在身为管家,也能穿绸布,坐马车,隔三差五还能吃到肉,难道你不羡慕吗?” 叶凡笑着说道:“做了奴才并无大碍,毕竟知道自己是奴才,以后赎身自处,也还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可就有做奴才做得美滋滋,被人当狗驱使还觉得妙不可言,这种人不但自己成了狗腿子,子子孙孙也都是奴才呀!” 李阳这几句话一说,周围的外姓人哄堂大笑,而王宝脸涨得通红,羞得跟紫茄子差不了多少! 别看在古代奴仆是很常见的一种身份,可也是让人瞧不起的。 即便是生活比起贫苦百姓要好得多,可是被人呼来喝去,任意驱使,地位上比起普通人就矮了一头。 这有点儿当着太监提青楼,当着武大郎打篮球的意思,几句话把对面这帮狗腿子的短处全都揭了! 王金财本来没把叶凡当回事,只是眯着眼睛在后面坐镇。 可听到这几句,浑身不由得一震! “王宝,这小子是个读书人,斗嘴你是斗不过的,咱带这么多人来,难道是看着你耍嘴皮子的吗?” 王宝丢了颜面,又听到主子暗示,当即一挥手,后面王家奴仆黑压压地就逼了过来。 “好你个叶凡,几句话把我们所有人都骂遍了,当狗腿子有什么不好?吃得饱穿得暖,不比你们穷鬼舒服?” “什么骨气血性,能当饭吃吗?你们几个有骨头是吧?给我打,每个人打断一条腿!” 这王宝也是气疯了,临行之前王金财还嘱咐过他,动手时千万要掌握分寸,因为大周朝实行的是严刑峻法。 这打架斗殴在乡下倒不算个事,可要是把人打死打残,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金财在后面听了不由得眉头一皱,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阻止。 只是说道:“乡里乡亲的,不要打断骨头,让她们躺上几天几夜,好好反省一番!” 看到这么多人一拥而上,这十个人拿棒子打一个,那还不得让人打成撒尿牛丸? 叶凡怒吼一声,从地上的石堆抓起一块,对着前面的人就砸了过去! 这些碎石块小的如同李子,大的犹如婴儿的拳头,不轻不重,就是叶凡也能扔得动。 这块石头嗖的一声飞过去,不偏不斜正砸在王宝的嘴上,当场就砸掉了两颗牙,嘴唇豁了个大口子。 “妈呀…呸…你小子还敢动手?给我打!” 石头和栓子也是宁肯被人打死,不能被人吓死的主,和叶凡一起捡起石头,没头没脑地向前猛砸! 对面这些王家奴仆也没料到这手,当即有几个人被砸得头破血流,还有一个被打晕在地。 剩下的人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硬着头皮向前冲,又有几个人被揍得满地打滚,剩下的一哄而散。 “都给我回来!谁敢逃走,家法伺候!” 王金财再也绷不住了,阴沉着脸大声喊叫,那些奴仆都知道家法意味着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毕竟只有三个人,对方人数众多,终于还是被近了身。 栓子和石头捡起早准备好的两根粗树枝,和王家奴仆打在一处,和对方人数太多,棍棒如雨,二人都被打得头破血流。 可即便是如此,两个人咬住了牙,拼死不退挡在叶凡身前,一起放声大喊! “兄弟,你快跑,我们俩在这顶着!” 第36章 身为男儿,岂能受人欺辱?! 叶凡心里明白,自己这身子骨哪能逃得走。 不如在这儿一起挨揍,成全了兄弟情谊! 这袖子里还有保命的石灰粉,看来实在不行就得使这招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只听得嗖的一声响,一个王家奴仆就像是木桩子般重重倒地! 紧跟着一块块的鹅卵石飞了过来,每发一颗,就有一个王家人惨叫着倒地! 在几十步开外,燕鹏双手如飞,墨色的飞蝗石嗖嗖有声,打得这群家伙惨叫连天! “敢伤我兄弟!捅了你们这帮狗腿子!” 就在燕鹏身后,刘氏兄弟手持猎叉,飞步赶来,到了跟前也不废话,拿着猎叉就一阵乱捅! 甭说对面王家人惊得如退潮般散去,就是叶凡也给吓了一大跳,这可要闹出人命啊! 刘氏兄弟是猎户出身,拿着钢叉前来本意是吓唬人的。 可是看到兄弟们被围殴,栓子和石头都是头破血流,这下可都红了眼! 像是这种山村的汉子一旦失去理性,简直犹如疯虎! 正是一人舍命,万夫莫敌,两把钢叉闪着寒光,专往人肚子上扎,这捅上还活得了吗? “妈了个巴子的…兄弟,我来晚了!” 牛猛左手抱着几根齐眉棍,右手扛了一根青铜棍,从远处飞奔而来,看到兄弟们吃了亏,也是血灌瞳仁! “柱子,山子,换家伙,别闹出人命连累了叶凡兄弟!” 几个人一拥而上,全都拿了牛猛带来的齐眉棍,这玩意儿是硬木所制,两头包铜,分量相当可以。 六个人肩并肩,正是上阵父子兵,打仗还得是亲兄弟! 虽并非血亲,可几个人心贴在一起,血流在一起,比亲兄弟还要亲上三分! 叶凡也看得热血沸腾,捡起一根齐眉棍,吆喝着上前劈了两下,就觉得肩膀酸麻,还真出不了这份力气。 只得把棍子丢了,捡起石头连砍带砸,嘴里面喊打喊杀,改成了远程兵种加啦啦队。 别看人数悬殊,可刚才被石头就砸倒了十几个,人数比例已经缩小。 再加上王家奴仆平时欺负人惯了,面对的都是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老百姓。 可今天对面这几位都红了眼珠子,不要命地狠打狠杀,双方的气势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一方是为保护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另一方是上指下派,应付差事,战斗力和积极性更是差飞了! “在这儿吧!” “老子命不要了,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俩赚一个!” 别看人数悬殊,可战况却发生了骤变。 燕鹏牛猛都是会武艺的,三两下就能把人干趴下,其他人舍生忘死猛打猛冲,王家奴仆都是心惊胆战。 胆小的丢下棍子扭头就跑,胆大的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打翻在地,吓得也只敢在远处用棍子瞎对付。 没过半炷香的时辰,对面这三十几人居然被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王宝一看势头不妙,扶着王金财扭头就跑,生怕被撵上。 一看东家都跑了,那些王家奴仆也懒得再装,丢下棍子抱头鼠窜,眨眼工夫跑得是无影无踪。 周围看热闹的外姓村民都惊呆了。 今天才知道,看起来高高在上,无比强大的王氏宗族也不过如此,人人都起了效仿之心! “几位兄弟,咱们赢了!” 七个人喘息着站在一起,看着脸上的伤处血迹,都开怀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豪迈的兄弟之情! 叶凡趁热打铁,大声对围观的人说道:“各位外姓乡亲们,王氏宗族欺人太甚,今日又要断我们的财路!” “大周律法哪条规定过,说是动土建屋需要宗族同意?我等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受人欺辱?” 周围村民们心中死灰又重新复燃,反抗的火苗微微点亮,眼神都变得清亮了起来! “大家也看到了,王家人不过是土鸡瓦犬,我们七个就能干翻三十多人,咱外姓人和王家人数量相当,怕他个鸟?” “今个儿,小爷我这豆腐坊算是开定了!在此宣布,正式营业后,每天拿出二十斤豆腐赠送外姓乡亲!” “以后有王家人欺负各位,尽管来找我叶凡,我们兄弟替你出头!” 啥叫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叶凡作为现代人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趁着打了个大胜仗,人人都有反抗王氏宗族的心,先让惠于百姓,然后再当起外姓人的脊梁骨! 几句话说得周围的老百姓频频点头,都对这林家赘婿有了崭新的认识。 不少村民围拢过来,诉说着王姓族人欺负自己的事情,还说以后遇到这种事,自己也会出手帮忙。 慢慢地,人群越聚越多,欢声笑语中,帮忙打土坯的年轻人多达五六十号。 叶凡仔细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和面孔,心里明白,这也许是扭转局势的关键。 只要能团结外姓人,便能对抗王金财的宗族势力,从此之后才能扭转乾坤! “……” 此时王金财在管家的搀扶下,总算是逃回了自己的大宅院,等进了门喘匀了气儿之后,依旧觉得后怕! 回想起对面这几个人杀红了眼的样子,王金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脸上的皮肉都抽动了两下。 “真是人不可貌相…失算了,早知道今天这样,就应该在其未成气候之前,将林家赘婿撵出村才对啊…” 王金财嘟囔完了,转过头来骂道:“你们平时吃我的,喝我的,怎么用起来连条狗都不如!” “三十几号人,居然打不过七个,不,顶多是六个半,我看那林家赘婿就在那儿瞎吆喝…” “废物,一群废物!只怕这个口子一开,以后那些外姓人就不怕他们了!” 管家王宝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只能低着脑袋听着,连个屁都不敢放。 等到王金财骂得口干舌燥,这才小声说道:“老爷,咱断了他的货源,他们存货最多支撑几天。” “到时候没钱了,看这个林家赘婿还怎么笼络人心!到那时他一个人,咱就好收拾了!” 王金财恨恨地说道:“没错,这才是关键,最多五天,我要让他这豆腐坊倒灶关门!” 第37章 你就是爱逞能! 正所谓人心齐,泰山移! 大家唱着山歌,喊着号子,不一会儿工夫,打好的土坯堆得满地都是。 这些外姓村民也觉得十分解气,平时家里的院墙想要改动一下,王氏宗族就过来指手画脚。 轻则谩骂,动辄殴打,大家伙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而今天,在村北头把半拉土丘都给挖塌了,王家人却连个敢放屁的都没有! 为什么?还不是人家叶凡带的头,以少胜多,打得王家人抱头鼠窜! 再加上叶凡做事敞亮,承诺每个来帮工的以后都有回报,大家伙干得更是积极卖力。 到了天黑,所有人都不休息,来了个挑灯夜战,很快所有的土坯全都打好,堆在村北头的平地上晾着。 叶凡向众人道过谢,这才回家,刚一进门,林初雪就迎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真在村北头破土动工了?王家人这次怎么没横加干涉?点奇怪呀…” 叶凡一笑,说道:“谁说没干涉,我们刚干了个开头,王金财这老逼登就带人来了。” “对我们喊打喊杀,还说要把我打得几天起不来床呢!” 林初雪又是惊愕,又是担心,小声问道:“王金财手下众多,你居然能逃回来,真是侥天之幸…” 这番话把叶凡都给气乐了,笑着说道:“我说媳妇儿,你真是把夫君我给看扁了。” “要说还真有逃命的,却不是我,是王金财和那帮狗腿子,被我和兄弟们打得屁滚尿流!” “什么?” 林初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住到王家村,便知道王金财就是本地的土皇上。 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儿,别人谁敢多瞪他一眼? 而叶凡身体羸弱,身边又只有几个刚认识的村民,却居然能斗败了王金财? 看到林初雪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叶凡说道:“我们七兄弟,打得王金财三十多人屁滚尿流,再也不敢干涉建豆腐坊的事了。” “今天有五六十人帮着我干活,能看得出,大家伙对着王金财都有恨意,以后都能跟着咱干!” 林初雪半晌没有说话,心里却越来越担心。 过了良久才说道:“你呀,还是年少气盛,爱逞一时之能。” “王金财不光是打手众多,还有钱有势,肯定会利用各种办法来针对咱们。” “今天我就没买回豆子,你说去找春和楼的掌柜帮忙,觉得有几成把握?” 媳妇这一开口,叶凡还真有点含糊。 虽然春和楼掌柜办事痛快,当时就坐着马车回京城了,可明天正午是否能回,能带来什么靠山都是未知数。 叶凡这人虽然有点小虚荣,可做事情还是比较踏实,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春和楼掌柜极为热心,说马上回京去请示东家,明日正午便能回来。” “我寻思着…过了晌午就能有消息。” 林初雪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咱们只有烧香祈神,希望春和楼的东家是个有实力的好人,能帮咱一把。” “其实豆腐生意就是不做,凭你的聪明才智也能混口饭吃,对了,你发的那些豆芽现在长势喜人呢!” 林初雪站了起来,把叶凡发豆芽的那几个水盆拿来,轻轻揭开蒙布,只见里面几寸长的绿豆芽已经长了出来。 林初雪开心地说道:“以前豆子发芽,就得赶紧煮熟吃了,不然就会烂掉,谁也没想到这豆芽能发这么长。” “我尝了两根,清脆多汁,口感清新,感觉也是一种好食材,所以明天想拿到镇上卖。” 看到自己的媳妇这么高兴,叶凡说道:“既然你想去镇上卖货,那我就赶紧把粉丝做出来。” “今天我买了二百斤绿豆,刚拿回来牛猛就给泡到缸里了,打算连夜做成粉丝,等明天送到春和楼,开发几样新菜品。” “还有你这豆芽,也一起卖给春和楼,摆摊经营价格太低,咱卖就卖高档货!” 二人说干就干,叶凡先是找到牛猛,把浸泡了几个时辰的绿豆拿出来。 分给几个热心的外姓村民,用石磨很快就磨成了绿豆浆水,然后倒入几口大缸,加入清水搅拌均匀。 又拿来纱布和竹笸箩,开始过滤起豆浆来,这活说起来容易,干的时候却费时费力。 幸亏村里人都是能下力吃苦的穷人,也不觉得这活有多累,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这才把豆浆里的渣子过滤出来。 再把剩下的绿豆浆放在缸中沉淀,等过了子时,缸中的绿豆淀粉全部沉了底儿,上面的都是清水。 众人小心翼翼将水缸倾斜,把上面的水倒出来,又把剩下的水舀起,剩下的就是湿漉漉的绿豆淀粉了。 看到劳动的成果,叶凡心里这叫一个感叹,手工古法制造的东西虽然绿色健康,可忒费劲了! 自己得亏有这么多身强力壮的帮手,要是自己干,累吐血了也忙活不出来呀! “来,大家伙都帮帮忙,把这绿豆淀粉放到细竹笸箩里,然后再盖上盖子,放到风大的地方。” 这可是叶凡在前世学的小窍门,湿绿豆淀粉放在竹笸箩里,风虽然可以从缝隙而入,却刮不走淀粉。 而时间长了,淀粉中的水分还能从竹坯细密的缝隙中沉淀出去。 到了早上,风停了,叶凡和林初雪都起了床,等来到把盖子掀开,两人同时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经过一夜的劲风吹荡和控水,这些绿豆淀粉基本已经干透,等太阳出来之后,又晒了一会便彻底干了。 叶凡把干透结块的绿豆淀粉重新敲打,变成了细腻至极的粉末,林初雪十分好奇,用手轻轻地抚摸着。 喃喃地说道:“这个就是粉丝呀?好细致,不枉咱们费了一场工夫。” 李阳不由得哑然失笑:“媳妇儿,这粉丝还没开始做呢,前两天我就做好了模具,咱这就开干!” “这粉丝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龙须丝!” 这三个字刚一出口,林初雪吓得脸色大变,上前就用手捂住了叶凡的嘴! 第38章 你敢耽搁老子大事?! 叶凡一时没明白过来,只觉得嘴上被按了一只柔软温暖的小手,和姑娘有了肌肤相亲,心里还傻乐呢! “莫要高声…这话要是让人听到,只怕有欺君之罪!你也是官宦子弟,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这回林初雪算是真给吓着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这只手按在叶凡的嘴上竟然不敢拿开。 经这么一提醒,叶凡也明白过来,现在是封建王朝,大周皇族的图腾为龙形,皇帝也自称为真龙下凡。 若是把这粉丝命名为龙须丝,那岂不是薅了皇上胡子做菜?妥妥的欺君之罪啊! “得得,算我说走了嘴,咱改个名字还不行?就改名叫…银柳丝如何?” 看到叶凡知错修改,林初雪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名字听起来雅致,不知做出来是什么样的,是否名副其实?” 叶凡来了精神,当即跑到木匠那里拿来定做的细眼漏勺,把这纯净细腻的绿豆淀粉加水,用力搅拌起来。 经过长时间的搅拌,绿豆淀粉变成了粘稠的糊状,做了满满的一大盆。 然后把灶点上,上面放了一口大陶盆,又搬来一口水缸,里面灌满了刚打上来的井水。 现在天气寒冷,这井水冰凉,用手一摸都刺骨头。真不知道这冷热水放在一起要干什么。 叶凡见媳妇聚精会神在旁边观摩,当即抖擞精神,把粘稠的绿豆淀粉糊放在漏勺中。 只停滞了片刻,一缕缕细流便掉入了沸水,瞬间便凝固成丝状。 等漏勺里的淀粉漏光了,陶盆里的粉丝已然成型,叶凡手疾眼快,用长筷子把粉丝捞出,直接就丢入冰冷的井水中。 这一冷一热,粉丝瞬间变得坚韧起来,色泽晶莹剔透,真是犹如银丝一般! 林初雪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子,马上心领神会,从水缸里把粉丝捞出,轻轻放在旁边的竹笸箩里。 二人你煮我捞,配合无间,一团团的粉丝出现在竹笸箩里,没过多长时间,原料已经制作完毕。 叶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说道:“真是男女交配…啊,搭配,干活不累!媳妇你是真能干!” “咱现在就把粉丝晾晒上,我看风大日头毒,气温还这么低,一个时辰出头,就有个八九成干!” 二人把竹笸箩里的粉丝端出去,一排排摆在架子上,看到劳动的成果,夫妻二人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你起的名字真贴切,银柳丝…既雅致又神似,光凭这个卖相,就能有个好价钱。” “只是虽然费了些功夫,可毕竟就是些绿豆粉,咱也不好多要钱的,我看一斤…要五文钱吧?” 林初雪心地善良,又是大家闺秀出身,不懂得讨价还价这套,五文钱都是壮着胆子说的。 听到这个价格,叶凡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说媳妇儿,步子迈的大一点,要价的时候你得脸黑心硬,不然咱不干忙活了吗?” “豆腐就是点点豆腐水,当初我一张嘴就要到了三十文,这粉丝累死累活,最少也得四十文一斤!” 林初雪被这个价格都给惊呆了,毕竟制作全过程都参与了,完全知道成本有多少。 绿豆根本就不值钱,无非搭上些功夫,这四十文简直是天价啊! 叶凡大咧咧的说道:“男主外,女主内,做生意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以后就在家相夫教子。” “咱光忙活粉丝了,这豆腐一直没点,我那些兄弟等半天了,得赶紧忙活!” 叶凡为了挣钱也是拼了,好几天没睡个整觉,现在又拿起石膏水点起豆腐来。 因为做粉丝耽搁了时辰,等忙活完了之后,已经到了申时末了,也就是上午10点左右。 叶凡赶忙上了木车,大声说道:“快快!春和楼一定等急了,咱不能耽搁人家生意,兄弟们都快点!” 这帮兄弟们推起车就走,那栓子和张石头身上有伤,一路上却依旧说说笑笑,跟没事人一样。 等众人赶到了镇上,还没到春和楼下,就看到外面乌泱泱的都是人,明显是食客们都等急了。 看到叶凡这些人推着车来了,里面有个店小二飞快的跑出来,说话都带着哭腔。 “我的叶公子唉!您怎么现在才来,瞅瞅这些人,简直都要把小的我给撕碎了!” “今天孙老爷子在这儿订的寿宴,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这豆腐不来,厨子也不敢下手做菜啊!” 叶凡连声抱歉,赶紧指挥人往里搬豆腐粉丝,随口问道:“孙老爷子是谁?怎么这么大排面?” “您是京城来的,自然没听说。”店小二回道,“可落在当地提起孙老爷子,那人人都得敬上三分。” 说到这里,店小二压低了声音:“孙老爷子脾气不好,刚才就骂了半天街,还说要打公子你呢!” “这位爷以前是当官的,据说还是个武将,一生未娶妻,年老辞官后就住在咱镇上,连王金财都不敢惹他!” “哦?就这么一个老头子,王金财能怕他?”叶凡问道。 “这您就不懂了,都说京民三品官,京城一个老百姓都有可能有背景,更别说以前当过武将的。” “据说这老爷子京城里有不少门生故吏,还在当地教些拳脚枪棒,光徒弟就有好几十!”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凡也明白了,说白了,这孙老头上面有人,下面也有人,怨不得王金财不敢招人。 正往里走着,却听到一声断喝! “呔!你就是那个姓叶的?我今天五十大寿,你却这个时辰才来,是不是故意的?不揍你一顿,难消我胸中恶气!” 叶凡一扭头,还真给吓得一愣神!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孙老爷子酷似一个香港明星,就是和某星星演对手戏的,徐什么江的那个! 老爷子豹头环眼,面目凶恶,一副雪白胡须,却犹如钢髥,恰似铁线,一根根胡子都扎煞着! 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自己,犹如苍年猛虎,要把自己活吞了一般! 第39章 你是个人才啊! 孙老爷子一声吼,地面都得抖三抖! 周围的人都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出言解劝,因为都知道这老头是个什么脾气秉性。 据说此人以前在军中地位颇高,结果就是因为这脾气太暴躁,得罪了上司,最终闹得辞官归乡。 平时在家里闲来无事,就愿意轻装便行,到处溜达着打抱不平,凭着这身武艺,还真办了不少好事。 但就有一样,此人脾气太急,一旦认准了的事情谁劝也不听。 今天摆寿宴,本来是可露脸的事情,结果却没有最近享有盛名的豆腐,大家伙干坐了老半天。 孙老头钱花了,脸丢了,这一肚子火酝酿了半天,现在就要泼在叶凡的头上! 这要是别人,被酷似徐*江的孙老爷子一吓唬,估计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叶凡心态却稳得很,笑着说道:“孙老爷子,您可冤枉我了,之所以来得晚,是为了做银柳丝孝敬您。” 听到这个名字,孙老爷子一愣,随口问道:“什么金柳银柳的,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怎么没听说过?” 叶凡一副郑重其事的神情,说道:“这可不是您孤陋寡闻,只因这物件世所罕见,这是大周的独一份!” “此物要用绿豆为引子,在夜半阴阳交替那一瞬,将月阴之华导引其中,这才能凝聚成型!” 说着,叶凡随手拿过一团粉丝,在众人面前高高举起。 “诸位请看,这就是凝聚了月阴精华的银柳丝,此物能排毒泻火,延年益寿,补阴壮阳,堪比天宫圣物!” “我幼年时在京城偶遇世外高人,被传授了不少仙人道法,只是我福薄命浅,没有成仙的资质。” “可是若说做一些上好的圣品,来孝敬孙老爷子这样赫赫有名的老将军,那还是做得到的!” 叶凡这张嘴蝉联过四届全国大学生辩论会冠军,那真叫一个三寸不烂之舌,死人都能给说活了! 就这一通满口跑火车,卖概念大忽悠,古人哪里见过?当时都被忽悠懵了! 孙老爷子顺手接过这团粉丝,用手轻轻拉拽,又恰恰一截放到嘴里嚼了嚼。 悻悻地说道:“你说这玩意儿是绿豆做的?吃起来没啥味儿,和鱼翅倒是挺像的…能这么滋补?这你小子不是骗我吧!” 叶凡正色道:“我就是骗尽天下人,也不敢骗您这样德高望重,为国家出过力的老将军!” “此为干货,吃的时候要水发,而且吸纳百味,做出来就别提多好吃了,我今日亲自下厨,定让您满意!” 刚才这孙老头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现在被叶凡一阵忽悠,不但火气消了,这面子也圆回来了。 众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都觉得能吃到这种仙家食物,这可是大福分啊! 叶凡拱手告辞,带着人就进了后面灶间,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勒个去…这孙老头前世肯定姓徐,长得也太像了,刚才真把小爷我吓了一大跳。” 正在这时,从后门急匆匆走进了一个人,手里拿了个白布袋子,店里的伙计好像都认识。 这人来到叶凡身后,先是一拍肩膀,兴奋地说道:“兄弟,你让我搞的东西弄好了,足足一大袋子!” “你瞅瞅,早上我才刚刚焙干,现在还热乎呢,这玩意儿有的是,需要的话就言语一声。” 叶凡扭头一看,原来是渔民张大哥,这白布袋子里面全都是深褐色的粉末,研磨得极为细致。 这才想起,前一阵子为了改善菜品质量,和张大哥提过一嘴,让其找找有没有海肠子这种东西。 这玩意儿看起来如同蚯蚓,在民国年间,山东博山一带的厨子就将其研为粉末,偷偷藏在袖子里。 做菜的时候随手撒上一点,便能将菜肴提鲜,作用和味精差不了多少,还能更增风味。 张大哥笑着说道:“这玩意儿渔民都不吃,一般都是挖来钓鱼的,真不知兄弟你搞些这个干啥。” 叶凡赶紧把人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这事儿可别声张,也别告诉任何人。” “还有,赶紧去挑点儿最为肥美的生蚝,速速送到店里来,我有大用!” 张大哥赶紧点头答应,快步出了后院,估计是拿海货去了。 叶凡也是抖擞精神,立刻开始烹制菜肴。 别的先不说,先拿过上好火腿,切成火柴棍粗细的丝,又把媳妇发的绿豆芽拿过来,将有豆子的一面全都剪掉。 略略用盐一杀,再把粉丝以醋盐入味,加了野蒜酱,均匀地拌在一起,看起来真是晶莹剔透,引人食欲。 叶凡把粉丝团成云朵状摆在旁边,用火腿丝和掐了头的绿豆芽搓成小山堆在中间。 让店小二一桌一碟,赶紧上菜! 店小二们奔走如飞,一沓沓的凉拌粉丝豆芽火腿就端了上来,摆在桌上,人见了都啧啧称奇! 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可桌子上这盘菜除了认识火腿,其他两样居然都叫不出名字。 作为寿星佬,孙老爷子手先动筷,先是夹了一团粉丝丢入嘴里,略一咀嚼便连连点头。 “不错,瞅着刷白透明的,还以为没什么滋味,没想到居然这么入味,这菜做得好!” 还没等别人动筷子,孙老爷子又叨了一筷子豆芽拌火腿,咔嚓咔嚓嚼了起来。 “喝!这小子有两下,这是什么玩意儿?入口清脆,当年我打了胜仗,在皇宫里吃的也不过如此啊!” 众人早就绷不住了,纷纷动筷,吃完之后全都竖起了大拇指,说这粉丝和豆芽味道独特,堪称一绝! 其实什么东西就是吃个新鲜,若这种食材此生头一回吃,自然就带了印象分。 再加上叶凡在前世正经考过厨师证,烹饪手法绝无问题,甚至可以说碾压当今大周朝任何厨子。 只片刻工夫,桌子上的菜碟子全都见了底,孙老爷子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小子确实得过高人的传授,我在京城时见过几个方士,那些人都有些门道。” “没想到,咱们县也出了一个,这是人才呀!” 第40章 说话咋就这么好听呢! “来喽!” 店小二们把后厨的菜肴一道道摆在桌上,不光有用粉丝做的凉菜,还有热菜蚂蚁上树,加上各式花样豆腐菜肴。 每个桌的中间还都摆了个大陶盆,里面雪白的鱼片,清亮的油脂,正是叶凡做的现代创新菜水煮鱼! 今儿个算是露了本事,把在厨师培训班学的那点手艺全都抖了出来,而且加了不少海肠粉作为调味。 孙老爷子吃得沟满壕平,拍着肚子直打饱嗝,其他宾客更是十分满意,交口称赞这菜好! 叶凡撩开门帘,看到菜品如此受欢迎,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跑过来一个店小二,小声说道:“叶公子,我家掌柜从京城回来了,请您到后面有要事商谈。” 听到这话,叶凡心里也紧张起来。 自己和张金财斗得不可开交,虽然在村北头打了一次胜仗,可双方的实力差距却极为明显。 若是春和楼掌柜真能叫来有头有脸的人,那以后的路可就好走了! 等店小二来到后院,就看到春和楼掌柜的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看到叶凡来了,一脸歉意地迎了过来:“叶公子,我刚刚得知,你又帮了春和楼的大忙。” “这场寿宴办得如此风光,以后生意肯定更会蒸蒸日上,都是公子你的功劳,可是我…事情却没办好,惭愧呀!” 听到这话,叶凡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现实和网文是不一样,事情哪有那么顺利的。 但还是微笑着安慰道:“掌柜的哪里话,您能远道回京替我张罗这事,就已经是大恩德了。” “您的东家应该身份尊贵,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请得动,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份恩情我牢记在心。” 这就叫话是开心锁,虽然事情没办成,可是叶凡说话时依旧是充满了感激之情,弄得这掌柜更是惭愧得很。 叹着气说道:“我回到京城,本来府里的管家都要跟着我来了,只要给县太爷打个招呼,一天云彩满散。” “结果倒好,少爷却非说此事他来办,让我先回。叶公子…我家少爷做事不靠谱,多半就是嘴上一说。” 叶凡知道,这掌柜的绝对是尽力了,自然不能埋怨人家,便安慰了几句。 听着灶房有人喊自己,便赶紧回来,原来张大哥选了上等肥美的生蚝,在灶间里堆得和小山相仿。 叶凡把这生蚝缺口去盖,放在铜丝网上,架在火上烧烤,再把调好味儿的野蒜酱淋在上面,又加了一小撮的粉丝。 这玩意儿在现代沿海地区满街都是,就是所谓的蒜蓉粉丝烤生蚝,价格便宜。 可是在这大周朝,绝对是亘古未有的吃法,等把烤熟的生蚝端上去,孙老爷子带头喝汤吃肉,简直是赞不绝口! “绝了,叶凡这小子做菜比御膳房的都牛,做得咋这好吃?这仙人连做菜都教吗?” 叶凡快步出来,说道:“这却没有,知道是孙老爷子的寿宴,我穷思极虑三天三夜没睡觉,才想出这些菜。” 这孙老头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子,油嘴滑舌,可这话听了咋那么顺呢?你小子有功!” “今天老子吃得开心,大家伙也都满意,这要不赏你点什么,别人就说我小气了。” “说吧,要多少赏钱,尽管开口!” 别看这孙老爷子武将出身,又不搞贪污那套,但家趁人值,也是当地的财主。 叶凡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一动! 春和楼掌柜这事儿没办成,自己急需要一个靠山,眼前的孙老头不就正合适? 想到这里,叶凡开口说道:“孙老爷子,我自幼体弱多病,身子羸弱,一直为此烦恼。” “听说您以前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杀得敌军望风而逃,实在是钦佩羡慕得很。” “若能拜您为师,学点拳脚枪棒借以强身健体,那可真是晚辈的福分了。” 叶凡虽然是拍马屁,可是表情真挚,情感饱满,说得比真的都真! 几句话正说在孙老头的痒处,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好!难得你年纪轻轻,还听过老夫我当年那些旧事,要说想当年啊…” 孙老头话匣子一开,周围的人都暗叫不好,都知道这老头一旦开始说起想当年,那可就刹不住车了! 果不其然,孙老头抖擞精神,口沫纷飞开始说了起来,都是说过不下八十遍,众人耳朵都听出茧子的陈芝麻烂谷子。 别看孙老爷子年纪大,却声若洪钟,喋喋不休说了小半个时辰,依然是意犹未尽。 众人心里暗骂叶凡,都怪这小子拍马屁,害得大家伙在这耳朵眼儿受罪。 其实叶凡也是叫苦不迭,谁知道这老头这么能爱炫耀,站得两条腿都酸了。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趁着孙老爷子换气工夫,叶凡一咬后槽牙,来了个单膝跪地。 “师父在上,徒儿有礼了!” 孙老爷子仰天大笑,说道:“好说好说,你这孩子说话好听,对我的脾气,以后咱们就师徒相称。” “这样,今天来的朋友多,都做个见证。等改天老夫给你封一个大红包,咱们正式拜师。” 孙老爷子今天喝得太多了,最后尽兴而归,叶凡攀上了人脉,又得了春和楼掌柜的赏钱,也就带人回了村。 春和楼的掌柜正指挥着店小二们收拾店堂,突然从外面走进一个公子,长得十分清秀,甚至有几分阴柔美。 春和楼掌柜一看此人,立刻恭恭敬敬迎上前来。 说道:“不知世子驾到,小的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这个公子把脸一沉,说道:“早就让你们说话注意点,少在外面招摇,叫什么世子,称呼少爷就行。” 掌柜的赶忙改口道:“小的知错,就是黄豆货源这点小事,怎么还劳烦少爷亲自跑一趟。” 那公子一笑,摸出一张画纸,是用素描手法画的人像图。 “你来看,赶紧派出人手,帮我找这个人,据说就在此地定居,若能找到,我会?在父王面前好好保举你!” 掌柜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人不就是叶凡嘛! 第41章 这他娘的什么事啊! 春和楼掌柜的心里咯噔一下。 要说这人不认识,那纯粹睁眼说瞎话,但这掌柜的却摇着头,装出一脸茫然的神情。 “少爷,这人面生得很,等我出去多打听,也许能有什么消息,到时候马上回来禀报。” 这位公子正是当时在绣房绘画,被叶凡素描技法所震惊的那位楚公子。 看到掌柜的说不认识,也没当回事儿,只是有些悻悻然,颇为失落的样子。 “这张画我就不收了,等会儿让店里的伙计都认认,谁要能说出此人的下落,我有重赏。” “对了,我在京城听你说过一嘴,居然有人断了春和楼的黄豆货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听楚公子提及此事,春和楼掌柜可就不困了! 当即装出一副愁苦的神情,说道:“少爷,您是不知道,这小地方的人忒蛮横,连咱家的买卖都敢挤兑。” “前一阵子,对面香满楼找了京城厨子,把咱的客人都给抢了过去,害得我愁得睡不着觉。” 楚公子嫣然一笑:“咱楚家还在乎这俩钱吗?这买卖赚不赚都无所谓,说得过去就行。” 春和楼掌柜一跺脚,恨恨地说道:“有人就让咱过不去啊!不赚钱倒没啥,可他们凭着势力欺负人!” 这楚公子刚才听说酒楼不赚钱,根本就没当回事,对于钱财看得轻若鸿毛。 可是听到有人以势压人,却不由得眉毛一挑,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以势压人?咱楚家不去压别人,那些人就应该烧了高香,这小小的县城,还有人敢和咱楚家对着干?” 掌柜的急忙说道:“都是老爷和少爷平时谆谆教诲,说不让我们以势压人,尤其不能提及东家的身份。” “结果倒好,这小地方的土财主仗势欺人,处处和咱做对,现在挤兑的咱连黄豆都买不到!” 说到这里,掌柜的赶忙一挥手,手下有个机灵的店小二快步如飞,从后面端上来几道豆腐菜肴。 这都是叶凡在后厨忙活的结果,只是前面已经吃撑了,所以没端出来。 “少爷,我请了一位高人,此人也是京城人氏,自又得仙人传授,会做一种奇特的食材,名叫豆腐。” “您尝尝,我说句夸海口的话,甭说您,就是老爷也保证没吃过!” 楚公子轻声笑道:“徐世奎,以前你在府里就爱吹牛,现在成了掌柜,怎么还不改这脾气?” “我爹他身为…吃过见过,能连这小地方的菜都没吃过?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说着话,楚公子把砂锅上的盖子揭开,看到里面的海鲜炖豆腐,就不由得一愣。 只见这豆腐雪白如玉,随着汤汁微微沸腾而颤抖,确实是见所未见! 拿勺子尝了一口,更是大为惊讶,又试吃了旁边几道菜,每一口都让人回味无穷,赞不绝口! “哎呀…这豆腐美味得很,真吃不出是用黄豆做的,若还有存货,我带些给爹尝尝。” 掌柜的苦着脸说道:“现在还有点存货,可是支撑不了两三天,咱家可买不着黄豆了!” “镇上的各大粮行统一口径,只要是和春和楼有关系的,一斤也不卖,少爷,这不是欺负人吗?” 楚公子蛾眉轻挑,怒道:“公买公卖,咱又不是不给钱,凭什么都不卖给春和楼?是否有人背后指使?” 掌柜的连连点头,恨恨地说道:“这镇上有个王金财,是当地的首富,最爱欺负别人。” “因为咱这豆腐卖得火,把他的生意给抢了,所以就用这种卑劣手段断咱货源,少爷,您得管管啊!” 楚公子拍案而起,说道:“好,我和县里打个招呼,若此人有为富不仁之举,抄家灭门也就是了。” 这掌柜的刚才还在抱怨,可听到自家少爷这么说,却连连摆手摇头。 “我的少爷…这可万万使不得,老爷三令五申,不让你在外面惹事生非,尤其不能干涉官府办案。” “这事儿若是让冤家对头知道,会借题发挥,说咱楚家欺压地方百姓,可就不好收场了啊。” 楚公子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撅着嘴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点事这么麻烦!” 掌柜的赔着笑脸,说道:“少爷,抄家灭门动静太大,可您督促官府管理市场,这可是天经地义的。” “只要官府插手,不许垄断经营,咱能买到黄豆就行了。” “嗨,就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得得,回头我让人去县里说一句,保证豆给你送上门。” 掌柜的听得眉开眼笑,心里明白,这件事情算是彻底解决了。 之所以刚才装作不认识画像,也多少存了点私心。 这位楚公子什么脾气秉性,掌柜的心知肚明,知道只要这位少爷粘上,多半没啥好事。 要是这位少爷把叶凡带去京城,那谁来做豆腐?自己这买卖还咋干! 这楚公子也是小孩脾气,看到事情解决了,又美美地吃了一顿饭,便说出门寻人去了。 看到人走远了,旁边有个店小二走过来,低声说道:“掌柜的,这画上不是叶公子吗?你咋装不认识啊。” 掌柜的压低声音吩咐道:“少打听,吩咐下去,只要少爷来问,一律装作不认识。” “我现在就去趟王家村,让叶公子这几天别来送货,要是碰上咱家少爷肯定得闹出事端!” 掌柜的不敢怠慢,从后门出来上了马车,风风火火就赶到了王家村,很快就寻到林家小院。 叶凡也刚回家不久,院门并没关,看到是掌柜的居然来了,不由得感到十分诧异。 还没等开口,这位掌柜迈步就进了院。 低声问道:“叶公子,你可曾认识一位京城公子,男人略带女相,说话声音有些尖细?” 叶凡一听,立刻想起,这不是在绣坊中偶遇的楚公子嘛! 当时这位楚公子缠着自己教画画,噘嘴撒娇,简直就是个兔爷,想起就浑身恶寒! “这个…还真有,我记得姓楚,掌柜的,为何提及此人啊?” “唉!果然!叶公子,最近别去镇上,这姓楚的在镇上寻你,还画了画像到处询问,你要小心啊!” 叶凡不由得浑身一激灵,一个兔爷从京城远道而来,拿着画像四处找自己,这他娘的什么事儿啊! 第42章 还是你疼我! 春和楼这位掌柜的可是个精明人,当年在京城深得主子喜爱,这才提拔做了这个掌柜,属于放了个肥差。 像是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早就看出叶凡颇有些心虚。 便赶忙问道:“我说叶公子,来找你这人是什么来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恩怨啊?” 叶凡在前世那可是钢铁直男,最怕就是这种女里女气的小兔爷,想想就鸡皮疙瘩掉一地。 赶忙说道:“对对,我和他有恩怨,千万不能被其找到,不然非落得一身麻烦不可。” “掌柜的,在镇里我就在你那儿经常露面,可千万嘱咐伙计别说漏了嘴,我这里多谢了。” 掌柜的笑着说道:“放心,我早就嘱咐过了,如果那楚公子从镇上走了,我立刻派人前来报信。” 说完,便告辞离去,叶凡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心有余悸地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小爷我招谁惹谁了,怎么被个兔爷纠缠不清,还巴巴地从京城来找,简直无语了…” 叶凡一边嘟囔着,开始忙着自己的事,今天做的东西可不能让外人看,因为这可是掉脑袋的! 自古以来,盐铁都是朝廷专买专卖,寻常百姓绝没有资格经营。 而叶凡今天要做的就是精制盐,这可是极为忌讳的事情。 很多穿越网文写什么穿越到古代,靠制作精制盐便能赚得盆满钵满,这纯属瞎扯淡。 在古时候,有不少朝代别说贩卖私盐,就是私自制盐都是重罪! 大周朝严刑峻法,但在这方面还比较人性化,规定在沿海地区百姓可以自己制盐,但不许贩卖也就是了。 可即便如此,叶凡也知道精制盐这东西一旦被人看到,就会闹出事端,所以今天是关门作业。 就在前两天,从镇上买了好几桶浓制卤水,几乎成了饱和溶液,今天便开始开灶煮盐。 堂内炉火熊熊,上面做了一个陶釜,类似于大肚子罐体,是没有铁锅前常见的炊具。 里面的浓缩卤水经过长时间的煮沸,水分逐渐蒸发,已经开始出现淡褐色的结晶。 林初雪看得十分纳闷,问道:“你弄这些作甚?咱这地方靠海,粗盐卖不了几个钱,要用的话出去买就是了。” “媳妇儿,我今天要做的是雪花精盐,这玩意儿以后可以帮咱日进斗金呢。”叶凡笑着说道。 林初雪心里不由得一颤,暗想:这小呆瓜是越来越疯了,居然打起卖私盐的主意! 这事儿如果让人知道,那绝对是掉脑袋的罪! “贩卖私盐可是死罪,咱可不敢干这个,再说了,精制盐寻常人家哪做得出。” 听到自己媳妇这么说,叶凡也颇有些好奇,问道:“现在就有人会精制盐?到底是如何做的?” 林初雪小声说道:“我在京城时也只是听说过,据说是用水洗法,将盐堆不断用山泉水冲洗,以去除杂质。” “我爹以前是户部的,知道皇家的精制盐二十五取一,不是帝王家哪里用得起,你可别瞎搞了。” 听完这番话,叶凡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说媳妇儿,这皇上身边也没能人啊,用泉水冲淋只能去除些许杂质,里边的那些有毒成分也弄不出来呀。” “我做的雪花精盐不但是洁白如雪,而且毫无杂质,这口感可比皇上吃的都要强上百倍!” 叶凡这可不是吹牛,古代的粗制盐里面含有大量的有毒物,比如氧化钡,镁,甚至还有亚铁氰化钾。 正因为这样,古人吃盐只要多了,往往就会中毒,甚至出现死亡事件。 至于口感就更别提了,有着难以去除的苦涩口感,非常影响菜肴的质量。 林初雪看到叶凡兴致勃勃,也不忍心扫兴。 只能说道:“就算你弄出这些雪花精盐,那又有何用?食盐不许私人贩卖,这也赚不到钱呀?” 叶凡一笑,说道:“咱现在和春和楼做生意,虽然赚得多,可也是要看别人脸色的。” “大丈夫当有一方天地,总是寄人篱下有什么出息?用不了多久我也要开酒楼,这才能赚大钱。” “做菜这盐非常重要,先把盐做出来,咱俩平时做菜也用得上啊。” 林初雪暗自摇头,看来这小呆瓜纯属穷人得了个毛头驴,不知道怎么嘚瑟了。 这才赚了几天钱,就想着开酒楼,根本就不知道一个酒楼的成本有多高。 反正做什么雪花精盐都是异想天开,无非浪费些柴火,现在家里有钱也嚯嚯得起。 说来说去叶凡也不听劝,林初雪多少也有点生了气,一声不吭地回屋去了。 叶凡不以为意,又把石灰做成了饱和溶液,就是俗称的石灰乳,还烧了一大堆的草木灰。 然后将石灰乳倒入粗盐之中,拿起根木棍用力搅拌均匀,等到里面发生了化合反应之后,便出现了许多杂质。 叶凡用手翻拣着,看到粗盐中那些小颗粒,心中便乐开了花。 看来书本上的知识还真有用,剩下的就是反复重复,只要有恒心毅力,这雪花精盐必然能做得出! 叶凡将这浓盐水用竹编的筛子过滤,然后再度加入石灰乳进行化合,如此反复,不一会儿就累得浑身大汗。 不得不说,这副身板太弱了,虽然最近有所改善,可要是长久劳作实在是顶不住。 只觉得肩膀和胳膊酸痛难当,气喘吁吁,实在是有点干不动了。 可是看到这破旧不堪的小院,想到媳妇儿那因为操劳而变得憔悴的面容,叶凡咬紧牙关,又奋力搅拌了起来。 突然,一双手将木棍抢过,叶凡抬头一看,居然是林初雪。 “你这身子太弱了,要是累坏了可怎么得了,刚才我在屋里都看明白了,剩下的活我来干。” 林初雪只是轻声说了几句话,便干起活来。 姑娘心地善良,虽然不相信这么瞎捣鼓就能做出雪花精盐,可却不忍心叶凡再受操劳。 虽然没有甜言蜜语,可却胜过千言万语,让叶凡心中感动不已! “媳妇儿,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我要先建豆腐房,后开大酒店。” “不用半年,让咱家过上好日子!” 第43章 我把头卖给你! 夫妻二人辛勤地劳作,将盐水一遍遍过滤煮干,渐渐地,盐花变了样子,如同瑞雪般洁白无瑕。 林初雪看到釜中那雪白的精盐的时候,也是吃惊得合不拢嘴。 “天啊…我见过爹爹从宫中带出来的精盐样品,虽然是皇家之物,却比这个差远了!” “没想到…你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听到媳妇夸奖自己,叶凡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 “媳妇儿,我啥时候吹过牛?这精制盐算得了什么?我会的多着呢!以后跟着我保证有福享!” 叶凡把精盐拿出来平铺在笸箩上,不多时候便已经晒干,生怕别人看到,赶紧装在几个大瓦罐里面。 除了留下一罐自己食用,其他的都用蜡给封好,以免受潮。 “媳妇你等着,我给你炒个鸡蛋,一尝就知道这盐的不同之处!” 叶凡手脚利落,用兽油瓦盆煎了两个蛋,将精制盐略略撒上,夫妻二人各自分食。 “哎呀…果然与众不同,半点苦涩之味也没有。若你这盐能送到宫里,凭这点便能落个一官半职。” 看到林初雪交口称赞,叶凡心里高兴,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先制盐,后酿酒,这都是发财的路子。” “等咱的豆腐房建起来,先攥几个月的资金,然后就开一个酒楼,便能大赚特赚。” 林初雪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本来是可怜这个小呆瓜,将其带回来免得流落街头。 可没想到,谁也不知哪块云彩有雨,这么个叶家弃子居然大有本事,自己倒成了沾光的。 一吃完饭,叶凡牵挂着豆腐房工程的进度,已经推门出去直奔村北。 到了地方一看,有好几十号外姓村民正在忙得不亦乐乎,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栓子和张石头赶忙迎了过来,两个人满头满脸都是尘土泥浆,可见得干活有多卖力。 叶凡心疼地说道:“两位兄弟,你们前两天吃了亏,身上都有伤,怎么能如此劳作。” “赶紧都回家休息,咱豆腐生意做得好,掌柜的给了不少赏钱,花钱雇人干也就是了。” 栓子一听要花钱雇人,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花啥钱啊,咱穷人力气不值钱,这点小伤算得了啥。” 那张石头却是一脸的忧心忡忡:“叶兄弟,咱黄豆可没了,勉强明天还够用,后天可咋办啊?” 叶凡也有点发愁,虽然找了春和楼掌柜,却没有解决问题,看来求人不如求己啊。 想到这里,叶凡说道:“这样,明天把豆腐送完,过了晌午就去一趟镇上,到粮行买豆子。” “他们卖也就罢了,若是不卖,我就和他理论!就是闹到官府,咱也得把豆子买回来!” 这番话说得极为坚决,称得上掷地有声,栓子和张石头这颗心也定了。 “好,到时候兄弟们一起去,他们单不卖货给咱,这可不是公买公卖,就是官府也不能向着!” 叶凡嘴里说得热闹,其实心里也直打鼓,倒不是担心豆子的事,是担心明天在镇上碰到那位楚公子。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那楚公子噘嘴跺脚,一副娘儿们唧唧的娇态,真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奶奶的,难道小爷前世做了什么孽?让这么个孽障给缠上了,真是晦气…” “……” 此时此刻,楚公子正坐在酒楼里吃饭,只觉得鼻息痕痒,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在古代的时候非常流行一种说法,就是人之所以打喷嚏,是因为有别人牵挂自己。 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这是谁在想我,难不成是京城的阿爹…” 此时从外面跑进个跟班,说道:“少爷,去官府打过招呼了,那黄炳文看了信,表现得极为恭敬。” “说是今日就发出公文,张贴在县城的买卖集市上,严查垄断经营,不公买公卖之人。” 听到这里,楚公子淡然一笑。 “咱们楚家的帖子,他一个九品知县能够见到,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自然会卖力办事。” “只不过商人狡诈,只是贴公文怕没什么用,那个县令就没说别的吗?” 那随从赶忙说道:“县令还说明日就微服出行,到各大集市巡查,若发现不讲规矩之人,立刻查封买卖。” 楚公子点点头:“如此甚好,王金财不过是个土财主,居然敢把持地面,简直是不知所谓!” “都跟我走,咱们走街串巷,每一家都要问到,就不信找不到我师父!” 楚公子饭也不吃了,出了酒楼就开始转悠起来。 每到一家买卖铺户,都将自己画的叶凡画像拿出,让对方辨认。 可是叶凡整天忙忙碌碌,除了在春和楼逗留时间比较长,不太怎么和别人打交道。 楚公子足足转了半天,问的人都说不知道,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因为中午这饭没吃多少,只觉得腹中饥饿,可是看着镇上这些饭铺饭食粗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正要回春和楼吃饭,却听到旁边有人高声叫卖! “烤生蚝嘞!烤蒜蓉银丝生蚝勒!” 听到这喊声,楚公子不由得驻足观望,只见不远处有几个渔民用铜网正在烤制生蚝。 在这年月,生蚝这东西容易诱发肠胃问题,有身份的人基本不碰。 可是这生蚝盖子打开,肥嫩多汁的蚝肉随着沸腾的汁水微微颤抖,上面还撒了蒜蓉。 尤其蚝肉上面有一团晶莹剔透的细丝,自己居然认不出是什么,颇觉得有些好奇,便迈步走了过去。 随从一看,赶忙拦阻道:“少爷,您可不能吃这个,这玩意儿最容易坏肚子,都是些下里巴人才吃的。” 这话说的声音大了点,正在烤生蚝的张大哥脾气也不好,听了之后不由得火冒三丈。 “你小子不买就不买,说什么下里巴人?别以为老子听不懂,不就是说我们是土包子吗?” “告诉你,我这烤生蚝是独一份!尤其这上面的银柳丝,是仙人门徒做出来的!” “装什么有钱人?你要是吃过,我把头卖给你!” 第44章 俺滴娘来! 俗话说得好,叫做主多大,奴多大,这名随从虽不是坏人,可听了这话也是一万个不服气! “你知我家主人什么身份?若不是前来寻人,怎能贵足踏贱地,跑到你们这小地方上来?” “还大周朝独一份,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少爷,别听他瞎咧咧,咱回春和楼吃去。” 哪里知道,这话还没说完,楚公子已经踱步来到了烧烤摊前,倒背双手,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是谁教你这么烤的?有点像京城冬日吃鹿肉食的做法,你说这些叫银柳丝?是什么做的?” 张大哥憋了一肚子气,本不想再说,可是楚公子彬彬有礼,也不好不搭理人家。 只得气冲冲地说道:“我这银柳丝来历大了,在这镇上也只有春和楼和我有,价格贵得很勒!” “啥东西做的…我不知道,可是给我那人说过,这东西需在深更半夜,采集月亮上的什么月阴精华,还得损阳寿呢!” 楚公子笑着点点头,说道:“听这意思,怕是个民间方士做出来的东西,果然有些门道。” “你这多少一个?我尝尝先。” 听到楚公子要尝鲜,周围的随从可都急了,纷纷围上来劝阻,意思是若吃坏肚子自己担不起责任。 楚公子刚开始还耐得住性子,可是听得多了也有些烦躁,轻轻一跺脚,银牙轻咬嘴唇,明显是生气了。 那些随从一看不好,赶忙站到两边,再也不敢说话了。 其中有一个机灵的,拿出一串五十文的铜钱递了过来。 “你这可得做得熟些,我家少爷地位尊贵,要是吃坏了肚子可不是罚钱了事,说不定你这脑袋都不保!” 张大哥只当是对方吹牛,一把将铜钱揣到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卖了两天,都夸好,哪有吃坏肚子的。” “别说吃坏肚子,就是说一个不好吃,我把钱退你也就是了!” 说完,用烧过的小刀将蚝肉贴着壳削断,双手递了过来。 “我这吃食干净,叶兄弟教我用一次性筷子,你瞅瞅,旁边那些白刷木都是刚劈的,随便取用。” 这都是叶凡给张大哥出的主意,但凡干餐饮,食品卫生可是重中之重。 尤其古代这些小摊,哪有什么卫生可言,要是筷子用来用去,难免得上传染病。 这个一次性筷子的主意还真不错,旁边的木条批的整整齐齐,白刷刷看着惹人喜爱。 楚公子顺手抄过两根,等热度稍微降下来,便来了个吃肉喝汤。 一入口,只觉得蚝肉鲜美多汁,入口即化,那银柳丝Q弹入味,口感上还做了互补,真是相得益彰! “好!果然是好吃食,没想到这乡里还有如此美味,尤其这银柳丝,确实是头回吃到,真是不枉此行啊。” 楚公子吃得眉开眼笑,拿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居然挑起了兰花指,看得张大哥直嘬牙花子。 从刚才就注意到,这位公子虽然彬彬有礼,说话也清脆悦耳,可就是有点女里女气的。 现在大概是人太高兴,不由自主连兰花指都挑起来了,张大哥可是有点犯嘀咕。 楚公子倒没注意到,接连吃了好几个,都是赞不绝口。 “味道独特,真是大快朵颐,打赏!” 其实旁边的随从刚才早就给了五十文,现在听到打赏二字,没办法又付了几十文,把张大哥乐得眉开眼笑。 心里这一高兴,便随口说道:“这位公子,我认识的这位叶兄弟是从京城来的,本事大得很嘞!” “这银柳丝,还有名满全县的豆腐,全都是人家做的!年纪轻轻就有这本事,我看以后能成大人物!” 楚公子一听这人是从京城来的,不由得心中一动! 赶忙问道:“这人多大年纪,长相如何?是什么时候从京城来的?” 张大哥也没当回事儿,笑着说道:“二十上下,长得一表人才,就是身子骨有点弱。” “听说从京城来了没几天,我们也是刚认识不久。” 这番话一说出口,楚公子激动不已,这不一切都对上了吗? 这年纪长相,还有身子骨较弱,前两天刚从京城来到此地,不是自己的师父又是哪个? 想到这里,赶紧从怀中掏出画像,问道:“你来看,这个人认识吗?” 张大哥只瞧了一眼,便啧啧称奇:“俺的娘来,这画得也太像了,简直跟活人一样!” “这就是俺那个叶兄弟,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绝不会错!” 楚公子不动声色,重新把画像叠好放到怀里,然后快步离去,弄得张大哥颇有些不知所措。 周围的随从可都看得出来,这位楚公子明显是动了怒! 尤其生气了就咬嘴唇,那可是少爷标志性的表情之一! 这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回了春和楼,掌柜的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快步走了过来。 还没等开口问安,就见楚公子猛地一拍桌子,一张俏脸气得煞白! “徐世奎!你好大的狗胆,居然连我都敢骗?睁开狗眼,看看这画像的人到底是谁!” 还没等掌柜的明白过来,楚公子将画像劈面掷来,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这徐掌柜精于人情世故,马上就明白自己怕是露馅了,只是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个…确实没认出,少爷千万别生气了,我可担当不起呀。” 楚公子微微冷笑,说道:“刚才有人说过,这人就是送豆腐的,年纪长相身板,还有来镇上的日子都对得上!” “而且人家一眼就认出来,偏偏你却在这儿给我装!再要是不说实话,我让爹家法办你!” 这位徐掌柜再也绷不住了,赶紧跪下说了实话。 “少爷,我好不容易得了个外放的差事,生意却越做越完蛋,到年底报账的时候,怎么抬得起头来呀…” “这画像上的人叫做叶凡,有诸般巧能,本事大得很,帮我把生意起死回生。” “生怕他不知何处得罪了少爷,所以我才装着没认出来,还请少爷责罚。” 楚公子气来得快,消得也快,笑着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也算你一片苦心,我不计较就是。” “快,立刻带我去见他,只要见到了人,你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第45章 你他娘男女通吃啊?! 春和楼厅堂发生的事情,都被一个人从灶房的门帘后看得清清楚楚,这人正是渔民张大哥! 因为每天都要给春和楼送货,此时正忙着在后面洗刷海蛎子,恰好看到前面的这一幕。 张大哥心中后悔不迭,这不等于自己把叶凡给卖了吗? 能瞧得出来,这个女里女气的公子定要找到叶凡,虽然说什么听不太清,但是掌柜的都给逼得下跪了! 偶尔听见两句,无非就是找人,还有叶凡的名字,看起来人家这就要去王家村兴师问罪了! 张大哥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刷子,对其他渔民小声说道:“你们先忙,我有急事要出去。” 说完,从后门跑出去之后,撒开两条腿便狂奔了…起来! 这五里路把张大哥累得是气喘吁吁,终于跑到了林家小院门口。 “兄弟…呼呼…快出来,大事不好啊!” 叶凡正在院里面捣鼓自己的黑科技,听到喊话声扭头一看,只见张大哥汗流满面,一副着了大急的神情! “兄弟快跑…我惹祸了,今天镇上来了个公子,拿出画像问你,我瞅着画的真像,就把你…的住处说了。” 叶凡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急忙问道:“这人是不是女里女气的?身材瘦削,长相挺好看的?” 张大哥恨恨地一拍大腿:“没错,就是此人!在我那儿吃烤生蚝…还,还翘兰花指呢!” 听完这番话,叶凡心中暗暗叫苦,看起来这小兔爷可够执着的! 也来不及多想,当即回转屋中,对林初雪说道:“媳妇儿,我今年犯烂桃花,被京城一个兔爷给看上了!” “这小子锲而不舍,从京城跑来找我,说话就要到咱家,我可得躲躲!” 林初雪听得一头雾水,看叶凡急成这样,也赶忙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先去牛猛家吧,先躲躲再说。” “若他真是寻来,我只推说不认识,等人走了之后,我再去牛猛家把你叫回来。” 叶凡赶紧出了门,拉着张大哥快步如飞,直接跑进了牛猛家,等关上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张大哥满脸愧疚,说道:“兄弟,这事儿都怨我,看那个公子眉清目秀,不像是坏人,就随口说了。” “可谁知道这人是个小兔爷,居然看上兄弟你了,老天爷咋就不让人过点顺心日子呢!对了,要不要我去捶他一顿?” 叶凡苦笑道:“这就别了,张大哥你拳头重,再打出个好歹来犯不上,我躲过一阵就没事儿了。” “……” 此时此刻,林初雪心情也十分忐忑,自己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 要说起京城那些达官显贵,生活作风极其糜烂,像是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大有人在。 仔细想来,叶凡虽然身体虚弱,可个子高挑,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也难怪被兔爷给看上了。 本以为小呆瓜是个只知吃闲饭的累赘,可现在却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今天可一定得把人给保护好了才行。 正在想着,突然就听到门外传来马的嘶鸣,林初雪便知道正主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便传来了叫门声。 “叶公子在吗?” 林初雪把门打开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公子。 相貌清秀,皮肤娇嫩,甚至比起女子还要更胜三分。 当看到这人的时候,林初雪心头一惊,因为这人自己认识,慌得赶忙转过头来。 可就这一刹那,站在门口的楚公子也把人认了出来,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林姐姐,是你吗?没想到咱们姐妹居然在此相遇!” 林初雪心里慌得不行,赶忙说道:“我…我不认识你,公子认错人了。” 楚公子一听就急了,直接迈步进了门,还反手把门给关上,弄得外面那些随从面面相觑。 林初雪听到门被关了,更是慌乱不已,迈步就想进屋,却被楚公子快步给拦住。 “姐姐,是我呀!自从林家遭了难,我就多方打听,可不管谁都不透露消息给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没想到,姐姐你居然沦落至此,妹妹我真是心里难受得很,呜呜呜…” 说着话,楚公子竟然哭了起来,林初雪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得转过身将人轻轻搂在怀里。 “别哭,造化弄人,这是谁也左右不了的事情。我林家遭了难,不管谁沾上都是说不尽的麻烦,你快走吧。” 楚公子止住了哭声,撅着嘴说道:“我才不走呢,姐姐你当年何等身份,现在却住这么一个小破院。” “我这就回府叫人,给你盖上几间大宅院,然后丫鬟婆子都给备足,让你好歹能将就住下。” 林初雪心里着急,虽然知道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可真要这么一搞,那性质可就全变了! 林家是得罪了皇上,罪名可是不小,不管是哪个官员不赶紧做切割,都会引起皇上的猜疑。 真要是因为自己坑了楚家,那岂不是又造了一场大孽? 想到这里,林初雪低声说道:“万万不可,你非但不能帮我,以后也不可轻易相见,否则必招来祸事!” “我家已经这样了,现在也能活下去,你千万不要挂怀,赶紧回家去吧。” 那楚公子又哭了起来,手忙脚乱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硬塞在林初雪手里。 “姐姐,我出来得急,身上没带什么,你拿着这块玉佩,缺钱就去当了,若遇到事,说不定还能顶大用呢!” 林初雪低头一看,这块玉佩晶莹剔透,是一只绿凤,雕工相当了得,正是楚家人的凭证。 本想拒绝,可也知道对方的脾气,也只得暂且收下。 楚公子像小孩一样,将头靠在林初雪的怀中,呜呜哭个不停,林初雪也没办法,只得抱着轻声安慰。 可哪里知道,此时叶凡刚爬上墙头,将这一幕看得是清清楚楚! “我勒个去…该死的小兔爷,你他娘男女通吃啊!竟敢占我媳妇便宜,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叶凡想到此处,两腿一偏就跳下墙头,大踏步便走了过来! 第46章 敢给小爷戴帽子?! 其实叶凡人躲在牛猛家,心却一直在林初雪的身上。 虽然是个小兔爷,也不是什么泼皮无赖,地痞流氓,可好歹也是个男人啊! 自己倒是躲了个干净,真要是小兔爷发起癫来,媳妇能应付得了吗?万一出点事儿,那可咋办? 叶凡待在院里越想越不对,自己身为七尺男儿,有事儿让媳妇扛着,这不像话呀! 想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推开门,便向自己家中走去。 等接近自家的院子,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春和楼掌柜的呆立在门口,周围还有几个跟班模样的人。 叶凡颇有些自知之明,凭自己这小身子骨,随便来个人一挡,那绝对是进不去门的。 所以便兜了个圈子,从西墙头踩着筐爬了上去,正巧就看到楚公子把头扎在自己媳妇怀里! 这他娘的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居然大白天地瞪眼儿给自己扣绿帽子吗? 虽然身子骨并不强壮,可是叶凡火撞顶梁门,哪管那么多,走过去一把就揪住了楚公子的后脖领。 两只手一用力,便把人给拽了出来,紧跟着双手平推,重重地推搡在对方的前胸上。 这位楚公子也是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踉跄跄,一个屁股墩是坐在地上! “好你个混账东西,大白天的就敢闯空门,侮辱我的妻子,今天非把你打出屎来不可!” 叶凡左右踅摸,伸手便抄起根棍子,直眉瞪眼就要过来教训对方。 林初雪一看不好,赶紧从身后牢牢地搂住了叶凡,大声喊道:“快跑,以后再也别回来了!” 楚公子呜呜地哭着,知道这都是林家姐姐呵护自己,打开门便跑了出去。 等跳上了马车,那些随从不敢怠慢,赶紧护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叶凡气得跳脚,却不敢太过用力挣脱,生怕因此伤了林初雪。 仔细一想,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怎么自己媳妇这么保护那个小兔爷?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想到这里,叶凡压着火气问道:“媳妇儿,我为了咱这个家没日没夜地干,对你更是一门心思地好。” “这个该死的小兔爷竟然敢占你便宜,为何要拦着我?” 林初雪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此事一言难尽…这人和我认识,是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 “他出身名门,身份尊贵,你可千万不要伤了他,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这话不说还好,叶凡听了更加来气! “我不管什么青梅竹马,你身为我的媳妇,和她搂搂抱抱,这…这是不守妇道!” 叶凡这话脱口而出,说完了又颇有些后悔,只见林初雪两眼含泪,却是一句话也没辩解。 只是低声说道:“这件事千万不要再追究了,我是不祥之身,不管是谁接近都会惹来祸事。” “叶公子,最近这些日子多蒙你的照顾,可若是天长日久住在这儿,说不定哪天就会被连累。” “你…你还是赶紧找个落脚地,离开此处吧。” 叶凡只觉得心里酸楚,没想到自己一心付出,却有点儿被人家要扫地出门的意思。 气得话也不说,打开门便走了出去,哪知道刚一出门,就看到牛猛拿着根短矛,冲着自己尴尬地傻笑。 “这个…兄弟,我可不是有意偷听,刚才看你走得急,怕吃了亏,所以带着家伙前来帮忙。” “结果…你说话声音也忒大了,我捂耳朵也来不及啊…” 叶凡也没作声,往村里人少的地方快步走去,牛猛生怕出什么事儿,赶紧在后面快步跟上。 二人一直出了村,在荒野中走了一阵,牛猛终于忍不住了。 劝慰道:“兄弟,我听教书老先生说过,叫做大丈夫何患无妻,这家门不幸,可不是你的过错呀。” “小白脸儿都没好心眼儿,那个姓楚的长了一副好面皮,家里又有钱,弟妹难免行差踏错,改了就好嘛。” 叶凡心里本来就乱七八糟,被牛猛这么一说,更是怒火升腾! 恨恨地说道:“这个该死的兔爷,小爷我走得正,行得端,为啥要躲他?” “这小子给我戴绿帽子,岂能善罢甘休!估计他是回镇上躲着去了,我要找他算账!” 牛猛看到叶凡振作起来,高兴地说道:“这就对了,这小子欺负弟妹,我牛猛手里这家伙不答应!” “现在我这就去叫弟兄们,咱一起去镇上寻人,只要逮到这个小兔爷,给他两个卵蛋捏出黄来!” 叶凡仔细一想,豆腐房即将开张,而黄豆已经断了顿,本来就打算下午到镇上去买黄豆。 既然要走一趟,不如两件事情一起办,这都是需要人手的。 当即说道:“好,把兄弟们都叫上,若是有短家伙藏在身上,万一动手咱也别吃亏。” “若是找到那个小兔爷,你们看我的眼色行事,我…我要和他单挑!” 叶凡是恨极了这个楚公子,虽然自己身子骨弱,可对方也是个瘦小身材,估摸着双方半斤八两。 只不过刚才用力推搡对方,觉得这胸膛倒是颇为雄伟,看起来胸大肌比较发达。 想到这里,叶凡心里也有点含糊,问道:“你说这打架有没有窍门?或者能不能学点速成的招数?” 牛猛要说别的不敢吹牛,可要说习武一道,那绝对是个行家里手。 当即一拍胸膛,大咧咧地说道:“这个容易,我教你几招,打别人不行,揍那个小兔爷一帖药!” 说完,拉开架势演练了几下,都是招数简单,一看就能记住的。 叶凡是个穿越来的现代人,在以前就是学霸,学习能力极强,只看了一遍就牢记在心。 二人在无人处反复对练了十几趟,觉得能够运用自如了,这才往村中走去。 叶凡心里这回算是有了底,别看这几下招数简单明了,可却是综合性的。 其中有拳法黑虎掏心,摔法大背胯,还有一招腿法撩阴腿。 凭这三招,只要能找到那小兔爷,非给他好好上上课不行! 第47章 我给他赔笑脸?! 牛猛一会儿把人都叫了出来,然后拿出几根两尺半长的硬木棒,分给了众人。 大家伙把木棒都掖在后腰,推着木车,带着准备装黄豆的口袋,正准备前往镇上,却看到前面来了一帮人。 领头的正是管家王宝,身后还跟了几个豪奴。 叶凡着急办事,也懒得搭理他,正准备擦肩而过,王宝却不阴不阳地开了口。 “姓叶的,你这是要去镇上买黄豆吧?别费这个劲了,别说在这镇上,就是到县城里去买,也绝买不到一粒!” “我家老爷手眼通天,想整死你们这帮穷鬼如同碾死个臭虫,不用五天,这豆腐房就得倒灶关张!” 叶凡本来就有一肚子火,偏偏这个王宝不开眼,再也按捺不住,当即从车上就跳了下来。 “王宝,小爷我今天给你打个赌,这黄豆必然会买来!若今天买不回豆子,以后这豆腐生意就让给你做!” 王宝哈哈大笑,不屑地说道:“我家老爷只要跺一脚,县城都得颤三颤,镇上谁敢卖豆子给你?” “只要你能买回一斤豆子,我王宝趴在你家院门口当条看门狗!可要买不回来,就去王家大宅院当家奴!” 叶凡冷冷地说道:“那我就预备好铁链子,破陶盆,等着养你这条贱狗!” 说完,便把手一挥,众人推着车扬长而去,王宝气得面孔扭曲,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王宝大声说道:“各位都听到了,我现在跟着也去镇上,免得这小子耍诈!” “你们都看着,今天晚上林家赘婿就会成为王家奴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王宝生怕叶凡等人找熟人借粮,在后面紧紧跟随,两拨人一前一后便来到了镇上。 集市上依旧热闹,叶凡也不说话,领着众人便来到了裕丰粮行,这是镇上最大的一家。 那个卖货的伙计看到叶凡,心里就咯噔一下,赶忙迎了过来。 还没等对方开口,便指着眼前的黄豆说道:“这些黄豆都被预定了,一斤也卖不了,各位还请换一家。” 叶凡不动声色,问道:“我来过多次,你们都说黄豆被预订,可我看了,别人来买你们都卖!” “这叫垄断经营,欺行霸市!若是说不出黄豆预定给谁,咱们就去官府评理!” 这个伙计看到叶凡来势不善,说得又是句句在理,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个所以然。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正在那伙计没主意的时候,王宝带着人从旁边挤了进来。 “我说叶凡,黄豆预定了,用得着说定给谁了吗?你算老几,人家和你说的着吗?” “明着告诉你,今天你一粒黄豆也买不到!我家老爷那是谁?县城首富!跺一脚四城乱颤,县太爷都得赔笑脸!” 这家伙趾高气扬,扯着嗓子大声叫唤,声音传出老远。 不光是周围看热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在不远茶楼上,有个三缕胡须的中年人也听到了。 这人阴沉着脸,脸上明显有了怒气,说道:“这人是谁?说话怎么如此狂妄?还说我都得赔笑脸?” 旁边过来一个师爷模样的人,低声回道:“老爷,这人叫做王宝,是县城首富王金财的管家。” “看来楚家人说的话绝非虚假,这市面上果然有人欺行霸市,这要是捅到上面,会影响老爷的官声啊。” 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地的县令黄炳文。 就在昨天,有个人拿了书信送到县里,里面的印章是京城楚家的,可把这位县太爷吓得不轻。 谁都知道,楚家也是朝廷的郡王,深得皇上宠信。 像是这样的名门望族,自己八竿子也攀不上关系,能有信件来往,脸上那可就大大地增光! 书信写得明白,说是县城中有人欺行霸市,垄断经营,希望县衙门彻查此事。 黄炳文昨天令人发下公告,今天带着师爷捕快,全都换上了便装,开始了微服私访。 这座县城濒临海边,最大的贸易集市就是这个镇上,黄炳文也是刚到地方,就看到眼前的一幕。 “不过是乡间的一个土财主,居然如此嚣张跋扈,我虽然没见过这王金财,可看到他的管家,便知其为人如何了。” 黄炳文阴沉着脸,缓缓站起:“都跟我走,今天这事情闹大了,若是我不能秉公执法,必然会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楚家的人在镇上还没走,正是老爷我表现的机会!今天都给我机灵点,拿出精气神来!” 黄炳文带着人,风风火火下了茶楼,手底下的捕快很快就把人群给推开,把这位县太爷让了进来。 王宝还在大放厥词,正在兴奋头上,看到来了一群人都穿着便装,也不以为意。 继续说道:“叶凡,别在这儿垂死挣扎了,奴仆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进门伺候爷爷呢!” 说完,这家伙哈哈大笑,手底下的豪奴也都随声附和,态度极其嚣张。 叶凡手底下这几个兄弟都是火爆脾气,气得牙关紧咬,就等一句话,便上去收拾这帮王八蛋!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师父!” 叶凡听到这声音,浑身打了个寒战,急扭头一看,正是那个小兔爷楚公子! “师父,你走了之后,我拿着画作仔细研究,画技大有长进!” “你看,这就是我画的,是不是还有些天分?” 说着话,这位楚公子从怀中掏出画稿,展开之后举到叶凡的面前,脸上一副喜笑颜开。 叶凡都气懵了,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吗? 刚刚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现在却嬉皮笑脸,一口一个师父,要不把这小子的卵蛋捏出黄来,以后还怎么混? 想到这里,便记起牛猛教的那三招,当即左手一晃,右手便来了个黑虎掏心,正中楚公子的前胸! “哎呀…打我做甚…” 叶凡也有些发愣,刚才这一拳只觉得入手绵软,还颇有弹性。 按理说…这胸大肌不至于发达成这样吧? 第48章 好大的狗胆! 本来叶凡都想好了,先来个黑虎掏心,再来个撩阴腿,最后一个大背跨,骑上去就捏对方卵黄! 可是一拳上去就有点懵逼,毕竟这手感也忒独特了,终于感到这事儿有点问题! 虽然这楚公子吃了一拳,可是叶凡实在没多大力气。 再加上身材有料,起到了极大的缓冲,无非就是疼一下而已。 可是手中的画却不慎落地,被旁边人一脚踩上,连纸都被踩破了。 楚公子顾不得别的,赶紧捡了起来,看到自己精心描绘的画作成了这样,两只眼睛似有泪花闪动。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是说道:“朝廷有法度,市场上公买公卖,任何人也不得横加干涉。” “你们若不卖豆子给他,我便去官府告状,甭管多有钱有势,也大不过朝廷的律法!” 王宝正在得意之时,看到出来个柔弱公子给叶凡帮腔,不由得恼羞成怒。 骂道:“这是谁嗑瓜子嗑出个臭虫,竟然敢管老子的事?知不知道我是谁的管家?” “告诉你,我们东家是王金财,王大员外!听你口音是外乡的,居然敢到此地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抽你!” 此时叶凡脑子一片混乱,用手摸着拳头,像是若有所思。 这位楚公子娘娘儿们唧的,说话声音清脆悦耳,胸前又如此有料,难不成真是个女的? 想到这一层,立刻豁然开朗! 仔细想来,林初雪出身大家闺秀,怎么可能随意和别的男子搂搂抱抱? 人家是个女孩,自己却张嘴就骂,甚至挥拳打乳,这…这有点不像话呀! 看到王宝要上前动手,赶忙上前一步挡住去路。 王宝不由得一愣,阴阳怪气地说道:“叶凡,怎么的,还想挡横?今天你买不来黄豆,便要卖身为奴!” “告诉你,去官府也没用,县令见了我家老爷都得点头哈腰的赔笑呢!” “你小子若是怕了,就跪下给爷爷磕三个响头,我就当没这回事!” 这家伙越说越兴奋,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把不远处的县令黄炳文气得五官扭曲,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当即向旁边使了个眼色,县里的刘捕头快步上前,抡圆了胳膊,啪啪就是几记大耳刮子! “哎哟…你…你敢打人?” 王宝都被揍懵了,下意识地说道:“你…你哪位?我与你无冤无仇…” 话还没说完,刘捕头冷笑道:“你是和我无冤无仇,却得罪了我家县太爷,打你都是轻的!” 黄炳文正要迈步上前,却听到师爷小声说道:“老爷,你小心那个长相清秀的公子,他十有八九是楚家人!” 听到这话,黄炳文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赶紧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此事万万不可搞错。” 师爷小声说道:“那公子身后的随从我认识,昨天来衙门送信的就是他,老爷办案可要仔细啊!” 黄炳文不由得激动起来,眼前这个事情既是挑战,更是个机会! 作为底层县令,根本没有和京城权贵结交的资格,想要借此升官更是痴心妄想。 可现在楚家人就在旁边,自己只要是秉公执法,狠狠惩戒这个该死的管家,那可就算是搭上了人脉。 再说这个管家口无遮拦,居然说自己见了王金财还要点头哈腰,这他娘的简直是胡说八道啊! 黄炳文迈步上前,把身上的长衫一脱,露出底下的县令官服,老百姓见了赶忙纷纷退后。 王宝算是彻底吓傻了,这才知道为什么挨揍,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忙不迭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不知是县令大人驾到,小的我刚才口无遮拦,纯属满口胡沁。” “求县太爷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 黄炳文心中暗想,就是我想饶了你,只怕楚家人也不答应! 大声说道:“此人造谣生事,说本官见了王金财要点头哈腰,既然如此,那王金财我是非见不可了!” “等会儿见了面,看看到底是谁点头哈腰的赔笑!” 说完,也不搭理王宝,径直来到粮行的柜台前,指着黄豆说道:“你且说来,这黄豆预定给谁了?” 店里的伙计吓得赶忙纷纷跪倒,只有那掌柜的胆子稍微大点。 颤声说道:“黄豆无人预定,之所以不卖给这几个村民,都是王金财打了招呼,若不如此做,就不许我们的货走码头。” “我们粮行的货物都是走水运,若是码头不让走货,这生意就没法做了,还求大老爷详查!” 黄炳文嘿嘿冷笑,缓缓说道:“如此看来,王金财为富不仁,欺行霸市,独断专营!” “现在本官就去王家村,倒要看看此人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连朝廷的律法都敢藐视!” 几句话一说,老百姓都觉得欢欣鼓舞,对黄炳文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大家伙都知道,这个县太爷倒不是个贪官,可惜能力太差,什么案子都审得稀里糊涂。 可今天这件事情办得漂亮,老百姓们七嘴八舌说的都是褒奖的话。 “青天大老爷!这事情办得太公道了!” “这个王宝平时就欺男霸女,老爷不可饶了他!” 黄炳文难得听到老百姓的称呼,乐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用手一指叶凡,对粮行掌柜说道:“以后他来买黄豆,必须价格公道,品质上等,听到了没有!” 粮行掌柜点头犹如鸡啄米,立刻吩咐伙计挑选上好的黄豆二百斤,以半价卖给叶凡。 叶凡站在旁边,颇有点发愣,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来了个急转直下。 本想去告官,结果官员便来个从天而降,豆子的事情迎刃而解,还赚了大便宜,这事儿也忒顺了吧? “师父…画弄脏了,可是技法依稀看得出来,能不能帮我瞧瞧,若能指点一二,徒儿感激不尽。” 听到身后的说话声,叶凡转过身来,仔仔细细打量楚公子,心里这叫一个愧疚。 只见这楚公子明眸如水,腰肢纤细,胸口鼓鼓囊囊,这明显是个小娘子呀! 第49章 这下乐子大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叶凡心里明白,刚才王宝嚣张至极,周围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帮忙的。 只有这个京城来的女徒弟仗义执言! 仅凭这一点,人家就是品行端正,又和自己媳妇是青梅竹马,这可是自家人啊! 看到这个女徒弟眼睛里噙着泪水,却依旧举着这幅被踩污的小画诚心请教,心里更是颇有些自责。 “这画…相当不错,我没教过你,只是看了一遍就能画成这样,那可是相当有灵性的。” 听到叶凡的夸奖,姑娘开心地笑了。 如同一朵沾了露水的海棠花绽放,真是巧笑倩兮,看了让人不由得怦然心动! 只是叶凡身后这几个兄弟不明就里,根本就不知道眼前是个女子。 看到这位楚公子又哭又笑,一副娇羞体态,都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寒战。 此时王宝磕头如同捣蒜,满头满脸都是土,连额头都给抢破了。 哭咧咧的说道:“小人只是个管家,都是东家上指下派,不敢不从啊,无非就是个传声筒而已。” “是东家让我到各大粮行打招呼,求县太爷法外开恩啊。” 黄炳文冷笑道:“既然你检举揭发,说是自己东家主使的,那咱们就去王家村现场问案。” “我倒要看看王金财如何回答,若是他承认了,你不过是个协同,可以减轻罪过。” 这县太爷一声令下,押着王宝直奔王家村而去,叶凡事情已经办妥,黄豆都装上了车,自然也要回村。 那楚姑娘一声不吭,也不坐马车,带着随从们在后面紧紧跟着,一路上拿着画不断地请教。 叶凡是有问必答,悉心传授,旁边这几个兄弟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本来叶凡发下狠话,说见到这个小兔爷非得把人家卵黄捏出来不可,可只是轻飘飘打了一下,态度就完全变了。 难不成是因为这小兔爷长得清秀,自己这位兄弟动了心? 大家也不好多说,只是闷声赶路,等到回了村,就看到村里面热闹非凡。 众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看到一家家的村民往门外跑,都是向着王家大宅院的方向。 叶凡随手拽住一个,问道:“村里出什么事儿了?这是要往哪里去?” “你还不知道呢?来了一帮外人,把那管家王宝打得鼻青脸肿!听说还要去王家大院理论,快去看热闹啊!” 叶凡突然想起,自己和王宝还打过赌,赶紧也跟着人群来到了王家大宅外面。 此时王金财早已经听到了动静,正带着人走出门来,看到周围人山人海,也是暗自心惊。 等看到王宝脸上有伤,更是火冒三丈! 自己有钱有势,没想到居然有人打上门来,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好大的狗胆!竟敢伤我王家的人,知不知道在这县城里谁说了算?来人,还不把管家救下来!” 随着王金财一声令下,手底下的家奴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就要把人抢回来。 “刷!” 却见寒光一闪,对面居然有好几个人抽出刀来,吓得这帮家奴纷纷后退。 黄炳文缓缓走了出来,问道:“你就是王金财吧?听说你在县城里跺一脚,城墙都要抖一抖?” 因为穿的便装,王金财也不知道眼前是谁,恶狠狠地回道:“你说得没错,老子我跺一脚四城乱颤!” “你是从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殴打我的管家,难道不想活了吗?告诉你,这里是我王氏宗族的地盘!” 叶凡在旁边看得是清清楚楚,心里偷笑,知道这王金财今天要倒大霉! 当即大声喊道:“放你娘的屁!这里是大周朝的地盘,是朝廷管辖的区域,你算个屁!” 王金财气得面孔扭曲,破口大骂道:“叶凡,你狂不了几天!有我一句话,全县城你也买不来黄豆!” “什么叫财大气粗?什么叫有钱有势?你这帮穷鬼还想翻身?做梦!” “不是想告官吗?无凭无据,拿什么告?谁不知道咱这儿的县令是个糊涂蛋,你告也白告!” 叶凡只是嘿嘿一笑,拿眼睛一看黄炳文,心里这乐子大了。 只见这位县太爷气得浑身发抖,两只手都不听使唤了。 这就叫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黄炳文心里知道自己办案能力差,平时深以为耻。 刚才王金财当着数百人的面,骂自己糊涂,这简直就是当众抽自己的耳光! 尤其那位楚家公子就站在人群里,这要是听到心里去,那自己这官儿还做不做了? 黄炳文也来不及叫人,自己快步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气,对着王金财就是一记大逼兜! “啪!” 就这一大耳刮子,愣是把这位王财主揍得转了两圈,牙都飞出去了,一头就扑倒在地。 “混…混账!本官清正廉明,焉能受你的诬蔑!来人,还不将王金财抓起来!” 手底下的捕快一拥而上,把锁链套在脖子上,跟牵条老狗一样就给拽了出去。 黄炳文脱掉外面的长衫,露出官服,周围的百姓这才明白是县太爷亲临现场! 王金财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叶凡挖坑设套,当着县太爷的面说尽了狂话。 而且把欺行霸市的事情来了个不打自招,这回可算是彻底栽了! 叶凡趁热打铁,大声喊道:“县太爷微服私访,办案井井有条,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王金财这条老狗,居然说县太爷是个糊涂官,凭这句话就值一百个嘴巴子!” 黄炳文早就注意到了,那个楚家公子和叶凡十分亲密,听到这话,立刻用眼神示意。 手底下的刘捕头心领神会,将脚下的鞋脱下来,对准王金财的脸就是一阵狠抽! 这位捕头穿的可是牛底快靴,一锥子扎不透的厚牛皮做鞋底,这打到脸上还好得了吗? 只听得一阵啪啪啪,王金财牙也飞了,脸也破了,鼻梁都给打骨折了。 看热闹的外姓村民哄然叫好,黄炳文享受着这难得的万民拥戴,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来人啊,王金财操控市场,欺行霸市的证据确凿,押回县城详加审讯。” “管家王宝只是协同,小惩大诫即可,就把人放了吧。” 这话还没说完,叶凡便走上前来。 说道:“大人,这个王宝曾和小人打赌,说若我买回黄豆,他便做我的看门狗。” “大周律法最重契约,还请青天大老爷替我做主!” 第50章 这徒弟豪横啊! 听到打赌两个字,黄炳文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在大周的律法中并不支持口头打赌。 毕竟无凭无证,若是仅凭人证就认定口头赌约,那太容易办出冤假错案了。 可是那位楚家公子一直和叶凡说话,而且态度极其恭敬,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黄炳文略一沉吟,便说道:“乡里坊间的赌约官府本不应该干涉,可涉及欺行霸市的案子,那就另当别论。” “王宝,这位公子所说的话可是实情?你承认吗?若是不承认,便跟我到县里面说说清楚吧!” 就这一句话,王宝差点给吓尿了! 谁不知道黄炳文一坐在公堂上,只要三句话问不出个所以然,便要动刑逼问。 要是跟着回到县城,那还能说得清楚吗? 王宝赶忙说道:“我承认,确实和叶凡打过这个赌,愿赌服输,愿留在村里履行赌约。” 黄炳文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是双方自愿履行赌约,本官也就不好干涉了。” 说完,这位县太爷一挥手,在众人的称颂中,带着王金财扬长而去。 叶凡看着在旁边点头哈腰的王宝,冷笑道:“王宝,今天你信誓旦旦,说是输了,就在我家门前当狗。” “小爷我亲口允诺,给你准备好陶盆狗链,做人岂能言而无信?这就跟我来吧!” 现在的王宝简直就像是斗败了的鹌鹑,在众人讥笑挖苦中抱着脑袋前行。 等来到了林家小院,叶凡找了条草绳子拴在王宝的脖子上,让其跪在门口,又将个破陶盆丢在其眼前。 “从今天开始,在我家门前当三天的狗,让你叫就叫,让你吃就吃,不然小爷我亲自把你扭送到县里!” 王宝一声都不敢吭,跪在院门口,任凭众人嬉笑怒骂,面色如同死灰。 几个兄弟看到事情办好,都开心地各回各家,准备泡豆子磨豆浆。 而叶凡带着自己那位女徒弟进了门,林初雪可是吓了一大跳! “楚云妹妹,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过了吗?姐姐这里什么都不缺,千万不要被我给连累了。” 那楚云姑娘笑道:“姐姐别担心,我这次回来是跟着师父学画画的,请教完了便走。” “他是你师父?这话从何说起呀?”林初雪有些奇怪地问题。 楚云拉着林初雪坐下,说道:“就在前些日,我在春二娘那里描绘美人图,叶凡师父上门卖画。” “当时我不知天高地厚,可看到师父的画作,简直惊为天人!对了,当时只给了五两银子,实在是太亏欠师父了。” 林初雪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回想起在京城的时候,自己绣完小样,就看到叶凡雇了马车,身上还有好多钱。 当时叶凡是自己绣得好,绣坊主人打赏,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而是人家卖画所得! 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惭愧,原来这个小呆瓜如此有本事,却居功不自傲,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叶凡怕惹出麻烦,所以长话短说,把素描的技法言简意赅地倾囊相授。 足足说了几个时辰,等到日头偏西才大致说完。 还让楚云回去多画立方体和静物画,掌握明暗关系,透视比例云云。 楚云姑娘也是冰雪聪明,听得十分入神,边听还拿笔记了下来,简直是如获至宝。 看到天色渐暗,楚云站起身来,说道:“姐姐,我这次也是偷着跑出来的,只怕爹早就在京城找疯了。” “以后不能常常来看望姐姐和姐夫,你们千万要好好保重,我找到机会一定会帮你们的。” 林初雪脸一红,低声说道:“他可不是什么姐夫,还是待字闺中的处子之身,你可别瞎说。” “啊?那他一口一个媳妇,这不是占姐姐你便宜吗?”楚云惊讶地说道。 “这就是我媳妇,有婚约在此!”叶凡说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少插嘴,画也学了,赶紧回家吧。” 楚云年纪尚小,看到叶凡手中的婚约,也是一头雾水,知道不方便继续问下去。 等要出门的时候,从腰里面拿出一个荷包,上面绣的是荷塘春色图,轻轻地放在石磨上。 “姐姐,当日林家遭难,你身无旁物,就把随身的荷包送给了我。我绣技不精,这个绣了好几个月才绣好。” “这个荷包就当做你我姐妹之情的凭证,想妹妹的时候就多看几眼。” 说完,楚云两眼含泪,快步出门离去。 林初雪在门口一直目送到人影消失,这才怅然若失地回来,却见到叶凡正在上下掂量那个荷包。 “我说媳妇儿,这里面沉甸甸的,怕是给你留了什么东西吧?我可没打开看啊。” 林初雪伸手过去,刚一接到这个荷包,就觉得沉重得有些出乎意料。 等打开一看,更是大吃一惊! 只见这荷包里装满了赤红色的豆子,毕竟出身于大户人家,一眼便看出这些都是赤金! “唉…我这妹妹实在是一片苦心,留了这么多钱,只怕是把半个月的零花钱全都拿出来了。” 叶凡听了这话,也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徒弟家中如此豪横! 刚才自己掂量过轻重,这荷包虽然小巧,可是足有十两沉重,这可是十足赤金,顶得上百两纹银! 半个月就有这么多钱零花,看来身份不一般啊! “我说媳妇儿,你这个妹妹家里够趁钱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林初雪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还是不说的为好,我是不祥之身,不能再连累他人了。” “自从你开始卖豆腐,豆芽,粉丝以来,除了分给你那些兄弟,咱家每天能有五两入账。” “我看大家伙心气那么高,都等着建豆腐房,这钱…你就全都拿去使用吧。” 叶凡心里一阵激动,将林初雪一把紧紧搂住。 说道:“媳妇儿,你可太支持我了!放心,有这十两金子,我便能生出千两万两!” “你等着看,我早就做了一个大规划,这回就可以破土动工了!” 第51章 再敢惹我,让你做不了人! 叶凡真是太高兴了,自己做了一个大规划,以现在的收入来说,最少也要一两个月后才能启动。 可有了这十两黄金,就等于有了启动资金,这个项目可以提前进行,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 林初雪被搂住,鼻息中都是青年男子特有的味道,脸色通红,赶紧挣扎了出来。 叶凡也不以为意,郑重其事地说道:“媳妇儿,咱住的地方可不安全,必须赶紧搬家。” “就连刘麻子那种泼皮,都可以轻而易举翻过院墙,若没有提前准备,只怕咱俩早已遇害。” “这处小院周围都是王姓人,出了事也不会帮咱们,所以我要在村北盖一所大宅院。” 林初雪问道:“村北?难道你要住在豆腐房里?是不是那种前店后屋,两进的院子?” 叶凡嘿嘿一笑,跑到屋里拿出一幅大图,展开之后用镇纸铺平。 “这就是我设计的院子,是仿照客家人的圆形土楼画的设计稿,这土楼一旦建好,可以住几十口人。” “现在兵荒马乱,我听说咱这海贼猖獗,时不时地上岸劫掠,再加上得罪了王金财,没人保护是不行的。” 叶凡画的这种圆形土楼,是汉族客家人的特色住宅,楼体呈圆形,从外面看犹如一个巨大的圆形碉堡。 而里面是排列有序的住房,流行于南方各省,是当地人抗击盗匪的一种半工事住宅。 在叶凡的指点下,林初雪也看明白了,却一个劲地摇头。 “我这才看明白,这楼的面积也太大了,区区十两黄金怕是不够,再说了,你这么大兴土木,那王氏宗族能让吗?” 这可不是林初雪瞎担心,实在是叶凡这个规划有点规模浩大。 在村北是一处河道的转弯处,叶凡的图纸画得明白,是要挖一条水渠,把宽阔的土地直接截断。 偌大的地域被水隔开,只通过一座吊桥通行,这可是又动土,又改水道,王氏宗族的风水算是彻底完了。 叶凡嘿嘿一笑,说道:“我实际勘察过,河道转弯处高出水面数丈,都是石崖,绝不会有水患。” “咱现在钱虽然少,可只要是自己建造一个烧窑,做出砖瓦,木料就去山上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只要给足工钱,伙食再好点,一定会有不少人来干这个活,凭着咱豆腐,粉丝,豆芽每日的进账,我看这工程能干起来!” 林初雪心里也明白,自己家可是今非昔比了。 光是豆腐,粉丝,豆芽三样,每天的进账就能有十两出头。 刨去分给几个兄弟的分成,自己留下来的钱足有四到五两,这可是一笔巨款! 按照每个人日薪十文钱来算,就算是雇一百个帮工,也不过区区一两银子。 这伙食就算是和工钱相等,凭着每日的流水,也完全可以支撑得下去,甚至还能有所结余,用来购买木料石料等等。 看着这个小呆瓜兴奋的小脸红扑扑,林初雪心里也觉得有了依靠。 便低声说道:“你是男人,大主意自然要你拿,钱尽管使用,可是我担心王氏家族不会善罢甘休。” 叶凡哈哈一笑,说道:“放心吧,王金财欺行霸市,被抓进去怎么也得脱层皮,回来就老实了。” “咱门口还拴了一条看门狗,我要让这王姓人都看看,惹了小爷我是个什么下场!” 正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叶凡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倔,忍不了气,吃不了亏。 现在王宝可是惨透了,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脖子上套着草绳子,跪在邻家小院门口,和一条癞皮狗差不多。 不少外姓人都被他欺负过,现在是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围在门前连挖苦带损,还有吐唾沫的。 听到门外乱乱哄哄,林初雪心有不忍:“杀人不过头点地,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啊。” “这王宝虽然可恨,可你教训过也就是了,何必如此折辱?这样会结下深仇大恨,何苦来哉呀…” 看到林初雪心有不忍,叶凡便笑着说道:“他算个狗屁的大丈夫,还是你心软。” “得,弄这么条贱狗在门前,出来进去怪瘆得慌的,我这就把他撵走。” 说完,便走出门外,将王宝脖子上的绳子解了,朝着屁股狠踹一脚。 “滚蛋!记住了,以后再要敢惹小爷我,让你这辈子做不了人!” 王宝用袖子挡着脸,跌跌撞撞逃回了王家大院,可是刚一进门,就发现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不对。 其实之所以王金财被抓,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王宝惹出的事情。 只见里面走出个胖女人,虽是个娘们儿,可生的却是满脸横肉,正是王金财的正房妻子李翠花, “王宝,你害苦了老爷,居然还有胆子回来!来人啊,把他乱棒给我打出去,老婆孩子也一并撵出王家村!” “将他们一家从王氏族谱除名,若是敢偷着回村,打死勿论!” 这婆娘一声令下,立刻有人进去把王宝的老婆孩子都给揪了出来,连行李都没给,一顿棒子便给打出村外。 李翠花叉着腰站在院里,扯着嗓子喊道:“老爷虽然被抓,可用不了几天就能回来!” “别看那帮穷鬼现在闹得欢,只要我王家豁得出钱,弄死他们就如同碾死只蚂蚁!” 这婆娘还真够横的,几句话一说,还真把王家的人心给稳了下来。 李翠花又吩咐人,带着重礼马上进县城上下疏通,尤其嘱咐要多走县尉王金虎的门路。 县尉主管地方治安和刑狱,手里权力很大,是县里的三把手,论起来也是王氏宗亲。 等把人打发走之后,李翠花说道:“咱们王家也有做官的,那帮穷鬼没有靠山,早晚死路一条!” “从今天开始,但凡是王姓人,都不许和叶凡等人来往,如有发现,便在族谱中除名!” 王家人都战战兢兢,各自散去,看到周围没什么人了,李翠花招手又把心腹家人叫了过来。 “你带上百两银子当见面礼,沿着海岸各个镇甸去找,咱家老爷和海贼黑老鲨有交情。” “只要找到了人,就让黑老鲨带人灭了这帮穷鬼,说我李翠花言而有信,他开多高的价码都认!” 第52章 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这李翠花不愧是正房正妻,在王氏宗族一片混乱的时候出来主持大局,其手段狠辣,绝不亚于男子。 这一出手就来了个双管齐下,官面上找县尉王金虎,黑道里找海贼来硬的,一场巨大的危机已经逼近了叶凡! “……” “招工喽!每天有十文钱做工钱,管了两顿饭,顿顿有肉汤喝!” 刘黑山和刘黑柱两个兄弟手持铜锣,边走边敲,扯着嗓子大声喊叫,不少村民都出来看热闹, 要说十文钱一天的工钱,在县城里都不是个小数目,寻常买卖铺户的伙计也就挣这么多。 王家村是个穷地方,除了王金财一家独大之外,其他都是些穷苦的农户,能吃饱就算不错。 听说一天给十文钱,而且还管饭,不少外姓村民都围过来打听,想要知道要干什么活。 刘黑柱大声说道:“叶凡兄弟要在村北盖土楼,首先要挖掘水渠,建大型烧窑,干的都是重体力活。” “招工年龄只要三十岁以下的,会木匠,瓦匠活的人优先,名额有限,想报名就跟我来!” 这村里土地贫瘠,不少人都学了一技之长,在镇里面打零工讨生活。 立刻就有一大帮人回家拿上工具,跟着刘氏兄弟往村北去了。 到了村北一看,只见叶凡早就带着人干了起来,看到刘氏兄弟领了这么多人来,也不由得十分欣慰。 叶凡放下工具,喘息了一阵,就从准备好的褡裢中取出铜钱,每十枚穿成一串。 上千枚铜钱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村民们看得都是怦然心动。 “乡亲们,工钱我都给大家准备好了,工钱每日一结,随干随走,要是觉得辛苦,随时都可以辞职。” “大家伙闻到香味了没有?伙食没有别的,就是肉汤粟米饭,一天管两顿,大家跟我来看。” 只见旁边地上挖了两个简易土灶,上面放着大肚子的陶釜,白色的蒸汽从盖子的缝隙中不断喷出。 离得近了,这些村民们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肉香,对于长时间不吃肉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无比的诱惑! 叶凡打开盖子,用大铜勺盛出一碗肉汤,麻将牌大小,五花三层的炖猪肉足有十几块。 “大家看到了没有?这就是肉汤,素米饭在旁边瓦缸里,吃多少自己盛,不限量供应!” “在我这儿干活,饭食免费,若是受了伤算工伤,养伤的费用都由我来出,谁要想干,咱现在签订契约!” 叶凡用手一指,只见牛猛和燕鹏坐在一张木桌后面,桌子上放了一摞草纸,还有笔墨,看来是签约的地方。 这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村民的蜂拥而上,嚷嚷声响成一片,把桌子都给挤翻了。 也幸亏牛猛身强力壮,才没被人给踩在下面,费了好大劲才挣脱出来。 “一个个地来!瞎挤什么!都把队给我排好!再这么不守规矩,谁也别干这个活了!” 牛猛颇有点气急败坏,嗓门震天响,那些村民赶紧排成一排,挨个签契约来。 要是说起叶凡这几个兄弟,就得属燕鹏文化水平最高,颇认得几个字。 毕竟家里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小时候读过两年书,虽然喜武厌文,但也比一般人要强得多。 写契约的时候,由燕鹏来执笔,合同格式都是按照叶凡规定好的。 没过多长时间,已经雇了上百人,大家伙立刻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这些村民都是苦出身,干活实在,为了工钱和肉汤米饭,个个都下了死力气。 只用了半天时间,挖出来的土石方都堆成了小山,看起来蔚为壮观。 叶凡粗略估计了一下,要是这么多人齐心合力,不用几天水渠就能挖成。 到时候铺上木桥,河道拐弯处那一大片空地就成了独立王国,旁人想要接近那可就千难万难。 到了吃饭的时候,这些村民刚开始还十分忐忑,不敢多盛多吃,每人只盛了半碗肉汤,一碗粟米饭,就不敢再添了。 叶凡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当即跳上了土台,大声喊了起来。 “诸位乡亲,我叶凡做人实在,说是肉汤米饭管够,就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大家伙只有多吃,干活的时候才有力气!” “你们只吃这么点儿,那就是瞧不起我,若这肉汤米饭剩了,我就全都倒入河里,不然别人会说我做人吝啬!” 话说到这个地步,干活的村民们虽然拙于言辞,可心里的激动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出去帮过工,那些雇主都是极为刻薄,多吃两口饭就讽刺挖苦,甚至连工钱都拖欠。 可是人家叶凡却如此慷慨,这样的人真是天底下难寻! 大家伙默不作声,都上前盛了肉汤米饭闷头吃喝,等吃饱喝足略略一歇,拿起工具就干起活来。 这一回工作效率比起晌午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个人都憋了一股劲,绝不能落在他人后面! 只见上百人落锄如雨,个个都是奋勇争先,到了晚上天都黑了,大家伙点起松明火把连夜苦干! 看到此情此景,叶凡心中暗暗感慨。 看起来民心可用,这王家村民风彪悍,却也人心朴实,只要是真心换真心,必能成就自己的一方天地! 这些人在村北如此大兴土木,王姓族人可都看在眼里,这一回却没有任何人敢过去指手画脚。 大家伙都明白,就连王金财都斗不过这个叶凡,自己又算是哪棵葱? 再说了,当时叶凡身边只有六七个人,尚且敢于对抗王氏宗族。 而现在上百人都铁了心跟着干,普通的王姓族人都装看不见,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李翠花的耳朵里。 这个婆娘听说叶凡带着人要改河道,赶紧带着人前来观看。 只见火把松明亮成一片,工地上干的是热火朝天,李翠花气的是五官扭曲,跳着脚骂起了街! “叶凡,你竟敢毁了王家风水,我要上官府去告你!” “还有你们这些穷鬼,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第53章 这不成城主了?! 看到李翠花隔着水渠破口大骂,这些干活的村民们却连个搭理都没有。 这要是在以往,不要说李翠花这种身份的人,就是随便一个王姓人都不敢得罪。 可是大家伙亲眼目睹,王金才被抓,王宝像条狗一样被人家拴在门口,对于王氏宗族的畏惧早已烟消云散。 叶凡看到这婆娘嗓子都喊哑了,笑着说道:“你就是王金财的婆娘吧?要告官尽管去,小爷我奉陪到底。” “大周律法并无规定什么风水,只要是荒地民众皆可开垦,也可自行建造房屋,我等并无违规之处。” 李翠花恼羞成怒,恶声说道:“你这个该死的赘婿,想和我王家斗,早晚死了都没地方埋!” “县尉王金虎和我家老爷沾亲带故,想找个由头治你还不容易?你等着,明日我就去县城!” 说完,这胖婆娘匆匆转身离去,叶凡却不由得心头一凛! 刚才这婆娘言多语失,无意中透露出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本地县尉也是王氏宗亲! 别看黄炳文官声不好,办案糊涂,但人却并不贪腐,也算是个品德无愧的清官。 可若是王金虎是个贪官,只怕很快就会上门来找麻烦,尤其县尉主管本地治安和刑狱,这事情可不太好办! 燕鹏也走了过来,低声说道:“这婆娘说的王金虎可不是个好东西,是个有名的贪官。” “兄弟,咱可得多加小心,不能让他们抓到了把柄。” 叶凡点头,说道:“咱处处加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随便出手伤人,免得惹来麻烦。” “大周律法森严,对于贪官惩处一律腰斩弃市,我想那王金虎也不敢太过招摇,咱们随机应变也就是了。” 叶凡带着人大干数天,先挖通一条宽达两丈多的水渠,修建了一座简易木桥,然后就在河湾空地建起烧窑来。 这个烧窑是经过综合考量,兼顾了多用性,既可以烧制砖瓦,也可以用来炼铁和烧制陶瓷器。 此地到处都是粘土,而且树木众多,光是制作烧炭的人家就不少,烧砖的原材料几乎是遍地都是。 现在叶凡也有了钱,采用水淋法烧制青砖,这在大周朝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黑科技! 其实烧制红砖虽然早就发明了,可真正广泛应用于民间,那就得到了元明时期才行。 像是大周朝的科技水平也就个春秋时期,就是块砖头都算是稀罕物,更不要说水淋法做出来的青砖了。 这些百姓平时造房都是使用土坯,哪里见过这种坚硬如石,平滑如镜的青砖,都是啧啧称奇。 牛猛看着前些日子打的土坯都已干透,便问道:“我说兄弟,你建房要是用这种青砖,那咱打的土坯干啥?” 叶凡用手一指,说道:“这些土坯还不够,等再带着大家伙多打一些,咱圈出来这片空地周围都要盖起土坯墙。” “高度最少要一丈五六,厚度要三层土坯,上面要能站上人才行。” 这番话把牛猛都给听傻了,半天才说道:“我说兄弟,你这哪是建宅子呀,这不是建小城吗?” 叶凡哈哈一笑:“你算是说对了,咱们沿着河岸建立高墙,里面青砖建造土楼,两道防线才更加稳妥。” “这宅子也不是我一人住,到时候让兄弟们都住进来。” “啥?你花了这么多钱,又费了这么大功夫建的大宅子,我们哪好意思进去住啊!”牛猛说道。 叶凡正色道:“咱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住个房子算得了什么?” “除了兄弟们,谁想入住土楼也不用花钱,只需要以工抵债,帮着咱们的生意出力就行,就算是员工宿舍了。” 叶凡新词儿是一个连一个,牛猛虽然只是半懂不懂,在心里却对眼前这位兄弟更加地尊重。 什么叫做仗义疏财?什么叫做有福同享?说漂亮话的人一大堆,真能做到的只有眼前这位啊! 众人又接连干了几天,叶凡这边也算是花钱如流水,每天生意的流水银子全都买成了建筑材料。 而几位兄弟为了省钱,带着村民们上山砍大树,砸石头,尽一切所能节约工费。 终于,偌大空地周围建起了高高的土坯墙,而土楼的雏形也已打造起来。 只是工期太短,里面的住房暂时只有七套,其他的还需要慢慢建成,可即便这样,如此宏伟的建筑也轰动了全村! 只见一圈高大的土墙之内,有一座青砖打造的圆形土楼拔地而起,足有两丈有余,这在古代可算是高楼大厦了。 尤其这种青砖质地坚韧,用锤子砸上去只有一个白点,更是让村民们叹为观止。 当看到叶凡那几个兄弟都带着家人住了进去,更是羡慕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哎呀…怨就怨咱没有眼力见儿,没看出林家这个赘婿有如此能耐,不然说什么也要巴结上!” “别着急,我听叶凡说过,这土楼里的房子还会继续建造,而且还会开设各项买卖,要大批招工呢!” “只要是替他干活,就能免费住进土楼,说是什么…职工宿舍!” 叶凡还真不是嘴上说说,很快进行了第一次正式招工,告示就贴在村口的大槐树上。 绝大部分村民都是文盲,看到燕鹏路过,忙把人给拽了过去。 “燕鹏,你帮着念念呗,大家伙都不认字儿啊。” 燕鹏一笑,清了清嗓子:“今招收窑工十名,泥瓦匠十名,木匠十名,工钱每日十五文,午餐免费,有肉。” 告示还没念完,只见人群一哄而散,各个村民都往土楼方向奔去。 大家伙心知肚明,在整个县城也不可能找到比这更好的活! 每日十五文,还管一顿带肉的饭,以后房子建好还能进土楼住着,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大家伙蜂拥跑到村北,却是望河兴叹,这座木桥已经被叶凡换成了吊桥,要使用包了铜皮齿轮摇杆才能放下。 “叶凡兄弟,我们都想被你招工,快出来呀!” 只听得咯吱吱一阵响,吊桥轰然放下,叶凡身穿长衫,手摇折扇,一步三摇走了出来。 这哪里还是当时的穷赘婿,俨然就是一个小城主啊! 第54章 这回看他怎么死! 叶凡这土楼花销甚大,不但那十两黄金花的一点也不剩,就是自己的存款也消耗殆尽。 可即便是这样,土楼也是只有其表,无有其实,从外面看高大雄伟,其实里面空荡荡,实在是没眼看。 正是因为这样,叶凡心中明白,仅凭着豆腐生意想要把土楼建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豆腐这个东西到底只是个食材,食客们刚开始吃个新鲜,以后就不会感到太过新奇。 之所以春和楼以高价收购,那是因为独断专营,走高端路线才得到的结果。 但是长此以往,仅凭每天进项,那何年何月才能发大财? 所以叶凡已经开始了第二步的计划,那就是成立建筑队,自己做个包工头! “叶公子,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木匠,要是论起手艺,在县城里提起来都有一号呢” “我会瓦匠,咱村里盖房子每次都少不了,登高爬低不在话下,尤其上大梁那是一绝!” 这些村民们卖力地推销着自己,都想当叶凡的第一批员工,毕竟这待遇实在优厚到了极点。 叶凡笑着说道:“各位乡亲别着急,你们是第一批来的,也算给足了我这个外乡人面子。” “这样,我就不额外招工,就从今天来的人当中选拔出三十个人,下面咱就做个简单的技能考核。” 虽然叶凡对这些人不太了解,可是手下这些兄弟都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每个人的底细都十分了解。 等做了简单考核之后,便选出三十名工匠,这些人高兴得无以复加。 剩下的那些落选者唉声叹气,一个个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叶凡说道:“落选了也不要着急,我成立建筑队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包揽官府承办的大工程。” “最近我去了几次县城,看到官府贴出公告,说是城墙年久失修,正在筹集资金工匠准备修缮。” “前一阵子下暴雨,文帝庙倒了两间房,连大殿的山墙都歪了,这都是大工程啊,只要能揽下工程,各位便有用武之地!” 听到叶凡要承包官府的工程,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人群渐渐变得安静起来,村民们也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其中一个中年木匠叹了口气,说道:“叶公子,你是京城来的,不了解我们小地方的规矩啊。” “像是官府这些大工程,从来都是由当地的大宗族把持,王金财就算是一个,还有其他几个大家族,咱哪有资格啊。” 张石头也小声说道:“他们说的都是实情,官府每次都把这些族长召集起来,让他们开价竞标。” “而且这里面猫腻很多,咱都是穷苦人,连去官府竞标的资格都没有,兄弟,这事儿可不好搞啊。” 叶凡却并不气馁,说道:“事在人为,若是不能闯出一条路,只凭豆腐这点生意能有多大出息?” “这几天我就进趟县城,看看能不能找到门路。” 众人正在这儿说话,却看到栓子慌慌忙忙跑了过来。 “王金财被放回来了,我亲眼看到的,这老家伙正在村口那显摆呢!” 众人听说王金财被放了回来,心里都不由得一沉,没想到王家还真有门路! 这可是被县太爷亲自抓走的,而且欺行霸市的证据确凿,居然不到一月就出了狱,实在太出乎人们预料。 “来了!那马车上的就是!” 栓子指着一辆马车,大声地喊了起来,众人回头观望,果然就看到王金财手挑车帘,正在往这边看。 其实这老家伙出来也实在是不容易,是他老婆李翠花花了不少钱上下运动,这才出了狱。 在牢里也没少受罪,出狱之后只觉得恍如隔世,尤其到了村北,都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只见地上多了一条宽大的水渠,河道都改了,还有一座高达数丈的青色圆形土楼,简直跟小城相仿! “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他们擅自改河道的?”王金才气急败坏地问道。 王家车夫赶忙回道:“老爷,你有所不知,这都是那些外姓人盖的,这条水渠也是他们擅自挖掘的。” 王金财气得面孔扭曲,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财东?居然有如此财力,真是强龙要压地头蛇呀!” “老爷,哪有什么外来的财东,就是那个林家赘婿盖的楼,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钱…” “轰!” 这句话不亚于一个炸雷,把王金财雷得是外焦里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单看这座青色土楼如此高大雄伟,自己的王家大宅院与之相比都远远不及,这得需要多少人工物力? 这个王家车夫也没个眼力见儿,唠唠叨叨地说道:“自从老爷你入了狱,这些外姓人简直都要反了天!” “好几百人帮着林家赘婿盖楼挖渠,他们天天吃大肉,好多王姓人都羡慕得不行…” 正在说着话,就看到王金财五官扭曲,噗的一声吐出血来! 这车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快马加鞭,赶着马车回到了王家大宅院,众人七手八脚把王金财搀扶到床上躺下。 李翠花听说之后,跑过来哭天抹泪,一个劲儿地号丧,不知道还以为家里死了人一样。 “别哭了…此仇不报,我枉为人也!”王金财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些穷鬼之所以能翻身,都是凭着卖豆腐这门生意,看来断黄豆货源是不能做了,可老子还有招!” “我在县城狱中听说过,朝廷下令各地官府寻找方士,收集仙方妙药贡献给皇上。” “翠花…等我稍微好点,就去城里找县丞吴康,把林家赘婿推荐给他,就说此人会做一种仙药,叫做豆腐,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李翠花到底是个妇人,一时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诧异地问道:“老爷,你糊涂了吧?这是为何?为啥要抬举这个姓叶的?” “我没糊涂…那吴康好大喜功,必然会前来索要制作豆腐的秘方,那姓叶的肯定舍不得给,就会大大地得罪了官府!” “我听说这个吴康性情阴狠,手段了得,还能放过林家赘婿吗?咱们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李翠花恍然大悟,兴奋地说道:“还是你有主意,这回咱就看叶凡怎么死!” 第55章 这人咋一点脸也不要?! 县丞吴康正在犯愁,因为朝廷的公文已经到了半月有余,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方士。 像是方士必须是有钱有闲,而且要稍微懂一点粗浅的化学知识,在古代符合这些条件的可谓是凤毛麟角。 若还是找寻不到,必然会受到上面的斥责,还会影响到以后的仕途,这让吴康心里如何不着急。 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却看到外面走进了一个差役,说是县城首富王金财来求见。 吴康不由得心里一动,知道自己发财的机会又来了! 前些日子这个王金财被抓回来,按照律例最少也应该拘役半年。 可是王家花了不少钱上下打点,吴康这里也拿了不少,这才把人放了回去。 王金财这次前来,十有八九是带着礼物表示感谢! 想到这里,吴康赶忙说道:“快把员外请进来,我先去更衣,稍后在客厅相见。” 吴康回到自己的后院,故意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来到客厅。 王金财赶忙站了起来,一揖到地,说道:“多谢县丞大人多方搭救,这次来是特意表示感谢的。” 说完,双手递上礼单,吴康翻看之后,乐的是眉开眼笑。 “员外,你也实在是太客气了,帮你出狱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带这么多礼物呀。” 王金财赔着笑脸说道:“大人,这些礼物不过是聊表寸心,这次来主要还是有一件要事。” “听说朝廷下令让各地官府寻找方士,不知可有此事?” 吴康叹了口气:“确有此事,我正犯愁呢,像是方士不是在名山大川,就是在京城等繁华地带,咱这儿哪有啊。” 王金财赶紧把话接了过来,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民间尽是藏龙卧虎的高人,我们村就有一个!” “哦,此话当真?”吴康问道。 “千真万确,此人名叫叶凡,自称有仙人传授,从幼年起就学了玄门道法,道行颇深啊!” “大人吃过春和楼的豆腐没有?就是此人炼制出来的,据他说需要采集天地灵气,这不是方士是什么?” 吴康听了大喜过望,立刻就站了起来。 “这个叶凡现在何处?我立刻就带人去请,若他有仙家药方进献朝廷,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王金财说道:“大人,还要什么仙家药方?这豆腐吃了就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呀!” “只要把这方子拿出来进献给朝廷,大人一定可以平步青云,说不定不用半年,就能调到别的县当县令了!” 吴康兴奋地连连点头,把王金财好一个夸奖,留着吃了饭,这才送了出去。 略作歇息之后,立刻把手下人叫了进来,吩咐道:“把马车准备好,我要去一趟王家村,亲自去请方士叶凡。” “对了,你把快班的捕快叫上十几个,若这个叶凡献出秘方也就罢了,若是不识抬举,就看我的眼色行事!” 吴康这个人做事从来没有底线,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只要秘方索要不成,立刻动手抓人! 这个手下犹豫着说道:“大人…这怕是不妥吧?抓人总得有个理由,万一黄县令问起,如何回复啊?” 吴康冷笑道:“还需要什么理由?拿着仙家药方敝帚自珍,不肯献给当今圣上,这还不是罪吗?” “少啰唆,立刻去把人叫来,出了事有我顶着!” 这个衙役没有办法,只得跑出去准备车辆,顺便把快班捕快没有值班的人都叫了过来。 这一大帮人浩浩荡荡,从县城出发,走了小半天方才来到王家村。 来了略一打听,就来到了村北头,当看到这座青砖打造的土楼,就连吴康都大吃一惊! “叶凡住在这里?这宅子比起县衙都气派啊…看来王金财没有撒谎,此人果然是有些门道。” 此时吊桥上面人来人往,叶凡正在指挥着那些工匠修建房屋。 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捕快,正在向旁边村民打听着什么,也是有些吃惊。 就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个穿官服的人,脸上虽然堆着笑,可是眼睛半点笑意也没有。 叶凡学过一些心理学,知道这种面相的人就是俗称的笑面虎,心里也提高了警惕。 吴康笑着说道:“你就是叶公子吧?我是此地的县丞吴康,此次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叶凡说道:“大人客气了,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哪有能力帮上大人您啊。” “过谦了,谁不知道叶公子是仙人门徒啊。”吴康说道,“朝廷让各地官府寻找方士,向皇家进献药方。” “咱们县我都寻访遍了,据说这豆腐吃了能延年益寿,最适合献给皇上。” “还请叶公子忍痛割爱,把这秘方献出来吧。” 吴康这个笑面虎说话的时候满面春风,可是两只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叶凡,露出一丝凶狠之意。 旁边那些快班捕快都是目光森然,呈现个半圆形,已经把叶凡围在里面,这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 看到叶凡不说话,吴康的语调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叶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可不要因小失大。这豆腐你若不敬献给皇上,那可就是于君不忠!” “这年头兵荒马乱,哪个县城都有人起来造反,当反贼的是越来越多,叶公子不会也是其中一员吧?” “我勒个大操…” 叶凡简直都无语了,看来这个吴康一点脸都不要,要不来秘方,立刻就要把反贼的帽子往自己脑袋上扣! 虽然豆芽和粉丝生意每天也能赚不少钱,但是利润大头还是豆腐的。 只要豆腐秘方献给皇帝,这就成了皇家专供,民间百姓就会被禁止买卖。 如此一来,岂不是断了自己和兄弟们的财路? 二人一问一答,周围干活的村民们可都听到了,尤其叶凡身边那几个兄弟全都红了眼! 虽然对方是官府的人,可要是断了兄弟们的财路,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一落千丈? 大家伙一声不吭,全都聚集在叶凡身后,手里拿着锄头镐头,一个个怒目而视!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闹得无法收场! 第56章 万事有我承担! 别看对面人数不少,身上又是带着器械的县衙捕快,可是叶凡这几个兄弟却没有半点惧怕! 这豆腐秘方可以说是安身立命之本,就是天王老子来要,那也绝不能给! 可叶凡突然看到,林初雪站在人群中,脸上露出极其担忧的神色。 猛然想到,林家是得罪皇帝被贬官的,如果真闹翻了脸,这个笑面虎借题发挥,岂不是会殃及自己的媳妇儿? 思虑片刻,叶凡便说道:“不就是豆腐秘方吗?这个好说,我这两天整理成册,亲手交给大人。” 吴康心中一阵狂喜,笑着说道:“叶公子真是快人快语,朝廷若有嘉奖,我一定及时转交。” “我知道豆腐秘方是你们的命根子,想要点什么补偿尽管开口。” 叶凡说道:“大人,我昨天在县里看到公告,说是官府招揽修缮工匠,要修城墙和文圣庙。” “若是县丞大人能把工程给我们做,那便感恩戴德!” 听到这话,吴康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说道:“叶公子,这事可不是我一人就能做主的,每次大工程都是由各宗族竞标所得。” “我作为县丞,也只能从中选拔出质高价廉者,实在没办法将工程随意许给别人啊。” 说到这里,吴康拉着叶凡离开人群,到了没人的地方。 这才小声说道:“叶公子,不瞒你说,往年招标就是看谁家给的回扣银两多,工程就给谁。” “可是你帮了我这么个大忙,今年招标本官就一碗水端平,来一个公事公办,咱们按照价低质优来竞标。” 叶凡能够看得出来,吴康这几句话倒是说得十分实在。 便说道:“大人,这仙家秘方十分繁琐,我回去好好整理,然后绘制成册,才好献给大人。” “等到工程竞标结束,这本册子必然送到大人手里。” 吴康哈哈大笑,说道:“叶公子,你这是防备我出尔反尔吧?也好,反正后天就是竞标的日子。” “我到时候公事公办,若你手下的工匠输给别人,可不能耍赖不给秘方吧?” 叶凡正色道:“这是哪里话,只要能和其他族长公平竞争,我便对大人感激不尽。” “这秘方后天晚上一定送到府里,请尽管放心!” 吴康意味深长地说道:“好,那咱们一言为定,我倒也不怕叶公子赖账,你好自为之啊。” 说完,便上了马车,带着人扬长而去,几个兄弟赶紧纷纷围拢过来。 “兄弟,怎么就答应把秘方给他了?光豆腐这一项,咱每天就能收入七两银子?这可是赚钱的大头啊!” “春和楼和咱们签了契约,这要是把豆腐给断了,人家上官府告状怎么办?秘方不能给呀!” 看到众人急成这样,叶凡说道:“各位兄弟,豆腐经营最多也就是这点利润,做不大的。” “春和楼专营尚且能卖出高价,如果在民间贩卖,不用多久大家吃习惯了,价格就会一落千丈。” “我早就想过,咱们这么多人只靠这个小生意,根本无法解决劳动力过剩的问题,只有把买卖做大,才能发大财!” 周围这几个兄弟面面相觑,对这些话听得似懂非懂,一时也接不上话。 只有燕鹏问道:“那咱以后做不成豆腐,还能干啥大生意?这可得说清楚,不然心里没底啊!” 叶凡一笑,悄声说道:“豆腐不能卖了,可以卖腐竹,素鸡,油皮,这都是豆腐的变种,没人懂得其中门道。” “春和楼生意咱没丢,而且我用豆腐秘方换来了公平竞标的机会,后天咱就去县城和那些大家族竞标!” “若是能拿下城墙和文帝庙的工程,咱们打出名气,整个县城的土木工程就都是咱们兄弟的!” 众人这才知道叶凡机灵百变,不但没有损失每天的进账,还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商机! 张石头生性谨慎,有些担心地说道:“咱们县城从来都是大姓宗族承包工程,凭咱能比得过他们吗?” 叶凡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放心,我有必胜的把握!这几天大家劳累一下,帮我做几样建筑材料。” “首先要做出水泥,再做出土法混凝土,搭配上咱们烧制的青砖,做出的工程可谓是固若金汤!” “我早就看过了,不要说乡村,就是县衙都是土坯建筑,和咱们的工程质量有天壤之别。” “跟着我叶凡,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叶凡可是个正经的学霸,各类科目都有涉猎。 关于建筑学水平虽然只掌握了力学原理,没有太过精深,但在古代也是不折不扣超纲地存在。 众人虽然听不懂什么是水泥,混凝土,但不知不觉间都对叶凡充满了信心! 正说着话,就看到林初雪一直在远处驻足观望,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便让众人去忙,快步走了过去。 “媳妇儿,刚才担心了吧?别怕,那县丞就是来要豆腐秘方的,我已经答应给他了。” 林初雪听到这话,像是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自从被抄家之后,我看到官府里的人就心慌。” “千万不要和当官的闹起来,那些人手中权力就是杀人的刀,咱们是斗不过的…” 说到这里,眼中含泪,好像是想起当年林家如日中天之时,突然遭受抄家横祸的情景。 叶凡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更坚定了出人头地,让自己媳妇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媳妇儿,你别怕,天塌不下来!官府我既不得罪,也不屈从,还要从当官的手里抠出银子来!” “以后咱们还要重返京城,把瞧不起咱们的人都踩在脚下!” 林初雪自从被抄家之后,心理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创伤,再也没有丝毫安全感。 只觉得天地之大,自己孤苦伶仃,如一叶孤舟飘摇在惊涛骇浪中,随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可眼前的这个小呆瓜虽然身体羸弱,却带来了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叶公子…你,你可不能出事,我真的好怕。” 叶凡顺势一伸手,硬把姑娘搂在怀中,温声说道:“媳妇儿,你把心放肚子里,三天后我就去县城竞标。” “不用一个月,就能让有钱人排着队找咱盖新宅子!” 第57章 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说叶凡对于建筑也是有所研究,早就观察了大周朝的建筑风格。 其实要是论起来,砖瓦虽然发明得很早,但是广泛应用于民用建筑,那都要到了元明时期。 在此之前,民间建筑和大型土木工程还是以土坯为主,这也造成了一个隐患,就是在多雨地区的修缮问题。 叶凡所处的这个县城临近海岸,雨水充沛,对于土坯建筑的侵蚀是相当严重的。 也正因为如此,每过数年城墙都要进行大修,而因为去年暴雨连绵,城墙损毁的情况特别严重。 叶凡知道燕鹏算是个有见识,吃过晚饭之后便来到燕鹏的院子,二人坐下便闲聊了起来。 当听到叶凡问起竞标事宜,燕鹏也颇有些担心。 说道:“兄弟,这竞标可没那么容易,前几年可都是罗庄拿下的工程,这些人可不好惹。” “他们的庄主名叫罗大山,和官府的关系很好,再加上人家总干大工程,经验也比咱足啊。” “尤其这些人性情蛮横,若咱们真把工程抢过来,只怕会从中作梗,咱不得不防啊。” 叶凡笑着说道:“公平竞争,难道他们还能打上门来不成?” 燕鹏却是一脸认真,说道:“这事可发生过,那是前年,张姓人承包了工程,结果只干了一半就主动退出。” “这活就是被罗庄又给接过去,据说张姓族人不少都被打伤,是被迫退出的。” 叶凡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问道:“罗庄这么嚣张?难道官府就不管吗?” “兄弟,民不举官不究啊。”燕鹏说道,“只要不打出人命,咱乡下人也不会去轻易告状。” “这年月也就是读书人喜欢去告官,在咱乡下,还是拳头棒子才是道理!” 听完这番话,叶凡也是十分感慨,看来历朝历代都是一个样。 在县城这样的繁华之所,自然人人都敬畏法律,可是在穷乡僻壤,那就是丛林法则,拳头大才是道理! “那罗庄有多少人?咱能对付得了吗?”叶凡问道。 燕鹏忧心忡忡地说道:“罗庄人口众多,而且都是血缘宗亲,打起架来心更齐,咱…胜算不大。” 叶凡心里明白,要说这个燕鹏曾经闯过江湖,身上又有武艺,对打架绝没有半点怯意。 可即便是这样的人都说出胜算不大,由此可见,即便是工程到了手,也得提防对方蛮不讲理。 想到这里,叶凡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得做两手准备,不但要拿起法律做武器,还得准备人手应战。” “这两天我就在琢磨,能否成立一个保安队,来应付这种突发事件。” 听到这话,燕鹏立刻来了精神,说道:“兄弟你这话算是说在点子上了!咱外姓人心不齐,必须组织起来才行。” “你看那牛猛,他是军户出身,还上过战场,当过什长,要说练兵那绝对是个内行。” “只要咱把人组织起来天天训练,就算是罗庄人多也没用,照样能把他们给打服了!” 叶凡心中明白,这就叫兵贵精而不贵多。 这个工程能否干下去,使自己生意做大的关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燕鹏,你是本乡本土的,又有一身武艺,从今天开始就在村里面挑选人手,第一批先挑二十人。” “咱现在资金紧张,暂时只能养这么多人了,每天日薪十五文,管两顿饭,不干活只练武,你觉得有人愿意来吗?” 听到这个待遇,燕鹏都惊呆了,说道:“这可不行,那些工匠每天干活,一天工钱才十文。” “保安队啥活不干,一天两顿饭,还要拿十五文工钱?这也太不公平了,只怕有人会说闲话啊。” 叶凡淡淡一笑:“这你可就算错账了,保安队平时不干活,可到了节骨眼上,却是要让人家拼命的!”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哪怕日子过得紧点,也绝不能亏了这些保安队的!” 燕鹏也有点想明白了,笑着说道:“要真是这么个待遇,全村男爷们儿都得削尖脑袋往里拱。” “我在村里长大的,谁打架不要命,谁瞎咋呼起哄,自然是心里清楚,这人选就由我来挑吧。” 二人聊完了天,燕鹏做事儿雷厉风行,立刻进村挑选起人选来。 找的人都是二十左右,身体强健,性情凶悍但又相对朴实的。 等到了次日清晨,这些人都来到了土楼外,燕鹏把叶凡叫了出来,先来了一个小型阅兵。 就看这些小伙子眼神透露出桀骜不驯的神情,身高都在八尺开。 可毕竟都是些穷人,个子长得高,但营养跟不上,虽然筋骨强劲却都有些瘦削。 叶凡倒背双手,煞有其事来回走了两趟,说道:“今天来不及了,从明天开始,保安队的伙食另起炉灶来做。” “这些人吃的饭必须顿顿有肉,吃少了还不行,我找石匠做一些杠铃器械,教给你们怎么强身健体!” 这帮后生们面面相觑,个个都憋着笑,表情显得极为拧巴。 只因为叶凡身体羸弱,平时又喜欢穿长衫,只要风一大,感觉都能随风飘走! 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居然大言不惭要教自己来强健体魄,简直就是笑话啊! 可叶凡就是衣食父母,这个待遇等于天上往下掉馅饼,还直接砸到嘴里,自然谁也不敢笑出声来。 就连燕鹏也有点绷不住了,笑着说道:“兄弟,你还懂得强身健体呢?可这体格…看着怎么不像啊?” 叶凡也是颇为尴尬,其实在前世自己的体魄那是相当可以。 只能说道:“这个…以前太忙,从明天起我和保安队一起训练,教你们仙人传授的健身法门。” “不用三个月,保证你们个个都犹如护法金刚,不用打架,往那儿一站,对方就得认怂!” “等着,我这就去找石匠定做器械,先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 第58章 你咋混成这样了?! 叶凡很快就找了石匠,用花岗岩做了许多杠铃片,把保安队集中起来之后,将前世学的那些健身动作教了一遍。 只不过这身子骨不争气,做示范的时候只能拿着根木棍,看起来颇为滑稽。 可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刚开始叶凡那几个兄弟也是嘻嘻哈哈,忍不住偷笑。 可是过了一会儿,牛猛和燕鹏脸上的笑容渐去,全神贯注地看着,像是若有所思。 又过了一阵,牛猛忍不住说道:“我说兄弟,刚才还瞧不起你,看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你刚才教的这些确实有门道,我在军中打熬筋骨也要练气力,有些动作确实一模一样。” 保安队的这些年轻人看到连牛猛都这么说,也不再嬉笑,认认真真练了起来。 叶凡最近这段时间加强营养,逼着自己多吃动物性蛋白和富含铁质的食物,缺铁性贫血已经大有改善。 现在也咬紧牙关,换上了一对最小的杠铃片,哆哆嗦嗦练了起来。 足足练了小半个时辰,累的是满头大汗,浑身酸软,可依旧是咬牙坚持。 叶凡心里明白,在这乱世之中有个好体格有多重要,不光能应付紧急情况,最重要的是少生病! 这可不是现代,有病去个三甲医院,但凡有口气儿就能给救过来。 在这古代,随便一个小感染都有可能致命,身体的免疫力就是安身立命之本! “兄弟,差不多得了,你要再这么练,明天怕你给累尿血了呀,弟妹还不得心疼坏了。” 本来叶凡都要休息了,可听到牛猛提到自己媳妇,却又咬牙练了起来。 不为别的,自己这小体格上炕都费劲,这要是巫山云雨时连呼哧带喘,还不得让人给笑话死! 一直练得再也没了力气,叶凡这才丢下器械,坐在旁边大口喘息。 正在这时,就看到远处来了几个推小车的人,正是张大哥带着同村的几个渔民, 车子上面放的都是各种废弃贝壳,足有数百斤之多,散发着一股海腥气。 “兄弟,要的货我给你送来了,这玩意儿我们那儿堆积如山,要多少给你送多少!” 叶凡站了起来,就要从怀里拿钱,却让张大哥一把按住。 “这是干啥,都是些破烂货,分文都不值,无非是费点力气给你推过来,这要是还要钱,那也太不是人了!” “还有兄弟你要的河沙就在后面,都是在河滩上随便挖的,千万不要提钱,提钱真跟你急!” 张大哥对叶凡那可不是一般的感激,自从成了春和楼海鲜专供之后,再也不怕海货卖不掉。 尤其今天,上下衣服都换了新的,能看出来最近小日子过得不错。 叶凡感激地说道:“这可太好了,别看这些东西在你们那不值钱,可在我这儿却能变废为宝。” “对了,听说你们村附近就是个铜矿,还是官办的,那里有没有废矿渣啊?” 张大哥略一思索,便说道:“有!只不过那里是官办的,不让老百姓往里走,但是矿渣却是定期清理。” “平时就堆在我们村外的海滩上,弄得鱼虾都少了,兄弟你要这个干啥?” 听到能搞到矿渣,叶凡心中一阵欣喜,看起来自己终于也顺风顺水了一把。 便笑着说道:“这些东西放在一起,便是上好的建房材料,能把石头牢牢粘住。” “就算是普通的土坯墙,将我要做的东西抹上一层,那也能硬如铁石!” 叶凡这可不是吹牛,说白了,像是石灰,河沙,矿渣等等材料结合在一起,就是山寨版的混凝土, 别看是纯手工制造,并非工业产品,但是强度也逊色不了多少。 在这年月,所有的建筑都是土坯作为主体,粘合剂无非是用的粘土,其强度就可想而知了。 张大哥还真办事,到了下午便把矿渣推了好几车。 众人一通忙活,把石灰,粘土,矿渣等物用石磨磨成细粉,又用竹筛子过了好几遍,变成极细的粉磨。 叶凡按照前世中书本写的比例,将各种材料调和在一起,做成了土质水泥。 虽然这种水泥的硬度不如现代工业产品,可是在抗腐蚀性方面却有着相当独到的优势, 此处濒临海边,空气中富含潮气和盐分,有了这种土质水泥,对于防止建筑外表侵蚀有着极大的帮助。 一袋袋的土质水泥被封存包好,河沙和矿渣也都准备妥当,只等着接了工程之后便能大展拳脚。 叶凡看到这劳动的成果,心里也十分开心。 说道:“媳妇儿,三日后豆腐就要当成贡品,春和楼可就不能经营了。咱们违了约,我要亲自去找掌柜的赔礼道歉。” 林初雪听到这话,说道:“我与你同去,也显得咱们对此事的重视,免得人家挑理。” 二人结伴而行来到镇上,刚到了春和楼门口,掌柜的就赶忙迎了出来。 自从上次楚公子来过之后,知道叶凡是少爷的师父,态度变得更为恭敬。 “叶公子,来镇上是消遣还是有事?” 叶凡赶忙说道:“此次前来是有件事情要说,实在是有点对不住掌柜的呀。” 掌柜的微微一愣,说道:“公子有事直说,咱们这交情用不着拐弯抹角。” 叶凡有些尴尬地说道:“县丞吴康不知从哪知道的消息,跑来找我索要豆腐秘方,说是要进献给朝廷。” “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若是不答应,只怕此人处处为难,所以…三天后只能把秘方交上去了。” 掌柜可是个明事理的人,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颇有些失落,还是说道:“这与公子何干,都是吴康仗势欺人罢了。” 叶凡小声说道:“掌柜的,豆腐虽然不能卖,可我会做素鸡,腐竹,油皮儿,都是豆腐的变种,味道还更胜一筹!” “放心,你这生意只会越来越红火,只是千万不要说走了嘴呀!” 二人正在说话,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乞讨之声,说话的声音还十分熟悉。 叶扭头一看,发现要饭的居然是管家王宝! 第59章 以后就跟我干! “老爷少爷,夫人姑娘,求您赏几个钱吧…我家姑娘病了,需要请神汉拜祭,求求你们了…” 现在的王宝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当真像个正经的叫花子。 左手拿了根竹棍,估计是用来打狗的,右手端了个破碗,里面连一文钱都没有。 地上还跪着一个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个女童,满脸愁苦,眼睛里还含着泪。 叶凡小声问道:“掌柜的,旁边那是王宝的老婆?看年纪可不像啊。” 掌柜地说道:“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王家大宅院的管家能沦落如此。” “这王宝也是从奴仆做起,当了管家才娶妻生子,老婆小他十几岁,也算是老夫少妻,只可惜这小模样了。” 叶凡仔细观看,只见跪着的那个女人虽然谈不上花容月貌,可长得也是相当漂亮。 怀中抱着的女童大概只有五六岁,脸红扑扑的,身体微微颤抖,看起来像是正在发高烧。 在古代一旦得了病,哪怕是点小病都是不得了的事。 尤其大周朝科技水平极为落后,甚至连中医药都没成体系,只有巫婆神汉跳大神来祛病。 有一些巫婆神汉也懂得利用草药治病,可全都是一知半解,药不对症。 最危险的就是用量不对,要了人命也是有可能的。 掌柜的小声说道:“王宝得罪人太多,连要饭都困难,现在求取钱财哪有那么容易啊…” “估计这女娃子怕是不行了,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 叶凡虽没有妇人之仁,可却也是一个极其善良的人。 王宝此人品行卑劣,怎么整他都无所谓,可看到这老婆孩子如此可怜,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别的不说,这小孩今年才五六岁,又懂得什么?若是见死不救,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正在犹豫的时候,就看到林初雪已经迈步走了过去,用手轻轻试了下女童的额头,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 “叶公子,这女孩发着高热,可怎么办呀?你不是说自己是仙人门徒吗?有没有什么药方可以退热?” 听到媳妇开了口,叶凡可不能袖手旁观。 仔细想了一下,便说道:“这办法倒是有,只是不知道灵不灵,顶多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扑通一声响,王宝和那个年轻女子已经跪在眼前,不断地磕起头来。 “叶公子,林娘子,我是猪,我是狗!怨我有眼无珠,帮着王金财这个狠心狼来对付您,实在是罪该万死!” “可我的女娃今年才五岁,平时心地善良,看到落在地上的小鸟都拿回家养着,看到断了腿的猫狗都求我救助。” “这是个好心的女娃子,不该这么小就死呀!” 那个年轻女子哭道:“叶公子,若你能救了我闺女,我和王宝终生为奴为婢,伺候你一辈子!” “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什么都能干,做牛做马任凭驱使。” 叶凡也没词儿了,这最重要的就得说自己媳妇的态度,再加上女孩太小何其无辜,自己总不能置之不理。 想到这里,便说道:“好,我尽力而为,灵不灵的都要看天意了,你们先把孩子送到春和楼。” 掌柜的也是个好人,赶紧吩咐伙计收拾出一间房,让王宝一家暂且安身。 叶凡左瞅右看,就看到河边长了一大片的柳树,此时春意初萌,碧绿的柳条已经开始长出新芽。 “有了,掌柜的,你借我两个小伙计,跟着我干点活。对了,你后厨有野蒜,赶紧弄他几头,全都倒成蒜泥。” 掌柜的赶忙吩咐,几个小伙计跟着叶凡就出了门,很快就来到了这片柳树林下。 叶凡指着几棵大柳树,说道:“你们借几把柴刀,把树皮外侧扒下来不要,将里面的嫩树皮取下来。” 这些小伙计都是精明强干,跑到旁边卖柴的樵夫处借来柴刀,立刻就忙碌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一块块的嫩柳树皮取了下来,搞了好大一堆。 叶凡带着人回到了春和楼,让人用后面的石磨把柳树皮研磨成粉,然后取了瓦罐,就开始煎熬起来。 说句实话,虽然懂得其中的医学原理,但叶凡可不是什么专业医生。 知道柳树皮中含有水杨酸,这是阿司匹林的主要成分,可以退烧解热,但具体含量多少还真没数。 尤其是水杨酸对肠胃还有不小的刺激,喝了之后什么反应真是无法预料。 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现在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叶凡拿着蒲扇一通忙活,总算把柳树皮粉末煎成了浓汤。 等稍微凉了,自己先尝了一口,苦得差点儿掉下眼泪。 叶凡来到后厨七翻八找,终于把红糖给找了出来,狠狠地加了两勺,硬着头皮端到屋里。 林初雪在这里等了半天了,看到这碗黑漆漆的药汤,也是心里直犯嘀咕。 都说仙家药方如何神奇,可今天一看,比刷锅水也强不到哪儿去呀! 叶凡也有点心虚,说道:“我这药方可不一定灵,吃出个好歹来…可别找我算账啊。” 那个年轻女子赶忙跪了下来,含着泪说道:“我们家王宝得罪了公子,您却能伸手施救,已经是感恩戴德。” “我这闺女命数如此,就算是有什么不测,也绝不敢有一句抱怨。” 叶凡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害怕医闹,便把这药汤递了过去。 其实这女孩虽然发着烧,但是病情也没有太过严重,之所以昏迷不醒,一大半的原因是饿的。 只因王宝名声太臭,几乎要不到饭,这女孩已经两天两夜没吃到东西,这才扛不住发烧症状。 可这汤药里足足加了好几勺的红糖,这玩意儿一旦下肚,血糖升高之后,人立刻就来了精神。 再加上柳树皮熬制的汤汁富含水杨酸,除了对肠胃刺激更大,和吃阿司匹林效果几乎一样,也是对症的良药。 只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女孩居然睁开了双眼,一个劲儿地喊饿。 王宝激动得涕泪横流,跪在地上咣咣直磕响头。 “叶公子,我王宝这次是心甘情愿替您当狗,任凭随意差遣使用,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起来,我叶凡从不欺负弱者,只要你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后就跟着我干吧!” 第60章 这可是个人才! 王宝涕泪横流,和他那个年轻老婆一起不断地磕头,弄得叶凡也有些尴尬。 说道:“王宝,我曾经听燕鹏说起过你,以前你可不姓王,是有这么回事儿吧?” 王宝面带愧色,低声说道:“我原本也是个外姓人,十一岁家里发大水,独自逃难至此。” “当时眼看要饿死,便把自己卖给了人贩子,然后才被王家买回去,给了这么个名字。” 叶凡暗暗点头,要说起这王宝虽然人品卑劣,可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 能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奴仆,一直干到了王家大人院的管家,没有能力是绝对不行的。 这生意想要做大,就得海纳百川,吸取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要说那几个兄弟都是忠肝义胆,打起架来不要命,可有一样,做生意却都是大外行。 自己平时也忙得很,要不断地攀登科技树,让产品升级,这才能换取巨大的利润。 可既然是产品,就必须向外销售,这就要找一个脑子活泛,善于营销的人员。 要说这个王宝可是一个极其合适的人选,身为管家,能把大宅院里上上下下近百口人管理好,这情商智商就不低。 而且还听说王家大宅好多生意都是王宝代管,这说明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叶凡已然下了决心! “王宝,你现在居无定所,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待着,这样吧,等你女儿病好了,就回王家村吧。” 一听说回王家村,王宝两口子都吓得面无人色。 那个年轻妇人低声说道:“叶公子,我们可不敢回去,当家主母说过,若再看到我们回王家村,那就要活活打死!” “放屁!什么狗屁当家主母,还敢打死人?没王法了是吧!”叶凡骂道。 “甭听她瞎咧咧,你们就回村,我给你安排住处,倒要看看哪个敢动你们家的人一指头!” “可有一样,王宝,若你再三心二意,和王家人勾勾搭搭,那可别怪小爷我心狠手毒!” 王宝涕泪横流,哭着说道:“我忠心耿耿服侍王家二十多年,却换来了今天这个下场。” “若是公子能给我家一条活,这份大恩大德必牢记在心!” 叶凡也不再多说,告辞了掌柜,和媳妇便往村中走去。 在路上,林初雪小声说道:“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王宝若能改正,可对你大大地有利。” “王姓人看到你买卖赚钱,大家伙都有点心思浮动,只不过怕你是个外姓,不待见他们。” “如果王宝都替你卖力,别人看在眼里,一定会群起效仿,这样王家就毫无威信可言了。” 叶凡听了这话,兴奋地一拍大腿:“我说媳妇儿,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就是这么想的!” “想要打垮主要敌人,那就得把朋友弄得多多的,敌人弄得少少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只要王姓人也都跑到我这里讨生活,王金财在村里就是个臭狗屎,再也指使不动任何人!” 等二人回来之后,叶凡便把兄弟们叫到眼前。 “各位兄弟,我在镇上遇到一个人,就是咱村里的,正在沿街要饭,你们猜是谁?” 栓子虽然年纪不大,可甚是机灵,立刻说道:“王宝据说被撵出村,连个落脚地都没有,难不成是他?” 叶凡点头,说道:“他现在穷困潦倒,和老婆孩子一起沿街要饭,那孩子还发了高烧,差点儿死了。” “我得仙人传授,捣鼓出几味药把人给救了,还想把这个王宝带回来替咱跑营销,兄弟们怎么看?” 大家伙一听要把王宝带回来,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燕鹏阴沉着脸说道:“不行,当年我闯江湖时缺钱,想变卖家产,就是这个王宝和我做的交接。” “结果他在契约上做手脚,趁我喝得过了量,骗着签了字,将家里田产房屋全都贱卖了!” 牛猛也说道:“王宝这人可不是个玩意儿,在村里坑了不少人,咱可不能要这样的!” 叶凡也不吭声,任凭兄弟们七嘴八舌,等把肚子里的话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开了口。 “各位兄弟,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王宝虽然可恶,可当时他保的是王金财,和咱们斗也算是各为其主。” “现在他成了丧家犬,正是最难的时候,如果能调过头来为咱们的生意出力,说不定能有奇效!” 几个兄弟面面相觑,虽然心里面觉得别扭,可都认为叶凡这话是有道理的。 王宝这人的能力大家伙有目共睹,如果真心卖力,还真是个可用之人。 燕鹏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表个态,王宝若能帮咱发财,就给他口饭吃。” “可若是我发现他还和老王家勾勾搭搭,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大家伙都知道,燕鹏和这个王宝有着极深的矛盾,可依旧能够放下隔阂,以大局为重,其他人也就不再说话。 看到兄弟们想通了,叶凡也是十分欣慰,笑着说道:“各位兄弟,这几天我酿酒作坊建好了,今晚就能出酒。” “平时你们喝的那些浊酒品质太差,今晚上尝尝我做的,保证你们喝个痛快!” 一说起喝酒,这几位兄弟都来了精神! 尤其燕鹏和牛猛这两个人天生海量,最喜欢喝两口。 到了晚上,只见叶凡在刚建好的酒坊中忙个不停,大家伙进来之后,就看到一个稀奇古怪的大家伙! 这玩意儿外表是泥壳,抹了一层不知什么东西,敲上去硬如铁石,满屋子都是浓厚的酒气。 叶凡擦了额头上的一把汗,来到这个大家伙的前面,拔掉了水槽上的塞子。 过了一会儿,只见犹如清泉般的液体流淌出来,一股浓烈的酒香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 “成了!品质优良,咱这地儿的高粱果然适合酿酒!兄弟们,这头锅酒咱不喝,杂醇太多。”叶凡兴奋地说道。 “要等到第二锅的头茬酒液,那才是醇厚甘洌,是上等的美酒!咱这酒名字…就叫二锅头吧!” 第61章 生意哪有这么好做啊! 京城。 定远侯府。 叶斌恭恭敬敬双手把一沓账册递了过来,叶昌随手翻看,露出了满意之色。 “斌儿,你果然精明强干,叶家产业交在你手里,我也算是彻底省心了。” 叶斌赶忙说道:“能为叶家出力,是孩儿天大的福分,事事如履薄冰,不敢走一丝一毫的疏忽。” “只是回想起叶凡临走时脸上那副狠绝,实在是放心不下。父亲,要不要我派人查访其下落,免生后患?” 叶昌轻蔑地一笑,说道:“斌儿,做人谨慎是对的,可为了那个窝囊废劳心费力,岂不是杞人忧天?” “叶凡性格懦弱,文不成武不就,简直就是叶家之耻,活脱脱的窝囊废,由他去自生自灭!” 叶斌也笑道:“想当日林初雪上门就穷困潦倒,现在多了个拖油瓶,就算不饿死多半也是沿街乞讨。” “父亲大人高见,孩儿还是过于小心了。” “……” “阿嚏!阿嚏!” 此时叶凡正在酒坊忙活,突然鼻子一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想起有种说法,打喷嚏是有人惦记自己。 不由得嘟囔道:“这是哪个孙子,又在背后偷偷嘀咕小爷呢…” 看着这味道沁香,清醇甘洌的酒液涓涓而出,叶凡也颇有点心潮澎湃! 当日被逼入寒门,狗爹叶昌和所谓的弟弟叶斌何等刻薄无情,那轻蔑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别人越是看轻自己,就更要闯出一番天地! 让对方知道什么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要说这个酒坊可是叶凡最近这段时间的心血,尤其这个蒸馏设备是经过反复试验失败后,才大功告成的。 可是叶凡和兄弟们喝得开心,林初雪远远地望着,心里可是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自从建造酒坊之后,叶凡就花了好多钱到处收高粱,各样的五谷粮食也堆了好几屯。 虽然家里前一阵子赚了不少钱,每天的豆腐流水都有进账,可也架不住这么个花法呀! 如果这酒要是卖不出去,只怕会入不敷出,很快就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林初雪看到周围人少了,这才过来小声说道:“你现在雇了这么多人,平时也没个活,每天开销甚大。” “为了酿酒又买了大批粮食,家里可没什么钱了,现在到处都是卖酒的,若是你这酒卖不出去,那可怎么办呀…” 看到姑娘一脸的忧心忡忡,叶凡笑着说道:“媳妇放心,要说我这酒,那可是蝎子尾巴独一份!” “我考察过市场,这年头卖的都是浊酒,度数最多有个七八度,喝起来根本就不过瘾。” “就我这二锅头,只要是营销得当,甭管多少人跟咱竞争都得歇菜!” 林初雪没有说话,心里可是七上八下,虽然叶凡打了包票,可听着颇有些不靠谱。 毕竟在这里住了不少时日,知道酿酒坊在此地最少也有十几家,而且都有拿得出手的招牌产品。 叶凡不过是个世家子弟,根本不懂得卖酒这个行当的艰难。 林初雪一方面盼着这酒能卖得好,另一方面又担心生意失败的严重后果,不由得面带忧色。 “媳妇儿,还犯愁呢?别担心,要说酿酒我是内行,可也得承认,出去推销卖酒我可真不行。” “别说我了,就是咱这王家村的外姓人加一块,恐怕也没有一个能说会道,懂得营销之术的人。” 听到连叶凡都这么说,林初雪更加担心,问道:“那可怎么好?实在不行…我出去挨家试试,大不了多求求人家。” 叶凡笑了:“这做生意哪有求着别人做的道理?得让别人求着咱,那才能生意兴隆。” “这营销的行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记得咱俩在镇上救了谁不?那个王宝可是这行的人才!” 这话可真不是瞎掰,别看王宝以前人品不咋地,可要是说做生意,那在王家村绝对是头一份。 王金财把王宝一个奴仆提拔成管家,也正因为看上了他的能力! 这些年王家所有的买卖铺户,包括进货出货,水陆运输,甚至和官府帮派打交道,都是这个王宝出面。 林初雪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叶凡能不计前嫌,把王宝一家从绝境中救了出来,原来早有安排! “媳妇儿,我救了王宝的女儿,此人必定感恩戴德。” “虽然品行不端,可是以前在王家也算忠心耿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打算让他出去推销卖酒!” 林初雪听了这话不由得更加担心,犹豫着说道:“可是他毕竟是姓王的,他能和咱们一条心吗?” 叶凡笑着说道:“狗屁姓王,不过是王金财为了笼络他,赏给他这么个姓。” “说白了,他也是个外姓人,现在被王家赶出来,若没有咱护着,全家都得饿死,他敢不和咱一条心?” “放心,我派人盯着他,再让他老婆孩子住进土楼,保证不敢三心二意。” 要说这叶凡也是熟读史书,深深懂得驭人之道。 王宝有老婆孩子,那就是有软肋,只要将这软肋牢牢控制,再以怀柔之道教育感化,此人还是可以挽救过来的! 正是说啥来啥,二人正说着话,就看到牛猛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叶凡,就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我说兄弟,那个王宝在土楼外面跪着呢,说要当面叩谢你的大恩。” “我看你挺忙的,就先让他跪了一个时辰,以为这小子熬不住就滚了,没想到赖在外面了…” 叶凡心里明白,这是自己兄弟看王宝不顺眼,故意折腾,也是看破不说破。 笑着说道:“他一直跪在外面,村里人来回走动都能看到,虽然是咎由自取,可显得咱们也不够大度啊。” “我正好有事要找他,你就把他叫起来吧。” 牛猛一肚子的不情愿,可也没有办法,只得出来冲着王宝喊道:“别跪着了,我兄弟找你有话说!” “给我记着,进去之后低着头走路,要敢乱说乱动,老子大嘴巴子抽你!” 第62章 反正看他不顺眼! 王宝一看来的人是牛猛,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赶紧低着脑袋跟着往里走。 一直进了土楼,这才偷偷抬起头来,看到叶凡站在眼前,赶紧就跪了下来。 “叶公子,多谢您的大恩大德!我闺女喝了您熬制的仙药,只过了一个时辰就退了高热,现在都能喝米粥了…” “以前我不是人,叶公子能不计前嫌,救了我的闺女,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 牛猛在旁边一撇嘴,说道:“你这张嘴还真了得,死人都能给说活了,可我家兄弟不吃你这套!” “现在头也磕了,赶紧滚蛋,看着你老子就一肚子火!” 王宝也生怕对方动手,赶紧又磕了两个头,爬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却被叶凡给叫了回来。 “王宝,别着急走,我且问你,等你闺女病好了之后,一家人有地方栖身吗?” 王宝苦笑道:“我本是个孤儿,在此地举目无亲,也没谁能够投奔,实在是头无片瓦,脚无立锥之地啊。” 叶凡点点头,温和地说道:“你倒没什么,可你老婆孩子身体柔弱,跟着你在外面要饭,这哪扛得了啊。” “这样吧,我给你些钱,去雇一辆马车,把老婆孩子都接回来,就住在我土楼里面,正好刚建好一栋房子。” 这话一说,王宝惊愕得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牛猛在旁边可是有点急了,说道:“这可不行!土楼里面都是自家兄弟,怎么能让他这条狗进来!” 这话说得可是半点情面也不留,王宝羞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叶凡却正色道:“牛猛,你若是心中还有气,可以揍他,却不能时时羞辱。” “即便王宝以前行差踏错,可现在幡然悔悟,认清了王金财是个什么东西,那就得给人改正的机会。” “他女儿才五岁,又懂得什么?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以后不可这么辱骂他,尤其当着他老婆孩子的面更得注意。” 牛猛被说得没词儿了,悻悻地说道:“便宜这小子了,要不是看在他闺女懂事儿的份上,我绝饶不了他!”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王宝的闺女在村里那可是有口碑的。 因为从小是由母亲照顾,所以心地十分善良,经常救助一些小猫小狗,还有从树上落下来的小鸟。 加上说话乖巧,乐于助人,大家虽对王宝十分厌恶,可对这个小女孩却都有着相当的好感。 叶凡说服了自己兄弟,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这可是整锭的雪花白银,足有五两沉重。 “王宝,最近我忙于生意,手头也没什么钱,把这些拿上,置办一些家当,等闺女病好了就搬过来住吧。” 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王宝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这么个大老爷们竟然是痛哭失声! “叶公子,我王宝何德何能,能让您如此错爱!若有幸能为您效力,就是肝脑涂地也值了!” 这王宝银子也没拿,哭天抹泪,跌跌撞撞便走了出去,看得牛猛直发愣。 过了半天才说道:“我说兄弟…你可以啊!王宝这小子以前服过谁?被你三言两语愣给说得流马尿了!” 叶凡笑着说道:“咱们兄弟之间不说外道话,我笼络这个王宝是有原因的,是因为此人是个生意场上的行家里手。” “咱这些兄弟都不懂得做生意,即便是我也是个外行,想要把咱生意做大,还得不拘一格降人才呀!” 听到这番话在理,牛猛也没话可说了,只是嘟囔着说道:“我可不放心,这小子中饱私囊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有兄弟你在,他哪敢胡来?”叶凡说道,“以后你就监督他,甭管去哪儿都跟着。” “如果抓到这王宝贪污钱财,你就把他的手打断,这还不行吗?” 牛猛咧着大嘴一阵傻乐,兴高采烈地走了。 叶凡也松了一口气,之所以让牛猛跟着王宝,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充做保镖。 王金财早就放话出来,说若在村里再见到王宝一家,那就不由分说活活打死。 有了牛猛在身边护着,王宝才能挺直腰杆做人,为自己的生意做大而效力。 当天下午,王宝不知从哪里借了一辆木车,推着自己的孩子和老婆一起回了村。 叶凡言而有信,把土楼中刚建好的一户住宅分给了这一家人,而且搬来了不少桌椅被褥。 王宝一家感激涕零,又要下跪谢恩,都被叶凡给拦住了。 “王宝,你现在也没个营生,若是想赚钱养家便来找我,我和兄弟们生产了一种白酒,正想销售到各地。” “听说你以前各门生意都懂,卖酒这个行当不知做过没有?” 一听到叶凡要用自己,王宝激动得不能自已! 赶紧回道:“公子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可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不就是卖酒吗?交给我便是!” “咱大周朝律法森严,跨县行走必须在照身帖上加以标注,是要花不少钱才能办下来的。” “我虽然被王家撵出门,可是照身帖却在官府登记过,依然是有效的,我能把这酒卖到别的县城去!” 听了这话,叶凡也是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还真是捡到宝了! 想要把生意做大,只在一亩三分地瞎忙活是没啥出息的,盘子如果不做大,利润就极其有限。 真要能把酒卖到附近的几个县城,那销量可是呈指数增长,要发财可就容易多了! 王宝急于报恩,问道:“公子,不知是您酿的是黄酒还是米酒?我能否先尝尝,心里也好有个数。” 叶凡便带着人来到酒坊,取了一小杯酒液,王宝接过来一饮而尽。 “咝…哎呀!这酒如火在喉,却又刚烈醇美,我此生也没喝过这样的好酒!我敢断言,必定能卖出好价!” 王宝可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些年来什么样的陈酿佳酿没喝过,但这种高度蒸馏酒却是头一次品尝! “公子,事不宜迟,现在天刚过晌午,我这就带着样品去镇上,保证家家酒楼饭庄求着来买。” “我向您保证,一定能保证卖出个高价来!” 可是王宝并不知道,一场大祸正在酝酿,即将砸在自己头上! 第63章 算你够义气! 看到王宝自告奋勇的样子,叶凡心里也是十分欣慰。 当即从怀中一摸,拿出了两锭银元宝,直接就塞到了王宝手里。 “这钱拿上,推销产品需要公关费,这我还是懂的。拿着这些钱迎来送往,打通关节,不够再向我要。” “此地酒坊林立,这生意可没那么容易做,你尽力而为就好。” 听着这暖人的话语,望着叶凡那温和的笑容,王宝心里猛地一颤! 想起在王金财手下当差,处处都有眼线盯梢,恨不得将自己当成贼来防备。 即便是当了管家,到了每年查账的时候,就连几个铜板的出入都要问清楚。 可是看看人家叶凡,明明生意刚刚起步,手头并没有太多的闲钱,可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让自己随意支配! 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胸怀! 王宝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感激的话语,因为他知道,千言万语也胜不过忠心耿耿的苦干! 这是自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第一份差事,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就是头拱地也得把事情做成! 叶凡说道:“且慢,王金财放出话来要对你不利,这你可知道?” 王宝点点头,回道:“我回村的时候,就有人过来警告我,还说若是不赶紧滚,就得小心脑袋。” “我出村入村的时候小心些,不去招惹王姓人也就是了。” 叶凡却摇手说道:“不行,你现在是我的人,若是出了事,如何向你的老婆孩子交代?” “我让牛猛跟着当你的保镖,生意的事情他无权干涉,更无权过问银钱的使用,你尽管放手去干。” 其实自从王宝一进土楼,牛猛就一直在旁边转悠,听到叶凡这么说,心里老大的不痛快。 可毕竟是自家兄弟,也没多说什么,耷拉着一张脸跟在王宝后面,二人拿了样品便直往镇上去了。 刚一出土楼,两个人就被人远远地盯上,足有四五个人之多。 这些人都是王家大宅院的打手,就是为了收拾王宝的! 刚才就有人给王金财送了信,说是王宝不但回了村,而且还把老婆孩子都接进了土楼。 王金财险些被气得吐了血,破口大骂之余,立刻叫来几个打手,让他们埋伏在外面。 说只要是看到王宝落了单,就在无人的地方将其打残,让他爬着过完下半辈子! 这几个家伙远远地跟着二人,只等着机会下手,可是牛猛耳聪目明,已经注意到有人盯梢。 牛猛出身军户,也没什么文化,对于王宝极其厌恶反感,对这趟差事更觉得憋屈。 自己练就一身武艺,居然要给王宝这种狗奴才当保镖?越想越是窝火! 二人刚到镇上,牛猛就不耐烦地说道:“这里人多,也没什么人敢动你,我去春和楼吃酒,完事儿了就来喊我。” 王宝哪里敢说什么,只得唯唯诺诺地点着头,然后带着样品就开始在镇上转悠起来。 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的天赋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王宝做起生意来无师自通,口才也是相当了得,每到一个酒楼饭庄就开始花样营销。 再加上叶凡这二锅头品质上乘,口感独特,那些酒楼饭庄的掌柜都是内行,纷纷表示要大量进货。 而王宝并不着急,对外宣称这些只是样品,而且产量极低,每天的供应都要提前预订,并且配有限额。 这就叫做饥饿营销,别看是个古代人,但是生意经却是一脉相承。 足足忙活了几个时辰,镇子上每家酒楼饭庄全都走遍了,和所有的掌柜都签好了协议。 看着褡裢里厚厚一摞契约,还有一兜子银子的定金,王宝也是开心不已,觉得自己终于不辱使命,办好了这头一桩差事! 等回到春和楼之后,却看到牛猛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听老板说这是喝多了。 眼瞅着太阳偏西,牛猛却依旧酣睡,王宝实在是等不及了,只得先行动身回村。 其实牛猛全都是装的,根本就懒得搭理,心里面也有点私心,就是想教训一下这个王宝! 在路上看得清楚,身后有四五个人鬼鬼祟祟,看起来是王金财派来的打手。 所以牛猛才故意装睡,就是要让王宝落了单,好在路上结结实实挨顿揍! “……” 王宝哪里知道这些,正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小曲儿赶路,想要快点把这好消息报告给叶凡。 哪知道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从里面跳出几个人来,把道路就给拦住了! “王宝,够逍遥快活的啊?把咱家老爷的话当放屁,胆子可真够大的!” 等看清楚这几个人是谁,王宝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知道今天算是躲不过去了。 这几个人都是王金财得力的手下,平时就心狠手毒,自己当管家的时候还惩戒过他们。 看来这帮人要对自己不利,当即转过身撒腿就跑! 可是这几个人年轻力壮,很快就追了上来,薅头发,扭胳膊,连推带搡便把王宝拖进了树林深处。 这帮人二话不说,先是一顿拳打脚踢,揍得王宝惨叫连天。 “王宝,你当管家时候的威风呢?老子就偷了那么一点钱,你就跑去告状,今天便是报应!” “老爷说过,只要回村就打死勿论,你居然还敢带着老婆孩子回来?我们也不敢要你性命,把这两条腿给他打断!” 正在围着圈踢,有个家伙突然看到王宝死死抱着褡裢,当即就想夺过来。 哪知道刚才丝毫也不反抗的王宝却急了,竟然扑过来猛咬一口,把这家伙的手都给咬破了! “你找死!” 这帮人乱拳如雨,可是王宝拼了性命死死抱住褡裢,被打得吐血都不松手。 “打吧…我宁死…也不能让你们把钱抢走…更不能让你们毁了契约…” 王宝咬牙苦忍,觉得眼前越来越黑,已经渐渐支撑不住,可是两只手却入了死扣,任凭谁来都夺不走褡裢!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吼! “算你够义气!你们几个王八蛋,居然敢打我们刚雇的管家,找死!” 一条黑大汉如旋风般冲出,身高九尺,膀大腰圆,如同一头黑蛮牛。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牛猛! 第64章 以后谁敢动你,我来出头! 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互相知根知底,这几个家伙知道牛猛功夫绝对不含糊! 这帮人互相使了个眼神,都从腰间抽出短刀,并肩站在一起。 “牛猛,你少管闲事,这可是我们王家的事情,为了这么个王宝总不至于玩命吧?” “前些日子他还带人打了你的兄弟,难道都忘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还是莫要动手的好!” 牛猛见对方动了刀子,当即从后腰一摸,抽出一根二尺多长的铜鞭。 “废话少说,现在王宝是我兄弟雇的管家,今天既然伤了我们的人,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话音未落,手里的铜鞭劈头就打,和这四个人便打在一处。 别看是以一对四,却是身手矫健,进退如风。 没两个照面,一铜鞭揍断了其中一个家伙的胳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这几个人一看不好,纷纷扭身便跑,牛猛也不追赶,伸手把人给扶了起来。 现在的王宝可早就没人模样了,刚才被一阵圈踢,满脸都是血,脸颊都变成了青黑色。 可即便如此,双手依旧紧紧抱着褡裢,对着牛猛还一个劲地道谢。 “多谢牛大哥仗义相助,我王宝感激涕零,日后一定重重酬谢…” 牛猛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叫谁大哥呢?你可比我大了好几岁!” “要不是见你拼死护着褡裢,对得起我家兄弟信任,你就是被人打死老子也懒得管!” 王宝唯唯诺诺,只是点头赔笑,把褡裢背在了背上,往前没走两步,身子就重重摔倒在地! 这可把牛猛给吓了一大跳,把人扶起来一看,只见王宝两眼翻白,已然晕了过去。 其实刚才王宝被围殴的时候,因为要护住褡裢,脑袋等要害受了多次重击,被打成了脑震荡。 现在症状发作,再想走路是绝对不行了。 牛猛骂道:“真不中用,挨了这么几下打,就躺在这里给老子装死!” 可是嘴上骂得难听,却伸手把王宝从地上拽起来,直接就背到了背上,大步向王家村的方向走去。 别看背了个人,可是牛猛身大力不亏,王宝体格又小,还真没觉得有多沉,很快就回了村。 还没到土楼前边,就有不少村民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围拢过来。 当发现晕倒的人是王宝,这些外姓村民都不由得颇感诧异。 “牛猛,你傻了是吧?救谁不行,救这么个货色?前几天他带人把你兄弟打得头破血流,都忘了?” 听到村民问话,牛猛瓮声瓮气地说道:“王宝他本来就是外姓孤儿,算不得王家人。” “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许欺负他!叶凡兄弟已经雇了他当管家,代管各项生意,大家伙可都记住了!” 这些村民们面面相觑,虽然心里不认可,但谁也不敢惹这位牛猛。 等到进了土楼,众人看到王宝被打成这样,赶紧围过来询问。 叶凡问道:“牛猛,不是让你一路护送吗?怎么让人打成这样?到底是谁干的!” 正在问话的时候,王宝悠悠醒转,赶忙解释道:“不关牛猛兄弟的事情,是我…不慎摔了一跤,脸撞在石头上了。” 叶凡都给气乐了,用手指着说道:“当我瞎是不是?你这满脸的脚印,难道摔人家鞋底上了?” “这明明是被人打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王宝顾不得解释,挣扎着从牛猛背上跳下来,把怀里的褡裢摘了出来。 笑着说道:“叶公子,这些都是定金和契约,我跟镇上酒楼饭庄都签了协议,初步定价卖三十文一斤。” “里面钱分文未少,请叶公子查验,真是我走路不小心,不关牛猛兄弟的事。” “要不是他把我背回来,只怕就死路上了,对我有再生之恩,日后一定相报。” 说完,深深作了一个揖,跌跌撞撞走回自己的屋子。 众人听得清楚,王宝的老婆孩子失声惊叫,但声音很快就沉寂了下来,明显是不敢声张。 叶凡沉着脸也不说话,心里猜出了个大概,但也不好责备自家兄弟。 倒是牛猛有点绷不住,挠着头说道:“这事怨我,其实一出村就看到后面有人盯着,就是王金财的手下。” “我就装看不见,想让这王宝挨顿揍,出口恶气。可没想到这人还挺义气,甭管怎么挨揍,死抱着褡裢不放…” 众人都听明白了,对于王宝也有了新的认识。 叶凡语重心长地说道:“这王宝想要重新做人,咱们就得敞开心扉,把他当朋友看才行。” “大家伙一起做生意,如果互相窝里斗,这买卖早晚干黄了,是不是这么个理?” 牛猛颇为尴尬,说道:“今日才知道这个王宝人还行,这次是我错了,绝没有下次。” 叶凡笑着说道:“言重了,既然以兄弟相称,哪有什么对错,以后大家伙同心协力就好。” “王宝果然是块做生意的料,只半天工夫就打开销路,咱们要想发财,此人可必不可少啊。” 正说着话,却听到王宝屋里传来了惊叫声,还有那个小女孩的哭声。 叶凡赶紧快步走过去,推门而入,只见王宝面色苍白,地上有一滩血迹,明显是吐了血! 当看到叶凡进来,王宝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赔着笑说道:“叶公子,我没事儿,躺一晚上就好利索了。” “明日我就去邻县推销酒水,保证能把销路打开,我这婆娘大惊小怪,还望莫要责怪啊。” 看到王宝一副唯唯诺诺讨好的表情,叶凡心里也有些不忍。 当即说道:“这说的什么话,你为了大家伙的生意挨打,甚至吐了血,却依然保住了钱和契约。” “踏踏实实歇着,伤好了再动身。米面菜蔬我等会儿给你送来,缺什么尽管开口。” “从今天开始,任何人动你一根汗毛,我便替你出头!” 正在说着话,就听到土楼外面有个婆娘扯着嗓子喊叫! “王宝,你给我滚出来!我们王家花钱给你办的照身帖,立刻老老实实交出来!” “你要是敢耍赖,别怪我李菊花对你不客气!就算你不怕挨揍,你老婆孩子也不怕吗?” 第65章 这次必须把事办成! 王宝在屋里听得清楚,赶紧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叶凡给拦住了。 “你就在屋里休息,既然为我做事,那有事大家伙绝不会袖手旁观。” 说完,叶凡带着兄弟们走出土楼,迎着李菊花就走了过去。 “王宝呢?他怎么不出来?今天要是不把照身帖转让给王家,信不信把你这破土楼给拆了!” 李菊花今天也是真急了,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乱飞,简直就像是要咬人一般! 叶凡倒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道:“瞎嚷嚷什么,王宝本是外姓,不受你们宗族管辖。” “现在他替我做事,照身帖是用来去外县卖酒的,凭什么转给你?” 李菊花可是个有名的悍妇,气得浑身发抖,不管不顾地骂起街来。 “放屁!照身帖是我们王家花的钱,就算他不是王家人,也应该一同去官府,把跨县采买的转让手续办了!” “叶凡,我在这里做个主,只要你能把人交出来,便既往不咎,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李菊花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张嘴也是泼妇骂街,可却是一个极其精明的婆娘。 她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却暗藏着心机! 叶凡心里明白,自己要是把王宝交出去,外姓村民就会以为自己胆小怕事,说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 便冷笑道:“李菊花,这人我是护定了,转让手续也绝不会办,今天你若想来硬的,小爷便奉陪到底!” 李菊花阴沉着脸,好几次想命令手下进去抢人,可终于是控制住了情绪。 因为叶凡早已经是今非昔比,身后不但站着六个兄弟,还有许多外姓村民在旁边站脚助威。 这些人都挡在叶凡的身前,一个个手里拿着家伙,摆出要玩命的架势,可谓是众怒难犯! 犹豫了半天,李菊花咬牙切齿地说道:“叶凡,你铁了心和我王家做对,还大肆破坏王家风水。” “别以为有人撑腰便可为所欲为,我这就去县城告你强抢我家奴仆,咱们公堂上见!” 说完,这婆娘带着人转身离去,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可都有些担心起来。 这里的人都知道,县尉王金虎也是王氏族人,虽然是个远亲,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啊! 再加上王家有钱,上下贿赂,这场官司十有八九要输! 就连栓子都说道:“叶大哥,这婆娘要去告状,恐怕咱这官司打不赢啊,毕竟王宝的户籍还在王家。” “人虽然被撵了出去,但是在官府看来依旧是王家的奴仆,这可怎么办啊?” 叶凡心里也明白,像是王宝这样的人,其身份在官府都是另行造册,被编入贱籍。 只要是一查卷宗,这案子便水落石出,根本没有什么反转的余地。 真要是让王家把王宝给抓回去,只怕用不了几天就会给折磨死,到时候报个暴病而亡,死了也是白死! 可是王宝对自己的生意太重要了,没有这个跨线采买的资格,生意便很难做大。 想到这里,叶凡便说道:“王宝被撵出去已经有好几天,一直在镇上乞讨度日,要找证人并非难事。” “只要抓住这一点,王家官司也无必胜的把握,牛猛,你赶紧去春和楼,让掌柜派出人手多找证人。” 牛猛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快步离去。 叶凡又说道:“大周律法有明文规定,即便是奴仆主家也要善待,如有遗弃,主仆身份便自动取消。” “我现在就去县城,让王宝一家成为自由身,不知各位兄弟是否同意?” 听说要买王宝,几个兄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燕鹏开了口。 “我看行,王宝对咱生意大有裨益,为了保护契约货款,被打得吐血都不松手,也算是个爷们儿!” 其他那几个兄弟也都点头称是,叶凡心里一下子就敞亮了! “不愧都是我的兄弟,咱都想一块去了!我现在就动身,燕鹏,还得劳烦你跟着我走一趟。” 叶凡现在颇有些钱财,虽然还没有闲钱置办马车,但却有驮货的毛驴可以代步。 当即回家把柜子里的钱都拿了出来,略略一数,大概有几十两的样子。 林初雪不由得问道:“又要进货吗?怎么把所有的存银都拿出来了?” 叶凡说道:“这回不买货,是带着钱以防万一,我要让王宝一家脱离贱籍。” 林初雪忧心忡忡地说道:“王宝虽然被撵出家门,可是却需要官府认定,是王家主动遗弃的。” “那王金虎和王家是同宗同族,一定会偏袒的,你可千万要当心呀。” 听到这关怀的话语,叶凡一笑,说道:“放心,我知道那个王金虎必定从中作梗,早已做了准备。” “王宝是咱生意做大的关键,这次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把事办成!” 说完,便和燕鹏急匆匆地离去,只留下林初雪自己在屋中忐忑不安。 虽然这个小呆瓜颇有点本事,但闹出的风波更是越闹越大。 这次不但和王氏宗族彻底撕破了脸,而且还闹到官府,一想起自己这罪臣之女的身份,心里更是忐忑。 “老天保佑,让小呆瓜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千万不要让我给连累了…” “……” 县城距离王家村可不近,叶凡和燕鹏生怕王家抢了先,丝毫不敢停留,一路上紧赶慢赶。 不但是白天一直赶路,到了晚上也不停脚,一直走到半夜,这才找了个大车店对付了一宿。 可即便是这么赶路,到了次日晌午要进县城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匹快马飞一样冲了过去。 叶凡毕竟来县城时间不长,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燕鹏的脸色却变了! “坏了,还是被王家抢了先,刚才过去的那个人我认得,是李翠花的小舅子!” “这小子来肯定没别的事儿,一定是抢在咱们前面给王金虎去送钱了,只怕这官司不好打了!” 虽然燕鹏颇有些灰心丧气,叶凡却依旧是镇定自若。 “兄弟别急,咱们来个另辟蹊径,走,先跟我找家裁缝铺,做个东西再说!” “有了这玩意儿,也不怕王家抢先一步!” 第66章 你就说打谁吧! 燕鹏心急火燎,说道:“还做啥东西呀!咱们赶紧去找到王金虎,大不了多出钱呗!” 叶凡却摇摇头:“这你可就错了,王家一定会不惜代价,花多少钱也要将王宝拿下。” “这不但会大大影响咱们生意,重要的是在村里建立威信,让所有王姓人都不敢学王宝投靠他们。” “咱们生意刚起步,就这几十两银子,根本拼不过人家,还是听我的吧。” 燕鹏也没词儿了,只能闷着头跟在叶凡身后,在县城里走大街串小巷,终于来到了一家裁缝铺门口。 一看来了主顾,裁缝铺的掌柜赶紧迎了出来,问道:“两位客官,不知来扯什么布,想做什么衣裳?” 叶凡笑着说道:“先不提衣服,你们这儿最拿得出手的料子是什么?拿来我看。” 掌柜眉开眼笑,说道:“公子,你可来对地方了,我们店铺的面料是县城最全的!” “不但有粗细布匹,绸子缎子,还有从西北运来的泽帖,这是用细羊毛织的,穿上又轻又暖!” 说完,拿过来一卷面料,叶凡用手一摸,心里面也暗自惊讶。 没想到这大周朝科技树如此落后,可是在面料上倒是还有点东西,连羊毛纺织品都有。 实际上羊毛兔毛等纺织品由来已久,在秦汉时期便已经出现,只是老百姓很难接触到。 泽帖这种手工制品极为耗费人工,一般的店面也确实见不到,难怪这个掌柜的如此卖弄。 叶凡点头说道:“就要这个,给我扯…五丈,然后都给我裁成桌面大小,把四面封边。” 一听要这么多,掌柜也吓了一跳,说道:“公子,这种面料耗费人工,又是远道从水运而来,不便宜呀。” “五丈…可是要五两银子才行!” 燕鹏一听就急了,在王家村除了财主家,人人都穿粗布衣,价格便宜得很。 这些布料居然值一大锭银子,价格简直贵得离谱。 尤其叶凡还让人给裁成一块块的,这根本就做不成衣服啊,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那个掌柜的也是一头雾水,也不敢多问,赶紧命手下的裁缝忙活起来。 不多时,一块块的羊毛面料都给裁剪成长方形,四面封边,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叶凡要来纸笔,刷刷点点写了十几篇字,说道:“掌柜的,你让裁缝把我的字分别绣在这面料上,字体一定要好看。” “我急等用,你多叫人手,实在不行出去请秀娘帮忙,我一个时辰就得用,价钱好说!” 掌柜的马上说道:“您付了面料钱,这点秀活算得了什么,我和周围几家绣坊都认识,这就去办。” 这个掌柜的还真办事儿,对着小伙计一通嚷嚷,把这些面料文稿拿着,一个个飞奔而去。 然后沏上茶水,拿来果点,陪着在店里等候,过了大半个时辰,小伙计都纷纷回来。 只见这一块块的面料上面都绣了各色文字,燕鹏可是识字的,不由得小声念了起来。 “清如水,明如镜,爱民如子,两袖清风,胸怀日月,肩担乾坤…” 虽然燕鹏的文化水平不高,可也能看得出来,这些面料上绣的都是称颂官员的好话。 而且每一块面料上都写得明白,说是感谢县令黄炳文主持公道,村民某某某送的锦旗。 叶凡拿起几面锦旗反复观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掌柜的,我看你这里有红黄穗子,再给我点缀一下,要弄得红红火火,看起来有喜庆劲儿才行。” 掌柜的连忙答应,店里的伙计裁缝一起动手,把锦旗都点缀了起来。 这块面料呈现乳白色,配着红黄穗子,再加上各色文字,真是五颜六色,十分的热闹。 叶凡掏出银子放在桌上,把锦旗一股脑抱在怀里,领着燕鹏便出了门。 可是出门之后并不往县衙走,而是奔着大街一路寻,来到了县城的人力市。 这种人力市大多都是些穷苦人,每天都在这蹲着,靠卖力气干零活为生。 叶凡对着蹲在街边的人说道:“你们谁有胆子跟我走一趟,不用半个时辰便能赚二十文!” 就这一嗓子,街边儿蜂拥过来几十号人,拼了老命往前挤! “我去!我有的是力气,胆子也大,让干啥干啥!” “我名字就叫李大胆,你就说打谁吧!” 叶凡不由得啼笑皆非,看起来这些人都弄误会了,以为自己要雇人打架。 便笑着说道:“我雇你们一不干活,二不打架,只要举着我怀里的锦旗,去县衙跪着喊几句,这钱就算是赚到手了。” 别看这些人刚才吆吆喝喝,可一听说要去县衙,却都含糊了起来。 对于这些贫苦百姓来说,见官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燕鹏看得颇不耐烦,说道:“一群没胆子的货色,有钱都不敢挣,咱换个地方,就不信花钱雇不来人!” 还别说,这话一激,刚才那个自称为李大胆的跳了出来。 大声说道:“我敢去!不过要加钱,二十五文行不行!” 叶凡现在心急火燎,知道这件事情分秒必争,也不在乎这点小钱。 当即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给你三十文,保证绝无危险,现在我当场付一半,做完了再付另一半。” 李大胆接过铜钱揣在怀里,又牢牢记住了叶凡教给自己的口号,嘴里不停地反复默念。 有这么个带头的,又过来十几个年轻胆儿大的,眨眼把锦旗都抢光了,然后各自默念自己的台词。 叶凡领着这些人直奔县衙,还没到门口,守门的这几个衙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只见来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口中还念念有词,直眉瞪眼就往县衙里走。 当即挡住去路,大声说道:“县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可擅闯!” 叶凡向身后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齐刷刷跪倒,各自喊着自己的台词。 这帮人出身苦力,一个个嗓门忒大,喊声汇在一起简直是震耳欲聋! “感谢青天大老爷!为百姓做主!” “两袖清风,清如水,明如镜!” “为百姓服务,为圣上分忧!” 这声音穿过了院墙,飘过了前院,把正在打瞌睡的黄炳文都给惊醒了! 第67章 这人瞅着还行啊 黄炳文人倒是不坏,可要说起做官,说是个糊涂蛋加懒蛋,那绝对不是冤枉了他。 平时在县衙不是躲在后面看书,就是闷头大睡,别人也不敢过去惊扰,就是个混日子的庸碌官员。 今天听到外面大呼小叫,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 本想发作,可仔细一听,好像是提及自己,而且都是好词,不由得颇为诧异,赶紧把守门的人给叫了进来。 “外面是谁在喊叫?” 衙役赶忙回道:“回大人,领头的我认识,就是上次咱们去镇上见过的那个叶凡。” “他领了一帮人在外面喊叫,说要感谢大人您秉公执法,若是觉得聒噪,我这就把他们撵走。” “不不!快把人叫起来,然后让皂班赶紧升堂。”黄炳文赶忙吩咐道。 老爷一声令下,皂班的衙役赶紧出来站好,黄炳文坐在大堂的主位上。 眼瞅着叶凡带着人走进来,每个人手里拿了一面锦旗。 上面的文字都有小碗口大,看得十分清楚,全都是歌功颂德的好词! 黄炳文两只眼眯成了一条缝,笑着问道:“叶凡,你这是何意呀?” 叶凡一脸的郑重其事,大声说道:“大人主持公道,百姓们争相传颂,特此让我们来送锦旗!” “这是大家凑钱做的锦旗,让我们几个送到县衙,以表示百姓对您的爱戴!” 说句实在话,大周朝还真没有送锦旗这个惯例,李阳这也算是开了先河。 黄炳文喜不自胜,赶忙吩咐手下人把锦旗接过来,就在大堂上高高悬挂,看起来还真是蔚为壮观! 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当县令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受到百姓们的拥戴。 这些锦旗悬挂在大堂上,若是上面来人看到,那可是板上钉钉的政绩! 黄炳文一高兴,这话也多了起来,问道:“叶凡,黄豆可买到了吧?好好做生意,民富才能国富嘛。” “王金财欺行霸市,实在是可恶至极!放心,有本官在,像他这样的恶霸就嚣张不起来,会让他在牢中好好反省!” 叶凡刚才还兴高采烈,现在却低下了头,满脸都是委屈的表情。 黄炳文瞧着奇怪,不由得问道:“怎么?难道又遇到什么难事?尽管讲来,本官替你做主。” “哎…大人,看来您还不知道吧?”叶凡说道,“王金财早就回村了,比以前还嚣张!” “大人还记得那个管家王宝吗?他一家被王金财扫地出门,乞讨为生,小女儿差点儿病饿而死。” “我念其可怜,准备收留,哪知道王金财要斩尽杀绝,这就要把王宝一家抓回去,用残酷手段折磨而死呢!” 黄炳文别看官当得糊涂,但心却挺软,听了这话也是颇觉得有些不忍。 说道:“那个管家王宝咎由自取,可他女儿却是无辜的,何苦要赶尽杀绝?” “再说了,王金财什么时候被放走的?居然连我都不知道!” 黄炳文看到师爷就坐在旁边,便问道:“我没发话,谁敢把王金财给放了?” 那个师爷颇有些尴尬,吞吞吐吐地说道:“这…是县尉审理了这个案子,说是并无大错,便把人给放回去了。” “放屁!” 黄炳文气得猛力一拍桌子:“我亲眼看到王金财有多嚣张,欺行霸市证据确凿,什么叫并无大错?” “这个王金虎身为县尉,居然敢如此草率办案,还把不把我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叶凡在下面听得明明白白,看来自己是把宝给押对了! 王家果然走的是歪门邪道,通过贿赂县尉王金虎才把人给捞出去,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叶凡大声说道:“大人,据我所知,县尉王金虎和王氏宗族沾亲带故,论起来都是实在亲戚。” “按大周律法来说,办案时应该回避,可王金虎不但没这么做,还把人放了,置大人于何地呀?” 黄炳文本来就一肚子火,被叶凡这么一拱,更是按捺不住! “好啊,看来都把我黄炳文当成个摆设,要是今天不拿出点官威来,也没人把本官当回事儿了!” “刘捕头,把县尉王金虎请到这里,就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没过多长时间,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虽相貌堂堂,却一脸的阴鸷,正是县尉王金虎。 黄炳文冷着一张脸,劈头就问道:“王县尉,我听说你把王金财给放了,可有此事?” 这个王金虎极为精明,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 赶忙说道:“确有此事,经查明,王金财虽有过错,却并无大恶,我将其训诫一番便放了。” 黄炳文冷笑道:“训诫一番?你可知王金财回去之后,便把王宝一家扫地出门,逼得家中小女险些病死!” “村民看不过去,加以救治收留,王金财又要将一家人抓回去折磨而死,你可知情吗?”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到了这个时候,王金虎哪敢袒护。 赶紧说道:“回大人,下官并不知情。” 黄炳文冷冷地说道:“管家王宝在镇上乞讨多日,证人不下上百,他和王家已经再无干系!” “立刻把王宝的卷宗拿来,当着本官的面注销贱籍,再将王金财捉拿归案,本官要详加审讯!” 王金虎没任何办法,只得命人取来卷宗,当着黄炳文的面做了注销。 然后说是即刻出发,去王家村捉拿人犯,便告辞离去。 叶凡一直站在旁边,脸上带着无辜和纯真,就像个事不关己的老百姓。 黄炳文笑着说道:“叶凡,你回去跟王宝说,从此之后他便是个自由身,再也不用做奴仆了。” “还有,回去后替我谢谢乡亲们,以后若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官帮忙,就尽管上衙门来吧。” 这黄炳文还真没什么官架子,居然亲自把叶凡和叶鹏等人送出了衙门,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 等到走远了,燕鹏都嘟囔着说道:“都说黄炳文是个糊涂官,我怎么瞅着…这人还行啊…” 第68章 这不是碰瓷吗?! 听到燕鹏的话,叶凡先是没有回答,而是把雇来那帮人打发走,这才开了口。 “咱这位县令心是不错,可却极容易被人利用,今天听了咱的话,办了好事,可若被坏人蛊惑,那可就两说了。” “此人若是善加利用,就是咱的靠山,唯一能接近官府的机会,就是后天的工程竞标会。” “咱一定要倾尽全力,在工程竞标中拔得头筹,然后把工程干得漂漂亮亮,才能在黄炳文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燕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着头,可是心里对叶凡却又是有了新的认识。 这才明白,眼前这个相貌清秀,身体瘦弱的少年有多大本事,小小年纪心思缜密,又有如此的远见! 可笑自己还号称走过江湖,和人家一比,显得怎么就这么幼稚呢! 其实正是年代巨大的差异,造成了人与人之间思维方式的不同。 叶凡博览群书,那些历史文献可都不是白看的,其中有大量的博弈智谋之术。 这可是几千年来人类智慧的结晶,是不知多少代人总结积累的经验教训,此时已经化成了叶凡的处世之道! 燕鹏小声说道:“王金虎可是王氏宗亲,会不会给王金财通风报信,让他提前逃走啊?” 叶凡也是一愣,问道:“逃走?官府不是到处设卡,不许百姓跨县游荡吗?王金财能跑到哪儿去?” “这你就不知情了,王金财认识海贼呀!”燕鹏说道,“这老家伙把持码头水域,和海贼素有勾结。” “再加上家里有钱,真要是提前得到了风声,从海上逃走,说不定就会逃到别国去!” 叶凡搜索了一下记忆,也觉得此事很有可能。 现在所谓的大周朝并非占领了整个中原地区,而只不过是沿海的一块区域。 现在的时代类似于春秋战国,有诸多国家混战不休,互相呈现敌对态势。 真要是王金财携带大量金银,从海上逃到别国,很有可能另起炉灶,继续做他的富家翁。 想到这里,叶凡腾的一下跳上了毛驴:“快走,咱们一定要赶在王金虎前面,千万不能让这老小子跑了!” 燕鹏牵着毛驴,甩开大步,向着王家村的方向快速赶路。 可是顺着大道没走多远,就听到背后一阵的马蹄声。 “快看,这不正是王金财的小舅子?这小子肯定要回村报信!” 燕鹏眼神极为锐利,离这半里路就已经把人认了出来,而且猜得是一点没错。 这人名叫李明,本来是带着礼物前来贿赂王金虎,为的就是王宝照身帖,事情办得还颇为顺利。 哪知黄炳文这么一插手,王金虎哪里还敢大包大揽,便让这个李明赶紧赶回村送信儿。 说是自己已经管不了这事儿,让王金财赶紧想办法逃走。 这小子心急如焚,一个劲儿地快马加鞭,在官道上纵马狂奔,根本不管路上的行人。 不少人都惊叫着躲到路边,在后面破口大骂,有几个人躲避不迭,连包袱货物都丢了,被马蹄踩得稀碎。 李明也不管不顾,一门心思想要赶紧回去。 突然,就见叶凡闪身冲到路中央,看这意思要来个舍身拦惊马! 李明也是吓得目瞪口呆,毕竟真要是撞死了人,那可不是小罪,吓得赶紧勒马。 “哎哟…撞杀人也…” 这匹快马离着还有两三丈远,叶凡就来了个猫窜狗闪,一头跳进官道旁边的沟里,连声惨叫起来。 李明都懵了,刚一愣神,却听得胯下马一声长嘶,竟然被一个黑大汉硬生生地给拽住了缰绳。 这匹高头大马何等的强壮,却竟然被硬生生地扯住,向前几步之后便停了下来。 “直娘贼!居然敢撞伤我的兄弟,赔钱还是赔命,自己选一样吧!” 拦住快马的人正是燕鹏,此时怒目横眉,手按在腰间的短刃上,一副喊打喊杀的样子。 “不能让他跑了…我的肋巴条子,我的胯骨肘子,我的博罗盖儿啊…” 只见叶凡从沟里爬了出来,身上全都是泥土,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简直就像是活不成了。 李明惊魂未定,可是也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碰上讹人的了! “你…你们讹人!我这马还离得老远,根本就没撞上啊!” 叶凡可不管那套,心里暗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小爷我今天来回碰瓷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行了…浑身骨头都断成九节鞭了,绝不能放他走…哎哟…回城打官司去!” 这么一耽搁,那些被踩坏了货物的行人也追了上来,上来二话不说,对着李明就是连打带踹。 “混账,官道上人这么多,谁让你骑着马乱跑?这要是撞死的人怎么办!” “别跟他废话,我带了一篮子的核桃,现在全都被踩烂了,赶紧拿钱,不然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李明心中叫苦不迭,知道若是纠缠下去可会耽误大事! 有黄炳文的命令,王金虎也不能一直在县衙里不动弹,很快就会带人前往王家村抓人。 若是耽搁在路上,那岂不是害了姐夫王金财? 想到这里,李明说道:“我认打认罚,可确实有天大的急事,立刻就要动身,各位还请多多包涵。” “这样吧,我这匹马价值不菲,各位把马卖了,就当作赔偿金,这还不行吗?” 周围这些老百姓都是性格朴实,听得这话在理,也都放开了手。 只有叶凡喊道:“不行,你…你得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一文…都不能剩,还得写下契约…我们…才放你走。” 李明狠狠地瞪了一眼叶凡,无奈地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一个铜板都没留下。 有过路的书生拿出纸笔,写了契约,按下手印,这才撒开两条腿,向着王家村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李明还真带了不少钱,那些老百姓把钱一分还绰绰有余。 看到叶凡躺在地上,不停地喊着骨头断了,都升起了同情之心。 “你这兄弟伤得不轻,赶紧用马驮着回县城吧,万里有个一,这马卖了也能换口好棺材呀…” 燕鹏使劲瞪着眼,硬生生挤出一滴泪水:“各位乡亲,实在是谢谢了,我这就带兄弟上路…” 等周围的人散了,叶凡一个轱辘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我说燕鹏,可以呀,居然能哭得出来,不愧是走过江湖的大侠呀!” 燕鹏也乐了,笑着说道:“比你可差远了,没用三言两语就赚了匹高头大马,兄弟佩服啊!” 第69章 这世道胜者为王! 叶凡此举可不是为了讹人,说白了,无非是阻止李明回去送信。 两个人也不着急,先在官道的饭铺吃的饱饱的,然后叶凡骑着毛驴,燕鹏骑着马,这才开始赶路。 要说这畜力在古代极为重要,可以说是交通的唯一动力源,比起两条腿那可真不知快了多少。 李明虽然年纪轻轻,腿脚也十分轻快,而且是竭尽全力的奔跑,但是跑了大半个时辰也坚持不住了。 只觉得汗如雨下,胸膛都要炸了一样,只得一步步的缓行,先把这口气儿倒腾过来再说。 就在这时,却听到一阵悠扬欢快的歌声,曲调古怪,长这么大愣是没听过。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李明回头一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只见叶凡骑在小毛驴身上,唱着这悠扬的歌曲,还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就在刚才,叶凡还要死要活,说什么浑身骨头都给撞断了,弄了半天纯属讹人啊! 旁边燕鹏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是刚才被讹走的那匹,这实在是太气人了! “你们两个休走,把马还给我!” 李明伸开双手挡在道上,伸手就要过来牵缰绳,却被燕鹏飞起一脚正中面门,给踹出了一溜滚。 “干啥?光天化日就要劫道?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叶凡笑着说道:“李明,你写的赔偿契约就在我手里,上面黑纸白纸,还想抵赖吗?” “你撞了行人,踩坏了货物,把这马留下来当赔偿,底下是你的签字画押,要是不服,现在就回去打官司。” 李明气得几乎吐血,可却不敢再嚷嚷了。 这契约上面只写着撞了行人,踩坏了货物,可没写具体撞了谁。 真要是去官府打官司,别说要不回马来,说不定还要追究其他责任。 更何况现在送信要紧,也顾不了其他的。 想到这里,这家伙气喘吁吁又跑了起来。 叶凡和燕鹏不紧不慢,在前面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道路上。 李明是又渴又饿,只想买碗凉茶喝,在身上一摸却分文没有,这才记起刚才的钱都被叶凡给讹走了! “天杀的…你等着,回去告诉我姐姐,非要你的命不可!” “……” 叶凡和燕鹏都有了坐骑,很快就赶回了王家村,刚一进土楼,兄弟们就好奇的围了过来。 “燕鹏,这马花多少钱买的?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你可别又大手大脚的,就是有金山银山都花光了,刚赚点钱,可得省着用啊。” 就连林初雪也好奇地围了过来,毕竟女人心细,一眼就看出这匹马的来历。 “这匹马…不是王家的吗?你们怎么给骑回来了?” 看到媳妇疑惑的神情,叶凡笑着说道:“放心,这匹马一个铜子都没花,是对方心甘情愿赔给咱的。” 说完,怀里拿出契约,展开给大家伙观看,还把去县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都说这李明活该,只有林初雪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悄悄把叶凡拽到了一边。 “叶公子,王金财这个人做事毫无底线,有传言他和海贼都有勾结,这么一搞,可就结成死仇了呀…” “我只想着过个安稳日子,实在不想这么针锋相对,万一闹出事来可怎么办…” 叶凡温和的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你是懂的,咱想过安稳日子,可那些恶人不答应啊。” “你越是谨小慎微,处处忍让,那些恶人就越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说白了,这世上只有胜者为王!” 虽然这几句话语气温和,却透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场,林初雪心里也微微有些吃惊。 “这个世道就是豺狼虎豹的天下,要想做个本本分分的顺民,便成了待宰的羔羊,我叶凡可不想任人宰割!” “既然王金财想断咱的财路生路,那就别怪小爷我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说完,转过身来对那几个兄弟说道:“王金财若是逃走,必定引来海贼祸害村子,绝不能让他跑了。” “几位兄弟敢不敢跟我走一趟,咱们去王家大宅院把人抓了,扭送到官府去!” 几位兄弟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这有啥不敢的,既然是县太爷下令抓人,咱们先把人拿了,送到官府中去有何不可?” “我早就憋着劲儿收拾这老家伙,只是王家大宅院打手可不少,到底怎么干,兄弟你还得拿个主意啊!” 叶凡哈哈一笑,说道:“好办,咱先把王宝叫出来,这事儿非他不成。” 现在王宝也住在土楼里,众人在外面喊了几声,王宝就在他老婆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叶凡笑着说道:“王宝,事情已经办妥了,你们一家奴籍已经被注销,是我亲眼在县衙里看到的。” 王宝和他老婆激动的热泪盈眶,想要张嘴道谢,却都声音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凡说道:“王金虎通风报信,想要让王金财逃走,我打算带着兄弟先把人给抓了。” “但这事情需要你配合,若是身子撑不住,我们再想办法也就是了。” 王宝哽咽着说道:“撑得住!我忠心耿耿为王家卖命,只犯了一次错就被扫地出门,甚至还要置我们全家于死地!” “若是不抓了王金财,我也寝食难安,我听从公子吩咐。” 叶凡一笑,把众人叫在一起耳语了几句,然后一大帮人拿了家伙,一起走出了土楼。 林初雪心里实在是忐忑不安,就这么六七个人,难道要打进王家宅院?人家可有几十个打手啊! 尤其私闯民宅可是重罪,这小呆瓜怎么一阵精明,一阵糊涂。 这要是出点事,那可如何是好啊! 第70章 小爷我这叫见义勇为! 林初雪心中忐忑不安,悄悄的跟在后面,想要在关键的时候出面拦一把。 可是说来也奇怪,叶凡等人来到王家大宅院门口,却没有一个喊打喊杀的,倒是那个王宝向里面喊起话来。 “老爷,是我啊,我知道错了,不应该拿着照身帖替别人跨县卖酒,恳请老爷出来讲话。” 王家的门房赶紧跑进去送信,王金财一听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什么来着?这些穷鬼还想和我斗?简直是不自量力!瞧见没有,王宝现在就登门乞饶了。” “估计是知道我派李明去县城,这是怕了咱家的势力!走,:我倒要看看这个王宝说些什么。” 王金财带了几个人走出院子,就看到王宝站在门口,身后是叶凡等人。 “王宝!你这个狗奴才,居然吃里扒外,拿着我王家给你办的照身帖帮别人做事,简直是可杀不可留!” “瞧你这满脸的伤,是被人打了吧?这就叫天作孽有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这老家伙气势汹汹,以为王宝挨了一顿打吓破了胆,说起话来愈发的张狂,唾沫星子都喷出老远。 王宝倒是一副可怜相,哀求着说道:“老爷,小的知道错了,这就去官府把照身帖转让给王家。” “可是我被打成这样,实在也走不动,恳请老爷派人把我送到县城,咱这就办手续。” 王金财心里明白,这个跨县采买的照身帖可相当不容易办,当时是走了不少门路,花了不少钱才办下来的。 只要是把手续转了,叶凡等人甭管做什么生意都会受到局限,这可是关键中的关键! 为了慎重起见,这老家伙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容,微笑着说道:“王宝,你从小便跟着我,本不应将你逐出家门。” “只是前几日我心情不好,处置的也有点重了。这样吧,我亲自用马车把你送到县里,当着我的面把手续办了。” “只要能幡然醒悟,我便给个机会,让你重新到王家当个奴仆,你可愿意?” 听了这话,王葆露出了感激涕零的神色:“老爷,若能再收留我,以后必定做牛做马的报答您!” “挨了都这顿打,我也明白了,没有老爷您,我们一家人可是活不下去啊!” 王金财不由得开怀大笑,心里这叫一个痛快! 对着后面叶凡等人说道:“看到了没有?就是我王家的一条狗,也会一辈子忠心耿耿,绝不会为他人所用!” “想让王宝替你们卖命?做梦!” 叶凡等人也不说话,脸上都露出一副愤怒的神色,始终站在旁边也不离开。 王金财生怕夜长梦多,命人备好马车,还带了几个人护卫,立刻赶往县城。 刚走了没一会儿,就听到车夫小声提醒道:“老爷,那个姓叶的没走,一直戴着人在后面跟着呢!” 王金财赶忙撩开后车帘,就看到叶凡骑着小毛驴,后面那几位大步流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心里就咯噔一下! “该死的赘婿…这大白天的想干什么?记住,绝不能离开官道,我就不信他们敢动手!” 王金财心惊胆战,一直顺着官道向前行进。 叶凡等人一直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弄得这老家伙心里忐忑不安。 一直走到晌午,王金财肚中饥饿,实在是扛不住了。 便说道:“这里官道上人多,找个饭铺打尖休息,我不信他们敢动手!” 马车很快停到了道边的一处饭铺,王金财从车上下来,要了些饭食还没怎么吃,就看到官道上来了一大帮的捕快! 这些捕快都是穿黑挂皂,看起来极为显眼。 最前面一匹高头大马,上面一个面貌阴鸷的魁梧汉子,正是县尉王金虎! “太好了!咱们的救星来了!” 王金财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三步两步来到道上,先来了个一揖到地。 “县尉大人,有歹人一直跟着我们,足足跟了十几里路,求大人保护啊!” 平时这老家伙没少给王金虎送钱,这次出狱也是走了这人的门路,心里自然是有所倚仗。 可是没想到,王金虎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就看到叶凡等人快步上前,上去就把这老家伙给按倒在地! 王金财简直都要气疯了,大声骂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县尉大人的面你们要干什么?” 只听到叶凡嘿嘿一笑,调侃的说道:“干什么?帮助官府拿贼!小爷我这叫做见义勇为!” “你贿赂官员逃脱牢狱,我这是故意让王宝把你引出来,好去县衙自投罗网!” 王金财气急败坏,疯狂的喊道:“一派胡言!我出狱是县尉大人准的,谁敢说个不字?” 话音未落,叶凡大步上前,抡圆了胳膊就是两个大逼兜! “啪啪!” “你…你敢打我?县尉大人,快替我做主啊!” 面对这老家伙疯狂的喊叫,王金虎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 本以为让李明赶紧回来送信,好让王金财偷偷潜逃,自己就说找不到人,这案子也就搁置了。 可是万没想到,李明却竟然没把信送到。 王金财算是撞到自己的眼皮底下了,若是不管,让县令黄炳文知道可是无法交代! 王金虎是个极其自私的人,遇到这种事情必然是先保自己,哪管别人死活。 当即说道:“你出狱我并不知情,经本官详细调查,你是贿赂了典史,这才被私放逃遁!” “今天本官就是来抓你的,来人,立刻将其拿下!” 捕快拿着铁链,上来就把王金财的脑袋给套住锁牢,跟牵条老狗一样便拽了过去。 叶凡笑着说道:“大人,我听说官府有明文规定,协助官家拿住犯人,每人都有一两银子花红奖赏。” “我和兄弟们也算是出了力,还请大人把花红赏下。” 王金虎听到还和自己要钱,没好气的说道:“本官急于办案,出门仓促,哪里会带着钱!” “这样吧…你们…去人犯家自行讨要,我出个公文就是!” 第71章 这人可得好好提防! 叶凡听到这话,心里那叫一个美! 这回不但是把人给抓到了,而且还可以跟犯人家属索要花红赏钱,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 王金财终于从震惊中回过味儿来,看到王金虎不顾情分,气得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 “王金虎!你收了我家这么多钱,现在居然六亲不认,还让叶凡去我家讨要花红,你简直不是人!” “去了县衙,我要把你收受贿赂的事情全都交代,倒要看看官府到底管不管!” 这老家伙也是气疯了,说话时半点也不留余地。 大周朝实行的是严刑峻法,对于贪官的惩处极为严酷,不管贪墨多少,只要是查有实证,一律腰斩弃市! 自己贪污的行为若是被揭发出来,就是个死啊! 王金虎表面上平静如常,却明白王金财抓回去之后,必定把自己招出来,来之前就早已起了杀机! “好啊,既然你说本官收受贿赂,那尽管去告发,无非就是打官司而已,以为我会怕吗?” “我王金虎为官清廉,也不怕别人去查!” 说完,王金虎伸手便从捕快的手里接过铁链,顺手就绑在马鞍桥上,然后两腿一磕,这马就小跑起来。 这下可要了命了,虽然马只是小跑,平常人快步奔跑也能勉强跟上。 可王金财上了点年纪,又是个富家翁,哪里跟得上。 但脖子上被锁了铁链,这要是不跑可要被活活勒死,只能拼了命地倒腾这两条腿。 王金虎悄悄从自己的革囊中拿出匕首,隔着马鞍向下一扎,将这匹马的背给划了个小口子。 别看这匹马生得高大,像是匹上好的良驹,但实际上性子太烈,一般人根本就不敢骑。 这背部突然被扎,马立刻受了惊,两条前腿高高抬起,几乎人立了起来! 王金虎骑术精湛,别说心里有准备,就是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也不会摔下来。 可是现在却甩了一只马镫,身子从马上重重地摔落在地,被这匹惊马拖着向前狂奔! 往前奔了十几丈远,那只脚才从马鞍上甩离,可身上也被拖出了不少血痕。 王金财吓得魂飞魄散,玩了命地在后面追。 可哪里跑得过受了惊的高头大马,早就被拖倒在地,眨眼就出去百丈之远! 这王金虎阴狠决绝,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杀人的伎俩,而且下手果敢,不露丝毫破绽。 众捕快也都吓傻了,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赶忙冲上去把王金虎扶了起来。 “别管我…快,快去救王员外!” 这话也就是说来听听了,现在的王金财被拖倒在地,脖子上的铁链挣脱不开,早就把颈椎骨给拽断了。 地上长长一溜血痕,都是磨破的血肉,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突然就看到一个人甩开大步,简直是快如奔马,顺着官道就急追了下去! 有这本事的不是旁人,正是燕鹏! 虽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轻功,可是步履如飞,犹如虎豹,展现出过人的身手! 这匹惊马跑出去二里多地,终于慢慢缓了下来,燕鹏快速追上,立刻检查起来。 就在刚才,王金虎动手的时候虽然十分隐秘,可却瞒不过走过江湖的燕鹏! 当时就看到寒光微闪,虽然没有看得太过仔细,也有了怀疑。 等到燕鹏把马鞍掀开,果然就看到一道两寸长的伤口,明显是刚刚用利器划开的! 燕鹏不动声色,将马匹牵回,还给了这些捕快,然后和叶凡等人往王家村走去。 等走到半路无人之处,燕鹏这才小声说道:“你们要小心王金虎,此人心狠手辣,手段了得!” “马之所以受惊,就是此人用刀划了马背。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下手杀人灭口,实在是个厉害角色!” 几位兄弟一听,也不由得心头凛然! 叶凡缓缓说道:“多亏燕鹏兄弟提醒,看来我小觑了这个王金虎,以后咱们要多加小心。” “现在多说无益,咱们去王家要银子,让老王家明白,被人欺负是个什么滋味!” 众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回了村,又来到王家大宅院的门口。 叶凡大声说道:“去,把李菊花叫出来,让她拿出银子,小爷我有官家文书!” 这名守门的家人也不认字,赶紧拿着文书跑进后院,李菊花接过一看,脸都给气歪了! “天杀的王金虎!收了老王家百两银子,居然拿钱不办事,既然官府要抓老爷,他为什么不给咱通风报信?” “官赏花红居然让咱出,还有没有王法了?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多带钱,我要去县城救咱家老爷!” 很快钱准备妥当,李菊花带着人走出了王家大宅门,看到叶凡和几个兄弟就堵在门口。 “李菊花,文书看到了,赶紧把这银子拿出来,不然的话小心官府追究!” 李菊花气得面孔扭曲,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狠狠地丢了过去! “给老娘等着!等我把俺家老爷救回来,早晚要了你们几个人的命!” 叶凡半点也不生气,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李菊花,还想去县里捞人呢?回去吧,这回算省钱了。” “估摸着最多半天,你家老爷就回家躺着了。” 这话说得云山雾罩,李菊花也没听明白,不由得问道:“你胡说什么?为何这么快就能放回来?” “不是放回来,是抬回来。”叶凡说道,“算王金财倒霉,县尉马惊了,这老逼登当时就拴在马上。” “我们都亲眼瞅着,人给拖出二里多,地上那些血吆…不说了,忒惨了,小爷我心善,说不出口。” 李菊花目瞪口呆,破口大骂道:“放屁!你竟敢在这哄老娘,诅咒我们家老爷,我和你拼了!” 这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远处来了一队人,领头的正是王金虎,表情十分沉痛,后面跟着一大帮捕快。 在马鞍桥上一具尸体血肉模糊,随着马匹行进有节奏地晃动。 但从衣服上却认得出来,就不正是王金财吗? 第72章 这人不能白死! “我的天爷勒…老爷!” 李菊花就像是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向前跑去,等看清楚马背上确实是王金财之后,便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听到这杀猪一般的哭声,不少村民都循声走了过来,这里是王姓人的聚集群,大多都是同宗同族的。 当看到王金财死得如此凄惨,而叶凡等人站在一旁嘻嘻哈哈,都是暗自吃惊。 没想到这么一个大财主,和外姓人斗了这才几天,居然落了个如此下场! 王金虎跳下马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跟前,满脸歉意地说道:“这事儿事发突然,实在是天命,谁也没想到啊。” “我的马突然惊了,王员外不慎被拖死,实在是抱歉啊。” 李菊花听到这话,跳起来对着王金虎就是一阵疯狂输出,扯头发,吐唾沫,还用指甲抓脸。 周围的捕快一拥而上,把这个疯婆娘给扯开,王金虎却是一脸的愧疚,赶忙令人松手。 “赶紧把夫人放开,此事虽然是这马匹生性太烈,可是本官操纵不当,也当负上一定的责任。” “我这就回县城请罪,任凭县令大人处置,而且还要自掏腰包,买一副上好的棺椁略表心意。” 这个王金虎真够可以的,虽然被李菊花挠成了大花猫,可依旧是态度诚恳,哪像个杀人凶手的模样。 说完这套虚头巴脑的安慰之词,便带上捕快们回转县城,只留下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李菊花。 周围的王姓村民都默不作声,看到王宝和叶凡等人说说笑笑,就像是自家人一样,更是活动开了心思。 大家伙都知道,有外姓人跟着叶凡干活,不光待遇优厚,每天还管肉饭。 现在王金财都已经死了,就连王宝投靠过去,叶凡一样是敞开胸怀接纳,自己为啥要错过这个机会? 有个胆子大的王姓人走了过去,低声说道:“叶公子,听说你正在招瓦匠木匠,下一步还要招收石匠?” “我是咱村手艺最好的石匠,不信你可以打听一下,要是再招工…我们姓王的能去不?” 叶凡一笑,故意提高了声音:“在场的王姓族人都听着,我叶凡心胸开阔,不是个记仇的人。” “以后招工,王姓族人也可报名参加,进行公平选拔,待遇和外姓人一样!” 王宝在旁边憋了半天了,也激动地大声说道:“各位族人,我王宝以前做过什么,大家伙心知肚明。” “叶公子却不计前嫌,救了我闺女的命,还把我一家收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善人!” “而这王家刻薄至极,我忠心耿耿十几年,只犯了一回错,便要置我于死地!” “像是这样的人不配当族长,更不能跟着作恶了!” 话是开心锁,周围的人虽然不敢随声附和,可心里面却非常认同。 跟着王家也占不到便宜,反倒是人家叶凡慷慨大度,跟着这样的人才能过好日子啊!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跟谁能过上好日子,大家伙便会用脚投票! 众人看到叶凡往村北头走了,也都默默无言在后面跟着,渐渐地簇拥在周围。 李菊花看着自己丈夫的尸体,再看到族人弃王家而去,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叶凡!别看我李菊花是个女流之辈,可发起狠来你爷们儿算个屁!我要是不弄死你,天打五雷轰!” 发完了毒誓,李菊花命人先把尸体抬了进去,然后把手下心腹叫到屋里。 先是关门堵窗,这才悄声问道:“王二喜走了好几天了,有没有消息?那黑老鲨找到了没?” 那心腹家人赶紧回道:“还没消息,只怕还得过几天,黑老鲨居无定所,一直在海边各个县城镇甸游荡,很难找啊。” 李菊花恨恨地说道:“去,把村北那二百亩最好的地卖了,我要下血本报这一箭之仇!” “你悄悄地去县城找买主,此事不要让外人知道。” 等把家人打发走了,李菊花刚想着要张罗丧事,却看到外面慌慌张张跑进一个人来,正是自己的亲弟弟李明。 这个李明也是够惨的,骑的马被叶凡碰瓷儿给讹走了,这一路上全靠着两条腿。 一路上紧赶慢赶,此时刚刚到家,头满脸都是汗,连衣服都湿透了。 看到李菊花之后,这李明赶忙说道:“姐…快,快让姐夫跑,王金虎…这就要来抓人了!” 这话被李菊花听来,简直是莫大的讽刺和嘲弄! 气急败坏之下,狠狠给了自己弟弟一个大耳光,骂道:“你这个混账,骑着马去报信,怎么现在才回?” “来晚了!咱家老爷被抓没过一个时辰,那帮官差就说是马受惊了,把咱老爷活活拖死!” “现在尸体就停在后院,你这个废物啊!” 李明捂着被打肿了的脸,委屈地说道:“姐,这事儿真不怨我,都是叶凡那小子太能装了!” “在路上他装成被马撞倒,非说要拖我去见官,硬生生把咱家那匹好马给讹走了!” “正因为这样…我跑了一路,才耽误了报信儿啊…” 李菊花这才明白过来,王金财之所以死得这么惨,都是叶凡搞的鬼! “姐,进村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怎么咱王姓人都跑到姓叶的那边去了?最少有上百人围着他!” “姓叶的又在贴告示,说是要招收石匠,成立什么建筑队,这不把人都给拉拢过去了吗?” 李菊花说道:“后天就是官府招标的日子,这回可是大工程,维修文圣庙和损毁城墙。” “估计姓叶的想承包这块活,这可是个机会,你赶紧备好马车,我要去罗家庄一趟。” 李菊花站了起来,拿出把剪子直勾勾盯着尖儿看,眼神充满了怨毒。 “庄主罗大头和咱家老爷有交情,我此去一为报丧,二则…一定要把姓叶的这桩买卖给搅黄了!” “他雇了那么多人,每天花销巨大,若是承包不了这块活,必然坐吃山空,几天就会打回原形!” “到了那个时候,现在跑过去的这些人,都会回来跪着求咱!” 第73章 这小子要疯啊! 李菊花打好了主意,带上礼物直奔罗庄。 要说这个罗大头的本名已经没人叫了,尊敬地叫他一声罗庄主,私底下人人都叫他大头。 只因此人生得高大,脑袋犹如麦斗,故此得了这个绰号。 罗大头正在家中闲坐,听说是李菊花前来求见自己,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来干什么?一个娘们儿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王姓人也真够可以的!” “王金财怎么不露面?难不成咽了气?非要让自己家的婆娘出来办事?这不是母鸡司晨吗?真他娘晦气!” 罗大头这个人性情暴躁,听说王姓人居然派了个娘们儿找自己办事,心情坏到了极点。 古人讲究男女有别,对方老婆大白天来找自己,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人说闲话! 尤其自己老婆娘家势力大,更是个泼妇加悍妇,实在不敢招惹。 想到这里,罗大头说道:“就说我突然得了病,不方便见人,让这个婆娘回吧!” 管家听了赶忙劝道:“庄主不可,平时王金财和您素有交情,这李菊花是他婆娘,远道而来若是不见,实在亏了礼数。” “若是怕避嫌,不如把族中的老人多叫几个人,以示隆重,也省得庄主惹上麻烦。” 罗大头笑着说道:“还是你小子知道我的心意,如此甚好,赶紧去叫人吧。” 管家赶忙出去,先让李菊花上客厅等着,然后跑出去把庄里几个有威望的老人叫了来。 罗大头听说人到齐了,这才步入客厅。 “哎呀,这不是嫂子吗,什么事居然把你给惊动了,王金财也太不会办事了,怎么能让嫂子您抛头露面啊!” 这话不说还好,刚说完,李菊花便泪流满面,放声号啕大哭起来。 这可把罗大头吓得一哆嗦,心中暗自庆幸,提前找来几个族中老人真是太有必要了! 不然要是传出去,还以为自己把李菊花怎么着了呢! 众人赶忙上前劝慰,就听到李菊花哭道:“不是我家夫君不来呀,是来不了啊!” “他已经被奸人害死,我若不报此仇,这辈子都寝食难安,还请罗庄主仗义出手!” 这话一说,当真是满座皆惊! 谁不知道王金财那是县中首富,平时又和县尉王金虎勾勾搭搭,还认识海贼黑老鲨,可谓黑白两道通吃! 这么一个财大气粗,手眼通天的人居然死了?怎么可能啊! 罗大头赶忙问道:“嫂子,你这话可是当真?我那大哥正在年富力强,怎可能说死就死?” 李菊花擦了一把眼泪:“前几日从京城来了个叫叶凡的小子,跑到我们村入赘林家,穷得都没有隔夜粮。” “可不到一个月,他靠卖豆腐起家,生意越做越大,还笼络了村里不少刁民,公然地对抗王氏宗族!” “我丈夫就是与他争斗的时候得罪了官府,说要被抓去县里,结果马受了惊,被活活拖死了!” 听完这番话,别说周围那些族中的长者,就是罗大头本人也惊愕莫名! 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后生,做了个最没出息的赘婿,这简直是笑话般的存在。 可是此人却能在一个月内混得风生水起,把王金财这种厉害角色斗死,这是何等的惊人? 旁边有个长者说道:“别的我不知道,可要说起豆腐,恐怕在座的都有耳闻吧?” “我刚听说镇上春和楼贴出通告,说是让食客们抓紧最后机会,否则过几天豆腐就吃不到了。” 罗大头也缓缓说道:“这个我知道,说是豆腐即将作为仙方进献朝廷,咱平头百姓就没资格碰了。” “没想到豆腐这个东西就是那个叫叶凡做的,弄了半天是个仙家门徒,这可有点棘手啊…” 古人基本上是个个迷信,无非是程度轻重而已。 只因在大周朝有不少所谓的方士,这些人为了招摇撞骗,把自己那点粗浅的化学能耐说得神乎其神。 世人不明就理,自然心生畏惧,就连罗大头听说叶凡是仙家门徒都有点含糊起来。 李菊花看在眼里,赶紧说道:“罗庄主,你和我丈夫素有交情,这事儿可不能不管吧?” “再说了,这个叶凡不光要灭了我王家,说话就要让你们罗家庄天塌地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拍案而起! 罗大头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我与这个叶凡素不相识,为何咄咄逼人,这小子想干什么?” 李菊花赶忙说道:“他成立了个什么建筑队,明天就要去县里承包维修城墙和文帝庙的活!” “还放出狠话,说建筑队要抢光县里官府派的所有活,让罗庄从今往后不能涉足,否则就要受天谴!” 罗大头气得牙关紧咬,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娘的!这个小子居然敢和我罗庄作对,他是活腻歪了!明天老子便要会会他,看看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 这可怨不得罗大头着了急,是因为罗庄人口众多,而土地又相对贫瘠,实在养不了这些人。 这些年罗庄人居安思危,大多数都精通一门技艺,靠的就是手艺吃饭。 真要是官府承办的工程被别人抢去,那真就等于砸了饭碗,不知有多少人吃不上饭! “嫂子,你尽管放心,我罗庄人才济济,历年来官府外包的活都是我们拿下来的,叶凡他算个屁!” “明日我就去县城,他要是敢和老子抢活,我灭了他!” 李菊花不由得暗喜,赶忙说道:“可不能小瞧了这小子,现在他出入都有好几个兄弟跟着,都是好勇斗狠之辈。” “罗庄主,叶凡这个人做事狠辣,要小心他派人来害你啊!” 罗大头哈哈大笑,脸上尽是不屑的神情:“放心吧,敢动我罗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我借他八个胆,他也不敢动这个心眼!” 李菊花千恩万谢,把带的礼物都送了进来,这才告辞离去。 刚出了门,走到没人的地方,对跟着来的李明说道:“去雇点外乡人,埋伏在路上,找机会让这个罗大头挂点彩!” “我要让罗大头成为叶凡的冤家对头,倒要看看这个林家赘婿能嚣张到几时!” 第74章 啥才是绝招? 听到自己姐姐这么说,就连李明也吓了一大跳,心里面不由得忐忑起来。 因为这条计策也太毒辣了! 赶紧劝道:“我说姐,这可有点不妥吧?罗大头和姐夫素来有交情,派人去搞他实在是有点不地道。” “不就是为了对付叶凡吗?何至于闹成这样。” “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不是你耽误在路上,你姐夫能出事吗?”李菊花骂道。 “罗大头性情暴躁,出手狠辣,如果认为是叶凡派人要害他,必定会打上门去,灭了这个该死的赘婿!” “只要能为你姐夫报仇,我还管什么罗大头的死活?让叶凡那小子死了就行!”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别看李菊花是个女人,做起事情来比起王金财还要狠辣! 李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往县城,围着城墙就开始找了起来。 按照朝廷律法,百姓不得跨县游荡,如果因为天灾人祸逃难至此,一律不许进城,只能待在官府指定的聚集区。 这些地方被老百姓称之为流民窝子,住的都是各地汇聚过来的流民,等待官府安排去服劳役。 现在兵荒马乱的,朝廷也没太多的钱粮养这么些人,所以流民窝子每天只管一顿稀饭。 这里的人都是遭了灾难,身上更是穷得叮当响,为了一点钱或者粮食什么都肯干。 李明转悠了半天,找了三个虽然瘦弱,但是身材高大的年轻流民,把人都叫到了没人的树林里。 “我有个活,只需要一天工夫,一贯钱加五斗米,你们谁有胆子?这活胆小的人可是干不了。” 这几个流民因为身材高大,每天只吃一顿稀饭饿得两眼发蓝,哪还顾得了其他的。 那个领头的一拍胸脯,说道:“放心,这事儿大家都懂,不就是买凶伤人吗?我们愿意做!” “只是有一样,我们可不敢杀伤人命,要说把人打出个好歹来这倒行,真要是失了手,也绝不会连累你。” 李明从怀中先拿出了一贯钱,交给了这个当头的。 然后小声说道:“这是定金,你们先去买点吃的,再搞上几把刀,在县城南门外埋伏。” “等看到个三十多岁,脑袋特大的人出了城门,你们就在后面跟着,找准机会捅他两刀,皮外伤就行。” “记住,捅完了就跑,绝不能让人抓住,听明白了吗?” 那几个流民拿了钱,点头转身离去,李明也赶紧回了王家村,跑到李菊花那里汇报。 听说事情办妥,李菊花冷笑了起来:“都说这个叶凡生了三头六臂,依我看就是个毛头小子。” “虽然他懂得笼络人心,甚至知道怎么在官府打通关节,可要说这种你死我活的事情,他还嫩点儿!” “……” “阿嚏!阿嚏!” 叶凡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心中暗叫不好,因为在古代可不能轻易感冒发烧,这可是要命的! 不由得嘟囔道:“老天保佑,这定是哪个孙子在背后嘀咕小爷…没感冒,没感冒…” 正在嘟囔着,林初雪轻声说道:“你最近的支出我记了账,咱们现在每日花销可相当不小,再这样可不行的。” 说完,便把一本账册递了过来,叶凡打开一看,上面字体娟秀,把每一项支出都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每天依靠春和楼食材的专项经营,这日子还过得去,可开销也实在是太大了。 原来每天都有不少结余,可现在雇了几十名的工匠,还有二十个保安队,光是每天日结的工资就不少。 在最近这些天,叶凡每天进行着紧张忙碌的培训工作。 教给这些工匠如何按照比例调配石灰,沙子,和矿渣,制作出土灶混凝土。 又安排这些人上山砍竹子,片成篾片,编织成一些框架结构。 再加上每日管两顿饭,这开销可是越来越多,虽不至于捉襟见肘,可基本上也攒不下什么钱了。 林初雪忧心忡忡地说道:“明日就要去县城了,你可答应得好好的,说是肯定能拿下官府外包的工程。” “可是我听咱村里人说,罗庄的庄主召集全村工匠,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活抢过来。” 叶凡一笑,安慰道:“媳妇放心,我有必胜的把握。要是说这建筑水平,整个大周朝也没人能和我比。”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叶凡把话说得这么满,林初雪心里反而更加担心。 “你呀,小小年纪却如此狂傲,只怕会吃亏的。我可听说过,罗庄做土木工程确实有独到之处。” “据说他们懂得用猪血和糯米浆掺和在黏土里,盖出的房子坚固无比,十年八载都用不着修!” “还有,他们村打土坯是一绝,做出来的土坯十分坚韧,也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咱村是没这手艺的!” “若是明天你争不过罗庄,这些工匠可怎么养活呀!” 林初雪心里焦急,觉得这个小呆瓜眼高手低,偏又如此狂傲,所以这话说得也稍微重了点。 没想到,叶凡只是哈哈一笑:“我当是什么绝招,不就是猪血和糯米浆吗?这都是些土办法,没啥了不得。” “只要他以粘土为主料,加了猪血糯米浆强度也不会太高,而且用料昂贵,官府哪舍得花那么多钱。” 这话可真不是胡说,在古代,老百姓能吃饱喝足就谢天谢地,猪血和糯米浆可都是好东西。 这种可以吃的食材掺和到黏土里,确实能提高建筑的整体结构,但这价格可就相当惊人了。 叶凡也不说话,拉着林初雪的手便来到院里,就看到栓子和张石头正在搅拌一堆灰色的东西。 “媳妇儿,这就是我研制出来的混凝土,咱土楼的外墙不都是土坯的吗?” “这土坯日晒雨淋,不用三五年就得裂缝垮塌,自己家的院子,总不能隔三差五就找人修吧?” “你瞅见这混凝土没有?这可是我的独门法宝!只要干了,绝对是坚如磐石!” 第75章 这回算是行了! 林初雪低头看着这堆灰漆漆的东西,瞅着叶凡志得意满的样子,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着急! 这堆料搅拌前就看过,无非是用贝壳烧出来的白灰,加上些用石磨磨细了的矿渣和粘土,最后还加了点河沙。 就这种就在大街上没人要的东西,能变得坚硬如铁?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眼瞅着栓子和张石头把这堆灰泥般的东西搅拌均匀,拿着瓦刀就忙活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两个人就把很长的一段土坯墙里外涂抹均匀,变成了均匀的灰色。 林初雪走过去用手轻轻一按,立刻就出现一个手掌印记,心里面更觉得不靠谱。 叶凡笑着说:“别看现在一按一个窝,过两天就是用锤子也砸不动,比石头都要硬。” “这就是我和罗庄竞争的杀手锏,这玩意儿造价低,取材广泛,比什么猪血和糯米浆可强上百倍了。” 看到叶凡那自信的面孔,林初雪心中却是暗自叹息。 看来这小呆瓜有了点本事,便觉得天下的事情都极为容易,哪里知道世道艰难的道理。 罗庄一贯承揽大工程,猪血和糯米浆作为粘料更是得到官府的推崇,岂是那么容易斗倒的? 可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我信你也就是了,只是有一样,明日去县城若是不顺利,千万不要和别人发生争执。” “听说罗庄的庄主是个极厉害的人,你手下那几个兄弟脾气又不好,可不要打起来。” 叶凡心中一暖,想到了一句老话,叫做家有贤妻,男人不出横事,看来姑娘对自己确实是关心的。 “媳妇放心吧,明天去的是县衙,到处都是官差,难道还能打起来不成?” “我答应你,就算是这个罗大头不讲理,我也绝不与他计较,保证平平安安地回家,陪媳妇你晚上说话。” 林初雪脸色微红,低声说道:“叶公子不要玩笑,我乃罪臣之女,旁人是万万沾不得的…” “你在此栖身,对外怎么讲都没什么,可私底下却是男女有别,注重礼法才好。” 说完,姑娘默默转身离去,弄得叶凡心里头怪不是滋味。 二人相处了这段时间,虽然极为和睦,却始终也没像是真正的夫妻那样,一直也是各住各的屋。 虽然知道姑娘一番好意,不想连累自己,可守着貌若天仙的媳妇儿独守空房,这滋味确实够受的。 正在发呆,就听到背后张石头说道:“灰泥都用上了,我和栓子再去拌上些,争取把这土楼里外全都抹上!” 叶凡点点头,说道:“光你们两个人忙不完,把咱雇的那些瓦工都叫来,就按照这个办法开始干。” “最好今天晌午前把活干完,咱这个工程能不能抢下来,就看你们干活进度了。” 二人答应着,立刻上村里把雇的瓦匠全都叫来,大家伙热火朝天地便忙碌了起来。 正是人多力量大,过了晌午,整座土楼和土坯墙都用土制混凝土均匀地涂抹了一遍,变成了均匀的深灰色。 叶凡看着光滑的墙面,不由得童心顿起,用手指做笔,在上面写起字来。 写的时候也是随心所欲,没太走脑子,正是小时候就耳熟能详的一首唐诗。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写完之后,用水洗去手上的灰泥,看着这字嘿嘿直笑。 周围的工匠基本不认字,只有燕鹏粗通几个文字,算是能从头到尾读下来。 可毕竟是个走江湖的武人,对于诗词一窍不通,也瞧不出什么好坏。 可是林初雪也在院中,无意中看到叶凡在墙上写字,便好奇地走了过来。 等默默念完之后,心里面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这四句诗文浅显易懂,甚至都没有什么难认识的生僻字,可却大道至简,气势磅礴,真是千古绝唱! “好诗…叶公子,你这诗是从哪本古籍上看到的?我自认为从小博览群书,却没读过。” 叶凡也是少年心性,再加上脸皮老厚,便笑着说道:“哪有什么古籍,刚才兴之所至,随便做了首打油诗。” 说了这话,林初雪脸色微沉。 这首诗立意高远,气势雄浑,绝对是流传千古之作,一定是名家所为。 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诗文没有流传出去,偶被叶凡看到。 可是这小呆瓜实在是太不谦虚,竟然把这诗据为己有,而且还大言不惭说什么打油诗,实在是有点气人! 尤其看到叶凡性情太过骄傲,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麻烦,便想借机敲打一番。 “既然叶公子说是随手做的打油诗,那不如再做上几首,也让我长长见识如何?” 林初雪说话时微带调侃,很明显是要让叶凡知道自己吹牛不对,可哪里知道,却收到了反效果! 叶凡笑道:“像是这样的诗有什么难的,随随便便做个十首八首的不过是易如反掌,不信咱就打个赌。” 林初雪越听越气,也有点赌气地说道:“好,你若能再作三首如此境界的诗文,我便服了。” 叶凡一听眼睛都亮了,自从来到王家村,二人总是分屋睡觉,这回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看看左右没人,叶凡小声说道:“这样,若我做不出来,以后必定言听计从,你说啥我做啥。” “可如果我能连作三首诗,水准和这首一样,那咱们晚上…可得同床共枕!” 林初雪脸立刻红了,话也不说,转身就要走,却被叶凡拽住了袖子。 “得得,就算同床共枕不行,那总得一个屋睡觉吧?现在周围住的都是兄弟,知道咱俩分屋睡觉,我这脸往哪搁?” “男人大丈夫出去就靠这张脸面,总得让我挺直腰杆吧。” 听到叶凡这话,林初雪倒是十分的理解。 在古代以男子为尊,若是男人连老婆的睡房都进不去,可就丢大人了。 叶凡是赘婿身份,真要是传出去二人分屋而睡,在人前是肯定抬不起头来的。 林初雪仔细一想,反正这个小呆瓜也做不出这三首诗,不如就打了这个赌! “好,答应你便是,不过谁知道你读过多少书,三首不行,你必须连作七首,而且不能信口胡诌。” “若是真作得出来,我便依了你。” 叶凡仰天哈哈大笑,把袖子一甩,颇有几分狂生的姿态,明显是兴奋的有点过了头! 大咧咧地说道:“古有曹植七步为诗,今日且看夫君我一步一诗!” “媳妇儿!你就赶紧回屋准备好我的被褥吧!” 第76章 故意找茬是吧?! 要说到作诗,那叶凡可是不困了! 但凡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要说学习有可能千差万别,可如果说唐诗宋词,那是个人就能来上几首! 更何况叶凡在前世本身就是个学霸,又参加过电视台举办的诗词大会,背诗那真是信手拈来! “嗯嗯,媳妇儿,你随便点个题目,省得你说我提前背过的!” 林初雪可是出身名门,对于诗词一道颇为精通,略想了片刻,便说道:“现在春花盛开,你就以春为题吧。” 只见叶凡倒背双手,仰面向天,大笑三声,当真有气吞万里之势!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就看叶凡每走一步,便吟诵出一首诗来,七步走完往那儿一站,当真是威风不可一世! 再看林初雪,呆呆地站在原地,话都说不出来了!心中震撼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刚才听得清清楚楚,每一首诗都是上佳之选,整个大周朝的文人学士怕是也难以企及。 而眼前这个小呆瓜走一步做一首,作诗简直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这简直让人无法置信啊! “媳妇儿,咱说话可得算数,愿赌要服输!今天晚上我可就搬到里屋去了,你可不能抵赖!” 叶凡说话时嬉皮笑脸,哪有半点大才子的样子,林初雪的脸红透了,心中暗暗懊悔。 便只能说道:“我言而有信,只不过…就算是同屋而眠,也得分床睡,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别人传你闲话…” “好好!只要一个屋就行。”叶凡兴高采烈地说道。 叶凡明白,饭得一口口地吃,这美人也得一步步地接近,切,不可操之过急。 交代完了,便带着手底下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了,准备各种建筑原材料,还有自己精心画的图纸。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明天在工程招标会大显身手! 到了次日清晨,工匠们很早就集合起来,随身带着工具,排成整齐的队列。 看着自己一手培训出来的队伍,叶凡心中也有点小澎湃! 这豆腐生意虽然不错,可每天进项已经是瓶颈了,如此要猴年马月才能重返京都,将叶家踩在脚下? 只有把生意做大,才是唯一的发家致富之道!今天,自己就要从卖豆腐的成长为包工头了! “乡亲们!都打起精神来,这些日子的培训大家极为刻苦,不少人都跟着我学着认了不少字!” “以后大家都要参加扫盲班,必须学会识文断字,这才能学习更多的知识。” “以后要定期考核,根据识字的多少调整工资待遇,听到了没有?” 那些工匠的齐声答应,心里更是觉得这日子有盼头了! 在古代之所以文盲遍地,是因为书可不是一般人能读得起的。 光是每年的束修学费,再加上年节给老师的礼物,一般穷苦人家根本就负担不起。 现在人家叶凡免费教学,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叶凡刚想带着人出发,燕鹏却小声说道:“那罗大头不是个善茬,为了争工程多次和别的村械斗。” “我怕他争不过你,急眼之后大打出手,不行咱们把保安队带上吧?” 叶凡琢磨了一下,说道:“也好,咱保安队不有二十人吗?先带十个。” 燕鹏立刻把保安队召集起来,找了十个精兵强将,这才和大家伙一起动身。 这一路上人说说笑笑,住宿吃饭,第二天便来到了县城。 此时接近晌午,叶凡说道:“大家伙很少来县城,今天咱找个馆子,我来请客。” 听到叶凡这番话,所有人既兴奋又忐忑,毕竟都是些乡下穷人,下馆子的那连想都不敢想。 别看距离县城只有几十里,可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没来过,真是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意思。 听说能下馆子,有不少人心里颇为不安,毕竟这几十号人下馆子花费可不小。 “叶公子,咱都是乡下穷人,能吃上肉汤米饭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哪配下馆子啊。” “说的是,听说县城啥都贵,我们都是些大饭量,吃一顿那得花多少钱啊,真用不着这么破费…” 听到众人真诚的话语,叶凡笑着说道:“各位,咱们这些外姓人能聚在一起,本身就是缘分。” “什么钱不钱的,吃饱了才有精神头,才能把工程给干好,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跟我走吧。” 叶凡毕竟是来过一次县城,知道大饭庄子集中的位置,很快就来到了南大街。 这里酒楼饭庄林立,还有不少首饰,布料店,算得上县城最繁华的所在。 正往前走着,却听到路边一声冷哼! “我当是谁,原来是王家村这帮穷鬼,瞧他们穿得破衣啰唆的,居然敢和咱罗庄抢生意,真是不自量力!” 叶凡循声望去,只见路边有几家饭铺,所有的长条凳上都坐满了人,看模样也都是乡下来的。 可虽然都是乡下人,衣着却甚是整齐,都是上好的粗布,明显家庭条件要比王家村的人好上不少。 燕鹏小声说道:“看见那个大脑袋没有?他就是罗庄的庄主罗大头,这是故意挑事儿找茬呢!” 叶凡也不想生事,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原来是罗庄主,幸会幸会,小可叶凡。” “这生意没有谁抢谁的,完全就是看谁有本事,谁就能承揽工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哈哈哈哈…” 罗大头扯着嗓子干笑了几声,说道:“本事?要说这土木行当,谁敢说比我们罗庄人有本事?” “也不打听打听,罗庄打的土坯有多耐用?你们只配干罗庄指头缝里漏的!趁早滚蛋,少在这碍眼!” 叶凡听了这话,不由得目光一凛! 自己还想文明礼貌,没想到罗大头张口穷鬼,闭口滚蛋,这他娘的也太没素质了! 罗大头见对方不说话,更是嚣张到了顶点! “一帮头顶高粱花子的穷鬼,还敢跑到南大街吃饭,兜里揣了几个铜板?” “知道这羊汤多少钱一碗?还以为在镇上呢?别吃完白食跪在这儿顶板凳,让人笑掉大牙!” 第77章 老子也有钱! 古代运输条件极差,只能依靠人力畜力,但凡远个百八十里,物价就有天壤之别。 在王家村周围物产丰富,所以价格相对低廉。 可要是运到几十里外的县城,什么东西都会贵上好几成。 比如在镇上羊汤四文钱一碗,粟米饭一文一碗,而到了县城价格就高了许多。 罗大头他们找的是街边的小饭铺,但即便是这,羊汤也得六分钱一碗,粟米饭需要两文钱。 在乡下人看来,能在县城吃上肉汤米饭,已经是顶奢侈的事情,所以才如此嚣张。 叶凡倒是比较听媳妇的话,本无意与人争执,可架不住这个罗大头咄咄逼人。 身为堂堂的七尺男儿,岂能任人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凡倒背双手来到罗大头等人的桌旁,来回溜达了两趟,嘴里啧啧有声。 “哎呀,吃这些怕是不便宜吧?只不过菜色有点单调,这羊汤也不发白,还加了不少下水,味道能行吗?” 罗大头冷笑道:“你当这是村里?能在这儿吃上羊汤,那就是你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罗大头可不抠搜,看到桌上的东西没?全都是我一人掏腰包!你小子舍得为大家伙花这么多钱吗?” 罗庄的人纷纷附和,极尽讽刺挖苦,边嘲笑王家村来的人衣着寒酸,边炫耀自己的吃食。 叶凡不由得哑然失笑:“各位,吃饭得讲究个荤素搭配,有鱼有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得下馆子才行啊。” “要我说啊,你们这罗庄主也真够抠门的,这路上暴土扬长,土面子都落到汤里,就不觉得牙碜?” 罗大头性如烈火,气得猛拍桌子,人也站了起来! “姓叶的,你他娘还敢在这儿胡吹大气!下馆子?那是咱乡下人吃得起的?有本事你吃个样给我看!” 叶凡也不说话,回头数了一下人数,连工匠加保安队和自己兄弟,一共是四十七人。 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是正经的五两雪花白银。 对燕鹏说道:“你去定几桌,把这银子花完,一文钱都不要剩,就进这家楼。” 就这几句话,罗家庄的人脸色都变了,尤其那个罗大头更是惊愕地闭不上嘴! 这五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算成铜钱足有五千枚,按人数算,人均消费都到了百文之上! 对于乡下人来说,一百文都能对付大半个月,哪舍得一顿饭就吃了! 叶凡头前带路,走进罗大头等人旁边的这座大饭庄,很快就听到小二招呼客人的声音。 罗家庄的人刚才还耀武扬威,可现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彻底地蔫儿了。 罗大头低声说道:“小六子,你去瞅一眼,看这群人是不是真在里面吃饭。” 站起个小伙子,来到饭庄门口,探头探脑往里瞄了几眼,便赶紧走了回来。 “庄主,这帮人真吃上了!我看桌子上摆满了菜!” 这就叫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本来大家伙觉着吃羊汤粟米饭已经是至高享受,可现在却觉得有点味同嚼蜡。 从饭庄飘出来的菜肴香气弥漫在四周,罗家庄这些人被馋得直咽口水,脸上也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罗大头更觉得羞愤难当,万万没想到,自己想要挤兑人家,结果却被当众打了脸! 按理说,自己也应该掏出钱来,请大家伙进饭庄子暴撮一顿,把面子找回来。 可是让罗大头一口气拿出几两银子请客,那是真舍不得呀! “庄主…这肉汤米饭好吃,比饭庄子做的菜强多了…” “对对,俺们都不馋,咱罗庄主慷慨,饭庄子里面的菜狗都不吃!” 这些罗庄的工匠们纷纷拍起了马屁,想要缓和一下这尴尬的场面,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罗大头虽然性情暴躁,可却是个红脸汉子,这些话听到耳朵里,就像是钢针扎起来那么难受! 正在不知该如何办的时候,却看到叶凡端了两个砂锅,笑盈盈走了出来。 “罗庄的各位,没想到我做的豆腐在这儿都能看到,看来这饭庄的老板认识春和楼掌柜的。” “豆腐倒是不贵,在这儿卖四十文。我们王家村穷,比不了你们罗庄,就这两盆大家伙尝个鲜。” 说完,把手中两个砂锅连同垫着的厚布放在桌上,拍拍双手便回了饭庄。 罗大头身为庄主,家里也算是有钱的,这豆腐也在春和楼吃过。 看到周围的人盯着砂锅直咽口水,心中这份恼怒再也按捺不住! “该死的叶凡,简直能把老子给气死!就他娘的能请得起吗?老子也有钱!” 罗大头实在是下不来台,冲着手下人一挥手! “都跟我进去,想吃啥就点啥,老子今天豁出去了,绝不能让王家村的人占了上风!” 说完,带着人也进了饭庄,不多时点了满桌的菜,也大吃大喝起来。 虽然吃饭的人都十分开怀,可是两位请客的却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叶凡谈笑风生,挥洒自如,完全就是极度放松的状态。 再看罗大头却紧皱双眉,两只眼睛盯着自己人桌上的菜,心里面简直就在流血! 这一顿饭就有好几两银子,简直就是作孽呀! 早知道这样,说啥也不惹这个姓叶的,真没想到王家村出了这么一个厉害角色! 等吃完了饭,看着叶凡等人消失的背影,罗大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小六子,你去给我打听下,王家村这帮人在哪里落脚,然后再叫上几个兄弟,要口风严的!” 小六子很快就找了几个人,都是跟罗大头沾亲带故,做事可靠的壮小伙子。 然后一路打听,很快就摸清了王家村工匠们住的客栈,便赶紧回来报信。 “庄主,他们住在同福老店,可是那叶凡晚上要是不出门咋办?咱总不能在店里打人吧?” 罗大头嘿嘿一笑:“放心,为啥我脑袋大?这里面装的都是主意!” “今晚上就把这小子打得起不来床,看他如何和咱抢生意!” 第78章 今晚就收拾他! 要说起这个罗大头,那可真不是一般人。 别看现在是个庄主,要搁在十几年前,也是一个苦哈哈的普通农户,家里穷得叮当响。 可此人外表粗犷,内心缜密,依靠自己脑子灵活,胆大心细,方才有今日的成就。 罗大头小声说道:“这个叶凡怕是还不到二十,正是好色的时候,我使个美人计把他给诓骗出来!” “小六子,到时候你带着人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暴揍这个叶凡,给老子出口恶气!” 小六子一咧嘴,说道:“这事儿还得等天黑,不然县城里还有巡街的,风险太大了。” 罗大头笑着说道:“放心,等天擦黑你就在同福客栈外面等着,这小子保证出来!” 小六子听了也不敢多说,只得答应着去了。 所谓的美人计,就是罗大头在县城私养的外宅女子,名叫柳玉兰。 虽然二人关系暧昧,这女人却也没有什么名分,顶多算是罗大头私自养了一个二奶。 罗大头把手下人安排好,便走大街穿小巷,很快来到了柳条胡同,到了一座小院儿处,便敲响了门。 这敲门有着特定节奏,没敲几下,就听到里面门闩落地的声音,但是门扇却没有打开。 这都是罗大头做的安排,等看清胡同里没人的时候,这才快速推门进去,反手把门关了。 只见一个皮肤白皙,个子高挑的女子站在院里,脸上也没有什么笑意。 “玉兰,家里的婆娘看得紧,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咋连点笑模样都没有?”罗大头抱怨道。 那女子却没有一丝笑意,说道:“家里既然看得紧,就别老往我这里跑了,以后这钱也不用送。” “我在绣坊找了个活,虽然挣得不多,可用来吃穿用度也够了,以后还是少来吧。” 罗大头神色尴尬,说道:“这怎么行,咱俩情投意合,哪能弃你于不顾啊,这钱该送还得送。” “玉兰,我可是对你一往情深,你可不能这么无情无义呀。” 听到这话,玉兰姑娘面带冷笑,一副不屑的神情。 “一往情深?罗庄主,这话可是扯的有点远了。当时我流落至此,感谢你给我这个栖身之地。” “当时你可答应得好好的,说是要娶我为妻,结果事后才知道,你早已娶妻生子,我连个妾都不算!” “这座小院是用十两银子买的,我三年中拼命刺绣做活,钱也凑够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玉兰姑娘回到屋里,拿出一个小包袱,轻轻放在院里的石桌上。 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散碎银两,数目还真不少。 “钱都在这里了,你当年对我有搭救之恩,却也骗了我的身子,就算是恩怨相抵,从此之后你我不要相见。” 事发突然,罗大头一时也有点束手无策,憋了一阵才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不做纠缠也就是了。” “只要你今晚帮我最后一个忙,以后绝不登门,这院子的地契转头就给你送来。” 要说这罗大头还真是痛快人,做起事来干净利落。 玉兰说道:“帮你什么忙?先说来听听。” 罗大头恨恨地说道:“我有个对头,现在就住在同福老店,这小子今天我当街好一个羞辱!” “玉兰,你这鼓书可是一绝,等到了天擦黑,你便在店外扮演个卖艺女子,好好地露露本事。” “我那个对头必定会出来观看,其他的事情你就甭管了。只要答应我,咱们便恩怨两断!” 玉兰姑娘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这又要对付谁?此人品行不端吗?” “自然是品行不端,堪称色中饿鬼!”罗大头说道,“这小子最爱拈花惹草,调戏了不少良家妇女!” “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教训?只要玉兰你帮我这个忙,我罗大头说到做到,从此再无纠缠!” 玉兰姑娘也不知实情,点头道:“既然如此,我愿意帮这个忙,到时候你便带人去吧。” 罗大头告辞出来,那个堵心就别提了。 因为家有悍妇,常做河东狮吼,这个罗大头一直想要纳妾,却根本不敢提起。 这回倒好,玉兰姑娘又要和自己分手,这股火再加上白天的怨气,在罗大头胸中熊熊燃烧! “姓叶的,碰到你就没好事!今晚上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等到天色黄昏,罗家庄那几个人匆匆赶到了同福老店外面。 这里是一条大街,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就见玉兰姑娘从远处款款而来,到了同福客栈门口摆下了摊子。 手里拿了一个三弦,说了几句场面话,把周围的看客吸引过来,然后边说边唱了起来。 这种鼓书类似于以后的评书,边说边唱,讲的都是帝王将相的故事。 玉兰姑娘是鼓书世家出身,这一张嘴唱腔珠圆玉润,说起书来更是娓娓动听,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看客。 尤其就在同福老店门口,里面不少住店的客人都闻声而出,围在外面看热闹。 此时春光明媚,天气也暖了,窗户都开着,叶凡在屋里听到了说唱之声。 还没等到窗口看一眼,就听到咣咣砸门,开门一看,正是牛猛。 “兄弟,快出来瞅瞅,有个小娘们长得那叫一个风骚,栓子看得直流哈喇子,刘家兄弟拔不出眼来了!” “现在正在门口卖唱,你听听这小嗓子,外面围了好多人,还不出来看个热闹!” 叶凡到底是个年轻人,听牛猛说得这么邪乎,也起了好奇之心。 二人走出门外,牛猛在前面开路,很快挤入了人群的最里圈。 等叶凡定睛一看,也是暗暗点头。 小声说道:“怨不得栓子兄弟,这小女子确实是色艺双绝,这书说得好。” 牛猛刚要回答,却突然变了脸色,目光也警惕了起来! 因为个子足有九尺有余,看到人群中有几个人往这边挤,眼瞅着就到了身边,而且目光都盯在叶凡身上! 看到事情不对,牛猛毫不犹豫,从怀中掏出哨子,鼓起腮帮子猛力吹响! 第79章 这个女子不对劲! 叶凡正饶有兴趣地瞅着玉兰姑娘,仔细听着鼓书,被这哨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望向牛猛。 与此同时,从人群中挤过来的几个人抽出了短棍,对着叶凡的后脑勺就抡了过来! “嗨!” 情急之下,牛猛向前猛冲,转过身子护住了叶凡,硬生生吃了好几棍! 只听得砰砰作响,棍子就像是打在了厚轮胎上,并没有伤到要害。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从人群中挤过来几个黑大汉,伸手就把打人的那几个家伙揪住。 紧跟着各使手段,有的用摔跤,有的用擒拿,把这帮人全都按倒在地,瞬间就控制了场面。 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吓得一哄而散,这才回头观望。 只见地上被按趴下好几个人,就连双手都被捆上了,这几条黑大汉正是这次带来的保安队员。 这些人天天吃两顿肉饭,全职脱产练武健身,受到了极其显着的效果。 虽然罗大头派来的这几个人都是壮小伙子,可都被轻松拿捏。 叶凡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是有人要偷袭自己,若不是兄弟舍身相护,恐怕脑袋早就开瓢了! “牛猛,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皮糙肉厚,挨几棍子算得了什么。” 看到牛猛憨厚的笑容,叶凡心里不由得大为触动! 都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这话的人不下千千万万,可真能做到的人如同凤毛麟角。 今天要不是牛猛,自己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火起,大踏步就来到被抓的人前,抡开了腿,先给这帮家伙一人一个足球踢! “嘭,嘭!” 别看叶凡身体不够强壮,可是往脑袋上开大脚,任凭是谁也扛不住! 就这几脚下去,罗庄这几个家伙被踢得鼻子流血,牙齿崩落,惨叫声此起彼伏。 “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来偷袭我?是谁让你们来的!”叶凡厉声喝道!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吭声,各自心里明白,真要是说了实话,回去可没办法和罗大头交代。 看到这些人不说话,叶凡嘿嘿冷笑:“小爷我不惹事,却也不怕事,既然对头找上门,别怪我心狠手辣!” “牛猛,你去弄点石灰,给他们都揉到眼睛里,先废了这对招子再说!让他们乞讨要饭一辈子!” 这大周朝的法律虽然严苛,可都是针对违法犯纪之徒,对于见义勇为的老百姓却没有任何限制。 尤其像这种当街伤人的,如果被抓到打得半死,甚至打出残疾,官府也绝不会过问。 这次来县城带了不少建筑材料,石灰粉就有好几大包,牛猛拿了个瓦片去盛了一堆。 叶凡也不废话,拿起石灰粉就揉到了一个家伙的眼睛里。 石灰粉一进眼球,遇水发出大量的热量,疼得这小子撕心裂肺地嚎叫,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真是条硬汉,小爷我佩服得很,一只眼睛不够劲,再给你加点佐料!” 别看叶凡平时待人宽厚,可那是对媳妇朋友,对于这种上门生事的混账却从不手软! 可还没等动手,地上这个小子已然熬不住了。 惨叫着喊道:“我说!我说!是多大头让我们来的,饶命啊,快给我洗洗眼吧!” 叶凡一挥手,立刻有人和客栈老板借来了菜油,把眼睛里的石灰给洗了干净。 可即便这样,一只眼也像是烂桃子般红肿起来,其他几个被抓的小子都心惊胆战,谁也不敢说话。 玉兰姑娘在旁边看得清楚,没想到事情居然搞成了这样。 尤其当看到叶凡长相器宇不凡,眉宇之间带着一股正气,可不像是罗大头说的什么好色之徒,心中更是懊悔。 真要是把这几个人送到官府,必然会牵连出罗大头和自己,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玉兰姑娘犹豫了一下,便上前说道:“这几个人虽然可恶,可刚才也受到了教训,还是不要送去官府吧。” “他们年纪轻轻,难免行差踏错,还求各位高抬贵手。” 玉兰姑娘不愧是唱鼓书出身,这嗓子犹如百灵鸟般珠圆玉润,说出话来那叫一个好听。 叶凡笑着说道:“我兄弟也没受什么伤,既然给了他们教训,小惩大诫也就是了,这就放人。” 说完,便用眼神示意保安队员把人松开,被抓的那几个小子抱头鼠窜,眨眼跑得无影无踪。 玉兰姑娘赶紧道谢,然后收拾东西转身离去。 牛猛在旁边可有点不吃味儿,嘟囔着说道:“我说兄弟,你这耳根子可够软的,一小娘儿们说话就这么管用?” “既然都招出是罗大头干的,咱们应该送官府才行啊。” 叶凡摇摇头,说道:“若是把人送官,罗大头必然矢口否认,还会说咱们屈打成招,栽赃陷害。” “这种官司打来打去,无非是让那几个小子坐了牢,除了多几个死对头毫无益处。” 说到这里,叶凡向前一努嘴:“刚才这个女子有些不对劲,她神色慌乱,明显和事情有关,所以才出来求情。” “放长线钓大鱼,咱在后面远远跟着,倒要看看这个女子什么来路!” 叶凡和牛猛悄悄在后面跟着,没走多远就看到玉兰姑娘进了个小院。 二人在斜对面找了个茶铺,坐在角落里,要了几碗粗茶慢慢喝着。 牛猛小声说道:“咱就在这守着?这得守到什么时辰,我说兄弟,你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 “这可别胡说,让我媳妇听了可不好。”叶凡笑着说道。 牛猛却是一撇嘴:“兄弟你有本事,以后能赚大钱,有个三妻四妾那还算个事儿吗?” “这娘们儿讲究个三从四德,男人娶妻纳妾哪有她们说话的份,你也太疼媳妇了!” 叶凡不由得哑然,毕竟是个现代人,对于一夫一妻的理念深入骨髓,可现在却有点回过味儿来。 这可是古代,夫唱妇随,大丈夫娶几个老婆都是平常事,就连林初雪也说过类似的话。 看起来现代固然好,可这古代也不孬啊! 正在瞎寻思着,就听牛猛低声说道:“快看那是谁,这不罗大头吗?” 第80章 小爷我怕你? 现在的罗大头可是一脑门的官司,阴沉着脸来到小院门口,有节奏地敲起门来。 牛猛和叶凡赶紧装作低头喝茶的样子,就看到罗大头四周看了几眼,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唉…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小娘们儿长得这么水灵,嗓子又好,结果居然是罗大头养的外宅!” “兄弟你是不知道,这个罗大头也是个穷人出身,娶了罗庄财主的闺女,这才慢慢发了家。” “他那个老婆是个悍妇,凭着娘家势力根本瞧不起别人。罗大头经常鼻青脸肿,都是他老婆打的,早就成为笑柄了!” 牛猛发着牢骚,对叶凡也更加地佩服起来。 刚才玉兰姑娘过来求情,人家叶凡就能从只言片语中看出不对劲,事实证明,这判断真是准到了极点! “我还纳闷,这小女子怎么天快黑了才出来卖艺,弄了半天是和罗大头一伙的!” 叶凡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怒火升腾! 自己和罗大头公平竞标,可是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下三滥,上来就搞歪门邪道。 今天要不是牛猛为人仗义,又眼疾手快,就凭自己这小身子骨,后脑勺吃上几棒子,还不定什么后果呢! 想到这里,叶凡说道:“这罗大头和小爷我玩阴的,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现在工程竞标要紧,等事情过了,我要让这个罗大头身败名裂,没脸出门见人!” 因为明日就是官府举办的招标会,二人回去之后也加紧准备,对工匠们的技艺又进行了一次突击考核。 还把最近烧窑制作的新型建筑材料清点一遍,做到了万无一失。 次日清晨,叶凡带领着工匠出了客栈,浩浩荡荡直奔县衙。 县衙门口的青石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地面全都是青石铺路,看起来颇有点气派。 此时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一看都是县城各庄的工匠,明显都是来参加竞标会的。 一直到日上三竿,黄炳文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登上了搭好的高台。 “县城文帝庙和城墙急需修缮,请各位族长来就是择优选拔,价低质优者便可承揽工程。” “今年有个新规矩,你们各自维修一小块工程作为样板,本官和县丞县尉共同评判,优胜劣汰。” 一听到今年改了规矩,大多数人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因为往年主要是县丞吴康主抓这件事,损人收受贿赂习以为常,想要拿到工程就得大出血。 而今年由县令主抓,还公开比试,机会可就大了许多! 黄炳文说完,打着哈欠就要下台,却听到有人提出的异议。 “县令大人,罗家庄每年主揽工程,别家都是帮着打打零工,今年也应该以我们为主啊!” “别的不说,就说我们罗庄打的土坯,这方圆百里有谁比得上?不服的可以现场比试!” 罗大头扯着嗓子大声吆喝,手下的那一大帮工匠也纷纷鼓噪,场面十分混乱。 黄炳文这官儿当得极懒,最烦这种操心费力的事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随口说道:“既然这么说了,那各家都拿出本事,把打好的土坯拿出来比对一下。” “土坯是工程的主体,若是在这上面差别太大,我看其他的也不用比了。” 罗大头兴奋得两眼发亮,只因为罗庄打造的土坯确有独到之处,有十足信心拔得头筹! 栓子不由得暗暗着急,小声说道:“叶大哥,这可坏事了,罗庄的土坯坚固无比,咱可都比不了!” “啊?这是为啥?”叶凡好奇地问道。 栓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曾经到罗庄干过这活,他们的土坯之所以这么坚固,是因为里面加了东西。” “罗庄土质特殊,特别适合种植苎麻,平时主要靠这个来换钱,所以有大量的剩余。” “苎麻用水沤烂后,就可以把里面的麻筋弄出来,弄进土坯里打结实,就格外的坚固耐用!” 张石头也说道:“他们那儿就产苎麻,都不用花钱,可咱们要是学着这么弄,那可得多花不少钱啊。” 叶凡点点头,心里也明白,土坯里面加稻草或者木纤维,是由来已久的技法,在古代便十分常见。 可这些材料比起苎麻的麻筋,不管是耐用度还是粘合力都差了不少,这可是罗庄天然的巨大优势! 即便是这样,叶凡脸上依旧挂着轻松的笑容,像是对此事毫不在意。 三两下挤到人群最前面,提高了声音说道:“县令大人,老百姓也不懂得土坯好坏,咱不如换个比法。” 黄炳文看到是叶凡说话,不由得脸上露出了笑容。 还记得是此人上次来不少锦旗,现在还挂在县衙大堂,前几日中书令下来巡查,对自己是大为褒奖。 心里一高兴,便说道:“怎么个比法?若是合理,就按你说的办。” 叶凡朗声说道:“修缮城墙和文帝庙不光要建材好,砌墙的粘料,外表的涂层都要有讲究。” “咱就各展其能,每家砌出一堵墙来,高一丈,厚一尺,五丈长,让大人和百姓们一起评判。” “每家的手艺摆在光天化日之下,孰优孰劣自有公断!” 黄炳文虽然做官能力很差,可却是个清官,觉得这个办法甚是公平。 当即说道:“如此甚好,县衙后面就是一大片空地,你们各家建造围墙把地圈起来,也好供给衙门使用。” “从明日起,比试为期…三天,都各自回去准备吧!” 黄炳文说完,倒背双手,又溜达到县衙睡大觉去了。 在场的众人也正要纷纷散去,罗大头被叶凡搅了局,气得是咬牙切齿。 恶狠狠地说道:“姓叶的,三天后我要让你心服口服,知道我罗庄是个什么成色!” “到时候,我亲手把你村建的墙砸个稀巴烂,让大家伙看看,你们这帮废物是怎么糊弄事的!” 叶凡一点都不着急,嘻嘻哈哈地说道:“行,到时候让你砸个够。” “可这墙要是砸不坏,你是小爷我的重孙!” 第81章 你小子敢耍赖?! 听到叶凡放出的狠话,罗大头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雏儿,也敢承揽工程,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就你们村那个手艺,给老子一把木槌,一炷香时辰若不能墙给砸倒了,老子以后跟你姓叶!” 罗大头心里有底,在这个时代所有的土木工程都是以夯土为基础,强度极其有限。 即便是在土坯墙里加上麻筋稻草等纤维物,也经不住大木槌轮番砸击,很快就会溃塌下来。 周围那些庄子来的人也都笑了,因为叶凡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外行。 这些人颇有私心,还指望跟在罗庄后面捡点儿零活干,所以都站在了罗大头这一边。 “后生,你这话说得也太外行了,这天下还有用木槌砸不倒的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罗庄主已经说了,输了跟你姓,那要是墙给砸倒了,你是不是也得跟着人家姓罗啊?” 这帮人七嘴八舌,想把叶凡架在火上烤。 “好,小爷我就和罗大头打个赌,三天后各派一个人,用木槌砸对方村子建的墙。”叶凡说道。 “谁家的墙被砸倒了,就给对方五百两银子!” 这赌注实在是太大,就连罗大头也含糊起来,不敢开口答应。 可仔细一想,对方不过是个门外汉,而自己在土木工程经营多年。 罗庄不管是加了麻筋的土坯,还是用猪血糯米浆调制的粘料都是一绝,断不可能输给对方! 想到这里,把心一横,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你小子要是敢赖账,我把你家给平了!” “还得把你小子卖身为家奴抵债,伺候老子一辈子!” 叶凡淡淡一笑,说道:“口说无凭,立字为证,你就把银子准备好吧!” 二人当场立下契约,各自签字画押,还找县衙的文书盖了章,这回谁也无法反悔。 看到这么大数额的赌注,叶凡身边那几个兄弟心里面都是七上八下。 等回到客栈,还没等喘口气,就看到外面跑进来一个人,说道:“叶公子,你媳妇来了!” “啊?真的假的?” 叶凡赶忙走出门外,还真就看到林初雪背了个小包,正站在客栈门口,便赶忙迎了过去。 心疼地说道:“你怎么来了?好几十里地就这么走过来的?早知道这样,我说啥也得把驴给你留下啊!” 林初雪脸色微红,低声说道:“路也不远,走着就到了,你头一次干这么大的工程,我实在放心不下。” “春和楼的老板今天派人来了,说是各项食材消耗量日渐减少,咱每天的进项少了许多,已经入不敷出了。” “若不是有卖酒的生意,只怕天长日久会撑不住的。” 说着话,林初雪从包袱里拿出了账本,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 叶凡却是不以为意,微笑着说道:“我早就知道豆腐生意只是个小买卖,食客们吃惯之后,进货量必然会减少。” “不过你放心,三天之后就有五百两银子的进项!” “五百两?” 林初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问道:“这工程还没开始干,怎么就有这么大笔银子进项?” 叶凡嘿嘿一笑,大咧咧地说道:“我和罗大头打了个赌,各砌一堵墙,然后派人互相砸。” “谁输了,就给对方五百两银子,这钱虽然不多,作为流动资金也暂且够了。” 叶凡说得兴高采烈,林初雪却早就脸色发白,颤声问道:“你…你这赌约多少银子?” “五百两啊。”叶凡答道,“我还后悔呢,罗大头家大业大,赌注要得太少了,感觉亏了一个亿啊!” 正说着,就看到林初雪眼眶噙满泪水,脸上尽是悲伤和惶恐。 “唉…都怨我,要是路上再走快点,能早来到一步,也许就不会酿成这滔天大祸…” “五百两啊!咱们辛辛苦苦熬到现在,也没赚到这么大一笔钱,如何赔给人家呀…呜呜…” 叶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媳妇儿掉泪花,慌得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只能说道:“媳妇儿,你别哭啊,我既然敢打这个赌,那就有十足胜算,咱砌的墙绝对砸不坏。” 林初雪哭着说道:“你呀…只是个世家公子,哪知道这些门道,墙再怎么坚硬,也架不住木槌几下子的。” “我在乡下住了这么久,连这点事都不明白吗?天底下哪有砸不坏的墙啊…” 姑娘这一哭,就止不住悲声,叶凡那些兄弟都在窗边探头探脑,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偷笑。 叶凡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只能先把林初雪安顿在客房里,这才出来把几个兄弟召集起来。 “兄弟,别说弟妹着急,我心里也没底啊。”牛猛说道,“咱那青砖水泥啥的,真就不怕大木槌砸吗?” 看到媳妇儿哭成那样,叶凡心里也憋了一股劲。 说道:“时辰还早,现在就开干,运材料的船也应该到码头了,先去把建材推回来!” “咱们要在天黑之前把墙砌好,给水泥混凝土干透腾出时间,把人都叫出来!” 一声令下,王家村的人立刻动了起来,先雇了大车,去河运码头把船运的青砖装了回来。 又带上水泥河沙等原材料,在县衙后面那块空地上就忙活了起来。 几十个人一起忙活,进度极快,没过几个时辰,墙体就已经初见雏形。 紧跟着,叶凡亲自称重调配好混凝土比例,加水搅拌均匀。 又用竹篾编织的框架套在墙体外侧,众人一起动手,用混凝土把墙体涂抹得平平整整。 一堵高达丈余,厚一尺,长五丈的青墙砖矗立在余晖中,被夕阳撒上了金红色的光芒。 叶凡心中一阵激动,虽然这只是一堵小小围墙,却是自己事业的新开端! 只要能脚踏实地,必能立足于乱世之中,成为一方豪强霸主! 在三年内重返京都,将叶家踩在脚下也绝不是痴人说梦! 突然,身后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正是罗大头带着手下工匠赶来开工。 当看到一堵高墙拔地而起,而且色泽古怪,表面溜光水滑,更是惊讶莫名! “姓叶的!你搞什么古怪!官府要求用土坯,你们这墙用的啥?” “这是作弊犯规,我要去县太爷那里告你们!” 第82章 你这个没见识的东西! 罗大头这两天连续吃瘪,面子丢了个精光,心里实在是窝火得很。 指着地上剩的青砖,脸红脖子粗地吼了起来! “你们从山上开采青石,用石料砌墙,这不明摆着糊弄官府吗?石料多少钱一方?谁能用得起?” “土木工程都是用夯土,你小子彻底不要脸了是吧?” 叶凡都懒得用正眼瞧罗大头,不屑地说道:“亏你还是干土木工程的,连青砖都没见过?” “这都是用土烧出来的,没见识的东西,少在这丢人现眼了!” 说完,也不搭理对方,指挥自己的人把青砖灰泥清理干净,派了几个人看着围墙,带人找地方吃饭去了。 罗大头心里忐忑,倒背双手围着围墙转悠了两圈,趁旁边看着的人没注意,用手轻轻按了一下墙体。 这堵墙外面刚涂抹了一层厚厚的混凝土,用手指轻轻一按就陷了下去。 罗大头哈哈一笑,也不再看下去,带着自己人便在一边开工忙活起来。 旁边有人好奇,小声问道:“庄主,咋了?看出啥门道了?” 罗大头一撇嘴,说道:“姓叶的这小子就会故弄玄虚,其实就是个门外汉,根本不懂咱们这行当。” “那墙我用手轻按了一下,就进去半寸多深,完全就是样子货,唬人的。” 在这年月,土坯质量是重中之重,最重要的就要说是土坯的含水量。 如果墙体湿漉漉,一按一个窝,那说明建材没有干透就强行施工,那质量就可想而知了。 罗大头吆吆喝喝,指挥手底下的人忙活起来,也砌了一堵高墙,还用黄黏土把外墙抹匀。 然后带着人直奔南大街,正准备找个饭铺,就看到有几个人满面堆笑迎了过来。 这几人都是其他庄子的族长,和罗大头也都是老相识,每次承揽工程都来要点零活干。 “罗庄主,我们在这恭候大驾多时,今天晚上这顿饭就由我们凑钱请客,请各位千万不要客气。” 其他工匠在沿街小饭铺吃,罗大头被几位族长簇拥着进了家大饭庄,叫了酒菜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罗大头也有些醉意,大咧咧地说道:“咱们还是往年的规矩,等官府的活派下来,你们都有份。” 这几个族长听了这话,更是加倍恭维起来,让罗大头更加飘了。 “你们都跟着我混,最起码能挣个口粮钱,千万别学那个姓叶的小子,居然敢和老子抢活!” “王家村今天把墙砌起来了,说是用的什么青砖,看起来和青石差不多。结果都是样子货,一戳一个窟窿!” 几个族长都笑了,有个人便说道:“既然如此,咱去给他戳成个马蜂窝,让姓叶的丢人现眼!” 罗大头也是喝高了,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说道:“好,咱现在就去,让县太爷明白,谁才是干活能挑大梁的!” 众人蜂蛹出门,罗家庄的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跟在后面直奔县衙后门。 这帮人吵吵嚷嚷,离老远就能听见,王家村看守围墙的几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来这么多人?有点不对劲啊,不行,得赶紧告诉叶公子去!” 其中一个人比较机灵,拔腿就跑去搬救兵,剩下几个排成一排,挡在围墙前面。 罗大头摇摇晃晃走到近前,口齿不清地说道:“瞅见没有?那个窝就是我用手戳出来的…” “这叶凡是卖豆腐的出身,砌的墙也和豆腐一样软嫩,真笑死人了啊,哈哈哈…” 说着话,便向墙边走来,又要用手去戳,王家村的人赶忙上前挡住去路。 罗大头酒品极差,喝了酒就会撒酒疯,此时简直就像个泼皮无赖。 “敢挡老子?都给我上去戳!倒要看看你们人多,还是我们罗庄人多!” 这家伙一嚷嚷,手下几十人都向前推搡,好多人都伸出手来在墙上乱戳乱按。 王家村的工匠只有四五个人,虽然拼命阻止也无可奈何,墙体被弄得乱七八糟。 巴掌印层层叠叠,指头戳出来的凹坑犹如麻子点,这帮家伙还大声起哄,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住手!” 突然,街口传来了一声大喝,声音中饱含愤怒! 只见叶凡带着人快步赶来,上去就把罗大头这群人给推了回去。 看到墙体被弄得乱七八糟,留守的几个人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大家伙都彻底地怒了! “罗大头!我本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如此下三滥!” “兄弟,和他们废什么话,揍他!” 牛猛可是个暴脾气,早就按捺不住,抬手一拳便打躺下一个,两边人不由分说就打成一团! 叶凡这几个兄弟都是打架不要命的主儿,那十个保安队员也是奋勇争先。 这些人每天拿高薪还不干活,终日就是健身练武,就想找个机会证明自己。 此时红了眼睛拳打脚踢,就像是一群疯虎冲入羊群! 罗庄人数虽然占了上风,但是一交手却吃了大亏,眨眼工夫就躺下七八个人。 别说工匠们了,就连罗大头和其他那几个族长都挨了几下,片刻时辰就被打得四散奔逃! 这帮家伙逃出好几条街,这才慢慢聚拢起来,回想起刚才的争斗,罗大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真是邪了,王家村这帮人怎么这么能打,等改天一定讨还回来!” 虽然嘴硬,可是罗大头喝得实在是太多,被众人扶着回到客栈,躺在床上倒头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等睡醒之后,已经是天光大亮,只觉得额痛欲裂,下意识便用手去揉。 “哎哟…” 罗大头只觉得额头剧痛,就像是被粗石摩擦,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手上沾满了灰色颗粒。 仔细一想,才记起是昨晚乱按王家村砌的墙,因为醉酒也没洗手,所以手上沾了墙上的灰泥。 突然,罗大头打了个冷战,只觉得毛骨悚然! 只不过一夜之间,松软的灰泥就变得硬如铁石,难道王家村砌的墙别有玄机? “快来人!立刻跟我去县衙!这墙有点不对劲!” 第83章 这是犯了大忌讳啊! 罗大头虽然外表长得粗犷,却能从一个贫苦农家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那可绝不是一般人! 就从手上干涸的灰泥来判断,王家村墙体表面抹的那些东西绝非寻常之物! 只一个晚上就变得如此坚硬,若是彻底里外干透,只怕那强度越胜于夯土! 罗大头心中忐忑不安,带着几个人出了客栈,直奔县衙后面那片空地。 刚到地方,就看到前面有不少穿黑衣的捕快,叶凡在那堵灰墙前指手画脚,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罗大头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赶紧带着人躲到了街角处,偷偷往这边观看。 这家伙还真没猜错,昨天可把叶凡给气坏了,今天一大早就报了官。 现在是刘捕头在这儿查访案情,记录墙体的损毁状况,也好据时实上报。 “刘捕头,瞅瞅这墙给我们弄的?都是罗大头这个王八蛋带人前来捣乱,这事儿可得还我们一个公道!” 看到叶凡气成这样,刘捕头笑着说道:“放心,有这么多人证,这事儿谁也遮掩不过去。” “我这就回去禀告县太爷,要真是罗大头干的,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刘捕头天生是个大嗓门,罗大头在街角听得是清清楚楚,心中后悔不迭。 看来这酒实在是误事,昨天晚上昏了头了,带着人闹这么一出,看来情况是大大的不妙! 与其闹到公堂上,还不如丢点面子,把这事情现场解决。 想到这里,罗大头把心一横,满脸堆着笑便走了出来。 “唉呀,罪过罪过,昨天我吃醉了酒,带人前来嬉闹,实在是不成体统,我向叶公子赔罪了!” 罗大头说着,先给叶凡来了个一揖到地,态度显得极为诚恳。 然后又对刘捕头说道:“刘班头,千错万错,都是我酒后失德,绝对是认打认罚,没有半句怨言。” “只不过这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是去劳烦县太爷,实在是不值当的啊。” 这话还真说在了点子上,刘捕头可深深知道黄炳文的脾气,那绝对是懒出花来了。 不管是什么案子,这位黄县令都是一听就烦,谁去禀报案情,都得挨一顿数落。 想到这里,刘捕头向叶凡说道:“叶公子,这事儿你是绝对有理的,只要闹到官府,肯定得有个说法。” “可说到底这也是件小事,无非是赔钱认错,既然罗庄主认打认罚了,我看不如咱们私下解决?” 刘捕头在这做调解工作,叶凡便知道这事儿不能太过追究。 若是不给人家这个面子,只怕以后就不太好相处,不能因小而失大。 叶凡压住了火气,说道:“刘捕头既然都开了口,这可是天大的面子,我叶凡怎能不知进退。” “这样吧,昨天我好几个看墙兄弟的衣服被扯坏,人也被打了,每人得赔以外全新的三套衣服,还有汤药费。” 罗大头赶紧答应道:“好好!我全答应,就请叶公子在县城任选一家裁缝铺,给这几位兄弟做衣裳。” “每个人我再赔上一百文,回去好好补养,这么着就行了吧?” 叶凡冷冷地说道:“我们的墙给弄得乱七八糟,这笔账怎么算?” 罗大头装作惋惜的样子,来到这墙边用手摸着昨晚上按出来的掌印凹坑。 “哎呀…昨晚我实在是喝多了,竟然做出这种荒唐事,我这就去求县太爷,多给你们王家村一天工期。” “你们在此地的住宿饮食的费用,全都由我罗大头一人承担,不知叶公子满意不?” 叶凡盯着罗大头,嘴上没有说话,心里却提高了警惕。 要说一个人脾气暴躁,跟谁都毫不退让,这虽然算是能耐,但性格却有着极大的局限。 而罗大头明明是个粗人,平时在庄子里说一不二,可以说是为所欲为。 但此时又能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真是有点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意思! 像是这种人,绝不能小觑! “既然罗庄主认错悔改,叶公子,我看咱们见好就收,就饶过他这一回吧。”刘捕头笑着说道。 叶凡不动声色,点头答应了赔偿方案,便带着人开始重新补墙。 罗大头装作和刘捕头说话,实则一直偷偷观察王家村那些工匠是怎么干活的。 本以为要把围墙外面的黏土全部砸掉,可是没想到,这些人现场搅拌了一些灰泥,直接就抹到墙体的凹陷处。 没过片刻工夫,这堵墙又变成了溜光水滑的模样。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罗大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普通的黄土涂层被祸害成这样,就必须全部砸掉,然后重新涂抹,否则的话凹陷处会黏合不牢。 而王家村这种涂料可以直接涂抹,可见其粘合力远胜于粘土。 偏偏干透之后硬如铁石,比起土坯不知硬了多少,自己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种神奇之物! 等待着人回来之后,罗大头饭也吃不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对策。 正在着急的时候,外面有人推门进来,正是自己的心腹罗小黑。 要说这个罗小黑可是个人精,在罗家庄尽人皆知,是罗大头最为倚重的人。 “庄主,咋连饭都不吃了?有啥糟心事儿和我说说呗?” 罗大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家村那堵墙外面的灰泥坚硬,咱怕是要输啊!” 罗小黑哈哈一笑,说道:“庄主,你是不是忘了?官府对于修缮工料有严格规定。” “不管利用什么材料,必须在本乡本土使用过,否则一律不许贸然施工。” “几天之前我刚去过王家村,可没见过有什么房子用过这种灰泥,这不是犯了禁吗?”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罗大头立刻来了精神! 还记得罗家庄用猪血和糯米浆调制黏土,官府就曾派人去庄子实地考察过,确认过强度后才允许使用。 而叶凡建筑队刚成立,这种灰泥又是见所未见,必然是犯了官府的忌讳! 罗大头兴奋地说道:“好小子,还是你有主意,我这就去县衙告状,让那个姓叶的吃不了兜着走!” 第84章 立刻把人抓来! 罗大头立刻从客栈出来,急急忙忙赶到了县衙门口,却没敢进去。 只见衙门四门大开,还站着好几个和普通衙役服装迥异的公门中人。 这些人目光锐利,还都带着刀,看起来不像是县衙的,倒像是州府派下来的人。 这几个人担任了大门的警戒工作,而原来县牙的那些衙役只能沿着院墙站着,担任外围警戒工作。 罗大头这人善于钻营,和县衙不少衙役都能说得上话,一眼就看到熟人老曹就站在墙边。 “老曹,老曹!” 罗大头躲在墙角处,憋着嗓子喊了好几声,这名叫老曹的衙役才听见,吓得脸色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赶忙三步两步走到跟前,小声说道:“你可别乱喊,今天中书令大人来了,没看门口来了这么多护卫?” “黄县令都在里面点头哈腰,要是惊扰了大人,可谁也救不了你!” 罗大头赶忙笑着说道:“多谢提醒,中书令大人怎么突然来了?跑到咱这穷乡僻壤有啥事儿啊?” “别提了,还不是为了文圣庙的工程。”老曹说道,“文圣庙一塌,据说连咱们主君都知道了!” “那些读书人纷纷上书,说这可是不祥之兆!所以这次工程一定得做好,中书令大人亲自来督办!” 罗大头也不说话,仔仔细细听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盘算!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虽然中书令是个高官,去见面肯定有风险。 可只要是在中枢令面前把叶凡告倒,那就能让王家村彻底出局! 想到这里,罗大头装作从县衙门口路过,突然疾跑几步来到门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门口这几个州府衙门的人手按刀柄,立刻围了过来。 那个带头的大喝一声:“什么人!竟敢擅闯衙门,不要命了吗?” 老曹一看事情不好,毕竟和罗大头有点交情,赶紧跑了过去。 解释道:“各位上差,他不是歹人,是罗家庄的族长,估计是为了文圣庙修缮工程来的。” 罗大头大声说道:“我是来告状的!王家村违反朝廷制度,打算用没有验证过的材料来修缮文圣庙。” “叶凡把朝廷的法度当儿戏,还请官府将其重重治罪!” 这可是极其严重的指控,门口这几个护卫不敢怠慢,立刻跑进去送信。 此时的中书令赵文山正在县里的官员陪同下,在大堂里欣赏那些挂着的锦旗,还连连点头称赞。 “黄县令,我可听到不少传闻,说你这官儿当得懒惰,断案不清,看来都是捕风捉影啊。” “这百姓对你如此爱戴,本官也是十分的欣慰,还望你以后戒骄戒躁,如此才能平步青云啊。” 黄炳文乐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在旁边连连点头称是,嘴里不停地拍着马屁。 就在这时,匆匆跑进来一个护卫。 说道:“禀大人,外面有个百姓前来告状,说是叶凡欺瞒官府,使用了不合规矩的材料。” 赵文山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这怎么可能,竞标工程的这些人不是每年都来吗,怎么连规矩都不懂?” 护卫赶忙回道:“回大人,来人状告的是叶凡,此人头次参加竞标,使用的灰泥从未有人见过,在村子里也没人用来建房。” 听到这话,赵文山脸上出现了怒容。 刚才这些锦旗上都有落款,写明是王家村某某村民所赠。 难道是黄炳文收了这个叶凡的锦旗,所以这才假公济私不成? 要说这个赵文山那可绝对是眼里不揉沙子,当场就翻了脸! “黄县令,这个叫叶凡的是不是头一次参加竞标?使用的灰泥可否在本乡本土使用过?你可知情?” 劈头盖脸一阵询问,黄炳文立刻慌了神,毕竟是个糊涂官,哪里记得这些事情。 只能含糊着回道:“回大人,此事…下官还没有查明,现在我立刻升堂问案,必能水落石出。” 赵文山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大踏步来到前边的大堂,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要看看如何问案。 黄炳文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坐在主位上,眼瞅着罗大头被带了进来,心里就不由得咯噔一下。 都知道这个罗大头难对付,今天当着中书令前来告状,这不是拆自己的台吗! 想到这里,黄炳文大声问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罗大头见了当官的也毫不畏惧,说起话来声若洪钟。 “王家村使用的这种灰泥从未见过,更无人用来建屋,而叶凡却要用来修缮文圣庙,简直如同儿戏!” “如若不信,请大人去现场一看便知!” 黄炳文哑口无言,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既然这样…本官就去看个究竟,若真如你所说,叶凡难逃罪责!” 这当官的就是这样,用得着别人的时候都是香饽饽,可一旦发现要被连累,马上就会划清界限。 黄炳文带着人穿过了县衙,从后门出来直奔那几堵围墙,离着老远就觉着不对劲。 一般土坯虽然因为用料不同,颜色上有所差异,可无非是黄土褐色深浅程度有些区别。 可是王家村这堵围墙呈现深灰色,而且看起来就像是一整块的岩石,瞧上去十分古怪。 等来到近前,围着转了两圈,居然看不到一处缝隙,整堵墙就如同一个整体,实在是见所未见。 赵文山也在后面跟着,来到这堵墙面前同样感到疑惑,用手轻轻按压,居然给戳了两个小窝。 只因为这里是刚刚用混凝土重新弥补的位置,自然是一按一个手印,这可把赵文山给气坏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如此松垮之物岂能用来建屋砌墙?会闹出人命来的!” “黄县令,难道你收了那些锦旗,才大开方便之门,把文圣庙的修缮当成敛财的门路?” “来人,立刻把叶凡抓来,本官要亲自问案!” 第85章 我愿以性命担保! 在场的人数虽多,却大气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知道,别看这个赵文山长得文质彬彬,却是一个做事雷厉风行,手段相当了得的官员。 此人为官十几年,光由他经手查办的官员就有十几个,其中不乏县令等有品级的官员! 换句话来说,黄炳文这顶官帽子悬了! 一声令下,还没等县里的捕快反应过来,赵文山带的随从便出了门,略一打听,便直奔同福老店。 此时叶凡不知事情已然急转直下,还带着大家伙在店里的大堂中有说有笑。 因为昨天把罗家庄的人打得屁滚尿流,今天又逼得罗大头当面认错赔礼,众人都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叶凡笑着说道:“各位乡亲们,咱修的这堵墙是用青砖混凝土造的,等到后天就是检验的日子。” “罗大头说要用木槌砸墙,就是震断他那双手,咱这儿连墙皮都不带掉的!” 听到叶凡如此有把握,大家伙的情绪也极为高涨。 牛猛一拍胸脯,说道:“到时候我去砸罗庄的墙,就算是铜墙铁壁,我也给他砸出窟窿来!” 众人正在说话,突然看到外面闯进了十几个公门中人,每个人都带着刀。 走在最前面那人冷冰冰的一张脸,手按刀柄,大声问道:“哪个是叶凡?出来讲话!”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看到来的这些人气势汹汹,每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叶凡心中也有了不祥的预感,便站出来说道:“我就是,各位有何贵干?” 那领头的也不搭话,只是斜愣了一眼,便把手一挥,手下人立刻给叶凡套上了锁链,拉着就往外走。 这下子王家村的人可都急了眼,立刻围拢上来把去路挡住。 尤其那六个兄弟更是红了眼珠子,伸手把长条凳都抄了起来,就要和对方玩命。 来的这十几个人一看不好,也赶紧把刀抽了出来,看着周围几十号人怒目横眉,心里都有些发慌。 那个领头的赶忙喊道:“州府衙门办案,捉拿叶凡是中书令大人吩咐的,你们要造反吗?” 王家村的人一声不吭,心中的怒火却在熊熊燃烧! 要说起造反,在这个乱世其实并不稀奇,诸国混战,民不聊生,光这个县里造反的人就不少, 这才刚刚过上好日子,领头的叶凡就要被抓走,所有人都起了拼命的心! 倒是叶凡心里明白,仅凭自己手里这点人,一旦闹起来,肯定是要吃大亏。 赶紧喊道:“大家伙不要莽撞,有什么事情到了官府说清楚就好,要是动了手咱可就理亏了。” “听我的,把家伙都放下,道路让开,谁也不许擅自行事!” 听到叶凡的喊话,王家村的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家伙,缓缓让开了一条路。 来抓人的这些护卫心中后怕,没想到对方这些乡下人如此团结,赶紧带着叶凡出了客栈,直奔衙门而去。 “乡亲们,叶凡兄弟可是咱们的主心骨,没有了他,咱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一定是有人诬告,大家伙都去衙门,一旦有什么事也好做个旁证,有谁不敢去的现在就说话。” 燕鹏不愧是有点见识,一句话就稳定住了人心,所有人心里都充满了愤愤不平! “我敢去!叶凡兄弟为人慷慨,仗义疏财,做的都是好事,凭什么抓他?” “我也去!就连王宝那种人他都收留,天底下还有这样心善的人吗?肯定是有恶人诬陷!” 王宝在旁边面红耳赤,把心一横,将中指放在嘴里狠狠咬破,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然后脱下身上的褂子,三两下把袖子和前衣襟撕下,只留下后背这一块整布。 就蘸着指头上的鲜血,在这块布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我被王金财赶出家门,女儿险些病死,全都是叶凡兄弟不计前嫌,这才救了我全家性命!” “我愿写下血书,用性命担保叶凡兄弟!” 别看王宝平时不受大家伙待见,可是今天这个举动却让人刮目相看。 燕鹏也咬破了中指,在布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紧跟着众人纷纷效仿,留下了血书! 这些工匠们最近都学了文化,头一个就得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这块布很快就被血字填满! “走!去衙门,要是贪官污吏陷害叶凡兄弟,我他娘的就是命不要,也得把人给抢出来!” 牛猛双手拿着血书,大踏步就往外走,其他的人步步跟随,如同一股旋风般就来到了县衙。 按照大周朝的律例,地方官员审案之时必须四门大开,任凭百姓随意围观,以此来约束官员,避免营私舞弊。 众人都站在县衙的大门口,就看到叶凡跪在大堂上,旁边还跪着个罗大头。 主审官是黄炳文,旁边坐了一个官员,大家伙也不知道品级高低。 黄炳文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县衙大门口已经被人给堵满了,而且全都是王家村的人。 这些人面色沉重,目光凶狠,都带着愤愤不平之意,若是自己这案子审不好,恐怕会激起民愤啊! 心里正在忐忑的时候,就听到赵文山不耐烦地说道:“黄县令,人犯已经带到,你还在等什么!” 黄炳文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拿起惊堂木,哆哆嗦嗦往桌子上一拍。 “这个…叶凡,你那个灰泥是怎么回事?啊,那个…村里用过这东西建屋砌墙吗?” 虽然这黄炳文发挥一贯稳定,又在大堂上词不达意,可叶凡却依然是听懂了。 便立刻答道:“回县令大人,王家村所用的灰泥是一种新型建筑材料,其强度远胜于其他各家。” “这种东西取材广泛,造价低廉,干透了之后强度极高,可以说是硬如铁石!” “我家就是灰泥青砖做的,大人可以现场勘验!” 黄炳文听到叶凡对答如流,三魂七魄也慢慢地回到了体内,终于算是镇定了下来。 “好!既然如此,本官就不辞辛劳,前去王家村现场勘验!” 第86章 这帮人豁出去了! 黄炳文生怕自己这里官帽没了,摆出一副勤勉的样子,却看到赵文山只是嘿嘿冷笑! “黄县令,不是本官信不过你,只是你这大堂上挂的都是王家村的锦旗,如果说没有营私舞弊,只怕难以服众。” “本官正好也要回州府衙门,顺路也经过王家村,不如咱们一起前去现场勘验,你看如何?” 这可是中书令,算得上顶头上司,黄炳文哪敢说个不字。 赶紧赔着笑脸说道:“大人目光如炬,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我这就准备人手即刻出发!” 黄炳文带上捕快衙役,然后带着叶凡和罗大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王家村的方向进发。 叶凡虽然最近加强了营养,每天又进行长时间的锻炼,可毕竟身体刚恢复不久,体能实在是堪忧。 刚走出城门,就觉得双腿发酸,这要是一路上被铁链套着脖子步行到王家村,非脱层皮不可! 王家村的那些人都跟在官家队伍后面,一个个心急如焚! 大家伙都知道叶凡身子骨弱,再这么走下去非累得拉胯不可!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女子的喊声。 “等等…叶凡在吗?”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林初雪!姑娘气喘吁吁,脚步已经跌跌撞撞,看来早已力竭。 可即便是如此,依旧是奋力追赶,看着大家伙心酸不已,紧上前迎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叶凡…为什么被抓了…” 只因为抓人的时候林初雪并不在店中,正在外面采买货物,等回到店中却发现所有人都走了。 幸亏姑娘聪明,到处打听之下才知道事情的大概原委,这才出了城一路追赶。 牛猛愧疚地说道:“弟妹,都怨我们无能,叶凡兄弟被罗大头诬告,说咱用的灰泥不符合规定。” “现在要带着叶凡兄弟回村勘验,这路途遥远,只怕这身子扛不住啊!” 说到这里,牛猛从怀中掏出那一卷血书,展开说道:“我们所有人都愿替叶凡兄弟担保,只是不懂得和官家如何说话…” 林初雪看到这血迹斑斑的字迹,心里十分感动,双手把血书接了过来。 略作喘息之后,拔腿就向前面跑去,一直跑到队伍的最前面,这才扑通一声跪在大路中央。 “民女有话要说!求大人让百姓们申诉!” 看到有人当街拦路,队伍立刻停了下来,领头的护卫看到林初雪双手高举血书,便用手接过。 “何人拦路?” 赵文山用手撩开车帘,这个护卫赶忙双手将血书递了过来。 “大人,前面有一女子拦路,手持血书,请大人过目。” 赵文书听到血书二字,就不由得心头一凛! 大周朝对官员的考核监督极其严厉,如果当地闹出民怨沸腾之事,对于官员可谓是灭顶之灾! 老百姓连血书都写了,这说明已经豁了出去,此事必须慎重才行。 “把拦路之人带来,本官体恤民情,自然要让百姓们有说话的机会。” 赵文山也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容,不多一会儿,林初雪便被带到眼前。 “大人,叶凡苦心研制砖瓦灰泥之道,经常不眠不休,通宵达旦,为的就是替朝廷分忧!” “我家的土楼就是用青砖灰泥所制,乡亲们都可以作证!” 看到林初雪身为一个弱女子,却敢拦住官府的队伍,牛猛和燕鹏等人不由得暗暗惭愧。 亏自己还和叶凡以兄弟相称,碰到事情却连个女子都不如,真是羞煞人也! 这几位兄弟也都冲过来跪在地上,那些王家村的工匠也学着跪倒了一大片,把道路结结实实给堵住了。 “叶凡兄弟宅心仁厚,是个天大的好人!大人手下留情啊!” “他身子骨弱,要是这么被拖着回村,只怕会一病不起,我们就又要过回苦日子了!” 这些乡亲们性情质朴,也没读过什么书,但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一个个扯开嗓子大声求情。 赵文山也没想到,叶凡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居然有这么多人挺身相护,这可实在不容易。 再往后一看,只见叶凡满脑门子汗,颇有些气喘吁吁,再加上身材瘦弱,这可是装不出来的。 便说道:“这桩案子尚无定论,本官也不能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必须要到王家村现场勘验才行。” “只不过叶凡身体瘦弱,你们又拼死作保,那这样吧,给他一匹马代步,这总行了吧?” 林初雪赶忙说道:“多谢大人体恤,我等刚才莽撞拦路,还请重重治罪。” 赵文书一笑,问道:“你是叶凡的什么人?居然敢冒如此风险,是他的胞妹?” 听了这话,林初雪神色尴尬,脸也红了起来,扭捏了半天,这才说道:“我…我是他结发之妻…” “哈哈哈哈…” 赵文山开怀大笑,回过头来对叶凡说道:“家有贤妻,莫过于此,你这媳妇儿有胆有识,难得啊。” 叶凡心中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说道:“小民自当倍加珍惜,此生绝不负她!” 很快就有人带过一匹马来,让叶凡坐在上面,也没派人看管。 王家村的这些乡亲们在周围簇拥着,跟着官家队伍继续向前走。 叶凡低声说道:“媳妇儿,你身子骨弱,赶紧上马来,我最近强身健体,能走回去的。” 林初雪却摇了摇头:“不,你现在是大家的主心骨,绝不能累坏了。” “我能吃得了苦,这点路不算什么,你好生扶住了马鞍,可千万别摔了。” 二人你谦我让,争执不下,旁边牛猛看得直着急,一伸手就把叶凡从马上给扯了下来。 “弟妹,让你骑你就骑,谦让个啥呀!就他这小身子骨,我背着走便是!” 说完,背起人来,大步流星就向前走去。 周围的人簇拥着,在人头攒动中,只能看到叶凡的身影上下晃动,犹如浪潮中矗立的灯塔。 燕鹏站在马边,把身子蹲下,笑着说道:“弟妹,踩着我的肩头上去,咱们也好早点回村。” “叶凡兄弟对你是真情实意,切莫辜负啊!” 第87章 这是个泼妇啊! 林初雪红着脸,经不住燕鹏再三劝说,终于上了马,很快追到了前面。 看到叶凡被人背着,心里也觉得不落忍,毕竟回去路途遥远,背到什么时候是一站啊。 “叶公子…实在不行…你也上马吧,总不能让兄弟们如此辛劳。” 林初雪心地善良,看不得兄弟们背着人辛苦,红着脸说出了这几句话。 叶凡立刻来了精神,被牛猛用手一托,已经上了高头大马,和林初雪来了个一马双跨! “媳妇儿,你可别乱动,这要是摔了可了不得!” 叶凡环抱着姑娘的腰肢,抓住了缰绳,操控马匹前行。 双方身子贴在一起,只觉得温暖轻柔,就像是抱住了一团云朵,颇有些意乱神迷。 赵文山看到二人一马双跨,正是郎才女貌,犹如一对璧人,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说道:“没想到乡间一对小夫妻,看上去却犹如世家公子,大家闺秀,实在是难得呀。” 黄炳文就在旁边小心伺候着,赶忙回道:“大人,这二人并非本地人氏,都是从京城来的。” “哦?我说看起来并非常人…他们什么来历,你可知道?”赵文山问道。 幸亏黄炳文前两天收了锦旗,问过师爷王家村的情况,这事儿还真知道。 赶紧回道:“这女子以前也是官宦人家,姓林,获罪流放至此。那个叫叶凡的是入赘林家,来了还不到一个月。” 赵文山听到此处,脸色微变! 毕竟官做得大一些,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多少有所了解,听说过林家罢官获罪的事情。 仔细一联想,总觉得林初雪多半就是林家的后人! 要说起自己的仕途,还多亏林家提拔重用,算得上有知遇之恩。 可现在林家是罪臣,赵文山是万万不敢公开袒护的,但是心里面却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原来如此,这对小夫妻看上去十分恩爱,命令队伍走得缓一些,莫要太赶了。” 这支队伍在官道上行进,前面有快马开路,走起来自然要快了许多。 只用了一个白天的功夫,在傍晚时分便赶到了王家村,可把村里面的人彻底给惊动了! 周围全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都在纷纷议论着。 赵文山下了马车,当看到这座数丈高的土楼时,心中暗暗吃惊! 在大周朝建筑水平十分低下,就算是官府的衙门,也不过是些高大的平房罢了。 而这座土楼高有数丈,外表连个缝隙都没有,通体都是深灰色外墙,几乎是光滑如镜。 等走过这座吊桥,近距离观察之后,赵文山更是感到了震惊! “叶凡,这座土楼是你造的?怎么看不到土坯之间的墙缝?” 叶凡说道:“回大人,这座土楼使用的是青砖和混凝土,干透了之后硬如铁石,和寻常土坯大不相同。” 赵文山也不说话,围着土楼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用手敲击几下,只觉得坚硬异常。 作为中书令,相当于高级秘书,手中的权力很大,甚至能影响郡守的执政决策。 看到土楼外表光滑,质地坚硬,如果能加以推广,在郡城大规模使用,这可是个妥妥的政绩啊! 罗大头在旁边可早就慌了,做梦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来之前罗小黑信誓旦旦,说王家村根本就没有用灰色涂料造的房子,可事实摆在这里,这不是坑人吗? 可到了这个时候,总不能低头认罪,也只能死鸭子嘴硬了。 罗大头硬着头皮说道:“大人,他这些…都是样子货,看起来流光水滑,实际上不堪一击,一经风雨就会崩塌。” “叶凡这小子就会投机取巧,还请大人不要受其蒙蔽!” 罗大头的话刚一说完,突然听到一个婆娘在外面大声喊叫了起来,正是刚赶到现场的李菊花! “罗庄主说得对,他这破楼是刚修的,纯属瞎捣鼓!” “叶凡还冒充仙人门徒,更是欺骗朝廷的重罪!” 这婆娘嗓门还真大,隔着这么多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赵文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叶凡自称为仙人门徒?那岂不是民间方士?若没有点真才实学,可是有点招摇撞骗的嫌疑啊。” 县丞吴康就在旁边站着,听到这话可是吓了一哆嗦! 自己刚刚把叶凡列为方士,名单已经上报朝廷,就连豆腐配方都即将成为仙方,要献给当今圣上。 若是被当成招摇撞骗之徒,自己岂不是也成了帮凶? 吴康赶忙走了出来,说道:“大人,你可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婆娘的话,此人叫李菊花,是个有名的悍妇!” “她丈夫王金财就多次刁难过叶凡,通过欺行霸市断人家财路,被县令大人据法严办过。” “前几日王金财花钱逃脱牢狱,县尉抓捕途中,这老家伙拒捕逃窜,结果被马活活拖死!” “正因为这些恩怨,所以他才诬告叶凡,请大人明断啊!” 吴康巧舌如簧,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赵文山听了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好个泼妇,在本官面前竟敢诬告他人,来人,把她带到这里来!” 立刻过去几个护卫,把李菊花胳膊拧在后面,掐着脖子就押了过来。 这婆娘披头散发,仍然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没胡说!叶凡假冒仙人门徒,那豆腐根本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大人,天底下男人中最没用的才入赘,仙人会收这样的徒弟吗?” 吴康气得骂道:“一派胡言!叶凡做的豆腐全县闻名,这仙方即将进献圣上!” “你这泼妇若还敢胡言乱语,别怪本官无情!” 赵文山做官谨慎,缓缓说道:“既然李菊花说土楼疏松,豆腐也是寻常之物,本官岂能不闻不问。” “这样吧,今日就来个现场勘验,先验证这土楼是否坚固。” “再把豆腐拿来,本官要现场品尝,若是所告属实,叶凡两罪并罚!” 第88章 还嘴硬是吧?! 赵文山可是个当官的材料,越是想偏袒谁,语气上就越要拿捏分寸。 对叶凡说话的时候冷言冷语,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早有了盘算。 林初雪不敢怠慢,赶紧回到屋里,把叶凡卤制好的鸡汤豆腐取了几块,用瓦罐煨热之后端了出来。 这人还没到跟前,众人就闻到异香扑鼻。 等把瓦罐盖子掀开,黄澄澄的鸡油裹着白嫩多孔的白嫩豆腐,随着热腾腾的汤汁微微颤动,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赵文山拿起羹勺,浅尝一口,眼睛立刻亮了! 只觉得入口嫩滑,味道浓香,实在是菜肴中的上品,完全可以当成仙方敬献朝廷。 方士的数量犹如凤毛麟角,在民间极难找到,这么大一份功劳自己却失之交臂,实在是有些可惜。 吴康可是个官场的老油条,看到自己顶头上司脸上的表情,便知道机会来了! 赶忙上前说道:“大人,这仙方还没送到县里,本来约定工程招标后再做交接。” “既然大人亲临现场,不如就由您把方子转送到朝廷,也算是替属下解了一桩难题啊。” 赵文山哈哈大笑,颇为赞许地说道:“吴县丞,你这官做得不错,本官对你真是刮目相看。” “既然如此,那就由本官代劳吧,叶凡,你现在就把方子写下来。” 马上有人拿了纸笔过来,叶凡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豆腐的原料甚是简单,只要黄豆即可,但要将其点成豆腐,却需要采集云霞之气。” “否则,即便是豆腐能点成,吃了之后也会伤害身体,不但不能延年益寿,反而会伤及阴阳二气。” 赵文山不由得一愣,就听叶凡就说道:“小民早就想好了法子,每个月初把点化汁水做好,由官府送往京城。” “点化之法我也会详细写明,绝不会耽误圣上享用。” 赵文山也是个人精,马上明白了叶凡的意思,说白了这叫做掌握核心商业机密。 只要掌握了点化豆腐用的汁水,就等于搭上了皇家这条人脉,这是民间方士常用的伎俩。 赵文山看破不说破,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圣上仁德,一定有丰厚赏赐,我命当地官府每月转交,绝不会延误。” 如此一来,赵文山抢了功劳,吴康讨好了上司,叶凡有了一条进身之阶,可谓是三全其美。 赵文山转过身来,厉声喝道:“这个泼妇竟敢诬告,按照朝廷律法,本应该重则四十大板。” “可她刚死了丈夫,又是个女流之辈,小惩大诫也就是了,拖出去,抽二十鞭子!” 李菊花还没等明白过来,就被几个护卫拖拽到一棵大树旁,用绳子紧紧捆牢。 然后两个护卫一左一右,手里拿着牛皮编织的马鞭,劈头盖脸便抽了起来! 这马鞭抽下下入肉,往后一抽便是一条血痕,连衣服都给抽碎了。 李菊花疼得杀猪般惨叫,连嗓子都给喊哑了,等抽完了二十鞭子,人已经如同一滩烂泥。 看到这婆娘被打得如此凄惨,罗大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预感到自己也没啥好下场。 果不其然,赵文山转过身来,说道:“你说这土楼质地疏松,经不得风雨,可亲手验证过?”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罗大头再也没什么退路。 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个…确实试过,几槌子就能给砸塌。” 这家伙之所以这么说,凭借的就是自己两膀一晃,正经有把子力气! 就算是上好的土坯墙,也绝对经不住大木槌猛力砸击,所以才敢继续嘴硬。 叶凡再也按捺不住,也不说话,伸手就从院里抄起一把大木槌,直接就丢在了罗大头的脚下。 “罗大头!你几次三番坑害于我,今天又在这儿大放厥词,不是说几槌子就能砸塌吗?动手啊!” “这座土楼是我和兄弟们的住处,如果能给砸塌了,说明我叶凡是欺世盗名之徒,后果自己承担。” “可如果你今天砸不塌这房子,看诸位大人怎么收拾你!” 到了这个时候,罗大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伸手便把这大木槌给提了起来。 在大周朝这个时代,冶金技术极为落后,以青铜器为主,而且价格昂贵。 所以做土木工程的农家,往往用质地坚硬沉重的木料制作槌子。 别看是硬木做的,可这槌子也足有六七斤重,抡起来威力不可小觑! 周围的人其实都捏了一把汗,尤其诸如牛猛,燕鹏孔武有力的壮汉心里明白,普通的土坯墙根本经不住砸。 即便是叶凡用的是青砖和什么混凝土,但是强度能否经得住大槌猛击,实在是个未知数! 罗大头也豁出去了,向掌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手里这根大槌高高举过头顶,猛然大喝一声! “开!” “嘭!” 这一槌猛砸下来,正中土楼的外墙,发出了极其沉闷的巨响,震得周围的人耳朵都有些刺痛! 只见木屑纷飞,这柄大木槌的槌头竟然缺了一块,可见罗大头这一槌有多沉重! 再往墙上看去,只有一块白色的木屑印记,墙体无损分毫! 叶凡心里明白,自己使用的是上好青砖,外面的混凝土里又加了铜矿的矿渣,强度绝非木槌可以相提并 就算是拿着钢铁打造的铁锤,想要砸开混凝土墙也得大费周章,更别提这种木头槌子了。 罗大头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红,依旧嘴硬地说道:“这槌子…不合用,墙我能砸开…” 叶凡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弟兄们,我们都回去把自己家的槌子拿来,就让他砸个够!” “诸位大人作证,若今天罗大头砸不开这墙,那就是欺骗官府,诬告好人!” 不一会儿工夫,村民们拿来了十几把大木槌,全都丢在了罗大头的眼前。 这家伙实在也没办法,拿起槌子拼了老命砸墙,只听得砰砰有声,墙体却连个渣都不掉。 刚开始罗大头砸得还是虎虎生风,可是速度越来越慢,就连双手的虎口都给震裂了,鲜血染红了槌把。 足足砸了两炷香的时辰,罗大头实在是不行了,把槌地上一丢,彻底瘫软在地。 赵文山冷笑道:“果然又是诬陷,来人啊,把案犯锁了!” 第89章 这人也太牛了! 罗大头犹如霜打的茄子,两只胳膊突突直抖,手掌满是血泡,一脸的哭丧样。 地上横七竖八都是被砸坏的大木槌,墙体上到处都是泛着白茬木屑印记,除此之外,依旧是平滑如初。 县里的捕快上去就用锁链把罗大头扣住,真要是给带走,最少也得坐上一两年的劳役。 叶凡却走上前来,说道:“启禀大人,罗庄主之所以行差踏错,完全都是听信了谣言。” “恳请大人网开一面,给他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赵文山欣慰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你得理尚且能饶人,是个心胸宽广之人,那就先放他回去。” “我看也不用比了,王家村做的青砖灰泥硬如铁石,远超土坯百倍,工程就是你们的了。” 话音未落,周围的村民们大声欢呼,一个个又跳又笑,有的甚至流出了喜悦的泪花! 破天荒的头一回,承揽了县城这么大的工程,以后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罗大头脸色灰败,低着个脑袋一言不发,心里这个滋味就别提了。 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却真的是仙人门徒,做出来的灰泥青砖固若金汤,远胜于什么猪血糯米浆。 这一回丢了脸面,要不是叶凡莫名其妙地为自己求情,只怕会有牢狱之灾! 自己手下那么多工匠等着吃饭,回去可如何交代呀! 心里正在窝囊的时候,就听叶凡说道:“罗庄主,工程这么大,仅凭我王家村这点人根本就干不完。” “听说往年罗庄承包工程后,都会分一些活给别的庄子,让大家有口饭吃,我愿效仿罗庄主,咱有活一起干!” 罗大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会儿,这才犹豫着问道:“你…你要分活给我罗庄干吗?” “正是如此,你们经验丰富,必然是得力的帮手,让乡亲们都有口饭吃,这才是我的初衷啊。”叶凡笑着说道。 罗大头简直就像是被旱雷轰中了天灵,满脸都是无法置信的表情。 自己出身贫苦,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寇的道理,做事情无所不用其极,从未为他人考虑过。 而眼前这位叶凡心胸开阔,不计前嫌,自己和人家一比,实在是自惭形秽,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叶公子…我…我有愧!” 听到对方声音哽咽,已经说不出话,叶凡笑着说道:“不打不相识,咱们都是为了本乡本土,争斗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做人得光明磊落,你总是派人搞些歪着邪的,可和庄主的身份不符啊。” 罗大头羞愧难当,低声说道:“我一时昏了头,干出那些下三滥的勾当,实在是无地自容。” “叶公子活分给我们,这就是救了全村不少人家的命,我罗大头在这里替他们叩谢公子!” 说着话,罗大头竟然跪倒在地,就要向叶凡磕头!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罗大头做事没有底线,却是知错就改,也算是条汉子。 尤其为了罗庄乡亲们的利益,不惜当众下跪,这也是相当难能可贵的。 叶凡赶忙用手搀住,说道:“我叫你一声罗大哥,你喊我一声兄弟。” “从今往后,这两天的事情谁也不许再提,咱们劲往一处使,把工程干得漂漂亮亮的。” 之所以叶凡会给罗大头求情,完全也是因为工程的需要。 虽然有了青砖混凝土,可是在古代土木工程可是个劳动密集型的行业。 往年罗庄把活分给别的庄子,也是因为工程进度的需要。 尤其王家村的建筑队刚刚成立,不过几十人而已,根本无力独自承揽大型工程,这也算做了个顺水人情。 看到叶凡如此宽宏大量,罗大头当众认错下跪,赵文山手捻胡须,也是频频点头。 “孺子可教,黄县令,不知此人什么来历?” 黄炳文是有名的糊涂官,对于本县的人文地理一概是稀里糊涂,当场就被问得张口结舌。 幸亏旁边的师爷是个精明人,走上前来,回道:“回大人,叶凡是京城人氏,入赘到王家村。” “按照大周朝的律法,入赘之人会从族谱中除名,所以官府的卷宗也无具体记载,只知道籍贯。” 赵文山也明白,做赘婿极其耻辱的事情,往往都是活不下去才会做的事。 所以本家都深以为耻,必会从族谱中除名断绝来往,不过以此推断,估计是京城的一个贫苦人家。 想到这里,不由得生出了惜才之心。 赵文山温声说道:“叶凡,你出身贫寒,却有如此大才,虽是个赘婿,本官却觉得你前途无量,望你好自为之啊。” 这番话说出口,黄炳文等县里官员都不由得心头一震! 自己的顶头上司对叶凡大加褒奖,颇有期许之意,看起来以后必须多加照顾才行啊! 赵文山兴致勃勃,又走到土楼的墙壁前,轻轻抚摸着墙体,嘴里面啧啧赞叹。 突然,手指突然凹陷了下去,竟然摸到了几处凹坑,不由得大为诧异。 刚才罗大头拼了老命砸墙,除了看到木屑飞溅,墙体并无损坏,怎么会出现凹坑? 等把墙面上的木屑用嘴吹去,发现竟然是几行字体,赵文山不由得轻声读了起来。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一时间,赵文山只觉得耳朵鸣响,大脑一片空白,被这诗词中磅礴浩荡,高远豪迈的诗意所震撼! 要说起赵文山,那可是大周朝有名的才子,对于诗文一道颇为自豪。 可这四句诗用词极其简练质朴,却有至高至绝的意境,简直是诗文中的巅峰之作! “这…这是谁写的诗?可否让本官一见?” 赵文山激动地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用手指着墙体的诗句连声发问。 众人不明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林初雪赶忙上前说道:“这…都是我夫君的习作,登不了大雅之堂…” “不不不!绝非如此,此诗意境高远,堪称千古绝唱!”赵文山说道。 “当今圣上才德兼备,最喜欢的就是青年才俊,为什么有如此大才还不举荐?” “黄炳文!身为地方父母官,你可知罪!” 第90章 鸡犬都不给他留! 黄炳文都给吓傻了,站在那一个劲儿地哆嗦,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叶凡上前说道:“这是小民兴之所至,便涂鸦在这墙上了。” “其实除了诗文一道,其他的文体均不擅长,平时只是偶然写两首,让大人见笑了。” 赵文山上下打量叶凡,眼神中带着欣赏和期许。 过了良久,这才缓缓说道:“叶公子有如此大才,为人却如此谦和,实在是个人物。” “凭这本事,想求个荣华富贵并非难事,你却不忘乡中百姓,共同致富,真是百姓中的楷模!” “本官记住你了,若日后有提携的机会,一定让你步入仕途,为朝廷和圣上效力!” 就这几句话一说,周围的人也全明白了,人家叶凡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尤其县里的这些官员都心里明白,以后要对叶凡另眼看待,不然的话可就得罪了这位顶头上司! 赵文山这次满载而归,把豆腐的秘方让叶凡写了,又约定好每月的初一十五,就会派人来领点豆腐的汁水。 还让吴康每隔三日就派人去郡城,通报工程进度,如果这次工程做得好,便要在郡里推行青砖混凝土施工方法。 等送走了这位中书令大人,黄炳文等人也都赶紧打道回府。 叶凡和罗大头约好了明天在县城见面,商量如何开展合作的事情。 等一切尘埃落定,叶凡所有的工匠集中起来,大声喊道:“乡亲们,工程是咱们的了!打响头一炮,一起挣大钱!” 村民们齐声答应,所有人都憋了一股劲儿,要把工程干好! “各位,大家伙要不计前嫌,通力合作,把活干好,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明日咱们走水路前往县城,顺便把所有的水泥砖头都运过去,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就要出大力了!” 叶凡今天十分高兴,对着村民们咔咔一通演讲,可就没注意到,一双怨毒的眼神正在远处偷窥着自己。 这人正是李菊花! 今天挨了二十鞭子,又亲眼看见叶凡被高官赏识,怨气几乎顶破了天灵盖! 这婆娘身边站了个瘦高挑的黄脸汉子,瞎了只眼,眼罩遮挡着,长得更是一脸的凶相。 “就是那个说话的书生,他名叫叶凡,自己是个废物,但身边有几个不要命的兄弟,要多加小心。” “告诉你们帮主,只要能把此人除了,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心甘情愿!” 那黄脸汉子略略把头一点,也没说话,急匆匆地去了。 李菊花强忍着身上鞭伤的疼痛,把后槽牙都咬得咯吱吱直响! 这回算是搭上了海贼这条线,叶凡绝对是在劫难逃! “……” 土楼中欢声笑语不断,丰盛的菜肴摆满了桌子,叶凡和兄弟们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当真是好不痛快。 “兄弟,这次还多亏了弟妹有胆有识,敢于在官道上拦阻高官去路,我们惭愧呀!” 看到燕鹏面带惭愧,叶凡赶忙说道:“这是哪里话,各位兄弟为了我的事甘冒风险,感激还来不及呢!” “媳妇儿,这次多亏有你,不然等我给拖回村,只怕脚底也得走出泡来了。” 林初雪脸色羞红,低声说道:“这算得了什么,你带着大家伙共同致富,是绝不能出事的…” “若没有王宝号召大家写下血书,只怕我也拦不住那个中书令,要说功劳,他才是首功。” 在场的兄弟们对于王宝其实都有看法,总觉得此人原来是王金财的狗腿子,干过不少仗势欺人的事。 虽然现在改换门庭,可说到底,心里的疙瘩并没解开。 可是今天碰到了这种事,还是人家王宝头一个想到写血书,从见识上来说,就比众人高了一大截。 再加上这两天在县里也没闲着,天天早出晚归,推销叶凡生产的二锅头,工作成效极其显着。 正所谓人心换人心,经过这几件事,大家伙对王宝也有了新的认识。 牛猛端了一碗酒,站起来说道:“王宝,以前的事不提了,既然咱们一个锅里搅勺子,那就是兄弟!” “从今往后,大家伙也要把王宝当成自己人看,咱们都不如他有本事!” 王宝吓得慌忙站了起来,自己先干了眼前的酒。 这才说道:“小人何德何能,能和各位称兄道弟,是绝不敢有此奢望的。” “能收留我一家住在土楼里,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我这辈子都愿替叶公子效力,做好奴才的本分。” “这是什么混账话!” 燕鹏霍然站起,面带不悦之色! “我家叶兄弟待人以诚,交往的都是手足兄弟,没有狗奴才!你以后不许这么低三下四,否则就是瞧不起俺们!” 王宝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冲着众人连连拱手,让人看了颇为心酸。 为了缓和这略显尴尬的场面,叶凡笑着站了起来,说道:“能在这桌上的,就都是我叶凡的手足兄弟。” “从今往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众人在土楼里欢笑畅谈,大吃大喝,一直到了天色黑透。 可与此同时,离村不远的小河边停了两艘小船,下来了十几个面目精悍之人。 这些人都有相同的特征,那就是脚板宽大,面带风霜之色。 像是这种体貌特征只有两种人,一种就是常年打鱼的渔民,再就是在海上漂泊的海贼! 领头的正是那个独眼黄脸汉子,领着众人下了船,绕过村子,很快便来到了村北头的树林里。 “那楼里有个叫叶凡的小子,还有几个土老巴子,等会儿进去一个不留,连鸡犬都给他宰了!” “李菊花这婆娘愿拿出千两纹银,就是为了报这一箭之仇,咱们得把事情办利落了!” 第91章 你这招厉害啊! 黄脸汉子说话时声音冰冷,其他的那些海贼脸上平静如常,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情。 所有人都把长条包袱解开,将刀反复抽拔,又检查了刀柄刀锷,以防止在动手的时候出现问题。 “放心吧,六哥,咱们上岸砸窑又不是头一回,不过几个乡下土老巴子,杀起来那还不和宰猪一样。” 黄脸汉子面色阴沉,说道:“不可大意,里面有一个叫燕鹏的,在周围几个县颇有名气,曾经是一名任侠。” “还有个叫牛猛的军户,也是个硬茬子,咱们万万不可大意,等到后半夜再动手。” 说话的那个小海贼却不以为然,笑着说道:“六哥,你怎么这么谨慎了?这种活咱干过不知多少。” “倒是这土楼水沟围墙倒是麻烦,这身衣服看来非湿透了不可。” 这帮海贼等会儿就要杀人越货,可一个个却漫不经心,只因为这些人杀人如麻,对此早已习惯。 一直到了后半夜,整个村子彻底安静下来,就连看门狗都睡了。 这群海贼才从林子里钻出来,悄无声息来到了土楼外边,被几丈宽的水沟挡在外侧。 “脱衣,下水!” 黄脸汉子第一个把衣服脱下,整齐叠好之后放在青石下压着,然后把刀叼在嘴里,缓缓地下了水。 这条水沟宽有数丈,两丈多深,因为是引的河流活水,流速还挺快。 但是这些海贼精于水性,都是用脚踩水,尽量不发出声音,向着对面缓缓游去。 有两个家伙手里拿着盘成一圈的长绳,上面有虎爪钢钩,只要到了对面便能攀上墙头。 “啊啊!” 突然,一个海贼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水里拼命挣扎,整个身子变得十分笨重,很快就沉入了水底! 事发突然,所有海贼都大吃一惊,不明白自己的同伴为何出现这种状况。 这些人常年在江海里闯荡,水性极佳,就算是偶发性抽筋,也绝不会溺水而亡。 当即就有几个海贼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向着溺水的同伴游了过去。 那黄脸汉子倒是十分谨慎,并没有妄动,等了片刻,却不见有一个人冒头,而水面却剧烈波动起来! 在漆黑的夜色中,其他人只觉得毛骨悚然,水沟里面就像是藏了妖魔鬼怪! “铛铛铛铛!” 随着一阵急促的锣声,里面传来了大声喊叫的声音。 “快来人啊!有贼!” 这发出喊叫的正是栓子,今天晚上负责值夜,这都是叶凡提前安排好的。 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叶凡最近可得罪了不少人,每到一个地方都安排兄弟们轮流值夜。 其实叶凡根本就没睡,正在屋里兴高采烈地铺床,毕竟是和林初雪头一天同屋,那兴奋劲儿就别提了! 但是姑娘心里害羞,又不好把话说得太重,所以装作在灯下刺绣,一直拖到了后半夜。 本想着这个小呆瓜熬不住睡了,可却没想到叶凡被邪火顶着,半点困意也没有。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报警! 叶凡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伸手就把刚做好的武器拿在手里。 这武器并非刀枪剑戟,而是一个用黄铜做的弹弓,以牛筋为弦,还准备了一口袋的铜丸。 别小看了这弹弓,其力道之大连薄铜板都能打穿,更不要说血肉之躯了。 毕竟身体瘦弱不是短时间能改变的,所以还是另辟蹊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叶凡拿起弹弓推开窗户,只见兄弟们拿着兵器也都上了外侧土墙,心里也安稳了下来。 只见外面的水渠中有几个黑影,当即二话不说,把指头肚大小的铜丸扣在牛筋上,嗖的一下就打了出去! 打弹弓全靠天分,叶凡虽然没怎么练过,却叫一个准! 只听得一声惨叫,水里一个黑影扑腾了几下,便渐渐沉入水中,其他人都拼命向岸边游去! “敢到这里送死,小爷成全你们!” 叶凡手持弹弓,居高临下一阵猛射,又有两个人发出了惨叫,很快就沉入水底。 只剩下五六个人逃到了水渠边上,在夜色的掩护下,眨眼跑得无影无踪。 “奶奶的!我出去追,这帮王八蛋一个也跑不了!” 听到牛猛的话,叶凡赶忙喊道:“穷寇莫追!现在黑灯瞎火的,万一贼人有埋伏非吃亏不可。” “大家伙守好了门户,到天亮再说!” 众人打起火把,可是今晚阴云密布,周围实在是太黑了,火光只能照亮很小一片范围。 只看到水渠中乌漆麻黑,实在瞧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众人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已经能看出水渠里像是飘着什么东西。 叶凡只觉得心怦怦狂跳,心中暗叫侥幸。 看起来小心无大错,如果不是自己未雨绸缪,修建了这个土楼,现在哪里还有命在! 又过了一阵,天边已经出现了红霞,太阳缓缓升起,将周围的一切照亮。 只见水渠里飘着几具死尸,姿态都是十分古怪,就像是被扭曲成团的麻花,蜷缩成一团漂在水面上。 每个人表情都是十分痛苦,面目狰狞而苍白,看上去简直犹如恶鬼。 牛猛上过战场,对死人毫不在意,笑着说道:“兄弟,你这招可够厉害的,一下子宰了这么多的歹人。” “当时我还纳闷,你把这渔网鱼钩扔水里干啥,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 叶凡早就知道,仅靠水渠和围墙是挡不住江湖人的,便买了一些渔网,在上面缀满了鱼钩。 白天就晾晒在院里,到了晚上便把渔网下端绑上小石块,上面绑在鱼漂上。 让渔网在水中半浮半沉,水面上却根本看不出异样。 这玩意儿十分厉害,一旦在水中被渔网钩住,越挣扎困得越紧。 上面的鱼钩深深扎入肉里,因为有倒钩也拔不出来,最后会把人裹成一团,所以死得才这么恐怖。 “一,二…七,八,九!” 牛猛兴奋地说道:“死了九个贼人,咱今天不是要去县城吗?我这就下去把脑袋砍了,带去县衙讨要花红! “五两银子一个,这比卖豆腐来钱快啊!” 第92章 这人敞亮啊! 现在是兵荒马乱,诸国混战的时代,铤而走险者大有人在,各地都是盗匪猖獗。 正因为如此,大周朝鼓励百姓奋勇杀贼,每一个贼盗匪脑袋,官府都有五两银子作为花红奖赏。 牛猛带着长杆铁钩,和刘氏兄弟一起出去,把这些死尸全都勾了上来。 将脑袋砍下放进袋子里,又撒上了石灰。 叶凡本想命人把尸体埋了,可是燕鹏说道:“咱只拿脑袋去县衙,只怕不好说清楚,还是把尸首一并带上。” “看这些人都是右手虎口有老茧,脚板宽大肥厚,明显常年生活在船上,靠拿刀吃饭的人,必是海贼无疑。” “官府六扇门也有明白人,有这尸体也省得咱们解释不清。” 叶凡连连点头,看来身边什么样的能人都得有,这要是不走过江湖,谁知道这些门道。 大家伙七手八脚把尸体堆上了木车,用绳子捆牢,担心惊扰了陆上百姓,就用芦席盖在上面。 等忙完了,叶凡带着兄弟回了土楼,开始准备去县衙的行李。 正在忙活着,却看到远处缓缓走来几个人,领头的脸上横七竖八尽是鞭痕,正是李菊花。 这个婆娘心里充满了期望,毕竟昨天黑老鲨派来了人,说是能把叶凡等人杀得鸡犬不留。 所以这胖婆娘不顾身上有伤,一大早就赶到村北头,想要看看事情的结果。 等走到近前,果然就看到不少村民围着一辆大车,正在那里议论纷纷,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哎呀…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真是吓死人了,脑袋都被砍了,看得我饭都吃不下。” “谁说不是,咱们村以前太穷,土匪海贼都不来,现在却出了这种事,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李菊花简直是欣喜若狂! 看起来黑老鲨的手下果然不是吃干饭的,一晚上就把叶凡等人杀得干干净净! 再看木车上仍然不停地淌着血水,一股淡淡的臭味弥漫在周围,估计就是叶凡等人的尸体了! 李菊花心情痛快到了极点,故意大笑了起来,惹得村民们纷纷避让。 “哈哈哈…该!这就叫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得罪了我王家,必会受老天爷的报应!” “你们都看好了,这就是和我王家作对的下场!” 周围的村民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李菊花这是发的什么疯。 刚才捆扎尸体的时候,这些村民其实早就到了,知道车上都是些歹人的尸首。 李菊花的意思大家伙也都听明白了,明显是以为死的是叶凡等人啊! 有个老者看不下去,便劝道:“这些人死有余辜,你倒是瞧清楚点儿啊。” 李菊花正在兴头上,听到老头说这些人死有余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觉得是替自己说话。 兴奋地说道:“老肖头,你总算说了句人话,叶凡害死我丈夫,活该被海贼灭门!” “该!这就叫死有余辜!” 这婆娘正在说得兴高采烈,却听到背后有人说话。 “你怎么知道是海贼上门?难不成人是你派来的?” 李菊花急忙回过头来,见眼前站着的正是叶凡,吓得浑身一哆嗦! “你…你不是死了吗?” 叶凡冷冷一笑:“别说这几个王八,就是再多个十倍百倍,小爷我也拎出来挨个放血!” 李菊花这才明白,死的原来是黑老鲨派来的海贼!不由得面皮抽搐,头脑发晕,险些栽倒在地! 幸亏旁边有家人扶住,李菊花一句都不敢多说,急匆匆地就往回走。 叶凡心里明白,昨晚必然是这个婆娘捣的鬼! 本想着让林初雪留在村里,可现在看来,媳妇必须跟着去县城才行,不然非出事不可! 燕鹏也有些担心地说道:“咱们杀了这么多海贼,肯定会引来报复,不得不防啊。” 兄弟们正在商量着,却看到有个人匆匆忙忙沿着道路跑过来,正是罗小黑。 众人都知道,这人可是罗大头的贴身心腹,不知跑来干啥。 等来到近前,罗小黑哭丧着脸说道:“我们庄主路上被人偷袭,胯骨大腿挨了两刀。” “当时血流不止,这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讲…” 叶凡也是吃了一惊,问道:“是谁干的?人抓到了吗?” “人倒是抓住了,听口音是外地流民。”罗小黑说道,“可甭管怎么打也不开口,正准备送官呢。” “我这次来是庄主吩咐的,说是愿赌服输,这是输给你们的钱,请叶公子查验。” 说着话,罗小黑把肩头上沉甸甸的褡裢摘了下来,叶凡用手一接,差点给闪了个趔趄。 只因为这褡裢里的东西看似体积不大,却沉重异常,足有几十斤上下! 燕鹏赶紧伸手接过,往里面一掏,竟然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罗小黑说道:“我们庄主说了,他这次能不能活都不好说,所以一定要把欠账还清。” “当日跟叶公子打赌,赌注就是五百两,我们庄主说他心服口服,这钱请你们一定收下。” 这番话一说完,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动容! 虽然这个罗大头做事情不地道,却是一个有诚信的汉子,输了绝不赖账。 来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叶凡也不打算再追究赌注的事情,可没想到人家如此守信。 叶凡问道:“罗庄主现在如何?挨刀的部位并非要害,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听了这话,大家伙都是哑口无言,但是表情上却都变得古怪起来。 叶凡也恍然大悟,想起来现在是古代年间,可不比现代的医疗条件。 即便是皮肉伤,但只要是伤口感染,一样也有极大的概率死亡,看来罗大头就是这种情况。 真要是罗大头死了,罗庄工匠可不好管理,对于工程的进展也极为不利。 看来自己非出手相救不可! 叶凡果断地说道:“我好歹是仙人门徒,多少懂得一些救人之术,说不定能有奇效。” “媳妇儿,你在家我不放心,咱们一驴双跨,这就赶往县城!” 第93章 你这是兽医啊! 叶凡想得倒是挺美,可林初雪却红着脸摇了摇头。 “罗庄主有性命之忧,你还是尽快赶往县城,我慢慢赶去也就是了。再说了,这驴怕也受不了呀…” 叶凡瞅了瞅旁边那头小毛驴,也是暗自叹息,看来自己还是得抓紧赚钱,弄一辆马车才好和媳妇出双入对。 毕竟事情紧急,叶凡便留下燕鹏和牛猛,好给媳妇当保镖,自己带着人急匆匆赶往县城。 这一路上紧赶慢赶,但还是过了晌午才进了城,等来到客栈才知道,罗大头已经昏迷不醒。 按理说胯骨大腿并非要害,又不涉及什么内脏,虽然挨了刀子也只是皮肉伤。 可是人却昏昏沉沉,面色苍白,连呼吸都有些微弱,瞧这情况可有些不对。 罗小黑哭咧咧的说道:“庄主流了好多血,费了好大的劲才止住,现在已经去请神婆了,希望老天保佑啊。” 话语中可以得知,罗大头应该是失血过多,所以人才陷入了昏迷。 叶凡用手一摸这大脑袋,只觉得烫手,这体温恐怕已经到了四十度! 等揭开伤口上的布,更是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伤口边缘已经呈现深红色,周围一大圈的皮肤变得潮红,很明显是感染了! “你们用什么止血?伤口处理过吗?”叶凡问道。 旁边有个汉子回道:“我们看血流不止,就从地上抓起土面面按在伤口上,管用嘞。” 这回答让叶凡感到啼笑皆非,这细土面子当云南白药用,这还有个好吗? 再看包裹伤口的布也是随意从衣服上扯下的,表面有好几处污渍,伤口要不感染才见了鬼呢! 正在这时,只听得外面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有铜铃和骨头的撞击声响。 从店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罗家庄的人在前面引路。 另一个插着五色羽毛,身上缀满了碎骨头和铜铃作为装饰,一看就是个神婆子! “神婆来了,这回庄主有救了!” 这神婆子两眼微闭,神色傲然,从怀里拿出一块香饼点燃,弄得屋里面乌烟瘴气,呛得叶凡直咳嗽。 “这是有凶鬼附身,你们都出去,我要请神作法,只是生死有命,就看他的命硬不硬了!” 神婆子的话还没说完,罗家庄的人都纷纷往外走,只有叶凡纹丝不动。 作为一个现代人,深深知道这些跳大神都是瞎扯淡。 罗大头现在失血过多,导致身体机能衰弱,再加上伤口感染,必须赶紧消炎杀菌,否则是必死无疑! 真要是让这神婆在这儿瞎捣鼓半天,人是肯定没救了! 可若是自己出手又有几分把握?古代年间缺医少药,自己对医学也仅限于理论,能把人救活吗? 要是赶走了神婆,罗大头再救不回来,罗家庄的人会答应吗? 叶凡心里天人交战,颇有些犹豫不决,正在这时,就听那神婆开了腔。 “在这磨蹭什么?若是这人死了,就是你得罪了神灵,还不滚出去!” 叶凡这个人为亲人兄弟吃得了苦,吃得了亏,可就是吃不了气! 听到对方出言不逊,不由得眉毛一立,暴脾气也上来了! “该滚的是你!小爷我是仙人门徒,你就是给老子提鞋,也是远远不配!” 叶凡也不废话,伸手薅住了神婆的脖领子,连拉带拽,最后照屁股上一脚,硬给踹了出去。 “你…你亵渎神灵,这人必然救不回来!若是人死了,你得偿命!” 神婆子身上的零碎被扯掉了一大堆,气得破口大骂,院里的人都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凡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身为现代人,绝不能见死不救! 罗大头以前虽然有错,可是言而有信,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能把这么多银子兑现,凭这点也值得一救! “你们几个,马上出去找野蒜,越多越好,越快越好,就是抢也得给我抢来!” 罗家庄的人早就急了眼,马上冲出去一大帮人,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片刻工夫就送过来一堆野蒜。 “咱们带着二锅头呢?立刻拿来!” 王家村的人也动了起来,将带来的高度白酒拿了出来,全都摆在了桌子上。 “都去洗干净双手,扒蒜!快快快!” 叶凡连声催促,人忙得像走马灯一样,都把上水来洗干净双手,七手八脚地扒起蒜来。 看到蒜头堆积成了小山,叶凡命人找了一个石臼,把大蒜倒在里面,自己拿着石杵一顿乱捣。 这些野蒜在大周朝各地都有广泛分布,虽然和现代的大蒜有些区别,可除了个头小点,基本上所差无几。 等到大蒜捣成了泥,叶凡将其放入一个洗干净了的瓦罐之内静置。 然后打开酒坛的泥封,高度白酒的醇香飘散出来,光是闻就感到微醺,可见这都是上好的烈酒。 “生石灰呢?拿一包!” 立刻有人飞奔出去,拿过一包生石灰放在桌上,叶凡撕开袋子,直接就倒入了酒坛! 王家村的人都暗自心疼,因为这白酒现在卖得老贵,一斤就要几十文,这么一大坛酒可就全糟蹋了! 叶凡知道生石灰遇水便会发热,从而蒸发掉白酒中的水分,剩下的液体就是浓度更浓的酒精。 这石灰倒进去之后,果然这酒液变得烫手,慢慢地,生石灰沉到底部,上面有一层更加清澈的酒液。 叶凡小心翼翼,用酒抽把上面高浓度酒精盛出来,倒在旁边洗刷干净的坛子里。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叶凡把捣烂的蒜泥倒入高浓度酒精中,然后盖上盖子,奋力摇晃起来。 罗家庄的人也反应过来,争先恐后上前帮忙,把蒜泥酒精溶液彻底地摇晃均匀。 “行了,再过一阵,我就要用这汤汁给罗庄主治伤,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虽然东西都非常简单,无非是大蒜白酒,可做出来的却是大蒜素溶液,是一种广泛的杀菌抗生素。 在现代,大蒜素往往在畜牧业大显身手,对于母猪产后护理有着奇效。 叶凡这大周第一兽医今天要悬壶济世!是生是死,还得看罗大头八字硬不硬! 第94章 咱这费用稳了! 罗大头年近四旬,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身体的抵抗力要比一般人强。 可是伤口处被撒了细土面子,造成了比较严重的伤口感染。 叶凡看着这肮脏不堪的伤口,便知道必须做彻底的伤口清洗,不然的话啥药也不管用。 想到这里,出去取了一袋子细盐,这可是自己费了好大的工夫,经过多次提纯出来的精盐。 本打算进城之后自己做饭的时候用,看来现在必须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了! “你们赶紧去多烧开水,晾凉了拿来,再取一些干净的白布,也要经过开水煮沸,再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快去!” 罗庄那些工匠们不敢怠慢,很快把东西都准备齐了。 到了这个时候,甭管有没有把握,也得赶鸭子上架了! 叶凡凭着自己的记忆,向晾凉的白开水撒入精盐,按照比例调配成生理盐水。 然后又取来晾晒干透的白布条,蘸着盐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污渍,小心翼翼把伤口处理干净。 再将酒精萃取的大蒜素溶液涂抹在伤口上,用白布条轻轻包扎。 等忙活完了,叶凡也是满头大汗,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足足等到天黑,屋里面点起灯来,就听到罗大头突然发出了呻吟,紧跟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来人啊…我这是在哪儿…” 罗小黑看到人醒了,兴奋地喊道:“庄主,你可醒了!要不是叶公子,只怕你这条命都没了!” 叶凡过来把布条揭开,又给重新换了一次药,发现伤口的红肿已经大面积消退。 再用手轻拭额头,感觉罗大头的体温也降了下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罗庄主,算你福大命大,我这些招灵不灵自己都心里没底,还得说老天爷睁眼啊。” 在灯火的摇曳下,罗大头看着叶凡那温和的微笑,整颗心就像被人捏住一样! 啥叫以德报怨,啥叫以德服人?人家叶凡这才是胸宽似海,有容人之量啊! 自己先后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又要暗算人家,又给毁墙拆台,早就成了冤家对头。 可即便如此,叶凡依然救了自己的命,这让人如何担得起这份恩情! 罗大头到底是身体强悍,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拼命一滚,便从床上摔在地上。 这可把罗家庄的人吓坏了,刚想上前搀扶,却见罗大头不顾伤痛,对着叶凡便磕起头来。 “叶公子…我罗大头不是人,从今往后,我是彻底服了!” 虽然只说了几句话,可因为拉扯到了伤口,鲜血又流了出来,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叶凡赶忙用手把人搀扶起来,重新给清洗上药,忙了个满头大汗。 罗庄的人都在旁边看着,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心里面却都是有一杆秤! 正所谓人心换人心,叶凡不计前嫌救了庄主的命,这份恩情牢牢地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忙活得差不多了,叶凡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说道:“不打不相识,等你伤好了,咱一起操办工程的事儿。” 从这天起一连数日,叶凡都是上门帮着换药,这罗大头体格强悍,有了大蒜素杀菌消炎,伤口很快得到了控制。 只过了几天,就已经能下床走动,当即带着厚礼前来表示自己的感谢。 其实这几天叶凡可是忙坏了,工程干起来才知道,绝不像自己想得那么容易。 本以为凭着混凝土和青砖这两项黑科技,就能把工程干得漂漂亮亮,其实这里边千头万绪,让人劳心费力。 尤其县里这些小吏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吃拿卡要,极其消耗人的精力。 叶凡正在心烦的时候,听到罗大头上门,便赶紧迎了出来。 经过几天的调养,罗大头除了走路有点一瘸一拐,早已红光满面,恢复了精神头。 “叶公子,我来晚了,以前干工程都是我张罗着,若是公子信任,这些劳心费力的事都交给在下即可。” 罗大头平时心高气傲,张嘴闭嘴粗话连篇,居然自称在下,弄得叶凡都笑了起来。 “我说罗庄主,怎么还学的文绉绉的?不瞒你说,就这几天把我给烦的,你可是救命的活菩萨!” “从今天开始,工程的一应事宜全都由你经办,我主抓工程质量,咱们各自分工。” 罗大头虎躯一震,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干土木工程水很深,若有私心从中捞油水,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没想到叶凡对自己如此信任,这份心胸自己远不能及! 罗大头按捺住胸中的激动,命人拿过账册,展开何叶凡逐条讲解起来。 “土木工程是重体力活,朝廷慷慨,每人每日工钱有五十枚,这次工程预期百日完工,人员限制在二百。” 叶凡算了一下,说道:“要是这么算,工钱总共有一千贯?是这么算吧?” 罗大头赶忙说道:“是这个数目,可如果只靠赚取工钱,那工程也没有太大的油水,最赚钱主要在材料上!” 说到这里,罗大头小声说道:“我罗庄之所以用猪血和糯米浆,一是为了工程牢固,再是为了增加成本。” “成本核算由官府派来的工部官员拟定,这帮人都会压低材料价格,若是据实上报,肯定会亏本!” “逼着咱们只能把材料费报得虚高一点,这才能收支平衡,都是让这帮贪官给逼的啊。” 叶凡心中不由得一动,看起来救罗大头真是一步好棋! 这些猫腻若是不揭破,凭自己这么一个新人,根本就弄不懂其中的道道。 罗大头又说道:“青砖和灰泥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可得说得离谱点,如此价格才能上去。” “工部官员再有两天就到了,公子可得想一套过硬的说辞才行!” 叶凡哈哈一笑,说道:“明白了,不就是吹牛吗?比如这青砖采自深山极阴之地,是山灵精髓所化!” “灰泥更得将海贝焚烧,再取其精华,造价那是大大的不便宜!” 罗大头都听傻了,也不知道叶凡这番话是真是假,但听着可是玄之又玄! “叶公子,就凭你这口才,咱这工程费稳了!” 第95章 故意找茬是吧? 京城。 定远侯府。 叶昌皱着眉头,漫不经心地拿着茶碗,就连摆在面前的糕点都没有心情动。 养子叶斌在旁边小心伺候着,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大人,自从退了朝您就忧心忡忡,到底所为何故?” 叶昌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我在工部偶然看到一份名单,是各地官府报上来的民间方士。” “结果竟然看到了叶凡的名字,说是屏山县举荐的,也不知为啥,我总觉得心神不安,难道…是那个废物?” 听到这话,叶斌笑了:“父亲大人,叶凡就是个窝囊废,终日窝在屋里读些杂书,哪有半点出息?” “民间方士都是有钱有闲,天生聪慧之人,叶凡跟着林初雪,怕是饭都没得吃,只怕早已经饿死街头了。” “以孩儿看来,这多半是同名同姓罢了。” 叶昌缓缓点头,说道:“你说得有理,那个废物除了爱读书,当真是一无是处。” “只不过我这两天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些不对,听说工部员外郎王春要去屏山县,就让他帮着问问吧。” “现在主君又信奉儒学,搞什么君君臣臣,父慈子孝,若是知道我抛弃亲子,只怕…会有麻烦。” 叶斌赶忙说道:“父亲大人所言极是,留此后患终是个祸害,我现在就去找王春交代此事。” “真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爹爹也好早做准备。” 叶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用手轻拍对方的肩头,笑着说道:“你做事妥当,不愧是我的儿子。” “以后叶家大小产业,就都由你来接手吧!” “……” 罗大头伤势基本痊愈,到处打点张罗着,工程进度明显加快,各个部门的小吏也都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叶凡可以专心致志扑在工地上,每天指挥着各庄子的工匠修缮城墙,把好质量关。 黄炳文和吴康也来工地视察,见到光华如镜的墙体硬如铁石,都是啧啧赞叹。 “叶凡,你这城墙修得如此坚固,可给本官长了脸!中书令大人每三天就派人前来询问,本官说的可都是好话。” “工部官员明天就到,要核算出工程用料成本上报朝廷,你可千万要接待好。” 说到这里,黄炳文拉着叶凡的手向前走了几步,避开了众人的耳目。 这才低声说道:“这员外郎叫做王春,你可得小心应付。” “若是得罪了他,只怕本官也帮不上忙,你们可就白忙活了。” 叶凡心里也有点小感动,没想到黄炳文这个糊涂官心倒不错,还提前给自己打个预防针。 便赶忙说道:“多谢大人指点,我自会小心应付。” 等送走了这几个官员,叶凡赶紧把罗大头叫了来,为明天的事情商量起对策。 罗大头对此颇有经验,笑着说道:“公子放心,这些工部官员我见得多了,无非是要点钱财罢了。” “这些京官得个机会不容易,就是为了敛财,按照以往惯例,百两银子便能搞得定。” 叶凡也不由得暗暗慨叹,看起来这天底下乌鸦一般黑,历朝历代搞工程都是这一套。 要说这百两银子不多不少,真要是能喂饱了这个王春,也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到了次日晌午,县里的衙役前来报信,说是员外郎王春已经到了县衙,让叶凡和罗大头赶紧去。 二人进了县衙,就看到黄炳文垂手侍立,被个中年胖子官员骂得和孙子一样! “黄炳文!以身为县令,对当地政务却一问三不知,如何做得好当地的父母官?简直是个无能之辈!” “本官这次来要详加调查,看看你在往年的工程中是否有贪污腐败的行为,一经查出,绝不轻饶!” 这胖子口沫纷飞,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黄炳文的脸上,可这位县令大人都不敢抬袖子去擦,站在那里唯唯诺诺。 叶凡心中暗暗感慨,看来这当官是不容易,拿的俸禄有一半都是挨骂的钱。 这个胖子官员正是员外郎王春,看到叶凡和罗大头来了,只是斜眼扫了一下,连正眼都不看。 说起话来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你就是叶凡?这次工部接到各地报上来的方士名单,其中就有你的名字。” “可到底是招摇撞骗,还是有真才实学?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本官这双锐目!” 罗大头心中暗叫不好,看得出对方这是敲山震虎,明显是故意找茬啊! 凭这点来判断,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叶凡也不着急,回道:“到底是否有真才实学,任凭大人出题考核也就是了。” 王春哼了一声,说道:“我且问你,这次你们县不用夯土,而是使用了什么青砖灰泥。” “别的县都是老老实实地用土坯,你们县以前用猪血糯米浆,现在又搞出什么青砖灰泥,我看都是奇技淫巧!” “本官现在就去工地上,倒要看看你们搞什么幺蛾子!” 看到上差动怒,黄炳文自然是不敢怠慢,赶紧陪着来到了工地上。 就见王春煞有介事地倒背双手,皱着眉头,看着堆成小山的青砖,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用手指着问道:“这就是青砖?能比夯土坯还结实?本官在工部待了十几年,怎么从未见过此物?” 叶凡说道:“此物硬如铁石,比土坯强得多,是我刚刚研制出来的,也难怪大人没见过。” “因为路途遥远,又要走水路沿海运输,实在是大费周章,成本不低,恳请大人体恤民情!” 王春干笑了两声,说道:“你既然这么说了,本官就暂且相信。那…这灰泥是怎么做的?” 叶凡脸上一本正经,大声回道:“此物需要将新鲜的海贝焚烧成灰,再调和成灰泥,造价更是不菲。” “若是大人不信,可以亲临现场,看灰泥是如何烧出来的!若有半句虚言,愿受重罚!” 王春嘿嘿冷笑,说道:“本官正有此意,若是你敢欺瞒本官,可别怪朝廷法度无情!” 第96章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王春这次之所以横挑鼻子竖挑眼,全都是因为叶斌提前打过招呼。 让其去县城时寻访一个叫叶凡的人,有机会便要极力打压。 叶斌可是宁远侯家的养子,王春万万得罪不起的,也只能听人家的吩咐做事。 这次在县城见到叶凡,王春便百般挑剔,就是要找出毛病,让工程干不成! 到了晚上,罗大头带了重礼去拜见王春,打算按照以往的规矩,靠送礼来疏通门路。 没想到王春软硬不吃,虽然把礼物收了,却依旧是冷言冷语,根本不讲任何情面。 还扬言过两天就要去现场勘查,如果叶凡所说不实,就要立刻拿下治罪。 罗大头忧心忡忡,回来找到叶凡说了此事,言语中满是愧疚之情。 “兄弟,都怨我无能,没想到这死胖子油盐不进,摆明了要针对你,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叶凡淡淡一笑:“罗大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我本意送点礼就把事情平了,没想到这家伙摆明要害我。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谁先死!” “他不是收了礼吗?我要告他敲诈索贿!” 罗大头不由得一咧嘴,苦着脸说道:“我说兄弟,人家是官,咱们是民,哪有民告官的道理?” “再说了,他虽然收了银子,可这元宝上连个记号都没有,到时候这家伙矢口否认,咱们也没证据啊。” 叶凡一笑,说道:“放心吧,真要是把小爷我给逼急了,我就去郡城御史台告状。” “别看那些银子没做记号,可只要我略施手段,便能让这些银子成为铁证!” 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人,自然是相当具有法律意识,对于民告官这种事毫不畏惧。 可是罗大头却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叶凡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冒险。 犹豫了半天,说道:“我说兄弟,自古民不和官斗,尤其这个王春还是京城来的,咱惹不起呀…” 叶凡却说道:“大哥尽管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王春咄咄逼人,明显是要置咱于死地!” “若是一味退让,只有被扫地出门,现在这么多人跟咱混饭吃,绝不能退缩!” 罗大头长叹一声,知道自己也劝不了,只能告辞离去。 等人走了,叶凡把牛猛叫了进来,说道:“你赶紧回村,带上人推上几百块青砖,去后山找一处深谷。” “把山壁的页岩整块砸下来,盖在青砖之上,再用灰泥封牢,活一定要干得滴水不漏,都记清楚了吗?” 牛猛都听懵了,问道:“我说兄弟,你傻了?把这么多好东西封山里?这不瞎胡闹嘛!” “工地上现在这么忙,我还打算回村多叫点人来,这么折腾图啥呀?” 叶凡也不解释,只是笑着说道:“这回辛苦你了,此事关系到兄弟们的前途命运,不可出半点纰漏。” “在路上一定要掩人耳目,找的人也要口封牢的,若是走漏风声,咱们可都有牢狱之灾!” “还有,你让张大哥多推几车海蛎子过来,明天我就要用,千万不可耽误了。” 牛猛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立刻出门办事去了。 叶凡安排事情的时候是在外屋,林初雪虽然没有刻意偷听,可是因为耳音好使,都听得清清楚楚。 姑娘心里可是忐忑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听这个意思,这个小呆瓜居然要和京官对着干,还打算民告官,真是天大的胆子! 还吩咐牛猛把青砖封在深山里,这事儿更显得古怪异常,最后还要好几车的海蛎子,这都瞎搞啥呀! 想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轻移莲步来到外屋。 “叶公子,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咱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完全可以平安度日,何苦冒这份险呀。” 叶凡说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碰到点困难就退缩,那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我偏要让咱的工程干得红红火火,媳妇儿,你就静候佳音吧!” 林初雪看到眼前这个小呆瓜油盐不进,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也是生起气来。 也不说话,自己进了里屋,只听得咣当一声响,门闩又给插上了。 听到插门的声音,叶凡可有点急了,跑到门口连敲带砸,口里还不断地嚷嚷。 “媳妇儿!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呀,当时说得好好的,咱俩以后虽然不能同床共枕,可要在一个屋睡觉呀!” “快把门打开,你要是再这样…我,我可来硬的了!” 可甭管怎么咋呼,里屋半点声音也没有,过了片刻,连灯都熄了,这可把叶凡给急坏了。 “媳妇儿,不讲理了是吧?要是我把那王春斗倒了,还能带领大家伙致富,你咋说?” 只听到里屋轻声回道:“你只要不招灾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我乃犯官之女,终究会牵连他人…” “若是当日没把你领回王家村,也不会遇到这些事情,怨只怨我心太软,反而害了你呀…呜呜…” 林初雪心地善良,看到叶凡要和官斗,心里是五内如焚,可又无可奈何,不由自主地哭泣起来。 叶凡用力推了几下门,可体格单薄,还真推不开这门扇,也只得停了手。 听到媳妇的哭声,叶凡温声劝慰,声音中却透出无比的自信! “自古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是咱只图眼前日子安稳,终究会被贪官豪强压榨得没有活路。” “我偏要干出个样子,让乡亲们丰衣足食,让媳妇你穿金戴银,食有肉,行有车!” “若能做到,媳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第97章 你小子故意折腾人是吧?! “只要你能平安无事,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我也答应你。”林初雪说道。 “好!咱们一言为定!”叶凡说道,“媳妇放心,我做好了妥善安排,几日后自见分晓。” “至于什么事嘛…到时候我再说!” “……” 到了次日,渔民张大哥带着同村的人,用木车推来好多海蛎子,足有数百斤。 在古代运输能力极其落后,任何东西都会随着距离产地的里程而改变身价。 别看在海边不值钱,可是用人力推到县城,身价就上涨了好多。 不少人看到有新鲜的海蛎子,都围拢过来打听价钱,想要吃个新鲜,却都被张大哥婉言谢绝。 “各位,这些海货都被人定了,这不是用来吃的,是要用来炼制蜃灰的,可是顶要紧的事!” 听到客栈外面传来的说话声,叶凡赶忙领着人迎了出来。 只见这些渔民都累得满头大汗,木车上全都是沉甸甸的海蛎子,散发着清新的海货味道。 看到人出来了,张大哥笑着说道:“叶公子,我按照约定把货送来了,咱还是按照镇上的价格。” “自从你照顾我的生意,日子过得好多了,只要你要货,不管多远都是原来的价!” 叶凡心中感动,说道:“这是哪里话,你们远道而来,路上如此辛劳,这价格怎能和海边一样?” “赶紧去把王春请过来,让他亲眼看看,知道烧制蜃灰的成本有多高!” 很快就有人把王春请了过来,这家伙是京城人士,别看是个官员,却很少吃到海鲜。 因为古代运输艰难,贝类海货又容易腐败,气候炎热时半天就会变了味道,在市面上极少见到。 王春又是个顶级吃货,不由得来了兴趣。 “叶凡,你把本官请来为了何事?总不会以为用这些海货宴请一番,便会对你另眼看待吧?” 叶凡哑然失笑,说道:“大人这是哪里话,这斤海货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烧制蜃灰。” “我炼制的灰泥之所以如此坚固,正是因为使用了大量鲜活海贝!” “这些海贝生长在岸边,采集日精月阴之华,海潮澎湃之力,再加以炼制,方有此奇效!” 这番话都把王春给说愣了,连连摇头道:“简直一派胡言!海货怎能用于土木工程?你当本官不懂吗?” “我看你就是个招摇撞骗之徒,今日若不将你绳之以法,那还有天理吗?” 王春处处憋着劲儿针锋相对,两句话没说完,便要动手拿人! 叶凡却依旧平静如常,不卑不亢地说道:“大人,昔日罗庄用猪血和糯米浆为粘料,用苎麻筋打造土坯。” “这些都是经过朝廷认证,明显能提高土木工程质量,既然这些东西可以,为何海货就成了招摇撞骗?” “大周朝连年烽火,城防都是重中之重,朝廷不惜工本,只求质量,我等也不是漫天要价,还请大人三思而行。” 这就叫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别看王春是官,叶凡是民,可当着这么多人若是硬要抓人,自然会激起公愤。 王春被怼得哑口无言,过了良久才说道:“这个…既然这样,那就按照时令价格,把这些海贝定价。” “可是炼制过程本官要亲自监督,看你能烧出个什么来!” 叶凡命人推着这些木车,来到了县里被官府征用的一处烧窑。 命人抬来木炭海货,当着王春的面称重作价,再把木炭和海贝一层层地铺在里面,然后点起火来。 即便王春是个京官,看到这么多新鲜的海货被烧了,也是心疼得啧啧有声。 “啧啧…真是可惜了的,这东西本官在京城都吃不到几回,就这么丢到炉膛里烧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叶凡,你这不会是为了抬高原料价格,才在这儿故弄玄虚吧?” 叶凡笑着说道:“大人就在旁边看着,我如何弄虚作假?等会儿成品烧出来,是真是假自见分晓。” 其实话是这么说,叶凡心里也颇为紧张,毕竟这次是多少冒了点风险的。 以往烧制蜃灰使用的是洗净晾干的贝壳,而现在使用的是活海蛎子,水分含量大大增加。 尤其海蛎子一受热都张开了口,里面的汤汁遇到烈焰,散发出大量的热气,烧窑口突突向外冒着白气。 王春对于土木工程也算是个内行,可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 便把头凑在烧窑的观察口往里观看,想要挑出点什么毛病。 也该着这家伙倒霉,烧窑里水分太多,被烈焰升腾后形成了一定的压力。 而烧窑口又太小,一时之间散发不出去,大量的水蒸气让烧窑变得像是一口高压锅! “噗!” “啊啊!” 突然,一股热气喷薄而出,王春猝不及防,虽然急忙扭头,可还是被喷在了脸上。 眨眼之间,连脖子带左脸全都红了起来,明显是被烫伤了! 叶凡心里好笑,脸上却装出一副关心的神情,问道:“大人,疼不?烧制蜃灰风险极大,还请小心为是。” 王春疼得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你为啥不早说?放这些马后炮有用吗!” 看到这家伙疼得直哼哼,叶凡说道:“我自幼得仙人传授,知道这种烫伤应该如何处理,大人想试试吗?” “还不快说!”王春气急败坏地喊道。 叶凡一挥手,把手底下这几个兄弟都叫了过来。 大声吩咐道:“王大人亲临第一线,为了朝廷的工程受了工伤,咱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你们排成一排,轮流往大人头上浇井水,绝不可有半刻停歇,赶紧的!” 一声令下,这几个兄弟七手八脚忙活起来,一桶桶的井水劈头盖脸浇到王春的脑袋上。 现在虽然是春末,可是气候也没有太过暖和,尤其这井水冰凉刺骨,浇在身上那滋味可想而知! 王春只觉得犹如掉进冰窟,浑身哆嗦个不停,终于是忍不下去了! “停停!叶凡,你小子是故意折腾本官吗?” 第98章 还银子?门儿都没! 王春犹如落汤鸡一般,从头到脚全都湿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些兄弟们都放下木桶,可只过了片刻,王春可就有点扛不住了。 因为这种蒸汽烫伤疼痛感极为剧烈,用冷水反复冲淋是最佳的应急手段。 浇的时候没觉着什么,可一旦停下来,被烫伤的皮肤就像是被火把点燃,疼痛感越来越明显。 “快快,快浇水!” 叶凡嘿嘿一笑,用眼神示意,兄弟们又忙活了起来,冷水劈头盖脸浇下,众人看得都是暗暗好笑。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王春终于顶不住了,这才让众人停了下来。 别看这办法简单粗暴,却是表面烫伤最科学的处理方式,可以极大地减轻烫伤程度。 王春被烫皮肤虽然还有些疼痛,可已经好了七八成,心中不由得大为惊讶。 “叶凡,这个法子是从哪儿学的?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 叶凡笑着回道:“雕虫小技而已,都是仙师随口传授的小门道,登不了什么大雅之堂。” 看到王春身子哆嗦成一团,脸都变青了,要是真发了高烧,病死在县衙,给自己和兄弟们也会招来麻烦。 便又说道:“这蜃灰还得烧一阵,大人被冷水浇了,最好进屋避避风,再喝点我带来的烧酒,这才能拔出寒气。” 王春轻轻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心里对叶凡也颇有些另眼看待,再加上身子发冷,也就进了屋。 不多时候,几样小菜摆在桌上,还有一瓶开了盖的二锅头。 叶凡拿起酒壶给王春倒上酒,说道:“这酒是我秉承仙家之法酿造的,大人可以尝尝。” 在大周朝只有浑浊的米酒,像是这种清澈如水的高度烧酒绝对是稀罕物。 王春也是头回见到,小心翼翼地喝了一盏,心里更是大为震惊! 此人可是一个老饕级的食客,对于饮食一道有着相当的研究。 就这口酒下肚,只觉得一线喉,入口柔,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身体的寒气不知不觉渐渐消散。 “好酒!这是真正的好酒!” 王春自从来到县城,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这还是头一回露出笑容。 等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更是赞赏有加,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明显。 “叶凡,你这些小菜有的清脆多汁,入口鲜甜,有的豆香四溢,却又饱含肉味,都是什么做的?” “本官自认为经多见广,在京城吃遍了酒楼饭庄,却还是头一次吃到这种东西。” 叶凡笑着说道:“这是豆芽和豆腐,加工的时候费了点心思,都是我琢磨出来的。” “没想到大人对饮食如此精通,我倒知道些菜谱,保证整个大周找不到第二份。” 这送礼要送在点子上,每个人都有软肋和弱点,一旦找到,沟通起来便能事半功倍。 叶凡极为聪明,已经看出王春对于饮食有着相当的痴迷,所以便来了个投石问路。 一则缓和双方的矛盾,二者也是为自己的烧酒打开销路。 果不其然,王春立刻吩咐人拿来纸笔,让叶凡写下菜谱。 叶凡可是正经参加过厨师培训班的,当即拿起笔来,随手写下了十几道现代创新菜。 还考虑到了地域食材和烹饪炊具的差异,做了变通,基本上都可以复制出来。 王春拿在手中仔细观看,越看越是兴奋,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好!没想到你还真有真才实学,这些菜谱我是头回见过,回去得好好琢磨一番!” “尤其这烧酒堪称极品,你给本官准备上几瓮酒,等回京的时带上。” “唉…叶凡,别怪本官为难你,实在是上指下派,不得已而为之啊。” “不瞒你说,你得罪的人高高在上,就是本官都得小心伺候,这个工程…你还是别干了,否则我也交代不了。” 王春被叶凡治好了伤,又投其所好得到了菜谱,态度上也有了转变。 现在既不敢得罪叶斌,又不想太过刻薄,所以干脆交了底。 叶凡心里明白,自己猜得没错,确实是有人在背后针对自己! 便问道:“小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怎会得罪权贵啊?” 王春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纳闷儿,定远侯家大业大,怎会无故为难你这么个升斗小民?” “但是叶家世子亲自打过招呼,说不能让你得势翻身,总而言之,这工程你是甭想干了!” 听到叶家世子这四个字,叶凡不由得心头一凛! 根据记忆,叶斌可是一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人,自己尚未羽翼丰满,绝不能过于招摇。 叶凡立刻说道:“多谢大人提点,既然如此,我个人退出工程承包,把这活送给罗庄主。” “孺子可教也。”王春笑着说道,“早知道你这么识趣,我何必做出一副恶人嘴脸。” “那你尽快去县衙说明情况,只要是承包工程的人换了,我自然也能交代得过去。” “放心,咱们都喜欢琢磨吃,乃同道中人,回京之后,我就说你不过是个帮工,也能交差了。” 叶凡连忙道谢,有些尴尬地说道:“大人,给你的那一百两银子还请退还,那银子…有点问题,得换一换。” 一听要退银子,王春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退银子?门儿都没有!怎么?还没过河就要拆桥吗?” “这都是孝敬的惯例,每次工程皆是如此,难道你如此吝啬吗?” 叶凡只得说道:“大人有所不知,那银子是用白银和白铜融合所得,表面看不出破绽。” “可用火一烧,那些银子就会呈现死白色,如此一来,便能证明是我送给大人的。” “这么做…是为了做两手准备,大人见笑了。” 王春可是个官场的老油条,立刻明白这是叶凡留了一手。 这要是一旦举报自己贪污,那些银子用火一烧便是铁证!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冷战! “叶凡,你小子果然有点门道,本官没和你作对,也算是逃过一劫啊!” 第99章 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王春和叶凡在屋里说说笑笑,声音还真不小,门外这些兄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颇为诧异。 就在刚才,叶凡还想办法整这个死胖子,怎么转脸就好成这样? 叶凡看到王春交了实底,算是自己人了,便说道:“大人,你这烫伤现在只是缓解,过后还是会疼痛难当。” “我出去问一下,若是有合用的药物,尽早敷上,免得留下疤痕。” 说完,叶凡出了屋,把几个兄弟叫了过来,将刚才的事情说了。 这些兄弟们一听,没记住别的,只听见叶凡要退出工程承包,一个个急得差点跳起来! “什么狗屁宁远侯?老子弄死他!这猴是多大的官?比县令还大吗?” “兄弟,若是你退出,咱们王家村又要沦落到替别人打零工了,那才能赚几个钱!” 刘氏兄弟还没喊两句,就被燕鹏和牛猛给按住了。 这两个人一个走过江湖,见过世面,另一个去过边关,当过什长,对于官职大小有着一定的了解。 燕鹏低声道:“别乱喊,既然封了侯,那可不是个小官,咱们真的惹不起。” 牛猛也说道:“黄炳文不过是个九品,和侯爷之间隔了不知多少品级,你们可别乱咋呼了!” 刘氏兄弟悻悻地住了嘴,旁边的栓子和张石头也是愁容满面,一时间几个人都默不作声。 过了良久,张石头才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只能把活让给他人了,又便宜了那个罗大头!” 看到众人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叶凡笑着安慰道:“各位别心急,罗庄主是个红脸汉子,本质并不坏。” “等我找他商量,尽量做到只是换个名承包人的名字,让兄弟们少受或不受损失。” 张石头连连摆手,说道:“这不可能,罗大头得了这么个便宜,哪肯错过啊。” “在往年,他可霸道得很,一点点的利益都不肯让与他人,我看也甭找他了。” 叶凡只是笑笑,向刘氏兄弟问道:“你们两个经常上山打猎,不知道有没有打到獾?” 刘氏兄弟一脸茫然,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好像根本就没听过这个名称。 叶凡又耐着性子问道:“就是没事儿住在土洞子里,长得有点像个胖狗,但是尖嘴短足,尾短毛长…” 话还没说完,刘黑山就笑着说:“我还当什么呢,不就是土猪子吗?这玩意儿肉美得很,经常打到。” 叶凡急忙问道:“那有没有炼出油来?不用太多,一点就行。” “有有,这玩意儿肥得很,我们都炼油出来拌菜。这次就带了一罐,等会儿就回去拿。”刘黑山说道。 叶凡点头,说道:“把家里的都拿来吧,以后抓到这獾,变出来的油一定留下,这可是治疗烫伤的上好灵药。” 大周朝医药体系落后,别看刘氏兄弟是猎户,却根本不知道獾油的妙用。 看到自己这位兄弟无所不知,都在心里暗暗佩服! 叶凡又说道:“现在我就去找罗大头商量此事,必须赶紧办理,不然会惹出祸事。” 几个兄弟都放心不下,一起跟在后面,很快便来到了罗大头的住处。 最近罗大头忙于工程,看到叶凡等人来了,还以为是关于工地上的事,赶忙把人都让了进来。 等众人落座,刘黑山就没好气地说道:“罗大头,你他娘的又走了狗屎运,工程归你了!” 罗大头一脸的惊讶,下意识地说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可没有背后搞鬼呀。” 叶凡解释道:“罗大哥,你千万别多心,这件事情全因我而起,是自愿把工程让给你的。” “在座的都是兄弟,也用不着隐瞒,我得罪了朝廷权贵,如果承包工程必然招来灾祸,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罗大头也听明白了,当即说道:“不就换个承包人吗?咱现在就去官府更改文书,把名字换成我也就是了。” “可这工程,该怎么干就怎么干,钱该怎么分就怎么分,我罗大头言而有信,绝不会出尔反尔!” 这就叫敞亮人,几句话一说,几位兄弟也都是刮目相看,叶凡心中更是大为感动。 罗大头哈哈一笑:“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再说我也不懂怎么炼制青砖灰泥啊。” “以后我在明处,你在暗处,咱们一起发大财!” 这话说出口,叶凡和兄弟心中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看来孤木难成林,单丝不成线,叶凡待人宽厚,化敌为友,这才有了柳暗花明的机会! 这转让手续办得十分顺利,名义上是罗大头承包了工程主体,实际上依旧是叶凡掌控全局。 王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回京城做个交代了。 经过长时间的烈焰焚烧,烧窑内炉火渐熄,整窑的蜃灰炼制成功。 王春把黄炳文叫到了现场,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说道:“炼制蜃灰需要新鲜海货,又要沿海远道运输,你们县里一定要积极配合,切不可耽误了工期!” “至于蜃灰的价格…按照入窑前时令海货价格为准,用县里的钱先行垫付,你可记住了!” 黄炳文赶忙点头哈腰地答应,哪敢说半个不字。 这么一搞,就连叶凡心里都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自己的成本近乎为零,原料就是些别人不要的废弃贝壳。 可要是按照时令海货的价格,还要加上长途运费,这造价也实在是太高了! 真要是朝廷有人对此产生怀疑,很有可能惹来麻烦。 叶凡赶忙说道:“小民愿为朝廷分忧,只要按照成本和运费的半价即可,否则造价太高,怕是朝廷财政也吃不消。” 王春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像是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本官偶感风寒,进不了深山勘探青砖采集了,黄炳文,你终日在县衙睡觉,以为本官不知道吗?” “明天一早,跟着叶凡进深山采砖,若敢懈怠,我断你一个渎职之责!” 第100章 你真是个伶俐虫啊! 黄炳文哪敢多说什么,赶紧连连答应,表示自己一定尽职尽责。 王春看到叶凡承诺要退出工程,也算是去了一块心病。又觉得脖子脸颊火辣辣的,便自行回去休息了。 等人走了,黄炳文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这位大人对我总是呼来喝去,真是头疼得很。” “叶凡,王大人怎么对你和颜悦色的?你小子到底用了什么招?” 叶凡笑着说道:“我哪有什么招,只不过这位大人过于勤勉,脸被烫伤,我用了应急之法,又找了疗伤之药。” “再加上这位王大人生性好吃,和我颇为投缘,自然就和蔼起来了。” 黄炳文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暗暗佩服。 能把敌人斗倒确实是人精好汉,可要是能化敌为友,为己所用,那才是当世英雄豪杰! 自己刚认识叶凡的时候,对方不过是个做豆腐生意的小贩,身边只有几个人相帮。 可是现在却能一呼百诺,这么多人跟着他吃饭讨生活,以后绝非池中之物。 想到这里,黄炳文说道:“明日一早你来县衙门,本官跟你进深山,去监督现场开采青砖。” “唉…若前些日还好,现在天气渐渐炎热,去深山来回折腾,真是头疼得很啊…” 黄炳文这人什么都好,可就是懒得出奇,这还没去就要打退堂鼓,弄得叶凡都笑了。 看看左右没人,叶凡小声说道:“大人,明日咱们从清凉谷入山,那里有一座清凉亭,是个好去处。” “我给大人备下酒菜,您就在那儿吃吃喝喝,静候佳音即可,让刘捕头跟着我们进山,这不就得了?” 黄炳文大喜过望,没想到叶凡真是个伶俐虫,自己只抱怨了一句,便立刻想出了解决方案。 “好你个叶凡,怨不得生意干得有声有色,就凭这份精明,咱全县也找不出几个!” “你这主意甚好,就这么办了!” “……” 到了第二天,黄炳文煞有介事起了个大早,带着手下从县衙出发,浩浩荡荡便出了城。 等刚一进山,这位县太爷便在滑竿上,让人抬着在山路上行走,一直到了清凉亭这才下来。 这座清凉亭年代久远,周边都是诗词篆刻,是一处文人雅士常来的地方。 黄炳文在亭子里大马金刀一坐,吃着叶凡准备好的上好酒菜,吹着山里的小凉风,这叫一个舒坦! “叶凡,你在这里准备得如此妥当,看来实在是用心了。以后只要是县里有工程,本官第一个找你!” 叶凡带着兄弟们千恩万谢,然后领着师爷和刘捕头往深山走去。 就在前两天,牛猛带着人把几百块青砖埋在深山里,又用水泥把页岩附在上面。 叶凡带着人煞有介事地满山溜达,像是寻找合适的矿脉,足足找了大半天,这才来到地方。 牛猛小声说道:“就是背阴那块凹凸处,东西都埋在那儿,砸开表面那层石头就能看见。” 叶凡回头,只见刘捕头和师爷都累得和孙子一样,带着几个衙役落在队伍后面,还一个劲儿地擦汗。 便提了丹田之气,大声喊道:“发现矿脉了!就在山坳那里!” 刘捕头和师爷加快速度,赶紧赶到了地方,就看一处山壁层层叠叠都是页岩累积,看起来和别的山体并无不同。 可是叶凡却拿了一把青铜锤子,拼尽全力猛砸几下,随着页岩破裂,里面露出了深灰色的青砖! “呼呼…找到了!真不容易,这次估计能开采出几百块吧。”叶凡气喘吁吁地说道。 众人一拥而上,挥动锤子砸开表面的一层岩壳,那些青砖赫然入目,果然有个几百块的样子。 在古代人人迷信,从深山中开采出奇珍异宝的说法极为流行。 再加上叶凡提前做了准备,伪装得真是天衣无缝,由不得这两人不信。 刘捕头感叹地说道:“真是不容易,这么多人忙活大半天,才开采出几百块,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旁边的师爷赶紧拿出纸笔,把行走过的里程,和开采时的情况做了详细记录。 叶凡煞有介事地说道:“王家村愿为朝廷分忧,深山开采虽然耗费人力物力,可我们绝不漫天要价!” “只是恳请朝廷体恤,在定价的时候考虑到开采艰难,不要伤了百姓的心才好。” 师爷一笑,说道:“这个自然,现在烽火连绵,朝廷对于修缮城墙是不惜工本的,这个钱肯定会给。” “不过你也知道,官场上雁过拔毛,发到你手里大概只能剩下六成,往年都是这个规矩。” 叶凡心里暗道,若不是知道官场层层盘剥,小爷我也懒得搞这套把戏! 当即带人装上青砖,便沿着出山的道路开始往回走。 “……” 现在已经春末夏初,这几天气候炎热,再加上是个海滨县城,是又闷又潮。 古人又没有什么降温设备,只能硬着头皮苦挨。 可在山里却清凉幽静,黄炳文喝着酒,吃着菜,看着周围的摩崖石刻,别提多惬意了! 再加上为了摆出一副勤于政务的样子,黄炳文今天穿的是便装短衣,周围几个捕快也都换了百姓衣服。 这可比肥大宽厚官府凉快,再加小风一吹,真是快活似神仙! 就在此时,沿着山道来了几匹马。 领头的这个公子面色白皙,身材高大,长相也不错,只是带了几分阴鸷,看着让人有点儿不舒服。 后面那几个穿的便装,却衣着华贵,明显是从京城才能买到的料子,而且人人都带着兵器。 这几匹马沿着山道缓缓行进,那个公子看到清凉亭,便翻身下马,大踏步走了过来。 亭子周围可都是县衙的捕快,负责黄炳文的人身安全,一看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挡住去路。 “什么人?退后!” 这帮捕快穿官衣习惯了,对普通百姓都是这么呼来喝去,可今天却碰到了个硬茬子。 这个白脸公子根本不停步,反而拿肩膀一撞,当即把拦路的捕快撞得趔趄几步,险些摔倒。 几个捕快一看不好,伸手就要抽出器械,而对方的随从也是手按刀柄。 眼瞅着双方剑拔弩张,就要把事情闹大! 第101章 看走眼了啊! 黄炳文看在眼里,立刻说道:“干什么!这里人人都能进来坐,都上旁边待着去!” 别看黄炳文官做得懒惰,但颇为平易近人,也不想亮明身份去压对方。 反而笑着说道:“这位公子是闻名而来?清凉亭可是个好地方。” “数百年来,不知多少文人雅士在此留下墨宝,周围这些石刻都是弥足珍贵,快进来看看吧。” 那白面公子神色倨傲,只是略一点头,便倒背双手驻足四顾,欣赏起崖壁上刻的诗词来。 “这位公子,我这里有不少菜肴未动,你若是不嫌弃咱们可以一起享用,这美景配美食,才是人生快事啊。” 那个白面公子回过头来,拿眼睛一扫桌上的菜,露出了诧异之色。 “这些菜肴色香味俱全,有些食材颇为古怪,竟然连我也认不全…” 黄炳文哈哈大笑,卖弄着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县里出了个能人,叫做叶凡。” “这菜都是他琢磨出来的,你看这瓦罐里的豆腐,白嫩如玉,嫩滑如脂,吃到嘴里香气四溢,堪称人间美味啊!” “只可惜这东西被当成仙方进献朝廷,很快就吃不得了。” 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白面公子听到叶凡这两个字,脸色为之一变,但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这个白面公子可不是别人,正是叶斌! 虽然吩咐王春打探叶凡的下落,却一直不放心。 这些年使用心机手段,把叶凡给撵了出去,可说到底自己也是个养子,想要继承叶家产业仍需小心从事。 这次带着王府的随从来到屏山县,想亲自打听一下叶凡的下落,让心里彻底踏实。 黄炳文哪知道这些,今天喝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这座青崂山号称海内仙山,据说有仙人出没于白云深处,那叶凡就是仙人的门徒!” “听你是京城口音吧?叶凡也是京城人氏,此人是个奇才,不但啥都会,就连作诗也是一绝!” 叶斌极其善于钻营,平时在诗词上下了大功夫,听说叶凡会作诗,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问道:“那个叶凡不但会做菜,还会作诗吗?可有什么诗作流传?” 黄炳文今天也是喝得有点多,笑着说道:“本官还知道其中一首,你且听来” 因为见过叶凡随手写在墙体上的那首诗,现在仍是记忆犹新,当即清了清嗓子,大声念了起来。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听完这四句诗,叶斌大吃一惊,一股极大的恐惧笼罩了全身! 难道自己看走了眼,叶凡并非是个废物窝囊废,而是韬光养晦,故意通过入赘离开叶府这个是非之地? 若假以时日,等到叶凡一鸣惊人时,自己还能继承叶家的产业吗? 抱着一线希望,叶斌强制镇定下来,问道:“请问这个叶凡多大年纪?长相如何?” “如此奇才,在下也想结交一番。” 黄炳文随口说道:“二十左右,生得眉清目朗,体格有点单薄,不过最近气色倒好了很多。” “现在住在王家村,你去一问便知。” 这下全对上了! 叶斌暗叫侥幸,幸亏这次来得及时,如果等到叶凡羽翼丰满时才知晓,那可就啥都晚了! 想到这里,心情坏到了极点,只是匆匆一拱手,便快步走出了清凉亭,飞身上马从原路返回。 按理说应该采取非常手段,将叶凡除掉才对,可这么做风险实在太大。 现在百家争鸣,大周朝的主君又迷上了儒学,开始在全国推行君臣父子,孝治天下这一套儒家理念。 如果派人去杀叶凡,一旦失手被擒,事情传扬出去,不要说自己,就是定远侯叶昌也是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叶斌出了山,便在附近的镇子住下。 叫过一个随从,说道:“你去一趟王家村,那里有个叫王金财的,把这个信物给他看,让他即刻前来见我!” 说完,从腰间摘下一个玉纽,交给了手下。 在大周朝对于官员贪腐惩治极其严厉,导致这些达官显贵想要敛财都要费尽心思。 王金财便是叶家在此地扶持的人手,利用叶家的势力大肆敛财,然后再把所获钱财偷偷运到京城。 这名手下不敢怠慢,骑着马风一般赶到了王家村,略一打听,便来到了王家大宅。 刚一到门口,便觉得有些奇怪,只见大门口挂着白灯笼,这可是死了人才会挂的东西! 看到门口有人,随从便拿出了玉纽,伸手递了过去。 “把这东西拿给王金财,他一看便知,我家主有要事,让他立刻出来!” 把门的家人倒是有点儿眼力,也没敢多解释,拿着东西赶紧往里跑,来见李菊花。 见面就说道:“夫人,门口来了个人要见老爷,交给我这个东西,说有要事,我也没敢多嘴…” 李菊花前两天被抽了二十鞭子,现在是浑身剧痛难当,黑老鲨的人又死了一大堆,正在气头上! 听到有人要见王金财,不由得怒不可遏! “让他滚!咱老爷尸骨未寒,这是谁摆这么大谱,我看他是不知天高地…” 这婆娘还没吼完,却看到家人手里这枚玉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枚玉纽材质名贵,做工精细,却只做了个纽扣,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用得起。 李菊花心知肚明,王家能成为全县的首富,无非是靠着京城权贵的势力。 王金财在活着的时候说过,京城的权贵高不可攀,自己就是个帮忙赚钱的傀儡。 若是违法的事情败露,京城权贵绝不会出手相助,反而必会杀人灭口! 所以即便被叶凡整了,李菊花也不敢奢望这条人脉,没想到对方却找上门了! “快!快带我去见他!” 李菊花连跑带颠,来到了门口,那个侯门随从一看便皱起了眉头。 “怎么来了个婆娘?王金财他人呢?” 李菊花熬一嗓子就哭了出来:“我丈夫被叶凡给害死了,还请贵人相助啊!” 第102章 这仇能报了! 听到这婆娘喊出贵人二字,这随从也是吃了一惊,立刻呵斥道:“胡说什么,还不闭嘴!” 可是李菊花报仇心切,早就把王金财生前的嘱咐抛却脑后。 大声喊道:“叶凡害死我家丈夫,当地官府也处事不公,就是这条命不要,也得给我夫君报仇!” 看到这婆娘不管不顾,这个随从也有点慌了神,赶忙说道:“你先起来,跟我去见主人。” “放心,只要是主人肯帮忙,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在话下。” 李菊花擦了一把眼泪,赶紧备好马车,跟着来人来到镇上。 等了好一阵,才有人将其带到一家客栈,里面半个其他客人也看不到,看来是整家店都被包了。 李菊花心中忐忑,跟着进了屋,见里面极其阴暗,门窗都被封了,只能影影绰绰看清个人影。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就是王金财的婆娘吧?说说看,叶凡最近都做过什么,长了什么样的本事。”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威仪,吓得李菊花也不敢放肆。 跪在地上说道:“回贵人,叶凡刚来的时候穷困潦倒,也不知怎的,就学了个做豆腐的方子,发了笔小财。” “然后以此又开了豆腐房,笼络了一帮刁民,在村北头还建起土楼,跟个小城差不了多少!” “最近又带着人去县里承包工程,整个村子的人都跟着他讨生活,已经成了气候!” “我丈夫就是为叶凡所害,恳请贵人为他报仇!” 在阴影里坐着的正是叶斌,听完不由得暗暗心惊。 叶凡明明是个废物,被撵出府前后不过一个月,却混得风生水起,真是让人无法置信! 看来不将其除掉,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想到这里,叶斌缓缓说道:“此事我知道了,朝廷法度森严,莫要妄自说什么报仇之事。” “既然当地官府处事不公,用不了多久,这个县令便会被撤换,等新县令来了,你就前去告状,必然能报了此仇。” “记住,你从未见过我,若是胡言乱语,小心被拔了舌头。” 说话的声音极其冷酷无情,李菊花不由得浑身一颤,赶紧连连磕头。 还没等明白过来,已经有人将其带出店外,大门也给关上了。 这婆娘惊魂未定,缓了半天才平静下来,心里算是有了指望。 看起来京城贵人就是厉害!换个县令都不在话下,估计上任者必定是个自己人。 到那时只要前去告状,在官府的偏袒下,收拾叶凡那还不易如反掌? 这仇总算是能报了! “……” 此时叶凡带着队伍走出深山,已经来到了清凉亭处。 再看这位黄县令早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在竹椅上呼呼大睡,那叫一个鼾声如雷。 师爷上前轻轻将其唤醒,笑着说道:“大人,我们回来了,深山中确实有青砖矿物,这次所获顺丰。” “只是入山道路艰难,开采费时费力,这个原材料费用可不小,我都已经记录在册。” 黄炳文打着哈欠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说道:“嗨,又不是咱自己掏钱,朝廷拨款罢了。” “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都据实记录上报朝廷,其他的一律甭管。” 看到叶凡站在旁边,黄炳文回想起刚才的事。 笑着说道:“刚才来了个公子,和你是同乡,也是京城人士,长得是一表人才,就是有点儿太傲了。” “我们攀谈了几句,当此人知道你是仙人门徒,也是没了傲气,还说要去找你结交一番呢。” 叶凡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自从来到屏山县,就想苟起来发展,玩韬光养晦那一套路子。 现在莫名其妙出来个京城公子,心里可就有点不太安稳。 便说道:“京城人大多都是眼高于顶,虽有傲气,却没什么真才实学,大人不要介意。” “不知这人姓甚名谁?也许是小民的旧友也说不定。” 黄炳文说道:“这人没说姓名,只聊了两句,便匆匆离去,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吧。” “不过…我看他衣着名贵,那扣子都是用上好美玉雕的小虎,怕是个贵家公子啊。” 就这一句话,叶凡便知道不好! 但凡能用各种兽形做纽扣,在礼部可是有极其严格的规矩的。 在大周朝,只有封王赐侯的武职才有此殊荣,可以用猛兽作为图腾,作为家族的族徽。 叶昌的祖辈立过赫赫战功,世袭罔替赐予宁远侯之位,其家族的族徽便是虎形! 正在想着,又听黄炳文说道:“这个公子生得好相貌,白净面皮,个子高挑,可就这长相…有点阴狠。” 叶凡没有说话,却已经明白,自己冤家对头找上门了! 听这长相,肯定是叶斌无疑! 若让此人知道自己有了能耐,必然生出妒忌之心!只怕很快就要采取手段,处处针对自己! 对方可是侯门之子,自己还是个平头百姓,双方的差距极其悬殊。 若不能妥善应对,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黄炳文稀里糊涂,啥也没看出来,只催着队伍赶紧返回县衙。 叶凡回到了住处,不由得眉头紧锁,反复思考现在的局势。 林初雪在旁边看着,不由得宽慰起来:“怎么?进山办事不顺吗?官府不愿出太高的原料费?” 叶凡摇头道:“不是,安排的事情都已办好,青砖灰泥都定了极高的价格,咱们这财是发定了。” “那你还愁什么?赚钱不好吗?”林初雪好奇地问道。 叶凡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今日黄炳文在山里遇到一个人,说是从京城来的,你猜是谁?” “这我去哪里猜去?”林初雪笑着说道。 “是叶斌!他此次前来必定包藏祸心,只怕咱们以后的日子就不安生了!”叶凡说道。 “媳妇儿,不是我狠心,那叶斌心狠手辣,怕是必要采用卑劣手段将我除掉。” “我这就写下和离书,别免得连累你!” 第103章 哪儿来的乡巴佬?! 叶凡和林初雪相处时间不长,可却能深切地感受到那份善良和体贴。 若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媳妇,那可就真是作了孽了! 林初雪听完这话,却说道:“若写下和离书,你便会被遣返原籍,岂不是又要落入那叶斌的手里?” “咱们相识一场,又怎忍心让你落得如此境遇…” 林初雪心地善良,几句话表明了态度,叶凡感动不已,这颗心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好!媳妇儿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今后步步为营,三思而行,绝不让叶斌抓到机会。” “侯门之子又如何?平头百姓就比他们矮一头吗?我叶凡偏要斗上一斗!” 看到这小呆瓜慷慨激昂的样子,林初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当真是巧笑倩兮,让人怦然心动,把叶凡都给看呆了! “媳妇儿…你好美,今晚咱们就同床共枕吧。” 林初雪收敛笑容,红着脸低声说道:“刚说几句又没正形,你放心,叶家也不敢过于咄咄逼人。” “县里张贴榜文,说主君正推行儒家学说,最讲究父慈子孝,兄弟和睦,若知道叶家如此刻薄,必会震怒。” “估计叶斌也只能暗中使些手段,咱小心应对也就是了。” 听了这番话,叶凡不由得大为欣慰,看来自己这媳妇不愧是出身名门,确实是个有见识的女人。 这番话说得极有道理,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二人正在屋里说话,就听到院外有人扯着嗓子喊叫,听出是牛猛的声音。 “兄弟!快出来,县太爷有话让师爷传达,说是要紧事!” 叶凡不由得一愣,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刚一出门,就看到旁边站着县衙门的师爷,脸上一副忧心忡忡。 师爷见到人出来了,赶忙迎了上来。 说道:“叶公子,县衙门刚接到公文,说大周战事吃紧,让咱们县组织青壮男子操习军阵,演练武艺。” “按照朝廷律法,凡是此种情况,当地流民和赘婿必须参与其中,你看这…” 师爷欲言又止,叶凡倒也听明白了,看来这是要强迫军训啊。 要是刚到王家村的时候,那可真有点发怵,可现在天天吃的都是肉类海鲜,身体已经调养了过来。 尤其最近不管多忙,都抽出半个时辰锻炼身体,虽不敢说身强力壮,对付个军训应该没啥。 叶凡笑着说道:“既然是上面派下来的公文,我又是入赘过来的,自然应当遵守朝廷法度。” “这等小事怎么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找个人传个口信也就是了。” 那师爷看周围没有外人,小声说道:“叶公子,这事往年都是孙团练负责,那倒没什么。” “今年却诡异得很,指名让县尉王金虎协办,别忘了,他和王金财同宗同族啊!千万小心。” “尤其别的县都没听到动静,咱们县却是兵部直接传达消息,有点不同寻常啊!” 师爷说完,赶紧又提高声音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离去。 叶凡想起王金虎担心收受贿赂被揭穿,在众目睽睽之下暗刺马匹,把王金财活活拖拽而死! 其手段狠辣,行动果敢,绝对是个厉害角色! 这回算是掉后娘手里了! 牛猛在旁边安慰道:“兄弟,放心吧,这种演武就是糊弄事,你能应付过来的。” “我是军户,到时候陪你一起去,保证没人敢欺负你!对了,不如让咱们几个兄弟都去,人多热闹!” 叶凡点头,说道:“那太好了,刚才师爷说的孙团练是谁?这人咋样?” 牛猛笑了,说道:“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把自己师父都给忘了?” “孙团练就是孙老爷子,当日在春和楼办寿宴,吃高兴了还把你收为徒弟,咋都忘了?” 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叶凡也笑了,说道:“最近太忙,你不提,我都忘了有这么个师父了。” “此人住在哪儿?我得准备礼物前去拜会,好歹先混个脸熟。” 牛猛说道:“孙老爷子的宅子众人皆知,我给你领路就是。” 叶凡回屋拿了钱,二人买了不少各色礼品,牛猛带路,来到一座宅子前停住脚步。 “瞅见没有,这就是孙老爷子在县城的宅子,果真够气派的。” 两个人在门口驻足观望,刚说了几句闲话,就走出一个门房,斜愣着眼看着二人。 “哪来的乡巴佬,在这儿探头探脑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不快滚!” 这家伙穿青挂皂,一看就是个下人的打扮,却犹如高高在上的主子,这份嚣张跋扈就别提了。 叶凡心里就不由得咯噔一下,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自己和这个孙老头交往不多,只听说此人喜好结交,为朝廷出过力,脾气秉性却并不了解。 单看他家里的奴才如此跋扈,看来这个孙老爷子够糊涂的! 牛猛天生是个暴脾气,听到对方恶语相加,也来了火气。 “好一个奴才,张狂什么?就是县太爷见了我这兄弟都笑脸相迎,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个门房噗哧笑出声来,满脸不屑地说道:“就他?瞅瞅那副穷样,瘦得这德行,都快吃不上饭了吧?” “一脑袋高粱花子,一身的泥浆点子,你二人定是乡下来干苦力活的。” “我虽然是个下人,可却是孙老爷子的门房,谁都高看一眼!不滚是吧?看我叫人收拾你们!” 只见这家伙大声喊叫了几句,紧跟着便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走出来十几个大汉。 门房扯着嗓子喊道:“这俩人在门口鬼鬼祟祟,一定是非奸即盗,把他们拿了送官!” 第104章 这帮可不是好人啊! 门房这么一嚷嚷,那些彪形大汉不由分说,立刻把二人围了起来。 这帮人刚才就在院里练武,手里都拿着齐眉短棍,而牛猛出门可没带家伙,眼瞅着就要吃亏! 叶凡一看情况不对,知道甭管说什么,在场这些人也绝不会相信。 当即提高嗓音喊道:“孙老爷子!徒儿叶凡前来拜师,恳请师父准予相见!” 叶凡也是急眼了,这嗓门大得惊人,整条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到院里声若洪钟,传出一个粗犷苍老的声音:“好小子,总算登门了,快让他进来!” 别看这群人如凶神恶煞,可是听到孙老爷子发话,都赶紧让到一边,闪出条道路。 那个门房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两个乡下人居然是来拜师的,便赶忙换上副笑脸。 “二位请进,刚才都是误会,你们要早说是来拜师的,何苦闹成这样。” 叶凡冷笑道:“误会?你真是好大的奴才,当个门房就如此跋扈,若是得了势那还得了吗?” “孙老爷子德高望重,却被你这么个东西毁尽声誉,我看你这差事算是当到头了!” 别看叶凡身穿布衣短衫,发起怒来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场,让人不敢轻视。 在这些日子里,带着兄弟们把生意由小做大,斗倒了王氏宗族,还把全村人组织起来干工程。 这些事情犹如一块块磨刀石,把叶凡这柄绝世好剑打磨得初见锋芒! 虽然身体瘦弱,但说话时目露神光,有凛然之威! 叶凡说完,也不正眼看这个门房,大踏步走入门里,就看到孙老爷子手持酒壶,已经喝得半醉。 看到人进来了,孙老头笑容满面,说道:“好小子,你算是有出息了,现在全县都在卖你的酒。” “这什么…二锅头劲儿大,喝起来过瘾,比起那些米酒强得太多了!” 叶凡笑着回道:“虽是好酒,可是品质却稍有差异,每次酿出来第二锅头上的,那才能称之为真正的二锅头。” 说完,叶凡把礼物双手递了过去:“这都是给您带的见面礼,里面就有真正的二锅头,您老不妨尝尝。” 孙老爷子哈哈大笑,说道:“我收徒弟不要什么拜师礼,不过这酒我可得收下。” “以后直接进门就行,在外面嚷嚷什么,到我这儿跟到家一样。” 听了这话,牛猛在旁边插嘴道:“倒是想进,可也得进得来呀,门口这位架子太大,刚才要把我俩送官呢!” 说完,手一指这个门房:“就是他,说我们俩一脑袋高粱花子,是什么乡巴佬,张口闭口都是滚!” “我顶撞了两句,他就把人喊出来要动手,像这样的人真不能用,毁名声啊!” 牛猛心直口快,三言两语把事情讲明,孙老头气得满面通红,血压急剧飙升! “混账!乡下人怎么了?我姓孙的当年也是农家子弟,你不也是从乡下逃荒来的?” “竟敢把我的徒弟挡在外面,瞎了你的狗眼!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话音未落,周围这群徒弟一拥而上,乱棍齐下,把这个门房打得头破血流,抱头鼠窜。 紧跟着有人进了里面,把门房私人用品打了个包袱,直接就给丢在了大街上,这就算扫地出门了。 孙老头今天兴致颇高,说道:“今天就练到这儿吧,我们都回,我要和这个新徒弟好好喝一场。” 那些徒弟们都是恭敬有加,纷纷告辞离去,可是叶凡却敏锐地观察到,这群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其中包含了嫉妒,担忧,等等情绪,很明显有着极大的敌意! 孙老头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带着二人找了一家酒楼,在雅间里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叶凡说道:“我刚得到县里通知,说是要参加演武操练,明日就要去报到。” 孙老爷子哈哈一笑,说道:“其实都是装装样子,每当战事吃紧都搞这么一出。” “这种演武操练每天就一个时辰,而且是三天一练,耽误不了你做生意。” 叶凡不动声色,说道:“听说今年县尉王金虎也参与其中,会不会改什么规矩?” “这规矩有什么好改的。”孙老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无非就是坐在高处装模作样,拴块肉狗都能干。” “今年王金虎来拜访过我,说我年纪大,劳苦功高,应该在家享清福。” “所以这“”次我就乐得清闲,这种顶风晒日头的事,还是由王金虎代劳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凡心里可是咯噔一下,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先是叶斌出现,紧跟着兵部就下了公文,王金虎又诡异地自告奋勇,这一切的矛头明显是冲着自己! 孙老爷子又口齿不清地说道:“放心…我那些徒弟都去,你们师兄弟能,能互相照顾…”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叶凡心里面更是如同压了块大石! 这孙老头人倒是不错,可是收徒弟眼光太差,那些弟子明显都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这些人都去参加演武操练,再由仇人王金虎主持,绝对是一个龙潭虎穴,弄不好就会有性命之忧! 孙老头在自家宅子就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现在喝得酩酊大醉,二人只得将其送回宅院。 往回走的时候,牛猛显得忧心忡忡:“兄弟,可得多加小心,孙老头那帮徒弟可不是好人。” “县里都知道,这帮小子知道孙老头没后代,都争着认干爹,想要继承家产,今天看你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儿!” 叶凡笑着说道:“你长得雄壮,却是个外粗内细的人,我也看到了,他们都目露凶光。” “明日还劳烦几位兄弟和我一起去,咱们以不变应万变,来个见机行事!” 第105章 自己掂量着办! 牛猛一拍胸脯,大声说道:“放心,我和兄弟们都去,倒要看看这帮人什么成色!” “甭管谁想动你半根毫毛,我们绝不答应!” “……” 酒楼一座雅间里坐了十几个汉子,一个个愁眉不展,这些人正是孙老爷子那帮徒弟。 有一个黑脸汉子开口说道:“咱们好不容易商量妥当,大家不再为家产互相争斗,却偏偏来了个叶凡!” “那孙老头对那个姓叶的关爱有加,说不定以后会更加得宠,等到咽气的那天,这家产还能归咱吗?” 听了这番话,周围的人都唉声叹气,看来都没什么主意。 过了半天,才有人说道:“这孙老头也没什么子侄兄弟,见了阎王后,家产就该由咱们这些干儿子继承的。” “可是你们听说没有?那个叶凡最近搞出不小动静,连县令都对他另眼看待!” 其他人也点头称是,都听说过县城发生的事,对此十分担心。 领头的那个黑脸汉子叫做刘世魁,这家伙牙关紧咬,像是下了决心。 恶狠狠地说道:“富贵险中求,咱们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绝不能功亏一篑!” “明日演武操练难免有器械对练,不管是谁,都要下狠手将叶凡打死,绝了这个后患!” 这说的可是杀人!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连一个接话的都没有。 刘世魁冷冷说道:“咱们今天立个毒誓,到时谁若不敢下手,必死在兄弟们的乱刀之下!” “按照朝廷律法,演武操练时如同上战场,即便有损伤也不会获罪,你们怕什么?” “谁若是动手宰了叶凡,继承家产时拿双份!” 刘世魁威胁完了,又抛出了利诱。 可甭管怎么说,周围的人都像是哑巴一样,连个应声的都没有。 很明显,这帮家伙各有私心,谁也不想揽上杀人这个差事。 突然,只听得咣当一声响,雅间的门竟然被人推开! 所有人都吓得向门口看去,就看到一个雄壮汉子大踏步走进来,正是县尉王金虎! 在场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县尉主抓地方治安,这回算是耗子碰上猫,离死不远了! 其中也就是刘世魁还比较有胆量,看到王金虎身边并无随从,这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赔着笑脸说道:“原来是县尉大人,不知来此有何公干?” 王金虎嘿嘿冷笑:“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帮孝子贤孙惦记那老孙头的家产,以为别人都看不破吗?” “我早就知道你们的鬼心思,今日算是抓了个现行,都跟我去打官司吧!” 刘世魁冷汗涔涔而下,硬着头皮说道:“我等闲聊,大人这是哪里话来?千万莫要说笑…” “说笑?哈哈哈…” 王金虎仰面大笑,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吃绝户吗?老孙头一死,你们这帮干儿子便能平分家产。” “可我话放在这里,就是老孙头死了,这家产全都会落入叶凡的腰包!” 说着,王金虎来到主位前,大咧咧往那儿一坐。 “都愣着干什么?要想抓你们,本官早动手了,都坐下,有话要吩咐尔等!” 周围的人也看明白了,王金虎并不想抓人,而是另有所图。 屋里的人都纷纷落座,刘世魁把门又重新关上,倒要听听说些什么。 “叶凡杀我王氏宗族的血亲,此仇不能不报!明日演武场上我会创造机会,教导器械对练。” “你们也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艺,就算是不上心,想打死叶凡也不是难事,记住,一定要下死手!” 王金虎把话说完,这群家伙都低着脑袋,和刚才那样来了个一声不吭。 其实这些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真要说动手杀人,是绝对没有这个胆子的。 刚才那个刘世魁说得一套接一套,可现在也变哑巴了,坐在那根本就不接话茬。 王金虎缓缓站了起来,冷笑道:“我在隔壁听得清楚,知道你们胆小,可没想到怂成这样。” “明日你们若不动手,我便要公事公办,严查各位往日的种种劣行,从严从重处置!” “大牢里老鼠满地走,臭虫蟑螂俯拾皆是,病死在里面也是情理之中吧?” 这几句话可是极为厉害,在座的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这些孙老爷子所谓的徒弟都是品行卑劣,私底下倚仗懂点三脚猫功夫,经常动手伤人。 还有的打着孙老头徒弟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欺压良善,要论起来都够进大牢的! 古代卫生条件差,被打了板子丢入大牢,病死在里面都是稀松平常,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刘世魁声音颤抖着说道:“大人,这可是杀人,真要是打死了叶凡,人家和我们打官司可咋办?” “瞧你这副怂样!”王金虎鄙夷地说道,“演武操练时互有损伤概不追究,本官身为县尉,自当秉公处置。” “只要你们打死叶凡,孙老头的家产之事便概不过问,不然的话…自己掂量着轻重!” 说完,起身推开门扬长而去,只留下这帮家伙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过了老半天,刘世魁才把牙一咬,说道:“早就听说这个王金虎是厉害角色,今天算是领教了。” “真要是王金虎言而有信,等孙老头死了,咱们人人都有一份家产!”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也没退路,明日见机行事,把这个叶凡打死再说!” “……” “阿嚏!阿嚏!” 此时的叶凡正在院里健身,瘦弱的身躯也多了一点小肌肉,正光着个膀子做俯卧撑呢。 只觉得鼻子很痒,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又是哪帮孙子,又在背后嘀咕小爷呢…怎么觉得心惊肉跳的,想过点安稳日子都不行…” 叶凡嘴里嘟囔着,心中可是暗自提防。 明天去演武场说不定就是死亡陷阱,必须准备妥当,万无一失才行! 大声问道:“媳妇儿,咱家有厚点的棉衣没?我明天可有急用!” 第106章 看来是想找茬啊! 别看大周朝科技落后,但是物产却十分丰富,像是丝棉这种东西并不罕见,早就进入了寻常百姓家。 林初雪小声说道:“前一阵在家里遭难,棉衣全都当了…” 说着话,眼圈都红了起来,好像是想起当时家人相继病故,只剩孤苦伶仃独自一人的时候。 叶凡暗自后悔,赶忙安慰了几句,便赶紧出了屋。 自己找了个僻静地方坐着,暗自琢磨明天该怎么办。 刚才和牛猛打听了一下,这演武操练虽然只是走走过场,可其中有器械拳脚对练的部分。 王金虎对自己怀恨在心,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此事叶斌也参与其中,那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杀人陷阱! 对方完全可以安排人手,在器械对练时装作失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打死! 按朝廷法度,演武操练被视为战时,打死人也只是视为误伤,并不会太过追究。 “奶奶的…这可如何是好。” 叶凡正嘀咕着,却看到刘氏兄弟从外面走了回来,两个人都是红光满面,明显是喝了酒了。 看到叶凡坐在院中,刘黑山好奇地问道:“兄弟,坐在这儿干啥?弟妹不让进屋?” 叶凡正色道:“她敢!妇以夫为纲!” 刘氏兄弟相视一笑,知道叶凡对媳妇颇为宠爱,却总装出一副大男人的样子,二人也是看破不说破。 刘黑柱问道:“琢磨啥事儿呢?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说不定我哥儿俩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叶凡叹了口气,说道:“明天不是要去操练吗?我总觉得这事蹊跷,想提前做点防范。” “这天气也不是很热,可以在外衣里加点东西,多少能防备一下,防止有人暗害我。” 兄弟俩都收敛了笑容,刘黑柱正色道:“原来是这回事,我倒有个主意,说不定管用。” 叶凡也来了精神,问道:“哦?快说来听听。” 刘黑柱说道:“我俩不是猎户吗?平时打了不少皮子,可是鞣制需要工夫,有些不值钱的就来不及弄。” “今年就猎了两头野猪,扒了皮烟熏油浸,就会紧缩板结,硬得和石头一样,我们上山时都兜套着,这玩意儿管用!” 这番话可把叶凡吓了一跳,小声问道:“这不成了甲胄了?朝廷能让吗?” 刘氏兄弟哈哈大笑,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叶凡兄弟,你是京城来的,懂得规矩多,在乡下可没人这么说过。难不成猎户上山光个膀子?那还要不要命了。” “甭说我们猎户,你看那些给人家押货保镖的,身上都穿着类似的东西,有人还往上面镶铜皮呢。” 叶凡还是不放心,又仔细地询问了一番,这才明白,朝廷对于甲胄有着极其严格的定义。 像是民间有些职业为了防身,弄些硬化的皮子套在身上,官府根本不予过问,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 其实在春秋时期,国家集权没那么强势的时候,对百姓的防卫权管理就比较放松,大周朝就是类似情况。 叶凡放下心,说道:“这可太好了,那王金虎和咱们结了仇,这次又协办操练,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等有空你们兄弟回趟村,把这种皮套给我弄一副,穿在身上也放心。” 刘氏兄弟互相对视一眼,便点头答应。 叶凡也回了屋,因为担心明天的事情,也没睡着觉,翻来覆去地烙烧饼,天快亮才迷糊了一会儿。 等天光大亮,叶凡打着哈欠来到院里洗漱完毕。 就看到刘氏兄弟从客栈大门进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竟然是受了伤! “谁打的?找他算账去!” 叶凡看到兄弟吃了亏,不由得火往上撞,提高嗓门喊了几声,几个兄弟都跑了出来。 只见刘氏兄弟风尘仆仆,身上全都是泥土灰尘,脸上有伤,像是赶了远路,都不由得颇为诧异。 刘黑山憨厚地笑着,把背后的包袱扔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嘴上说道:“谁敢欺负我兄弟俩,这是赶夜路摔了,昨晚天也太黑了…” 说着话,把这包袱解开,里面露出一堆乌漆麻黑的皮子,边缘处都用麻线缝制。 刘黑山掏出一件,笑着说道:“我们怕叶凡兄弟吃亏,连夜赶回村把东西捎来,看看有没有合用的。” “这熏好的皮子也有,如果尺寸都不合适,咱们找个皮匠现做也行。” 听完这话,叶凡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这才明白,自己只是说了几句,刘氏兄弟就摸着黑走了个通宵,就为了回去取皮子! 刘黑柱笑着说道:“昨晚真邪了,一丝星光都没有,县城这条路走得也少,结果我俩就掉沟里了…” “幸亏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兄弟,你在里面找找,说不定有合体的。” 这大包袱里全都是简易的硬质皮套,不光有套在身躯上,还有包裹在胳膊上的皮套,有点类似于臂甲。 这里面尺寸不一,很明显这兄弟俩在村里借了个遍,把所有猎户的存货都扛来了! 叶凡说道:“你们这是干啥…天黑走生路,这要是出点事,让我如何心安…” 说到这里,只觉得嗓子哽咽,话都说不下去了。 刘氏兄弟倒满不在乎,拿着这些皮套给叶凡试穿,还真有一套小的比较合体。 又找了两个套在前臂上的皮套,然后用穿了孔的麻绳勒紧,外面套上宽大的布衣,还真瞧不出什么。 “喝!穿上精神,体格都雄伟了许多!咱们都跟着,保着叶凡兄弟!” 刘氏兄弟也不顾走了一天的夜路,和几个兄弟一起簇拥着叶凡,直奔县衙而去。 县衙门后面有一大片的空地,以前就当做演武场使用。 众人刚到地方,就看到有十几个人在不远处,燕鹏走过江湖,看到这些人立刻提高了警惕。 “小心,那一伙人看咱们眼神躲躲闪闪的,感觉不怀好意,大家伙仔细着点。” 牛猛昨天去过孙老爷子的府上,一眼就把这群人给认了出来! “娘的,这不都是孙老头那些混蛋徒弟吗?昨天看叶凡兄弟的眼神就不对,看来想找茬儿啊!” 第107章 来不及了是吧? 王金虎身穿黑色劲装,迈大步走上了木台,目光森然地瞧着下面。 目光扫视之处,人人都觉得有一股寒气,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晋国连年犯我边境,大周朝边防岌岌可危,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各位都有父母妻儿,只有刻苦磨炼武艺,方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今日演武,以实战为主!若有懈怠者,我眼里可不揉沙子,将严惩不贷!” 这几句话说得是冠冕堂皇,能看出此人虽然是个武职,肚子里倒是有不少的墨水。 王金虎又冷冷地说道:“尔等大多都是流民和赘婿,真要是边关缺人手,你们这些人都要顶上去的!” “念到名字的到左边列好队伍,其他志愿来参加操练的站到右边去!” 说完,便把手一挥,有个军士拿出名单,大声地念了起来。 按照律法,凡是流民和赘婿都属于贱籍。 而诸如孙老爷子那些徒弟,还有牛猛等人都属于志愿前来参加操练的,双方待遇差别不小。 没多长时间,这队伍分成了两块,叶凡站在左侧,而兄弟们都站在右边,双方隔开一段距离。 王金虎大声说道:“往年操练时只发杆棒,这东西和矛枪手感差别甚大,练了也是白练。” “孙团练今日有事,那我就做个主,发给你们真家伙,这样到了战场上才能不慌神!” 很快一杆杆的长矛分发下来,叶凡心里可紧张了起来。 王金虎这家伙上来就分列队伍,把自己和兄弟们隔开,然后又分发真家伙,意图也太明显了! 这要是到了器械对练环节,双方拿着真家伙比划,出个意外可就在情理之中了! 只见王金虎手持长矛,站在高台示范枪法,众人有样学样,也开始操练起来。 叶凡只觉得心怦怦狂跳,用眼睛往四周一看,更是暗叫不妙! 原来在王金虎巧妙地安排下,身边都是孙老爷子的徒弟,这些人面露杀气,把自己团团围在当中。 虽然演练枪法需要很大空间,双方都隔着相当远的距离,可若有人突然暴起伤人,这哪顾得过来呀? “都练的什么东西!如此上阵,只有白白送命!” 王金虎面露怒色,把长矛抛给了旁人,自己来到台下,一边喊着口令,一边纠正起众人的动作。 当来到叶凡身边的时候,王金虎板起了脸,沉声说道:“叶凡,你虽是个书生,可也得为国效力。” “瞧你这出枪不稳,腰胯无力的样子,上了战场,岂不是丢了我大周男儿的脸?” 说完,指着旁边的刘世魁说道:“你们二人对练,到高台上去,我给众人讲解枪法的要诀。” 叶凡心里咯噔一下,暗骂道:“这个王八蛋,来不及了是吧…摆明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小爷的命啊!”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了几声呐喊! “我家兄弟体格单薄,不就是对练吗?我来!” “我燕鹏最爱对练,愿顶替叶凡兄弟!” 话到人到,几个兄弟手持长矛挤了过来,都围拢上前,把叶凡紧紧护在当中。 这几人也看出来了,王金虎今天没憋好屁! 刘世魁虽然学艺不精,可好歹是孙老爷子的大徒弟,凭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经常欺负人。 叶凡这小体格,拿着根长矛都费劲,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较量层面上。 只要对方突下杀手,然后推说是失手误伤,最多也就是挨几下鞭子,服两个月苦役就拉倒了。 尤其今天还都换了真家伙,说白了,这是要公开杀人啊! 王金虎也是一愣,没想到叶凡这几个兄弟如此讲义气,面对自己这个县尉也毫不畏惧。 当即把脸一板,怒声说道:“演武操演视同战时,不听号令者,斩无赦!” “你们几个立刻回到原位,不然的话以抗命论处,就是将尔等就地正法,也没人敢说什么!” 几个兄弟都不说话,手中紧紧握着长矛,怒目横眉盯着王金虎! 叶凡看到兄弟要为自己抗命,这如何能忍得下去? 大声说道:“不关他们的事,兄弟们赶紧退后,不可莽撞,莫要违抗了军法。” 几个兄弟气得鼓鼓的,可确实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暂且退到一边。 王金虎也担心做得过于露骨,便换上一副和蔼的神情,说话时更是和风细雨。 “叶凡,你体格单薄,对练确实吃了亏,放心,有我在旁边照应,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你还用长矛就好,他生得高大强壮,那就换上杆棒,免得出什么意外,这总放心了吧?” 这话说得是滴水不漏,要是在旁人看来,甚至有点关爱有加的意思。 其实王金虎心里明白,别看是个杆棒,却有鸭卵粗细,在有功夫的人手中也是致命武器! 双方对练,只要刘世魁痛下杀手,以枪作棒,猛刺叶凡胸腹之间,必然会捣断肋骨反插内脏 在古代年间,尤其是大周朝医学极度落后的时期,受了这种伤是必死无疑! 王金虎紧紧盯着叶凡,就怕对方不答应。 可没想到,叶凡嘿嘿一笑:“县尉大人对我关爱有加,如此妥善安排,我岂能放心不下?” “就怕动手时伤了对方,医药费可赔不起啊。” 王金虎不由得哑然失笑,说道:“尽管放心,他是孙老爷子的徒弟,身上有功夫,你可以尽展手段。” “刘世魁,你要手下留情,千万莫要伤了叶凡,咱县里的工程还指望他呢,明白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意味深长。 刘世魁自然是心知肚明,大声答应道:“大人放心,我手中只是杆棒,又怎能伤了人?” “真要是被他长矛给戳翻了,那也是我学艺不精,恳请大人莫要追究才好。” 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嘴上说的都是大漂亮话,暗中已经定下了杀人的伎俩! 王金虎干笑了两声,说道:“好,刘世魁好心胸,叶凡你可以尽展所长,不用留手。” “快上台去,让大家伙看看大周儿郎的身手! 第108章 说话当放屁是吧?! 看到二人上了高台,几个兄弟全都挤上前来,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牛猛咬牙切齿,手中的长矛攥得咯吱吱直响。 低声说道:“没想到王金虎耍这手花招,真要是出个三长两短,回去咱和弟妹怎么交代啊…” 燕鹏一言不发,手里已经扣了飞蝗石,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但是心里明白,真要动起手来瞬息万变,想打倒刘世魁容易,要说能及时把人救下,那可真没把握! 王金虎并不着急,先是要二人一招一式对练,不断地停下讲解枪法要诀,表现得极为负责认真。 等教了一阵,这才说道:“俗话说得好,自练一年,不如对练三天,这器械若是不交手,都是假把式。” “你们二人各展所长,点到为止,当然了,刘世魁是孙老爷子的高徒,手底下悠着点,叶凡,你尽管出手!” 刘世魁早已经下了杀人的决心,眼神中透露出浓厚的杀意。 大咧咧地说道:“师弟,咱们两个也算是同门,今天大师哥就教你两招,动手吧!” 叶凡脸上却露出了畏惧的神色,说道:“咱们就是瞎比划,可千万别当真,伤了谁也不好啊…” “哈哈哈哈…” 刘世魁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着讥讽和嘲弄。 “好,师哥我答应你,把你本事都使出来,不是说是仙人门徒吗?老神仙没教你怎么捅人吧?” 此话一说,台底下孙老爷子那帮徒弟一起哄然大笑,都纷纷调侃挖苦起来。 “大师哥,你可仔细些,说不定人家一出手就天崩地裂,日月无光,那可是会法术嘞!” “叶凡,我看你小子就是居心不良,说是拜师,实则惦记着孙老爷子的家产!大师哥,给他点教训!” 这群家伙一起哄笑吵闹,王金虎站在一旁,却置若罔闻,任凭这些人肆意胡闹。 叶凡把长矛端了起来,吆喝一声,双手捧着就往前捅去。 这不出手还好,一出手可就彻底给出了洋相。 那真叫出手软绵无力,枪头歪歪斜斜,脚步踉跄,惹得底下这群家伙都笑疯了。 “好枪法!师弟这枪法可得了师父的真传!这要是上阵杀敌,捅个百八十个的不在话下!” “大师哥小心,师弟使绝活了!瞧这两步走的,你可得扶住了,别闪人家一个大趔趄!” 叶凡脸上明显是挂不住了,露出了羞愤难当的神情,手里拿着长矛一通乱扎,把刚才教的枪法全都忘了个干净。 刘世魁刚开始还真是小心应对,可接了几下也是哑然失笑,随手应付便把对方枪杆打到一边。 双方你来我往,台下哄笑声不断,简直如同闹剧一般。 王金虎却没有丝毫的大意,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紧紧盯着叶凡的一举一动。 刚开始因为叶凡出手太过拉胯,还以为是以弱示强,暗地里留一手。 可是仔细看了半天,发现叶凡还真不是装的。 这脚步虚浮,出手就会瞎鸡八乱捅,脸上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明显是急了眼! 看到此处,王金虎突然咳嗽一声! 这可是和刘世魁早就商量好的,只要是发出这个暗号,就表示可以动手杀人了! 现在众目睽睽,有上百人可以作证,自己操演的时候完全是讲究规矩,真要是误伤也纯属意外。 刘世魁也只会略作惩戒,然后便会逍遥无事,叶凡死了也是白死! “师弟,得罪了,看招!” 刘世魁听到暗号,当即右手的掌心握住了杆棒的末端。 这叫做以枪带棒,真要是猛刺出去,让这鸭卵粗细的棒子猛捣在胸腹之间,肋骨必然断上几根! 正好看到一枪刺了过来,歪歪斜斜不成样子,刘世魁用杆棒一砸,当即把枪杆砸开,叶凡来了个中门大开! “着!” 刘世魁蹬地扭腰转胯,身体猛然发力,这杆棒犹如一条直线,猛刺叶凡的肋下! 别看刘世魁学艺不精,可毕竟是孙老爷子的门徒,但凡学上两手也是远超常人。 当真是枪扎一条线,出手如闪电! 叶凡哪里躲得开,不偏不斜被人家狠狠地戳中! 刘世魁心中大喜,自己一击即中,以这种力度,对方是必死无疑! “嘭!” 这声音如击败革,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可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叶凡突然双目圆睁,发出了一声怒吼! “杀!” 刚才歪歪斜斜的长矛陡然弹起,就像是一条出水蛟龙,猛刺对方咽喉! 刘世魁做梦也想不到,对方受了如此重伤,却能表现出这惊人的反应。 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力躲开,只能拼了命往左一扭身,被长矛狠狠地戳在肩头! “噗!” “啊!” 刘世魁摔在台上,手捂着伤口疼得杀猪般地惨叫,鲜血洒得满地都是。 叶凡却根本没停手,冷着脸持长矛上前,连戳几下,把这家伙大腿屁股又戳了几个血窟窿! 在场的人全都傻了,就连王金虎也张口结舌,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啊啊啊…饶命啊…” 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王金虎第一个反应了过来,飞身而起,一把将叶凡手中的长矛夺过。 “叶凡!演武对练,点到即止,你想要杀人吗?信不信我将你就地正法!” “大人此话从何说起?”叶凡冷笑着说道,“刚才你让我尽展所长,说话当放屁是吧?” 两句话一说,王金虎被怼得是哑口无言,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心里面却在暗暗惊怖,自己真是小瞧了对方! 很明显,叶凡身上穿了劣甲,故意以弱示强,挨了一下,然后趁机反杀,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王金虎也不说话,上前一步,把叶凡的衣服扯开,果然露出了黢黑的皮套。 “这是什么?且不说你穿的东西是否犯了朝廷律法,光是穿甲操演,就有故意杀人的嫌疑!” “我身为本地县尉,管的就是地方上的治安,来人,将叶凡拿下,送入县衙大牢!” “如此居心叵测之徒,若不严办,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第109章 真把我当老糊涂了?! 底下几个兄弟都不干了,立刻上了高台,都站在叶凡的周围,以防止有什么不测。 叶凡冷冷地说道:“大人,你发了真家伙,又让我尽展所长,现在伤了人,就要拿我顶罪?” “在场不下数百人,官府要是问起来,这都是证人,大人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吗?” 王金虎一时语塞,知道自己这么强行抓人实在是没什么道理。 突然,就听到一个苍老雄浑的嗓音骤然响起! “说得好!”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远处大踏步走来一人。 身穿团练的大红衣裤,须发皆白,体格雄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正是孙老爷子! 刘世魁等人看到自己师父来了,全都吓了一跳,因为昨天众人设宴,是故意把这孙老头给灌醉的。 就想着今天宿醉未醒,由王金虎独断专行,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能及时赶到。 刘世魁赶忙喊道:“干爹,叶凡在演武的时候痛下杀手,不顾同门情谊,简直猪狗不如!” “像是这样的人绝不能收为门徒,求将他逐出师门,免得清誉受损啊…” 孙老爷子来到跟前,脸上露出了关心的神色,俯身像是要查看伤势。 刘世魁现在身上好几个窟窿,都在汩汩冒着血,尤其肩头这一处格外严重。 这家伙咬着牙,用力把肩膀的衣服撕开,露出这血肉模糊的伤口。 “您瞅瞅,这是下死手了!要不是我躲得快,只怕就交代在这儿了!” 孙老爷子缓缓点头,说道:“交代在这儿好啊,也省得我亲手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有力的大手早就牢牢扣在伤口上,还用力猛掐! “啊啊啊!饶命啊!” 刘世魁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整个人就像是条上岸的泥鳅,不停地乱翻乱滚。 可是孙老爷子这只大手犹如铁钳,牢牢地掐在伤口上,根本就不管对方的死活! 王金虎赶忙上前说道:“孙老爷子,这要是出了人命可不好,还请停手啊。” “停手?刚才你为何不喊停手?”孙老爷子反问道。 “我虽上了年纪,可看得清清楚楚,刘世魁痛下杀手,若不是叶凡身穿皮套,早就重伤身亡!” “你主持演武,却让书生和习武之人持军械对练,若有人丧命,第一个追究的就是你!” 孙老爷子戎马一生,对于兵部规矩了如指掌,几句话便把王金虎说得冷汗直冒。 知道这老头子虽然解甲归田,但在军中有不少人脉,还是少招惹为妙,只能唯唯诺诺,不敢吭声了。 刘世魁一看不好,使了个眼色,那帮徒弟纷纷跪倒,口中齐刷刷喊起干爹来。 “干爹,我们错了,确实为了争强斗胜,没顾及同门情谊,请您责罚。” “我等以后一定和叶凡和睦相处,绝不会争风吃醋,大家伙共同给您养老送终…” 听了这帮人的话,孙老爷子仰天大笑,只是这笑声中饱含凄凉! “哈哈哈…养老送终…想我出生入死大半辈子,却没有半个子嗣,多半是杀人太多,伤了阴德吧…” “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不知道你们在外面惹是生非,欺压良善?知道多少人来我这里告状吗?” “无非是装糊涂,想着师徒父子一场,求个善始善终罢了。” 说到这里,孙老爷子竟然潸然泪下,明显是动了真情。 过了半天,才缓缓说道“每次你们惹了事,都是我暗中打点赔偿,再教尔等如何做人,就想着能幡然醒悟,做个好人。” “哪知道…你们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竟然到了杀害同门师兄弟的地步!” “今日,我姓孙的要清理门户!” 刘世魁一听不好,跪在地上咣咣磕响头,其他那些徒弟们也都吓得屁滚尿流,哭叽尿嚎地求起饶来。 “从今往后,他们再无师徒名分,谁若再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别怪我下手无情!” 孙老爷子说完,脚尖一点,地上的杆棒挑了起来,半空中用手一抄,那叫干净利落! 紧跟着双手一抖,狠狠抽在刘世魁的胳膊上,只听得咔嚓一声,胳膊被硬生生打断! 刘世魁全身上下被戳了好几枪,现在胳膊又被打断,躺在地上痛哭哀嚎。 其他那些人吓得瑟瑟发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了。 “今日小惩大诫,先废了你这只胳膊,如果是再犯,我老头子亲手取你性命!滚!” 这帮家伙爬起身来,连滚带爬跑了个无影无踪。 在场这些人也都是暗自吃惊,就连叶凡也感到颇为意外。 本以为这老头子是个糊涂蛋,也是看走了眼。 其实孙老爷子没有子嗣,平日太过寂寞,明知道徒弟品行不端,却也舍不得恩断义绝。 今天之所以能痛下决心,完全是因为新添了个好徒弟。 孙老爷子手捻银髯,笑意盈盈走上前来,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叶凡一番。 “小子,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以后就跟着师父我好好用功,不用三年,就让你打遍县城无敌手!” 这话把叶凡都给说笑了,说道:“师父,就我这小身子骨?别闹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孙老爷子却一脸的郑重其事,缓缓说道:“练武一看身量,二看悟性,三看胆量。 “你这人聪明绝顶,胆子又够大,明明啥都不会,却能靠着计谋和胆量戳翻了刘世魁,旁人谁能做到?” “再说了,你个子高,只要是多吃多睡,打煞筋骨,不用半年就能变成个精壮汉子!” 叶凡也看出来了,孙老爷子是下了决心要收自己为徒。 当即单膝跪倒,大声说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等我出狱之后,定去府上苦练技艺,绝不会有辱师门!” 听到这几句话语带机锋,孙老爷子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王金虎。 “怎么?县尉大人要拿我徒弟入狱吗?既然如此,我也跟着进去。” “麻烦给我京里的徒弟们送个信,让他们轮流送饭,别把我爷俩饿死在牢中!” 第110章 这人挺能装啊?! 王金虎心里明白,今天这事儿算是彻底崴泥了! 平时以为这个孙老头稀里糊涂,连好赖人都分不清,真是大错特错! 今天自己刻意安排,被在场数百人都看在眼里,真要是闹到上面去,最少也是个渎职之罪。 王金虎赶忙说道:“孙老爷子,谁不知您在京城的徒弟都是非富即贵,谁也惹不起呀。” “要是有个马高凳短,您那帮徒弟非把我撕碎了不可,借我八个胆也不敢啊。” 孙老爷子嘿嘿冷笑,用手指着叶凡,说道:“记住了,这是我徒弟,若有半点损伤,我只找你算账!” “不就是个县尉吗?这他娘的还叫个官?信不信老子去趟京城,就能扒了你这身官服!” 王金虎心知肚明,这孙老头可真不是吹牛! 在年轻的时候,孙老爷子凭着武艺高强,在边关屡立大功,也是堂堂的将军,还教了不少徒弟。 徒弟中有的是京城中巨贾豪富,也有的是朝中大臣的儿子,甚至听说还有王爷的世子。 虽然孙老爷子最烦的就是人情往来,可只要徒弟中有几个人出面,自己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王金虎赶忙说道:“今年我头回经办此事,难免有所疏漏。从今往后,还是由老爷子您来主持大局。” 说完,推说县里还有公务,灰溜溜出了演武场。 可是并没回县衙,而是来到县城的一家客栈,看看左右没人,这才快步进去。 叶斌此时正在等着好消息,听到王金虎来了,不由得一阵地狂喜。 甭问,叶凡此时已经命丧演武场,心腹大患算是彻底除了! 什么狗屁嫡子,不过是自己的盘中餐,掌中物! 看到王金虎匆匆走进来,叶斌微笑着问道:“王县尉劳苦功高,那叶凡现在咽了气没有?” 这话一问,王金虎大为尴尬,硬着头皮回道:“这…下官无能,没能将其置于死地,恳请小侯爷多加体谅。” “什么?简直是无用的废物!” 叶斌立刻变了脸,骂道:“那叶凡不过是一介草民,你连这点事都办不成吗?” 王金虎唯唯诺诺地说道:“小侯爷有所不知,那个叶凡简直就是人精!实在是出人意料。” “我安排了人手与其对练,本应将其击杀,可哪知道这小子穿了甲,反将对手戳翻了…” 叶斌脸色大变,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简直是一派胡言,叶凡体弱多病,走不了多远就要喘息,怎么可能如此身手?” “别是你怕担责任,才说出这番托词吧?我看你这县尉是不想干了!” 王金虎赶忙跪倒在地,哭丧着脸说道:“启禀小侯爷,今天的事情有数百人目睹,我也做不了假啊…” “据说叶凡刚来县里的时候确实体弱,可最近气色转好,看上去红光满面,可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叶斌脸色铁青,心中简直犹如百爪挠心。 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在府中便下手将其毒死! 过了良久,这才把情绪平息下来,冷冷地说道:“王金虎,你先回去,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如果再有什么吩咐,我会派人去找你。” 王金虎大气也不敢喘,赶紧站起身来,倒退着告退而去。 看到人走了,叶斌叫来随从,吩咐道:“看来我小瞧了这个叶凡,你们几个前去查访,收集此人的一切信息。” “事无巨细都要收集齐全,再拿到我这里。三天内,我要让叶凡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手下都极其精明强干,分散出去打探消息,只用了两天时间,便收集了大量的信息。 还把这些信息汇编成卷宗,送到案头,等叶斌打开观看,实在是大吃一惊! 这卷宗写得明白,说是叶凡白手起家,凭着家里一点黄豆,便还上了几十两银子的欠账。 紧跟着做出各种见所未见的高端食材,帮着春和楼东山再起,成为百里内最着名的饭庄。 初到此地算是举目无亲,可很快就笼络了一大帮人,斗倒了当地的大宗族,甚至族长王金财都死于非命!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事都是极难做到的。 完全无法想象,在侯府中那个胆小怯懦的窝囊废,居然有这等本事! “小侯爷,现在这个叶凡正在卖酒,周边的县城都跑来抢购,简直是供不应求。” “我们还去过王家村,他的家是一座土楼,高达数丈,外面还有水渠高墙防卫,犹如一座小城池!” “虽然谈不上富丽堂皇,可要是论规模,比起侯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叶斌听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看起来自己确实是走眼了,叶凡竟然是个人中龙凤! 估计是发觉在父亲面前失宠,所以才韬光养晦,远走他乡,意图东山再起! 如果此事让自己的养父叶昌知道,会不会因此后悔?重新把叶凡接回府中?甚至将自己扫地出门? 作为养子,如果被叶家放弃,那可就彻底地被打回原形! 叶斌皱着眉头,反复翻看卷宗,突然眼睛一亮! 只见卷宗上写了一首诗,诗词雄浑壮阔,澎湃激荡,绝对是千古流传之作! “这首诗刻在叶凡住处的外墙上?你们可看清楚了?” 随从赶忙回道:“确认无疑,我是装成游商小贩,由本村乡民带进去的,这首诗亲眼见过。” “据属下查明,中书令刘文山对此赞赏有加,并且将此诗送往学政衙门。” “说是要为叶凡求个职务,在当地衙门谋个职位,卷宗里都有详细记录。” 叶斌脸上浮现出笑容,说道:“不是我小瞧叶凡,别说是他,就是整个翰林院也作不出这首诗。” “我看卷宗中说,所用青砖都是深入青崂山开采出来的,那里古迹众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摩崖石刻。” “这首诗定然是偶然得之,妥妥的抄袭之作,凭着古人的诗词,来给自己骗取朝廷的职位。” “就凭这点,便是个流放之罪!” 第111章 我要发达了! 叶斌性情阴鸷,心中早想好了一条毒计! “本地的学政史是谁?为人如何,你们几个谁知道?” 有一个随从赶忙回道:“小侯爷,您贵人多忘事,本地的学政史叫做刘怀古,年前还去府上送过礼呢。” “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个官儿迷。”叶斌笑着说道,“立刻把人找来,有事让他办。” 几个随从赶忙出来,一路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刘怀古的家。 虽然是到了地方,但几个随从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相信,眼前这座破落院子是学政史的住处。 别看学政史品级不高,基本相当于县教育局局长,却是个手握实权的肥缺。 “不对吧?院子怎么破成这样?简直就是个破落户啊。” “没错啊,咱们连问了好几个人,总不能一起指错路吧?” 这几个随从正在犹豫,却听到咣当一声响,两扇破木门打开,走出了一个浑身补丁的中年人。 这人生的体格瘦小,头发和胡子都稀稀拉拉,都有些枯黄之色,明显是营养不良。 这要是站在街上,谁都以为是个要饭的。 幸亏里面有个随从见过刘怀古,仔细辨认了几眼,这才确定无疑。 犹豫着问道:“你就是刘怀古?怎么弄得这般模样?这座小院儿就是你的住处?” 刘怀古脸上堆着笑,回道:“正是下官,去年去宁远侯府,我曾经见过您。” “是不是侯爷体恤下情,想要提拔在下?下官一定感恩戴德,不忘侯爷的大恩啊!” 这个随从暗暗好笑,说道:“去侯府送礼的多了,要是送点礼就升官,天底下的官位够分的吗?” “快跟我们走,小侯爷找你有事,晚了可吃罪不起!” 刘怀古怅然若失,只得跟在随从们的后面,匆匆赶到了客栈, 叶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当看到刘怀古的那一刻,也是觉得颇为诧异。 “你就是刘怀古?依稀记得去年你穿着体面,怎么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家里招贼了吗?” 刘怀古哭丧着脸说道:“回小侯爷,我刘家没有什么根基,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职位。” “这两年我苦心经营,把所有的俸禄都用来孝敬上面的人,弄得家徒四壁,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叶斌哈哈大笑,说道:“你啊,想升官胆子还小,仅凭俸禄那点钱送礼还想升迁?” “你是个读书人,就没听说过富贵险中求吗?” 别看刘怀古其貌不扬,可却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立刻就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看起来这是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只要是敢冒险,必然有着飞黄腾达的机会! 刘怀古把牙一咬,说道:“小侯爷,有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这就对了,只要能办成一件事,我就保举你去郡城做个学政司,你看如何?”叶斌说道。 这可是一步登了天,这两个位置级别差别甚大,等于从县教育局长,直接升任为省教育厅的副厅长! “愿为小侯爷效力!您尽管吩咐吧!” 叶斌笑着点点头,说道:“刚才我查了一下,你是被当地以才子身份举荐,这才当了官。” “据说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不知是真是假啊?” 刘怀古脸上闪过一丝自傲,低头说道:“下官政论写得不好,所以得不到晋升的机会,实在是惭愧…” “可要是说诗词,即便是翰林院出来的人,比起下官也是远远不如!” 刘怀古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官迷,可这番话却绝没有半点虚假。 别说这个县城,就是在整个大周,刘怀古的诗文之才也绝对是前三甲! 只不过当今主君极为务实,选拔官员都是看政论写得如何,诗词变成了小道。 正因为这样,刘怀古苦心钻营多年,却仍在个县城干一个小小的学政史,颇有怀才不遇之感。 叶斌听了缓缓点头,说道:“县城里有一个叫叶凡的人,此人抄袭摩崖石刻的古诗,窃为己有来博得名声。” “你身为当地的学政史,必须要揭穿这种欺世盗名之徒,让其身败名裂,你可记住了?” 刘怀古人品虽然不行,可却不是个傻子。 犹豫着问道:“请问小侯爷,能否将这首诗让下官看一眼?若是古人诗词,下官一眼就能看破!” 叶斌示意手下将诗稿拿来,刘怀古仔细看完,当即作出了判断! “启禀小侯爷,这首诗的文风和当代不符,绝不是当代人所做。而且此诗堪称千古绝唱,整个大周也无人有此等文才。” “这就好,既然确定是个招摇撞骗之徒,凭你的文才,自然可以将其轻松拿捏。”叶斌说道。 “明日叶凡就要进文圣庙,你就把这诗拿出当面质问,让其承认是招摇撞骗,意图骗取朝廷官职。” “只要把这事办好,十日之内,你就可以去郡城走马上任了。” 刘怀古简直是信心爆棚,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小侯爷提拔,此事我一定办得妥当!” 等从客栈里出来,刘怀古高兴地在街上狂跳乱扭,简直如同发了疯一般! 这么多年熬下来,把所有的钱财都打了水漂,官职却是纹丝不动,心里就别提多难受了。 这回总算是得到了机会,要说别的没有把握,可要说在这诗词上的本事,自己怕过谁? 街上的人都像是看疯子一样瞅着他,刘怀古也满不在乎,欣喜若狂地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扯着嗓子喊道:“夫人,把家里的钱全都拿出来,我要请客!” 刘氏夫人看到自己丈夫疯疯癫癫,不由得吓了一跳。 赶忙劝道:“你把咱家的钱都送了礼,家中所有的积蓄不过十两,你不是说要采买礼物去走关系吗?” 刘怀古哈哈大笑,说道:“关系?我搭上了侯爷这条人脉,还在乎那些阿猫阿狗吗?” “夫人放心,甭说这银子,就是咱住的这座破院子都不要了!十日之后就能去郡城走马上任!” “我怀才不遇这么多年,终于要发达了!” 第112章 给我滚出去! 刘氏夫人却是个懂事理的人,这么多年安贫乐道,也没有半句抱怨。 看到自己丈夫颇有些癫狂之态,实在忍不住,便劝道:“夫君,你可不止说了一次了,次次皆是落空。” “其实你的俸禄足够咱们丰衣足食,何苦要如此钻营?只怕乐极会生悲呀…” 刘怀古气得一拍桌子,大声吼道:“给我闭嘴!就是娶了你这么个没背景的婆娘,我才怀才不遇!” “你看人家黄炳文,成天就知道在县衙睡觉,可架不住老婆娘家有势力,不也做了县令?” “要再这么扫我的兴,这就写下休书把你撵回娘家!” 夫人不敢再说,总觉得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刘怀古把家里的钱全都拿上,出来找了一帮所谓的朋友,在县里的酒楼大吃大喝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怀古这酒也喝高了,话也多了起来。 “各位,平时吃饭都是你们掏钱,可今天这顿饭必须我请,大家伙想吃啥就点,千万不要客气!” 这几位朋友都出自出自之家,知道刘怀古是个官迷,有点儿钱全都送礼了,是个蹭吃蹭喝的主儿。 今天突然变得如此大方,实在觉得有些怪异。 有个朋友就问道:“老刘,今天怎么如此大方?发了横财了?” 刘怀古喝得满面通红,笑道:“不瞒各位说,我即将去郡城担任学政司,十日后就要走马上任。” 在座的人都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不以为然。 刘怀古说这种话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牛皮吹破天,可结果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个人只是笑笑,没有一个接茬的,这可把刘怀古给气坏了! “怎么?不信是吧?那我就交个实底,这次是宁远侯家的世子出面,这个靠山还不够硬吗?” 听到宁远侯这三个字,这几个朋友都吓了一跳,毕竟此处不过是个县城,侯爷之子那可是不得了的! 看到众人露出惊讶的样子,刘怀古把胸一挺,脸上尽是倨傲之色,这份得意溢于言表。 “我再给你们交个实底,这次小侯爷让我揭穿一个招摇撞骗之徒,此人凭借诗文骗取朝廷职位。” “殊不知这首诗里有极大的破绽,一看就是古人所做,绝非在本县境内写的诗!” 刘怀古是个文人,结交的朋友也都是舞文弄墨的,对于诗文一道都有着相当高的造诣。 大家伙也来了兴趣,有个朋友就说道:“什么诗?不如写出来,让大家替你把把关。” 刘怀古也不推辞,当即用手蘸着酒水,在桌面上写下了那四句古诗。 这几位可都是行家,看完之后都暗自点头。 认为刘怀古判断得没错,毕竟这诗风与当代不符,水准也太高了,大周境内无人能写出如此诗句。 刘怀古卖弄着说道:“若仅凭这两点,那个骗子肯定还会极力狡辩,我有个铁证,能让其哑口无言!” “诸位请看,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咱们这儿是外海,只有江,哪有河?” “而且入海的江水都是水清沙白,哪有什么黄河?很明显,这首诗绝非在本地所做!” 这番分析真是相当精辟,算是抓到了点子上,这几个朋友也表示了赞同。 有个朋友生性谨慎,说道:“我说老刘,万一这首诗是人家在外地写的呢?你可别闹出笑话。” 刘怀古哈哈大笑,说道:“那我最后再交个实底,此人在京城长大,刚到咱们这儿没一个月。” “京城连海都看不到,他如何做得出这首诗来?” 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其中一个人和县衙的师爷交情不错,知道叶凡的事情。 这个朋友赶忙劝道:“我说老刘,你说的这个人别是叶凡吧?这人你可不能得罪!” “县太爷都高看他一眼,前阵子从郡城来的中书令,不也是也对其赞赏有加吗?” “你若是要针对他,就等于打了县令和中书令大人的脸,这要是惹出事来可咋办?” 刘怀古面露不屑,大咧咧地说道:“县令算个什么官?不过是个区区九品,上不了台面。” “中书令就是个五品官,也是不值一提!这次我背后是有靠山的,那可是京里的侯爷!” “这侯爷要让叶凡死,谁敢说个不字?” 要不说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刘怀古今天喝得太多,正应了言多语失。 旁边几位朋友都是暗自吃惊,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刘怀古为了前途,竟然帮着权贵要置人于死地! 大家伙都心照不宣,也不再提及此事,喝完酒之后都自行散去,把刘怀古就这么丢到店里。 刘怀古喝得烂醉如泥,等被伙计叫醒之后,一路跌跌撞撞才回了家。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被自己的夫人叫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阳光晃得眼睛疼。 正在这难受呢,就听刘氏夫人说道:“今日文圣庙修缮,你不是要去监督工程吗?” “都这个时辰了,千万别耽误什么事。” 刘怀古猛然惊醒,嘴里面忙不迭地说道:“坏了坏了!这可是小侯爷的事,耽误了可了不得!” 这家伙爬起身来,匆匆忙忙穿上官服,忍着宿醉的剧烈头疼,连跑带颠赶到了文圣庙。 刚一进门,就看到工匠们已经忙活开了,有一个面貌清秀的年轻人在看图纸,正是叶凡本人! 刘怀古几步便走了过去,伸手抓起图纸撕成几片,狠狠地摔在地上! “都给我停下,谁让尔等进入文圣庙的?这里是祭拜文圣所在,能是什么人都随便进的?” 现在名义上是罗大头承包工程,便赶忙走了过来,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可有官府的批文,不是擅闯啊。” “批文?谁的批文也没用!”刘怀古吼道,“文圣庙只有道德君子,或是生性纯良的百姓才许进入。” “若是那欺世盗名之徒,进了文圣庙便是侮辱圣人!这工程修了也得塌!” “叶凡,你这个招摇撞骗的无耻之人,立刻给我滚出去!” 第113章 今儿个把他抽明白! 叶凡一愣,不知道这位抽什么风。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是镇定自若,真是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就凭这份心态,也绝对是个干大事的人。 刘怀古看到对方不理会自己,气得更是暴跳如雷! “叶凡!你竟敢欺骗朝廷来换取官职,本官要让你原形毕露!” 正在这家伙狂吼乱叫的时候,门外走进来几个人,正是黄炳文带着师爷一同前来视察。 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大喊大叫,看清楚是刘怀古之后,黄炳文等人都不由得颇为诧异。 谁都知道,刘怀古平时唯唯诺诺,见人就满脸堆笑,尤其见了比自己品级高的,都恨不得给人家跪下。 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双手叉着腰,吼得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喷出老远,这别是疯了吧? “刘怀古,你好歹是个文人,在文圣庙如此狂喊乱叫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斯文!” 黄炳文再也看不下去,当即训斥了几句。 这要是在平时,刘怀古当场就能吓得尿裤子,肯定得作揖谢罪。 可是今天,刘怀古却只是嘿嘿冷笑,眼神中尽是不屑! “黄炳文,你终日在衙门中睡大觉,官做得稀里糊涂,无能至极!不就是凭着你老婆的势力,这才做了县令?” “还敢跑到这里数黑论黄,我看你才是有辱斯文!”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尤其黄炳文都给骂傻了,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平时刘怀古见了自己极尽谄媚之能事,今天却丝毫不留情面,骂得如此难听,这他娘要造反啊! 黄炳文也终于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哆嗦,用手指着颤声说道:“你…你疯了不成?竟敢辱骂上官?” 刘怀古哈哈大笑:“上官?黄炳文,你好大的官威啊!不过是个区区九品,芝麻绿豆大小的官罢了!” “告诉你,我不日就要去郡城上任,是官居六品的学政司,到那时,我再到屏山县来,你还得远接高迎呢!” 黄炳文这个人拙于言辞,气得是两眼发黑,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觉得有人在旁边扶住自己,方才稳住了身形,这人正是叶凡! 叶凡关心地问道:“大人,您勤于政务,却常年嗜睡,这都是因为案牍劳形导致的颈椎问题。” “估摸着…还有点血压高,这病可千万不能生气,否则气大伤身啊。” 黄炳文心里感动,连眼眶都湿了! 瞅瞅人家叶凡,这话说得多贴心,这一把扶得多么及时! 再瞅瞅刘怀古,真恨不得剁碎了喂狗! 其实刘怀古之所以这么疯,都是因为多年负面情绪累积得太多,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这一次看到了晋升的机会,情绪宣泄得太过猛烈,多少的有点躁狂症的迹象。 看到叶凡在那儿嘀咕,刘怀古更是火冒三丈,大踏步便走了过来,指着鼻子就破口大骂! “叶凡,你这个欺世盗名之徒!” “你从深山摩崖石刻中偶得古诗,却说是自己写的,以此骗取中书令大人的信任!” “现在已经上报朝廷,要以地方举荐才子的方式,给你在县里求得职务,此乃欺骗朝廷,欺骗圣上!” “我作为学政史,绝不允许此事发生,来人啊,将叶凡拿下,送入大牢!” 虽然这家伙狂喊乱叫,但是刘捕头等随行人员却纹丝不动。 大家伙都看出来了,今天刘怀古极其反常,居然连黄炳文都敢骂,故此都在观望。 看到居然没人搭理自己,刘怀古怒道:“好一帮奴才!都不动手是吧?本官亲自来!” 这家伙也是急了眼,上前扭住了叶凡,就想往文圣庙外推搡。 周围的兄弟们都想上前帮忙,却被叶凡用眼神制止,任凭刘怀古拉扯推搡,也不还手。 可是叶凡一直扶着黄炳文,这么一闹倒好,这位县太爷也被拉扯得东倒西歪,终于彻底地火了! “混账…简直是个混账东西!刘捕头,你这双眼睛是喘气儿的?还不将这个疯子给撵出去!” 听到县太爷发话,刘捕头一挥手,立刻上前几个捕快,连拉带拽,便把人给推出了文圣庙。 黄炳文虽然气急败坏,但性格却是相当宽厚,并没有把刘怀古怎么样。 只是悻悻地说道:“这人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犯了疯病?实在是有点奇怪呀…” 叶凡压低的声音,小声说道:“大人,您听过范进中举吗?就是有个叫范进的秀才,中了举人便发了疯!” “这都是受了刺激,得的急性疯病,其实都是些小疾,好治得很。” 黄炳文露出了欣赏的目光,问道:“你果然是仙人门徒,连疯症都会治,不知怎么个治法?” 叶凡笑着说道:“古书中说过,范进中举发疯后,就是他老丈人狠狠抽了两个耳光,这病就好了。” “这些郁郁不得志的文人容易得这病,找个力气大的,打两下就好。” 听到郁郁不得志这句话,黄炳文心里更是认可。 毕竟都是一个县衙门的,彼此之间非常了解,知道刘怀古自认为诗文了得,颇有些怀才不遇。 便叹了口气,说道:“唉,这老刘也是,想起来怪可怜的,不能让他这么疯着吧。” “这…找谁打合适?县衙里的人都是同僚,这要是下手打了,以后怕是见面尴尬啊。” 叶凡正色道:“刘大人也是操劳过度,这才得了疯病,小民愿为大人分忧!” “牛猛,赶紧出去,狠狠抽刘大人几个嘴巴子,可千万不要留手,这是治病救人!” 别看牛猛胆子大,听了这话还真有点含糊。 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抽一个官员的嘴巴子…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看到牛猛犹豫不决,黄炳文说道:“让你去,你就去,此事是本官吩咐的,出了事与你无关。” “你若是能把人打好,不但无事,反而有功,县里…奖赏你一头肥羊!” 牛猛一听,两只眼睛都亮了。 大声回道:“大人,你就瞧好吧!今儿个要不把他抽明白,俺就不姓牛!” 第114章 不留后路了是吧?! 牛猛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想收拾刘怀古,这回算是得到了机会! 当即大踏步走出文圣庙,眼瞅着刘怀古还在大喊大叫,有两个衙役在那儿拦阻劝解,闹得是不可开交。 牛猛一句话也不说,腾腾几步来到跟前,抡圆了胳膊,正反手就是两个大逼兜! “啪啪!” 别看牛猛身材魁梧雄壮,出手却快如闪电,这两巴掌抽在脸上,声音听起来几乎只有一声! 尤其这巴掌又大又厚,和小蒲扇一样,眨眼工夫,刘怀古脸颊上就多了两个鲜红的五指掌印! “扑通…” 刘怀古被揍得鼻血长流,头晕目眩,一头摔倒在地,半天才爬了起来。 扯着嗓子喊道:“好大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殴打官员乃是重罪,还不把他给抓起来!” 旁边的衙役刚要上前抓人,跟出来的师爷急忙说道:“刘大人犯了疯病,这位壮士是在治病救人,都退后。” “这都是县令大人吩咐的,你们不得造次。” 这么一来,刘怀古身边再没有帮忙的,刚要张嘴,牛猛瞪了个大眼珠子,抬手又是一记大逼兜! “啪!” 还别说,这三巴掌抽在脸上,还真把刘怀古给揍明白了!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人家黄炳文还是顶头上司,想收拾自己就是一句话的事! 刘怀古抱着脑袋跑开几步,这才大声喊道:“叶凡欺世盗名,以古人诗词骗取朝廷职位,铁证如山!” “黄炳文,你置若罔闻,还纵容刁民殴打本官,若是事情闹上去,你这官帽子还戴得住吗?” 听到外面抽耳光的声音,黄炳文这气也消了一半,情绪上冷静了不少。 听到刘怀古的喊叫,心里也有点嘀咕。 小声问道:“叶凡,这刘怀古为何这么说?难道你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叶凡从容回道:“此诗就是小民所作,刘怀古是血口喷人,若是大人心怀疑虑,我可以与他当面对质。” 黄炳文也不敢太过托大,带着人走出文圣庙。 就看到刘怀古鼻血长流,捂着脸蹲在地上,刚才那股癫狂早已荡然无存,这疯症果然好了。 黄炳文问道:“你身为学政史,说叶凡欺世盗名,可有凭证?若只是信口胡说,这可是诬告!” “自然有凭证!今日我要当众揭穿这个骗子!”刘怀古喊道,“姓叶的,你敢跟本官当众对质吗?” 叶凡不卑不亢,脸上依旧是平静如常:“大人若是有确凿证据,不妨当众说出来,是非自有公断。” 刘怀古嘿嘿冷笑,把嘴角的血给擦了,说道:“我且问你,这首诗是何时所做?在何处写的?” “就是前几日的事,想到诗句就以指代笔,随手写在我家土楼上,我媳妇可以作证。”叶凡说道。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刘怀古咬牙切齿地说道。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我且问你,咱们县都是江流,而且水质清澈,哪来的黄河?”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可咱们县动辄有飓风过境,沿海连个二层木楼都没有!” “本县的地理风貌和诗文大相径庭,很明显,这诗你是抄的!” 还别说,这番话逻辑清楚,言辞犀利,周围的人听了都觉得颇有道理。 黄炳文也是倒抽一口冷气,心中是暗暗后悔! 本以为刘怀古是得了疯病,看起来并非如此! 若是真把叶凡给弄到牢里,刘怀古再被靠山提拔上去,自己这仕途可就全完蛋了! 到了这个时候,黄铭文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叶凡的身上。 “叶凡…他这话是真是假?此事关乎于朝廷提拔官员的制度,不能儿戏呀。” 叶凡淡然一笑,平静地回道:“若眼界开阔,心胸豁达,便是蜗居陋室,胸中自有江河奔流,高山大壑。” “写诗若是只能触景生情,那这文才也落了下乘,这点浅显道理就不用小民多说了。” 黄炳文一听,登时也来了底气! “刘怀古,你听听!人家叶凡说得哪句不在理?本官记得你前两天刚写了一首诗,写的是江上雪景。” “可现在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本官是不是也可以说你是抄袭?如此武断,简直是不知所谓!” 刘怀古被训了一顿,却没有丝毫地收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黄炳文,我现在就能以春为题,当场作诗一首,以证明我有诗文之才。” “叶凡既然说能写出如此千古佳句,那不妨让他也来一首以春为题的。” “只要能当场作出,那就算我诬告,是打是罚,是杀是剐任凭于你!” “可如果写不出来,或者作出牵强附会,狗屁不通的诗文,别怪我上告朝廷,告你黄炳文一个包庇之罪!” 几句话一怼,双方可都下不来台了。 再加上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想把事情压下去都难以做到。 黄炳文心里忐忑,小声问道:“叶凡,你可有把握吗?若是写不出,就以三天为限,回去好好琢磨一下…” 这话还没问完,就见叶凡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就像是被人搔到了痒处,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舒坦! 要说起作诗,那可是穿越者人人掌握的技能。 但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就算是个烂学渣,那唐诗宋词也能记住不少。 更何况叶凡文理双精,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还参加过诗词大赛,在飞花令环节拔得头筹! 说别的也就罢了,要说起背诗,那可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黄炳文看到叶凡笑得诡异,还以为是害怕了。 赶紧说道:“这个…作诗需要深思熟虑,你们都各自回去,三天后再来文圣庙,本官自有公断。” “不行!要作诗就在这儿作!叶凡是个奸诈之徒,回去之后必然请人帮忙,谁也不许走!”刘怀古歇斯底里地喊道。 “叶凡,你若能当场作出诗来,我刘怀古自刎当场!” 第115章 天下没有后悔药! 刘怀古是彻底豁出去了! 自己压抑了这么多年,算是抓到了进身之阶。 正所谓不成功,则成仁! 这家伙像发了疯一般,快步冲到捕快身边,伸手就把对方的官刀抽了出来,直接压在了脖子上! 声嘶力竭地吼道:“黄炳文!我必要揪出叶凡这个奸诈之徒!你若敢横遮竖挡,我便将这一腔碧血洒在这里!” 众人都吓得纷纷后退,黄炳文脸都绿了,知道这事儿实在是无法收场。 如果这时候硬要阻止双方比试,谁都会以为自己要包庇叶凡,那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叶凡…你可得争气呀,好好想想,只要这诗说得过去就行。” 叶凡都乐了,笑嘻嘻地说道:“大人放心,要说别的不行,论起作诗嘛…我乃当世第一人也!” 就这一句话,黄炳文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眼泪都给急出来了。 看来自己是看走眼了,叶凡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大言不惭,这人不靠谱啊! 自己怎么就瞎了这双眼,还真把此人当成仙人门徒了,现在可是骑虎难下啊! 叶凡清了清嗓子,刚想卖弄,就看到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正是自己的媳妇林初雪。 刚才文圣庙闹成一团,栓子人小机灵,看着势头不好,赶紧跑回去叫人,想多几个帮手。 可是嚷嚷的动静太大,被林初雪也听到了,心里面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也跟着人来到了文圣庙。 到了地方一看,只见刘怀古刀压在脖子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场更是一片混乱。 林初雪在叶凡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有诗文大才,可作出诗来,若是此人自尽可怎么好?” “他好歹是朝廷命官,你若将其逼死,这…于心不安啊。” 看到自己媳妇一脸紧张的神情,叶凡这颗心也软了下来。 想起一句话,叫做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既然媳妇开了口,那就得听人劝。 叶凡大声说道:“刘怀谷,诗文一道乃是雅事,你把刀架在脖子上,我还能做得出诗来吗?” “咱们不如进文圣庙,找个僻静之地,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作为人证,私下比试可好? “不行!就要在这!” 刘怀古嗓子都喊岔了声,就像是被踩住脖子的公鸡! “今天本官就算是不活了,也得把你和黄炳文拉下马!在场这么多人,就不信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叶凡暗叹了一口气,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寻死路,谁也拉不回来。 “好,既然是以春为题,那我今日一步一诗,连作三首,若其中一首水准不够,便算小爷我输了!” “刘怀古,你给我听好了!” 正好一阵狂风袭来,只见叶凡倒背双手,衣带临风,几欲乘风而去,这气势是做足了!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四句诗无一句直接描写春景,却能让人感受到春意盎然,花鸟林间之趣。 当真是平易浅近,景真情真,浑然天成,真乃千古流传之作! “好好好!妙妙妙!叶凡,你太给本官争气了!” 黄炳文喜形于色,差点蹦起来! 刚才担心到了极点,此时极度压抑的心情得到了释放,高兴得像是个四十多岁的孩子! 周围有墨水的人也听出这诗浅显易懂,却语句平和,如春雨般沁人心脾,果然是上佳之作! 刘怀古浑身一震,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刀刃把脖子都拉出了血口。 作为文人,这首诗到底好不好,好在哪里,刘怀古是最清楚不过的。 虽然是性命攸关,可到底是个读书人,多少有几分自尊,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好…这算是一首佳作,可你常入深山采矿,保不齐这也是抄的!” “若是再能做出两首诗,我…我就抹脖子!” 叶凡轻声冷笑,朗声吟诵。 “应怜屐齿映苍苔, 小扣柴门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当啷啷…” 随着诗句念完,刘怀古手中的刀颓然落地,两眼无神,面如死灰,一瞬间如同老了十岁! 口中喃喃说道:“这…这不可能,凡人绝无此大才,此乃鬼神之道…你,你使妖法!” 叶凡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再次提高嗓音,大声吟诵起来。 “终日昏昏醉梦间 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 浮生偷得半日闲~” “刘怀古,你不过是个井底之蛙,却以才子自居,藐视天下人,实则可笑至极!” “能把政论写得鞭辟入里,这才是治国的大才!诗文本是小道,你却寻死觅活,丢尽了文人的脸!” “你能在县城里当个学政使,就已经是朝廷的怜悯,却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辱骂长官!” “刘怀古,你该当何罪!” “扑通…” 不知不觉间,刘怀古已经双膝跪地,脸上涕泪横流,满脸的皱纹拧巴成一个悔字! 短短片刻,两鬓呈现了一片花白,竟然瞬间白头,让周围的人唏嘘不已。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刘怀古是彻底地栽了。 不但是诬告叶凡罪名成立,更要命的是把黄炳文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还能得好吗? 黄炳文也来了精神,怒气冲冲地说道:“刘怀古!你特以的猖狂了!” “诬告叶凡,此乃罪之一也!辱骂上官,此乃罪之二也!二罪并罚,本官要重重治你的罪!” 这话还没说完,就见刘怀古一伸手,把地上的刀子捡了起来,压在了脖子之上。 刚才无非也就是做做样子,可现在却真有死了的心! 自己把事情办砸了,眼看就要被抓入大牢,最要命的是没把小侯爷的事情办好! 若现在死了,妻儿也许还不会被连累,若是被黄炳文严刑拷问,逼问自己的靠山是谁,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刘怀虎把牙关一咬,狠狠地向脖子割了下去! 第116章 知道啥叫人情世故? 刘怀古双手用力,存了必死之心! 却觉得手中的刀纹丝未动,居然被人给捏住了刀身! 抬头一看,只见叶凡龇牙咧嘴,明显是被刀刃割到手了,鲜血一滴滴地摔落下来。 “撒手!为了几首诗就抹脖子,真他么没出息!家中有老婆孩子吧?你这一死,留下孤儿寡母该咋办?” 叶凡可没有半点的妇人之仁,之所以救了刘怀古的命,完全都为了自己媳妇。 刚才林初雪说过,人命关天,若是刘怀古因此自尽,实在是于心不忍。 为了不让媳妇心里不安,叶凡挺身而出,在最关键的时候捏住了刀身! 此时忍住疼痛,用力一拉,便把刀给夺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你娘的!敢伤我兄弟!” 牛猛离得远,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叶凡双手流血,还以为是刘怀古干的。 跳过来就一个大飞脚,把人踹倒之后抡拳便打! 叶凡简直是哭笑不得,知道牛猛出手沉重,担心会打出人命,赶紧大声制止。 “别打,别打!快去拿我的伤药,绷带也拿几条来,哎哟妈呀…太他妈疼了…” 叶凡疼得直嘬牙花子,心里暗暗后悔不该救人,可就在此时,一双温暖的小手牢牢按住了伤口。 只见林初雪眼含热泪,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神中充满了关心。 声音颤抖地说道:“天啊…你怎么用手夺刀,这可怎么好…” 感受着温暖柔软的小手,叶凡只觉得骨头都轻了几两,刚才还疼得龇牙咧嘴,瞬间换了一副淡淡然的神情。 “皮外伤而已,小意思,身为七尺男儿,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媳妇儿,别怕,夫君我挺得住!” 叶凡最近定期做好大蒜素和绷带,以防止工匠们工伤时得不到及时救治,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栓子一溜小跑,拿来了伤药绷带,林初雪小心翼翼地替叶凡包扎好,担心碰疼了伤口,还用嘴轻轻吹着。 叶凡心里这叫一个美,虽然十指连心,真叫一个疼,可脸上却始终洋溢着花痴般的微笑。 “媳妇儿,人我可给救下了,知道你心善,我就饶他一条狗命吧。” 此时的刘怀古呆若木鸡,觉得愧疚难当。 这么多年来,自己为了钻营,把家里所有积攒的钱财全都送了礼,却屁也没换来。 现在不但得罪了顶头上司黄炳文,还没办好小侯爷的差事,真想一死了之。 可想到自己老婆孩子,哪里割舍得下,实在是伤心到了极点。 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凡在旁边察言观色,心里明白,此事很有可能和叶斌有着密切的关系。 要想整死刘怀古倒是易如反掌,可对于叶斌来说不过死了个马前卒,根本伤不到半根毫毛。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想到这里,叶凡拱手作揖,说道:“县令大人,刘怀古多年怀才不遇,心头郁结,这才得了疯病。” “刚才又拿刀动枪,想要自戕而亡,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妥妥的就是个疯子啊。” “既然得了疯症,大人您胸宽似海,也不会与他计较吧?恳请大人网开一面,让他回家休养吧。” 这就叫政治!这就叫人情世故! 这就叫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几句话一说,周围看热闹的甭管是官是民,都是暗挑大指,从心里佩服叶凡的心胸! 刘怀古多么疯狂都有目共睹,可即便如此,叶凡不但是既往不咎,还为救人受了伤,这简直就是活圣人啊! 黄炳文心潮澎湃,赞叹着说道:“果然是仙人门徒,心胸境界绝非常人所及,连本官都佩服得很。” “罢了,刘怀古平时老实巴交的,今天这般癫狂,若说他不发疯,那是谁也不信的,就饶了他吧。” 师爷在赶紧上前呵斥道:“刘怀古,你真是八辈子祖坟冒青烟,碰上黄县令这么宽厚的上司。” “还不赶紧磕头谢恩,难道非要妻离子散,锒铛入狱你才肯悔改吗!” 人自杀的时候往往十分决绝,可一旦是被救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就会占了上风,求生欲反而格外地强。 刘怀古跪倒在地,赶紧磕头谢恩,嘴里唠唠叨叨地骂自己混蛋。 黄炳文这人除了糊涂,其实人倒是相当善良,虽然刚才气得半死,现在倒觉得刘怀古怪可怜的。 便叹了口气说道:“你莫谢我,要谢,就谢叶公子,他手都被割伤了!” “你诬告在先,人家却救你性命,刘怀古,你要是还要点脸,以后就给人家当牛作马吧!” 说完,黄炳文带着师爷先行离去。 叶凡把人送走,回来一瞅,刘怀古还跪在那发呆呢。 本来不想搭理这人,可是林初雪心地善良,走过去说道:“刘大人,快些起来吧,你的妻儿还在家中等候。” “我孤苦伶仃,更是深知亲人的可贵,回家去吧,莫要再像今天这般莽撞了。” 这几句话说得是极为恳切,刘怀古满面羞愧,低着头说道:“多谢夫人指点,只怕…我想活也活不了啊…” 叶凡心中不由得一动,用手拉着对方来到僻静处。 这才问道:“此话从何说起?县令大人都不计较了,你还怕个什么呀?” “唉…不瞒叶公子,此事是宁远侯府的小侯爷吩咐的。”刘怀谷说道,“我把事给办砸了,只怕无法交代…” “小侯爷就在青阳客栈等我的回信,这可如何是好啊…” 叶凡心中不由得一沉,看来自己所料不差,果然是那个该死的叶斌背后指使。 要是再这么被动挨打,见招拆招,只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其害死! 想到这里,叶凡压低声音说道:“刘大人,你现在想死想活?” “想活,当然想活啊!”刘怀古说道,“若是叶公子能指点迷津,日后定当报答!” 叶凡嘿嘿一笑,说道:“我有一计,能保性命,你附耳上来!” 第117章 咱得冒点险! 刘怀古就像是溺水之人捞住了救命稻草,全神贯注地侧耳聆听。 二人一个不断地耳语,另一个频频点头,旁人都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慢慢地,刘怀古的脸上云开雾散,脸上尽是感激之情! “叶公子,你这主意实在是高明!我这条命又被你救了第二回,实在是惭愧得很。” “只要这次能保全性命,我以后一定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地报答公子!” 叶凡哈哈一笑,调侃着说道:“只求刘大人以后嘴下留德,少告我的刁状就知足了。” 刘怀古满面羞愧,再三地作揖感谢,然后急匆匆地去了。 林初雪心里忐忑不安,也猜到这幕后主使多半是叶斌,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看到叶凡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虽然这小呆瓜屡屡闯过难关,确实是长了本事,可这次对手完全不同啊! 以往面对的都是些泼皮无赖,地主老财,最多也就是县里的官员。 可这一次的对手是宁远侯的养子,备受宠爱的叶斌!这侯门之子那是一般人吗? 就凭叶凡临时想个主意,便能保住刘怀古的性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想到这里,林初雪悄声问道:“你刚才出的什么主意?真能度过这个难关?” 叶凡嘿嘿一笑,大咧咧地说道:“这个刘怀古的死活关我屁事,要不是媳妇你心软,我早捏死他了。” “这次救刘怀古不过是捎带手,更主要的是让叶斌不敢再咄咄逼人,你就瞧好吧!” 说完,挥手就把不远处的众兄弟喊了过来,然后小声地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些什么。 林初雪心里着急,可是看到一帮大男人围着,也不好意思挤过去听。 过了一阵,只见这帮兄弟们一哄而散,居然连干活的工匠都走了,也不知道都要去干啥。 叶凡轻轻握住了林初雪的小手,温声说道:“媳妇儿,咱想在这儿过安稳日子,就得多少冒点险。” “来,你跟我去一趟青阳客栈,咱们会会叶斌,倒要看看他这个侯门之子有多大本事!” 林初雪大吃一惊,脸都有点吓得发白。 急忙劝道:“这可不敢,叶斌为人我是早有耳闻,咱要这么去非吃亏不可。” 叶凡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媳妇儿,还得说你性格沉稳,说得真是太对了!” “既然这样,那你跟着我去县衙,咱叫上县里的官员一起去,这叶斌总不能把人都给宰了吧?” 说完,也不管林初雪怎么想,拉着这温暖轻软的小手迈步就走。 其实姑娘要是用力挣脱,叶凡是绝对拽不住的。 可因为手上有伤,刚刚包扎好,林初雪是个顶心软的女孩,哪舍得牵动对方的伤口。 只能被拉着向前,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 等到了县衙门口,还没等说话,就有衙役笑脸相迎过来。 现在的叶凡可不比当初,那可是黄炳文眼前的红人,这些衙役都是精明之人,自然懂得见风使舵。 “叶公子,要见我们大人吗?这就去给你通报。” 叶凡笑着说道:“多谢多谢,还劳烦你告诉县令大人,让他把县里的大小官员全都带上,赶紧跟我走。” “宁远侯的世子叶斌来到咱县了,就住在青阳客栈,若是不赶紧前去迎接,只怕人家会挑理啊!” 这个衙役吓了一跳,赶紧风风火火跑到后院,见到黄炳文就喊了起来。 “大人,不好了!宁远侯的世子早就到了咱县,现在住在青阳客栈,叶公子让您赶紧叫上大小官吏前去拜会!” 别看黄炳文平时懒得出奇,那也分什么时候。 听完这几句话,吓得从椅子上直接就蹦了起来! “你你…你再说一遍,是谁的世子?” “回大人,是宁远侯的世子,好像叫做…叶斌!” 黄炳文几乎都吓得没脉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快快…县衙里大小人等,都,都赶紧集合起来!” “失礼…简直太失礼了!这可是小侯爷,听说极受宁远侯的喜爱,岂能有丝毫怠慢,快点儿集合!” 黄炳文亲力亲为,挨个踹门砸窗户,把县衙里面所有带点品级的官员全都集合起来。 看看人数有点寒酸,又命捕快衙役们换上新衣服,再备了重礼,一行人急匆匆赶往青阳客栈。 这么一大群人在街上走,而且又都是官面上的人,那动静可小不了,离着老远就被老百姓围观。 此时,刘怀古正蹲在青阳客栈的大门外,眼巴巴地瞅着远处。 当看到人来了,立刻直向大门冲去,不顾门口的随从拦阻,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小侯爷!都是一场误会,原来那个叫叶凡的是您的胞兄,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快让我进去,若是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得起吗?” 这可是生死攸关,刘怀古扯着嗓子拼命喊叫,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看热闹的马上围了一大堆。 守门的随从暗叫不好,因为叶斌可反复交代过,自己住在这里绝不能为外人所知。 没想到刘怀古突然搞这么一手,也不知是何缘由。 正乱的时候,只见黄炳文带着县衙里面大小人等,浩浩荡荡来到客栈门口。 先是深深一揖到底,谦卑地说道:“下官黄炳文,不知小侯爷驾到,特率领全县官吏前来拜见。” 门口这两个随从面面相觑,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只见叶凡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我是宁远侯的嫡子,刚知道叶斌远道而来,一定是来看我的,我们是兄弟,赶紧去通报吧。”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极为惊愕,这才知道叶凡的真实身份居然也是侯门之子! 那两个随从看着门口乌泱泱的人群,实在是顶不住了,其中一个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快步入内。 叶斌正在屋里饮茶小憩,就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刚想发问,只见随从匆匆入内,惊慌地禀报起来。 “小侯爷,叶凡…他来上门认亲了,还有县衙里所有的官吏,我看足有几十号人。 “您看…该如何处置啊?” 第118章 谢谢啊! 叶斌听了禀报,只觉得冷水浇头,心里立刻明白这下可麻烦了! 大周朝的主君迷上了儒家学说,最近大肆推行君臣父子,孝治天下的理念。 正因为这样,自己才悄悄地来到屏山县,先后暗中指使王金虎和刘怀古下手,要置叶凡于死地。 可现在人家来了个公开认亲,还把整个县衙的大小官吏全都叫到了现场,这可如何收场啊! 只听得外面喧哗吵闹声一片,黄炳文等官吏扯着嗓子大声请安,看热闹的老百姓也越来越多。 叶斌顾不得多想,只得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刚出院门,就看到叶凡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眼神中却带着讥讽之意。 “弟弟,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叶凡装出一副兴奋的样子,大踏步走了过来,一把就将叶斌紧紧搂在怀里!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但是旁边的随从不敢拦阻,就是叶斌也只能装出一副手足情深的样子。 二人抱在一起,黄炳文感慨地说道:“主君推行儒学,叶家当为楷模啊!不愧是京城的名门望族!” 周围的官吏也都纷纷恭维,叶斌尴尬万分,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突然,就听叶凡在耳边小声说道:“你这个乌龟王八蛋!竟敢来害小爷,日你八辈祖宗!” “回去告诉你那个狗爹叶昌,再要有下次,看我去京城告御状!把叶家那点丑事弄得尽人皆知!” 叶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在推行儒学的关键时期,若是被主君知道叶家抛弃亲子,手足相残,必会大发雷霆之怒! 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叶斌也只能脸上堆着笑,说道:“兄长说得是,我都记下了。” 叶凡转过身来,大声说道:“林叶两家早有婚约,林家虽家道中落,叶家却依旧信守承诺!” “我之所以入赘过来,都是父亲一番苦心,特意让我来振兴林家!弟弟,你这是来帮忙的吧?” “这里百废待兴,最缺的就是银子,这次带了多少?哥哥我还真是急等钱用。” 叶斌心似油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万万没想到,叶凡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说林家和叶家依旧是联姻亲家的关系。 谁不知道林家是罪臣,这要是传到朝廷里,被主君听了会怎么想? 可是如果现在矢口否认,叶凡定然会撕破脸皮! 不但会当众说叶昌抛弃亲子,甚至会说出自己两次要残害兄长的事实!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叶斌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唉,这个…兄长见谅,我这次来得匆忙,实在没带太多的银两,只有数百两的川资路费,我留下便是…” 叶昌一使眼神,手下几个随从赶紧回屋,把随身带的银两找了个木盒放了,双手端着走了出来。 叶凡也不客气,大咧咧走上前去,顺手就把木盒给掀开。 只见里面全都是明晃晃的银元宝,估计有个三四百两的样子,要说起来这可不少了。 可叶凡却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叶家为官清廉,真是两袖清风,这点钱不够用啊。” “弟弟,我现在穷得是叮当响,这点银子只怕支撑不了几天,你也不想哥哥和嫂子受苦吧?” 叶斌心里骂着街,嘴里却只能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还没等明白过来,只觉得腰间一紧,像是什么东西被拽走了,低头一看,脸色都变了! 只见叶凡手中多了一枚玉佩,有李子大小。 共分为九层,每一层都可以单独旋转,雕刻得极为繁琐精致,当真是巧夺天工。 这枚玉佩堪称叶家的传家宝之一,可谓是价值连城! “弟弟,这可是咱们叶家的传家宝,你居然都舍得送给哥哥嫂子,真是我的好兄弟!” 叶斌心疼得要死,却只能勉强赔着笑脸,摆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 叶凡大声说道:“诸位,在市井坊间曾有传言,说叶家手足相残,父子不和,还有人说我是侯门弃子!” “甚至还有人散布谣言,说叶斌来县城是为了杀我!好继承叶家产业,这造谣的人简直是恶毒至极!” 黄炳文心潮澎湃,说道:“主君推行儒学,最讲究的就是君臣父子之情!” “叶家堪为当世楷模,当为我辈效仿之!” 大小官吏一拥而上,争先说着溜须拍马的奉承话,叶斌也只能疲于应付,脸都笑僵了。 叶凡趁机挤出人群,左手吃力地抱着银匣子,右手攥着玉佩,心里那叫一个美! 林初雪一直躲在不远处看着,这颗心悬到了嗓子眼,看到叶凡挤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么一来,叶家岂不是受到林家的牵连?只怕会惹出麻烦啊…” 叶凡哈哈一笑,说道:“咱们这儿离京城近,我再派几个人去散布消息,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若叶斌还敢害我,便应了手足相残的传闻,主君必会过问。” “林家和叶家的关系嘛…就让他们慢慢和主君解释去吧,哈哈。” 这些权谋之术都是叶凡饱读史书,积累沉淀后的结果,这可是数千年来政权斗争的智慧精华。 林初雪不由得暗暗点头,平时看这个小呆瓜轻佻浮躁,没想到还有这等心机智谋,心里不由得大为欣慰。 轻声说道:“如此看来,随便叶斌汉仍有害你之心,也会收敛许多,可咱们还是得多加提防才是。” 叶凡一笑,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是没用的,只有挺直腰杆和他斗才有出路!” “你看,这次咱赚了好几百两银子,媳妇快帮我拿着,这条胳膊都累酸了…” “……” 青阳客栈门口终于安静了下来,那帮官员们渐渐散去,叶斌也回到屋中,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 做梦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穷困潦倒的叶凡居然如此难斗。 今天的事情是市井坊间最好的谈资,用不了多久,京城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若此时派人去害叶凡,岂不是应了叶家手足相残的传闻?主君知道后必会过问啊! 叶斌正在没主意的时候,有个随从急匆匆走了进来。 “小侯爷,刚接到飞鸽传书,说是岳先生从京城来了,今晚就能到!” “有他在,小侯爷必定能扭转局面!” 第119章 不宰了他,我誓不为人! 叶斌听到岳先生三个字,心里喜忧参半。 此人名叫岳阳兴,是宁远侯府最有能力的属下,曾经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自从朝廷更改律法,不许任何人跨县游荡之后,这些江湖人便流落各处。 有的返回原籍,务农为生,也有的投靠权贵,充当门客护卫,还有的走上邪路,变成盗匪。 岳阳兴本来就是个独脚大盗,此人武艺高强,心狠手辣,做案子从不留活口。 宁远侯叶昌在机缘巧合之下,将其秘密收为部属,专干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 叶斌缓缓说道:“这岳阳兴自视甚高,此次前来,怕是为了抢我的风头来的…” “可现在这个局面,还是由他来收拾烂摊子吧。” 叶斌一直等到深夜,岳阳兴才来到了客栈。 只见此人身高八尺,身形彪悍,相貌凶狠,犹如一只人形豹子,让人看了就胆寒三分! 见到叶斌,只是神色倨傲地一拱手,根本就没有做下属的样子。 叶斌知道对方心狠手辣,而且心胸狭小,睚眦必报,自己也不想得罪,一直赔着笑脸。 双方落座之后,岳阳兴淡淡地说道:“一路上我听到传闻,知道叶凡到你这里认了亲。” “还听到不少谣言,说你来县城其实是来杀叶凡的,这个谣言街头巷尾都在说,只怕很快就会传到京城!” “小侯爷,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怕是会惹出大麻烦的!” 叶斌心中叫苦不迭,知道这都是叶凡故意让人在外面散布消息。 真要是叶凡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和叶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手玩得可太绝了! 岳阳兴说话的时候毫不客气,非但不像是个下属,甚至隐有训斥之意。 叶斌恨得咬牙切齿,嘴上却说道:“这次是我莽撞了,小看了这个叶凡,还请岳先生指点迷津。” “指点谈不上,可是绝不能再用官府的人了。”岳阳兴说道。 “咱们是官场上的人物,但凡运用官家势力,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等于授人以柄。” “此事已经闹大,做事要格外谨慎,要想除掉叶凡,就只有找江湖道,最好是叶凡在当地得罪过的人。” 叶斌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几句绝对是真知灼见,看来岳阳兴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仔细回想后,突然就想到了李菊花这个婆娘! 叶斌急忙说道:“岳先生,要说叶凡在本地的仇人还真有一个,就是王氏宗族!” “族长王金财身死,他婆娘李菊花发誓要报仇,不知这是否可以利用?” 岳阳兴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王家,他们和当地海贼早有勾结,赚的也都是不义之财。” 听到海贼两个字,叶斌又想起一桩事,说道:“对了,有海贼夜袭过叶凡的住处,结果一下子死了九个!” “岳先生,您在江湖上交游广阔,若是借海贼的手除掉叶凡,任谁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叶家吧?” 岳阳兴缓缓点头,微笑着说道:“小侯爷聪慧过人,果然是一点就透,难怪侯爷对你如此器重。” “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去和江湖道上的朋友说一声,把叶凡除掉便是。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出手!” 说这话的时候,岳阳兴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汹涌澎湃的杀气扑面而来,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叶斌就坐在对面,虽然知道不是冲着自己,可也觉得浑身生寒。 也不敢再逗留下去,带着自己的随从赶紧回了京城。 “……” 黑鲨岛。 海贼黑老鲨正在大发雷霆,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 “你们这些废物,简直丢了黑鲨岛的脸!去了那么多人,怎会搞成这样?” “你们都是砸窑的好手,十几个人还对付不了几个土老巴子吗?” 地上跪着几个海贼,一个个战战兢兢,都知道黑老鲨杀人不眨眼,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一个胆大的向前跪爬几步,硬着头皮说道:“帮主,我们连人都没见到,几个兄弟就栽了!” “这个叶凡太阴了,他在水中暗藏到钩渔网,深更半夜的也看不清,所以这才吃了大亏…” 黑老鲨气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吼道:“不杀叶凡,我誓不为人!” 正在这时,外面跑进了一个喽啰,禀告道:“帮主,岸上的眼线传来消息,说有人用江湖切口给咱留信。” “说请帮主明日卯时福山镇一聚,有要事商谈,留的名字是…岳阳兴!” 别看黑老鲨狂妄自大,可听到岳阳兴这三个字,浑身也不由得一震! “你说什么?岳阳兴?这个魔头居然没死?怎么无缘无故怎么找到咱们的头上…这,这可咋办…” 这么大一个黑鲨岛的岛主,听到岳阳兴这三个字,简直就像老鼠见了猫。 只因为这三个字曾经威震江湖,都知道此人杀人如麻,武功高绝,在这大周可以止小儿夜啼! 不管是黑道白道,听到这个恐怖的名字都会闻风丧胆,自己手下虽多,却是万万不敢招惹。 看到周围的喽啰面现惊恐之色,黑老鲨强自镇定。 说道:“大家别怕,岳先生是找我商量事,说明我黑老鲨在江湖上有面子,你们害怕些什么!” 虽然黑老鲨已经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可所有手下都看得清楚,这位帮主双手正在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很明显是被吓破了胆! 即便这样,却没有一个海贼瞧不起黑老鲨,大家伙心里都是感同身受。 岳阳兴那是什么人?可以说是阳间的无常鬼,喘气儿的阎王爷! 能有勇气与之见一面,那就算得上一条好汉! 黑老鲨为了以防万一,在岛上挑选了三十名精兵强将,坐着船趁着黑登岸。 早就有人接应,让这伙海贼主在打通好关节的客店里。 黑老鲨心事重重,起了个大早,让手下暗藏兵器,装扮成伙计住客分散在店中。 自己坐在大堂里,准备好了酒菜,只等对方上门。 刚到卯时,只见外面一人走入大堂,目光一扫,犹如两道闪电,所有人都不由得低下头去。 “哈哈哈…黑老鲨,难怪你连个赘婿都杀不了,这些人简直不堪一用!” “找你要办两件事,斩下叶凡头,屠灭王家村!” 第120章 你这不是开玩笑嘛! 黑老鲨暗自惊怖,有些迟疑地说道:“屠村…怕是有些不妥,王氏宗族和我有交情,这有点太绝了吧…” 岳阳兴冷冷地说道:“原因你也无须知道,总而言之,王家村必须屠灭!” 黑老鲨脸上冷汗涔涔而下,颤声说道:“王家村有数百口,我岛上兄弟也不过…百十号人。” “据说王家村民风彪悍,人数差距这么大,屠村…怕是有心无力啊。” “哈哈哈哈…” 岳阳兴神色倨傲,脸上尽是不屑,说话声更是冷如冰铁,让人不寒而栗! “亏你还是个江湖人,杀几个乡下蝼蚁就吓成这样,真是可发一笑。” “也不用你多带什么人手,就店里这些人便足够。你们带上弓箭,在高处封锁住出村道路。” “我还有三个兄弟,到时候一把火焚了王家村,趁着月黑风高,凭我们四人便能把事办了!” 黑老鲨是个老江湖,听了这话更是噤若寒蝉! 资格比较老的江湖人都听过,岳家有四个兄弟,被称为岳家四兽,分别以虎豹豺狼命名。 以前官府四处缉拿,损失了大批六扇门好手,却连一个也没逮着。 这兄弟四人都是巨匪大盗,分别流窜在各地,极少共同作案。 朝廷颁布了新法之后,江湖人失去了活动空间,便一起销声匿迹,没想到这四人居然还都活得好好的! 一个岳阳兴都如此恐怖,要是四个人联起手来,那谁敢招惹啊? 黑老鲨唯唯诺诺,赔着笑脸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市面上采买弓箭,不知什么时候下手?” 岳阳兴说道:“不必了,弓箭等一应事物都替你们准备好,你带着这些人装成樵夫,每日进山练箭。” “县城的工程很快就能完工,再有几天,叶凡便会携带大量钱财返回王家村,到那时我会再来找你。” 说完,站起身便往院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来。 “黑老鲨,兹事体大,你若敢泄露出半点风声,我立刻取你性命!” 这话说得是毫不客气,简直如同呵斥一般! 黑老鲨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可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旁边有个海贼早就看不下去了,加上刚入行没几年,根本没听过岳阳兴的名字。 看到对方如此无理,不由得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 话说到一半,却哑然无声,岳阳兴像是也不在意,自顾自迈步出了门,消失在人流当中。 黑佬鲨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气冲冲地说道:“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知道他是什么人?没计较,就算你小子捡条命!” 这个海贼靠着墙站着,却依旧不说话,而且身体笔直,瞅着可有点儿别扭。 “啊!他…死了!” 旁边一个家伙离得近,看得是清清楚楚,刚才说话那个海贼虽然还睁着眼,瞳孔却已经放大,眼神都散了。 仔细看去,喉咙处多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一枚尖锐的铜锥!居然穿喉而过,把人活生生地钉在墙上! 黑老鲨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暗叫侥幸! 幸亏刚才自己识时务,从头到尾都装孙子,不然只怕和这个手下同样下场! “好手段…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咱们居然没有一个看破的,嘿嘿…果然是个杀人的祖宗啊…” 不得不说,人的名,树的影,在这江湖上,名气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刚才这些海贼还觉得黑老鲨怂得可笑,现在也都老实了,老老实实等在店房之中。 过了几个时辰,果然就有人赶着马车来,送来了几十套樵夫的衣服,还有斧头扁担,弓箭等器械。 黑老鲨带着手下换上了衣服,挑着扁担,背上弓箭,装成猎户樵夫的样子,分批到山里寻僻静处练习箭法。 等到了山中,黑老沙颓然坐在地上,心里这叫一个添堵。 “唉,这叶凡是何方神圣,竟能惊动岳家四兽,不过他就算是三头六臂,这回也死定了啊…” “……” “阿嚏!阿嚏!” 叶凡正在屋里看账本,只觉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奶奶的…一打喷嚏就没好事,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又哪个孙子惦记你家小爷呢…” 话是这么说,叶凡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因为工程进度比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这次在机缘巧合之下,材料费被定得极高,而实际成本又非常低廉,实在是狠赚了一笔! 再加上水泥青砖黏合迅速牢靠,施工的进度远远要比夯土快得多,工期缩短了足有七成。 林初雪就坐在对面,偷眼看着账本,也是暗自高兴。 虽然这个小呆瓜做事让人提心吊胆,可每次都是福大命大,总是能闯过难关。 要是按照账本上来看,每个工匠都能分上十几两银子,而自己家最少也能剩下近千两白银。 “叶公子,要是按这个毛利来算,这次可是赚了不少钱,家里几年都不愁了。”林初雪问道。 叶凡哈哈一笑,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这点钱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了?” “都是小钱,我要让方圆百里甚至整个大周朝都知道,青砖水泥建的房子才有档次!” “咱的钱要滚起来,放在家里当土老财那可没啥出息,瞅瞅这是什么。” 说着,叶凡将一本画册递了过来,林初雪接过翻开一看。 只见画册中是手绘的园林图,那小桥流水,亭台楼榭,宛如天宫圣境! 还有一些复杂的结构图,密密麻麻标注了无数的尺寸,应该是建房的图纸。 林初雪冰雪聪明,别看没接触过新型图纸,慢慢地还是看出了端倪。 发现图纸中偌大厅堂居然没有柱子支撑,简直就是开玩笑啊! 林初雪脸色沉了下来,看着眼前小呆瓜嬉皮笑脸的样子,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叶公子,你这是拿别人性命当成儿戏!如此建房必将酿成大祸!” 第121章 你小子捡条命! 别看林初雪是个女流之辈,但身出名门望族,从小就受到了最顶尖的教育。 在中国古代,因为没有现代力学观念,只要是厅堂跨度过大,就必须用大量的梁柱作为支撑。 所以甭管空间多大,都会有柱子在屋内阻碍视线,隔断空间,也算是个不小的遗憾。 看到媳妇急了,叶凡笑着解释道:“我说媳妇儿,我学的建筑技法都是仙人所授,其中奥妙无穷。” “别看没柱子,可是符合力学设计,咱们来个大挑顶,用石料把承载的重量传导到墙壁的暗柱上…” 听到这个小呆瓜念念有词,什么力学,什么传导,林初雪听得是满头雾水。 自从叶凡到了王家村,可没有一回正经听过自己的劝。 每当拿定了什么主意,更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要这么搞下去,非酿成滔天大祸不可! 林初雪控制住了情绪,问道:“我看你也没对外宣扬,怎么就有人找上门了,这宅子是给谁修的?” 叶凡哈哈一笑,把手中的图纸卷了起来:“是给我师父孙老爷子造的,就是为了打广告。” “孙老爷子说了,他在京城有不少故交,只要是宅子修好,便经常请他们闲来小住几日。” “媳妇你想啊,京城的有钱人看了这宅子,回去必然广而告之啊!” 林初雪表面平静,只是点点头也不说话,可是心里早就拿好了主意。 既然劝不动这个小呆瓜,那不如去找花钱造宅子的人,把此事的利害当面说清楚。 只要对方能听劝,不再出这个冤枉钱,叶凡想惹祸也就没机会了。 叶凡哪知道自己媳妇想什么,兴高采烈地把图纸收好。 刚走出屋,就看到牛猛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脸上略带慌张。 看到叶凡,就一把将人拽到角落里。 小声说道:“出大事了,鲁南国集结大军,来了个不宣而战!” “这一回够邪乎的,敌军乘船沿海而上,伺机占领沿海城镇以立足!” 叶凡也吃了一惊,毕竟穿越过来这么久,对于大周朝的领域有了一定的概念。 这里大致相当于前世的山东半岛,只不过大周只占据了半岛的东部,而中南部都是鲁南国的领域。 像是这种海岸线太长的疆域,在古代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很容易被人抄后路。 叶凡赶忙问道:“为啥往年敌国不这么干?今年是头一回吗?” 牛猛笑了,说道:“真是个京城的公子,行船哪有那么容易,摇橹划桨真能把人活活累死的!” “听说今年鲁南国来了个异人,以竹篾编织成大席,在船上立了高杆,再将其绑在上面。” “说是不用靠人力摇橹划桨,靠风力就能推动船只!这可够吓人的,说不定哪天就突然从福山镇登岸了!” 叶凡听到这几句话,反倒是哑然失笑。 看来大周朝风帆才刚刚发明,而且一听就是最原始的固定帆。 现在天气渐暖,刮的都是南风,所以鲁南国才能顺风沿海北上,真要是逆风,这种固定帆是毫无用处的。 牛猛却是笑不出来,忧心忡忡地说道:“往年海防都是做做样子,今年官府可是动真格的了!” “据说马上要征粮征兵,兄弟…你是个赘婿,这次怕是跑不了啊!” 正说着话,燕鹏带着兄弟们也走了进来,张口便说道:“官府现在到处张贴告示,看来马上要打仗了。” “说是要村村设防,还要选出乡勇团练,随时协助官军镇守沿海一线,说话就要发家伙了。” 看到众人脸上都有紧张的神色,很明显是大战在即,叶凡心里也不由得打起了鼓。 自己也是够倒霉的,穿越到一个烽烟四起,诸国混战的时代。 虽然说什么乱世出英雄,可这是玩命啊! 毕竟是个领头人,叶凡镇定了一下,说道:“工程进度比想象的顺利,城墙早已修好,文圣庙再有几天便能完工。” “到时候都回王家村,凭咱那土楼,就算是有乱军过境,咱们也足以自保。” 只听到大街上乱成一团,有官府的衙役敲着铜锣,让县里的青壮男子去县衙领取器械。 就听到院门一响,师爷带着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 说道:“叶公子,文圣庙的工程先放一放,你赶紧带着人去县衙领器械,然后各自回乡听从官府调遣。” “鲁南国发明的这种帆船太厉害了,逆着海流,一夜之间竟能航行百里,据说墨县已被攻破!” “叶公子,门外是黄县令送你的马车,好助你回乡,望多多保重啊!” 叶凡心里明白,别看只是最初级的原始风帆,可每当一项发明投入使用,都会超越当代人的思维局限。 鲁南国不宣而战,还搞了个海上偷袭,看来对方是有高人啊! 师爷说完,带着人匆匆离去,叶凡也不敢太慢,赶紧通知手下的工匠集合,然后一起来到县衙。 刚到演武场,就看到人山人海,全都是县里的青壮男子前来领取器械。 幸亏孙老爷子主持武器发放,自然是大开绿灯,先给王家村发放了刀矛盾牌,还给了五十张硬弓和不少箭矢。 众人带上器械,叶凡带着媳妇上了马车,急匆匆赶往城门,打算踏上归乡路。 大家伙都有心事,基本上没什么人说话,只有栓子年龄小,一路上话最多。 “我就知道要打仗!刚才带着人进山砍柴,看到一大帮樵夫连柴都不砍了,就在那射草靶。” “看见我们还躲躲闪闪的,估计人家早就听到风声了,就咱王家村最晚才得到消息,城里人还是不待见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凡此时极为警觉,立刻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帮樵夫进山不砍柴,却射什么草靶,就算是提前得到消息,在县城外找个墙射不行吗? 叶凡在马车上撩开帘子,问道:“这帮人长什么样?口音是哪里人?” “口音…没记住。”栓子尴尬地挠挠头。 “倒是有个人长得凶神恶煞的,脸黢黑,腮帮子一道道的白茬,看着跟锅盖鱼的鳃似的…” 话音未落,燕鹏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什么?栓子,你小子捡了条命啊!” 第122章 我来助你! 栓子不由得一愣,不明白燕鹏为啥会这么说,众人也都纷纷停下了脚步。 燕鹏缓缓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此人就是海贼黑老鲨,在咱们这颇有些名头。” “他脸上的白茬是烫伤留下的痕迹,一辈子也去除不了,幸亏栓子带的人多,不然…” 听了这话,叶凡也暗自庆幸。 自己安排栓子搞后勤,因为工匠人数太多,每天消耗的柴火不在少数,所以进山砍柴时都带上二三十人。 黑老鲨估计是担心走漏风声,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若是一两个樵夫撞上,很有可能就被杀人灭口了! 牛猛有些担心地说道:“前两天就有歹人夜袭咱的土楼,当时是死了九个,看身上的刺青都是黑老鲨的人。” “没想到他带这么多人躲在山里练箭,别是要在路上埋伏咱吧?” 这话说得十分在理,县城返回王家村路途遥远,最少也要半天工夫。 而且沿路地势复杂,有几处道路狭窄,两边都是高坡密林,是极容易受埋伏的。 叶凡立刻说道:“幸亏栓子兄弟侥幸遇上,不然咱们非吃大亏不可,得从长计议。” “这样,黑佬鲨总不能一直待在林子里,在岸上肯定有落脚点,咱得摸清他的动向。” “燕鹏兄弟,你走过江湖,这事还得麻烦你呀。” 燕鹏也不客套,说道:“让栓子给我领路,你们先返回住处,等我的消息。” 众人回到住处,心里都十分担心,生怕栓子和燕鹏会遇到什么危险。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连叶凡都有点坐不住了,就想派人再出去看看。 突然听到店门一响,正是栓子和燕鹏赶了回来。 叶凡赶忙迎了出去,问道:“怎么样?找到那帮贼人的踪迹了?” “这个自然。”燕鹏笑着说道,“黑老鲨带的人还真不少,估计三十人左右,分成好几股躲在山里。” “这帮人用的弓箭极为精良,我看都是军中的器物,你猜怎么着?他们的落脚点也在县城,和咱就隔两条街!” “什么?” 众人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这歹人居然和自己离得这么近! 燕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莫要高声,这帮人应该就是冲咱们来的,有可能会派眼线在店外盯着。” “咱们刚才要出城,却半路折返,估计已经惊动了这帮人,叶凡兄弟,你拿个主意吧。” 这要是一个月前,叶凡能有个屁的主意,毕竟只是个超级学霸,根本没经过什么历练。 可有的人天生就是领导者,略加打磨,便会锋芒毕露! 叶凡沉思片刻,便说道:“既然贼人也回了县城,那就是打算尾随咱们,在合适的地方下手伏击。” “几位兄弟和保安队留下。其他人把行李打散,弄得臃肿些,然后再缓缓出城。” “你们把县令送的那辆马车带上,让歹人以为我在车里,咱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别看叶凡没带兵打过仗,可架不住博览群书,古今战例那不知看过多少。 什么孙子兵法,六韬三略,三十六计都是信手拈来。 众人立刻便忙活了起来,没过多长时间,那些工匠们背着大包小包,煞有介事地出了门。 因为把包袱重新打散,鼓鼓囔囔的,好像是多了不少货物,故意放缓脚步,先行出城去了。 燕鹏找了一处僻静小巷,从墙头翻出,过了一阵这才返回店中。 对叶凡说道:“贼人果然有眼线,那家客栈中的人一起出门,尾随着咱们的人往北边去了。” 叶凡一笑,说道:“黑老鲨自作聪明,这次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咱们这点人怕是不够,先跟我去搬兵。” 林初雪跟在队伍里,心里担忧不已,小声说道:“咱们都是普通百姓,只怕应付不了海贼吧?” “不如去县衙报官,有官军帮忙才有把握。” 叶凡笑着说道:“我说媳妇儿,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哪还有官兵帮着维持治安啊。” “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去了县衙也是给当官的添乱,求人不如求己。” 林初雪也是哑口无言,可总觉得今天这事儿实在是太悬了! 这个小呆瓜做生意倒是把好手,可这次面对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老鲨。 听说此人性情残暴,手段狠辣,是个极难应付的对手。 就凭小呆瓜手下这几个兄弟,还有十个保安队员,就能应付得了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众人已经停在了一座大宅院的门口,能听到里面传来整齐的呼喝之声。 还没等叶凡开口敲门,站在门口的新门房笑着迎着过来。 问道:“这不是叶公子吗?这是要见孙老爷子?我这就前去通报。” 门房进去后,不一会工夫,孙老爷子带着不少年轻人走了出来,明显是又收了一帮新徒弟。 这些新徒弟衣衫陈旧,可脸上都带着堂堂正气,眼神也是单纯质朴,应该都是些农家子弟。 孙老爷子兴致颇高,笑着说道:“咋又回来了?是回乡的盘缠不够?来人,取五十两银子来!” 叶凡赶忙说道:“师父,你可千万别给钱,只有徒弟孝敬师父,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我是偶然发现被海贼黑老鲨尾随,怕在路上受其所害,所以才返回来从长计议。” “这次来…是想让我媳妇暂且在此安身,把事情办完了再回来接人。” 孙老爷子眼神一凛,说道:“你确认吗?这家伙在咱这一带为非作歹,有不少百姓都死在他手里!” “好徒弟!居然有胆子和他斗一斗,我岂能袖手旁观!” “人在哪儿呢?我老头子亲自给你助阵!” 第123章 这是个活畜牲啊! 听到孙老爷子要帮忙,众人都不由得兴奋起来! 这可是当年堂堂朝廷将军,若是有此人指挥,就更多了几分胜算! “……” 黑老鲨正带着人在官道上,被头顶烈日暴晒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心情格外的烦躁。 刚才眼线就来报告,说是叶凡带着人要回乡,便赶紧带着人赶回来,在后面伺机而动。 “大哥,这帮土老巴子够可以的,来一趟县城带这么多家当回去,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黑老鲨说道:“趁着他们大包小包的行动不便,在路上先打他个伏击,把叶凡弄死!” “到时候把箭都往马车里射,只要能把这个带头的给射死,其他人不足为虑!” 这帮海贼分散开来,五六个人为一伙,远远地跟着,却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也有人在盯梢。 这个负责盯梢的人正是燕鹏,毕竟是闯荡过江湖,干这事儿可谓是轻车熟路。 再往后一里地,就是孙老爷子和叶凡带着众人紧紧跟随,随时准备动手。 随着离县城越来越远,官道上的行人也逐渐少了,周围显得荒凉了起来。 叶凡眼神极好,手搭凉棚向前观望,突然小声说道:“老爷子,燕鹏把斗笠摘了,贼人怕是要动手!” 这都是双方约好的暗号,孙老爷子点点头。 说道:“再往前走不到五里就是胡柳坡,那个地方路窄,两边土坡上又都是胡柳树,适合伏击。” “估摸着黑老鲨就要在此处动手,叶凡,你带着王家村的人赶往南坡,我带着这些徒弟去北坡。” “到时候听我呼哨为号!” 这孙老爷子不愧是沙场老将,知道这些都是普通乡民,复杂的战术也听不明白。 所以言简意赅,几句话就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众人不再走官道,而是从荒野中绕了个圈子,全员展开了急行军! 要是搁在一月之前,叶凡非跑拉胯了不可,可经过一个月的加强营养和锻炼,体魄已然强健了不少。 虽然跑得呼哧带喘,满头大汗,还得牛猛在旁边拉着,可总算是没有掉队,提前赶到了胡柳坡的南面。 这里地势高耸,官道从两面土坡之间穿过,若是经过时贼人居高临下乱箭齐发,那还真得吃大亏! 叶凡喘着粗气,带着众人躲在坡底下一片灌木丛中,从枝桠的缝隙观察着。 果然没用多久,就看到一帮樵夫打扮的人急匆匆赶到。 到了地方之后,把扁担斧头随地一扔,将弓箭全都拿了出来。 领头之人身躯高大,皮肤黝黑,两边的腮帮子果然有不少的疤痕,看上去犹如鲨鱼腮一样。 栓子小声说道:“叶大哥,我说的就是这人,估计就是那个黑老鲨。” 叶凡微微点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都不要动,把弓箭分给猎户,等老爷子号令。” 这一等可不要紧,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不光是叶凡等人心里焦急,就是黑老鲨都有点趴不住了。 这家伙三两下爬上了一棵树,居高向远处眺望,不由得骂起街来! “这帮土老巴子,居然在官道上歇起来了,兄弟们,都准备好,只要能杀了叶凡,剩下的就都是乌合之众!” “这次王家村在城里赚了大钱,咱们最少也能搜刮出上千两银子!绝不会空手而归!” 旁边一个海贼笑着说道:“大哥,我听说叶凡的媳妇长得美若天仙,咱一阵乱箭给射死…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黑老鲨可是个有名的好色之徒,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听到这个立刻来了精神! 这家伙三两下从树上下来,笑着说道:“幸亏你提醒得及时,那咱们就换个打法,先射那些土老巴子!” “他们人数虽多,可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动迟缓得很,一阵乱箭能射死大半,其他人都得逃命。” “咱们截了马车,只要能赶到岸边上船,官府就奈何不了咱们了。” 旁边那个海贼露出一脸的坏笑,说道:“大哥,又要玩那个调调了是吧?兄弟们最爱看!” 黑老鲨哈哈大笑:“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子,这都能猜得到,没错,今儿个让兄弟们大饱眼福!” “我要好好享用林家小娘子的细皮嫩肉,老子一边干,你们就一边活剐那个叶凡,还得让他睁眼看着!” “竟敢杀了咱们九个兄弟,我要让他死得惨不堪言!” 这些海贼们个个都露出了淫笑,一个个又趴在地上,巴巴地望着官道。 叶凡带着众人就趴在坡底下,被黑老鲨刚才那番话气得浑身颤抖,眼睛里都瞪出了血丝! 没想到这伙贼人居然如此歹毒,黑老鲨更是个活畜牲! 这些村民都是性情质朴的汉子,从来也没有正经打过仗,今天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吹牛。 可是听到黑老鲨刚才讲的那番话,心里都明白,若是不将这伙歹人除了,只怕以后会永无宁日! 正所谓有千日拿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如果让这群人跑了,一旦得到机会,就会残忍恶毒地残害自己的老婆孩子! 人人都生出了义愤,更激发出了保护亲人的勇气和血性! 每个人都目光如炬,手里紧紧攥着矛枪弓箭,只等着信号! 又过了一阵,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木质车轱辘发出的声响,负责诱敌的村民已然渐渐接近。 黑老鲨在坡上慢慢起身,把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已经开始用力缓慢拉弓! 其他的贼人也拈弓搭箭,要看就要乱箭齐发! 叶凡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不知孙老爷子为何还不发信号! 再这么下去,乱箭之下,王家村的人非有死伤不可啊! 第124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突然!只听到嗖嗖破空之声,接着就听到一阵的惨叫,坡上的海贼纷纷倒地。 紧跟着,一声长长的呼哨响起,众人一跃而起,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杀了黑老鲨!赏银百两!” 叶凡深知,想要让属下奋勇拼命,只有两个途径。 第一,就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第二,就是身先士卒! 别看身子骨并不强壮,可叶凡第一个跳了起来,手持长矛嗷嗷叫着往前冲! 眼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那侮辱自己妻子的贼首,黑老鲨! 叶凡身边除了六个兄弟,还有十名保安队员,全都是悍不畏死的精兵强将,就像是一股旋风般向上猛冲! 刘氏兄弟和其中两个保安队员都是猎户出身,边冲边不断发射箭矢。 而燕鹏和牛猛冲得最快,已经和贼人们杀在一处! 只听到惨叫声,兵器撞击声,粗重的喘息声,身体沉重倒地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死亡乐章! 叶凡虽然第一个跳起来,可实在赶不上周围人的步伐,反倒是落到了最后。 冲到眼前的时候已经是混战的局面,战场打得是乱七八糟,一时也找不到黑老鲨的踪影。 黑老鲨的手下也不过三十人,还分在胡柳坡两边,双方人数大致相当。 可是被乱箭伏击,上来就有不小的伤亡,再加上中了埋伏,人人心慌意乱,都存了逃命的心。 牛猛和燕鹏硬砍猛杀,眨眼工夫就放倒了四五个,这些贼人们更是胆战心惊,马上就开始了溃逃。 叶凡眼睛极尖,眼瞅着黑老鲨拿了根短矛,沿着坡顶向前逃窜,登时就急了眼。 想到刚才这帮海贼说的话,如果让罪魁祸首逃了,那可有极大的隐患! 当即二话不说,撒开两条腿就在后面猛追! 因为是从斜刺里堵截过来的,还真就追到了黑老鲨的身侧。 叶凡把牙一咬,手持长矛,向着黑老鲨的肋骨就猛捅过去! 虽然是用尽全力,可说句实在话,就这下出手实在是不敢恭维。 都说枪扎一条线,可叶凡出手歪斜,矛头划着弧线就怼过去了! 黑老鲨武艺不错,就算没看到这下子偷袭,也根本捅不上。 可也该着这家伙倒霉,正在奔跑间,只听到恶风不善,下意识地就向前猛抢一步,试图躲开偷袭。 这就叫歪打正着,不躲还好,这一躲正躲在枪口上! “噗!” “啊!” 叶凡急于求成,再加上不懂武功,这下子倾尽全力,连身子重心都压了上去。 长矛虽然没扎在要害上,却在黑老鲨的大腿上划了长长一条口子,足有两巴掌长,一寸多深! 黑老鲨疼得发疯,转过身来看都不看,就来了个饿虎扑食,抱着叶凡从陡坡上便滚了下去! 战场实在是太过混乱,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二人翻翻滚滚,眨眼就滚到了坡底。 再加上胡柳坡上面到处都是杂树乱草,视野不良,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叶凡遇险! 往下滚的过程中,叶凡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断地撞在树干上,浑身剧痛难当。 等到了坡底,费了半天劲才勉强爬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站稳。 “真他娘冤家路窄…叶凡,看来老天睁眼,你还是得死在老子的手里!” 叶凡急转身,只见黑老鲨满脸是血,嘴里的大黄牙被血迹沾染,犹如血腥的鲨鱼嘴,看着极为恐怖。 腿上那道恐怖的伤口赫然入目,皮肉外翻,鲜血涓涓而出,很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 其实黑老鲨比叶凡还倒霉,往下滚的时候数次撞到山石上,受到极大的震荡,已然是受了内伤,还吐了血。 再加上右腿受了外伤,行动起来极不灵便,但即便如此,这家伙对杀掉叶凡依然有着十足的信心! 虽然双方个头差不多,但体重最少也有几十公斤的差距。 黑老鲨身高体重,虎背熊腰,而叶凡锻炼时间太短,那点小肌肉真是拿不出手,完全就是细狗一条! 叶凡心中暗叫不好,表面上却依旧是镇定自若,甚至带着一股冲天的傲气! “黑老鲨,我乃仙人门徒,所谓斗法不斗力,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困兽犹斗吗?” “你可知道,这天下虽侠客众多,但最多也就修到武神境界,想要渡劫飞升,那是千难万难…” 黑老鲨刚开头还聚精会神,仔仔细细听着每一个字,但越听越觉得扯淡! 再仔细一瞅,叶凡倒背双手,满脸的傲气,简直是威风不可一世。 但脚底下却偷偷地往后挪动,明显是想要脚底抹油,溜之乎也啊! “好小子!竟敢在这儿跟我瞎扯淡!瞧老子要你的命!” 黑佬鲨气得满头黑线,也不顾身体内伤外患,一身向前猛扑过来! 叶凡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虽然对方身上有伤,可要是说二人动手,自己是必死无疑! 刚才趁着满口瞎扯,已经偷偷地退出一丈有余,现在毫不犹豫,转过身来撒腿就跑! 这胡柳坡到处都是杂树乱草,还有不少荆棘灌木,地势极其复杂。 叶凡在里面七绕八拐,像条泥鳅般滑不留手,这黑老鲨腿受了伤,一时还真追不上。 可是叶凡这体能实在堪忧,再加上过于紧张,只觉得心跳如鼓,气喘如牛,实在是有点跑不动了。 黑老鲨喘着粗气,桀桀怪笑道:“小子!我要把你的头拧下来,今晚趁热乎,送到你媳妇被窝里!” “还要把你上眼皮给割去,好睁大双眼,看着老子怎么折腾你媳妇的!”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凡正在逃命,突然听到这话浑身都炸了! 对啊!如果让此人逃走,自己倒好说,林初雪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能日日夜夜地防范? 万一不慎遭了此贼的祸害,自己岂不是百死莫赎! 想到这里,叶凡鼓足了勇气,冷静又重新回到了头脑中。 就在疾奔时,利用灌木遮挡,弯腰就在地上捡起一块尖石! 叶凡急回身,把手中的尖石猛砸过去! “着!” 第125章 弄了半天我也是个奇才啊?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到“嘭”的一声响,这石头狠狠砸在了黑老鲨脑门上! “啊啊!” 这家伙发出了一声惨叫,双手捧着脑袋,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晃了两晃,便仰天摔倒在地。 不但手中的短矛丢在地上,人还像条狗鱼一样来回乱滚,看来是砸中了要害! 叶凡心中大喜,喘着粗气走了过来,想要捡起短矛,给对方以致命一击。 可却没注意到,黑老鲨那双阴险歹毒的眼睛充满了杀意,从指缝中正偷偷地观察! 毕竟身为盗匪多年,要是论起凶杀恶战,这家伙可是极有经验。 刚才虽然挨了一石头,却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 不但如此,还装作受伤沉重,把手中的兵器丢在一边,以引诱对方靠近自己。 黑老鲨大腿受伤,行动起来迟缓了不少,知道很难追上对手,故此来了个诱敌之计。 如果叶凡走过来试图捡起短矛,便可以突然暴起,只要是逮住了人,那胜负立见分晓! 叶凡虽然聪明,可要说和别人面对面的搏命厮杀,这还真是头一回,根本没看穿这是个陷阱。 当即快步上前,离黑老鲨越来越近! 正向前走着,却觉得一股寒意!就像是有猛兽在背后窥探,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叶凡被这天生的敏锐直觉所警醒,立刻停下了脚步。 侧耳倾听,周围没有什么动静,眼前的黑老鲨躺在地上打滚,好像并无异常。 这么略一犹豫,黑老鲨却是有些沉不住气,身体打了个横,向着叶凡的方向滚了过来。 只要是抓住对方的衣角,凭着双方体格巨大的差异,想捏死这个瘦弱书生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可这家伙哪里知道,叶凡冷眼旁观,已然看出有些不对! 黑老鲨虽然不断地惨叫连天,可声音中透露出几分虚假,颇有点做作。 身子虽然在打滚,却是腰腿用力,明显是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叶凡心中暗暗冷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向前迈步,而双手却扣在了袖子的暗袋上! 这可是最后的救命法宝,里面装满了用油纸包裹的石灰粉! 正是知道自己体格不够强悍,所以未雨绸缪,央求林初雪在每一件衣服上都缝了暗格。 看着黑老鲨在地上乱滚,叶凡双手隐入袖中,把袋口的油纸抠破,做好了准备! 双方越来越近,眼瞅着已经进了五步之内! 黑老鲨心中一阵地狂喜,当即腰腿用力,整个身子陡然弹起! 这家伙展开双臂,犹如苍鹰扑兔,狂吼一声便扑了过来! “走你!” 叶凡等的就是这一刻,身子向后急退,两只袖子来回疯狂乱甩,石灰粉喷薄而出! 黑老鲨见一股白茫茫的粉末扑面而来,可依旧向前猛冲,却只觉得双眼剧痛,已然睁不开了! “啊…别过来,饶命啊!” 此时目不能视,黑老鲨只凭着听觉判断,叶凡就在自己左侧的一丈开外。 若是失去这个机会,只怕再也抓不到人了! 当即想也不想,双脚猛蹬,人就像是一头窜出水面的黑鲨鱼,向着声音来源猛扑了过去! “咣当!” 黑老鲨只觉得额头剧痛,天地都旋转了起来,这一扑结结实实撞在棵大树上,连鼻梁骨都撞断了! 心里明白,这是叶凡故意出声引诱,自己上当了! 还没等明白过来,就觉得腰胯被人狠命一撞,当即立足不稳,向左踉跄着踏了几步。 就觉得左边身子剧痛难当,犹如几百根小针同时刺入体内,想要脱身却撕扯不开。 用手胡乱拨拉,手掌立刻被尖锐的芒刺扎破,疼得鬼哭狼嚎! “嘿嘿,黑佬鲨,就凭你这蠢猪般的脑子,还和小爷我玩心眼儿是吧?” 叶凡此时已经把短矛捡了起来,看着深陷荆棘丛的对手,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黑老鲨,你祸害乡里,残暴恶毒,若是将你送到官府,只怕又生出什么变故!” “今儿个小爷我就开回杀戒,亲手了解了你这个活畜生!” 话音未落,叶凡双手捧矛,踏前一步,做了个标准的刺杀动作! “杀!”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这短矛锋锐无比,叶凡又拼尽了全力,把整个体重都压了上去! 矛头从左肋进去,右肋捅出,鲜血如水泉喷涌! “啊…” 黑老鲨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天道昭昭,今日终于得到了报应! 因为用力过猛,捅刺得太深,死活也拔不出,叶凡只得撒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起来。 “…” 此时坡顶已经静了下来,所有的海贼一个都没逃走,全都被当场击杀。 孙老爷子果然懂得用兵之道,大家伙打了个漂亮的胜仗!自己这边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 众人都是喜笑颜开,这回重创黑老沙这帮海贼,以后便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可是在死尸中来回翻找,却始终也不见黑老鲨的尸体,众人都不由得担起心来。 真要是让这个罪魁祸首跑了,那可是遗患无穷,正在找着,牛猛突然惊叫起来。 “不对,叶凡兄弟呢?怎么不见人?” 大家伙也回过味儿来,心惊胆战地再次翻找尸体,就连孙老爷子的脸色都变了! 自从见到叶凡之后,老爷子心里就喜欢得很,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 燕鹏到底是走过江湖的,仔细观察起地面来,很快就发现有人滚下去的痕迹。 “在这儿呢!坏了,一定是黑老鲨抓了叶凡兄弟,咱们快追,别胡乱射箭!” 众人顺着坡面上的痕迹,连划带蹭从陡坡上滑下来,刚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一声轻咳。 抬头一看,只见叶凡倒背双手,站在一处青石上,仰头望天,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再往旁边一看,黑老鲨身子软瘫在荆棘丛中,一杆短矛贯穿身躯,早就死得透透的! “哼哼?我看此贼想要逃走,便飞身下坡,以投枪将其射杀!” “各位兄弟,今日方知,我叶凡也是个练武奇才呀!哈哈哈…” 第126章 这体格能杀人? 在场的人大吃一惊,因为黑老鲨在此地横行多年,都知道此人武艺了得,一般人绝不是对手。 平时都觉得叶凡脑子好使,可是身子骨羸弱,属于斗智不斗力的类型。 可今天事实摆在这,黑老鲨被一矛贯穿,这投枪的本事真是稳准狠兼备,实在是不得了!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三个人却瞧出有点不对劲。 其中两个就是牛猛和燕鹏,这两人经常接触石灰这种东西,早就看到黑老鲨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白粉。 哥儿俩可都知道,叶凡是随身带着石灰粉防身,正所谓看破不说破,也都装聋作哑。 可是孙老爷子眼里不揉沙子,走上前去略一查看,便瞧出不对劲儿。 要说投掷短矛能将人体贯穿,可得有多年的功夫,一般人绝难做到。 就凭叶凡这小身板,投掷短矛甭说贯穿人体,能给怼树上都得凭着运气好! 可说到底,这也是自己的徒弟。 而且即将继承衣钵,成为自己的首席大弟子,那该捧还得捧! 孙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诸位有目共睹,叶凡飞矛击杀罪魁祸首,乃是头功一件!” “咱们这就把歹人的脑袋割下来,送到县衙庆功,也给我徒弟来一个挂花游街!” 在古代,官府都是鼓励老百姓有勇武之气,面对不法侵害使用无限防卫权的。 像是这种杀了盗匪的情况,非但不会有任何麻烦,每个脑袋还有五两花红赏银。 如果击杀盗匪头子,那更是得挂花游街,在当地大大地扬名! 叶凡算是彻底装了一回,心里那叫一个美! 和众人一起把这些盗匪脑袋砍下,死尸胡乱埋在坑里,然后浩浩荡荡回了县城。 此时的县城终于安静了下来,黄炳文带着手底下官吏,巡查了城防,正在县衙里布置下一步的工作。 就在此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响,守门的衙役跑了进来。 “恭喜大人!海贼黑老鲨死了!咱们县通缉此贼多年,这回终于能交差了!” 黄炳文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一块大石算是彻底落地。 这个县海发生过多次海贼袭扰,每次事情发生之后,自己都得被郡守骂得狗血淋头。 可甭管花多大工夫,黑老鲨却总是能逃脱追捕,继续在当地为非作歹,弄得县里大小官吏都是焦头烂额。 此人死了,可去了一块大大的心病! “真的假的?有尸首吗?”黄炳文急忙问道。 “回大人,此贼的脑袋就在外面,听说孙老爷子也帮了大忙!” 听说孙老爷子也来了,黄炳文赶忙带着手下向外迎去,刚到前面,就看到院里站了好多人。 这些人都是兴高采烈,用枪矛挑着血淋淋的人头,看上去足有好几十个!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叶凡,看到里面当官的出来了,赶紧笑着迎了过来。 “大人,我们在回乡路上遭受海贼埋伏,如果不是孙老爷子率人及时赶到,非吃大亏不可!” “都是他老人家冲锋陷阵,斩下贼首,恭喜大人,这回海贼之患总能平息一阵了。” 叶凡侃侃而谈,却没有半句提到自己的功劳,身后所有人都暗中佩服。 大家伙都知道黑老鲨是怎么死的,要是换个别人,哪舍得把这么大一份功劳拱手相让。 可是人家叶凡居功不自傲,还把这份功劳让给自己的师父,实在不是一般人! 孙老爷子急忙上前,说道:“别听他的,大家伙有目共睹,此贼是被叶凡飞矛击杀,在场都是证人。” “这是我徒弟感召主君推行的儒家仁政,想把这份功劳孝敬我,可是无功不受禄啊!” 黄炳文心中更是大为感动,感慨地说道:“忠勇仁义,叶凡绝对担得起这四个字!” “击杀贼首,其功至伟,本官一定上报朝廷请功!来人啊,先把花红赏银拿出来!” “那个…再把本官骑乘的大白马牵到前面,让叶凡披红挂彩,跨马游街!” 黄炳文知道现在恰逢战时,县里的人都人心惶惶,急需要树立一个标杆榜样,激励起众人的勇武之气。 这么一通张罗之下,叶凡披红挂彩,骑在了大白马上,被众人簇拥着招摇过市。 前面捕快衙役鸣锣开道,大声喊着叶凡击杀贼首的事迹。 老百姓听见敲锣声,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当听说横行十几年的海贼黑老鲨死了,都是欢欣鼓舞! 这一大帮人走大街过小巷,就转悠到孙府这条街上。 林初雪正在屋里忐忑不安,听到外面有鸣锣之声,也赶紧出来看个究竟。 刚一出门,离着老远就看到一匹白马缓缓而来,上面坐着的正是叶凡! 只见这小呆瓜抱拳拱手,嘴都快笑得咧了瓢了,不断地和周围的人打招呼。 身上十字搭花披着红绸子,胸口一朵大红花,这可是朝廷奖励义士的最高礼遇。 披红挂彩,跨马游街!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是什么海贼黑老鲨脑袋搬家,正挂在城门楼上示众。 而斩杀贼首的大英雄,就是眼前这个小呆瓜! 林初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别人不知道,叶凡什么体格自己最是清楚。 最近总在院里打煞气力,只要一使劲,肋条看得清清楚楚,脖子上青筋都能看出来! 就这小体格…能击杀贼首? 正在愣神的工夫,游街的人已经来到了眼前。 叶凡微笑着说道:“媳妇儿,快上来,咱们一马双跨,好好逛一回县城。” 林初雪脸都红了,低头就想回去,哪知道叶凡来了个大哈腰,死死拽住姑娘的袖子不撒手。 孙老爷子哈哈大笑,大声说道:“这是好事儿,你们几个婆子还不赶紧扶一把!” 旁边有好多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多都是孙老爷子的邻居。 几个婆娘赶紧上前,扶腰扳腿,愣是把林初雪给抬到了马上。 叶凡手握缰绳,怀抱着姑娘纤细的腰肢,听着周围百姓们大声地称赞,真是有点儿飘飘然! “媳妇儿,瞅见没有,夫君我文武双全,那鲁南兵不来算捡个便宜,若是来了,我就杀了个七进七出!” “不用两年,夫君我说不定也成了将军呢!” 叶凡少年心性,嘴上大吹法螺,哪里知道,黑老鲨不过是个虾兵蟹将。 危险犹如海上微风,即将酝酿成恐怖的风暴! 第127章 这仇终于能报了! 福山镇。 春和楼。 雅间里有四个人正在饮酒,只要听到伙计的脚步声,便立刻停止交谈,显得极为谨慎。 这四个人有的身材魁梧,也有的精干彪悍,共同的特点就是面貌凶狠,有着难以掩饰的杀气! 随便说出一个人当年在江湖上的名号,都会引起轩然大波,这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岳家四兽! 岳阳兴端着酒杯,恨恨地说道:“这个该死的黑老鲨,莽撞行事,不但丢了自家性命,还坏了小侯爷的大事!” “本想着屠灭王家村,现在只有咱们四个,只怕…难以成事啊。” 老二岳寒山笑道:“大哥,没了那帮虾兵蟹将也没啥,凭咱们四个足矣!” “想当年,咱们四个灭门屠村都是寻常事,那是何等的威风!王家村不过人多点,担心个啥!” 老三岳天华劝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大哥一向谨慎,还是小心点好。” 只有老四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饮酒。 其他三人都知道,要是论机巧智谋,还就得这个老四有主意! 此人叫做岳金鹏,平日里人狠话不多,别看年龄最小,杀的人却是最多! 岳阳兴说道:“我以前在京城见过叶凡,是个怯懦无智之辈,不知为何突然转了性情。” “最近他找人到处放风,说小侯爷来屏山县就是为了除掉嫡子,好继承叶家产业,传得沸沸扬扬。” “如果只杀叶凡,人人都会说是小侯爷买凶杀人,要是引起主君过问,那可就麻烦了。” 岳家老二,老三也只是点头,拿不出什么主意,就看老四岳金鹏开了口! “几位哥哥,要想掩人耳目,不牵连侯爷,无非多杀些人也就是了,这事容易!” 岳阳兴哈哈大笑,说道:“老四,我就知道你有主意,不如说来听听?” 岳金鹏低声说道:“王家村的地形我看过,三面环山,一面临江。” “山上树木丰茂,只要提前准备好火油等物,在三面一起放火,断没有人能从山上逃走!” “咱们只需堵住了北面,杀了叶凡之后,便尽情杀戮,只要人死得够多,便没人怀疑到小侯爷的头上!” 听到这番话,其他三个人都频频点头,尤其岳阳兴更是露出了喜色。 本来打算让黑老鲨协助,无非也就是用弓箭手封锁住出村道路,现在以火代兵,道理都是相同的。 “好!老四不愧是智多星!那咱们赶紧采买火油硫磺,等准备妥当,就灭了王家村!” “……” 此时此刻,叶凡早就带着人回了村,开始了紧张的忙碌。 按照官府的安排,各村的青壮劳力都要枕戈待旦,随时听候官府的调遣。 回到土楼之后,叶凡就把兄弟们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小会,主要内容就是村子的治安问题。 “兄弟们,咱们前些日子宰了九个,这次又一口气杀了几十名海贼,得提防这帮人前来寻仇。” “各位,谁知道黑老鲨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 燕鹏说道:“这个还真不清楚,但是两年前黑老鲨劫掠过福山镇,据说来了七八条船,共有百人之多。” “这帮海贼都在沿岸小岛藏身,轻易不上岸,具体情况还真不知道…” 叶凡不由得心头一沉,本以为先后两次重创海贼,没想到这个团伙还有这么多人。 当即说道:“料敌从宽,只能预计贼人最少还有几十人,咱们必须小心防范,提防对方的报复。” “这次缴获了几十张硬弓,再加上官府发的器械,咱赶紧把村里人都武装起来。” “不光是村里,海滩树林都要不定时地巡逻,路上要设卡,再找几个眼神好的躲在山上高处,随时察看动静。” 燕鹏答应道:“放心,我这就出去安排人,咱这二十名保安队放在哪儿合适?” 叶凡毫不犹豫地说道:“都让他们住进土楼,咱在县城干工程的时候,村里的工匠又盖了不少房。” “二十户…就先挤挤对付一下,过了这阵再说,现在只有咱这土楼最安全。” 众兄弟们齐声答应,很快出去安排人手,没过多长时间,保安队员们携家带口都搬进了土楼,一个个兴高采烈! 谁都知道,能住进土楼的都是叶凡信得过的人,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这么一折腾,王家村显得忙忙碌碌,搬家的,巡逻的,放哨的,设卡的,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动静这么大,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菊花的耳朵里,把这个胖婆娘气得跳脚痛骂! “这个该死的叶凡!去了一趟县城就如此耀武扬威,我看他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去,到王姓人家挨门挨户地说,谁以后要是还跟叶凡混饭吃,就从祖宗祠堂中除名!” 李菊花已经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家的势力犹如冰融雪消,渐渐地快不行了。 以前在村子里只要一跺脚,村民无不战战兢兢,可现在根本没有人鸟自己。 甚至不少王姓人都跑去给叶凡帮工,长此以往,人心一散,就再没人听自己的话了! 手底下的奴仆不敢怠慢,赶紧答应着就准备出门,却突然发出了失声惊叫! “啊!刀子!有刀子!” 李菊花也不由得心惊肉跳,壮着胆子来到院里,只见一把明晃晃的飞刀钉在柱子上! 刀上插了一封信,有仆人哆哆嗦嗦取了下来,双手递给了李菊花。 这婆娘打开一看,脸上的恐慌烟消云散,还咧着嘴笑个不停,神色中尽是得意! “好啊!老天睁眼,叶凡的报应终于来了!” “吩咐后面的厨子把火留着,晚上有贵客前来,咱们王家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第128章 高手?不足为惧! 也怨不得李菊花欣喜若狂,只因这封信的落款竟然是宁远侯府的印章! 当时王金财还活着的时候,曾和宁远侯府有过书信往来,虽然都是阅后即焚,可李菊花也曾经亲眼看过。 宁远侯府的印章是一个虎形篆文,形态极为独特,若不是知情者根本无法伪造! 这封信里说得非常明白,说是侯府即将派来四名顶尖高手,就住在王家大宅院。 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替王金财报这血海深仇! 这胖婆娘激动不已,当即命人把珍藏的燕窝,鱼翅等高端食材都拿了出来。 还让手下人到村民家挨户打听,看看谁刚采到松茸,猴头菌等上等山珍,都以高价收购。 然后坐在屋里,眼巴巴地等着贵客上门。 “……” 此时叶凡正在厨房里做菜,忙活得是满头大汗,案板上堆满了鸡鸭鱼肉。 灶火上热气腾腾,各式菜肴正在一道道地出锅,今天请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入住的二十家住户。 这些保安队员的亲属们都沾了光,住进宽敞明亮的土楼里,幸福得简直如同做梦一样。 排成一长溜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村民们更加拘谨,都不敢落座。 “来来,快坐,大家放开吃,喜欢什么菜都说一声,叶凡就给大家做,快坐下动筷子啊。” 林初雪热情地招呼着,可是这些村民却神色拘谨,都挤成一堆不敢向前,场面十分尴尬。 叶凡的几个兄弟也在旁边劝说,可依旧是无济于事,没有一个人敢落座。 这么多年了,王家村外姓人都过得十分穷苦,即便大年三十晚上,能吃上口肉就算是天大的福气。 看到这么丰盛的宴席,大家伙心里都有些发虚。 正在这时,叶凡满头大汗端着两个盘子,急匆匆从后面走了出来。 看到这情况,说道:“各位,咱们既然住在一个土楼里,那就是一家人嘛。” 看到叶凡这么说了,有几位年长者终于壮着胆子落了座,其他的亲属都馋得不行,也都依次坐好。 叶凡拿起酒杯,说道:“以后咱们就是邻居,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还望大家伙守望相助。” “现在战事吃紧,还有海贼伺机报复,大家伙打起精神来,咱们共渡难关!” 说完,便把头一仰,来了个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把酒干了,在几个长者的带头下,终于动筷子吃起菜来。 只见筷落如雨,人人都吃得酣畅淋漓! 就在这时,张石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叶凡耳边说道:“出事了!咱去外面说。” 叶凡不由得心头一凛,张石头这人性格沉稳木讷,从来也不会大惊小怪。 可刚才说话时面带惊慌,明显发生了大事! 叶凡脸上平静如常,笑着站了起来,说道:“各位吃好喝好,我去去便回。” 说着话,和张石头走到外院,这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村里在山上设了暗哨,碰到一个道人,便过去盘问,结果只说了几句,那人便动起手来!”张石头说道。 “是刘阿七带的队,和其他五人都受了伤,幸亏他们带了哨子,有人前来支援,不然怕是命都没了!” 叶凡也是暗暗吃惊,知道这个叫刘阿七的性情彪悍,在村里面是个能打的。 此人还带了五个人,身上都带着家伙,竟然被一个外乡人打伤,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张石头在前面带路,来到土楼里的一间仓房。 这些仓房里面堆的都是麦粉,现在躺了好几个人,虽然都是刚强汉子,可还是忍不住发出痛楚之声。 燕鹏正在低头观察伤势,脸色看起来极为沉重。 叶凡赶忙问道:“怎么?兄弟们伤得严重吗?” “这倒不是…只是动手之人武功极高,我远不能及。”燕鹏说道。 听闻这话,叶凡更是心头一凛! 自从做生意以来,不管走到哪儿都有燕鹏护卫,其身手大家伙有目共睹。 只要动起手来,那都是干净利落,三两下就能把对方打翻在地,这身武功绝不是吹出来的! 可今天连燕鹏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对方是个顶尖高手啊! 叶凡脸色沉重,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高手意味着什么,真要是拈花摘叶都能伤人,那可大麻烦了! 牛猛外粗内细,已经看出叶凡的心思。 笑着说道:“兄弟,莫要担心,这江湖上的高手不足为惧,凭咱们的人手能对付得了!” “真要是江湖高手那么牛,两国交战还用得着我们这些军户吗?让他们上不就得了。” 这话犹如定心丸,让叶凡心里平稳了一些。 燕鹏也说道:“牛猛说得没错,要说单打独斗,窜房越脊,江湖道上的高手确实了得。” “可如果正面厮杀,只要队列整齐,同进同退,什么样的高手也对抗不了官兵。” 说着,拿过一个木质托盘,里面放了几根半尺多长,筷子粗细的铜锥。 “这就是伤人的暗器,都是奔着致命要害去的,幸亏咱们的人都按照吩咐穿了两层皮套,不然怕是…” 燕鹏又把丢在地上的一副皮套拿了过来,上面血迹斑斑,有一个小孔赫然入目! “瞅见没有,这人用手甩出铜锥,就能射穿这么厚的皮套,这手劲力道实在是惊人啊…” “据我所知,只有恶名远扬的岳家四兽使用这种暗器!” 刘阿七挣扎着坐了起来,忍着痛说道:“我们几个暗哨埋伏在山道上,看到个游方道人就跳出来盘问。” “结果没说几句,这人就翻了脸,就看他把手一挥,啥也没看清,胸口就插了这玩意儿…” “当时你们距离多远?”叶凡问道。 “七八步吧…十几步?记不清了…” 听完这些话,叶凡心里也有了底。 看起来所谓的高手对付散兵游勇也许十分厉害,但只要应付得当,便不足畏惧。 “兄弟们,看来冤家对头找上门了!你们都附耳过来。” “咱们设下陷阱擒虎豹,备好香饵钓金鳌!” 第129章 还想暗算小爷?! 王家村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叶凡和这几个兄弟走大街穿小巷,挨家挨户地走访串联,把外姓村民中的青壮男子全都集中了起来。 每个人都发了刀矛器械,在大街小巷中来回巡逻。 一直到了天色擦黑,巡逻的人换了班,手持火把继续 在街上来回转悠,这架势摆了个十足。 殊不知在村外的山坡上有四个人并肩而立,看到这所谓的大阵仗,都是面带冷笑,眼神中尽是不屑。 “果然是些土老巴子,这么打着火把来回转悠,巡逻的轨迹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真是些大外行。” “大哥说得对,本来今天还以为打草惊蛇了,没想到就搞出这么个名堂,看来这叶凡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 说话的正是岳家四兽,面对王家村的防卫根本就不屑一顾。 岳金鹏说道:“三哥,就麻烦你辛苦一下,在这山上等着,看到信号便引火烧山。” “一旦火起,所有的人都会往村北跑,咱们趁乱撺掇村民进土楼避难。” “只要叶凡把门开了,咱们就混在人群里大杀特杀,那时候必定人心惶惶,人人争先逃命。” “咱们趁乱暗中下手杀他百十人,再把叶凡的脑袋取了,哥儿几个便可以全身而退。” 这个岳金鹏果然是阴险歹毒,这番安排极为缜密,果然是一条歹毒的计策! 岳天华说道:“好,那我就在山上等着,看到山下灯笼摇晃我便点火。” “不过…咱们兄弟如此兴师动众,杀这么多人,却半点便宜捞不到,实在是有些亏呀。” 岳阳兴哈哈一笑,说道:“我劳烦兄弟们远道而来,怎能让你们白跑一趟?” “小侯爷说了,王金财曾经和侯府有过联系,怕走漏风声,让我顺手将其除了,以绝后患。” “今晚咱们住在王家宅院,将他满门杀光,反正人死的越多越好,这才能掩人耳目。” “至于金银细软嘛…分成三份,就都分给兄弟们吧。” 几个人都乐得眉开眼笑,嘴上谦让了一番,便留下岳天华,其他三人下了山。 岳天华平日里道士打扮,长得也是仙风道骨,但在江湖上却有阎罗剑仙之称,那绝对是杀人不眨眼! 看到天色还没黑透,便从行囊中拿出一条结实的土布,用绳子拴在两棵树之间,做了个吊床。 然后躺在上面哼着小曲儿,斜眼瞅着山下,等着信号。 正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山歌。 “手拿冲担上山坡,边爬山坡边唱歌,青松翠柏常做伴…” 抬头一看,只见几个樵夫打扮的人挑着满捆的柴火,结伴向这边走来。 “咦?这里怎么有个道长,别是迷路了吧?咱这后山都没什么正经路,难免有走岔道的…” 看到这几个樵夫聊着天越走越近,岳天华心中一阵地懊恼。 今天真是够背的,先是碰到几个巡山的,被迫动了手,这又来一帮砍柴的樵夫。 自己被这帮人看到,若是到山下随口乱说,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不如现在就大开杀戒! 看到对面只有六七个人,手里也没兵器,自己杀这些乡巴佬简直如同砍瓜切菜! 想到这里,岳天华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迈步迎了过来。 “几位来得正好,我在这山间迷了路,不知从哪条路径下山,可否给贫道指点迷津?” 领头的这个村民可不是别人,正是叶凡! 身后跟着的有牛猛和燕鹏,还有刘氏兄弟,都是内穿皮套,暗藏利刃! 其实叶凡和几个兄弟带着保安队早就偷偷出了村,躲藏在山头的高处。 岳家四兽来到山里的时候,早就被高处的了望哨提前发现,只是忌惮这四人武功高强,没有盲目行动。 现在看到走了三个,只留下一个人在山里,叶凡便和几个兄弟化装成樵夫主动接近。 叶凡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用手指着山下,说道:“道长请看,顺着这条羊肠小路一直往下,便能到王家村。” “此时天黑看不清路径,不如跟我们一起下山吧?” 岳天华心中暗自冷笑,手已经扣在道袍下的铜锥上! 这家伙目露凶光,眼里透出浓厚的杀机,就如同一头野兽要择人而噬! 双方几乎近在咫尺,只要把这暗器骤然发出,就是大罗金仙也躲避不了! 叶凡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把指路的手像是随意一挥,一股粉末骤然散开! 此时天已几乎黑透,在夜色的掩护下,这些粉末极难看清。 再加上岳天华毫无防备,登时就被喷了个满脸! 这家伙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本来是暗算别人,却被别人抢先暗算! 刹那间,只觉得双眼剧痛难当,就像是有人把火炭给揉到了眼睛里! 即便如此,岳天华毕竟是一个老江湖,当真是临危不乱。 凭借刚才记忆中众人的位置,向后急退一步,两只手扣住铜锥便要射出! “嘭!嘭!” 可还没等暗器射出,几只有力的大手就像是老虎钳子,狠狠地扣住了这家伙的手腕! 紧跟着众人一起向前猛扑,利用人多的优势,扯头发,抱膝盖,搂脖子,硬生生将岳天华给扑倒在地! 虽然岳天华一身本领,那也得有施展空间。 在目不能视,众人扭打在一起,纯粹打烂架的情况下,那是多高的武功也施展不出! 叶凡撒完石灰粉,便低头抱住对手的膝盖,双手入了死扣,就像个狗皮膏药死死地粘住! 岳天华奋力挣扎,凭着内力深厚,身上缠了五个人却依然能够小幅度地发力! 叶凡被膝盖略顶了一下,虽然对方活动范围极小,可还是觉得胸口如中铁锤! 喉头一甜,差点吐出血来! 其他兄弟也被肘撞,肩顶,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再这么下去,只怕会控制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凡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死也别撒手,捏他卵蛋!抠他眼珠子!” 第130章 去奈何桥头等着吧! 众人都知道,现在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若是松了手,凭对方的本领,想要杀掉自己这几人易如反掌! 每个人都怀了必死之心,燕鹏武功最高,虎吼一声,将全身的劲力陡然发出,勉强用单手暂时控制住了对手。 腾出一只手来,拼尽全力使了个仙猿偷桃! 这要是在平时,如果使出这种断子绝孙的阴招,实在非是侠客所为,传出去也会有损名声。 可现在兄弟们都在生死一线,哪里还管得了那么许多! 岳天华倒是有一身的硬气功,就算是木槌夯击也能承受得住,可这功夫怎么练也是有罩门的! 此时性命攸关,燕鹏拼尽了全力,别说血肉之躯,就是红砖都能给捏碎! “啊…呜呜…” 岳天华刚发出了惨叫,就被牛猛用头狠撞面部,牙都掉了好几颗,再也喊不出声。 那两个卵蛋被死死捏住,立刻爆浆,变成了一摊肉酱! 岳天华疼得发疯,可甭管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几个人的缠斗。 刘氏兄弟常年打猎,和猛兽经常打交道,见惯了尖牙利齿。 此时心有灵犀,都不约而同张开大嘴,对着岳天华的脸就猛咬下来! 一个咬下了左耳,另一个把脖子硬生生咬掉一块肉,鲜血喷涌而出,岳天华挣扎的力度终于小了下来。 燕鹏趁机从背后掏出匕首,在其脚踝处一阵乱割乱刺,把两只脚的脚筋全都给割断。 几个人如同野兽般纠缠死斗,各个都浑身是血,过了良久这才缓缓松开。 此时的岳天华早已没有了仙风道骨的模样,两眼被抠瞎,牙齿被撞掉了一大半,脸骨都变了形状。 双脚早就废了,两只手也被活生生地拧断,在那里不断地抽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叶凡和几个兄弟瘫坐在一旁,都在大口喘着粗气。 燕鹏喘息着说道:“我查了这人身上,有个刺青和江湖传闻一模一样,应该是岳家老三。” “这可是江湖人称阎罗剑仙的岳天华!若不是叶凡兄弟巧用妙计,咱们都得死在这!” 几个人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情,对于叶凡更是刮目相看! 岳家四兽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六扇门的高手听了都是闻风丧胆,损失了大批人手,却连一个也没抓到。 今天仅凭五个兄弟,其中只有两人懂得武艺,便能擒住如此巨匪大盗,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叶凡表面镇定自若,其实心中仍有余悸! 自己可是五个打一个,石灰粉偷袭在先,又制定好了详细的抓捕计划,结果都险些失手。 这要是正面和岳家四兽交手,那是准死无疑呀! 可甭管怎么说,胜者王侯败者寇,岳家四兽总算是先除掉了一个! 叶凡站起身来,大声问道:“其他几人哪里去了?你们想如何行事?” “若是招了,就给你个痛快,不然,小爷我活剐了你!” 再看岳天华,变形扭曲的嘴巴发出低沉的惨笑。 “你们…必,死无疑…我三位兄弟…会,会替我报仇的…” 燕鹏低声说道:“此人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气,是绝不会出卖兄弟的…” 其实大家伙也看出来了,别看对方是个恶人,但能有这样的江湖地位,那就绝不是浪得虚名。 叶凡笑着说道:“得,此人还有点骨气,那就不逼供了,估计也纯属瞎耽误工夫。” “你们看,他准备了许多引火之物,又单独留在这里。” “估摸着…这是要放火烧山,引起村里混乱,然后再伺机趁乱杀人。” 听到这话,别看岳天华奄奄一息,身子依旧是微微一震! 看到此人如此表现,叶凡心中更有了底。 说道:“看来猜得没错,咱们还是回土楼安排一番,设好陷阱等着其他三兽自投罗网。” 说完,便亲自动手,将地上的火油罐倒在了岳天华的身上,又把硫磺在周围撒了一大圈。 等忙活完了,叶凡笑着说道:“用刀者刀下死,弄剑者剑下亡。不是想放火吗?咱就把他当柴火烧了!” 说完,从身上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旁边的杂草,便带着人快速下山。 此时山中杂草刚刚长起,更多的都是去年冬天留下来的干草。 虽然因为潮湿燃烧缓慢,但还是一点点地烧了过来。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岳天华鼓起最后的气力,在地上拼命蠕动,想要逃离火场。 可四肢已废,又身受重伤,哪里还有力气逃走,挣扎着爬了半天,还是被侵烧过来的火苗引燃! 因为身上浸满了火油,还有大量的硫磺粉末,当即就被烧成了一个火人! 人油被烧得吱吱作响,烤肉的焦煳味弥漫在四周。 “啊啊啊!” 岳天华恶贯满盈,今天终于遭了报应,就像是一个火球在杂树乱草中打滚,将山头引燃了一大片! “……” 王家大宅院。 李菊花坐在院中,一直眼巴巴地望着大门,等着宁远侯派来的顶尖高手。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透,却不见半个人影,让这个婆娘心里面七上八下。 突然,大门传来了沉闷的砰砰声,是有人在外面叩打门环。 “快开门!迎接贵客!” 今天王家大宅院可不比往常,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净利落,王家人都是盛装出席。 甚至那些仆从和丫鬟婆子也都换上了新衣,排列成整齐的两排,等着迎接贵客。 有仆从过去把大门打开,昂首阔步走进来三个人,正是岳家三兽。 李菊花赶紧跑了过去,满脸谄笑地说道:“各位就是宁远侯派来的人吧?快请进,酒宴早就备好了!” 岳阳兴不动声色,心里杀意更浓! 就凭李菊花这么口无遮拦,张嘴闭嘴提及宁远侯,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岳阳兴说道:“把人都遣散了,各回各的屋,这么多人看着都堵心!” 李菊花赶紧让众人散了,亲自陪着走入了厅堂,不多时,菜肴流水般端了上来。 三个人一语不发,只是闷头大吃大喝,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推杯而起。 李菊花心中一阵狂喜,赶忙问道:“几位好汉,这就要去杀叶凡吧?我可以去带路!” 听了这话,岳阳兴哈哈大笑。 语带讥讽地说道:“带路?也好,你去奈何桥头等着,叶凡很快就会去找你!” 第131章 天塌下来我顶! 李菊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几个竟然是索命的阎王! 眼看着这几人都抽出兵刃,吓得这胖婆娘转身就跑。 岳阳兴嘿嘿冷笑,向前一个垫步,飞起一腿正中李菊花的后心! 这一脚势大力沉,把这个胖婆娘踹得犹如断线风筝,向前直飞了出去! 也该着倒霉,前面正好有一口井,石栏杆都给撞断了,人一个倒栽葱便摔了下去! 这三个杀人的魔王发了凶性,冲在院里见人就杀,因为出手太快,连一个发出惨叫的人都没有。 王家大宅院里主仆加在一起足有七八十口,可是没用一炷香的时辰,就被这三个人杀得干干净净。 正在这时,突然就看到山坡上火光乍现,像是在山顶着起了大火,火借风势,向山下蔓延开来。 岳阳兴笑着说道:“这个老三,怎么如此性急,不等咱们发信号就把火给点了?” “也罢,反正事情已经做完了,赶紧把细软搜刮一下,然后把这王家大宅也烧了,免除后患。” 三个人又在院里大肆搜刮,找出好多金银细软。 看到堆了满桌满炕的财物,岳阳兴笑着说道:“这些钱财我就不要了,分作三份,我先替老三背着。” “你们听,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估计不少人正往村里头赶呢,咱们得乔装改扮一下。” 三人把兵器收起,暗藏在包袱里,找了几件长衫套上,以掩人耳目。 然后放了一把火,把王家大宅各处点燃,背着包袱便出了院门。 此时街上早已经一片混乱,这里是村南头,是王姓人家集中居住的地方。 为了砍柴方便,不少人家住的位置离着山脚很近,看到山火熊熊,都吓得逃出屋来。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这些王姓村民把家里的粮食和值点钱的东西抢了出来,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岳阳兴躲在人群中,大声地喊道:“村北靠着江,咱们去叶凡的土楼中避火,他人好,肯定会收留咱们!” 就这一嗓子,数百王姓村民蜂拥向前,向着村北拼命狂奔,很快就到了土楼前面。 此时前面已经聚满了人,都想着逃入土楼躲避火势。 这几百人在外面大喊,岳家三兄弟低着头一言不发,只等着吊桥落下。 一片混乱之际,只见叶凡在土楼上探出头来, 大声喊道:“乡亲们!有贼人放火烧山,我叶凡绝不会见死不救,快进来避难吧!” 只见吊桥轰然放下,村民们一窝蜂般进了大门,只听咣当一声,土楼大门已经被关严了。 进来才发现,土楼高处却有几十人张弓搭箭,明晃晃的箭镞闪放着寒光! 周围有一圈人手持盾牌,后面都拿着长枪短矛,简直是如临大敌! 这些王姓村民都不由得大惊失色,面对明晃晃的矛尖,吓得一个个你推我挤,几乎挤成了个人疙瘩。 岳家三兽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这几人都是老江湖,深深知道武功的局限性。 要说对上十几个散兵游勇,杀起来犹如砍瓜切菜,可要使对方结成阵型,那可就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了。 眼看对面早有准备,上面弓箭手,下面盾牌长枪阵,人数也足有百十人以上,这要动起手来,非吃大亏不可! 岳阳兴躲在人群之中,憋着嗓子喊道:“咱们都是乡亲,为何要这般对我们?杀人可是犯法的!” 叶凡冷笑道:“诸位听了,这盗匪就混在你们中间,大家都是本乡本土的,互相都认得。” “现在请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不认识的人,若是认出,便用手指认出来!” 岳阳兴不由得暗暗叫苦,没想到叶凡心思如此缜密,竟然提前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若是被指认出来,自己三兄弟武艺虽高,却难以抵挡这种军阵。 就在这一犹豫的功夫,这些王姓村民都开始互相打量,很快就把这三兄弟给认了出来! “你是谁?” “这里有外乡人!” 这三兄弟被几十个人指认,更外围的村民纷纷躲向一边,再也没有办法藏身匿迹。 岳阳兴把牙关一咬,一伸手便把剑抽了出来! “不想死得让开!兄弟们,杀出去!” 这家伙一声大吼,左手急挥,月光下只见几点寒芒破空而出! 只是这暗器不是手枪,完全靠人力投射,射程是极其有限的。 叶凡站在土楼的高处,距离有几十米,有足够的反应的时间。 见对方动手,当即看都不看,立刻来了个老头钻被窝,瞬间就趴在了楼板上! “笃笃笃!” 早就有牛猛抢步上前,用手中的藤牌把几枚铜锥给挡了下来。 “闲人散开!进!” 别看了叶凡趴在楼板上颇为狼狈,依旧是大声发出号令,盾牌手和长枪手一起向前。 站在队列最前面的,都是现任或候补的保安队员,平时刻苦训练,发挥出了中坚力量! 正好恰逢战乱,官府刚刚分发了大批军械,村民们全都组织了起来。 后面也都是外姓村民中的青壮男子,手持长枪大声鼓噪, 三个贼人挥剑砍杀村民,人群一哄而散,岳阳兴手疾眼快,手臂疾探,抓住个胖子就扯到身边。 大声吼道:“打开大门,放我们出去,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我现在就宰了她!” 看到贼人抓了人质要挟,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队伍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叶凡身上! 几个兄弟都知道,岳家三兽武功高强,仅仅一个岳天华困兽犹斗,就差点让兄弟们功亏一篑。 如果让这三人逃走,那可是后患无穷! 但看着村里人被挟持,若是不管不顾,定会闹出人命,那岂不是毫无情义可言? 正在人心浮动之时,就听到叶凡朗声大喝! “大周律法森严,凡有劫质,皆并杀之,不得赎以财宝,开张奸路!若有放走盗匪者,皆视为同罪! “天塌下来我叶凡顶着!放箭!” 第132章 兄弟就是要整整齐齐! 牛猛知道这几人的厉害。当即抢过弓箭,对准下面就射了过去! 有人这么一带头,其他的弓箭手去掉了心理负担,一阵乱箭齐发,如暴雨冰雹般四面攒射! 人虽然潜力巨大,但生理结构决定了反应速度有其上限。 岳家三兽凭借极其敏锐的动态视力,超越常人的反应速度,用手中剑拨打箭矢。 在夜色下,激射的箭矢只有小小的一个点,几乎目不能视,完全超越了人类反应的极限! 一轮箭矢射罢,岳阳兴用胖子挡箭,倒是毫发无损。 那胖子屁股中了三箭,肩膀也中了一支,幸亏肉厚,却没性命之忧,只是疼得瘫倒在地,死活也不起来了。 而岳寒山后背中了两箭,伤了肺脏,一个劲吐血沫子。 岳金鹏膝盖中了一箭,基本已经丧失了逃命能力。 二人知道大势已去,齐声吼道:“大哥快走!” 突然,就见岳金鹏向前猛冲,对密密麻麻的长枪短矛视而不见,合身撞在盾牌枪阵上! 在军阵的乱枪捅刺之下,什么见招拆招,内功外劲这套江湖上的本领都毫无用武之地。 岳金鹏虽然拼命招架,还是被戳了好几个透明窟窿,已经受了致命伤! 却依然死战不退,硬是用身体在枪阵上做了个落脚点! 嘶声吼道:“二哥!上啊!” 岳寒山眼中含泪,腾身而起,在兄弟肩头猛踩一脚,身体如同一只铁鹰般直扑二楼! 叶凡站在二楼,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也慌了手脚,情急之下向后急退,却撞在了墙上! 眼瞅着青铜剑闪烁着寒光,就要一剑穿喉! “噗!” 危急关头,燕鹏及时赶到,撞开叶凡,自己却被一剑刺在肩头,鲜血迸流! 叶凡看在眼里,不由得血灌瞳仁,浑身上下充满了勇气! “去死!” 叶凡情急之下,抱住岳寒山向前猛推,撞断了木质栏杆,二人双双摔下楼去! “嘭!” 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岳寒山后背插着的箭矢受到撞击,深入心脏,登时绝气身亡! 叶凡虽然身底下有个肉垫子,但还是摔得七荤八素。 也不知道岳寒山已经死了,拔出腰后匕首,对着尸身就是一阵乱捅,看到没反应这才停下手来。 “兄弟!!” 岳阳兴眼含热泪,眼瞅着两个兄弟为了救自己,舍命相拼,自己又岂能独活! 当即甩开手中胖子,揉身而上,就要取仇人首级! 该着叶凡倒霉,摔下来时距离岳阳兴只有数丈之遥。 弓箭手担心误伤,也不敢随意发射,保安队的人向前猛冲,试图救人。 叶凡眼看不好,当即拼尽全力,踉跄着冲进旁边的一间仓房。 这间仓房异常宽大,是准备用来存放麦粉的,里面乌漆麻黑,到处都是一袋袋的面粉。 毕竟是自己的地方,叶凡知道仓房后面有一个暗窗,便轻手轻脚地向后面摸索。 “快救人!啊!” 冲到仓房门口的村民刚想进去,从黑暗中急射出两根铜锥,正中肩头,疼得满地打滚。 岳阳兴桀桀怪笑,阴森森地说道:“叶凡已经在我手里,来啊,看老子先宰了他!” “不是什么凡有劫质,皆并杀之吗?怎么还厚此薄彼起来了?” 外面众人也不知真假,都不敢再往里冲。 叶凡一声不吭,知道这是岳阳兴故意出言引诱,就是为了确认自己位置。 一时间场面僵持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燕鹏急得不行,大声喊道:“兄弟!用你的法宝啊!拿你袖子里的粉迷了他眼睛!” 一语惊醒梦中人,可是叶凡伸手一摸,不由得暗暗叫苦。 袖子里的粉末在山上用过,现在成了两袖清风,实在是无可奈何。 对方肯定正在悄无声息地摸索搜寻,在一片漆黑中,下一刻很有可能就摸到自己!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 叶凡屏气凝神,苦苦思索破敌之计。 突然,不由得眼前一亮,当即二话不说,用手中匕首划破袋子,把里面的面粉疯狂泼洒! 岳阳兴听到不远处有动静,刚要纵身过去,却听到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 刚才外面就有人提醒过,让叶凡用法宝粉末迷自己的眼睛!这恐怕就是那种厉害暗器! 岳阳兴江湖经验极其丰富,当即脚下如风,闪避到一个角落里,屏住呼吸,闭上双眼。 就听到叶凡像是疯了一样,把大量粉末到处泼洒,弄得周围乌烟瘴气,简直让人窒息。 叶凡一边疯狂划破袋子,泼洒麦粉,一边凭着记忆,已经退到了后墙的暗窗处。 提高嗓音喊道:“所有人退后!我要发掌心雷击杀此贼!威力能毁天灭地!靠近了都得死!” 外面的人都知道叶凡可是仙人门徒,只能赶紧退后,只有岳阳兴在暗暗冷笑! 毕竟是侯门下属,接触过几个方士,更明白所谓仙人门徒不值一提,都是江湖人胡吹大气罢了。 岳阳兴悄然起身,向声音来源摸去,只要摸到了人,就来个一剑穿心! 突然,微光一闪,墙上居然出现了个小窗,眼瞅着叶凡钻了出去! “哪里走!” 岳阳兴身法如电,刹那间就赶到了窗边,突然,气窗掀开,一个火折子被丢了进来! “轰隆隆!!” 一声巨响,硕大的火球从仓房的门窗喷涌而出!吓得众人都跪伏在地! 夜色如墨,熊熊烈焰如同地狱业火,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浓烟滚滚,就像是千万发狂猛兽,让人看了触目心惊! 林初雪躲在屋里,一直在紧张地向外张望,因叶凡曾再三嘱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也别出来。 可看到当仓房火光冲天,急得再也顾不了别的,推开门就冲了出来! “叶公子!小呆瓜!你…你在哪儿啊!” 林初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咬牙竟然要冲入火场! 众兄弟赶忙上前拦住,牛猛说道:“弟妹,使不得,有我们呢!” 说完,便扯过盖货物的毡步盖在身上,其他人往上面浇了几桶水,就要冲进火场救人! 第133章 苟富贵,勿相忘! “哈哈哈哈…”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只见叶凡倒背双手,一步三摇从仓房后走了出来。 只不过脸上像是被烟熏火燎过,弄得和小鬼相仿,颇有几分滑稽。 叶凡款步来到近前,也不管周围都是人,轻轻将林初雪搂在怀里。 温声安慰道:“媳妇儿,夫君我刚才略施手段,发了个小小的掌心雷,莫要惊慌。” 当着这么多人搂搂抱抱,林初雪脸都羞红了,赶紧用力挣脱出来。 只见叶凡脸上都是烟熏的痕迹,鬓角处一片焦煳,明显是被火烧过,不由得心生诧异。 轻声问道:“你这仙法怎么连自己都伤了?脸上火烧烟燎的…没大碍吧?” 叶凡下意识一摸脸,见手上黑漆漆的,这才知道脸上都是烟灰,不由得大为尴尬。 可众目睽睽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除恶务尽,刚才有点用力过猛,哈哈…” 刚才之所以能炸死岳阳兴,是叶凡利用了可燃粉末在封闭空间内爆燃的原理。 先是在仓房中泼洒面粉,当粉尘浓度达到一定时,再用火折引燃。 这种爆炸极为猛烈迅疾,叶凡缩头不及。这才被烧了头发,熏黑了脸。 别看有点小狼狈,可在场的人却都暗自佩服。 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几个贼人武功高绝,陷入重围之后依然能困兽犹斗。 要不是人家叶凡是仙人门徒,哪能在片刻之间就杀了两个,这身胆识本领自然是人人敬佩! 看到仓房上还有余焰,村民们赶紧冲过去灭火,那几个兄弟看到叶凡没事儿,都兴奋地围了过来。 燕鹏钦佩地说道:“兄弟,这回你可立了大功了!若是没猜错,这几个都是岳家四兽!” “江湖道上闻风丧胆,官府损兵折将也抓不到一个,却让你给包圆了,这回算是立了大功!” 听到是燕鹏说话,叶凡赶忙转过身来,看着兄弟肩头上依旧流着鲜血,心里面愧疚难当。 说道:“燕鹏兄弟,刚才若是没有你舍身挡剑,我现在早就去见阎王爷了,还谈什么功劳。” “咱们兄弟们齐心协力,这才能斩杀四兽,我怎能独揽功劳!” 燕鹏笑着说道:“朝廷赏赐的事情门道很多,你且听我和你细细道来。” “各地只要有巨匪大盗落网,都要推选出一个人选,将所有功劳揽下,然后由当地官员上报朝廷。” “按照惯例,朝廷会赏个小官,以后就算是衙门的人了。” 叶凡满脸疑惑,真不知道这么做有何用意。 燕鹏看在眼里,又解释道:“比如黄炳文把你名单报上去,朝廷给个官,你还不得对这位县令大人感恩戴德?” “说白了,就是官场那套,找个自己人当官,以后用起来方便顺手。” 听到这话,叶凡心里却颇有些不舒服。 当即说道:“咱兄弟几个当时立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岂能背信弃义?” “不就是要推人选吗?你们哥几个抓阄也好,推选也罢,反正我是不当这个官。” 牛猛在旁边可听的有点急了,大声说道:“我们这几块料就是想当官,那也得有人抬举啊!” “兄弟,你本来就是仙人门徒,还得到中书令大人的赏识,黄县令一直对你另眼看待!” “你当了官,俺们几个都能跟着沾光,就别推来让去的了!” 这番话虽然粗俗,却正说在了点子上! 当地要想提拔官员,肯定要找一个履历辉煌,说出去能让人信服的人选。 这几位兄弟一大半目不识丁,要不就是军户,或是把家产败光的任侠,实在摆不上台面。 而自己说出去那也是仙人门徒,既有诗文之才,又擒下巨匪大盗,确实能大吹特吹。 叶凡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想通这个关节之后,便下了决心! “好,那就借兄弟几位的吉言,若我真能有个一官半职,必定忘不了各位兄弟们!” 话音未落,只听得头上一声霹雳作响,沉闷的雷声滚滚,烘托着这铁一般的誓言! 紧跟着大雨滂沱而下,把山上的火势彻底地浇灭了。 村里北面房子没怎么受损,可南面的王姓人家却被烧毁了一大片,损失十分惨重。 而北边只有仓房爆燃,现在火也被扑灭,只损失了一小部分的面粉。 叶凡站在土楼上,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自己和兄弟们虽然在山上点了火,可按照地形来判断,这火势绝对不会殃及村里。 但是村南头却烧毁了一大片房子,心里不由得暗暗有些内疚。 就在这时,就看到村里面的村民纷纷避让,就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因为暴雨滂沱,也看不真切,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一个胖女人在泥泞中跌跌撞撞地乱走。 燕鹏眼神极佳,眯着眼睛瞅了半天,这才说道:“这不是李菊花吗?看起来怎么疯疯癫癫的?” 土楼地势高,向前望去,能看到王家大宅院竟然烧成一片白地,叶凡不由得心中一动。 着火的时间没有多长,而王家火势却如此猛烈,应该是火源的起点。 再看李菊花一个人在街上乱走,王家居然没有人出来拦阻,这更显得极为诡异。 “咱们去瞅瞅,看这婆娘搞什么鬼。” 叶凡和众兄弟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很快就看到了李菊花。 只见这个胖婆娘正在号啕大哭,脸上尽是癫狂之色,明显是半疯的状态! “宁远侯!你这个活畜生!我王家忠心耿耿替你卖命,这些年帮你赚了多少黑心钱?” “你却派人来灭我满门…夫君,咱们王家彻底地完了!我要到京城去,杀光宁远侯全家!” 这个婆娘在泥泞的街道上边哭边嚎,周围的村民们纷纷避让。 想当年王家也曾如日中天,在方圆百里犹如土皇帝般说一不二。 可只和叶凡斗了月余,就闹得家破人亡,虽然是咎由自取,可也让人感到唏嘘不已。 这胖婆娘踉跄前行,突然就看到了叶凡,嗷一嗓子便扑了过来! “叶凡!反正老娘家破人亡了,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 第134章 媳妇儿放心! 刘氏兄弟赶忙上前挡住,这个胖婆娘张牙舞爪,连抓带咬,终于把刘黑山给惹火了! 当即用力一推,这胖婆娘应声摔倒在地,滚得满身都是泥浆,再也爬不起来了。 叶凡心思缜密,听到家破人亡四个字,颇觉得有些惊诧。 就算是王家大宅院失火,可里面那么多青壮年的仆人,怎么会一个都跑不出来? 便走过去问道:“家破人亡?你王家的人呢?” 李菊花号啕大哭,呜咽着说道:“都死了…全都死了…宁远侯这个王八蛋,派人把我家全都杀光了!” 叶凡那是多聪明的人,立刻就意识到,能无声无息屠光王家满门,除了岳家四兽别无旁人。 看来是这个胖婆娘命大,这才侥幸得了条性命,要是保留下这个人证,以后可是反击叶家最重要的筹码! 叶凡命人看住这个胖婆娘,自己带着兄弟快步赶到了王家大宅院,只见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真是惨不堪言。 大周朝即便是财主建造房屋。用的也都是夯土墙和木质框架结构,一经大火便会烧塌。 当众人走进院子,一具具尸体赫然入目,仔细一数竟然有几十具之多! 燕鹏蹲下仔细查看,不多一会儿便有了结论,低声说道:“皆是一剑毙命,伤口干净利落,是高手所为。” “看来这婆娘说的都是实话,就是宁远侯心狠手辣,灭了王家满门!” 这话刚一说完,连燕鹏都觉得有些尴尬,也是刚想起,自己这位兄弟就是侯门嫡子。 叶凡却不以为然,说道:“我叶凡和宁远侯府早已毫无干系,诸位兄弟也看到了,叶斌多次派人要置我死地。” “李菊花家破人亡,现在已经疯癫,说的话根本就没人信。” “咱们把她安顿起来,如果以后疯症能痊愈,可是一个极有力的人证!” 叶凡领着人匆匆赶回,就看到李菊花犹如行尸走肉,嘴里嘟囔着在暴雨中乱走。 便命人将其带回土楼,找了几个婆姨照顾,吩咐绝不能让这人出土楼一步。 刚安顿好,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有人高声喊叫。 “叶公子!官府公文,快出来相见!” 叶凡耳朵相当好使,听出这是刘捕头的声音,赶紧带着人出了吊桥。 只见刘捕头和十几个捕快骑在马上,浑身上下和落汤鸡一般,脸上尽是焦急之色,明显是发生了大事! “叶公子,不好了!鲁南国小股水军趁着暴雨南风,怕是要从福山镇海滩登岸,有七八艘船,大概百十人。” “县令大人得到通报,正带着人往这边赶,可是暴雨滂沱,道路泥泞,只怕来不及了啊!” “故此…请公子带人先去抵御,若能撑到官兵到达,黄县令一定会感激公子大恩!” 这话一说,叶凡可都有点傻了。 这可是两国交战,不是村中械斗,对方可是正经八百的正规军! 尤其能趁着暴雨南风敢于穿插腹地,这一定是鲁南国的海军陆战队,古代特种兵啊! 虽然王家村民风彪悍,又有不少人手,可那仅限于村与村之间的械斗。 自己手下还有二十名保安队员,经过一定的训练,加上官府分发了不少军械,实力得到了增强。 可要说和正规军打,那不瞎扯吗? 看到叶凡犹豫,刘捕头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叶公子,本来乡勇只需固守村镇,就算是尽了本分,可鲁南国的水军一贯残暴不仁,若是上了岸,必定大肆烧杀抢掠…” “您是仙人门徒,能为常人所不能,还请挺身而出,百姓们感激不尽啊!” 叶凡知道,若是依托土楼,带着兄弟们在里面严加防范,鲁南国水军远道而来,缺乏攻城器械,多半是无可奈何。 可一旦前去迎敌,不仅仅是自己要冒风险,以乡勇对阵敌国精锐,几个兄弟们都有性命之忧! 刘捕头心急如焚,大声说道:“叶公子,若是敌军过了二仙桥,只怕更无法抵挡!” “军情紧急,还请早做决断啊!” 牛猛小声说道:“二仙桥地势狭窄,若想挡住敌兵,这里是第一道关口。” “咱们人少,若是敌兵到了镇上,只怕半点胜算也没有了…” 叶凡心里明白,福山镇距离王家村只有五里,敌军很有可能沿路搜寻到此,大肆烧杀劫掠。 土楼中容纳不下全村老少,剩下的人就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看着那一张张质朴的脸庞,看着一双双充满了期盼的眼神,若是一味苟且偷生,实在是心怀愧疚! 别看叶凡平时嘻嘻哈哈,总是一副没正形的样子。 可现在面色冷峻,早就下了决心,眼神中透露出坚毅! 朗声说道:“保国安民,乃大丈夫所为!谁敢与我前去迎敌?” “燕鹏愿往!” “俺牛猛敢去!” “……” 身后六个兄弟都大声答应,一个个声若洪钟,那些保安队员也鼓足勇气,大声自报姓名! “保安队回去取器械,其他的人尽量挤进土楼藏身,青壮男子负责守卫。” “若实在进不去的…就去山里暂且藏身。” 说完,冒着魆风骤雨,带领众人向镇子的方向疾行而去。 叶凡并不知道,林初雪正在土楼高处看着,虽听不清说话声,却也猜到了几分。 尤其看到那些保安队员跑回来取器械,更是知道这次怕是凶多吉少,心中大为惶急。 这段日子里,和叶凡朝夕相处,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谈不上什么男女之情,可却有着一缕亲人般的关心。 “叶公子!你…千万小心!” 叶凡正在低头赶路,听到是林初雪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暖! 自己身后就是媳妇儿,就算是千难万险,也得把敌军挡在二仙桥外。 此时骤雨渐渐停歇,乌云缓缓散去。 碧空如洗,长虹经天而过。 叶凡转过身来,大声回道:“媳妇儿,尽管放心!安心等我回来!” 第135章 这计策也太悬了! 叶凡领着众人匆匆赶往福山镇,这一路上道路泥泞,每走一步都格外费劲。 刘捕头和那些捕快一个个急得不行,纷纷跳下马来,把自己的马匹让了出来。 这些马匹都是县衙中喂得最好的,一个个毛色油亮,身躯高大,骑在上面便不用受泥泞之苦。 叶凡等人也不客气,纷纷上马,等回头一看,只见刘捕头和手下人拼了命地赶路。 看到这般情景,叶凡都不由得感慨起来:“没想到啊,都说这刘捕头慵懒懈怠,和黄炳文是天生地设的一对。” “可是到了国家危亡之际,居然如此奋勇争先,实在是难得得很啊。” 旁边几个兄弟听了,脸上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尤其牛猛更是不屑。 “拉倒吧,姓刘的这么拼命,还不是因为他父母亲戚都住在福山镇,真要是乱兵过境,那还得了?” 叶凡也不由得一愣,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些捕快也着急赶往镇上,总不会都是福山镇的人吧?” 平日里张石头少言寡语,今天却接过话茬,说道:“刘捕头接了这差事,用的人都是本乡本土的子弟。” “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福山镇的,为了保护父母亲戚,那还不回去拼命。” 叶凡都听乐了,笑着说道:“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管谁当官,都会提拔自己人啊。” “只是,咱们这些人…加起来也就四十出头,对方有上百敌兵,只怕是抵挡不住啊。” 其实大家伙都明白,正规军和乡勇战斗力之间的差别极大,尤其身上的甲胄差别更是巨大。 自己这边只有简易的皮套,可对方必定身穿甲胄,这打起来实在是太过吃亏。 牛猛是正经打过仗的,低声说道:“二仙桥道路狭窄,下面水流湍急,只要守住了,便能抵挡一阵。” “对方是坐船来的,最近海边风雨不断,所带弓箭都被雨淋过,多半是不堪使用,咱们…还能顶一阵。” 众人不再说话,加快了行进速度,很快就赶到了二仙桥附近。 叶凡向前眺望,只见前面一大片的泥泞滩涂,有一条江流横跨而过。 虽不宽,但水流湍急,不熟悉地形难以徒步渡过。 二仙桥是一座木质拱桥,大概有两丈多宽,要是把人排成队列,可以轻易地堵住桥面。 牛猛大声吆喝着,保安队员手举藤牌长枪,排成队列,堵住了必经之路。 栓子心细,还带了两坛子酒,现在拍开泥封,让大家伙传着喝口,用以驱寒壮胆。 燕鹏突然灵机一动,说道:“瞅见没有,这一块就没下雨,桥面干燥得很,咱把这白酒泼在桥面上,烧了如何?” 听到这话,牛猛连连摇头:“这可不行,别看下面水流湍急,其实很多地方都可以蹚着水过去。” “有这座桥还能抵挡一阵,要是敌军分散开试图蹚过河流,咱这点人手就更抓瞎了。” 不得不说,牛猛到底是打过仗的,每一个意见都十分中肯。 叶凡一语不发,皱着眉头思索破敌之策。 真是十里不同天,别看王家村下了暴雨,可二仙桥一滴雨都没有,地上的尘土都是干燥的。 要说现在把桥烧了,也算是给官府一个交代,可这么做无非是糊弄事罢了。 回头一看,不远处就有一片红柳林,长得十分茂密,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突然,叶凡福至心灵,还真想出个主意! 叶凡大声说道:“你们赶紧去树林,把柳树条子绑成把,拴在马尾巴后面。” “只要看我一举手,就骑着马在树林里来回跑,记住,可千万别跑出树林子,那可就把我给害死了!” “你们…都去林子里,我一人在这…守桥!” 别看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实际上到了最后一句,叶凡的声音都开始发颤,明显是心里发虚。 这是三国演义中张飞使的疑兵之计,书中是让手下人在树林里策马狂奔,激起烟尘作为疑兵。 而张飞自己喝断当阳桥,吓得曹操大军望风而逃,成为千古佳话。 可张飞乃是万人敌,虽然只有一人,却是丝毫不惧曹操大军。 而叶凡这小身板要是面对上百名正规军,只怕眨眼就给戳成马蜂窝了! 几位兄弟一听就急了。 “这可不行,兄弟,你虽然是仙人门徒,可也不能如此托大啊!” “一人守桥?就凭你这小身子骨?这不瞎扯吗!” 虽然兄弟们七嘴八舌地劝慰,可叶凡依旧说道:“咱们这些乡勇训练时间太短,战斗力还不行。” “若是真和对方正规军交手,必然要死伤惨重,回去如何和家属交代啊?” “我这叫斗智不斗力,摆一个空城计,说不定这些敌兵就会自行退却。” 虽然这番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可燕鹏却说道:“既然如此,我在这里陪着你!” 牛猛也说道:“那我也留下,多少能抵挡几下,树林子里的人也就赶过来了。” 就在这时,眼瞅着远处似乎有人影晃动,看来敌军已经到了! 叶凡赶忙说道:“快去!胜败在此一举,千万别搞穿帮了!” 说完,拿起栓子带来的酒,搬了块青石坐好,身后站着牛猛和燕鹏。 随着对面这群人越走越近,叶凡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这颗小心脏更是砰砰狂跳! 离得近了才发现,对方全都是身穿皮甲,手持长矛的正规军,甲胄色泽漆黑,看起来更增杀气。 这些人浑身上下和落汤鸡一般,应该是在海上受到了风浪,倒是没有人携带弓箭,多半是被雨浇了无法使用。 叶凡心里暗暗后悔,这才知道老话说得好,叫做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腰啊! 总是听说诸葛孔明空城计如何如何,可是到临头才发现,这计策也太悬了! “哈哈哈哈…” 虽然叶凡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可还是咬住牙关,装出一副淡然洒脱的样子。 这几声笑刚开始声音还有些发颤,到后来就慢慢镇定了下来。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 叶凡高声吟诵,双手捧起酒瓮,喝了三大口,先来了个酒壮怂人胆! “止步!列阵!” 对面领头的将官抬手高呼,这些兵士立刻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长矛密密麻麻,放着瘆人的寒光!只要一声令下,便会冲杀过来! 第136章 一个活口也不留! 对面这名将官身高八尺,长着一张刀条脸,看上去冷森森的。 此人是鲁南国的校尉,名为徐达。 家里也是名门望族,这次来战场就是为了捞个功劳,然后好飞黄腾达。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海上碰上狂风暴雨,险些全军覆没。 最要命的是船只使用了固定帆,因为设计有缺陷,在剧烈颠簸中无法落帆,只能随波逐流。 本来打算在墨县登岸,与鲁南国大部队会合,结果一直漂流到福山县这才登了岸。 因为船只受了风浪侵袭,急需鱼皮胶,灰泥木板等修船材料,迫不得已之下,这才带人上岸搜寻。 先是坐小船登岸,趟过了滩涂,又逢江水拦路,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座桥,却有三个人挡住去路! 徐达可是饱读兵书,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 先看那个黑大汉,身高九尺,膀大腰圆,这双眼睛凶光毕露,一看就是个杀过人的久战之士! 左侧那个汉子身高八尺,浑身上下一团精气神,背后斜插短剑,明显是个武功高强的任侠! 这么两个好汉,却站在那书生后面担当护卫,更显得不同寻常。 就见叶凡长得眉分八彩,目若朗星,脸上还带着一股倨傲之气。 虽然只有三人,却敢拦住自己的百人队,简直是有恃无恐! 尤其听到刚才那首诗,真是气魄非凡,一看就是个大人物! 徐达稳住了心神,大声喝道:“你乃何人?速速让开道路,不然立刻乱枪戳死!” 叶凡手提酒瓮踏前两步,厉声喝道:“鲁南国犯我边境,简直天人共愤!” “今日本侯爷巡查至此,恰逢尔等送上门来,真乃苍天有眼!” 说着话,把手向空中一举,只听得一阵马嘶,后面红柳林中尘土飞扬,蹄声密如急鼓! 徐达大吃一惊,刚才就觉得对方绝非寻常人,听到叶凡自称侯爷,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只见红柳林中烟尘四起,战马嘶鸣,心中暗叫不好。 看来对方有大批骑兵埋伏在左右,就等自己这些人自投罗网。 可现在要往回逃已然来不及了,因为经过的地方都是滩涂,行走极为缓慢。 这要是被骑兵从后掩杀,只怕一个也逃不回船上! 想到这里,徐达大声发令,队伍由纵列横排转化为圆形,正是步兵对付马队的阵型! 其实叶凡也是暗暗吃惊,见对方阵型转换得如此迅速,就知道这些都是精锐之士! 幸亏没在二仙桥上列阵迎敌,真要是双方硬碰硬交手,只怕不用多久,自己这边就会被屠杀殆尽! 现在是麻秆打狼两头怕,双方都陷入了相当尴尬的境地。 徐达提高声音,大声喊道:“我等并无敌意,只因船只破损,需要修船的一应之物,这才上岸搜寻。” “小侯爷若能行个方便,我等即刻退去。若是苦苦相逼,那我们必死斗到底!” 叶凡心在狂跳,强自镇定地说道:“我堂堂大周,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 “既然说毫无敌意,那便把兵器留下,我也遣派人手,帮你们修理船只。” 到现在这个时候,手里的兵器可是命根子,徐达怎么可能让手下缴械。 想起有个手下在大周做过探子,熟悉各地口音,便低声问道:“对面那人自称侯爷,口音对吗?” 那个兵士赶忙回道:“那年轻人说的是宫廷雅音,确实是京城贵族,这点绝不会错…” 徐达心里一沉,自己孤军深入,若是不赶紧把船修好,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只得把牙一咬,说道:“先交出三十支戈枪,以示诚意,小侯爷,你可要言而有信!” 很快三十支戈枪堆在了一起,放在桥面上。 叶凡见状也只能装下去,大声向后面喊道:“速去找寻修船工匠,快去快回!” 喊完之后,心中暗暗祈祷,只盼望着援军赶紧来,能拖多久全凭天意。 可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却连个援军的影子都不见。 慢慢地,徐达已经瞧出有些不对劲! 刚才看桥上这三个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里面穿的什么衣服,本来是瞧不出破绽的。 可牛猛怕热,淋了雨的蓑衣沉重闷热,就随手脱掉丢在地上,这下子可露了馅! 虽然最近赚了不少钱,牛猛身上这身衣服都是崭新的,可说到底无非也就是细布而已。 真要是侯门世子的随从,怎么可能穿着如此朴素。 而且两军对阵竟然不穿甲胄,却套了个黑乎乎的皮套,这也太扯了! 再往后看,红柳林中尘土飞扬,马蹄声不断,这么长时间在林中来回跑马,更显得不合常理。 徐达缓缓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神色。 冷笑着说道:“好小子,真有几分胆色,竟然把我都给蒙骗了!” “什么狗屁小侯爷,不过是个招摇撞骗之徒!来人,跟我杀过去!” 叶凡也是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就没瞅见牛猛把蓑衣脱了,发现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就看对面队形迅速变化,已经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急忙大喊道:“快来人啊!和他们拼了!” 树林中那些人一看穿了帮,急忙冲出来挤在桥头。 那些保安队员也紧张得要死,好不容易才排列成队,而此时敌军已经冲了过来! 徐达看到对面不是穿黑挂皂的捕快,就是一身粗布衣裤的农家子弟,真是气得哭笑不得。 作为将门之子,竟然被这么帮人拦截在此,要是传出去,自己非成为笑柄不可! 徐达咬着牙,怒声吼道:“杀光这帮刁民,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杀!” 第137章 这都什么骚操作?! 鲁南国这些兵士都是精锐,对于厮杀早已司空见惯。 而王家村的保安队再怎么训练,也不过才一月左右,和正规军根本就没法比。 双方队伍越走越近,还没碰撞到一起,保安队的阵型就已经开始向后畏缩,有不战而逃的迹象! 叶凡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大声喊道:“咱们背后就是村子!就是各位的父母妻儿! “为了亲人不受乱兵荼毒,不如拼死一搏!也不枉做一回七尺男儿!” 这几句话犹如铁锤砸在铁砧上,激起灿烂夺目的勇气花火! 人人都不再退缩,一个个大呼酣战,红了眼珠子手持长矛乱捅乱刺! 二仙桥地势狭窄,宽不过两丈有余,并肩只能站五六个人,双方长矛互捅,盾牌猛推,乱战成了一团。 人一旦爆发出勇气,就能发挥出平时远不能及的力量! 一方是孤军深入,急于逃回海上。另一方是保护自己的父母妻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 此消彼长之下,虽然训练水平差异甚大,可还是顽强地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势。 “啊!扑通…” 简陋的皮套挡不住军械锐利的锋刃,王家村的人一个个受了伤,后面的人立刻顶了上去。 可即便如此,队伍还是被一步步地逼退,鲜血洒在桥板上,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幸亏牛猛和燕鹏武功过硬,一直顶在最前面,不然阵型早就彻底崩溃。 叶凡急得跳脚,知道自己这点小聪明用在别的地方尚有奇效,可面对残酷的两军对战,却真的束手无策。 眼瞅着牛猛也挂了彩,脸上被划了长长一道血痕,险些被刺穿面门。 燕鹏为了救叶凡,肩膀本就受了伤,现在旧伤崩裂,血流不止。 刘氏兄弟一个伤了大腿,另一个肩膀挂彩,却依旧咬牙苦战,连刘捕头和那帮捕快都嗷嗷叫着顶了上去。 可是能替换的人手越来越少,如果被敌方逼下二仙桥,来到地势开阔处被四面围攻,只怕顷刻间就会死伤殆尽! 叶凡也豁了出去,把白酒浇在蓑衣上,劈头盖脸丢了过去,还把备用的石灰粉一通乱洒,勉强支撑了一会儿。 可不过片刻,徐达重整队形再次压了上来,叶凡这边的人都喘着粗气,身上流着血,已经到了极限! “哈哈哈哈…一帮乡巴佬,竟然敢挡我鲁南国的虎狼之师!先杀光尔等,再屠村灭镇,以消我胸中之怒!” 徐达仰天大笑,把手中剑一挥,带领队伍猛冲过来! 纷杂的脚步把木质桥板踩得噔噔直响,犹如死神奏响的鼓乐! “兄弟!我来助你!” “叶公子,俺刘麻子来了!” 背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叶凡回头一看,只见渔民张大哥手提长长的鱼叉,带领了几十名渔民疾奔而来! 另一条道路上,有十几个袒胸露怀的汉子,手里面拿着棍棒砍刀,正是泼皮刘麻子带着人及时赶到! 这都是栓子人小机灵,偷偷跑到镇上和渔村到处找人帮忙。 别看是玩命的事情,张大哥和刘麻子却都应约而来, 这些人人瞧不起的社会底层,却都有一颗勇武之心!正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 张大哥这些渔民生性彪悍,手里拿着渔网向对面乱撇一气,然后拿着长长的鱼叉乱戳乱捅。 刘麻子这些人没有长家伙,便抢过受伤乡勇手里的长枪,用身体堵住了缺口。 剩下的人捡起地上的卵石,劈头盖脸一顿乱砸,乱石如雨,还真把敌军给打得节节后退。 徐达气急败坏,骂道:“他们不过是些乡勇民夫,怕个什么,退者立斩!” 其实鲁南国这些兵士虽然都是精锐,可是因为在海上遇到暴风雨,已经两天一夜没吃东西。 拼杀了这么久,体能几乎到了极限,已然是强弩之末。 再加上地势狭窄,人多也施展不开,短时间还真是难以突破。 徐达一看不是办法,大声喊道:“分成三队,从桥两边找水浅处趟过去,然后包抄夹击!” 这个百人队立刻分为三部,除了桥上的人继续猛攻,剩下两支队伍很快就找到了水浅处。 毕竟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几个人抱在一起,形成稳固三角,用长枪撑着水底,很快都蹚水而过。 叶凡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这边伤员太多,能把桥面守住已经是谢天谢地,根本无力阻止对方渡水。 眼瞅着就要被包了饺子,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壮志未酬,难道就死在这里了? “徒儿莫慌!” 突然,苍老洪亮的嗓音犹如闷雷般响起! 叶凡扭头一看,只见一匹战马疾驰而来,马上正是自己的师父孙老爷子! 老爷子顶盔贯甲,手持长刀,简直如同黄忠再世! 身后跟着一大帮的人,手里都拿着刀枪,应该是孙老爷子刚收的那些徒弟,只不过人数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人到,刀到! “噗!” “啊!” 只见刀光一闪,孙老爷子走马穿花,左劈右砍,两个鲁南国兵士一个身首异处,另一个肢体横飞! 虽然只有一人一马,却犹如苍龙猛虎,这匹马纵横驰骋,将左侧敌军杀得抱头鼠窜! “天可怜见!快去帮叶公子!” 叶凡往官道上看去,盼星星盼月亮,盼得望眼欲穿的官府援兵终于到了! 喊话的正是黄炳文,满身都是泥泞,身后正是王金虎率领的官兵! 这位县太爷感动得涕泪横流,眼看着二仙桥没有失守,叶凡依旧领着人浴血苦战,激动得浑身发抖! 平时黄炳文就知道偷懒睡大觉,今天也不顾自己骑术不精,竟然来了个身先士卒! 只见这匹马歪歪斜斜,在泥泞里深一脚浅一脚,直眉瞪眼就冲了过来! 还没等到眼前,胯下坐骑便来了个马失前蹄,把黄炳文狠狠摔在地上! 对面这些鲁南国的兵士都傻了,不知这都是什么骚操作。 还是叶凡反应最快,大声喊道:“快去救黄县令!切莫让贼兵捉了!” 第138章 这回全靠你啊! 战局已经彻底发生了扭转,可在黄炳文弄巧成拙的骚操作下,却演变成了尴尬的局面! 这位县太爷摔的七荤八素,爬都爬不起来,距离最近的鲁南国兵士近在咫尺! 只要对方一拥而上,黄炳文就算交代在这儿了! “缴枪不杀!” 突然,叶凡大吼一声,用力过猛到连声音都劈了叉! 在这诸国混战的年月,国与国的战争极为残酷。 普通兵士被俘虏之后,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只有战俘中的贵族,缴纳高昂的赎金后才能侥幸生存。 缴枪不杀这四个字,让每一个鲁南国兵士都有了生的希望! 黄炳文看着近在咫尺的枪尖儿,脸都吓白了,下意识地喊道:“没错…若能缴械,一律免死!” 叶凡提高了声音,大声喊道:“大周主君推行儒家仁政,被俘者若要归乡,便发放路费遣回原籍!” “若冥顽不灵,就只能死在他乡,变成孤魂野鬼!”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啊!” 要说叶凡这嘴皮子真是绝了,这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这些鲁南国的兵士彻底的打动! 尤其最后两句诗浅显易懂,每个人都想起自己的亲人,有的兵士甚至泪流满面,完全丧失了斗志。 “当啷啷…” 一个距离黄炳文最近的兵士丢下长矛,匍匐在泥地中,剩下的人也全都缴械投降。 叶凡赶紧抢上几步,把黄炳文给搀扶了起来。 “大人,您身先士卒,孤身陷阵,又以儒家宽仁之道说服敌军,真乃居功之伟!” “您的勇武仁义大家都看在眼里,实在是钦佩的很啊!” 这就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几句话一说,立刻化解了尴尬的场面。 黄炳文这胸脯挺的老高,腰杆儿也直溜起来了,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放眼望去,整个战场已经完全得到了控制,不光是鲁南国的兵士全都缴械投降,就连徐达也被绑了起来。 只是王家村这些人几乎是人人挂彩,刘捕头手下的捕快还有四个阵亡。 其实这个代价实在是微乎其微,真要是没有叶凡在二仙桥挡着,只怕整个福山镇都已成了人间炼狱! 黄炳文心潮澎湃,两只手牢牢抱住叶凡的肩头。 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今日你居首功!本官一定会向朝廷保举,为你求得官职!” 叶凡却摇摇头,说道:“我身上无半点损伤,王家村的乡亲和刘捕头等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恳请大人将他们的名单报上去,小民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叶凡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还有件事情要向大人禀报,江湖上的岳家四兽去了王家村!” “他们放火烧村,杀了几十口人!” “什么?” 黄炳文差点失声惊叫起来! 这位县太爷颇有自知之明,光是境内一个黑老鲨都弄得自己焦头烂额,岳家四兽来了那还得了? 这几位巨匪大盗甭管走到哪儿,都会掀起腥风血雨,这次闹出惊天血案,自己如何交代? 正在忧心忡忡的时候,只听得叶凡温声说道:“大人,小民早有准备,设下了天罗地网!” “这四个贼子皆已伏法,还请大人放心。” 黄炳文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这喜讯一个连一个,简直都有点不敢相信都是真的! 人家叶凡先是收拾了黑老鲨,又除掉了岳家四兽,还在二仙桥挡住了敌军,这是多大的功劳? 黄炳文心里一热,眼眶一酸,两行热泪竟然淌了下来。 “叶公子,你放心,我回县城就替你请功!要是朝廷不赏个一官半职,我…我也回家种地去!” “……” 京城。 王殿。 大周主君面色阴沉坐在主位上,手下文武列立两厢,都是战战兢兢。 “叶昌!你好大的胆!” 就这一嗓子,把宁远侯叶昌吓得双腿发软,踉跄着走出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家目无君上,数次阻止本王推行新政,现已抄家流放,你却与其暗通款曲,甚至让嫡子入赘,意欲何为?” 看到主君震怒,叶昌惶恐不已。 “回君上…林叶两家早有婚约,若不履行,便有违儒家的诚信之道,故此,便把家中不成器的儿子入赘过去,以全礼法。” “不成器的儿子?你说的是叶凡吧!” 主君话语中充满了怒气,随手拿起几本卷宗,劈头盖脸就砸了下去! “睁开眼看看!这都是屏山县替叶凡请功的奏折!你这儿子击杀巨匪大盗,浴血苦战来犯之敌!” “这…就是你说的不成器吗?” 叶昌拿起奏折一看,也是变了脸色。 赶忙回道:“众所周知,我这儿子确实是百无一用,绝无此能耐,只怕是地方官为了政绩,故意欺骗主君!” 主君虽然还板着脸,但神色已经有些缓和。 说道:“本王自会派人详加调查,如果叶凡真是个可造之材,便让其回京予以重任。” “若是地方官虚报功绩,那便重重惩处!叶昌,你好自为之吧。” 等散了朝,叶昌心有余悸的回到侯府,正坐在厅里思虑对策。 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斌跑了进来,跪在地上便哭诉了起来。 “父亲!孩儿听说了朝堂上的事,叶凡就是个无用之人,您可千万不能相信地方上的奏报啊!” “斌儿,快起来。” 叶昌面带慈爱,亲手把叶斌扶在椅子上坐好。 这才说道:“斌儿,那叶凡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为父岂能不知?你莫要担心,我最疼的永远是你!” “叶凡居然吃里扒外,联合外人对付叶家,把岳阳兴都给害死了,简直该死!” “想要当官?岂不知一入官门深似海!给他几个力所不能的差事,必会办得的一塌糊涂!” 叶斌挤出几滴鳄鱼泪,说道:“父亲!我一定尽忠尽孝,让您颐享天年!” 叶昌哈哈大笑:“斌儿,果然你才是我的好儿子!那个废物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用不了多久,我便将其罢官流放,免得斌儿你担惊受怕!” 第139章 官不在大,有权就行! 叶斌听了不由得一阵狂喜,心里暗自庆幸。 本以为这次把事情办砸,会受到训斥,万万没有想到叶昌竟然糊涂至此! “父亲,不知您有何妙计?”叶斌赶忙问道。 叶昌淡然一笑,说道:“我和户部打个招呼,让叶凡从保正做起,这可是个苦差事,那个废物必不能胜任。” “官府的职位嘛…就给他个县里主簿,这个职位更是吃力不讨好。” “不用多久必出纰漏,到时候我再略施手脚,抓他一个渎职懈怠,将其流放到边关了事!” “……” “咚咚锵!咚咚锵!” 叶凡正在院里,就听到土楼外面热闹非凡,敲锣打鼓的声音震得耳朵疼。 就看到牛猛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兴奋地说道:“兄弟!朝廷的赏赐下来了,还是师爷亲自送来的!” 叶凡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土楼一看,只见队伍浩浩荡荡,足有十几辆木车。 领头的正是县衙的师爷,满脸微笑着走了过来,说道:“叶公子,恭喜呀,朝廷的赏赐发下来了!” “剿灭黑老鲨,除了岳家四兽,光是赏银朝廷就给了两千两!我在衙门这么久,也是头回见到主君如此慷慨呀!” “还有,你们在二仙桥阻挡敌兵,最终擒获校尉一名,俘虏百人,这个是大功一件!” “朝廷体恤,每个伤者赏了五两银子,阵亡者有二十两的安家费,银子我都给带来了!” 师爷把木车上的红布掀开,露出装银子的木箱,其他车上摆放的都是水酒,羔羊等物品。 叶凡说道:“这都是村民们奋勇用命,我不过出了一点力而已,这些银子就全都分下去吧。” 这话一说出口,师爷也都为之动容! 这可是两千两白银啊!叶凡居然随手就分给众人,如此慷慨的人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师爷笑着说道:“叶公子,朝廷让你接管当地保正一职,负责的是当地的治安和税收,还得训练乡勇。” “这职位半官半民,每个月的俸禄寥寥无几,却要担着许多责任,是个苦差事啊。” 叶凡哈哈一笑,说道:“无妨,能为乡亲们服务,就是再辛苦我也心甘情愿,为人民服务嘛。” 听了这话,就连师爷也不由得暗暗点头,对叶凡的人品更是高看了几分。 “叶公子,朝廷还让你兼任县里的主簿,从九品,等于是咱们县令的左膀右臂,这活儿…更不太好干。” 虽然师爷欲言又止,可是叶凡心里已经明白,人家说的可都是实在话。 所谓的主簿,相当于现在的机要秘书或者秘书长,辅佐当地长官,经常作为专员或主管抓具体工作的。 如果当地长官有能力,这活儿自然是顺风顺水,可偏偏县令是黄炳文,那可就要跟着倒霉了! 但凡地方长官受到惩处,主簿也是难辞其咎,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师爷看看左右没人,把叶凡拽到一边,低声说道:“按理说你立有大功,应该到郡城接任个肥缺职位。” “可这两个职位都是钱少事多,户部这么安排,只怕另有原因,叶公子,可千万要当心啊!” 这位师爷久在官场,对这些猫腻了如指掌,叶凡知道人家是一片好心,赶忙连声道谢。 等接过了委任状,师爷说道:“县令知道你刚成婚,平时在本乡居住即可,不用去县衙坐班。” “若是有什么事,便会派人前来送信,这也算是大人对你的体恤了。” 等送走了师爷一行人,众位兄弟们都挤了过来,争先恐后抢过委任状仔细观看,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栓子开心地喊道:“叶大哥当保正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官,咱们这个乡都归大哥管!” 在大周朝,保正的职位基本相当于一个乡长,管辖的地域可相当不小。 主管当地的治安和税收,还要负责训练乡勇,可谓手握实权,而且掌握了一定的暴力机器! 虽然这个职位钱少事多,叶凡却也十分开心,毕竟这个职位能助自己大展拳脚! 那些外姓村民看到叶凡当了保正,也都是欢欣鼓舞,争相说着恭喜的话。 就在此时,远处似乎传来了哭声,这声音悲悲惨惨,而且不止一人。 张石头做人厚道,不由得叹了口气:“咱村这场火可够受的,王姓人家得有一大半遭了灾。” “他们晚上都挤在树林里,幸亏现在天热了,这要是在冬天,非活活冻死不可…” 叶凡略一思索,说道:“不管是王姓外姓,咱都是一个村的,就应该守望相助。” “从今天开始,组织人打土坯,砖窑昼夜不停,把所有烧出来的砖用于盖房,先帮着受灾的人重建家园。” 张石头一听可着了急,赶紧劝道:“兄弟,这可不行,别忘了,文圣庙咱还没修完呢。” “战事平息,咱应该先把文圣庙修好,免得官府追究。还有,孙老爷子定钱都交了,咱得帮着你师父先修园林呀!” 几位兄弟都频频点头,毕竟关系有远近厚薄,先顾自己那肯定是没错的。 哪知道叶凡却把头一摇,斩钉截铁地说道:“若咱们不管村里乡亲,那早晚会走上王氏宗族的老路!” “我师父深明大义,园林晚些修绝不会计较,至于文圣庙…不过是个泥胎住的地方,还能比活人重要吗?” 几句话一说,兄弟们都没词儿了,周围那些外姓村民也暗自佩服,对叶凡更有了拥戴之情。 叶凡把遭灾的村民集中起来,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看你们遭了灾,我感同身受!” “从今天开始,给大家伙重建家园!至于砖瓦人工费用可以分期付款,以十年为期!” 那些受灾的王姓村民激动得泪流满面,纷纷跪倒叩谢大恩。 叶凡心里明白,这些村民虽有了安身之处,可以后就成了房奴。 这既笼络人心,又有了长线收益,看来房地产一片蓝海,以后大有可为啊! 第140章 做官可不容易! 叶凡当上了县里主簿,兼任保正一职,这回算是彻底抖起来了! 再加上在击杀岳家四兽,和二仙桥之战中的英勇表现,几个兄弟也都获得了官府的嘉奖和提拔。 这六个人中,燕鹏被提拔为县里的副捕头,专属叶凡调配使用,还发了一身穿黑挂皂的制服。 牛猛被提拔成乡勇团练,也穿上了官府发的大红衣裤,看着格外的精神抖擞! 刘氏兄弟也成了在编的捕快,穿上制服,配上官刀,美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张石头性情质朴,为人稳重,官府给了一个收税官的职务,负责辅佐叶凡在当地收取税赋。 栓子在二仙桥喊来援兵,立了大功,官府给了一个主簿随员的职位。 相当于秘书长助理,成为县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在编人员。 这六个兄弟都是激动不已,对叶凡都是感激不已。 想当年在村里穷得叮当响,没想到能吃上皇粮!这可是端上了铁饭碗,基本相当于古代公务员! 官府为了行事方便,特意送来了七匹高头大马,几个人经过练习,基本已经掌握了骑术。 叶凡等人骑在马上,当真是意气风发! “哈哈哈!叶大哥!多亏你,我也是衙门的人了…呜呜…昨天我娘一宿没睡,抱着官府发的衣服直哭…” 栓子一阵哭,一阵笑,弄得几个兄弟不由得心酸起来。 其实大家心里何尝不激动,对叶凡更是感激不尽。等备好了马,就准备先在乡里巡视一遍。 看到几个人在土楼里的空地上骑马显摆,林初雪却觉得心里不踏实。 作为一个名门望族出来的大家闺秀,对于官场是有比较深的了解的。 做一个升斗小民固然艰难,可只要是明哲保身,安贫乐道,多半也能安稳度日。 官场上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步步艰险,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就有无数人趁机落井下石! 看到那小呆瓜骑在马上兴奋不已,林初雪终于按捺不住,慢慢走了过来。 叶凡正在马上挥舞官家发放的青铜剑,做出挥斥方遒的架势,看到林初雪来了,更是来了劲头! “媳妇儿,快来,咱们一马双跨出去游春踏青,岂不美哉。” 叶凡正瞎贫呢,却看到林初雪脸上毫无笑意,心里就不由得咯噔一下。 再往旁边一看,见几位兄弟骑在马上嬉笑打闹,心里立马明白了过来。 再瞅瞅自己,手里拿着青铜剑,歪戴官帽,实在是有点不成体统。 这就叫响鼓不用重锤敲,叶凡可是个聪明人,虽然姑娘一句话还没说,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当即跳下马来,笑着说道:“我就是新鲜新鲜,等会儿出去就换上平常衣服,不会太过招摇。” 看到叶凡知错就改,林初雪心里不由得一阵欣慰。 轻声说道:“保正虽然官小,却要和百姓打交道,地方上的那些小吏都会趁机阿谀奉承,做行贿的勾当。” “虽然王金财死了,可是乡里为富不仁者不在少数,你若招摇过市,这些人自然收敛起来,你又如何查访?” 叶凡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对林初雪不由得刮目相看! 这些话看似浅显,实际上都是做一个好官的心得体会,媳妇怎么会懂得这些? “我说媳妇儿,这些话可都是真知灼见,你一个女子怎么懂得这些?” 林初雪微笑着回道:“家父从县尉逐年升迁,我那时虽小,却也懂事了,把这些都牢牢记在心上。” “还望叶公子脚踏实地,造福一方,这样才能平步青云,仕途坦荡啊。” 这夫妻二人对话,旁边那几个兄弟也都听在耳朵里,颇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赶紧都跳下马来。 叶凡更是肃然起敬,想起一句话,叫做家有贤妻,丈夫不遭横事。 自己虽然是个穿越之人,掌握了这个时代无法企及的知识,可对于做官却毫无经验。 若真是由着性子,带着兄弟们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那在乡里能查出个屁来,只能引来阿谀奉承之徒。 想到这里,叶凡恭恭敬敬深施一礼,说道:“古人曰一字为师,媳妇儿你教我做官的道理,实在是受益匪浅。” “看来这做人和做官都是一样的,那我就来个微服私访,看看乡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说着,便把官服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叠好,交到林初雪的手里。 然后又从地上弄了些泥巴,糊在马身上,尤其把官府配置的马鞍做了妥善遮挡。 几个兄弟有样学样,这才飞身上马,一起出了土楼。 林初雪站在高处遥遥目送,对叶凡生出了一丝期许之意。 毕竟这小呆瓜年少得志,立了大功,又有一身奇异的本领,有几分狂傲那绝对是情理之中。 可自己只是略加提点,叶凡便能及时改正,这份心胸绝非常人所及,只怕日后真能有一番作为! “……” 几个人信马由缰,在官道上缓缓而行。 “叶大哥,咱们刚才多威风,现在弄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外乡来的马帮呢…” 栓子毕竟年龄小,忍不住抱怨起来。 叶凡笑着说道:“想抖威风不是靠那身皮的,是要看手里有没有权力!” “咱们虽然脱了官衣,却是实打实的县衙官吏,到时候把腰牌一亮,谁敢炸刺儿?” 栓子也来了精神,问道:“那…咱们先去哪儿?咱这属于屏山县龙泽乡,方圆百里,这回可以逛逛了!” 叶凡知道古代地广人稀,行政地域划分比较简单,有的县乡所辖区域十分广阔。 可是当听到自己所辖区域有方圆百里,也不由得暗暗吃惊。 就靠自己身边六个兄弟,催粮催款还不得跑断腿?怨不得师爷提醒这活不好干呢! 正在低头沉思,却突然听到一声呵斥! “你他妈眼瞎了?还不滚下路去,耽误了朝廷收缴钱粮,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叶凡抬头一看,只见有辆马车停在道上,和自己这几匹马顶了个对头。 那车夫满口污言秽语,看到叶凡等人不动弹,更是气急败坏! “哪来的马帮蛮子,我看你是讨打!” 说完,挥起手中马鞭,恶狠狠向叶凡就抽了下来! 第141章 好一帮蛮子! 叶凡纹丝未动,只是冷冷地盯着对方。 旁边燕鹏犹如闪电般一伸手,半空中就抓住了鞭梢,紧跟着发力一拽,就把车夫扯了下来。 “扑通…” 前两天刚下过雨,道路满是泥泞,这家伙一头栽在泥地里,半天没爬起来。 燕鹏也不废话,调转马鞭,抡圆了就是一阵猛抽! “啪啪啪!” 这马鞭是用牛皮编的,足有四尺多长,后面还有个长长的握把,抽起来下下入肉! 这家伙疼得满地打滚,连衣服都给抽碎了,惨叫声如同杀猪一般。 这辆马车旁边还有几个随从,看到这番情景大吃一惊,立刻从身上抽出硬木短棒,就要围攻过来。 “何人如此大胆,知道我是谁吗?” 车中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有个随从赶忙过去撩开车帘,一个身穿八卦法衣的胖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此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却极其肥胖,连下车都需要人扶着。 这家伙神色倨傲,双眼眯缝着,根本就不拿正眼瞧人。 旁边一个随从大声骂道:“这位是县里司田大人,乃是朝廷在册的方士,还不磕头谢罪!” 叶凡知道司田属于地方上的农官,负责农垦事宜,是个没有品级,不入流的小官吏。 自己身为主簿,可以说是这种小吏的顶头上司! 再仔细打量,发现这马车十分气派,周围带有七个随从,居然比自己还多一个。 这几个兄弟都压了一肚子的火,都期待把身份一亮,让对方低头赔罪! 谁也没想到,叶凡竟然默不作声,把缰绳往左边一带,竟然下了土路,从旁边的荒地擦肩而过。 几个兄弟愣了片刻,也只能纷纷策马在后面跟着,只听到身后传来了哄笑之声。 “一帮那帮蛮子,不知是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瞧那副穷鬼样子!” “他们竟敢把刘三给打成这样,不能轻易放走!我这就带人把人追回来!” 几个随从不断放着狠话,那胖子却没吭声。 此人名叫刘贵,虽然长相蠢笨如猪,却是个极其精明的人。 刚才只是对视了一眼,就觉得叶凡这双眼睛冷冰冰的,让人不寒而栗。 再加上打人的壮汉身手利落,竟然能用手抓住疾挥的鞭梢,自己身边这几块料绝不是对手。 便说道:“这些多半是外乡来的马帮蛮子,大多都和官府有人情往来,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刘三,你这张嘴我说过多少回,这次吃点苦头也好,省得整天惹是生非!” 说完,便钻进车厢,一行人延着官道走远了。 叶凡那几个兄弟心里窝火,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闷头跟在后面。 叶凡笑着说道:“咋了?是不是觉得憋屈?” “那还用说!叶大哥,这家伙如此嚣张,一定不是个好人,司田就是种田的小官,狂个屁啊!” 栓子心直口快,几句话说得十分在理,几位兄弟都极为认同。 叶凡一笑,说道:这刘贵出行如此豪阔,多半暗中贪腐。本想暗访后拿他开刀,以震慑乡里贪腐小吏。” “没想到此人长得肥头大耳的,居然是个方士?你们谁知道他有何本事?” “这我知道,听人说过,这个刘贵懂得肥地之法。”张石头说道。 “朝廷推广之后,田地产量果然有起色,这才给了个司田职位,尤其他是朝廷册封的方士,一般人不敢惹。” “听说他还到处收集人畜屎尿,想要弄出点新名堂,结果年年试种秧苗都枯萎绝产,我看他也没啥大本事…” 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凡眼前不由得一亮! 自从穿越过来始终被资源所困,一直没办法捣鼓出大杀器。 若是弄不出火药,在这冷兵器时代里可谓是危机四伏。 至今为止,自己已经频遭凶险,若不是兄弟们舍身相救,数次都有可能丢了性命! 刚才听到刘贵到处收集人畜屎尿,一个想法立刻涌上心头! 笑着说道:“没想到此人有如此能耐,若是能派上用场,咱们以后就谁也不用怕了!” “快,追上去!一定要揪住他的小辫子,好为我所用!” 几个兄弟都是一头雾水,谁也想不明白,这么个成天和人畜屎尿打交道的胖子能有啥大用。 可甭管怎么想,也只能催马跟在后面,众人策马狂奔,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马车。 叶凡嘴里打着胡哨,骑着高头大马急冲而过,马蹄溅起了无数的泥点子。 几个兄弟也是策马狂奔,地上的泥点四处乱飞,把前面那些随从身上弄得一片狼藉。 等马冲过去之后,叶凡拨转马头,再次从马车旁边疾驰而过,来来回回三五趟,这才哈哈大笑着跑远了。 “混账东西!别让老子逮到你!非把你送到官府打板子不可!” “该死的蛮子!竟敢如此无礼,看我们上乡里去告你!” 这帮随从整个人都变成了泥猴一般,气得都在跳脚痛骂,却是无可奈何。 听到外面乱作一团,刘贵也撩开了车帘,看到随从如此狼狈,也是火冒三丈! “这帮该死的蛮子,我本不想与之计较,没想到却如此顽劣!放心,这笔账一定讨回来!” “外乡马帮每到一地,都由当地官府安排住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去乡里一问便知。” 旁边有个随从提醒道:“大人,听说咱们乡刚换了保正,名叫叶凡,住在王家村。” “听说此人接连立下大功,也懂得炼金之道,这次县里举荐的方士就是此人呢。” 刘贵一听这话,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看来我与保正都是同道中人啊,见面肯定能说到一起去。” “人家走马上任,我也没表示表示,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赶紧去采买礼物,去登门拜会。” “顺便求保正派出乡勇,将这帮蛮子抓起来痛打一顿!” 第142章 这胖子挺嚣张啊! 刘贵带着人沿官道走了数里路,便来到了福山镇,这家伙还真舍得出钱,各色礼品把车辕都给堆满了。 这帮人只顾采买货物,根本就没注意到,叶凡带着兄弟们就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瞅着。 “这胖子挺有钱啊…”栓子有些羡慕地说道。 张石头却不屑地说道:“他以前也就是个种地的,瘦得和猴一样,这几年才发达的。” “别看这是个司田,这官儿油水可不少,光老婆就娶了两个!” 叶凡有些诧异地问道:“司田不就是管农耕吗?这能有什么油水?” “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是个官,他就有来钱的道道。”张石头笑着说道。 “大周连年打仗,大批青壮年去边关效力,耕地的人越来越少,非常依赖司田提供的踩肥,不然这收成没法看。” “若是收成太差,到时候连军粮都交不上,那可是会吃官司的。” “刘贵就抓住了这点,说是踩肥法费时费力,这些肥料不是每个庄子都能分得到,以此敲诈勒。” “各庄的族长都知道,若是交不出军粮,那可是杀头流放的罪过,所以都勒紧裤腰带贿赂这个刘贵。” 叶凡听了颇为感慨,鼠有鼠道,蛇有蛇道,这年头最苦的还是老百姓。 看到几位兄弟都有些愤懑不平,便笑着说道:“大家放心,他这个踩肥是最初级的堆肥法子。” “他还收集人畜屎尿,估计也是想加以改良,只可惜脑瓜子不好使,琢磨不出来罢了。” “制作土肥其实也简单,等我回村就教给乡亲们。” 张石头惊讶地问道:“真的假的?刘贵可是凭着造出踩肥得了官职,还被册封为方士啊!” “难道兄弟你对这也懂?那咱可求不着他了!” 其实利用天然的原材料制作土肥,这对于一个学霸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尤其刘贵连如何发酵人畜屎尿都没摸索明白,其实只停留在初级阶段。 叶凡站起身来,说道:“这马车往王家村去了,估计是要去拜会我。” “各位兄弟,咱提前赶回去,好好整整这个死胖子!” 几个人从楼后门出来,飞身上马,兜了个圈子提前回了王家村。 刚进了土楼没有多久,就看到一辆马车驶而来,正是刘贵带着人前来拜会。 出来接待的是王宝,现在已经死心塌地替叶凡卖命,成了叶凡手下的大管家。 刘贵也是头一次看到混凝土墙面,用手轻轻摸索,嘴里面啧啧称奇。 “哎呀!听说叶保正也懂得炼金之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蜃灰胶泥细致如石,却坚硬如铁,厉害呀!” 王宝故意笑着说道:“这算得了什么,叶公子得仙人传授,洞悉天机,这天底下的奥秘尽藏于胸。” “曾说过,天地万物皆炉鼎,唯有上品得我心。别说这些粗笨之物,就是延年益寿的金丹也能炼出来。” 刘贵面皮微微抽动,心里面产生了强烈的嫉妒感!与此同时,心中也有着相当的不服气! 想到自己出身贫寒,凭着细致地观察,才发明了踩肥之法,终于能够出人头地。 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相信什么仙人的存在,对叶凡更有了一较高下之心! 王宝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最擅长察言观色。 说道:“我家公子曾说过,踩肥之法费时费力,早就应该将其废除。” “前两天刚写了一个堆肥方子,已经送到县衙,估计很快就能推广了。” 刘贵暗吃一惊,自己深深知道,踩肥是最笨的法子,产生土肥的效率实在太低,所以才想加以改良。 可自己穷思竭虑,光是沤肥就失败多次,到现在连八字都没一撇,这叶凡就能搞明白? 刘贵试探地问道:“我是朝廷册封的方士,不知能否看一眼这方子?” 王宝笑着说道:“这算得了什么,那方子就在书房,我现在就去拿来。” 说完,便出了屋来到旁边的一间房,叶凡和兄弟们都在里面等半天了。 等听到刘贵想看堆肥方子,叶凡一笑,随手取来纸笔,洋洋洒洒便写了一张纸。 “把这个给他看,就说堆肥之法乃雕虫小技,根据原料时节不同,方法不下百种之多。” “我先写下两种,让他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王宝用双手捧着,边走边用嘴把墨迹吹干,进了厅堂之后,便摆在了桌上。 笑着说道:“这就是方子了,您既然是朝廷册封的方士,必然能看懂其中的奥妙。” 刘贵把这张纸拿在手中,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墨迹还没有完全干透,好像是刚刚写的。 看了几行之后,脸色便越来越难看,这才明白,自己在沤肥的过程中简直是大错特错! 其实土地想要增产,所缺的肥料无非就是氮磷钾,叶凡的法子简单明了,学名叫做厌氧堆肥法。 村里还一直做着豆腐的各种变种产品,产生了大量的豆渣。 通过堆肥之后产生的热量,用微生物发酵腐熟,便是土制氮肥。 至于磷肥那就更简单了,这里靠近海边,海鲜四季都有,光是镇上的酒楼就产生大量的厨余垃圾。 把这些鱼骨鱼刺发酵沤肥,便是磷肥的一种。 再加上古代地广人稀,到处都是大片的蒿草荒地。 只要是放火烧荒,再把草木灰经过调配,便是钾肥的一种,而且取料广泛,制作成本也极其低廉。 后面还写了利用种植豆科或者苜蓿来固化氮肥,让土壤保持肥力的等等方法。 刚开始这个刘贵还有点神色倨傲,可是越看越是心惊肉跳,脸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不由自主地已经站了起来。 王宝在旁边察言观色,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便笑着说道:“我家公子说了,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所以想去县衙申请兼任司田一职。” “还说现在朝廷财政紧张,即便是兼职,也不要额外的俸禄,真乃我辈楷模啊!” 刘贵只觉得双腿一软,颓然坐在椅子上。 看来自己辛辛苦苦才到手的官位,这就要被人抢去! 刚富足了几年,只怕又会被打回原形啊! 第143章 这叫啥路数啊?! 刘贵出身贫寒,好不容易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哪舍得轻易放手! 真要是让叶凡兼任司田,自己没了官位,制造的肥料也被更先进地取代,那就等于断了财路! 正在心慌意乱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干咳,只见叶凡倒背双手迈步便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微笑。 进屋之后,大马金刀一屁股就坐在主位上。 刘贵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 “好你个蛮子,在路上故意踩踏泥泞,戏耍于我,真是冤家路窄,来人啊,快把他抓了!” 这家伙扯着嗓子一喊,在院里候着的几个随从,都向这边跑来,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王宝大声喝道:“好大的狗胆!你们要干什么?” 刘贵赶忙解释道:“此人带了一帮马帮蛮子,在官道上故意戏耍我,这可是以下犯上啊!” “我这次来,就是想要让保正查访他们下落,狠狠抽一顿鞭子,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规矩!” “一派胡言!简直瞎了你们的狗眼!”王宝骂道。 “这位就是刚刚上任的保正,你竟敢说他是蛮子?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打出去!” 话音未落,躲在旁边那间屋的兄弟们一拥而出,一阵拳打脚踢,将几个随从打倒在地,拖死狗般就拽了出去。 刘贵都傻了,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 颤声说道:“保正大人,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下官可没得罪您啊。” 叶凡端坐不动,冷笑道:“你是没得罪过我,却得罪了龙泽乡所有的农民兄弟!” “想当年你也是个贫苦的农家子,凭借小聪明得了一官半职,反过头来却去敲诈那些辛苦的种田人!” “像你这种数典忘祖的东西,要是不扒了官服,打回原形,让本官如何服众?” 说完,把手一挥,立刻过来两个兄弟,把这胖子身上的官服扒下。 “刘贵!这几年你敲诈各庄,谋取私利,大周律法森严,仅凭这点就能让你牢底坐穿!” 别看叶凡平时嘻嘻哈哈,可现在把脸一翻,真有雷霆之怒! 刘贵吓得浑身颤抖,满脸都是冷汗,拼了命地磕头求饶。 “保正大人,怨我这几年忘了本,忘了自己也是从贫苦农家走出来的,以后一定尽心竭力替您做事!” “刚刚看过大人写的方子,果然都是仙家传授,若是推广使用,粮食产量最少也得翻一番。” “”可堆肥这活又脏又臭,小人愿意代劳,就算是跑断腿,别把这新型堆肥在乡里推广起来!” 看到刘贵吓成这样,叶凡的脸色这才稍作缓和。 缓缓说道:“你贪腐在先,这笔账先记着,若有丝毫懈怠,我立刻去县令大人那里罢了你的官!” “听说…你到处收集人畜屎尿,想要改良土肥,那对于全乡茅坑,畜圈应该了如指掌吧?” 刘贵磕了个头,赶忙回道:“小人虽然贪腐,却也一心想做出点名堂,各地茅坑畜圈都有统计。” “咱们乡养猪的农户甚多,大多都是历经数代以此为生,不知大人问这些…何意啊?” 刘贵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观察着叶凡的脸色,只见这位保正大人听到茅坑畜圈众多,竟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其实这家伙哪里知道,叶凡醉翁之意不在酒,堆肥只是捎带手的,最重要的是找到了硝土的来源! 要想制造火药,那就离不开三种原料,分别是木炭,硫磺,硝石。 此地硫磺倒是货源充足,至于木炭更是有的是,最要命的就是缺乏硝石。 叶凡也到处打听过,不光是龙泽乡,就是整个县城都没有县城的硝石来源。 虽然早就知道茅坑畜圈周围都有硝土,可以提炼出硝酸钾,但这可是个笨功夫,需要大量的原料。 这回终于做了保正,别看官不大,可也算是有权有人,终于又可以开始攀登科技树了! “刘贵,你且跟我来!” 叶凡大踏步走出屋外,刘贵不敢怠慢,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低着头在后面紧紧跟随。 几位兄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都跟在后面。 等出了土楼,一行人径直来到村子里,很快就来到一处农户的露天旱厕。 这古代年间也没个上下水,茅坑臭气熏天,离着老远就觉得辣眼睛。 再加上现在天气热,已经开始有了苍蝇,甭管什么人到这里都得皱眉头。 可是叶凡却大步流星地往里走,一直走到茅坑边上,这才停下脚步。 别看刘贵这几年养尊处优,可醉心于改良土肥,像是茅坑畜圈倒是常来常往,站在旁边若无其事。 叶凡暗暗点头,指着泛白的地面说道:“你去取一点,用嘴尝尝是什么味道。” “啥?” 刘贵都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里可是茅坑,地上的土那得脏成啥样! 刚一犹豫,叶凡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沉声说道:“怎么?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我要你何用!你还是准备好去牢里待着吧!” “我尝,我尝了还不行吗…” 刘贵哭丧着脸,用指甲挑起一小撮发白的土面,闭着眼丢到了嘴。 只觉得满嘴辣乎乎的,可又不敢吐,五官拧巴成一团,让人看了暗暗好笑。 叶凡问道:“如何?是什么滋味?” “这个…辣乎乎的。”刘贵苦着脸回道。 叶凡缓缓点头,又指着稍远一处泛白的地面,让刘贵再去尝尝味道。 这胖子算是遭了罪,先后尝了四五个地方,说有的地方咸,有的地方苦,舌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周围这几个兄弟面面相觑,心里这才知道,叶凡才是天底下第一等的狠人啊! 正是杀人不过头点地,要说揍这胖子一顿也就罢了,可转着圈儿吃茅坑土,这叫什么路数啊! 第144章 天大的麻烦来了! 其实叶凡可没什么心思折腾人,而是正在构建一个雄伟的计划! 只要能点亮火药这个科技点,以后就会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了火药,就能利用其爆炸力开山破石,开挖浅表层的矿藏,做到人力根本无法企及的事情! 到那时候,建功立业,封王拜相并非难事。 若是遇到乱世,登基坐殿,称孤道寡,只怕也绝非妄想!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搞到硝石! 叶凡心里有了底,对刘贵说道:“记住了,茅坑畜圈那些边边角角,泛着白色的浮土叫做硝土。” “这味道有苦辣咸三种,以辣者为最佳,你要亲力亲为,选择质量最好的大量收集。” “从今天开始,别的事情你也不用做,每日收集硝土,全都运到我这里。” 刘贵心中暗自叫苦,这不等于让自己在乡里转着圈儿尝茅房土吗? 可小辫子攥在人家手里,哪敢多说什么,只得连声答应。 叶凡又说道:“若是差事办得好,这个官职便给你留着,要是敢慵懒懈怠,那后果如何就掂量着办吧!” 刘贵唯唯诺诺,灰头土脸带着人走了。 叶凡心中畅快,走马上任第一天,就解决了困扰自己的大难题,看来手里有权就是香啊! 只是光有火药还不行,必须赶紧把冶金技术也迅速加以改良,最少要从青铜时代进化到铁器时代。 只要有了铁,有了火药,再有了人,就是想割据一方,成为当地豪强也并不是难事! 叶凡随口问道:“燕鹏,你闯荡江湖,见没见过铁家伙?那东西色泽黝黑,比青铜更为轻便锐利。” 一听这话,燕鹏不由得笑了:“兄弟,这话可就太外行了,你说的这东西叫恶金,根本用不得。” “而且熔炼起来用木炭还不行,只能用挖出来的黑煤,一般铺子都不做这玩意儿。” 说完,伸手从腰里一掏,手里便多了几个鸽子蛋大小,黑黝黝的圆球。 叶凡仔细观看,只见表面有金属光泽,越瞅越像是铁器。 但仔细一看,这圆球虽然是铁质,可是却极为粗糙,肉眼可见表面有许多气孔。 叶凡对历史相当了解,知道这是青铜末期诞生的产物。 这种铁又名渣铁,或者叫做海绵铁,质地疏松,还具有生铁的脆性,根本不堪一用。 燕鹏笑着说道:“这东西做不了刀剑,一碰就断,脆生得很,不过总比石头沉重,我用来当暗器。” “也有农户用不起铜锄,又觉得木锄不好使,就用这玩意儿做点农具,实在是不抗用。” “县里只有王麻子那家铺子做恶金生意,东西勉强还行。” 叶凡拿过几个铁蛋反复端详,手上却露出了笑容。 “不妨事,之所以铁器不好用,主要是因为熔炼温度不够,里面的杂质也太多。” “只要是经过冶炼锻造,能造出比铜剑更加轻便锐利的器械,到时候给你打一把好家伙。” 燕鹏只是笑笑,却不以为意,觉得这番话实在是不靠谱。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铁作为“恶金”早已经深入人心,没人把这玩意儿当回事。 叶凡明白,饭要一口口地吃,事要一件件地做。 像是燕鹏的暗器用劣质铁矿熔炼出来的,杂质太多。 只有利用火药,寻找优质铁矿加以开采,这才能炼出优质的纯铁甚至钢材! 回到了土楼,还没等歇口气,县城的师急匆匆赶来,说要和叶凡单独会面。 一听到这话,叶凡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这师爷进门之后都不落座,急切地说道:“叶公子,出大事了!” “户部,兵部各有官员前来,已经到了县城,看那架势就是来找茬的!” “一到县衙,就说鲁南国从海岸偷袭,都是黄县令延误战机,险些酿成大祸,要撤职查办呢!” 叶凡不由得感到奇怪,问道:“那几天下了暴雨,县里大部分道路都泥泞不堪,情有可原啊。” 师爷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啊,黄县令也是这么解释的,可人家根本不予理会!” “还说道路堵塞,都因为黄县令疏于政务,甚至有可能侵吞朝廷的修缮银子,这就要彻查账目呢!” 从师爷的语气里,叶凡已经觉出此事不同寻常。 按理说黄炳文率兵赶到二仙桥,击溃了来犯之敌,就算是迟缓了一些,却没有耽误战机。 不升迁嘉奖就很不合常理,居然鸡蛋里挑骨头,更显得别有用心。 师爷看看左右没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叶公子,户部更是根本不讲理啊!” “让黄县令用两个月的时间,修通县城直通福山镇的道路,逾期不能完工,便要就地免职!” 师爷说话的时候目光躲闪,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弄得叶凡心里也有点发毛。 毕竟云松岭就在龙泽乡区域内,这个倒霉差事不是要砸在自己头上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师爷一脸尬笑,吞吞吐吐地说道:“叶公子,黄县令对你青眼有加,你也得为大人分忧啊。” “虎口崖这段路只有百丈,想让你们王家村负责,只要把这段山路拓宽两尺就行。” “你是仙人门徒,这点小事肯定难不住,还望替县令大人分忧啊!” “我勒个去…” 叶凡心里这叫一个添堵,知道一旦耽误工期,自己和黄炳文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叶公子,黄县令说了,只要你能帮忙把虎口崖这段路扩宽,那就是帮了天大的忙。” “你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只要能顺利完工,黄县令愿与你八拜为交,以后以兄弟相称!” 到了这个时候,叶凡心里和明镜一样,这份苦差事是绝对推不出去的。 看起来当官虽然爽得一匹,可架不住官大一级压死人,想要不看别人脸色,就只有不断地向上爬! “好!这工程我应下了!请转告黄县令,虎口崖路段一定能按期完工!” 叶凡哪里知道,师爷刚才隐瞒了实情。 自己这个承诺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第145章 这心也太大了! 叶凡虽然没有去过虎口崖,可听说只需要把道路拓宽,而且只有百丈长短,便放下了心。 说白了,无非是把三百米的山道整得宽一些,凭自己手底下的建筑队,这点活根本不算什么。 等送走了师爷,几个兄弟也都围了过来,燕鹏问道:“这师爷神神秘秘的,估计准没好事,都说啥了?” 叶凡笑着说道:“朝廷派人到了县城,好像是来找黄炳文的麻烦,让他修条由县城直通海边的路。” “师爷让咱负责虎口崖这一小段,只有百丈距离,凭咱手底下的人手很快就能完工。” 这话一说出口,几个兄弟的脸色都变了! “兄弟,你可上当了!这活实在是不该答应啊!你没去过虎口崖,那那条根本就没法修!” 不但是燕鹏急了眼,牛猛也说道:“咱当地有句顺口溜,说的就是虎口崖这一块的地势。” “说是…虎口崖,人人怕,飞鸟难过,猿猴难爬!臭油如雨下,漆黑恶鬼洼!” 听完这话,叶凡暗叫我草!怨不得那个师爷说话吞吞吐吐。 明显是知道自己是个外乡人,来此处不久,不了解虎口崖的地势,这才私下哄骗自己答应了承揽工程。 这刘氏兄弟身为猎户,常年爬山越岭,对于山上的地形最为了解。 刘黑柱说道:“这虎口崖一侧是山壁,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道路宽不过一丈。” “要想拓宽这条路,就只能挖掘山壁,这可是个大工程,得需要大量铜器工具,不然挖不动的。” “山壁之间的缝隙还淌出黑色的臭油,流到悬崖底下成了个小湖,经常有走兽陷进去活活饿死,只剩下白骨!” “我嘞个大操…” 听到几个兄弟急赤白脸一通讲,叶凡这才明白那个师爷为何给出如此优厚的条件。 说什么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是能按期完工,黄炳文还要和自己结拜成兄弟。 看来就是怕自己不答应啊! 可即便是如此,叶凡也没着急,问了刘氏兄弟山壁的颜色和具体情况,便已经胸有成竹。 说道:“各位兄弟,我既然接了这个工程,就有把握按期完工。” “不就是石壁吗?我想个法子,咱们不用斧凿,让它自动就能分崩离析,咱把碎石头往山下一推,齐活!” 几个兄弟都是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都知道叶凡确实是有本事,可今天这牛吹得实在是太大了! 叶凡也不着急,又溜达到自己屋里,叮叮当当不知道捣鼓些什么,再也不出来了。 牛猛脾气最爆,胸膛一起一伏,气哼哼地说道:“叶凡兄弟本事是有,可这心也太大了!” “官府的工程可不是儿戏,真要是完不了工,只怕人都得下大牢!他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早晚有哭的时候!” 大家伙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试图想个办法,却都是束手无策。 突然,栓子嬉皮笑脸地说道:“叶大哥不知道其中利害,这么不上心可不行,咱可得找个人劝劝。” “几位哥哥和我怕是都劝不动,得找个说话管用的人!” 燕鹏不由得问道:“咱都是结拜兄弟,是最亲最近的人了,这都劝不动,还有谁说话更好使?” 栓子嘿嘿一笑:“最亲最近?你还能亲到一个被窝里?要说最亲近的人,自然是林家娘子啊!” 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牛猛一拍脑袋,说道:“对呀!这个主意正,咱这位兄弟怕媳妇儿!” “不管咋说,那也是个赘婿,媳妇说话能不顶用吗?咱一起去求弟妹,就不信说不听他!” 几个人趁着叶凡在屋里忙活,再到处一找,看到林初雪正在院里晾晒衣服,便都围了过去。 牛猛心直口快,张嘴便说道:“弟妹,你家叶凡惹祸了!这祸还不小,简直是…滔天大祸!” 林初雪吓得手一抖,衣服都掉在了地,赶忙问道:“此话怎讲?到底是什么事?” “嗨,别提了!县里的师爷来了,这老小子没安好心,哄骗我家兄弟答应了虎口崖的工程。”牛猛说道。 “可我那兄弟跟没事人一样,这要耽误了工期,官府肯定会来抓人的!弟妹,你可得好好劝劝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初雪最担心的就是得罪官府,不由得花容失色。 赶忙说道:“放心,我这就去劝,能把工程推了最好,你们等我消息。” 说完,衣服也不晾了,匆匆走下楼梯,来到叶凡平时忙活的那个工作间。 林初雪走近几步,轻声说道:“你那几位兄弟担心虎口崖工程无法完工,我听着甚有道理。” “不如去县衙把这差事推了,免得到时候无法完工,被朝廷怪罪啊。” 叶凡放下了手中的活,笑着说道:“媳妇放心,我刚才听这几位兄弟讲了,无非就是拓宽山壁。” “别忘了,我是仙人门徒,捣鼓出点仙药,便能让这石壁自己崩落,工期绝对来得及,莫要担心。” 看到叶凡满不在乎的样子,林初雪心里更是着了急! 怨不得刚才那几个兄弟一脸的气急败坏,这个小呆瓜恃才傲物,竟然如此托大,实在是气人得很! 林初雪气冲冲地说道:“你当我三岁孩子吗?什么仙药?拿出来看看。” “村子后面就是山,有本事你用仙药碎几块巨石,让大家伙开开眼界,若是拿不出,我…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看到姑娘真急了,叶凡嘿嘿一笑:“我说媳妇儿,若是我真能做到,你可得答应我一件事。” 林初雪脸色微红,还记得上次和叶凡打赌输了,就被迫在一个屋就寝。 这次若是再输了,那还不得一个被窝? 可事关重大,林初雪硬着头皮说道:“你且说说是什么事,我也不能胡乱应承…” 叶凡把胸脯一挺,说道:“媳妇放心,我做人言而有信,没飞黄腾达之前,保证发乎情止于礼。” “不过嘛…这次要赢了,你可得和夫我亲个小嘴!” 第146章 这不两头堵吗?! 听闻此话,林初雪不由得满面绯红。 二人虽然相处日久,又住在一个房檐下,这都是相敬如宾,并无半分逾越礼法之处。 可姑娘心里知道,这个小呆瓜虽然有本事,可性子却颇有些轻佻,真怕因此耽误了正事儿。 想到这里,便硬着头皮说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你也要言而有信,千万不可儿戏了。” 叶凡心花怒放,笑着说道:“媳妇你放心吧,三天内我就把仙药研制出来,让你把心放到肚子里!” “……” 京城。 宁远侯府。 叶昌兴冲冲回了府,刚一进门,便大声喊道:“斌儿何在?有好消息!” 话音未落,就看叶斌一溜小跑迎了过来,脸上尽是虚头巴脑的讨好笑容。 “父亲大人,看您红光满面,一定有大喜事吧?” 叶昌笑着说道:“确有大喜事!咱们主君派了两个人前往屏山县,说是要监督工程进度。” “结果你猜是谁?一个是兵部的刘定,另一个是户部的田玉!” 叶斌面现惊喜之色,说道:“这二人都和父亲相交莫逆,那自然是能说上话的。” 叶昌笑着点点头:“我打听了一下,说是要让县里面修一条路,最难的地方就是虎口崖这一处。” “只要是工程无法完工,县里大小官吏一律撤职查办,叶凡也会被流放边关,省得在京城附近碍眼!” “想要工程无法完工,办法很多,等我派人去屏山县把此事办妥。” 叶斌心却在悬着,毕竟去过一次屏山县,深切地感受到叶凡过人的能力,实在是不敢冒险。 便说道:“父亲大人,能否让我去办这差事?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也好见机行事。” 叶昌缓缓点头,说道:“你做事沉稳,为父也颇感欣慰啊。” “此事由你去办,少让叶凡那个废物作妖!” 到了次日,果然顺顺利利就把批文搞了下来,叶斌走马上任,带着十几个随从赶往屏山县。 叶斌深深明白,叶凡这个对手有多么可怕! 上次接连动用官府势力,先后启用了县尉王金虎,学政史刘怀古,却屡屡受挫。 最后就连江湖上闻名丧胆的岳阳兴亲自出马,也落得一个被烧成焦炭的下场! 想到这里,叶斌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路上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屏山县。 到了地方之后,连馆驿都没去,直奔县衙,把承包道路工程的名单要了过来。 黄炳文哪敢得罪侯门世子,不敢怠慢,赶紧亲自把名单和图纸都送了过来。 叶斌仔细一看,王家村承包的是虎口崖这一段。 等拿来图纸,却发现这段维修的道路只有百丈长,不由得勃然大怒! “黄炳文,你这不是故意偏袒王家村吗?这么短的距离,肯定会按期完工啊!” “我看别的村庄负责的工程多则五里,少的也有三里,你竟然假公济私,是否收受了贿赂?” 黄炳文心里暗暗叫苦,赶紧解释道:“小侯爷,这可冤枉下官了,别看这块道路短,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段。” “我这是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哄着王家村答应修这段路,若是小侯爷不信,咱们到现场一看便知。” 叶斌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就往外走,黄炳文也赶紧带着随从上了马,在前面领路。 这段路可真不近,走了足足小半天,几乎都要到王家村了,这才走进了山路。 黄炳文介绍道:“再往前走就到了虎口崖,这条路平时很少人走,尤其骑着马更是危险。” “小侯爷可千万仔细,这里每年都摔死人呢。” 刚开始叶斌还不以为意,可是越走山道越是险峻,由数丈宽改为两丈多,而且还在不断地变窄。 突然,黄炳文勒住了马,遥指前方说道:“小侯爷请看,前边就是有名的虎口崖。” “若是不加以拓宽,战马想要通过十分危险,这里的工程是由王家村承揽的,旁人根本就不敢接这活。” 叶斌打马向前,只见左侧壁立万仞,全都是红褐色的山壁,上面裂纹纵横,看着更觉得瘆人。 用剑柄敲击,发出的声音如金铁交鸣,一看就知道,这种石头坚硬无比。 想要用斧凿开挖扩宽,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 大周朝还没进入铁器时代,用的都是青铜器,质地较软,开凿坚硬的山壁更是费时费力。 叶斌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就这种工程,别说是一帮村民土包子,就算是京城大内工匠也头疼得很。 可即便是如此,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加以节制,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叶斌冷冷地说道:“开挖山壁需要大量的铜质斧凿,否则这么硬的山地如何开挖?” “县里把斧凿铜锤都准备好,明天一早就派人送到王家村,绝不可耽误了!” 黄炳文哪敢说什么,只得唯唯诺诺地点着头。 叶斌用脚踩了踩地面,皱着眉头说道:“这里地势险要,若是铺青石板,下雨天打滑,很容易马失前蹄。” “这段路一定要硬如铁石,还不能在雨天耽误战马通过,至于办法嘛…你自己去想!” 黄炳文一咧嘴,差点当场哭出来! 这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明着找茬,这天底下哪有硬如铁石,还得在下雨天不打滑的道? 在古代,道路基本就分为两种,分为石路或者土路,各有利弊不同。 石板铺就的道路平时走起来倒没什么,可是一旦下雨,车辆马匹行走打滑,就容易出大事故。 但要是铺了土路,又会产生雨天泥泞难行,耽误行军速度的问题。 叶斌这根本就是在两头堵,任凭是谁也解不了这个难题呀! 第147章 这人是纯废物啊! 等回到了县衙,黄炳文简直就像是大病一场,坐在屋里呆呆发愣。 师爷在旁边看得心酸,小声说道:“大人,我看咱也没别的办法,这事儿还得去求叶凡啊!” “明日不是要把斧凿铜锤等工具转运王家村吗?大人不如亲自跑一趟。” “叶凡好歹是仙人门徒,本事大得很,说不定还真有办法。” 黄炳文苦笑道:“就算是仙人门徒,这种两头堵的难题,谁能有啥办法…” “罢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明天我就跑一趟吧。” 到了次日,黄炳文被迫起了个大早,刚走出了县衙,只见几辆大车早已准备妥当。 上面摆满了开凿石壁所用的斧凿铜锤,基本上这是县里所有的存货,也算是下了血本。 因为货物实在太过沉重,打算走水路先赶到福山镇,然后再转运王家村。 等到了河运码头,把这些货物都搬上了船,船工们划桨摇橹,这艘船沿着河道逆流而上。 黄炳文打着哈欠在甲板上打瞌睡,可不知不觉中,就觉得这船体似乎有点歪斜。 突然。一个船工惊慌失措从船舱跑了出来,大声喊道:“不好了!船底漏了!” 就这一嗓子,把黄炳文的困意全都给吓没了,腾得一下就跳了起来。 这位县太爷可不会游泳,吓得扯着嗓子狂喊乱叫,船工们也都纷纷跑进船舱,试图堵住漏洞。 可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这艘船缓缓下沉,船工们也都从船舱跑了出来。 黄炳文嗓子都喊劈了,终于有两个船工过来,一左一右将其拖上了岸。 等上了岸,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所措,黄炳文在江里喝了不少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突然,这位县太爷嗷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完了!完了!船舱里可是县里所有的存货,这可如何是好啊!” 师爷也明白了过来,这颗心沉到了谷底。 这古代年间,金属工具可谓是十分珍贵,几乎和货币可以等价交换,铜的价值就是货币的价值。 为了支持叶凡开凿山壁,这次可是把县衙里所有的存货都带上了,现在沉入江底,根本就无法打捞。 虎口崖石质坚硬,若是没有斧凿铜锤如何开挖?这就等于彻底断了希望,也怨不得黄炳文如此失态! 师爷定了定神,安慰道:“大人,事已至此,再着急也没用,现在工具也没了,说什么也得叶凡说一下吧?” “他是仙人门徒,说不定…还会有办法…” 师爷这话越说越没底气,黄炳文更是绝望到了极点。 可也没别的路可走,只能歇了一阵,在随从的陪同下赶往王家村。 谁也没看到,在高处的土丘上有个人笑得十分开怀,正是小侯爷叶斌! “哈哈哈…这个黄炳文,都老大不小的了,居然当着众人号啕大哭,实在是个废物点心!” 一个随从恭维道:“小侯爷神机妙算,安排水鬼凿沉船只,这叫釜底抽薪,果然是妙计!” 叶斌笑着说道:“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了这些工具,我倒要看看王家村如何开挖石壁。” “你们去附近县城打个招呼,各县官府库房里的工具一律不予外借,断了黄炳文这个念头!” “……” 黄炳文等人改走陆路,当天下午便赶到了王家村,听说县太爷来了,村民们都争相出来看个热闹。 可是大家伙一瞅,就看这位县太爷哭丧着脸,两只眼睛肿得和桃一样,明显是哭肿了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县太爷怎么还哭啊?四十好几的人了,这到底碰上啥难事了?” “嗨,这还不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估计县太爷家里的老人走了吧…” 偏偏黄炳文耳朵还特别好使,虽然这些村民压低声音,还是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可即便是这样,黄炳文也没心思呵斥,心里面这份愁苦简直是到了极点。 叶凡听到消息,也带着兄弟们迎了出来,看到黄炳文如丧考妣的样子,心里也是有点诧异。 等把人让进了土楼,黄炳文踉踉跄跄走入厅堂,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如同木雕泥塑。 师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尴尬地说道:“叶公子…今日县太爷起了个大早,想把开凿山壁的工具给送来。” “结果…也不知咋回事儿,这船就莫名其妙地沉了,所有的工具都沉在江底,不知…会不会耽误工程啊?” 叶凡心里也是一惊,意识到这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朝廷派来的官员各种刁难,运载工具的船只又诡异沉没,这一切必然有着联系! 要说开挖山壁,工具可是重中之重,黄炳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在是误了大事。 可看到这位县太爷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自己甭管说啥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摆个姿态。 叶凡脸上平静如常,微笑着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是天灾人祸,都是些小事罢了。” “没有工具,可以开矿冶炼,重新铸造,只要人心齐,就是高山也得给咱让路!” 听闻此话,黄炳文几乎凝固的眼神慢慢苏醒,流露出求生的渴望。 不知不觉中,两行热泪淌下,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叶公子…你,真是我黄炳文命中的贵人…我对天盟誓,只要能帮我渡过…这个难关,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 叶凡不由得哑然失笑,黄炳文今年都四十多了,自己年方二十,根本就是两代人。 可也能看得出来,这位县太爷是动了真情,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帮人就是帮自己! 叶凡正要客气两句,却见外面慌慌张张跑进一个衙役。 进门之后跪伏在地,带着哭腔说道:“大事不好,虎口崖上方滚落巨石,把道路完全给堵死了!” “那巨石有小屋大小,加上地势狭窄,现场民夫虽多,却无可奈何,还请县令大人拿个主意!” 黄炳文听闻此话,双眼一翻,登时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