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你且去,汝江山妻嫂吾照之》 第1章 穿越了? “进来的铁子们,给主播点个红心加个关注。” 朱达常头顶二龙戏珠冲天冠,身着红色五爪金龙袍在一台二手遥遥领先移动终端前做着cosplay表演。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朱达常整个人消失不见,只留下屏幕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粉丝发来竖大拇指的夸张图标,他们还以为朱达常是在表演活人消失术。 一座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的殿宇中烛台上火苗窜得老高不时发出“啪啪……啪啪……”的炸响,把大殿照得通明一片。 大殿一角,梨花木床榻被道道黄色帏幔笼罩,其上正躺着一个眉头紧蹙双眼闭合的年轻男人。 距离床榻不远处的条形桌案上趴睡着一个身着红色宫装的美妇。 床榻上男人紧锁的眉梢动了动,于烛火的炸响声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搞什么飞机,我不是在直播的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喵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达常暗骂不已,一脸懵逼的慢慢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可他刚坐起身就发现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自己花十九块九买来的红色明制仿真龙袍,而是变成了一件暗黄色五爪金龙袍。 这身龙袍看上去颇为陈旧,可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却是神形兼备、惟妙惟肖、宛然如生。 朱达常下意识向头上摸了摸,没摸到头顶的二龙戏珠冲天冠却摸到一头的长发。 这让朱达常更加错愕,一度认为自己遭遇了灵异事件。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股庞大驳杂且陌生的记忆传入脑海…… 一刻钟后,朱达常靠坐在梨花床榻上一脸的不敢置信。 “闹大发了,老子这是穿越了,喵的,这也太不真实了吧!” 朱达常嘴里碎碎念的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一阵刺痛的生疼’疼得他龇牙裂嘴。 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朱达常变得无精打采、生无可恋。 他确实是穿越了,而且还穿越成了一位皇帝。 按理说穿越成坐拥万里江山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他应该高兴的,可此时的朱达常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只因他穿越的这位皇帝是大明的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是谁? 他是大明的最后一位帝王,是越努力越亡国的典范。 他没有后宫佳丽三千,坐拥的也不是万里江山,而是快要破碎的大明山河。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真是我命由天不由我。 要穿越到明朝也行啊,你倒是给我来个洪武年间的朱重八,来个造反成功后的朱老四,那才叫做人生得意须尽欢。 再不济你给我来个大明战神朱祁镇、或是威武大将军朱厚照也成呐! 怎么就偏偏穿越成了崇祯这个倒霉催的亡国君,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朱达常一脸茫然面露苦涩的默默想着,虽然自己对历史不敢说精通,但明末这段历史多少还知道几分。 崇祯年间的大明已是日落西山大厦将倾。 这个时期的大明可以说是内忧外患、病入膏肓。 政治上东林党把持朝政攻击异己,与浙党、楚党、齐党斗得热火朝天。 军事上领军将领欺上瞒下、贪公为己豢养家丁,吃空饷者比比皆是,再加之缺乏军饷,以致于战斗力拉胯。 还有受小冰河气候影响带来十几年的北旱南涝、灾荒不断。 加之民间乡绅地主兼并土地,导致大量百姓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朝廷又以重赋加身搞得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快递员李小哥又因朝廷关闭驿站失业伙同张献忠、高迎祥、罗汝才等人裹胁流民举旗造反打家劫舍、攻城掠地。 这以上种种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关外还有建奴虎视眈眈,时不时就跑到大明来烧杀抢掠,使得大明的形势雪上加霜。 这所有的天灾人祸都挤在了明末,这他喵的想翻盘简直就是地狱模式。 别说自己这个后世穿越而来的政治小白,就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又或是明太祖朱八哥,明成祖朱老四重生现世到明末想要扭转乾坤,不脱层皮、拉泡稀恐怕也是万万不能。 这也不怪崇祯会亡国,他一个没有受过君王教育的十七岁藩王,能将大明这个满目疮痍到处漏风日薄西山的破碎山河延续十七年已是不易了。 世人都骂崇祯是昏君,这也是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复盘历史得出的结论。 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崇祯继位之初只有十七岁,在后世只不过是一个高中生罢了。 同样的年纪后世的任何一人放在崇祯的位置上,又有几人不是昏君? 与其说崇祯是昏君,倒不如说他是庸而不昏更为贴切。 要不是前面挖的坑太多,又加之那么多的天灾人祸挤在一起或许崇祯也不至于亡国。 说大明亡于崇祯,实则衰于明英宗朱祁镇,毁于嘉靖,败于万历、天启。 都知道大明的皇帝个个是人才,非常有个性。 嘉靖皇帝在位的四十五年里整天想着成仙得道,大半时间都在修仙,放任严嵩父子胡作非为搜刮百姓,把朝政搞得乌烟瘴气。 万历皇帝比起他爷爷嘉靖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竟为了立太子一事和大臣闹翻赌气长达几十年不理朝政,军国大事一概不问。 明朝江山一共二百七十六载,上面这两位就占了三分之一,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要不是当时明朝还有点底子再加上有像海瑞、戚继光、张居正这样的能臣、清官明朝恐怕早就完了。 万历皇帝在败掉“萨尔浒之战”后郁郁而终,把烂摊子丢给了明光宗朱常洛也就是崇祯的父亲。 可这货不思进取置军国大事于不顾,却偏好女色,整天躲在后宫男欢女爱,最终吃了进贡的红丸死在女人肚皮上,不幸中的万幸是这货只在位了二十九天。 而后天启皇帝朱由校接过帝位,他倒是不好女色,但却是位手艺人,偏爱做木匠活,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做木工上,连被史上称为五大艳后的张嫣都顾不上。 天启皇帝败掉“浑河之战”不说,在朝政上无限放权给魏忠贤,使得魏忠贤盛极一时、极度膨胀。 以至于世人只知东厂九千岁,不知大明天启帝。 无限放权的结果就是天启帝莫名其妙落水染病,不治而亡,连他与懿安皇后张嫣的骨血也被魏忠贤和客氏联手弄得胎死腹中。 可笑的是天启皇帝被坑了还不自知,在临终前还嘱咐崇祯重用魏忠贤。 魏忠贤是帮天启皇帝对抗了东林党不假。 但东林党和魏忠贤的阉党本质上又有多少区别呢?只不过是吃相不一样罢了。 可别道听途说天启皇帝是什么权术高手之类的话,仅从他死后“熹宗”的庙号就知道了。 要是天启皇帝真的有所作为也不会给他上“熹宗”这个带有贬义的庙号了。 天启皇帝驾崩后,崇祯以藩王之身匆匆接过江山,他虽励精图治想要中兴大明,奈何之前的坑实在太多,加之天灾人祸又能力不足,终是无力回天。 最后只能以发覆面含恨而终,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老槐树上,以此来诠释大明那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温馨提示:剧情需要,前几章节奏稍缓,请耐心阅读) 第2章 周皇后 “唉……” 朱达常想着以上种种无奈叹气。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院校毕业的农家子弟,在那内卷还拼人脉的时代,自然没找到什么好工作。 毕业后在一家民营企业打了一年多九九六的螺丝也没攒下什么钱,于是便转行干起了主播。 可这才第一天,买龙袍的十九块九都没赚回来就穿越成了崇祯这个倒霉催的亡国君,这不是为难自己么? 朱达常心里想着摇了摇头:“穿越回去怕是不可能了,可惜了我那十几个粉丝。” 朱达常这一声不大的喃喃自语,惊动了趴睡在桌案上的美妇。 美妇惊醒的刹那,就急切出声:“陛下,是不是你醒了?” 美妇一边说着,便已起身急步走向床榻。 这突如其来且急迫的问话着实把朱达常吓了一跳。 因为视线被床前的幔帘阻挡,又一心想着穿越的事,所以朱达常根本没发现殿里还有其他人。 就在朱达常愣神之际,一只纤纤素手伸了进来扒开了床前黄色丝绸帷幔,随后一道五官精致、身材婀娜的倩影显现在朱达常眼前。 她肌肤胜雪、琼鼻高挺、淡扫蛾眉、双目宛如清泓皓月灵动透亮,只是眉宇间暗藏着几许担忧。 见到美妇的第一眼,朱达常脑中自然浮现出美妇的身份信息,她便是崇祯的正妻孝节周皇后。 周皇后掀开帷幔后见朱达常靠坐在床榻上,眉梢的担忧瞬间淡了几分。 “真是上苍护佑,陛下,你终于醒了,让臣妾好生担心。” 知道眼前之人是崇祯正妻周皇后,朱达常心慌得一批,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不知该说什么。 他虽有了崇祯的记忆,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冒牌货,生怕一开口就露了馅。 见朱达常不言不语、默不作声,周皇后刚刚松弛的眉眼又变得紧锁,神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陛下可是龙体不适?” “臣妾这就去传太医为陛下诊治。” 周皇后说着,还不及朱达常吭声,便已转身着急忙慌的出了大殿。 朱达常听着周皇后的脚步声远离,这才心下一松回过神来,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撩起脚丫子掰开看了看,见脚趾缝里那颗不大的黑痣还在,这让朱达常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完了完了,老子这是传说中的身穿,不是魂穿,这要是被认出来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朱达常自语着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不对! 周皇后和崇祯夫妻多年,方才连她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这说明现在自己的样貌是无比接近崇祯或者说完全相同于崇祯的,这才使得周皇后难以分辨。 崇祯的模样自己没见过,但自己那张大众脸朱达常可谓是熟悉无比,要证明自己的猜想倒也简单,看看自己容貌上有没有变化就知道了。 一念及此,朱达常旋即翻身下榻,寻着脑中崇祯的记忆走到一面铜镜前打量起自身。 当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朱达常为之一惊,忍不住挠了挠头顶的长发。 “喵的,自己的容貌的确是变了,和穿越前的自己只有三分相似。” “现在这副皮囊倒是比以前要英俊、帅气不少,难道这就是崇祯的模样?” 朱达常的问题显然没人回答。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凌乱急促的脚步声,朱达常挑了挑眉,心想,应该是周皇后回来了。 于是,赶忙快步回到榻上盖好锦被,做出和之前一样的靠坐之姿。 朱达常刚坐好,周皇后就迈着莲步进了大殿,而后径直来到床榻前对朱达常欠身一礼: “陛下,陈院使已在殿外候旨,就让其进殿为陛下请个脉吧!也好让臣妾安心。” 虽说自己现在的容貌可能和崇祯相差无几,可假的就是假的。 面对周皇后,朱达常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慌,但木已成舟,他已别无选择,只得对周皇后微微颔首。 周皇后见朱达常点头同意,这才向殿外招了招手,唤道:“陈院使,进来吧!” 随着周皇后的话音落下,一个身着红衣官袍的长髯老者手提木箱弯着腰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对端坐在床榻上的朱达常大礼参拜。 “微臣,太医院’院使陈士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士铎的言行举止让朱达常一时哑然,有些不适应。 愣了一息后才凭着脑中崇祯的记忆抬了抬手作出回应。 “免礼,平身。” 陈士铎应声而起,继而从随身携带的木箱里取出一个用于把脉的手枕躬了躬身:“微臣冒犯了。” 话毕,陈士铎便将手枕放到朱达常腕下,而后在床榻前跪坐下来以右手三指搭在朱达常腕脉上。 一息……两息……三息……好几十息后陈士铎才缓缓起身躬身道:“陛下之前昏迷乃是气血上涌怒急攻心所致。” “如今陛下转醒,龙体已无大碍,待微臣开两帖养心安神的方子静养两日便可痊愈。” 听到陈士铎的话周皇后长出了一口气俏颜上愁容尽消,喜上眉梢浅浅一笑:“那就有劳陈院使了。” 闻听此言,陈士铎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为陛下整治本就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可不敢受皇后娘娘礼遇,微臣这便回转太医院为陛下开方煎药。” 陈士铎说着向后退了几步,告了一声后便出了大殿。 这期间朱达常一直提心在口、惶惶不安生怕自己被识破,可事实证明他的忧虑是多余的。 这也让朱达常之前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仅从外表是分辨不出自己和崇祯有区别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腹中一阵饥饿感传来,发出“咕咕”叫声,引得身前的周皇后抿嘴一笑。 “倒是臣妾疏忽大意了,陛下昏迷了一天一夜,肯定是饿了,臣妾这就去传膳。” 话毕,还不及朱达常有什么反应,周皇后便再次转身匆匆而去。 随着周皇后的脚步渐离,朱达常又忍不住思绪翻飞起来。 自己怕是真的回不去堂前尽孝了,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不是独生子女,要不然家中二老可就要老无所依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穿越成了崇祯,难道就因为自己穿了那身十九块九的明制的仿真龙袍?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邪乎了。 自己成了崇祯,那真正的崇祯又在何处? 千头万绪,让朱达常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朱达常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寒毛乍起。 是什么导致自己穿越已经不重要了,真的崇祯何去何从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是崇祯这个倒霉催的亡国君。 也不知道快递李小哥打到哪了,若是已经到了崇祯十七年,那恐怕自己要赶紧着手跑路才行,要不然快递小哥分分钟教你做人。 一阵游思乱想后,朱达常忽又松了一口气,只因他从崇祯的记忆中得知现下是崇祯八年正月。 崇祯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在上朝的时候得知位于凤阳的朱家祖陵被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一众流贼给刨了。 而且还在陵寝大殿上拉屎撒尿,最后还放了一把罪恶之火把朱家祖陵烧了个精光。 这般奇耻大辱就是普通人也受不了,更何况帝王,崇祯得知后怒极攻心一口气没上来便昏了过去。 朱达常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只是崇祯八年,倒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日暮途穷的地步。” 自己应该怎么办? 是直接躺平浑浑噩噩的做九年以酒色为伍的无道昏君,等到崇祯十七年,便走崇祯的老路到煤山上自挂歪脖子老槐树; 还是凭借着自己对历史的了解拯救大明改变历史走向? 从情感上而言,对于大明这个最有骨气的王朝自己还是非常认同的。 不论别的,当是明王朝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不称臣、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民族气节就不是后面的满清能相提并论的。 朱达常想着想着热血上头,或许这就是命,一世命即万世命,穿越而来是——我命由天不由我,现在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既然自己穿越成了崇祯,就绝不能让满清窃取汉家江山; 以至于后世满清向西方列强俯首称臣,割地赔款,签下种种不平等丧权辱国的条约; 致使我泱泱华夏陷入有史以来最屈辱的百年动荡。 第3章 想做昏君,实力不允许! 想到这朱达常洒然一笑,只是这样一来,自己想要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做一个以酒色为伍的昏君想法便要破灭了。 最主要的是在明末做皇帝好像也不太具备花天酒地坐卧美人膝的先决条件,想要做昏君,实力也不允许啊! 除非自己想亡国,再把泱泱华夏百年后的民族脊梁骨伸出去让西方列强打断。 念及此处,朱达常长叹一声:“哎……想要做个纸醉金迷的昏君奈何命不好,还真是心比天高,命如薄纸。” 朱达常自我嘲讽着,突然灵光一现,不对,自己的想法有明显的瑕疵,没有条件,自己可以创造条件。 更何况谁说只有昏君才能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只要不沉迷于美色做一个明君照样可以。 “对对对……” 朱达常激动了,我不仅要做明君,还要做一个制霸全球的雄主,到时候别说后宫三千佳丽了就是各国洋马还不是想骑就能骑。 可转念之下,朱达常又心下一凉,想法是好的,可制霸全球哪有那么容易。 且不说这个时期的西方列强已经进入了大航海时代,单是眼下大明国内的各种天灾人祸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弄不好连这些麻烦都解决不掉,自己就得翘辫子嗝屁。 所以,骑洋马制霸全球就现在而言只能算是一个理想或目标,想要达成,还得一步一个脚印先着手解决大明自身的问题,且不能好高骛远。 说到大明自身,先不谈东林党把持朝政与浙党、楚党、齐党党同伐异、欺上瞒下贪赃枉法盛行、仕绅地主兼并百姓土地等等一切历史堆积问题。 当前最棘手的是连年灾荒导致大量百姓流离失所以及快递小哥等一众流贼农民起义军,还有时不时就跑到关内杀人越货的辽东建奴。 想要解决这三个烫手山芋就离不开大量的钱粮和能打的军队。 可不论是钱还是粮又或是能打的军队现在的大明是一个都没有。 连年的战乱与灾荒早就掏空了国库,相反又因灾荒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而导致收不到赋税,没有赋税朝廷又拿什么养兵,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不过这个恶性循环也不是无解,只要搞到钱粮,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说到钱粮大明也倒不是没有,只要把满清的八大皇商和朝中的贪官污吏抄一遍自然有大把钱粮。 要知道史上快递小哥攻入京师后,只是随便在贪官里面捏了捏就挤出了七八千万两白银。 那满清的八大皇商几代人积累的财富绝对要比京师的贪官污吏要多。 有了钱粮开道,灾荒自然能解决,更不愁付不出军饷训练不出能打的军队。 可问题又来了,现实是残酷的,哪怕自己现在贵为崇祯皇帝也不能直接去抄贪官污吏的家。 别说去抄家,只要这种想法透露出去,恐怕自己这个皇帝就会像天启木匠那般莫名其妙嗝屁。 这可不是开玩笑,只因明末的皇帝,硬生生被朱常洛和朱由校这父子俩干成了高危职业。 别看崇祯做十七年皇帝都安然无恙,可别忘了崇祯是自己揣着麦饼登基的,登基之初的饮食也是由周皇后亲自下厨操持,宫中的餐食根本不敢吃。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崇祯在位的十七年始终没有脱离文官集团的把持与诱导,更没有触碰到官绅世族的核心利益。 唯一的一次是崇祯提出征收商税,可他刚提出自己的儿子就莫名其妙被搞死,而后朝臣又以鬼神之说劝导崇祯。 最后,崇祯迫于各种压力只得放弃,不了了之。 仅从上面这两件事就足以证明’明末的政治环境有多么恶劣。 可惜的是崇祯直到自缢煤山那一刻才恍然悔悟,奈何大势已去,悔之晚矣! 是以才会在临终前留下“朕年少登基,不谙世事,本想中兴大明,却不想成了亡国之君; 朕虽凉德藐躬,上干天咎,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臣误朕,大明满朝文臣皆可杀; 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大明江山任取,勿伤朕百姓一人”的愤慨遗词。 从这段话来看,说崇祯是昏君确实有些过了,毕竟接帝位时他还是个未成年,且接的还是个烂摊子。 他当时的阅历和处事能力根本不足以撑起日暮穷途、夕阳余晖的破碎山河。 直至甲申之变自缢煤山崇祯也还没到不惑之年,仅有三十四岁。 以史为鉴,崇祯走过的弯路踩过的坑,自己万不能再踩,须避之。 满清的八大皇商和朝中的贪官污吏要抄,但却不能操之过急。 想要抄家得手中有兵权有实力把刀磨快了才行。 说到快刀,明朝皇帝用得最顺手的无疑是锦衣卫和东厂。 奈何东厂在崇祯登基后受东林党教唆、蛊惑下挥刀自宫,早已名存实亡。 锦衣卫倒是健在,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又和东林党一唱一和挤眉弄眼关系极为密切,完全靠不住。 所以说想要靠抄家搞到钱粮白手起家,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还得从长计议三思而行。 就在朱达常苦思冥想还未得其法之时,周皇后手捧托盘走了进来。 “陛下,膳食来了,起来用膳了。” 周皇后如百灵鸟婉转悦耳的声音把朱达常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不管怎么说,自己穿越成了崇祯,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无法回去,也无力改变,那就接受吧!坦然面对一切。 哪怕最后依然不能拯救大明,改变历史,能做九年皇帝也是不错的。 崇祯这个倒霉催的亡国君虽然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但妃嫔还是有几个的。 而且在崇祯的记忆里,她们的样貌身材还都不错,就比如说眼前这位美艳无双的皇后。 这样说来,穿越一场哪怕只能再活九年我也不算亏。 朱达常于内心自我嘲弄了几句后,便起身走向周皇后。 只是等他看到周皇后端来的饭菜时,整个人呆住了。 只因周皇后端来的饭菜不是他想象中的山珍海味、水陆毕陈、美味佳肴,而是青菜豆腐外加一碗米饭。 这完全不符合朱达常对皇帝伙食的预想。 朱达常倒也没有嫌弃,毕竟饿的时候不管是吃青菜豆腐还是山珍海味也没那么重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更何况大明的青菜豆腐绝对没有添加剂更不存在科技狠活,绝对的绿色食品,可以放心的吃。 于是,朱达常挽了挽暗黄陈旧龙袍的衣袖,作势就要胡吃海喝、大快朵颐,可当撸起袖子时他又为之一僵。 不为别的,只因龙袍下内衬的袖口上打满了层层叠叠的补丁。 这着实颠覆了朱达常的三观,崇祯恐怕是自嬴政称始皇帝开始至今唯一一个穿补丁衣服的帝王了。 就连他的老祖宗乞丐皇帝朱元璋恐怕也只是在做乞丐的时候穿过了。 史上记载说崇祯皇帝一生极为节俭,看来一点不假呀! 这倒真有点意思,你的老祖宗朱元璋是开局一个碗,乞丐成了真皇帝,到了崇祯却是末了一根绳,皇帝成了真乞丐。 朱达常暗自嘀咕了一句,便也不再纠结穿的补丁、吃的青菜,专心做起了干饭人。 第4章 婉儿,咱们就寝吧! 不多时,青菜豆腐和米饭就被朱达常清扫一空,在放下碗筷时朱达常下意识用手抹了抹嘴。 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却是让旁边的周皇后为之一愣,不由疑惑起来,陛下怎会做出如此不雅之态? 不过见朱达常吃得津津有味,用手摸嘴虽然不雅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也就没有多言。 只是周皇后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完全就是后世那个不成器的新生代主播身上的陋习。 周皇后细微的神情变化被朱达常敏锐的察觉到了,也意识到刚刚自己抹嘴的动作是不符合现在自己身份的。 不过还好,周皇后好像并没有因此而看出什么端倪。 朱达常自我宽慰了一句,面露尴尬,寻着记忆里崇祯的口吻道:“朕,昏迷了一天一夜着实是饿了。” “朕如此吃相和不雅之态倒是让皇后见笑了。” “陛下多虑了,陛下龙体初愈便食欲大开,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见笑。” 朱达常闻听周皇后此言安心不少,瞟了瞟桌案上的两个空盘。 “今天的青菜豆腐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皇后平日里也吃吗?” 朱达常之所以这样没话找话,可不是阿谀奉承,更不是闲得蛋疼。 这一嘛是这没有科技狠活的纯绿色青菜豆腐确实口感不一样,这二嘛是想通过和周皇后交谈进一步确定自己的身份到底会不会暴露。 “陛下自即位以来便紧衣缩食,还降旨让各宫节省开支用于填补国库之用,陛下贵为九五之尊都能以身作则,臣妾自然也不能例外。” 周皇后说到着,看了看桌上的两个空盘,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自得之色。 “陛下,这青菜是臣妾下厨炒的,这豆腐是臣妾早些时候亲自点的。” 听到周皇后这话朱达常,忍不住在心里画起了圈圈:朱由检呀朱由检,这么漂亮的老婆你竟舍得让她天天吃豆腐青菜。 不知道开源,只知道截流,靠紧衣缩食能省下几个铜子? 节俭固然应该,但也要张弛有度,现在好了,以后你的老婆我来养,我朱达常定把她养得白白嫩嫩。 朱达常心里嘀咕,嘴上却是再说:“朕登基这些年国事艰难,让皇后受苦了。” 朱达常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周皇后聊着。 随着时间流逝,直至大半个时辰后朱达常无比确信,现在的自己和崇祯皇帝朱由检别无二致,只要自己不说别人绝无可能分辨得出来。 得出这一结论后,朱达常之前所有的顾虑一扫而空彻底放下心来。 常言道饭饱思什么来着,朱达常不是圣人更不是出家的僧侣,而是一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二十五岁青年。 倒不是说他朱达常是什么色中恶鬼,只因眼前的周皇后不论是绝美的容貌、还是那婀娜娉婷的身材,都是后世那些科技美人所不能比拟的。 尤其是那一袭火红典雅的描金九凤袍穿在周皇后身上与自身散发出的气质相得益彰,更显几分华贵,这一切都在深深的吸引着朱达常。 毕竟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对身份高贵的女人总是有着不一样的憧憬,越高贵就越想要去征服。 朱达常一阵胡思乱想,总感觉自己要是那样做了,多少有点趁火打劫之嫌。 那自己不就成了强占别人老婆的恶霸了吗? 可是佳人在前岂能辜负。 若要是自己不做点什么那不成了伪君子了吗?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朱达常终于想通了。 什么霸占不霸占的多难听,自己现在就是崇祯皇帝朱由检。 周皇后是自己的妻子,哪来的什么霸占,霸占一词不适于用在此处,应当摒弃。 朱达常于心里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诡辩之词很是满意,故作姿态的向殿外瞅了瞅,缓声道: “婉儿,天色已黑,想必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咱们这便就寝吧!” 周皇后闻听此言,娇躯微颤的怔了一下,而后美眸流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达常见状,也意识到是自己口误了。 自己虽然有了崇祯的容貌和记忆,但毕竟不是真的崇祯,不可能做到言行举止完全一样。 尽管如此,朱达常也并不惊慌,因为他知道周皇后压根就不可能想到有穿越这种事,现在我是崇祯皇帝,我怕谁? 念及此处,朱达常选择将错就错,接着道:“怎么?” “是朕说错什么话了吗?” 听到朱达常的追问,周皇后这才回过神来,娇声应道: “臣妾自陛下潜邸就跟随在侧,这么些年陛下从未称呼过臣妾小名,所以一时有些吃惊,望陛下见谅。” “哎……” 朱达常故作姿态的叹了一声:“朕这一日一夜的昏迷,宛如走了一遭鬼门关,醒来后自觉以前整天劳于国事对婉儿多有疏忽少有关怀。” “朕之所以称呼小名,是觉得叫小名比之称呼‘皇后’更为亲切一些。” “自朕登基以来,婉儿你以皇后之尊亲自为朕补衣烧饭,纺线织衣辛苦你了。” “尤其是皇兄驾崩之初,婉儿你担心朕被魏忠贤毒害,每每都让朕自揣麦饼充饥,历历往事余犹在目。” “可朕自登基以来国势日下,没能让婉儿过上舒心日子,整天跟着朕吃青菜豆腐难为你了。” 朱达常之所以这么说可不是为了煽情,而是为以后与崇祯言行举止不一的地方做功课背书。 要让别人都以为是他昏迷醒来后性情大变的缘故。 朱达常的心思,周皇后自然无从知晓,此时的她正被穿越仔刚才那番话感动得泪眼婆娑。 想她堂堂一国之母亲自下厨,亲手织衣这其中的辛酸苦辣又有几人知晓? 这么些年曾几何时又得到过陛下的一句“辛苦了”? 可今天她终于等到了,这三个字虽然简短,但这就是陛下对自己付出的认可。 周皇后感动之余,嘴角勾起一湾好看的弧度:“侍奉陛下起居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能得陛下认可,臣妾便已满足,何谈辛苦。” 莹莹泪花挂在娇艳可人的俏颜上,随着烛火的照耀闪着点点亮光把周皇后衬托的更加娇美艳丽。 俗话说女人都是水做的,看来此言非虚。 朱达常暗自腹诽了一句,顺势在周皇后纤腰上一揽,将周皇后拥入怀中,耳鬓厮磨的重复了一声:“婉儿,咱们这便就寝吧!” 朱达常如此这般,纵使周皇后是过来人,也不由露出几分羞涩,娇嗔道: “陛下龙体初愈,恐不宜此时纵欲。” 朱达常闻言,“呵呵”一笑,伸手勾住周皇后美颚:“朕只是说就寝,又没说要纵欲,莫不是婉儿你自己想了?” 朱达常的打趣之言把周皇后弄得红霞满腮,娇声解释:“是臣妾失言了,陛下莫要打趣臣妾。” 朱达常却是得理不饶人,大手在周皇后腰肢上紧了紧。 “婉儿何必羞怯,朕龙体已无大碍,既然婉儿想了,那朕满足你便是。” 这话让周皇后变得更加面红耳赤、羞口羞脚的往朱达常怀里拱了拱。 “既如此,还请陛下上榻,臣妾服侍陛下宽衣。” 第5章 第一次早朝 “以前都是婉儿为朕宽衣,不如今天换朕来吧!” 说话间,朱达常大手在周皇后束腰活扣上一扯,把周皇后扯了个转身。 朱达常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周皇后错愕不已,陛下今天怎会如此心急? 还不等周皇后想出个所以,她身上的凤袍就已经滑落,顿时春光乍泄,掩盖在凤袍下的冰肌玉骨显露无余。 周皇后刚想说什么,忽又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反扣住按在了条形桌案上。 朱达常这一连串野性的举动让周皇后惊惶万状,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兽性大发? 纵然是和陛下夫妻多年也未见过如此阵仗,顿时红霞满腮,一时间让周皇后百思不得其解。 愣神间,只觉自己沉甸甸的酥峰已被炙热大手托住。 “婉儿,你的心跳得真快,朕感受到了。”朱达常咬着周皇后粉嫩玉耳,耳鬓厮磨道。 “陛下……” 此时的周皇后娇躯滚烫、呼吸粗重,刚吐出两个字又被朱达常打断。 “婉儿不必多言,听朕的便是。” 朱达常嘴里说话手上可没闲,将高山峡谷丈量了个遍。 虽说他穿越仔前世也有过男女之爱,可那怎能和眼前的周皇后等量齐观。 不说容貌、身材不能相比,仅是周皇后身上那股华贵气质就不是一般女人能相提并论的。 周皇后身姿绰约,可以算得上是得天独厚。 丰腴圆润却又不失妖娆,胸脯丰满,臀如满月,盈盈一握的腰肢柔软且细嫩。 一抓之下粉嫩皮肉都会从指缝间流出,可谓是天生尤物。 听到朱达常的话,周皇后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朱达常见状,不由更大胆了几分,将桌案上空盘子一扒,直接将周皇后抱上桌案。 一番云雨后,朱达常才将周皇后转移到床榻。 不一会儿,梨花床榻就如同狂风巨浪里的一叶扁舟整个跌宕起伏耸动起来。 殿门外一手拿拂尘身穿红袍的大太监,听到殿内的声声娇吟不由嘴角一弯,小声嘀咕:“皇爷这般龙精虎猛,想来龙体已是无碍了。” 大太监嘴里嘀咕着紧了紧殿门,往后退了数步便安于磐石定在那不动了。 大半个时辰后云雨停罢,周皇后依偎在朱达常怀里俏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娇声道: “臣妾跟随陛下这么多年,从未见陛下像今天这般生猛,花样百出,当真是好生了得。” 周皇后这话让穿越仔眉开眼笑,很是自得,试问还有什么样的夸奖能比这更让一个男人感到自豪的呢? 于是朱达常心里嘀咕着打趣道:“哦,是吗?” “那……婉儿喜欢否?” 周皇后被朱达常的话弄得俏脸一红。 “臣妾,臣妾自然是喜欢。” 周皇后说着,只把在朱达常身上感受到的异常归结于昏迷转醒所致。 朱达常自然不知周皇后心中所想,乐得“哈哈”一笑:“婉儿既然喜欢,那便再来。” 朱达常说着一个翻身便又骑了上去…… 一夜云雨,美人如玉,朱达常不知几时睡去。 咚咚咚……咚咚咚…… “皇爷,快卯时了,该起来上朝了。” 咚咚咚…… 殿内朱达常还流连于梦乡之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叫喊声便传了进来,敲门的正是昨夜那个手持拂尘穿红衣的大太监。 殿内,梨花床榻上周皇后在大太监的叫喊声中悠悠转醒,凤眸流转看了看身侧还睡得正香的朱达常,露出一抹满足微笑。 陛下昨夜那般粗暴疯狂,想必是累着了。 周皇后心里想着,玉指不自觉在俏颜上抚了抚,也不知道陛下说那滑滑嫩嫩的东西对皮肤有滋养之效是不是真的? 就在周皇后神游天外之际,殿外的叫喊声再次传了进来:“皇爷,寅时四刻了,该起来上朝了。” 殿外的叫喊声把周皇后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心疼的打量着还处于熟睡的朱达常,玉手不忍的搭在朱达常肩上轻轻摇了摇。 “陛下,该起床了,王公公叫喊多时了……” 轻柔声音入耳,朱达常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狐疑的看着身侧佳人问道:“婉儿不睡觉,唤朕起来所为何事?” 周皇后向殿外看了看,浅浅一笑:“陛下,寅时已过,该起来上朝了,王公公都叫喊多时了。” 闻听此言,朱达常这才恍然大悟,崇祯这个倒霉催的亡国君是明朝十六位帝王里最勤奋的,把原本明太祖朱元璋定下每月逢三、六、九早朝的祖制改为了每日早朝。 寅时已过?这不就是凌晨的四点多么? 这个点起床,无疑对朱达常这个穿越仔是极不友好的非人折磨。 明朝的上朝时间一般是卯时进行,也就是凌晨的五点,故而也有“点卯”一说。 崇祯呀崇祯你还真会折磨人,要是每天按时上朝能拯救大明,那大明也不会亡国了,说什么也得把这该死的上朝时间改一改,只靠勤奋是救不了国的。 朱达常心里腹诽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既如此,婉儿服侍朕更衣。” 周皇后微微颔首,并不多言,很是熟练的给朱达常穿起了衣服。 不一会儿,只闻殿门吱呀一声响,朱达常头顶二龙戏珠冲天冠,身着五爪金龙袍走出了寝殿。 门外红衣大太监见状,赶忙躬身行礼:“老奴,参见皇爷。” 朱达常寻声望去,心里竟莫名生出一股伤感,只因这个手提宫灯立于门外的大太监不是别人,正是自年幼就跟随崇祯,最后陪崇祯吊死在煤山的王承恩。 “大伴,不必多礼。” 朱达常寻着崇祯以往的口吻说了一句。 说话间,一阵寒风砭骨袭来,把朱达常仅有的一点倦睡之意吹散,使其越发清醒了。 朱达常昂头看了看头顶还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明悟。 崇祯你且去吧! 既然我朱达常占了你的身份、睡了你的女人,那这个破碎的大明山河便由我朱达常来扛,笼罩在大明头顶的黑夜终将被我朱达常驱散。 这千年华夏,这汉家江山,终将在我朱达常手里重新崛起,屹立在世界之巅。 此时的朱达常心里有着豪情万丈。 “此后世间只有崇祯帝,再无朱达常。” 身侧王承恩听着朱达常的嘀咕有些不明所以。 猪大肠? 皇爷怎么突然念叨“猪大肠”,难不成皇爷是想吃猪大肠不成? 朱达常自然不知王承恩所想,嘀咕一句后,用以往崇祯的口吻吩咐道:“大伴,前头盏灯,去乾清宫。” “老奴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崇祯侧前方把手里的宫灯向高处提了提,使其昏黄的光芒照得更远一些。 第6章 朝堂之争露人心 崇祯为了自己办公方便,之前一直住在乾清宫旁边的东暖阁俗称御书房,只因之前昏迷才被抬到了距离乾清宫稍远的养心殿。 一主一仆就这么走着,到快要临近乾清宫时,崇祯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顿脚:“大伴,朕的内帑还有多少银钱?” 闻言,王承恩手持宫灯不明所以的应道:“回皇爷的话,内帑还有白银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的数字让崇祯忍不住心下一寒,五十万两,乍一听不少,可这相较于明成祖、明宣宗时期内帑动辄大几百上千万两的银钱简直是不值一提。 还真是穷啊!看来这搞钱的步伐得加快了。 崇祯心里感慨着来到乾清宫大殿,只见百官分成两列,武将以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之极为首,文臣则以内阁首辅温体仁为首。 这样的大场面,穿越仔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些胆怯。 可很快他就凭借着脑海里原本崇祯八年做皇帝的经验稳定了下来,于内心自我安慰道: “怕什么,有皇权在手,再加上历史巨人的加持,老子已不是政治小白了,该怕的人不应该是我。” 朱达常心里嘀咕着看下那张象征着权力的龙椅,目光逐渐变得坚毅、锐利,大步迈了上去。 从坐上龙椅这一刻开始,穿越仔朱达常才真正成为崇祯帝。 刚坐下,殿中就响起了文武百官的齐声叩拜:“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寻着脑中的记忆抬了抬手:“众卿平身。”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行完叩拜之礼,王承恩随即高声吟唱:“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王承恩话音刚落,左都御史张捷就微不可察的向身旁的督察御史陈一元挑了挑眉。 陈一元会意,即刻手持笏板从朝班中站了出来对龙椅上的崇祯躬身道: “臣,督察御史陈一元,有本奏。” 听到陈一元这个名字,“东林党”三个字在崇祯脑中闪过,不由得提高几分警觉,似不在意的回了两字:“准奏。” 得到崇祯的准允,陈一元这才接着道:“启奏陛下,卢象升、洪承畴二人作战不利,放任流贼窜入凤阳火烧皇陵,此乃大过也。” “臣,奏请陛下,将两人革职查办以儆效尤,为后来者戒。” 陈一元话音刚落,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就跳了出来:“启奏陛下,卢象升、洪承畴二人固然有错,但陈御史之言微臣不敢苟同。” “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怎可因一场战役的胜败就将前线领兵将领革职查办,这岂不让前线剿匪的将士寒心。” 杨嗣昌话毕,兵部左郎中陈必谦手持笏板紧随其后站了出来:“启奏陛下,杨大人此言差矣。”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卢象升、洪承畴二人所犯之过可不单纯是胜败问题,而是放任流贼窜入凤阳使皇家祖陵蒙尘,如此大过不罚,不足以平民愤。” “微臣赞同陈御史之言,将卢象升洪承畴二人革职查办。” 陈必谦说得愤慨,龙椅上的崇祯却不为所动。 这陈一元和陈必谦都是东林党,尤其陈必谦这厮,还是东林点将录里的“地英星天目将”。 虽说东林党在天启年间被魏忠贤弄死了一大批,可在朝中的势力依然庞大,特别是崇祯登基后,很多当时被打压的东林党成员又重新复起得到了重用。 这地英星天目将陈必谦就是其中之一,他原本只是督察院的一个七品御史,在崇祯登基后却官运亨通。 史上,陈必谦从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做到江南道御史、兵部郎中、河南巡抚,最后爬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 崇祯若有所思的想着,这乍一看是御史闻风奏事,兵部内讧,实则是党派之争。 就在这时,左都御史张捷也站了出来向龙椅上的崇祯一躬身:“陛下,陈大人言之有理,应当将卢象升、洪承畴二人革职查办,臣,附议。” 眼见左都御史张捷下场,兵部尚书张凤翼紧随其后声援杨嗣昌。 “启奏陛下,卢象升、洪承畴乃是一时之过,眼下正是与流贼作战的关键时期,不宜临阵换将。” “兵部已八百里加急责令两人全力追剿流贼,望请陛下给两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崇祯默不作声的听着几人争辩,从表面上看,杨嗣昌、张凤翼两人一副为了大局的模样,极力维护卢象升和洪承畴。 可崇祯心里清楚,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维护的绝不是大局,而是自身的利益。 原因无他,若真按东林党的意思将卢象升、洪承畴二人以作战不利,导致皇家祖陵被毁的罪名革职查办,那他们身为兵部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必然会受到牵连。 这罪名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东林党势必会借此机会,将他们拉下水。 所以表面上看两人是在维护大局,维护洪承畴、卢象升,实则是在维护他们自己。 换而言之,只要保住了卢象升和洪承畴,他们俩自然相安无事。 至于陈必谦、张捷一众东林党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之所以弹劾卢象升、洪承畴,就是为了拉后面的兵部尚书张凤翼和兵部左侍郎杨嗣昌下水,只不过是手段委婉一些罢了。 在崇祯看来,这几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兵部尚书张凤翼就是个无能鼠辈,史上崇祯九年阿济格率兵攻入长城,五十六战皆胜,掳走人口十八万,金银一百八十多万两。 可张凤翼这货和宣大总督梁廷栋,却只是率军远远跟着阿济格,任其烧杀抢掠,不敢上前交战。 鉴于两人的表现,满载而归的阿济格出关时在长城边留下一块“各官免送”的牌子后扬长而去,成了大明立国以来的奇耻大辱。 事情败露后张凤翼下台,杨嗣昌坐上了兵部尚书,可这货却伙同左良玉那反骨仔杀良冒功,害死剿匪名将贺人龙。 张捷和陈必谦就更不用说了,在杨涟和叶向高两个东林大佬被魏忠贤搞死后,他们无疑成为了东林党在朝的领袖之二。 看着殿上争论的几人,他终于体会到崇祯临死前那句:“大明满朝文臣皆可杀”的话了。 第7章 明末三饷 像张凤翼、陈必谦这样的败类必须要清理,但却不是现在。 眼下最重要的是搞到钱粮稳住大明的基本盘,让受灾的百姓有口饭吃,减少农民军的人口基数。 崇祯暗自思忖后,故作怒意道:“流贼窜入凤阳烧毁祖陵一事与卢象升、洪承畴无关。” 卢象升怎么说也是明末的忠臣良将,至于洪承畴虽说在“松锦之战”后投了敌,可那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在这之前洪承畴还是忠于大明的。 史上的崇祯都没有因为这事降罪洪承畴和卢象升,自己这个穿越而来的后世之君就更不会。 崇祯一边说,一边用凌厉的目光扫向殿上的文武百官,补充道: “这若要说祖陵蒙尘谁有过,那便是今日殿上的诸位,也包括朕在内。” 崇祯这话一出,殿上的文臣武将面面相觑,哪里还站得住,齐齐跪倒高呼:“臣等无能,臣等罪该万死。” 对于朝臣的奉承之言,崇祯不以为然,但他还是忍不住调笑道: “万死?” “朕看不见得吧!” “不要说让你们万死,哪怕让尔等一死,恐怕就有不少人要跳出来造朕的反,以后这种阿谀奉承之言,就莫要时时挂在嘴上了。” 崇祯这话让朝臣们为之一惊,虽说这是实话,但也没有谁会嫌命长,在这时跳出来承认。 是以,一个个都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以额贴地,齐声高呼:“臣等不敢!” 崇祯摆了摆手,“尔等敢也好,不敢也罢,总之凤阳之事休要再提,都起来吧!” 他穿越仔不屑于在这种事上逞口舌之利,待文武百官起身后,崇祯忽然话锋一转,叫道:“户部。” 户部尚书蒋德璟,听到皇帝叫户部赶忙从朝班中站了出来。 “微臣在。” 崇祯在蒋德璟这个明末为数不多的忠臣身上打量了一眼,随即问道:“国库还有多少银钱?” 听到这话,蒋德璟躬着身子,露出一脸便秘的表情:“回禀陛下,眼下国库里一个铜板都没有,而且还欠着数百万两军饷没有拨付。” 这个答案其实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时,穿越仔还是忍不住心下一凉。 看来必须要加快搞钱的步伐,崇祯心里琢磨着在一众肥羊身上扫过,而后泰然自若的问询出声: “蒋爱卿之言,诸位爱卿也听到了,如今我大明国库空虚,你们可有充盈国库之法?” 崇祯这话使得朝堂上衮衮诸公噤若寒蝉、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无一人出声应答。 好一会儿后,一个突兀的声音才在大殿上响起:“回禀陛下,微臣有一法可解国库燃眉之急。” 崇祯寻声而望,见说话之人是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崇祯已然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可不信这厮会说出什么良策。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杨嗣昌这货的狗嘴里会吐出什么馊主意,是以崇祯故作欣喜的急切道:“杨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杨嗣昌见状,左顾右盼的向殿上同僚看了看,露出一副自得的表情,向前躬声道: “回禀陛下,微臣之法是在辽饷、剿饷之上再征一饷,可为练饷。” “只要征收数额与辽饷、剿饷齐平,每年可为国库增加税银两百万两,这样一来,足以解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 杨嗣昌这话,让崇祯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这不就是明末三饷么? 明末的三饷就是个饮鸩止渴的弊政,是压垮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起来真的很可笑,这满朝文武,衮衮诸公,不想着从较为富裕的官绅地主、商人阶层征税,却只想着从连年受灾的百姓身上盘剥,这是何其悲哀! 崇祯之前还想着,会不会有人站出来说征收商税,他也好来个顺水推舟。 如今看来是自己高估了这群尸位素餐的蛀虫。 “陛下,万不可采纳这厮的祸国殃民之策。” 杨嗣昌话音刚落,还不及崇祯发话,英国公张之极就忍不住从朝班中跳了出来,横眉竖眼的指着杨嗣昌怒声道。 “杨嗣昌这厮没安好心,他的征税之法是在断我大明根基。” “连年灾荒,我大明百姓饥苦已久,哪里还受得了重赋加身。” “杨嗣昌,你是想把百姓都逼上死路,你是觉得造反的百姓还不够多吗?” 英国公张之极越说越恼火,嗓门越来越大,只差没把口水喷到杨嗣昌脸上。 质问完杨嗣昌后,又对龙椅上的崇祯一躬身:“陛下,杨嗣昌这哪里是什么充盈国库之法,这厮没安好心,分明是想给李自成等一众流贼送百万大军。” 张之极的一番愤慨之言,让崇祯略感欣慰,看来这大明也不是没有明白人呐! 杨嗣昌可也不是什么善茬,莫名挨了张之极一顿训,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即手指张之极怒骂回怼: “张之极,你英国公府世代沐浴皇恩,如今我大明正逢国难之际,你不为国献计献策,上阵杀敌也就罢了,何以还要在朝堂上阻挠老夫的救国之策,你居心何在?” 杨嗣昌嘴里说着,有样学样的向崇祯躬身一礼:“陛下,张之极一介武夫根本不懂治国之道,他之言,不足为信。” “还望陛下采纳微臣的充盈国库之法,尽快解我大明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 论玩嘴皮,刚满守孝三年’年初才接过英国公爵位的张之极,自然不是杨嗣昌这个官场老六的对手。 刚才的那番愤慨之言,只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有感而发罢了。 在一通发泄后,竟对杨嗣昌的话无言以对,没了下文。 崇祯见状,压了压手,故作不知的和煦问道:“杨爱卿,何为练饷?” 崇祯这一问,可把杨嗣昌高兴坏了,只以为皇帝这是要同意征收练饷了。 是以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轻蔑的瞅了张之极一眼,随即躬身答道:“回禀陛下,之前征收辽饷是为清除辽东建奴外患。” “征收剿饷是为了剿灭国内的流贼叛匪,这练饷之说自是为了练兵之用。” 第8章 朝堂形势 朝堂上少不得有一些趋炎附势之辈,听了杨嗣昌的话后,纷纷跟着附和起来,使得杨嗣昌一时间更加得意忘形。 “陛下,征收练饷乃是用于经费开支,说到底是为了护佑百姓保境安民,百姓必会纷纷响应朝廷号召,感念陛下之德。” 杨嗣昌说着,整个人直接跪伏于地,拔高几分嗓音:“微臣奏请陛下恩准,尽快征收练饷以解国库燃眉之急。” 崇祯坐在龙椅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要真像你这老狗说的向百姓征收练饷,这百姓不戳着脊梁骨骂老子是昏君都算是好的了,还敢念陛下之德,感念你妈个头啊! 我穿越仔可不是朱由检那蠢货,被你们这些老狗三言两语就忽悠的团团转,牵着鼻子走。 崇祯心里画着圈圈,面上不露分毫的“呵呵”一笑:“朕没记错的话,之前提出征收辽饷和剿饷的也是你吧!” 杨嗣昌听崇祯这话不觉有异,还以为这是要夸奖他了。 崇祯说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语调变得森冷:“杨爱卿你好计策呀!” “你说征收辽饷是为了清除关外建奴,可这辽饷从天启年间征收至今,关外的建奴不但没有被清除反而越来越强。” “奴酋皇太极于规划城灭了林丹汗,掌控了漠南蒙古大多数部落,更曾两次入关在我大明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如无人之境。” “这剿饷同样也征收多年,你说是为了剿灭国内的流匪,可这流匪却是越剿越多。” “从起初的陕西到现在的河南、山东、江南、湖广、山西乃至南北两京,剿得全国都是。” “你告诉朕,征收辽饷和剿饷的意义何在?对得起大明的黎明百姓吗?” 本以为会得到皇帝嘉奖的杨嗣昌,听着崇祯越来越冷的话语和质问一时有些懵逼。 懵逼的不只是杨嗣昌,就连当初赞同征收两饷的衮衮诸公同样懵逼了。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刚那话能是皇帝说出来的? 当初征收两饷时,皇帝可是同意的,怎么现在听这话好像又不愿意了? 难不成是前两天昏迷脑子坏掉了? 还不等一众朝臣琢磨透彻,崇祯已再度开口:“依朕看,这辽饷、剿饷,还有这所谓的练饷不征也罢!” “从即日起,便不再向百姓征两饷,并且免除北地所有受灾行省五年的赋税,以往欠缴的税赋也不再向百姓追缴。” 崇祯话音才落,文臣之首温体仁当即迈步而出。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呀!” “若是放弃征收北地所有赋税和两饷,国库将更加空虚,难以为继,还请陛下三思。” 内阁首辅一发声,内阁的张志发、薛国观、刘宇亮也跟着附和起来,唯有同在内阁的孔贞运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默不作声。 紧接着浙党、楚党、齐党的官员也跟着附和。 一时间整个金銮殿,掀起了“请陛下三思”的浪潮。 唯有东林党以及诸如张之极,蒋德璟,范复粹,郑三俊这样的无党派官员无动于衷。 东林党不发声,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赞同崇祯不征收两饷和减免赋税的说法,而是他们向来与内阁和浙党、楚党、齐党不对付,所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 至于无党派官员,也就寥寥数人,他们是否发声都左右不了朝局,是以只能保持沉默观望的态度。 要说浙党、楚党、齐党为什么会跟着内阁附和? 这都是党争惹的祸,浙党、楚党、齐党这三个小团体成立之初本是为了自保,应对东林党的打压。 但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一原则,这三个小团体自然而然抱团取暖,靠向了内阁,与东林党在朝堂上形成对立之势。 至于东林党和内阁为何不对付?那就不得不提原本崇祯那倒霉催的亡国君。 崇祯是庸碌,但他并不傻,自从他登基在东林党教唆下废除魏忠贤一党后,他也逐渐发现东林党把持朝政。 所以便扶植了以温体仁为首的内阁与东林党互相制衡,试问在这种情况下,东林党的官员又怎么入得了内阁。 可悲的是崇祯压根就不懂制衡之道,一手扶植的内阁不但没能制衡东林党,反而让两方势力越来越庞大。 无论是重新复起,如日中天的东林党,还是容纳了浙党、楚党、齐党的内阁,都隐隐有和皇权分庭抗礼的趋势。 面对这样的朝局,穿越仔是否会妥协?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崇祯坐回龙椅目光锐利的扫视着众人,冷笑道: “三思,有什么可三思的?” “过去朕就是想得太多,才把大明治理成如今这样。” “减免北地受灾行省的所有赋税,以及放弃征收辽饷、剿饷,朕已经三思过了。” “下朝后,内阁就给北地对应的各行省布政使司颁布政令执行吧!” 崇祯话毕,以内阁为首的楚党、齐党、浙党官员依然弓着身子齐呼:“请陛下三思。” 这操作着实让崇祯恼火,妈的,要不是碍于形势,真想现在就把这群老狗拖出去宰了。 崇祯目露寒霜的在心里骂着,语气也变得更加森冷:“怎么,你温体仁这是要带头抗旨,造朕的反?” 崇祯森冷的质问让温体仁不由心下一凛,没有再继续僵持。 虽说内阁有着巨大的权力,但也还没有到敢直接在朝堂上和皇帝对着干的地步。 偶尔顶撞一下皇帝没什么问题,但要是和皇帝死扛,那就是不明智了。 能站在这的哪个不是聪明人,况且皇帝要减免赋税,放弃征收辽饷、剿饷,说到底也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利益,为此和皇帝死扛不值得。 是以刚刚还叫着三思的一群人当即改口齐呼:“臣等纵死不敢。” 众人话音一落,内阁首辅温体仁适时接过话头:“陛下息怒,既然陛下执意要放弃征收两饷和赋税,那老臣自当遵循陛下旨意,全力配合。” 见尘埃落定,无需自己再出马的左都御史张捷当即跨步而出,高呼道:“吾皇圣明。” 张捷这一出声,东林党以及保持中立的官员随即附和。 一时间“吾皇圣明”的声浪比之刚才的“三思”之声更甚。 经过这一番下来,崇祯也算是看明白了,当下的朝堂派系。 一是以内阁为首的楚党、浙党、齐党。 二是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的东林党。 剩下的便是像范复粹、蒋德璟、张之极这样的中立派。 第9章 文官下限毁三观 目的达成,崇祯神色一缓也没有揪着不放,随即叫起了跪地的杨嗣昌,话锋一转,问道:“蒋爱卿,当下还有多少养济院在开办?” 明朝的“养济院”是明弘治年间创办的,相当于后世的收容所、救助站,目的是为了收容那些无依无靠的老弱病残,以及鳏寡孤儿; 给予衣食,并且教授幼盲儿童学习技艺,让其成人后有谋生之道。 经过长时间的发展沉淀,“养济院”的功能愈加完善,慢慢成为了发生灾荒时的救灾前线,这也就是崇祯为什么会这么问的原因。 听到皇帝问询蒋德璟不敢怠慢,当即走出朝班,无奈一叹:“唉……” “回禀陛下,在各地受灾之初,老臣也曾从户部拨银全力维持养济院正常运转,救济灾民。” “但受灾之地实在太多,根本顾不过来,又加之朝廷大军调动频繁消耗钱粮盛巨,导致国库空虚,入不敷出,难以为继,所以我大明现在已经没有在开办的养济院了。” 蒋德璟说到这,神情变得哀伤,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如此一来,得不到救济的灾民,只能吃草根树皮,以白泥为食。” “灾民所过之处,如白蚁蝗虫过境,更有甚者易子而食,其惨状难以描述啊……陛下!” 蒋德璟说着,声泪俱下,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陛下,老臣无能啊……!” “上不能为君分忧,下不能解黎民之苦,老臣愿辞去户部尚书一职,望请陛下恩准。” 蒋德璟的哭诉,让崇祯倍感压力,虽说自己来自于科技农耕都较为发达的后世,但也变不出钱粮,为今之计只有全力设法赈灾。 蒋德璟这番举动,让穿越仔颇为动容。 虽说大明满朝文臣皆可杀,但也不是说大明就没有好官,这个蒋德璟就不在可杀之列。 蒋德景为人正直,不被党争所挟,是明末少有的几位敢于说真话的臣子。 史料记载,崇祯死后南明朝廷曾多次请隐退的蒋德璟出仕入阁。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蒋德璟均婉拒而哀叹:“只可惜先帝之侧多亡国之臣”。 崇祯意味深长的看了蒋德景一眼,随即和煦开口: “国库空虚,非爱卿之过,爱卿无需为此耿耿于怀。” “朕若是没记错的话,爱卿今年才四十有二,就不要一口一个老臣了,至于辞官一事休得再提。” “蒋爱卿先起来吧,赈灾之事,朕来想办法。” 正所谓君命不可违,在崇祯一番连拉带说的言语下,蒋德璟也只得起身重新归回朝班。 崇祯说着,扭头看了看身侧的王承恩,当即吩咐道:“大伴,朕的内帑不还有五十万两白银么,那就全部拿出来交给户部,用做赈灾款项。” 闻听此言,王承恩明显愣了一下,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他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略显无奈的应了一声:“老奴遵旨。” 王承恩的欲言又止与无奈,崇祯看在眼里,他很清楚王承恩为什么会这样。 要知道宫廷内帑的钱,那就是皇帝的私库,是用于整个宫廷开支的。 崇祯这一操作无疑是把自己和后宫妃嫔还有内廷上万宫女、太监的吃穿用度以及月俸全都搭了进去。 弄不好皇帝本人和后宫妃嫔以及上万宫女、太监都要喝西北风,所以王承恩才会迟疑才会无奈。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听到崇祯的话也为之一振,皇帝这是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赈灾了? 方才还神情悲泣的蒋德璟,愣神之后,对龙椅上的崇祯重重一礼:“陛下仁德,臣代受灾百姓,谢陛下圣恩。” 蒋德璟带头一喊,整个大殿无一人站立,皆行重礼口称:“陛下仁德。” 龙椅上的崇祯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肥羊,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个不停。 心想,老子这个皇帝都把口粮拿出来赈灾了,这些个大肥羊虽然暂时杀不了,但先薅点羊毛总是可以的吧! 拿定主意后,穿越仔勾起嘴角,大手一挥,让一众朝臣起了身,紧接着道: “诸位爱卿,刚才蒋爱卿之言你们也都听到了,灾民易子而食,何其之惨,那可是朕的子民啊!” “正所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朕能掏空内帑赈济灾民,那诸位爱卿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略尽绵薄之力?” 这话一出,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瞬间像死了爹妈一样摆出一张苦瓜脸,一个个左顾右盼,就是不吱声。 本以为会得到积极响应的崇祯见状顿时无语了,尼玛,老子还不信薅不到羊毛。 崇祯暗骂着将目光投向温体仁:“温阁老,你是文臣之首,内阁首辅,就由你带头表个态吧!” 被点到名的温体仁露出一脸苦相,前踏一步,躬身道:“陛下,老臣也想救济灾民,奈何囊中羞涩,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老臣自己家中都揭不开锅了,每日和老妻以面糊度日,勉强糊口,这日子过得并不比灾民强多少呀,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银钱来救济灾民,万请陛下恕罪。” 有了温体仁这套说辞,满朝文武有样学样,找的理由千奇百怪,还让你挑不出毛病。 朝臣们的操作直接让穿越仔三观尽毁,本来还想着这些肥羊就算脸皮再厚,自己这个皇帝做了表率又点了名,想必多少能薅点银子出来。 谁曾想,这帮老狗竟会不要脸到这般田地,不想出钱也就罢了,还要当着他的面哭穷叫苦。 这着实是狠狠给他上了一课,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得了五十万两赈灾银的户部尚书蒋德景,看不下去了,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崇祯。 “陛下,微臣家中虽然清贫,但微臣愿筹百担粮食用于救济灾民。” 蒋德璟说着,突然一转话锋,讽刺道:“你们一个个叫苦不迭,都说每日以面糊度日,可你们自己看看,你们哪个不是红光满面?” “尤其温阁老更是体态臃肿,下官可不信温阁老每日喝面糊能喝成这样,这还真是个新鲜事。” 蒋德璟的讽刺之言让龙椅上的崇祯为之一喜。 说的对,看你们这群老狗还如何搪塞,这下多少应该能薅到点羊毛了吧! 可崇祯还是低估了明朝文臣的下限,只见蒋德璟话音刚落,温体仁就再度发声。 “蒋大人,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体态臃肿、面带红润可不是大鱼大肉喂养出来的肥胖,而是日夜为国事操劳累出来的病容、病态。” 温体仁说着,还恬不知耻地向崇祯一躬身:“老臣说的句句属实,望陛下明鉴。” 这话听得崇祯怒火中烧,银牙紧咬,恨不得从龙椅上冲下来扇这老小子几个大逼兜。 他穿越仔两世为人,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是第一次见。 第10章 斗智斗勇 这么一闹,崇祯也认清了现实,对付这些人得用狠的。 这群老狗一个个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想要薅到他们的羊毛,刮下他们的肉,怕是只有动刀子才行。 奈何老子现在手里没有顺手的刀呀! 单凭现在的锦衣卫和半死不活的东厂恐怕力有不殆。 这不管是要杀贪官还是抄奸商又或是后续的改革都得要有兵权才行…… 就在崇祯深思之际,英国公张之极站了出来:“陛下,微臣愿筹集粮食五万担用于赈济灾民。” 在蒋德璟和张之极的带头下,零零星星又有官员站出来捐钱的捐钱,筹粮的筹粮,虽说金额数量不算大,但总归是让穿越仔找回了一点脸面。 崇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手指“咚咚咚”的敲着龙椅,突然手指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叫道: “兵部,给卢象升传八百里加急,让他火速率领天雄军进京拱卫京师,以防流匪袭扰。” 兵部尚书张凤翼以及满堂衮衮诸公听到崇祯突如其来的话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个腹诽不已:这皇帝莫不是病了一场坏了脑子,这不是在说赈灾的事么? 怎么突然又要调天雄军进京,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一众朝臣是茫然不解,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赈灾和调兵这看似牛马不相及的两件事在穿越仔眼里根本就是一件事,目的就是为了搞钱粮。 兵部尚书张凤翼腹诽归腹诽,不解归不解,但皇帝的话还得应承不是,于是走出朝班躬身道: “陛下,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此时正在河南配合洪承畴剿匪,恐不宜在此时进京。” “拱卫京师之责,自有城外的二十万京营大军,陛下又何必舍近求远调天雄军。” “况且京师周边乃至整个北直隶都尚未发现有流贼叛匪的踪迹。” “这个时候若是把天雄军撤下来,恐怕对战事不利,还请陛下三思。” 听到“三思”这两个字就烦,喵的,崇祯这个倒霉催的亡国君还真难做,想要干点事处处有人掣肘,一点都不顺心。 崇祯心里骂着,表面却不动声色,灵机一转,戏谑道:“呵呵……,没有流贼踪迹!” “朕且问你,流贼窜入凤阳火烧皇陵之前可有踪迹?” “你们兵部要是这么有能耐能算的话,又何至于此?” “难道要等流贼打到北直隶、打到京师才算是有踪迹吗?” 张凤翼被崇祯的灵魂三问,说的哑口无言,面露苦涩,陛下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之前陛下还说凤阳之事无需再提的,怎么这会儿自己又翻出来了? 这不是明摆着让东林党来抓兵部的小辫子么。 崇祯可不管张凤翼怎么想,他只想名正言顺把天雄军调进京师,配合自己后面的行动和改革。 张凤仪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之前没得手的东林党,又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要是连这种机会都放过,那还叫对手吗? 左都御史张捷手持笏板“呵呵”一笑:“张大人此言实乃谬论,这卢象升和洪承畴共有十六万兵马,难道少了三万天雄军洪承畴就剿不了流贼了?” “陛下英明神武,让卢象升率天雄军拱卫京师防范于未然有何不可?” “都知道这流贼行踪飘忽不定,倘若真有一天不声不响打到京师,你兵部张凤翼能负得了责吗?” “别总惦记着城外的二十万京营大军,那是用来防范辽东建奴的。” “你张凤翼莫不是忘了崇祯三年和崇祯七年辽东建奴都曾攻入长城两度兵围京师,难道那个时候城外没有二十万京营大军?” “你张凤翼焉知这关外的建奴和国内的流贼叛匪不会一起闯到京师来,若真有那么一天,你敢保证京营能同时与建奴、流贼相抗?” “所以我奉劝张大人还是听陛下的,即刻调天雄军进京才是明智之举,张大人可莫要自误。” 张捷这般巧舌如簧的与张凤翼针锋相对,可不是为了帮崇祯。 而是东林党对崇祯在此时调天雄军的举动乐见其成。 他们恨不得崇祯调走天雄军,以此打乱兵部先前的剿匪作战计划,促使前方剿匪不利或是打败仗那才叫好。 只有前线失利越多,他们才越有机会抓住兵部的把柄,拉张凤翼和杨嗣昌等一众对手下水。 这就是党争的可怕之处,为了打压政敌,可以不论是非可,毫无下限的无所不用其极。 张捷的小心思或者说东林党的小心思崇祯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不论东林党抱着何种目的,眼下张捷这番说辞确实是帮了他。 至于朝堂上的党争只能暂时选择无视,反正这帮臭鱼烂虾都得死,倒也不介意让他们多蹦达几天。 张捷的话让张凤翼打了个激灵,他虽然知道这话多少有些危言耸听的成分,也知道建奴和流贼同时打到京师的几率微乎其微。 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有一天戏言成真,那他张凤翼还真吃罪不起,弄不好头顶的乌纱帽和项上人头都得丢。 张凤翼心思急转直下臆动了,罢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求稳。 张凤翼拿定主意后不自觉的扭头看向执掌京营的成国公朱纯臣。 朱纯臣见状,心领神会,已然明了张凤翼是想问他京营能否同时抵抗辽东建奴和国内的流贼,于是从朝班迈步而出,向龙椅上的崇祯躬身一礼: “陛下且宽心,若有流贼来犯,京营必能击退流贼,保京师安然无恙。” 朱纯臣说到这,突然一转话锋:“倘若建奴与流贼同时来袭,京营应对起来恐力有不殆。” 朱纯臣这番话既是对崇祯说也是在告诉张凤翼京营无力同时应对流贼与辽东建奴。 朱纯臣的话让张凤翼心凉了半截,随即又把目光瞄向内阁首辅温体仁。 温体仁这个老狐狸人老成精,刚才朱纯臣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现在见张凤翼看自己,哪还不明白,浑浊老眼一转,当即拍起崇祯马屁。 “陛下有先见之明,高瞻远瞩,老臣也认为当让卢象升率天雄军进京拱卫京师,以防流贼袭扰。” 有朱纯臣的话在先,又有内阁首辅的表态在后,张凤翼哪还不懂该怎么做。 随即收回之前的“三思”之言,对着崇祯一躬身:“陛下圣明,是微臣糊涂,未能体察圣意,兵部即刻八百里加急调天雄军进京拱卫京师。” 第11章 重塑快刀 随着张凤翼的话音落下,崇祯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想调天雄军入京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皆大欢喜,张凤翼、温体仁、朱纯臣不用担心因为没听皇帝的话调天雄军进京而造成什么不可预估的后果担责。 东林党也因为成功调走天雄军掣肘了兵部的剿匪计划而沾沾自喜。 可别奇怪穿越仔现在身为皇帝,为何调个兵还要拐弯抹角的兜这么大个圈子。 这说起来就不得不提大明战神朱祁镇,当年土木堡一战,大明领军的勋贵几乎全部战死,而后又遭到文官集团的打压,从此大明领军勋贵的声望一落千丈。 自从京师保卫战后大明的军权就慢慢落到了兵部手中,皇帝调兵也没了以前勋贵领军时的便利。 现在想要调兵要是没有兵部和内阁点头,就是皇帝也没办法直接调兵。 至于调走天雄军是否会影响洪承畴剿匪,在崇祯看来应该是不会的。 原因无他,只因现在农民军还没有到崇祯十六年、十七年那般势不可挡。 现在的农民军是不敢和朝廷大军正面相抗的,他们只是偶尔埋伏朝廷小股部队,到处流窜抢夺一些防卫薄弱的城镇,也正因此才会称呼农民起义军为流贼。 另外,崇祯为何放着城外的京营不用,而选择从河南调卢象升的天雄军,这说起来就更简单了,只因现在执掌京营的是成国公朱纯臣他不敢用。 穿越仔可是记得很清楚,史上这货可是向李自成开门献降并且带头上书让李自成登基为帝还把太子朱慈烺交出去的人。 这种没有骨气的软脚虾说不定就是大明巨贪里的一员。 所以非但不能用,而且还得防着他。 他穿越仔接下来要做的可都是抄家灭门的大事,所以不忠诚的人绝对不能用。 别看这些人现在在朝堂上好像也就这么回事没多少威胁。 那是因为没有碰到他们的利益,若真到生死攸关之时,这些人保不准真会想出什么阴招来对付他。 这明光宗那个好色之徒和木匠皇帝不就是个例子么,所以行事得小心谨慎才行。 接下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事了,一切行动还得等天雄军进京才行。 崇祯腹诽着想了想,随即开口:“即日起,不再每日早朝,改为每五日一朝,上朝时间从卯时改为辰时三刻。” 话毕,还不等一众朝臣有所反应,崇祯便起身离去。 见状,王承恩一甩手中拂尘高唱道:“退朝……” 殿上衮衮诸公随即躬身高贺:“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把上朝时间改成每五日一朝,可不是懒政,而是他知道天天和这些贪官污吏鬼扯除了让大明亡国,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穿越仔崇祯下朝后便一头扎进了御书房。 坐在以往崇祯办公用的御案后给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顺手从御案上堆得老高的奏章里抽出几本看了起来,里面写的大多是弹劾卢象升、洪承畴的。 当然也有一些是保两人的,不过是真保还是假保就不一定了,大致情况和朝堂上差不多。 翻看几本后崇祯也就兴致缺缺,将奏章丢到了一边,而后深呼一口气向后倚靠在御座上,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面前的御案。 自己虽然已经让卢象升带天雄军进京,但河南到京师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天雄军到京师少则半月多则二十天,到时候手里有了兵,杀贪官抄奷商也就容易了。 可在这之前自己必须要找到奸商、贪官们取死的罪证。 就算现在自己是皇帝,也不能在没有任何罪证指向下,单凭后世历史的上帝视角去杀人抄家,要真那样,还不得全乱套。 这不管是要杀贪官污吏,还是要抄满清八大皇商,都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可惜呀! 东厂和锦衣卫这两把好刀,被那倒霉催的亡国君给玩废了。 这两把刀现在废是废了点,修修补补兴许还能用。 崇祯一念及此,敲击御案的咚咚声戛然而止,随即向身侧的王承恩问道:“大伴,现在提督东厂的是谁?” 王承恩对崇祯的问题,丝毫没有觉得奇怪,只因原本的崇祯在处置了魏忠贤后就没有理过东厂的事。 这也继而导致穿越仔不知道现在的东厂提督是谁。 这些事,王承恩作为崇祯的贴身秉笔太监,自然清楚无比,所以对崇祯的问题才不觉有异,只是恭敬应道: “回皇爷的话,打理东厂的以前是曹化淳,前年曹化存归乡便把东厂交给了王德化。” “王德化。” 崇祯嘴里念叨着,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王德化……王德化……” 崇祯不停的念叨着,突然眸中一亮,这货不就是伙同定国公徐允祯开得胜门迎快递小哥那厮么。 想用东厂这把刀,就绝不能让这货在提督东厂,得找个合适的人来顶替这厮,可提督东厂合适的太监有谁呢? 太监……太监…… 崇祯想着,不自觉看了看王承恩,而后又摇了摇头否定了。 崇祯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大明亡国前为崇祯力战而亡的人物——御马监掌印太监方正化。 方正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忠心耿耿,无疑是提督东厂的不二人选。 暗下决定后,旋即吩咐道:“大伴,传御马监掌印太监方正化。” “老奴这就去。” 王承恩应声而转,可他刚走没两步,又被崇祯给叫住了。 “等一下。” 王承恩闻言赶忙转身一礼:“皇爷还有什么吩咐。” 崇祯又不自觉地在御案上敲了两下,仿佛是做了某种决定。 “顺便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和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也一便传来。” “老奴遵旨。”王承恩再次应声后,这才一转身出了御书房。 两盏茶的功夫后,御书房外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王承恩领着一个同样身着红袍的太监走了进来。 待来到御案前,一同而来的红衣太监向崇祯大礼参拜道:“奴婢,御马监掌印太监方正化,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在方正化身上打量了几眼,而后大手虚抬:“起来回话。” “谢陛下。” 待方正化起身,崇祯这才接着道:“朕听说你的拳脚功夫很厉害,是内廷第一高手,是不是真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崇祯这话一出方正化心里慌的一批,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奴婢是懂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这都是为了强身健体,可当不得内廷第一高手。” “奴婢对大明、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更不曾违法乱纪、作奸犯科,还请陛下明鉴。” 第12章 心虚的骆养性 方正化的反应让崇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就是随便一问,至于把他吓成这样吗? 崇祯腹诽着抬了抬手:“方正化,你无需慌张,起来回话。” “朕就是随便问问,并没有说你不忠,至于你的拳脚功夫,朕反倒希望越厉害越好。” 听到这话,方正化才放下心来,惊魂未定的站起了身。 方正化起身后,崇祯也没有兜圈子、打哑谜,直截了当道:“朕,此方传你来,是打算让你去提督东厂,不知你敢不敢?” 方正化是个机灵的,不做任何思考便躬身应道:“奴婢是陛下的家奴,陛下让奴婢干什么,奴婢就干什么,没有敢与不敢。” 方正化这样的回答显然让崇祯非常满意,乐得“哈哈”一笑:“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东厂已经废弛数年,你提督东厂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让东厂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以往职能。”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挑了挑眉梢,才接着道:“这几年来东厂名存实亡,恐怕有不少人已被宫外的人收买。” “所以你要在恢复东厂职能的同时,还要严查东厂内部的奸细,尽快肃清,你能做到吗?” 方正化不敢有丝毫怠慢,正襟危色,沉声应道:“陛下放心,奴婢定当全力而为,不负陛下所望。” 崇祯看着一脸严肃的方正化点了点头:“整肃东厂乃是重中之重,若人手不够,朕允许你从御马监调人。” “朕,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速度一定要快。” “奴婢谨遵圣谕。” 方正化应承着,面上却闪过一丝欲言又止的神情。 这微妙的变化落在崇祯眼里不觉让他有些好奇,于是追问道:“怎么,你是还有什么难处么?” “回禀陛下,倒也不是奴婢有什么难处,只是陛下让奴婢去提督东厂,那王德化该如何处置,是否要让其留任东厂,还请陛下明示。” 王德化如何安排,自己先前还真没考虑过。 崇祯不自觉地在御案上敲了敲,为了赈灾,自己内帑仅有的五十万两都掏出去了,这贪官暂时抄不了,不如先杀个太监解解气,反正这厮也不是好人,杀了他正好可以填补一下内帑的窟窿。 崇祯暗自思忖后,厉声开口:“王德化无需留任东厂,直接杀了,他的所有私产充入内帑。” 这森寒的话语,不禁让方正化打了个冷颤。 王德化是内廷的老人,更是整个内廷的大总管,可陛下说杀就杀,还真是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 方正化心里打颤,一旁的王承恩则没有什么感觉。 在他看来,皇爷就是天,想杀谁就杀谁,没有对与错,更没有该不该,哪怕皇爷要杀的是他王承恩,他也会心甘情愿赴死。 这样的愚忠也许很可笑,但出现在崇祯这个被朝臣唾弃的亡国君身上,却又显得那么难能可贵。 崇祯话毕,也不管方正化此时在想什么,接着挥了挥手:“你去吧!切记,一定要快。” “奴婢遵旨。” 方正化应了一声,向后缓缓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去。 可别奇怪崇祯为什么能对王德化这个大总管兼东厂提督能做到说杀就杀,而对朝堂上那些贪官污吏就不行。 原因很简单,太监不管身居何职他都摆脱不了皇帝家奴的身份,朝臣哪怕官职再小也是臣子。 杀家奴可以不需要理由,杀臣子若是没有正当理由,那是万万不行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崇祯当年刚坐上皇位就能把势力庞大、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置于死地的原因。 方正化走后,崇祯若有所思的对王承恩说道:“大伴,依朕看,不只是东厂,怕是整个皇宫内廷都有外面安插的眼线。” “朕处置了王德化,这内廷大总管的位置,你就接过来吧!” “好好把内廷梳理一遍,尤其是朕的身边,绝不允许有吃里扒外的人。” 王承恩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崇祯话里的意思,也明白该怎么做,随即躬身应道: “老奴遵旨,老奴定当好好整顿内廷,保证皇爷身边不留下一个长舌头。” 穿越仔之所以这么谨小慎微,可不是得了被迫妄想症,而是明末的文官集团不仅手段卑劣,且无孔不入,他不得不防。 王承恩话音刚落,御书房外一小太监匆匆而来,禀报道:“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和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奉旨觐见,以在门外候旨。” “宣他们进来。” 崇祯说着又不自觉地敲起了御案。 御书房外,两个身穿飞鱼服的中年汉子得到传唤后,把腰上的绣春刀解下来放在门口,这才齐身而入。 眨眼间,两人来到御案前异口同声的大礼参拜: “微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参见陛下。” “微臣,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也不说话,只是“咚咚咚”的敲着御案。 这样的举动,无疑给了两人极大的压力。 尤其是骆养性,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难不成是自己做的什么坏事被陛下知道了? 好半天,崇祯才从御案后站起,一语不发的走向两人,并且围着跪地的两人转起了圈圈。 一圈……两圈……直到第三圈,崇祯才驻足缓声道:“李若琏,你先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 李若琏起身后,崇祯又围着跪地的骆养性转起了圈。 这一操作直接让骆养性脊背生寒,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啪啪啪的往地上掉,心里狐疑不已,到底是自己做的哪件事被陛下知道了? 崇祯一连转了好几圈,这才语气森寒的问道: “骆养性,你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你和朕说说。” 崇祯这话一出,骆养性心里腾起不妙的感觉,肯定是自己做的坏事被陛下知道了。 圣驾面前容不得他多想,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强忍着心中的不安,颤声答道: “回禀陛下,守护皇城,保卫陛下安全,监察文武百官、充当天子耳目,缉拿审讯朝廷钦犯,皆是锦衣卫第一要职。” 崇祯闻言,冷哼一声:“哼……,亏你还记得,还知道锦衣卫是皇家近卫。” “朕还以为你骆养性只知道给东林党拿钱办事,当狗腿子。” “别以为你背地里和东林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朕不知道?” 崇祯这话直接让骆养性的心凉了半截,这下完了,我命休矣,和东林党的那些苟且之事真的暴露了。 这回自己算是死定了,自己死则死矣,只希望别连累家中妻儿老小。 骆养性心思急转直下,旋即磕头如捣蒜,求起了情。 “微臣知罪,微臣罪该万死,只求陛下能放家中妻儿老小一条生路。” 见到这副模样,崇祯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就这? 这就被诈出来啦!还以为骆养性会死鸭子嘴硬,不费一番功夫,怕是诈不出什么东西,不曾想这么简单。 这看似简单,可说到底是骆养性自己做贼心虚。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他骆养性不但做了亏心事,还被当今天子亲自敲门。 还有另一层关系,别看锦衣卫在外面耀武扬威,但锦衣卫和东厂都是直属御前的机构,性质别无二致。 锦衣卫指挥使虽然是臣子,但却和家奴差不多,皇帝完全可以说杀就杀,不需要任何理由,这才使得骆养性在崇祯面前扛不住。 第13章 小惩大诫 崇祯冷笑连连:“把你这些年在外面索取的好处,连同家资一起交出来,朕,可以暂且饶了你的狗命,也可以让你继续做锦衣卫指挥使。” “但你的顶上乌纱和项上狗头保不保得住,就要看你以后怎么表现了。”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骆养性,听到这话如释重负,哪还能说个不字,一边磕头一边喊道: “微臣谢陛下不杀之恩,往后微臣一定好好当差,不负圣恩。” “既如此,你起来吧!”崇祯说着,回到了御座。 “谢陛下隆恩!” 捡回一条命的骆养性应了一声后,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后背前胸都已被冷汗打湿。 穿越仔没杀骆养性,而且还让他继续做锦衣卫的指挥使,可不是他心善手软。 而是考虑到在这个节点,若是把骆养性给杀了,恐怕会打草惊蛇,引起东林党的警觉,那就不妙了。 更何况自己身边也需要一个干脏活的人,骆养性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以后杀不杀,还需看以后的表现。 若还像以前那般见异思迁和东林党鬼混,那他穿越仔也不介意给他补个刀,灭他个满门。 崇祯心里盘算着,瞄了瞄刚起身的骆养性一眼,吩咐道:“你不是和东林党走的近么,那就去把他们的犯罪证据给朕找出来。” “当然,也不只是东林党的官员,其他的也不能放过。” “另外,你着人到两广、福建一带找到番薯、土豆、玉米这三种农作物赶在春耕前尽可能多的带回来。” “还有,再顺便打探一下福建泉州府郑芝龙的消息。” 崇祯说到这,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又接着道: “对了,这玉米在当地或许不叫玉米,也许是叫玉茭或是苞芦,又或者是叫什么其他别的名字,总之到当地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好了,暂时就这些,你去吧!” “微臣遵旨。” 骆养性很是恭敬的应了一声慢慢退出了御书房。 骆养性一走,崇祯自然而然将目光转向了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 崇祯看着这个身穿飞鱼服的壮实汉子,内心不由生出一股悲凉。 虽说史上李若琏没有得到崇祯的重用,可他却是唯一一个在快递小哥攻破京师后,还护卫在崇祯跟前的锦衣卫高官,只可惜他寡不敌众,最终力战而亡。 单凭这一点,李若琏就比骆养性那三姓家奴强不少。 从这点来看,历史上的崇祯确实没有识人之明。 崇祯自己没觉得有什么,李若琏却是被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由得想到之前的骆养性,于是赶忙躬身一礼: “陛下,微臣和朝中的文武百官绝无牵连,更没有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望陛下明鉴。” 崇祯听到李若琏这类似于之前方正化的说辞,顿觉有些无语。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忙着解释?我穿越仔有这么可怕的吗? 崇祯腹诽着压了压手:“无需解释,朕留你下来不是要问责你,而是有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崇祯这话无疑是给李若琏吃了颗定心丸。 李若琏听到这话后也是心下一松,当即躬身拱手道:“不知陛下有何事吩咐,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望。” 崇祯微微颔首,斟酌着开口:“不日前朕得到密报,疑似有张家口的商人勾结关外的建奴,从我大明倒卖粮食、铁器等一应生活物资,所以朕想让你去张家口查一查,是否属实。” 崇祯这话着实让李若琏吃惊不小,就连一旁老神在在的王承恩也为之一愣。 让他们吃惊的不只是张家口有商人勾结建奴倒卖粮食、铁器。 让他们更吃惊的是崇祯口中的“密报”两字。 原因无他,只因在李若琏看来能给皇帝传递密报的要么是锦衣卫、要么是东厂。 他是锦衣卫的二把手,可这事他压根就不知道,而且从之前皇帝对骆养性的态度来看,也不可能是骆养性。 除了锦衣卫,那么就只有东厂,可是东厂早已废弛多年,名存实亡,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么分析下来,也就是说陛下除了锦衣卫和东厂外,还有其他的消息来源。 李若琏细思极恐,难怪陛下会知道骆养性和东林党有勾结。 李若琏越想越觉得如芒在背,还好自己没有像骆养性那样以权谋私,看来自己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王承恩则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自己天天跟着皇爷,这什么人给皇爷送的密报,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穿越仔还不知道自己从后世上帝视角带来的消息无形中震慑了李若琏、迷糊了王承恩,还一丝不苟、满脸严肃的向李若琏叮嘱: “这件事事关重大,容不得有任何风声透露出去,你可明白?” “微臣谨记陛下吩咐,若有任何消息透露,微臣提头来见。” “好……,朕等你的好消息,你这便去吧!” 崇祯话毕,向李若琏摊了摊手。 “微臣告退,定不负陛下所托。” 李若琏抱拳郑重一礼后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李若琏走后,崇祯又从御案上挑了一些,自认为有价值的奏章看了起来。 虽说这些奏章上所书,不尽为实,但多少能反映出一些当下大明的情况。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便到了午时。 王承恩将一盏热茶放到崇祯御案上,轻声唤道:“皇爷,这都午时了,该用膳了。” 闻言,崇祯把手上的奏章一丢,从御座上站起,揉了揉发酸的颈椎。 喵的,做亡国君真他喵的不轻松…… 朝堂上要和奸臣斗智斗勇,下了朝还得批奏章,也就晚上在后宫干体力活能找到一点乐趣,真是个苦逼的活…… 穿越仔暗自调侃着吩咐道:“既如此,那就传膳吧!” 随着话音落下,不多时便有小太监把膳食端了进来,当他看到饭菜时,整个人石化了。 青菜还是那个青菜,豆腐还是那个豆腐,唯一不同的是比周皇后给他吃的多了一盘猪大肠。 王承恩见状,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解释道: “皇爷,这猪大肠是早上上朝时老奴听皇爷念叨,所以自作主张给皇爷加的。” 穿越仔整个人都麻了,只想来一句给老子换菜。 可一想到自己的伙食费都拿去赈灾了,又只得忍气吞声拿起筷子,吃起了青菜豆腐。 “大伴,这猪大肠以后就别上了。” 倒不是他穿越仔嫌弃,实在是这东西味太大,不管你怎么洗,它总有股味,穿越前他就不好这口。 王承恩不明所以,只得应声道:“老奴遵旨。” 穿越仔一边吃一边想着,崇祯这个老六,自从登基后就没有出过宫门,这怎么能行呢? 伟人可是说过政治是不能脱离人民群众的,一念及此,当即吩咐道: “大伴,你去给朕找身衣服来,等朕用过午膳,咱们去宫外看看。” 这话让王承恩为之一僵,自己没听错吧? 皇爷自登基起,就再也没有出过紫禁城的宫门,今天怎么突然会想着要出宫呢? 这皇爷自从昏迷昨天醒来后,总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王承恩虽然不解,但也不会想到现在的崇祯是个穿越的冒牌货,还是恭敬应道:“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 小半个时辰后,王承恩便拿着一件绣着回纹扣的天青色锦袍回到了御书房。 崇祯接过衣服看了看,调笑道:“呵呵……,这件锦袍倒是比朕的龙袍要新的多。” 第14章 病入膏肓的大明 崇祯的话说得无意,王承恩却是听在了心里,不由得眼眶泛红。 “皇爷,您有好几年不曾添置新衣了,要不老奴给尚衣监递个话,为皇爷添置两身龙袍。” 崇祯掂了掂手上的青天色锦袍,又瞅了瞅袖口的补丁,而后摆了摆手。 “朕添一身龙袍得花不少钱,当下国库空虚,朕的内帑也见了底,做龙袍还是等以后宽裕了再说吧!” 崇祯这话无疑让王承恩更加心酸,便也不再多言,专心埋头帮崇祯找起了内衬。 可他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件完好不带补丁的,这让王承恩本就泛红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终究落下了泪。 半个时辰后,京师的大街上便多了一个身着青天色锦袍身后跟着管家家丁的公子哥。 出得紫禁城,穿越仔左顾右盼,这里瞅瞅那里瞧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也不怪他会这样,原本的崇祯自登基后就没出过宫墙,对于紫禁城外大明的了解都来自于朝臣们的奏章,早就失了真。 所以穿越仔有现在这般姿态,也就不足为奇了。 随着脚步前行,紫禁城的轮廓慢慢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一刻钟后,映入崇祯眼帘的画风慢慢变了,目光所及皆是触目惊心与骇人听闻。 之前还光滑平整的街道变得坑坑洼洼,人畜粪便随处可见,散发着阵阵恶臭。 街道上的百姓一个个身形消瘦,面容蜡黄,神情木讷,宛如行尸走肉身上透着破败腐朽的气息。 大量衣衫褴褛的流民或蹲或卧的隐于墙角、屋檐,更有面如枯槁者仰面朝天的躺在街上已不知生死。 茶楼、酒肆门口不时就有身披破衣烂衫的乞丐手持竹杖与恶犬争食。 让人更为侧目的是那蓬头垢面或单或双的童男童女头上插着和他们消瘦脸蛋一样枯黄的稻草。 瘦小身形们旁边跪着的是两鬓斑白身着烂衫的老叟、老妪; 是目光涣散在风刀雪剑里冷得哆哆嗦嗦希望早点把儿女卖掉的无奈父母。 他们是谁家不幸的孙女、孙子,又是谁家可怜的儿子、女儿? 他们是谁家狠心的祖父、祖母,又是谁家无良的父亲、母亲? 可这些不幸的、可怜的、狠心的、无良的人儿,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便是大明子民。 与这凄惨之状相对的是与乞丐、流民仅有一墙的高门大院里不时传来的商女唱调和叫好欢呼。 是妓馆、青楼牌坊前豪华马车上身着锦缎衣袍、脑满肥肠的地主官绅、富家公子。 是高朋满座的茶楼、酒肆里传出的吃喝喧嚣。 这人世间所有的甘甜和所有的饥苦揉捏在一起,是那么的方枘圆凿、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可它又真真切切的存在着,这就是当下的大明。 这一切让崇祯的心激荡不已,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此刻崇祯的心情无以言表,他长长呼了一口气:“唉……,这补丁衣服,这青菜豆腐,该吃还得吃,该穿还得穿呐!” 就在崇祯哀叹之际,一辆马车迎面飞驰而来,惹得街上一片鸡飞狗跳。 好在王承恩身手敏捷,拉着崇祯快步而退,要不然今天穿越仔非要被撞个狗吃屎、倒栽葱。 王承恩被吓得半死,这要是皇爷被车撞了那还了得。 王承恩顾不得跑远的马车,神色紧张的问道:“黄(皇)爷,你没事吧!” 崇祯摆了摆手,以此表示自己无碍。 就在王承恩说话之际,周遭百姓的怒骂之声也络绎不绝地传入崇祯耳中。 “马车跑这么快,也不怕撞死人,这是忙着去投胎吗。” 街边一个卖包子馒头的年轻摊贩嘴里骂着,还不忘朝跑远的马车啐上一口:“呸……,狗娘养的嘉定伯必不得好死。” 年轻人话音刚落,旁边一个瘦骨嶙峋的卖酒小贩摇了摇头,叹气道: “唉……,你就忍忍吧!嘉定伯可是当朝国丈,你这话要是让他听见,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再者说,这京师的达官显贵有几个不在街上纵马行车的。” 正在此时,崇祯又听到一个手拄拐杖的白发老翁,一步一趋地摇着头:“唉……,这世道,平头老百姓的日子可真难呐!” 这小贩和老翁的话听在崇祯心里宛如刀削,使得他脸色难看异常。 嘉定伯? 不就是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周皇后的亲爹么? 目睹百姓疾苦、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崇祯的心情极为沉重,自然没了再继续的心情。 随即打道回了紫禁城,回来后崇祯一个人坐在御书房久久不语。 衣衫褴褛的流民、宛如行尸的百姓、头插稻草的孩童、与恶犬争食的乞丐…… 高朋满座、门庭若市的茶楼酒肆、青楼妓馆,透着商女唱调的红墙大院…… 这一幅幅画面宛如刀削斧凿般在崇祯脑中挥之不去。 大明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了吗? 自从明成祖迁都以后,京师可是整个大明的首善之地,是大明的政治经济中心。 可现在却是流民、乞丐、插标卖儿卖女者满地,连大明的首善之地都成了这样,那其他地方又该是何等惨状?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在这样的惨状之侧,却有一群娇奢淫逸的达官贵人。 另外,从嘉定伯纵马行车一事百姓的反应来看,这样的事在京师并不是个例,或许这就是当下整个大明达官显贵和官绅地主阶层的缩影。 由此可见,大明的阶层分化怕是已经到了药石难医的地步。 想到这,穿越仔只觉得有两座山岳压在肩头,这万般重担让他喘不过气来,两世为人,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渺小。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之前的万丈豪情,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让这泱泱华夏不受那百年后的屈辱。 可能是自大了,也许自己之前的遐想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到头来什么都改变不了,万事成空。 哪怕自己是穿越者,还是会像历史上崇祯那样吊死煤山。 第15章 得银百万、后宫找皇后 崇祯面露苦涩,喃喃低语:“这样的大明还有救吗?我真的能救大明吗?” 就在他心智快要崩塌之时,又想起城外的历历惨状,不由内心生出坚毅。 “不,我能救大明,也必须要救大明,不论是为自己不吊死煤山还是为了几百年后的华夏脊梁骨不被打断,自己都得拼一把。” “既然大明药石难医,那老子就刮骨疗伤。” 崇祯喃喃自语着又陷入了思考,只不过这次他不再彷徨、不再迷茫,而是竭尽全力的想着解决之法。 正月的天日子还不长久,不知不觉天色就已暗了下来。 御书房一个伸懒腰的影子在烛光下拉得老长,崇祯从御座上起身,他可没打算像原本崇祯那样,通宵达旦、没日没夜的批奏章。 正当崇祯一只脚迈出御座,准备结束一天工作之时,一小太监匆匆而来,禀报道:“陛下,方正化在门外求见。” 崇祯闻言,当即把那只迈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快,传他进来。” 小太监领命而去,不多时方正化疾步而来,大礼参拜:“奴婢,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崇祯迫不及待的抬了抬手,还不等方正化起身便追问道:“东厂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方正化见状,不敢怠慢,随即简洁明要的禀报起来:“回禀陛下,奴婢已经掌控了东厂,并且清理了一批可疑的番子,算是完成了初步整顿。” “另外王德化已经伏诛,奴婢清点了他的私厂,共计有三十万两白银,两万两黄金,古玩字画一百多件,城外四进宅子两座,皆以全部归入内帑。” 听到方正化的禀报,崇祯心里是既悲又喜。 两万两黄金、三十万两白银,再加上古玩字画和房产,这么一算,王德化这个太监比老子这个皇帝都要富。 崇祯心里嘀咕着,不自觉在王承恩和方正化身上看了看。 崇祯这一看使得两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浑身不自在。 崇祯顾不上两人心里怎么想,接着道:“你做的不错,那东厂还有可用的人吗?” 方正化怔了怔神,斟酌着回道:“奴婢虽然清理了一批可疑的人,但又从御马监调了不少人手。” “另外还有一些以前被王德化打压的番子,待奴婢查过他们底细后,想必能挑出一些有用的。” 崇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现在朕便有件差事交给东厂。” 闻言,方正化一脸正色的向前躬身应道:“还请陛下吩咐。” 崇祯轻轻地拍击着御座把手,想了想,这才缓声开口: “朕之前让锦衣卫去查东林党和朝中百官的罪证,既然你已经掌控了东厂,那东厂也一起查吧!” “顺便盯着锦衣卫,看看他们有没有故意放水,耍什么花花肠子。” 崇祯只说锦衣卫,没有提骆养性,但方正化清楚,这里说的锦衣卫就是指骆养性。 知道归知道,他也不会傻到去拆穿皇帝的话,只是恭敬应道:“奴婢遵旨。” “好了,你这便去吧!” “让朕看看你方正化掌管下的东厂还有几分实力。”崇祯说着,向方正化摊了摊手。 方正化走后,崇祯左手成掌右手成拳来来回回的撞击着,王德化这笔收入虽然不算多,但给紫禁城里的灾民吃上几顿饱饭还是可以的,也算是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就在崇祯思忖之际,御书房外的小太监匆匆而来凑到王承恩耳边低语了几句便又压着脚步而去。 小太监刚走王承恩就一脸堆笑着向崇祯禀报:“皇爷,内帑来报骆养性刚刚送来三万两黄金和二十万两白银。” “三万两黄金,二十万两白银?” 崇祯嘴里碎碎念,心里却是在盘算,按照现在的黄金白银一比十的比例…… 王德化和骆养性加一起共有五万两黄金,再加上两人的白银数额…… 就这么三瓜两枣,崇祯愣是掰着手指算了半天。 当得出共计有一百万白银时,崇祯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也不禁让他感慨,还是杀人抄家来钱快! 这些钱虽然还不能解大明之困,但暂时让受灾百姓吃上几顿饱饭还是可以的,也给自己后面的振灾计划争取到了时间。 崇祯面露欣喜的说着向殿外看了看,“大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王承恩见崇祯如此高兴,语气也不由得轻快了几分:“回皇爷的话,刚过戌时一刻。” 戌时一刻? 也就是晚上的七点过。 崇祯心里盘算着来回踱了几步,想了想,随即吩咐道:“大伴,明天赶早传顺天府尹和顺天府丞到御书房听旨。” “老奴遵旨。” “大伴,你忙前忙后也一天了,早点下去歇着吧!” 崇祯说着自顾自出了御书房,向不远处的寝殿走去。 崇祯这番举动让王承恩呆愣当场,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自从皇爷登基以来还从没有在子时前出过御书房,今天这是…… 还不等他想明白,崇祯便已经出了御书房,回过神来的王承恩打了个激灵,赶紧跟了上去。 穿越仔回到寝宫连衣服靴子都没脱就直接跳上床摆了个大字。 虽然自己是二十五岁的精神小伙,但从凌晨四点折腾到现在,还真是挺累的,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穿越仔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想着,累是累了点,可这七点过就睡觉,是不是早了点? 可在这个不能刷剧、不能网游,娱乐项目极度匮乏的时代又能干什么呢? 崇祯思绪翻飞,要说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恐怕也只有宫外妓馆青楼里表演的那些舞乐和小调了吧! 奈何自己现在是帝王,又不想做亡国的昏君,勾栏听曲肯定是不行的。 穿越仔思想一跑偏,不由得想起之前与周皇后的翻云覆雨,这一时让他来了劲。 “呵呵……对呀,我怎么那么傻,这世间还有什么青楼妓馆,能比得上皇帝的后宫。” 崇祯自语着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虽然这冬暖阁里不冷,但又怎么比得上美人在怀那般暖和。” 还是去找皇后暖暖被窝,再顺便探讨一下昆字是不是上下结构的比较好。 再者说,自己想要制霸全球还得多生孩子才行,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活。 崇祯心里想着,人便已经下了床。 第16章 儿女双全 吱呀,崇祯刚出寝殿,王承恩就迎了上来,“老奴参见皇爷。” 崇祯不着痕迹的看了王承恩一眼。 “大伴呐,你怎么还在这里,朕不是让你去休息了么?” “老奴是怕皇爷晚上还有吩咐,于是便候在了门外。”王承恩躬着身回道,“皇爷这是要去御书房么,老奴这就给皇爷盏灯。” 说话间,王承恩已经从回廊上取下了一盏宫灯。 王承恩的举动让崇祯颇为无奈,不知该说什么,但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 想王承恩自崇祯年幼就一直跟在身边,这几十年如一日的照顾,他早就习惯了。 若是现在强行让他去休息,他反而会不习惯,甚至会产生信任危机,觉得不被信任了。 念及此处,崇祯便也放弃了自己提灯去坤宁宫的想法,讪讪一笑。 “朕不去御书房,是要去坤宁宫,大伴,前头盏灯吧!” 坤宁宫? 皇爷这是要去找皇后娘娘? 王承恩眸光一亮,勾了勾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高兴的事,手里的宫灯向崇祯一侧靠了靠。 “皇爷,小心看脚下。” 崇祯居住的东暖阁穿过一座交泰殿,便是周皇后的坤宁宫,距离并不算很远。 崇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坤宁宫外。 在坤宁宫外值守的太监宫女见到崇祯,少不得大礼参拜。 一番繁文缛节后,崇祯向值守的宫女太监问道:“皇后还未安寝吧?” “回禀陛下,太子和长公主殿下在坤宁宫用膳,皇后娘娘还不曾安寝。” 崇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大伴,朕今晚就留宿坤宁宫了,你回去吧!” 崇祯说着从王承恩手中接过宫灯,又向坤宁宫外值守的宫女吩咐了一句:“你们也都退下吧!朕自己进去。” 话毕,自顾自的提着宫灯向坤宁宫大殿而去。 王承恩看着崇祯逐渐走远的身影,愣愣站在原地。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以前皇爷去哪里可都是让自己跟着的,难不成是受王德化的牵连,皇爷不信任我们这些大太监了? 这可不行,咱家得去找找内廷二十四衙门的大太监…… 且说崇祯提着宫灯来到坤宁宫大殿,制止了宫女太监们的行礼,侧耳倾听,只闻殿内有两道童声在与周皇后说着什么。 “母后,儿臣都好久没见到父皇了,要不明天您带我去给父皇请个安。” 听着殿中稚嫩童声,崇祯心里腾起一股怪异之感,忍不住咧了咧嘴,想必这就是自己那便宜儿子朱慈烺了。 就在崇祯自我调侃之际,又闻一道奶声奶气门牙漏风的女童声:“是呀是呀!我也好久没见到父皇了,我也要去请安。” 崇祯再度咧嘴,想必这便是自己的便宜小棉袄坤兴公主朱薇娖了,老子一个连婚都没结的人现在已经儿女双全了。 不过崇祯的记忆里为什么只有这两个孩子? 按道理说这个时间点除了夭折和还没出生的应该还有两个儿子才对。 即是后来的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炤,可为什么会没有呢? 穿越仔也只是想了一秒就放弃了,没有就没有吧!毕竟自己都穿越了,少两儿子也没什么。 只要自己努力耕耘,还怕生不出儿子吗? 崇祯调侃着偏头向殿内看了看,只见周皇后头顶凤冠、身着红色九凤袍格外的端庄大气。 两个粉雕玉琢的六七岁孩童分坐在一左一右。 “你们父皇国事繁重,你们就不要去打搅他了,赶紧用膳吧,吃完早点回去歇着,烺儿你明天还有早课。” 周皇后话音刚落,崇祯把手中宫灯一放含笑走了进去:“哈哈……,是朕疏忽了,应该早来看望烺儿和坤兴的。” 崇祯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正在对孩子说教的周皇后吓了一跳,赶忙拉着朱慈烺和朱薇娖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儿臣叩见父皇。” “皇后不必多礼,烺儿、坤兴都起来吧!” 崇祯话刚出口,坤兴公主直接起身抱在他的大腿上,这让穿越仔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崇祯无奈,只得弯腰把坤兴公主抱了起来。 周皇后见状,俏颜上透着掩饰不住的笑容:“陛下,可不能这么宠坤兴,将来宠坏了可怎么办。” 崇祯笑着摆了摆手:“坤兴是大明的公主,朕的女儿,朕不宠她宠谁?” 穿越仔这么说,可不是做作,只因他脑中多了崇祯的记忆,自然而然和这两个孩子有了父子之情。 再有就是这两个孩子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那粉雕玉琢的样子,也确实招人喜欢。 周皇后闻言也煞是高兴,黛眉微开,浅浅一笑:“陛下日理万机,国事操劳,今天如何有时间到臣妾这里来。” “陛下来坤宁宫也不提前给臣妾传个旨,也好让臣妾接驾。” 周皇后这话让崇祯略显尴尬,总不能告诉你我是来坤宁宫找你研究昆字是上下结构还是左右结构。 “咳咳……” 崇祯干咳两声,挑了挑眉,含笑出声:“往日朕只顾忙于国事,对皇后和烺儿、坤兴少有关怀、多有疏漏,想想着实不该,所以这便来了。” 崇祯的举动和说辞,让周皇后感动不已,想陛下整日为国事操劳,有时候一两个月都不见得来坤宁宫一次,更何况是说这番暖心的话了。 总觉得陛下从昏迷醒来后整个人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陛下这性子是转了么,只盼陛下一直这样才好! 周皇后心里想着,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崇祯见周皇后这副模样,再结合以往崇祯的所作所为,心里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是以故作姿态的伸手帮周皇后抹了抹泪。 “皇后为何落泪,莫不是不喜朕来坤宁宫?” “臣妾这是喜极而泣。”周皇后眸挂泪珠,却面含微笑的回了一句。 “皇后喜欢就好,别哭了,往后朕多来坤宁宫就是了。” 崇祯说着,无意间瞅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豆腐青菜,不由得一阵心酸。 忍不住在心里画起了圈圈:崇祯呀崇祯,你自己没本事,吃青菜豆腐也就算了,何故要让孩子老婆跟着一起受罪。 崇祯心里腹诽,面上却不动分毫的说道:“你们在用膳啊!刚好朕还没用,给朕加副碗筷吧!” 第17章 帝王待遇 就这样崇祯陪着周皇后和一对儿女,唠唠叨叨大半个时辰,吃了一顿只有青菜豆腐的团圆饭。 席间崇祯少不了对便宜儿子一番说教,也算是做到了一个老父亲的职责。 膳后没多久,朱慈烺和坤兴公主就被宫女太监带离了坤宁宫。 他们虽然还小,但也都有属于自己的宫殿。 少了两个孩子的吵闹之声,整个坤宁宫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崇祯看了看左右侍奉的太监宫女,吩咐道:“你们先出去,把殿门带上,朕有事要与皇后说。” 一众宫女太监在崇祯的吩咐下,纷纷退了出去,只闻吱呀一声响,整个坤宁宫大殿陷入了寂静,只有那烛火跳动的啪啪声。 周皇后见崇祯这般慎重的样子,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由紧张起来,问询出声:“陛下何故如此,是出了什么事吗?” 崇祯讪讪一笑,看了看周皇后胸口凤袍上被两座酥峰撑得有些肥胖的凤凰。 不自觉想起昨晚的软糯与柔腻、一身娇玉体、两腿白如霜。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说就是非常哇塞,非常带劲,简直就是天下极品。 崇祯心里想着,情不自禁靠向周皇后拉起玉指柔荑,俯身贴耳,咬在周皇后粉嫩玉耳上,吹出一口热气,声音低沉道:“皇儿他们都已经走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就寝了?” 周皇后身形一颤,只觉一股酥麻灼热,顺着玉耳传向全身。 只以为两个孩子一走,陛下待不了多久便会离开,不曾想陛下会说这番话。 昨晚才和陛下云雨过,按照以往的惯例,不该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久,陛下才会再次临幸么? 周皇后一时想不明白,竟愣了神不知该说什么。 有了昨晚的云雨,穿越仔已然不担心自己身份暴露,趁周皇后愣神之际,直接一把捉住周皇后胸前肥胖凤凰将其拥进怀中,意有所指的小声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婉儿,切莫耽搁辜负了。” 周皇后回过神来,刚想说什么,可她话还不及说出口,朱唇就已经被穿越仔堵上。 滚烫的鼻息扑在白嫩的俏脸上传遍全身,旖旎气氛慢慢升腾,使得她再也不想言语,积极的回应着穿越仔的索取。 虽是寒冬,但周皇后却觉得越发燥热难耐。 整个大殿里充斥着口舌之争的“呲溜”之音,与一旁“啪啪”炸响的烛火声交相辉映。 就在愈演愈烈,想要更加疯狂时,周皇后才意识到这是坤宁宫大殿。 于是赶忙挣脱开来,抓住崇祯捉凤凰的手,娇嗔道:“陛下,这是坤宁宫正殿,切不可在此行男女之交。” “这要是被传出去,必会有损陛下圣德。” 崇祯却像没事人一样,重重在肥胖的凤凰上抓了两把,感受着酥软柔腻。 “朕与婉儿本来就是夫妻,夫妻同体,阴阳之合,就算是圣人也不外如是,这又会影响什么圣德?” 周皇后被崇祯的话说得红霞满腮,一脸娇羞之态。 “陛下,话虽如此,但人言可畏,这要是传出去总归不好。” 周皇后说到这往崇祯怀里拱了拱,媚意横生,娇柔开口:“陛下,不如去臣妾的寝宫,让臣妾好好侍奉陛下。” 周皇后话都说到这了,再反驳就影响气氛了,是以崇祯不再多言,搭腰勾脚抱起周皇后向后殿而去。 寻着脑中的记忆,崇祯怀抱美人很快便来到寝宫。 崇祯走到挂满轻纱帷幔的红木床榻前,直接将周皇后丢了上去。 “碗儿,刚刚不说要好好侍奉朕的么?” “那便让朕好好见识见识婉儿怎么个侍奉法?” 周皇后被崇祯粗暴的举动给惊到了,但转念一想,粗暴也没什么不好,总比一两个月见不到陛下,得不到临幸要强。 思绪急转之下,她便从床上爬起来,跪到崇祯面前,拖着长长的尾音软糯糯的娇嗔开口:“陛下……” “臣妾这就来好好伺候……” 她一边说两只玉手一边从崇祯脚下往上滑。 这姿态、这声音一出,之前在大殿的端庄全然不见。 这副献媚的模样宛如一个狐狸精。 不多时,周皇后便被棍棒加身,殿中“啪啪”炸响的烛火声更加密集了。 只是这密集“啪啪”的烛火炸响声中,还夹杂着娇喘与呻吟隐于黑夜。 听得不知何时来到殿外的贴身宫女陶锦儿面红耳赤。 至于这殿中画面难以形容,惟有用“庭外芳草绕宅生,户内深泉纳蛟龙”能描述一二。 随着时间推移,到了子夜时分殿内才慢慢安静下来。 这也不禁让立于门外的锦儿小声感叹:“听皇后娘娘的声音,今天怕是上了天,以前可没有这样过。” 良辰美景,一夜春宵,两人睁眼时天已大亮。 一向惯于早起的周皇后,今天也睡过了时辰,或许是昨晚的棍棒之刑太过凶猛,累着了。 她扭头看了看寝殿已经透亮的门窗,突然打了个激灵,用略显沙哑的声音羞愧的轻轻唤道: “陛下,快醒醒,看门窗透亮,怕是已经错过了上朝的时间,都是臣妾不好,害陛下荒了朝政。” 崇祯双眼不争的抚摸着周皇后滑嫩的玉背,安慰道:“碗儿不必自责,朕已经把上朝时间改为了每五日一朝,所以今天不用上朝。” 得了崇祯这话,周皇后这才心下一松,不着片缕、柔弱无骨的贴在崇祯身上若有所思的娇声道: “陛下,臣妾觉得您好似比以往更加雄壮了。” “而且久战不退,当真是了得。” 周皇后这话,着实吓了穿越仔一跳,心里直突突,尼玛,不会就这样暴露了吧? 穿越仔心里嘀咕,忽又灵机一动,解释道:“是王大伴在太医院给朕找了个补气养肾的方子,所以朕才会这般壮实,才有这般雄风伟力。” “原来如此。”周皇后不觉有异的回了一句。 崇祯在周皇后精致的下颚上勾了勾:“怎么,婉儿可是不喜?” 周皇后闻言,娇羞一笑:“陛下昨夜那般威武,臣妾自是喜欢。” 听到这样的回答,崇祯乐的“哈哈”一笑,在周皇后细嫩软背上拍了拍。 “好了,朕也该起了,今天虽然不用上朝,但国事不可废,就不在婉儿这久留了。” 闻言,周皇后便也不再多说,随即起身服侍崇祯更衣,最后更是跪着给崇祯穿好靴子。 看着跪地穿靴的佳人儿,穿越仔着实是享受了一把帝王待遇。 “婉儿的房中之术,也很是了得,朕很喜欢。” 穿越仔正了正头顶的二龙戏珠冲天冠,调侃一句后便拉开殿门扬长而去。 第18章 太监捐银,初见传庭 崇祯出了坤宁宫,径直来到御书房,早已等候在御书房的王承恩见崇祯到来,赶忙上前见礼。 “老奴参见皇爷。” 崇祯抬了抬手:“大伴,顺天府尹和顺天府丞来了吗?” “回禀皇爷,皇爷改了上朝时间,所以这宫门也恢复了以往不上朝时卯时末开门的祖制。” “老奴已经让人去传唤两人了,想必不过多时便到。” 还以为天色大亮自己睡过了头,现在听王承恩这么说,算起来也不过才七点多,崇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迈步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崇祯刚刚坐下,王承恩就凑到跟前从袖口里摸出一张写满笔记的宣纸递向崇祯。 “皇爷,这是昨晚老奴找内廷大太监们给我大明受灾百姓捐献的一点银子,请皇爷过目。” 崇祯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一眼王承恩,接过宣纸,只见上面写着: 司礼监王承恩捐献白银四万两。 御马监方正化捐献白银三万两。 储监局李凤翔捐献白银二万两。 御用监高时明捐献白银二万两。 神宫监…… 内官监…… 崇祯看着宣纸上的名单内廷二十四衙门悉数在列,无一遗漏,共计捐银五十万两。 这不禁让他想起昨天在朝堂上,自己以帝王之身带头掏空内帑让朝臣们捐钱,可那群食君之禄的臣子却以各种理由推三阻四,一个个化身铁公鸡。 反倒是这些被外人看不起称为阉人的皇帝家奴比那群食君之禄的臣子更懂“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是何其悲哀与讽刺! 不过转念一想,崇祯就释怀了,在快递小哥攻入京师后,这死劫的太监可比死劫的臣子要多得多。 就好比名单上的高时明、褚宪章、陈国祥、李凤祥、李国元这些个大太监,可都是跟着方正化在崇祯面前叩首高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奴等此去,万无为能,不过一死报主恩”而杀向敌营的死劫太监。 崇祯手握宣纸,感触颇深。 “大伴,四万两白银可也不算少,你这是把自己的养老钱拿出来了呀!” 崇祯的打趣之言说得轻描淡写,王承恩却不敢怠慢,躬了躬身道:“回皇爷的话,这些钱确实是老奴攒的养老钱。” “但这些钱里边有一部分是老奴收受贿赂而得,不光是老奴,其他人也一样。” 王承恩说到这,整个人跪了下去。 “可是皇爷,这些内廷的大太监和老奴都是皇爷的家奴。” “我们的身份注定了我们不可能到宫外以权谋私祸害百姓吃人血馒头。” “所以这些贪污受贿的钱,说到底也都是皇爷的。” 王承恩的话惊叹到了崇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虽说王承恩忠诚无比,但只要是人谁又没有点私心呢! 王承恩的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太监的职业注定了他们不能像官员那般鱼肉百姓。 即使太监贪污受贿也是占着职务之便,贪皇家的钱收贪官的贿。 “大伴,你先起来吧!” “这内廷大太监贪污受贿的事就算你不说,朕心里也清楚。” 崇祯说着勾了勾嘴角,“放心吧!朕不会因此追责于他们。” 崇祯这么说,可不是放任贪污不管,而是内庭这些太监远比宫外那些蛀虫危害要小得多,可以暂时不用管。 听到崇祯的话,王承恩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颤颤巍巍起身,“老奴代他们谢皇爷不杀之恩。” 王承恩刚起身,御书房外的小太监,便进来通禀:“陛下,顺天府尹和顺天府丞奉旨觐见,已在门外候旨。” “宣。” 转眼间,一身着红袍和一身着绿袍的官员便进了御书房,对御案后的崇祯齐声行礼。 “微臣顺天府尹冯琦,微臣顺天府丞孙传庭,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孙传庭这个明末狠人,崇祯不由得想起那句“传庭死而明灭亡”。 “免礼,起身说话。” “谢陛下隆恩!” 两人刚起身崇祯便向冯琦询问道:“冯琦,你是顺天府尹,是京师百姓的父母官,如今城里到处都是灾民,为何不见你报以朕知。” 刚起身的冯骑,听皇帝是说这个,当即又跪了下去。 “回禀陛下,大量流民涌入京师之初,微臣就已上过奏章,只是……只是……” 冯琦说到这就顿住了,只是了半天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崇祯见冯琦这副模样,不自觉敲起了面前的御案,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向了孙传庭。 孙传庭见皇帝向自己投来目光,已明其意,不卑不亢的一拱手:“陛下,冯大人确实不止一次上过京师流民的奏章。” “不只是冯大人,微臣也多次上奏过流民涌入京师之事,兴许是陛下一直都未能看到。” 孙传庭这般直白的话,崇祯哪还不明白,这应该是内阁不想让自己看到关于灾民涌入京师的奏章,所以在票拟时全部扣下了。 至于崇祯为什么笃定是内阁票拟扣下奏章,而不怀疑冯琦、孙传庭撒谎。 那是因为这根本不可能,有没有上过奏章到通政司一查就知道,是以撒这种谎根本毫无意义。 得知冯琦并非隐瞒不报,崇祯倒也没有怪他,说到底他这个顺天府尹只是一个四品官,而且权力有限,没有朝廷的支持他确实做不了太多的事。 “冯琦,朕给你拨银子,但你务必要让京师城中的流民吃上饭,能做到吗?” 冯琦与额触地,正声应道:“只要有钱,微臣保证能让灾民吃上饭。”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记住了,绝不能饿死人,更不能发生民变暴动。” 崇祯说着,扭头转向王承恩:“大伴,现在就去,从内帑拨三十万两白银给冯琦。” “老奴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甩了甩手中拂尘:“冯大人,跟咱家走吧!” “陛下仁德,微臣告退。”冯琦告了一声便跟着王承恩领银子去了。 第19章 浅谈建奴与流贼 两人走后,崇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孙传庭。 都说孙传庭是明末少有的能臣,自己何不趁机考教他一番验证一下历史所书是否为真,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崇祯念及此处,讪讪一笑:“孙传庭,朕且问你,眼下我大明兵荒马乱、流贼四起,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崇祯的话可谓是一语双关,这问题看似和赈灾无有关系,实则多有关联。 崇祯话音一落,孙传庭几乎没有任何迟滞就开口应道:“回禀陛下,流贼本起于流民,而流民皆来于饥饿,饥饿又起于无粮,这无粮则是来于灾荒。” “这流民说到底就是受灾无粮饥饿的百姓。” “微臣拙见,想要平定流贼作乱,只靠武力镇压打杀恐非良策。” “赈济灾荒,减轻赋税,让百姓饥有粮、寒有衣,只要平定了饥荒,这流贼的根也就断了。” “所以微臣以为,对付流贼当以剿抚并用是为上策。” 听着孙传庭这番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的回答,崇祯不用脑子也能猜到孙传庭私下肯定有揣摩过这方面的问题。 事实也确如孙传庭所说,农民起义军的本质就是一群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交不起税的百姓,在李自成“拥闯王不纳粮”的蛊惑下跟着举旗造反。 “好……,说得好,伯雅说的好呐!” “伯雅你说的不错,这流贼说到底就是吃不饱、穿不暖、交不起税的百姓。”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长呼一口气:“但凡要是有口吃的,有条活路,这好端端的百姓又怎么会造反呢?” 崇祯直呼伯雅,着实让孙传庭受宠若惊,于是赶忙躬身谦虚道:“这只是微臣的一点真知拙见,可不敢当陛下赞许。” “伯雅,不必过谦,你之拙见,胜过朝中六部九卿,他们可不如你这般看得透彻。” 崇祯笑着摆了摆手,而后接着抛出另一个问题:“伯雅对流贼的见解深得朕心,不知伯雅对北方的鞑子和辽东的建奴又有何解?” 这个问题让孙传庭始料未及,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孙传庭不是陕西巡抚,也不是身负皇命的三边总督,只是一个官居六品的顺天府丞。 在这个位置上可以说几乎接触不到什么国家大事,他能把农民军的本质问题看透彻已经算是不错了。 谈及关外的鞑子、建奴,他以前还真没怎么考虑过,是以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陷入了沉思。 崇祯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等着,足足好几十息后,孙传庭才从沉思中悠悠转醒,斟酌着开口道: “陛下之问,微臣以前未有考虑,如今陛下相问,那微臣就斗胆说说自己的拙见。” “据微臣所知,崇祯五年辽东的奴酋皇太极在归化城大败林丹汗,林丹汗在这一役中葬生,使得原本林丹汗麾下的蒙古部落,群龙无首,各自为战。” “这也让奴酋皇太极有了可乘之机,掌控了大多数蒙古部落,这也使得辽东建奴的实力大涨。” “如今辽东建奴兵锋正盛,反观我大明却是流民四起、灾荒不断,以至于国库空虚、军备松弛。”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微臣拙见,我大明当暂缓对关外用兵,当以赈济灾荒平定内乱恢复安定为先,而后再寻清除关外鞑子、建奴之法。” 孙传庭的一番话说得崇祯肃然起敬,虽然他不完全赞同孙传庭的说法,但孙传庭说的也八九不离十。 就当下而言,的确不适合与辽东的建奴死磕。 别看就这么几句话,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也很浅显,但大多数朝中官员就是看不透、拎不清,对大明的国情和处境一无所知,还以为现在的大明是曾经那个大明。 比方说东林党,他们就完全不考虑连年灾荒民不聊生,国库空虚,为了名利一味坚持对关外建奴用兵。 至于国内的农民起义军,则完全不被东林党看在眼里,只因在他们看来,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之流只不过是一群大老粗组合起来的乌合之众,压根不值一提。 以内阁为首的浙党、楚党、齐党多是一些无能无脑之辈,就知道阿谀奉承、争权夺利、盘剥百姓。 原本的崇祯就是被这群人的盲目自信、阿谀奉承搞得晕头转向,加重赋于百姓,在连年灾荒、饿殍遍野的情况下还保持关内关外两头作战,导致局势恶化,活活拖死了大明。 反倒是本该主战的兵部,时不时就跳出来主张放弃辽东与建奴罢兵。 当然,这种做法在崇祯看来无疑愚蠢至极,皇太极野心勃勃,不可能傻到你不打他,他就不打你。 就当下而言,崇祯对关外的建奴有自己的看法,暂时打不过可以不打,但防守绝不能松懈。 简而言之就一句话,至少得把建奴堵在长城外,不能任其到关内烧杀抢掠。 “伯雅,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崇祯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便一转话锋: “伯雅,你先协助冯琦把京师的流民安置好,不久后,朕有新的差事交于你。” 崇祯说着,向外一摊手,“去吧!想必冯琦也该领完银子了。” 崇祯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孙传庭颇为不解,只得暗自摇头感叹,君心难测。 “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有了此次的交谈,崇祯对孙传庭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 正如历史所书,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只不过还得再等上一阵子。 与此同时,紫禁城外。 一座亭台水榭,雕梁画栋、高门大院的五进大宅的会客厅内,香茗潺潺,檀香缭绕,两人分宾主落座正在说着什么。 “御马监的方正化接管的东厂,奉旨处死的王德化,又从御马监调了大批人手进东厂,这事来得太突然叫人不安,怕不是什么好事呐!” 一个声线阴柔,面上白净的男人带着些许不安道。 主座上,身着青色衣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瞅了白净男人一眼,捋了捋颚下胡须,不在意的回了一句:“方正化接掌东厂也好,王德化死了也罢,于你我又有何关系?” 白净男人想了想,再度开口:“也不只有这事,内廷也开始了大清洗,我担心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冲着我们来?” 青袍中年人抬起手边茶碗抿了一口,愣了愣,这才摇头接着道:“不至于,东厂废弛已久,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 第20章 帮手 面上无须的白净男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扭头向外看了看:“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得回去了,时间太久容易惹人怀疑。” 闻言,青袍中年人手捧茶碗面露戏谑的调笑了一句:“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 白净男人对青袍中年人的打趣丝毫不介意,只是不轻不重的回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总归没错。” 白净男人说话间便已起身,只是一只脚刚迈出客厅门槛,忽又身形一顿,“方才所言之事,你去和那位通个气吧!” “这万一真要有个风吹草动,单靠我们两可不行。” 话毕,白净男人不再多言,迈步径直离开了。 主座上的青袍中年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怡然自得的品着茶。 紫禁城,御书房。 崇祯双手枕头,两腿搭在御案上抖个不停,帝王形象落了一地。 要想完成救国大业,这政治、军事、民生得一把抓,可要同时干好这三件事,自己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分身乏术。 所以自己必须得找帮手,头疼的是不论能力还是忠诚,现在朝堂上能用的人都不多。 崇祯一边抖腿一边想着,忽然一拍脑袋,有了…… 虽说明末文臣满朝皆可杀,但也不是说就无人可用,崇祯十七年可也有死劫的大臣,论对大明的忠诚,这些人绝对没问题。 崇祯想到这,莫名又犯起了难,虽然对明末这段历史自己有所了解,但你要说具体有哪些大臣死劫,这一时半会的还真想不起来。 这都有谁呢…… 就在崇祯思绪翻飞之时,王承恩迈步而来。 “皇爷,三十万两白银已全数点清交给冯琦了。” 王承恩的声音,打断了崇祯的思绪,崇祯看了一眼王承恩,将腿从御案上放了下来。 “大伴,除去调拨给冯琦的银两,内帑现在还有一百二十万两吧?” “回皇爷的话,是还有一百二十万两。” 崇祯点了点头,从御座上起身,在御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吩咐道:“大伴,去把骆养性和蒋德璟传到御书房来。” “老奴这就去。”王承恩应了一声后,便闪身出了御书房。 王承恩走后,崇祯坐回御座接上了之前的思绪。 不知不觉的过了大半个时辰,骆养性和蒋德璟不约而同进了御书房。 两人一同行过君臣之礼,只是起身时蒋德璟眼里透着嫌弃,有意和骆养性拉开了两个身位。 蒋德璟这一举动,让骆养性很是不爽,但碍于圣驾在前他也不好发作。 这画面看在崇祯眼里,让他不觉有些好笑,看来这锦衣卫的名声是真的臭啊! 两人起身,不等崇祯发话,蒋德璟就躬身开口:“陛下传唤微臣,不知有何吩咐。” “传你来无非是赈灾的事罢了。” “此前虽然给你拨了五十万两赈灾银,但这点银子相对于北地受灾的百姓还是太少了。” “这不昨天刚好有人上交了一批银子,所以便想着再给你拨一些赈灾银。” 崇祯说着,目光定在骆养性身上,莞尔一笑。 使得骆养性一阵神情变幻、莫名心虚。 “还有这等好事,上交银子的人真是大善人呐!” 骆养性听到这话脸都绿了,这无疑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蒋德璟却是不知,满脸激动,“陛下,那能给微臣拨多少赈灾银。” 崇祯也不墨迹,当即向王承恩吩咐:“大伴,再从内帑拨七十万两给蒋爱卿赈灾。” “七十万两?” 蒋德璟眸泛亮光,嘴里重复着七十万两的数字,躬身拜道:“陛下圣德。” 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蒋爱卿,且不说圣德不圣德,朕问你,加上昨天拨的五十万两,户部能撑多久?” 崇祯之所以这么问,是他很清楚,想要彻底解决灾荒,单凭这一百三十万两银子是远远不够的,最多能暂时缓解一下。 蒋德璟闻言,也知道兹事体大,遂不敢胡乱开口,一番斟酌后才缓缓说道: “回禀陛下,市场的粮价因饥荒已经涨到了一吊钱一石,按这个粮价一百三十万两微臣至少能顶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一个半月……” 听着蒋德璟斩钉截铁的话,崇祯碎碎念起来,也就是说自己必须要在四十五天内弄到更多钱粮才能稳住灾荒,这压力还真不小,看来这抄家的步伐得加快了。 崇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蒋爱卿,记住了,这一百三十万两可都要用在灾民身上。” 这话的意思蒋德璟显然很清楚,随即应声:“陛下放心,这一百三十万两若少一个铜子,微臣愿以死谢罪。” “既如此,蒋爱卿,领银子去吧!” 崇祯说着,向蒋德璟挥了挥手。 “微臣告退。” 蒋德璟施了一礼后,便和王承恩出了御书房。 崇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腹诽道:喵的,又只剩五十万两了,老子还不信,两世为人都绕不开一个穷字。 直至看着两人离开,崇祯这才回神叫道:“骆养性。” 听到皇帝叫自己,骆养性赶忙一躬身。 “微臣在。” “朕,有几件事要交于你。”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像是在确定着什么,两息后才接着道:“让人去应天府把南直隶刑部尚书史可法、兵部尚书范景文传到京师来。” “另外,让人去一趟江西吉安府,把被罢官的李邦华也传到京师来。” 崇祯说到这,又顿住了,愣了好几息后,才再次开口:“还有江西宜县’县学里有个叫宋应星的教书先生,也让人去把他传到京师来。” “让去的人秘密行事,不要声张。” “再有,让人到南方各行省探查一下,这两年的粮食生产情况,看看南方的几个产粮大省,是否还有米粮囤积,粮价又是几何。” “朕方才说的每件事都尤为重要,绝不允许出任何差池,你可明白?” “请陛下放心,微臣定不负圣望,把差事办得妥妥贴贴。” 骆养性的态度,崇祯还是满意的,确定没别的事后,随即摊了摊手。 “好了,你去办吧!” “微臣领旨,微臣告退。” 第21章 忠臣良将 打发走骆养性后,崇祯忍不住自我调侃道:“这想来想去,就想到这么几个人,这还真有点学渣平时不用功,到了考试不会做题的感觉。” “这也难怪前世只能上个二流大学,还是二流尾巴上的那种。” 崇祯嘴里调侃着,慢慢又陷入了沉思。 李邦华、史可法、范景文都是文臣,至于宋应星就不必说了,连仕途都还没开始,《天工开物》等一众着作也还没成书。 现在的宋应星充其量只能算一个懂农学的教书先生。 明年建奴就会攻破居庸关,而后一路南下兵分三路,攻克一十三城,奸淫掳掠、烧杀抢夺、掳走无数人畜金银财帛。 还得找人把梁廷栋这个废材宣大总督换了,绝不能让建奴打进来。 卢象升、洪承畴、曹文昭、黄得功、周遇吉、曹变蛟…… 崇祯暗自思忖着,一个个人名在脑中闪过,而后却又兀自摇起了头。 “还真是国难思良将呐!” 以上这几人,无疑个个都是忠臣良将,但却无一人适合坐镇宣大。 原因无他,史上梁廷栋因不敢与建奴作战放走阿济格下台后,卢象升确实接过了梁廷栋的位置做了宣大总督。 可卢象升是善攻不善守,且没有任何戍边经验,让他镇守边疆非他所长。 这几人里最合适的可能要数洪承畴,可洪承畴统管剿匪他的位置明显不能动。 至于另外几人,论综合能力应该不如卢象升的,况且也都没有戍边经验,这要是弄不好把建奴放进来,那不是走历史老路么。 崇祯之所以这么犹犹豫豫,难下决断,是因为宣大总督这个位置太过重要,容不得他犯错。 只要棋差一招,后果不堪设想,将会有数十万甚至更多百姓因此而丧命。 所以崇祯不敢马虎,也不敢赌,必须要找到绝对可靠的人坐镇宣大才行。 崇祯思绪飞转,一个个人名在脑中不断闪烁。 突然某个瞬间,一个人名定格在他脑中,崇祯不自觉的勾起嘴角,重重在御案上一拍。 “对,就是他了,孙承宗。” 孙承宗虽然因为修宁锦防线遭到不少诟病,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颇有争议。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天启二年至崇祯二年,孙承宗任蓟辽总督这八年间,建奴的确没在大明身上占到便宜,反而是老奴努尔哈赤丢了一条命。 这足以证明孙承宗有能力戍边,是个善守之臣。 可惜的是崇祯三年孙承宗因刚修筑好的大凌河被建奴损毁,朝中文官趁机弹劾。 无奈之下,孙承宗只得向崇祯上书称病,辞官回乡。 至此,终其一生,孙承宗都没有在涉足庙堂。 崇祯选择孙承宗,可不单是看中他的善守之能,还因为孙承宗为了大明可以抛头颅洒热血,是绝对的忠臣。 崇祯十一年建奴进攻高阳,赋闲在家的孙承宗率群族抵抗。 在建奴的猛烈攻击下,高阳城破,孙承宗全族无一人逃跑、无一人投降,全家五十六口,无分老幼,皆战死。 可悲的是孙承宗死后,当时接掌兵部大权在握的杨嗣昌等人,却联合起来压制一个死人,纷纷上书反对崇祯给孙承宗上谥号。 崇祯迫于百官压力最终妥协,只给孙承宗恢复了官职,而不上谥号。 直到南明时期,福王才给孙承宗追赠“文忠”的谥号。 讽刺的是百年后,被鼓吹为十全老人、千古一帝的“乾隆”竟然跳出来追给孙承宗一个“忠定”的谥号。 乾隆这厮不当人子,这无疑是隔了几辈人,还要把杨嗣昌等人的脸按在地上摩擦,的确有点不讲武德。 这接任宣大总督的人选有了,可崇祯却又犯起了难。 这梁廷栋是兵部和内阁极力推荐的,若是没有什么过错,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将这样的封疆大吏说撸就撸。 关键是若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想撸了梁廷栋,内阁和兵部那群老狗肯定不会同意,闹个没完没了。 “唉……,这亡国君真他喵的难做。” 崇祯无力的叹了口气,只恨自己没穿越成重八和朱老四,否则哪里还用得着为难自己,直接递刀子就问你怕不怕? 可恨呐! 崇祯这倒霉催的亡国君实在是没实力啊! 崇祯摇了摇头,“虽说现在还不具备和那群老狗硬刚的实力,但老子也不会像原本崇祯那般窝囊,该干的事必须干。”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时间已临近午时。 王承恩也在这时回到了御书房,这期间崇祯把边防、农民起义军以及赈济灾荒安置灾民等问题来来回回琢磨了几遍。 是以王承恩刚回来,崇祯就吩咐道:“大伴,给高阳的孙承宗和蓟辽总督吴阿衡传旨,让他们秘密入京面圣。” “另外,传旨给四川石柱秦良玉,命她率白杆军北上入陕西,配合洪承畴一起剿匪。” “除此之外再给洪承畴拟道旨,让他麾下的曹文诏随卢象升的天雄军入京,朝廷另有调用。” 崇祯一口气说完,王承恩却整个人为之一僵,愣了两息后,才斟酌着开口: “皇爷,按理说老奴不该多嘴,让高阳的孙承宗和蓟辽总督吴阿衡见京面圣这倒没什么,可是……” 王承恩“可是”的话还没出口,崇祯就意味深长的看了王承恩一眼,直接把话头接了过来。 “大伴,你是不是想说朕直接给秦良玉下旨,而不知会兵部、内阁,怕秦良玉不听旨奉调?” “皇爷圣明,老奴却有所虑,毕竟少了兵部的调兵檄文,秦良玉未必会奉诏入陕。” 王承恩说的郑重,崇祯却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放心吧,大伴。” “你要说其他人没有兵部调令调不动,倒极有可能,但四川石柱秦良玉绝对不会,朕相信她会奉旨率白杆军北上入陕的。” 崇祯之所以这么笃定,当然不是胡诌诌,而是秦良玉的爱国情怀有迹可循。 崇祯三年秦良玉得知皇太极兵围京师,在没接到任何调令的情况下,毅然而然率白杆军星夜疾驰千里勤王。 仅从这点足以证明秦良玉是忠于大明、忠于崇祯的。 再有就是这些年来秦良玉,只要一有机会便参与剿匪,且战绩斐然,这足以证明她对剿匪的态度是积极的。 凭以上两点崇祯就能断定,秦良玉接到圣旨后,必定会率白杆军北上。 第22章 弓箭 说起秦良玉,崇祯忽又想到当年白杆军千里勤王,因没有军饷是秦良玉变卖了家产凑的。 而这些年,大明国库一直处于空虚状态,镇守九边的边军和剿匪军都一直欠饷,更是不可能也没能力给四川的白杆军拨付军饷。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秦良玉再怎么忠于崇祯,再怎么忠于大明,也不能让她带白杆军空着肚子北上剿匪。 想到这,崇祯当即吩咐道:“大伴,再从内帑给白杆军拨十万两军饷。” 崇祯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石柱路途遥远,这批军饷全部折算成黄金,也好方便运送。” 崇祯话毕,王承恩却是一反常态的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见状,崇祯不觉好奇,于是出言问道:“大伴,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王承恩打了个激灵,向前一躬身:“回皇爷的话,内帑昨天还有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现在只剩五十万两了,这要再往外拨,可就没了。” 王承恩说着说着竟直接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老奴知道皇爷心系我大明江山,但皇爷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呀!” “皇爷,您都多久没沾荤腥了,再这样下去可怎生了得,若是皇爷身体垮了,还怎么中兴我大明。” 崇祯见状,忍不住腹诽,这就是所谓的皇上不急太监急。 虽然自己花钱如流水,可也没打算像原来崇祯那样一直吃青菜豆腐。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佛曰:渡人先渡己,要是自己这个救世主身体垮了,那大明就真的完蛋了。 崇祯于心里自我调侃了一句,抬了抬手:“难得大伴你有这份心,起来吧!” “即日起,每餐给朕加个荤菜。” 王承恩闻言变哭为笑,老脸都笑起了褶皱。 “老奴遵旨,皇爷也该用午膳了,老奴这就让御膳房给皇爷加菜。” 王承恩一边说着便转身欲出。 可他刚走两步,又闻身后崇祯声音传来:“大伴,给各宫也都加个荤菜吧!” “皇后那里有太子和坤兴公主,给坤宁宫多加一个荤菜。” 王承恩顾头不顾腚的转头应了一声后,快步而去。 王承恩离开,崇祯这才淡淡的补了句:“朱由检呀朱由检,我都还没吃上四个菜,就先满足了你的老婆孩子,我这也算对得起你了吧!” 虽说王承恩忙着给崇祯加菜,但崇祯交代的事,他可也没忘。 不多时,一道道秘旨就从御书房发出,奔向了各处。 至于崇祯为何不按套路出牌非得绕开内阁、兵部调白杆军北上。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想和那群尸位素餐的蛀虫去掰扯、去浪费时间,关键是掰扯了还不一定有结果。 时光匆匆,很快便到了午后。 兴许是之前加的“红烧狮子头”吃的撑了,于是崇祯从御座起身,想着到御书房外走走。 刚起身,崇祯忽瞧见御书房角落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做工精致的弓。 两世为人,这古代的弓还是第一次见,出于好奇,便把弓取了下来。 一手把着弓臂,一手拉着弓弦试了试,虽然沉重,但勉强还能拉得开。 王承恩见状,当即拍起了马屁。 “皇爷威武,臂力不减当年,这张弓可是天启爷亲自做的重弓,非百斤力不可开。” 王承恩说话间,眼中透着追忆之色:“遥想当年皇爷在信王府每日练习弓马骑射,是何等意气风发,皇爷那往日英姿老奴还意犹在目。” 听着王承恩的话,穿越仔脑中不自觉翻出一段记忆。 好像还真是,朱由检在没登基前,不但会弓马骑射还懂剑法,且水准都还不错。 朱由检往日练习弓马骑射和剑术的一幕幕在穿越仔脑中呈现,宛如是他亲身经历一般。 这让穿越仔来了兴趣,一股跃跃欲试之感冲上心头。 于是叫道:“大伴,有箭矢吗?” “有有有,老奴这就去取。” 王承恩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御书房隔间,眨眼的功夫,王承恩就从里面提着一个箭壶走了出来。 “皇爷,箭矢来了。” 崇祯随手抽了一根箭矢,寻着当年朱由检射箭的记忆弯弓搭箭对准了丈许外的柱子。 只见崇祯拉弦的手一松,箭矢飞掠而出,“噔”的一声响,便扎在了柱子上。 即便是距离很近,箭头因为生锈扎的也不深,但崇祯还是难掩欣喜,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御驾亲征,在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 这想法一出,崇祯就越发难以抑制想要练习弓马骑射。 于是向身旁的王承恩问道:“大伴,宫中可有宽敞的地方适合练习弓马骑射?” 听到崇祯的话,王承恩随即答道:“要说宽敞,这宫里当属御花园……” 可话还没说完,王承恩就自己在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是老奴糊涂了,御花园虽然宽敞但不适合练习弓马,亭台楼阁,假山树木太多。” 王承恩说着愣了两息,再次开口:“皇爷,慈宁宫前面倒是有一块宽敞的地适合练习弓马,只是……” “只是什么?”崇祯好奇的问了一嘴。 “只是那块空地后面是慈宁宫,前面是懿安皇后娘娘的慈庆宫,去那里练习弓马怕是会打扰到懿安皇后娘娘。” 懿安皇后? 就是木匠皇帝的那遗霜,被誉为史上五大艳后之一的张嫣。 原来是张嫣住在那边,也难怪王成恩犹豫,说出怕打扰懿安皇后的话来。 这说来是因为崇祯能登上帝位,当初是得了懿安皇后帮助的,所以崇祯对懿安皇后一直都很敬重。 连崇祯都敬重懿安皇后,王承恩当然也不例外,这也是奴遂主志。 崇祯心里想着,挑了挑眉,“大伴,慈宁宫前面有块空地,朕怎么不知道?” 王承恩微微欠身:“皇爷每日忙于朝政,紫禁城很多地方皇爷都没去过,况且慈宁宫自兴国太后仙世已经空置数十载平时少有提及,皇爷不知也是理所当然。” 兴国太后?那不是修仙皇帝嘉靖他妈么,要这么算起来,时间还真够久的。 崇祯心里嘀咕着点了点头:“没事,就去那吧!” “大伴,你让人去那里摆上箭靶,往后那块地就是朕的演武场了。” 得了崇祯的话,王承恩随即一躬身:“老奴这就去办。” 第23章 练箭遇皇嫂 转眼大半个时辰过去,崇祯也来到了慈宁宫前面的空地。 崇祯看着稍远处摆放好的箭靶,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 “大伴,取弓箭来。” 闻言,王承恩随即把从御书房带出来的那把弓连同箭矢递给了崇祯,只是箭头上的锈迹不知何时已被打磨干净。 崇祯接过弓箭瞄着靶心张弓搭箭,只闻咻的一声,锃亮的箭矢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没有丝毫意外的避开了靶子。 一击不中,崇祯再次拉开弓弦,接二连三放了四五箭,毫无遗憾,所有的箭矢都成功避开了箭靶,连靶边的毛毛都没蹭到。 崇祯还没尴尬,旁边的王承恩却尴尬了,当即为崇祯的脱靶找起了说辞。 “皇爷久不练习弓箭,想必是生疏了,别离靶子太远,得走近一些。” 听王承恩这么说,崇祯也觉得有道理,虽然自己脱靶不是因为生疏,但距离近一点,总归容易些。 于是崇祯迈起步子向靶子走了十几步。 咻咻咻…… 崇祯又是一连几箭,听声音几近完美,可靶子上却空无一物。 王承恩再次尴尬了,因为崇祯现在距离靶子的距离在五十步左右。 五十步听上去很远,但在善于骑射的人眼里这简直就是小儿科。 王承恩老脸皱成菊花,“皇爷,再往前一点,这距离还是太远了。” 崇祯撇头看了王承恩一眼,露出一副你在骗我的表情,然后很诚实的向前移了十几步。 咻咻咻的声音响起,不出意外,箭矢意外的跑偏了。 虽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可这一次崇祯是真的尴尬了。 是以没给王承恩找说辞的时间就自己向前移十步。 一墙之隔的慈庆宫后花园,满园的梅花傲寒而立,寒风袭来阵阵暗香扑鼻,格外的芬芳沁人。 梅树下一个身着殷红描金九凤袍,头戴九凤冠,肩披白锦披风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俊秀丫头,两人在园中走走停停抬手指梅,评头论足。 女子的一颦一笑都美到不可方物,压得傲寒而开的满园梅花不自觉弯腰低头。 女子皓白玉手轻指,“雀儿,还是这株绿萼梅开得最好。” 俏丽丫头寻声而望很是高兴,叽叽喳喳搭话道:“皇后娘娘,快看……快看,那边那株垂枝梅开的也很好,像瀑布一样真漂亮。” 雀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个不停。 就在两人说话间,忽然听到翻墙而入的嗖嗖声。 懿安皇后向院外看了看,“雀儿,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雀儿侧耳倾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愣了两息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娘娘,奴婢听不出来是什么声音。” 两人之所以听不出来箭矢声,可不是两人笨,而是她们本就不善刀兵,更不懂弓马骑射,所以听不出来也不足为奇。 懿安皇后像是对雀儿的话早有预料一般,浅笑道:“走,咱们出去看看。” 懿安皇后说着便已迈起莲步。 别看这一墙之隔的距离,懿安皇后足足用了小半刻钟的时间才绕到花园后面的空地。 巧的是懿安皇后到来之际,正是穿越仔再次脱靶向前移动张弓搭箭之时。 现在距离靶子仅有二十步左右,确切的说应该是靠左,大约只有十几步之遥。 当然啦,这个“之遥”必须要打上引号。 作为一个男人久射不中,崇祯心里难免有郁气,于是在十几步之遥处卯足了劲,恨不得射穿靶子,以报之前久射不中之仇。 只闻咻的一声,箭矢飞掠而出,随后传来噔的一声响,中了中了,这个男人他终于射中了。 他不但射中,而且还正中靶心的红点。 一旁已经尴尬到词穷的王承恩,此刻内心狂喜到无以言表,因为再也不用为皇爷脱靶找说辞了。 “皇爷,力拔山兮,霸气威武,正中靶心。” 听着王承恩的话,即使他穿越仔脸皮厚,此刻心里也臊得慌。 就在这时,一个如百灵鸟婉转清脆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陛下在射箭,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兽鸟发出的声音。” 崇祯闻声回首,映入眼帘的是那一袭殷红凤袍,而让他更为侧目的是那抹殷红凤袍下婀娜的身姿。 她唇红齿白、鼻凝鹅脂、腮凝新荔,美目流盼如皓月当空媚而不妖。 绝世的容颜,精致的五官、华贵端庄的气质,只一眼便是翩若惊鸿。 看到美妇的瞬间,穿越仔已然知晓对方身份。 随即把手中弓箭一放,寻着原本崇祯的口吻,面含微笑迎了上去。 “朕在这里射箭,不曾想惊扰了皇嫂。” “陛下言过了。” 懿安皇后不在意的摇了摇素白玉手:“之前听婉儿妹妹抱怨,说陛下忙于国事,常常焚膏继晷、通宵达旦的批阅奏章,少有闲暇。” “怎么今日会有兴致,跑到这里射箭。” 焚膏继晷、通宵达旦,那也是人干的事? 崇祯腹诽了一句,转而说道:“正所谓劳逸结合,以前是朕偏激了。” “总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与坐牢无异,是处理不好国事的。” “劳逸结合。” 懿安皇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露出一抹迷倒众生的微笑,轻启朱唇:“嗯……,陛下这个说法倒是新颖。” 懿安皇后说着,话锋随着美眸一转。 “可本宫好奇,陛下为什么会想着射箭而不是做什么别的?” 做别的? 难不成要像嘉靖那样学修仙,像天启那样学做木匠? 崇祯又忍不住一句腹诽,而后叹声开口。 “唉……,眼下我大明流贼四起,民不聊生,关外建奴日益强盛,屡次犯边,对大明虎视眈眈,更曾两度攻破长城兵围京师,在我大明烧杀抢掠,视我大明百姓如猪狗。” “想我大明也是马上打来的天下,太祖高皇帝起兵抗元驱除达虏,成祖皇帝更是御驾五征蒙古而封狼居胥,这是何等威严霸气。” “朕身为朱家子孙,总不能落了太祖、成祖的威名,不说比肩太祖、成祖,但总要懂一些弓马骑射。” “朕也希冀着有朝一日能向成祖皇帝那样御驾亲征,上阵杀敌。” “平内乱,诛外夷,使我惶惶大明中兴复起。” 第24章 见色起意,称病不朝 崇祯这番话让懿安皇后为之一愣,不由在内心感慨,这才是帝王该有的样子。 哪像天启,不以国事为重,却以木匠活为先。 懿安皇后心里嘀咕着赞道:“陛下这般凌云壮志,比先帝强多了。” “先帝传位于陛下,当是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懿安皇后这两句话,丝毫没给天启留面子,这也让崇祯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总不能和懿安皇后说天启作为帝王不理朝政只顾做木匠活是对的,更不能否定天启的皇位传错了。 崇祯挑了挑眉,心思急转,一百个心眼子跳了出来。 “皇嫂言过了,朕怎么能和皇兄相提并论,皇兄在位时,国内可没有流贼作乱,辽东的建奴也没有打进长城,这足以说明皇兄是比朕要强的。” 懿安皇后微微颔首,对崇祯的谦虚之言很是受用。 不管是崇祯练箭的举动,还是劳逸结合的新颖说辞,又或是平内乱,诛外夷的凌云壮志,都让他耳目一新,总觉得现在的崇祯似乎和以往不一样。 懿安皇后点着头,像是现在才看到靶子上的箭矢。 凤眸里闪过一丝惊诧,称赞道:“想不到陛下如此勇武,竟能命中靶心。” 听到这话,崇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喵的,这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亏得是自己脸皮厚,要换做现在看书的各位,估计还真扛不住。 这说来倒也不怪懿安皇后,只因她对弓马之道知之甚少。 只是看到箭矢命中靶心,就误以为崇祯的箭法很厉害,完全没考虑距离因素。 这要是让懿安皇后知道这是在撒尿都能冲到的地方才命中的,而且还是在不知射丢多少支箭后,还会不会这么说。 面对懿安皇后的惊诧夸赞,崇祯当然也不会自己跳出来拆自己的台。 只能丢掉面皮不要,摆出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 “皇嫂谬赞了,朕只是侥幸命中罢了。” 懿安皇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浅浅一笑:“本宫出于好奇闻声而至,现既已知晓是陛下在此射箭,那便不打扰陛下了。” 懿安皇后话毕,微微欠身一礼,随即转身而去。 穿越仔见状,寻着原本崇祯的口吻道:“躬送皇嫂。” 崇祯就这么看着,直到那婀娜身影消失在墙角,才忍不住感叹! 这张嫣不愧为五大艳后之一,任何一个女人在她面前估计都会黯然失色,不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自己两世为人所见到的极致,没有之一。 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沉鱼落雁这样的赞美之词用在她身上似乎都有所不及。 崇祯感叹着,心中莫名一阵火热。 作为一个四肢健全、血气方刚的男人,见到张嫣这种绝世之姿,要是没想法,那岂不是违背前世上学书上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虽然张嫣是未亡人不是淑女,但他穿越仔同样好逑。 当然了,虽说他穿越仔欣赏张嫣,也觊觎她的美色,但也没忘记“好逑”前面还有“君子”二字。 这二字当理解为君子好色取之有道,若是张嫣不愿意,他也不会仗着自己皇帝的身份强人所难。 终究还是要讲你情我愿,水到渠成的。 至于世俗的伦理道德,对于他这个穿越仔来说就是无稽之谈,根本不存在,即使现在占了崇祯的身份,也不会有这种负担。 因为他本身就不是崇祯,自然和张嫣不存在本质意义上的叔嫂关系。 话虽如此,但在其他人眼里他穿越仔就是崇祯,所以这又无形中给两人套上了世俗枷锁。 只是这世俗枷锁能否束缚住情欲冲击,那就不得而知了。 懿安皇后离开后,崇祯又开始练习起了弓箭。 咻咻咻的箭羽声又在演武场上响了起来。 一墙之隔的梅树下,懿安皇后听着外面的咻咻箭羽声,挑了挑美眸,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 “雀儿,你刚才发现没有,陛下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雀儿闻言,不自觉摇起脑袋:“娘娘,奴婢对陛下知之甚少,不知道陛下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没看出来,你这张小嘴还挺严实。” 懿安皇后打趣着笑了笑,而后自己说了起来。 “陛下以前为人刻板、固执、不善言语,可今天的陛下……” 后面的话懿安皇后没有说出口,只是目挑墙的轻轻一笑。 时间如流水,崇祯从演武场回到东暖阁用过晚膳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不知是平时疏于锻炼,还是射箭时用力过猛,崇祯只觉得两臂阵阵酸痛,于是便早早回了寝宫。 时光轮转,日升月落,转眼几天过去了。 清晨,崇祯还沉醉在梦乡,王承恩便敲响了店门。 咚咚咚…… “皇爷,该起床了,今天是每五日一朝的日子。” 因为没有妃嫔侍寝,王承恩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两声,便招呼着宫女太监推门而入,服侍崇祯洗漱、更衣。 殿内,崇祯坐在榻上跟个大爷似的排着手,经过这几天的适应,他已经没了刚开始那种想要从宫女太监手里抢衣服自己穿的冲动。 “大伴,去乾清宫传旨,就说朕龙体欠安,今日不早朝了,有事要奏的官员,可以拟成奏章,递到御书房来。” 王承恩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皇爷龙体欠安,老奴这就去传太医为皇爷诊治。” “大伴且莫急,朕身体无碍,你先去传旨吧!” 刚起身准备去传太医的王承恩顿时愣住了,皇爷这是唱的哪出戏? 这以前是每天早朝,怎么现在每五日一朝都不想上了? “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 王承恩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应声而去。 崇祯之所以称病不朝,可不是懒政,不上朝不等于不处理国事,他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朝臣无意义的争论上。 当然了,倒也不是说以后都不上朝,只能说适时而定,该上的时候还是要上的。 这朝议就像是后世的会议,不能停留于每天上朝的形式,还得注重落实。 崇祯洗漱完毕后和前几天一样,直接去了御书房。 第25章 人心骚动 且说乾清宫大殿,当王承恩说出陛下龙体欠安,今日不早朝的话时,殿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他们可是知道现在这位爷,自从登基之日起,就是大明立国以来最勤奋的皇帝,风雨无阻,早朝从不缺席。 现在突然称病不朝,难免惹人猜疑。 可猜疑归猜疑,他们不能也不敢去拉着皇帝问不是,所以只能打道回府。 皇城宫门外,朱纯臣刚要踏上自家豪华马车,兵部右侍郎陈新甲左右打量了几眼靠上来,低语道: “国公爷,还请到下官府上一叙。” 朱纯臣闻言,一语不发的点了点头,以此表示自己应承下了。 就这样,两辆马车,慢慢驶离了皇城。 两刻钟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入了那座五进大宅。 客厅还是那个客厅,依旧是檀香缭绕,唯一不同的是客坐了主位,主坐了客位。 “国公爷,你说陛下是不是真的病了?” “好茶。” 成国公抬起香茗抿了一口,不答反问:“天寒地冻的,把我叫到你府上,就是说这个?” 陈新甲歉意的笑了笑:“当然不是,只是陛下突然称病不朝,下官有些好奇。” 成国公捋了捋颚下长髯,老神在在地开口道:“陛下是真病也好,假病也罢,于我们而言都无所谓。” “再者说,这天寒地冻的,或许陛下是不慎感染了风寒。” 成国公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说说吧!你叫我到府上来,究竟有什么事?” 陈新甲吹了吹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碗,轻笑一声:“呵呵……,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只是前几天王之心来我府上说,御马监掌印太监方正化,奉旨处死了东厂提督王德化,接掌了东厂,而且还从东厂里清理了一大批以前的番子。” “另外他还说整个皇宫内廷都在大清理,王之心因此担忧,怕东厂的变动和内庭的清理是冲着我们。” “临别前,王之心特意提醒我和国公通个气,您看这事……?” 成国公手捋胡须一阵思忖,“这事我也听说了,着实让人有些费解,看情形,陛下这是要重新启用东厂。” “不过要说这东厂变故和整顿内廷是冲着我们,这不太可能。” “且不管这番变动,陛下要做什么,就算陛下真的要重新启用东厂,也自有内阁和东林党去头疼,我们就不掺合了。” 成国公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尴尬一笑:“呵呵……,倒是老夫糊涂失言了,忘了你和内阁是一伙的。” 陈新甲摆了摆手,对成国公的打趣之言丝毫不在意。 “国公爷说笑了,这事可不分什么党派。” “这不论是以内阁为首的楚党、齐党、浙党还是东林党可都有人收过我们的钱。” “你这话倒是没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成国公点了点头,正色问道:“对了,最近张家口怎么样,东西都运走了吗?” “唉……” 陈星甲无奈的叹了口气:“最近的雪天运不了东西,很多物资都压在了独石口关。” 成国公闻言,忽地脸色一变:“压在独石口可不行,不管怎样,都必须要把东西尽快运出去。” “我知道了,我会催促张家口那边尽快运送……”陈新甲郑重其事的回了一句。 另一边,同样是亭台水榭,雕梁画栋的五进大宅里,几个身穿血衣官袍的人在客厅似不分宾主而坐的在说着些什么。 要是崇祯看到这群人,肯定会来一句:“他喵的,东林党又要搞什么飞机”。 左都御史张捷,左顾右盼的瞟了瞟:“诸位东林同僚,你们说陛下是真病还是假病?” 张捷话音刚落,工部侍郎彭汝楠随即接过话茬:“陛下自登基以来从未缺席早朝,依我看陛下这次是真的病了,若是没病,陛下万不会不早朝的。” 彭汝楠话毕,吏部尚书闵洪学、兵部郎中陈必谦点头附和,表示赞同。 唯有太子少师杨士聪无动于衷,抿了一口茶后不轻不重的说道:“且不管陛下是真疾还是假病,内廷和东厂的事你们听说了没有?” 杨士聪此言一出,刚刚还在点头附和的陈必谦,瞬间变得肃然起来: “听说了,东厂提督王德化被陛下处死,御马监那个叫什么方正化的太监接掌了东厂,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陛下这是要重新启用东厂?” 几个东林大佬一听这话,神色都变得肃穆起来。 不怪他们会这样,只因东厂带给他们东林党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 魏忠贤执掌东厂期间,死在东厂手里的东林党高官可足足有十九人之多。 提起那段黑暗时光,东林党的官员无不谈之色变,畏之如虎。 “重新启用东厂?” 张捷面露狠厉,“假如陛下真有如此打算,那我倒希望陛下是真病,而且越重越好。” “张大人说的不错,阉党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若再来一个魏忠贤,那我东林同僚岂不是要覆灭。” “所以我们绝不允许东厂复起,哪怕这个人是当今天子也不行。”闵洪学义愤填膺的说道。 闵洪学的话像是给几人打了鸡血,纷纷出言支持。 闵洪学一脸严肃,“既然如此,晚些时候我去找骆养性,让他帮忙打探一下确切的消息。” “倘若陛下真要重新启用东厂,为了我众东林同僚,说不得也只能让陛下一直病下去了。” “反正陛下立有太子,这么做也不至于动摇国本。” 闵洪学的话可谓是大胆至极,奇怪的是在场的人却无一人反对。 彭汝楠向杨士聪拱了拱手,咧嘴一笑:“若陛下真要重启东厂,那就提前祝贺朝彻兄及登帝师。” 彭汝南这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举堂皆欢。 与此同时,以内阁为首的官员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只是他们私下里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第26章 出京 紫禁城,御书房。 崇祯敲了敲发酸的颈椎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大伴,把前几天朕穿的那件袍子找来,午后咱们去京营看看。” “是,老奴这就去。” 王承恩先是应了一句,然后斟酌着开口道:“皇爷,成国公执掌京营,此行要不要让成国公陪同。” 崇祯闻言摆了摆手:“不用,朕自己去就行。” 王承恩愣了愣,脸上透着些许难色:“皇爷此去京营不着龙袍、不摆圣架、不让人陪同,京营的人不认识皇爷,怕是不会让皇爷进营。” 听到这话,崇祯忍不住撇头看了一眼王承恩,随即打趣道:“大伴,你身为朕的贴身秉笔太监,难道连一张兵部的视察文书都搞不到?” 王承恩听得老脸一红,赶忙躬身:“是老奴愚钝,老奴这就去办。” 半个时辰后,崇祯一身青色锦缎华服,带着王承恩一行十几人牵着马出了皇城。 走在出城的街道上,崇祯四下打量,这一路上都能看到身着顺天府衙门制服的差官在不同的路段给灾民发放馒头和米粥。 目光所过之处,隐于街角的流民已经没了,与恶犬争食的乞丐和头插枯黄稻草的童男童女也消失不见。 从这些领到馒头米粥的灾民脸上已经能看到少许的镇定与欣喜,目光也不再那么无神,身上的精气神多了,破败腐朽之气少了。 看着这一切,崇祯很是欣慰的暗自点头,这是他穿越这几天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事了。 冯琦、孙传庭短短三日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属不易,可见两人在救灾方面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只不过救灾事宜任重道远,仅如此是不够的,还得尽快实施后面的改革才行。 崇祯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外城城门口,随后一行人跃上马背,向着京营驻地方向而去。 京营的驻地原本是分散在顺义、通州、门头沟、大兴几地的。 只因崇祯三年和崇祯七年皇太极曾两次入关兵围京师,所以兵部才集中把京营调到距离京师更近的丰台,以便于遇事能做到快速反应。 京营的前身是明成祖朱棣组建的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 只是到了明末,三大营因拱卫京师才多了个京营的称谓。 三大营名字不同,兵种和分属的职能也不尽相同。 三大营里面大家最为熟知的莫过于神机营,神机营是由完全的火铳兵和炮兵组成,组建之初只有五千人,神机营虽然人不多但战力非凡。 五军营则是由少量骑兵和步兵组成,也是三大营里人数最多的。 三千营是纯粹的骑兵,由重骑兵和轻骑兵组成,组建之初只有投降的三千蒙古骑兵,也正是因此才叫三千营。 后又经明成祖多次扩军,三千营最巅峰时期人数一度达到十二万之众。 当然了,三大营最辉煌、最巅峰也是在明成祖在位期间。 那时候三大营的兵力高达四十八万,战力雄冠天下,兵锋所指,所向无敌。 只可惜这样一支冠绝天下的雄师,最后毁在大明战神朱祁镇手里,土木堡一战大明满朝武将和五十万精锐一朝散尽,三大营的精神传承就此终结。 京师保卫战后三大营重新组建,战力自然大不如前。 到了明末,辽东建奴五次攻入长城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李自成带领的农民起义军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三大营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说来也是,假如三大营还有明成祖巅峰时期一半的战力,那辽东的建奴和国内的农民起义军别说打进长城、别说攻城掠地,恐怕早就被踏平了。 是以现在的三大营应该是自组建以来最弱的,即便如此,她依然是当下最大规模的正规军。 这些事作为穿越者的崇祯心知肚明,也知道现在的京营战力堪忧,但心里多少还是怀揣着那么一点希望的。 丰台距离京师并不远,只用了半个时辰崇祯一行人就来到了京营驻地。 还不及靠近京营辕门,值守的兵卒就手持长枪围了上来。 “前面是军营驻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尔等速速离开。” 不等崇祯说话,王承恩就已跳下马背,从怀里掏出文书举在胸前喊道:“我们是兵部过来视察的,可不是什么闲杂人,速速让你们上官来见。” 闻言,几个兵卒里为首的一人站了出来,示意另外几人收起长枪,而后向王承恩一拱手。 “原来是兵部视察的大人,还请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禀报统领。” 马背上的崇祯对此也不在意,反而觉得京营的门面还挺像那么回事,就不知战力如何。 不一会儿,一个身高七尺、虎背熊腰、身挂长刀的虬髯大汉来到辕门,确认王承恩手里的文书无误后,这才拱手道: “末将成国公麾下京营副统领张万泉见过大人。” 张万泉说话之时,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崇祯一行人里翻找,见人群里没有成国公,也没有他认识的官员,而且这群人还都穿着便衣,一时间不免有些生疑,于是开口问道: “既是兵部巡查,为何不见执掌京营的成国公随行陪同,这似乎不符合视察章程?” 张万群的问题,王承恩像早有预料一般,随即拱手回道:“此次过来只是兵部例行视察,这点小事我等怎好叨扰成国公。” 张万泉挑了挑横眉,好像也是这个理,况且有兵部文书为凭,做不得假。 一念及此,张万泉神色一缓“哈哈”大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人言之有理,还请随末将进营。” 就这样在张万泉的带领下,一群人进了军营。 从一行人的穿衣打扮和言行举止,张万泉已然明了,这群人是以崇祯为首。 于是刚进营张万泉就对崇祯抱拳含笑道:“还请大人随末将先到中军大帐稍作休息,末将这就让人将一应兵册、帐目取来给大人过目。” 崇祯笑着摆了摆手:“张将军不必如此,只是例行视察,兵册、账目本官就不看了,随便在营里走走瞧瞧就好了。” 第27章 入营 随后的一段时间,崇祯一行人在京营里走马观花,东看看、西瞧瞧,对军中事物不闻不问。 这让一直陪同在侧的张万泉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只是例行视察,可这般作态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让军中文书在兵册、账簿上做文章。 不知不觉,崇祯在京营里走马观花的逛了小半个时辰。 见时间差不多了,崇祯忽然顿脚,向张万泉一拱手: “张将军,我们就是走个过场,随便看看,张将军代成国公处理京营事务,想必是军务繁忙,就不用一直陪着本官了。” 张万泉眉眼一松,说实话,他早就不耐烦了。 要不是碍于兵部的视察文书,这么冷的天,他早就躲回中军大帐睡觉去了,才懒得跟着这群穷酸文人; 既不查看一应帐目、兵册,也不过问军需供给情况,根本不像是来巡查的。 早就心生退意的张万泉听到崇祯这话自是求之不得,是以当即回礼道: “难得大人如此体谅,末将确实还有军务要处理,既如此,那末将就失陪了。” 张万泉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大人视察期间如有什么需要,可随时让人通传末将。” 崇祯故作姿态的点了点头:“张将军只管去忙,无需顾及本官。” 两人话毕,张万泉又抱拳一礼后才转身离开。 支走张万泉后,崇祯向着军营更深处走去。 慢慢的他发现越往里走军帐就越陈旧,有的甚至连陈旧都算不上,只能用破烂来形容。 就连兵卒们身上穿的棉衣也比刚进营时看到的要薄很多。 这样的状况,无疑是在这大冬天里给崇祯浇上了一盆冷水。 崇祯就近扒开一个军帐钻了进去,只见帐篷中央燃烧着一堆柴火,火堆旁围坐着十几个兵卒。 这十几人里有面带褶皱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有稚气未消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 但无分老幼还是壮年,他们的脸色都是一般的蜡黄,很明显,这是营养不良的反应。 军帐一边摆放着还算整齐的刀兵铠甲。 只是这些铠甲上有明显的破损,刀兵上布满了裂纹和锈迹。 见到如此情形,崇祯的心跌到了谷底,来时的那一点点小小期待,在此刻被摔的稀碎。 要知道,原本的崇祯对京营的期望可是很高的,一直将京营视为保卫大明、保卫京师的最后底牌。 因此即使国库空虚,财政困难,在九边的边军和各地剿匪军长期欠饷的情况下,原本的崇祯依旧从内帑拨银维系着京营的花费。 谁曾想原本崇祯拼命供养的军队,竟会是这副模样。 曾经雄冠天下的三大营都变成了这样,大明亡国也就不稀奇了。 崇祯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情绪,挤出一抹微笑。 “你们是哪个营的?” 火堆旁的十几个兵卒,神情戒备的看着崇祯,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瞅瞅你,竟无人应答。 崇祯见状,灵机一动笑道:“你们不用如此防备,我们是兵部过来统计军需的,看你们还缺什么东西,所以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 听崇祯这么说,十几个兵卒才稍显安定,放下了戒备。 头发花白的老卒也在这时唯唯诺诺出声:“回大人的话,我们营帐里都是五军营的。” 仅从老卒的言行举止,崇祯已然猜到这些兵卒平时恐怕没少受剥削,所以才会畏首畏尾,唯唯诺诺。 崇祯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善,他随手指了指一旁放着的铠甲兵器。 “你们的铠甲兵器,为何如此破旧?” 老卒见崇祯言语温和,不似以前来的那些大人对他们呼来喝去百般刁难,也没了一开始的警惕、慌张。 “大人,这些兵器铠甲少说也有六七年了,破旧不是很正常吗?” 老卒看了看破旧的铠甲兵器,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道。 “这破旧都不算什么,有的人连破旧的都分不到。” 崇祯闻言,心里MMP,面上却不动分毫,往火堆里挤了挤,和十几个兵卒蹲坐成一圈。 “你们五军营有多少人?” 十几个兵卒见崇祯没有半点官架,还和他们一群大头兵蹲在一起烤火。 这让十几个本就没什么心机的兵卒彻底卸下了戒备,不知不觉打开了话匣子。 老卒还没说话,紧挨着崇祯的一个瘦弱青年就抢先开口: “大人,我们五京营人多着勒,每次集合都是人挨着人看不到边,这少说怕是有十几万。” 年轻人话音刚落,头发花白的老卒就出言呵斥:“二狗子,别在大人面前信口胡说,你知道什么?” “大人别听二狗子乱说,我们五军营根本没有那么多人。” 老兵说着看向崇祯,眸中透着追忆。 “我是军户出身,这大半辈子都在五军营里,现在我们五军营顶多也就十万人。” 崇祯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你知道另外两个营有多少兵马吗?” 老卒想了想,好几息后才缓缓开口:“具体有多少兵马不太清楚,不过据我所知三千营应该只有万余人,至于神机营应该不足一万。” 老卒的话,属实惊掉了崇祯下巴,前几天在朝堂上兵部尚书张凤翼不是口口声声说二十万京营大军的吗? 崇祯知道明末的军队领兵将领吃空饷、喝兵血是常态,只是没想到如此严重。 照老卒所说,与张凤翼口中的二十万大军相差甚远,足足差了八九万少了将近一半。 这让崇祯多少有些怀疑,于是追问出声:“你确定你没记错?也没说错?” “三大营加起来不说有二十万大军的么?” 崇祯话刚出口,一旁面带稚气的娃娃兵忍不住插嘴道: “大人,三大营加一起具体有多少兵马小的不知道,但小的敢肯定没有二十万。” 娃娃兵笃定的口吻让崇祯颇为好奇,是以再度追问:“何以见得,你为何如此肯定?” “说出来大人可别笑话。” 娃娃兵咧了咧嘴,“之前我和营里的刘书生闲来无事,就想着算算我们京营有多少人。” “可我们没有兵册,于是刘书生想了个办法让我们数军帐,我们一个军帐住十五六个人,二十万大军那得有一万多个军帐。” “我们好几个人分头数了不到五千就被人拦下了,虽然没数完但已经过半。 所以小的才敢这么肯定三大营没有二十万人。” 第28章 拍马而来的朱纯臣 听完娃娃兵的话,崇祯已经大致推算出京营的兵力大约在十一二万左右,和刚才老卒说的相差无几。 总共十一二万人,再踢出老弱病残,京营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你们这个办法很好。”崇祯夸了一句娃娃兵,转而问道:“看你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你们每天都吃些什么,能饱腹么?” 得了崇祯一句赞许的娃娃兵彻底放飞了,直接抢了老卒和二狗子的话语权。 “唉……,不瞒大人,中午一个馒头加碗稀粥,下午只有稀粥,没有馒头,总之既吃不饱也饿不死。” 崇祯暗暗记下这句话,随而话锋一转:“其他两个营的铠甲兵器怎么样,是否和你们的一样破旧?” 崇祯话刚问出口,半天没说话的二狗子,直接笑出了猪叫声: “哈哈……,三千营的马倒是比人壮,至于武器铠甲和我们差不多。” “神机营最惨,他们的大炮火铳锈得和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这事在二狗子看来好笑,可听在崇祯耳里,却让他如坠冰窟。 他都不用去看,仅从二狗子的描述里就能猜到现在的神机营和三千营是怎样一番景象。 崇祯在军帐里呆了大半个时辰,事无巨细的问了一些问题后才出了军帐。 只是刚出军帐,崇祯就阴沉着脸暗自思忖。 看来不光是赈灾,这军队的整队改革也迫在眉睫。 可就目前而言,想要整顿军队进行军改可谓是阻力重重,谈何容易? 崇祯一边走一边琢磨,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校场。 看着教场不远处放着的崭新箭靶,崇祯似乎找到了宣泄内心郁气的地方。 “大伴,把朕的弓取来。” 闻言,王承恩手脚麻利的把弓从马背上取下递给崇祯。 崇祯接过弓箭对着箭靶一连就是十几箭。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这几天的练习有了成效,竟然上靶了四箭。 崇祯在靶场一通宣泄后,内心平静不少,该了解的都了解了,继续待在军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正当崇祯准备打道回府之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陛下好箭法,英武不减当年。” 崇祯寻声而望,来人正是成国公朱纯臣。 看到是朱纯臣,崇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现在的京营算起来是他的地盘。 有不认识的人到京营视察,张万泉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向执掌京营的成国公禀报。 事实也确如崇祯所想,张万泉在崇祯一行人刚进营之时,就已经悄悄派人去通知朱纯臣了,只不过是崇祯没发现而已。 朱纯臣收到报信人描述崇祯一行人的第一时间,就已猜到了视察京营的是皇帝。 皇帝早朝称病,却莫名奇妙跑到他执掌的京营视察,朱纯臣哪里还坐得住,于是便风掣疾驰、策马扬鞭的赶了过来。 朱纯臣极为聪明,得知皇帝是着便衣后,他并没有伸张,而是一个人找到了教场。 “老臣参见陛下。” 朱纯臣走到崇祯跟前躬身一礼:“老臣实不知陛下巡视京营,老臣来迟了,万请陛下恕罪。” 见朱纯臣这般作态,崇祯把之前在军帐里听到的不快暂时压在心底,若无其事的抬了抬手。 “爱卿免礼,朕来京营可不是视察,朕只是每天待在宫里,闷得慌,这才出来透透气,刚好来到这附近,所以便进来瞧瞧,因此没有通知爱卿随行。” 崇祯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哈哈”笑道:“说到箭法,朕只不过是闲暇之际打发打发时间,又怎能和爱卿的家学传承相比。” 本来还有些提心吊胆的朱纯臣,见崇祯哈哈大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为别的,就凭他对皇帝的了解,倘若皇帝真的在营中探听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这个时候恐怕早就暴跳如雷、大发雷霆了,哪里还笑得出声。 朱纯臣心里庆幸,面上含笑:“陛下圣赞,老臣愧不敢当。” “虽然陛下是到京郊来散心,但既然进了京营,不妨让我大明精锐为陛下演武一番。” “若我京营二十万将士得知是陛下巡查至此,必定大涨士气,来日上阵杀敌报效国家当更加用心。” 听闻此言,十万头草泥马在崇祯心头飘过。 他喵的,还把老子当成以前那个傻缺崇祯,用屁股想都知道,我自己看的,和你想给我看的肯定不一样。 这种扯鸡毛哄鬼的表面功夫,在老子穿越前的那个信息大爆炸时代见得多了。 崇祯对朱纯臣接下来想拉的屎心知肚明,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感情这表面功夫,电子工程是从古代传下去的,只不过在那个时代被发扬光大了而已。 崇祯心理门清,故作姿态的摆了摆手:“演武就不必了,京营交到爱卿手里朕还有什么不放心?” “爱卿把京营的情况和朕说说就可以了。” 穿越仔之所以和朱纯臣心平气和的演戏,可不是他脾气好。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忍则忍,他深知现在还不是动朱纯臣的时候。 崇祯的举动,朱纯臣不觉有异,因为在他眼里皇帝的一言一行都很崇祯,和以往皇帝的行事风格完全一样。 尤其是对他的态度,和往常别无二致,没有丝毫变化。 这就是所谓的经验之谈,害死人。 史上的崇祯的确对朱纯臣极为信任,崇祯五年英国公张维贤病逝后就把京营指挥权交到他手中。 甚至在上煤山吊死前,还把太子托付给朱纯臣,可惜纯臣不纯,朱纯臣反手就把太子交给了快递李小哥。 听到崇祯的话,朱纯臣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正声道:“回禀陛下,京营共计兵马二十万。” “其中五军营有步兵十四万,规模最为庞大。” “三千营有骑兵五万,剩下的火炮火铳兵一万人是神机营。” “京营的二十万精锐,只要陛下一声令下,皆可为国而战。” 这番话,听得崇祯心里冷笑连连,要不是亲自探营,老子差点就信了。 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崇祯心里腹诽,面上却连连点头。 “好好好,听爱卿这么说,朕就放心了。” 崇祯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 “御书房还有很多奏章等着朕批阅,这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朕这就回宫了,爱卿,你也一起吧!” 不希望皇帝在京营久留的朱纯臣听到崇祯这话,自是求之不得,随即一躬身: “老臣听陛下安排,正好老臣还有很多京营里的事务可以在路上向陛下禀报。” 就这样,崇祯一路听着朱纯臣的鬼话连篇,回到了紫禁城。 第29章 受东林党惊吓的骆养性 夜幕笼罩,华灯初上。 骆养性这几天一直为皇帝交代下来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他刚从北镇抚司衙门回到家门口,看门的小厮就迎了上来。 “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闵大人已在府内客厅等候多时了。” “闵大人?” 骆养性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念叨着看向看门小厮,“哪个闵大人?” “就是经常到咱们府上来的那个闵洪学闵大人。” 听到这话,骆养性不由得想起前几天在御书房皇帝对他说的话,于是加快了步伐直奔自家客厅。 骆养性一进客厅就看到闵洪学在自家客厅里怡然自得的喝着手里的热茶。 闵洪学见正主到来,随即放下手中茶碗拱了拱手,打趣道: “骆指挥使平时回府不都是很积极的么,今天倒是让我好等。” “骆指挥使这么晚才回来,难不成是在北镇抚司衙门办什么大案?” “哪里有什么大案,都是一些琐事罢了。” 骆养性对闵洪学的打趣之语丝毫不在意,敷衍了一句后,径直走到闵洪学对面坐了下来,直截了当的问道: “听门外小厮说,闵大人已到府多时,不知所为何事?” 闵洪学抬起茶碗抿了一口,而又故作姿态的左右张望。 “骆指挥使你确定要在客厅里说吗?” 听了闵洪学的话,骆养性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向书房。 闵洪学见状,勾了勾嘴角,把手中茶碗一放便跟了上去。 从两人熟络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平时没少打交道。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书房,掩上门窗,骆养性这才出声道:“这下可以说了吧,到底什么事?” 闵洪学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你是天子近臣,我们有一事不明,所以特地来找你确认一下。” 听到“我们”二字,骆养性眸光不由一缩,因为他知道闵洪学口中的“我们”代表的是整个东林党。 骆养性史上虽然是三姓家奴,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为人很机警,心思急转直下,对闵洪学接下来想说的话,已猜到八九分。 于是不等闵洪学开口就出言反问:“你是想说东厂的事吧?” “不错,我此来确实是为了东厂的事。” 闵洪学说着点了点头,“我们就想找你确认一下,陛下是不是要重新启用东厂?” 闵洪学点头,骆养性却是摇头:“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骆养性的话,让闵洪学很是诧异。 骆养性改摇头为点头淡淡补了一句:“是的,我也不知道,估计我知道的和你们也差不多,都是在猜测罢了!” 闵洪学无声的愣了两息后,无奈开口:“好吧!那还要劳烦指挥使帮忙打探一下确切的消息,事成之后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闻言,骆养性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打探?不亏待我?只怕是有命打探,没命告诉你。 骆养性心中腹诽,表面却不动分毫的问道: “先不说打探的事,你能否先告诉我,如果陛下真的重新启用了东厂,你们打算怎么办?” “呵呵……,怎么办?” 闵洪学手捋胡须,脸上透着一丝狰狞,冷笑出声: “陛下不是病了么,如果陛下真的打算让东厂复起,那我们就让陛下一直病下去。” 闵洪学话音刚落,骆养性的屁股像是装了弹簧一样,整个人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舌头打成了结。 “你……你……你,你们……你们敢……如此大逆不道?” 闵洪学见骆养性如此失态,不由会心一笑。 “呵呵……,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闵洪学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后接着道: “你的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和魏忠贤那条阉狗当年不也是让天启皇帝生了场病么,你何必这么惊慌失措。” “只不过魏忠贤那阉狗终究是棋差一招,没控制好天启皇帝的病情,让天启皇帝早早殡了天。” “以至于让阉狗想要病倒天启皇帝独揽大权的如意算盘付之东流,落了个空。” 闵洪学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和骆养性说起了当年秘辛。 骆养性听得心惊胆战,他虽然迷恋权势,也喜好黄白之物,但他从没想过谋害天子,是以震惊过后,整个人变得咬牙切齿。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们那样做是灭九族的大罪?” “灭九族?你多虑了。” 闵洪学摆了摆手,“等陛下病重,我们就会扶太子登基,到那时又有何人治我们的罪?” 闵洪学越说越大胆,越说越离谱,直听得骆养性寒毛乍起。 “别说了,你说这事我帮不了你们,也不会去打探。” 骆养性的话让闵洪学很是诧异,他显然没想到骆养性会拒绝。 闵洪学愣了一下,随之又神色一缓: “先别着急拒绝,你考虑考虑,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闵洪学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在他看来,骆养性和他们东林党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更形象一点说就好比当年魏忠贤的阉党和田尔耕。 话说到这份上,闵洪学也没有再多言,自顾自起身拉开房门潇洒离去。 看着闵洪学出了书房,骆养性这才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此刻他无比庆幸前几天皇帝在御书房点破了他和东林党的丑事。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或许今天自己真的会跟着东林党一条道走到黑。 骆养性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只觉整个前胸后背已被汗水浸湿。 “不行,我不能这么干坐着,我得马上进宫禀报陛下。” 骆养性心有余悸的从椅子上起身,而后急匆匆的走出书房。 第30章 骆养性御前告状、贵妃请安 紫禁城,御书房。 崇祯自丰台军营回来后就一直在琢磨该如何军改。 这说起来简单,可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东西却是不少,不是一会儿半会儿就能理清的,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一言而决的实力。 虽然他可以借鉴后世的模式,但却不能照本宣科,具体该怎么实行,怎么做,什么样的路子才适合当下的大明,还得细细思量斟酌。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御书房里亮起了烛光,正当崇祯打算收工之际,一小太监匆匆而来。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求见。” 崇祯闻言,看了小太监一眼,腹诽起来:老子都穿越成皇帝了,还不能按时下班,这皇帝做得可一点不比九九六轻松。 崇祯虽然心里嘀咕,嘴上却是向小太监吩咐:“宣他进来。” 小太监应了一声后领命而去,转眼间骆养性便走了进来。 一进门骆养性就看到崇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那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这不禁让骆养性心生怪异,陛下称病难道是假的? 可还不等他深思,崇祯的声音就已传来。 “骆养性,你这么晚来见朕,所为何事?” 现在戌时才刚过,很晚吗? 崇祯的话让骆养性一时有些懵逼,现在这个点对于常常通宵达旦批阅奏章的陛下来说不应该是早才对么? 总感觉陛下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想法只是在骆养性脑中一闪而逝,他可不敢在皇帝面前走神,赶忙躬身应道: “回禀陛下,微臣迎夜前来是有关于东林党的事要向陛下禀报。” “东林党的事?” 骆养性这话一出,刚刚还埋怨不能准时下班的崇祯顿时来了兴趣。 “既如此,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事。” 骆养性弯着腰在脑中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开口: “回禀陛下,不久之前吏部尚书闵洪学,来向微臣打探,想从微臣这得知陛下是不是想要重新启用东厂……” 骆养性条理分明的将之前闵洪学和自己说的话事无巨细的复述起来。 直说到东林党想要扶持太子登基让陛下病倒时,骆养性的舌头不自觉打起了结,变得吞吞吐吐。 这可不是他骆养性胆子小,而是当着皇帝的面说那种话,着实有点吓人。 尽管原话不是出自他口,仅仅是复述他还是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以陛下急躁的性子,他很担心自己话还没说完,就先倒下了。 崇祯见骆养性磕磕绊绊,听得实在难受,于是和煦道:“别磕磕巴巴的,朕又不会拿你怎么样,继续说,若是朕重新启用东厂,东林党打算如何?” 崇祯话语温和,骆养性却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闵洪学接下来的话实在是大逆不道,微臣……微臣怕触怒龙颜,微臣不敢说。” 崇祯见骆养性这副害怕的模样,随即宽慰道:“有什么不敢说的,闵洪学无非就是咒朕,朕恕你无罪,起来说。” 你当骆养性为何在此时下跪? 还不就是为了皇帝的一句“恕你无罪”。 得了崇祯的金口玉言,骆养性这才颤颤巍巍起身,支支吾吾的接着道:“闵洪学说,假如陛下真的重新启用东厂,他们就让陛下一直病下去,然后扶太子登基,只要太子一登基他们的罪也就无人治了。” “好个闵洪学,好个东林党,他们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如此大逆不道。” 骆养性话音刚落,崇祯都还没说什么,一旁的王承恩又上演了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戏码,说着,牙呲目裂得像崇祯一躬身。 “还请皇爷下旨,老奴定要把东林党那群乱臣贼子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听完骆养性的整个叙述,王承恩气愤不已、暴跳如雷,相反崇祯却极为平静,他没有搭理王承恩,而是向骆养性摊了摊手。 “朕知道了,你把朕之前交代的事办好就行,退下吧!” 听到这话,骆养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崇祯偷瞄了一眼,随即应声: “微臣记住了,微臣告退。” 直到走出御书房骆养性都还难以置信。 就这? 陛下的反应很不崇祯啊! 陛下不该是大发雷霆,然后大骂着乱臣贼子,然后让自己去拿人的吗? 这事实却是陛下不但没发火拿人,还显得极为平静。 骆养性一时想不明白,越想越是觉得迷糊,索性也就不管了,反正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不是。 御书房里,王承恩同样很懵逼,他刚想说什么,就被崇祯抬手制止。 “好了,大伴,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朕乏了,要休息了,大伴也下去歇着吧!” 听到崇祯的话,王承恩虽然气不过,也只好忍着不提。 “皇爷乏了就休息,老奴侯在门外就行。” 对此崇祯只是在心里无奈摇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么多年下来王承恩习惯如此。 不多时崇祯就回到了寝宫,独自坐在床榻上喃喃自语:“有点意思,想让老子倒下,老子倒要看看谁先倒。” “老子不仅要让你们倒下,而且还要灭你们九族。” 穿越仔之所以没有选择在此时动手,不是胆小,更不是仁慈。 而是他很清楚,单凭骆养性复述的片面之词想置东林党于死地是不够的。 要是这么简单就能瓦解东林党,那东林党恐怕早就被魏忠贤一扫而空了。 与此同时,皇宫内院承乾宫。 一个身材火爆,粉颊轻匀、淡扫峨眉、双眸水剪、纤趾莲生、五官精致的美妇上着淡罗紫衫,下拖粉白湘裙一脸不悦的道: “你说什么?” “陛下前几天在皇后那留宿了,此言当真?”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听坤宁宫的宫女说的,想必不会有假。” 美妇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问道:“翠儿,你还听说了什么?” “更多的奴婢就不知道了。”翠儿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闻言,美妇连步轻起走到铜镜前,素手玉指在自己俏颜上抚了抚。 “陛下以前可都是在承乾宫留宿的,怎么会突然在皇后那留宿,本宫哪里比不上皇后?” 美妇的话似在自语,又像是在对翠儿说。 “娘娘之美冠绝后宫,陛下在坤宁宫留宿,可能是因为前几日陛下病倒,皇后娘娘一直在侧照顾的原因。” “以陛下对娘娘的宠爱,想必很快便会来承乾宫找娘娘的。” “算起来,本宫也有好久没给陛下请安了。” 美妇听着翠儿的话默默点头,秋波流转:“翠儿,给本宫洗漱更衣,待会儿本宫要去给陛下请安。” 第31章 书信 小半个时辰后,美妇便带着贴身宫女翠儿来到东暖阁,崇祯寝宫外。 候在寝宫外的王承恩见状,赶忙上前见礼:“老奴参见贵妃娘娘。” “王公公不必多礼。” 美妇玉手轻抬:“王公公候在殿外,陛下这是安寝了?” 美妇一边说着,还不时向崇祯寝殿张望。 “回贵妃娘娘话,皇爷刚歇下。” 美妇挑了挑柳眉:“既如此,还要麻烦王公公向陛下通传一声,就说本宫来给陛下请安。” 闻听此言,王承恩面露难色,“贵妃娘娘,皇爷今天出城巡视京营,想必是累着了,之前皇爷就说乏了。” “贵妃娘娘,老奴这也不好去打扰皇爷安寝不是,您看要不……” 王承恩的话虽然没出口,但从话语里不难听出是在劝退。 话里的意思美妇自然知晓,但她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拔高几分嗓音:“王公公,你不通报也没关系,本宫自己进去就是了。” 王承恩闻言,急了,把手中拂尘横在身前:“贵妃娘娘,您这不是为难老奴么。” 正当王承恩为难之际,崇祯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大伴,何人在外面喧哗?” 听到崇祯的声音,美妇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这下好了,王公公不用为难了。” 美妇说着走到门边,向着殿内娇声道:“陛下,是臣妾前来请安!” 如夜莺鸣唱般的声音传入大殿,听到这声音崇祯脑中自然而然勾勒出一个身材火爆的美妇,她就是崇祯最宠爱的田贵妃。 崇祯脑中身影浮现,忍不住感慨道:“这不是送货上门吗?” 至于送的什么货,小编认为应该是海货,诸君以为呢? 念及此处,崇祯随即向殿外喊道:“原来是爱妃呀!你进来吧!” 崇祯话音刚落,一个五官精致、双峰争奇、蜂腰肥臀、身材惹火的丰腴美妇便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田贵妃这一刻,穿越仔终于知道原本的崇祯为何独宠田贵妃。 这田贵妃姿色绝佳,身材比起周皇后更是半点不落下风。 如果周皇后是36c,那田贵妃少说也是36D,那绝对是个夹枪带棒的好去处。 就在崇祯想入非非之际,田贵妃娇美的声音又传来。 “听王公公说陛下今天出城累着了,不如让臣妾来伺候陛下,给陛下松松筋骨解解乏。” 这软糯糯的声音听得崇祯心猿意马,他穿越仔虽然一点不好色,但说起来田贵妃和周皇后一样都是自己的老婆,总不好厚此薄彼。 这一点,绝对不能学以前的渣男崇祯,独宠田贵妃。 作为皇帝,自己必须要公平,要做到雨露均沾。 “几日不见爱妃,朕也甚是想念。” 崇祯说话间,只觉一股香风袭来,田贵妃便已经来到身前。 时间拉回到半个时辰前,皇城外,成国公府。 成国公朱纯臣自打和崇祯一起回来后就一直心神难安,于是便把陈新甲叫到了府上。 两人在书房里相视而坐。 “国公爷,您火急火燎的叫下官来所为何事?” 成国公捋了捋胡须,继而缓缓开口:“今天陛下去了丰台的军营,由此可见,陛下称病不朝是假的。” 成国公话音刚落,陈新甲直接从座椅上跳了起来,神色紧张的问道:“可是陛下发现了什么端倪?” “急什么?” 成国公眉眼微抬的看了陈新甲一眼,这才接着道:“陛下应该是没有发现,若是真的看出了什么端倪,以陛下急躁的性子,少说也得责骂老夫一顿。” 听成国公这么说,陈新甲这才坐回椅子长出一口气:“陛下既然无有察觉,那国公您此番叫下官前来这是……?” 成国公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手中香茗,接着道:“虽然陛下无有察觉,我们也该谨慎才是。” “叫你过来是想确认一下,你那里是不是保留着和张家口来往的书信?” 陈新甲点了点头:“我这里的确实保留着和张家口来往的书信,不过大多都已经销毁了,只有包含计数的重要信件还保留着。” 成国公也跟着点了点头:“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些书信,待会儿回去后就把这些书信都毁了,一封也不要留。” 这话让陈新甲颇为不解,露出满脸疑惑:“国公,你刚刚不还说陛下没发现什么,为何要销毁书信?” “要是把带有计数的书信销毁了,将来怎么和张家口那边对账?” “你先不要管账对得上对不上,即使对不上又如何?” 成国公说着,露出一脸的不屑,“不过是一群走卒贩夫罢了,难道还敢赖账不成。” “王承恩整顿内廷,方正化接管东厂,今天陛下又巡视军营,这看似无关紧要,但老夫总觉得不是偶然。” “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听我的,回去就把书信全都毁了吧!” 陈新甲听着成国公的说辞,暗自思忖后,重重点头:“好吧,我听国公的,这便回去销毁信件。” 陈新甲话毕,随即起身拱手一礼,便向外而行,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又被成国公叫住。 “还有,你立即给张家口传讯,让他们务必在半月之内,把之前囤积的物资全部运出去。” “另外转告王之心,兵仗局暂时不要出货了,等过一阵子看看风声再说。” “下官之道了。” 陈新甲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便夺门而去。 陈新甲走后,朱纯臣双目微闭,独自在椅子上坐了良久。 好一会儿后才慢慢起身,在书架上一阵翻找。 只见朱纯臣从一本厚厚书籍的夹缝中取出一个信封。 而后拿着信封走到墙角,硬生生把一块砖从墙上抠了出来,随之把信封塞了进去又把砖头填上。 做完这一切,朱纯臣再三确认看不出痕迹后才出了书房。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暗藏在屋顶的锦衣卫探子,看得清清楚楚。 第32章 半张信纸 “妈的,守了好几天,总算是有点动静了,希望能有点收获吧!” 锦衣卫探子眼看朱纯臣离开,这才碎碎念嘀咕了一句,作势便要下去取朱纯臣藏起来那个信封。 可就在他刚准备翻下屋檐之时,房梁另一侧突然窜出一道黑影,着实把锦衣卫探子吓了一跳。 于是锦衣卫探子下意识抬起随身携带的短弩对准黑影做出激发之势。 黑影见这架势也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只得压低声音叫道:“是自己人,别冲动,别冲动。” “自己人,千户大人安排的轮换时辰,可还没到呢!“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锦衣卫探子闻言,迟疑了一下,但丝毫没有放松对黑影的戒备,弩箭始终对着黑影。 黑影无奈,只得开口说道:“我是御马监的。”只是这话刚出口,黑影又觉得不对,随即改口:“说错了,我不是御马监的,我是东厂的。” 这话锦衣卫探子听得迷糊,更不敢大意了。 “你一会儿御马监,一会儿东厂,我劝你老实交代,别和我打马虎眼,否则我先射死你。” 听到这话黑影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别别别,我真的是东厂的,只不过是刚从御马监调到东厂一时口误说错了。” “你说你是东厂的你就是,我可不信。” “我真是东厂的番子。”黑影说着,忽然灵机一动,“要证明我的身份还不简单,我有东厂的腰牌,若这你还不信,你可以自己上前来摸摸,我少了二两肉。” 话毕,黑影直接把自己的东厂腰牌丢给了锦衣卫探子。 锦衣卫探子看过腰牌还是不放心,终究没少了摸一把的环节。 确认对方确实是东厂番子后,锦衣卫探子这才收起弩箭。 “怎么,你们东厂也盯上成国公了?” “锦衣卫兄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先去把墙里的那封信给取了。” 锦衣卫探子闻言微微颔首,觉得也是这个理。 之后的事对于两人而言就简单得多了,一个望风一个取信,只是眨眼的功夫书信到手,两人扬长而去,离开了成国公府。 另一边,红门高院的五进大宅里,陈新甲自回来就一个人在书房独坐,好一会儿后,才起身从书柜的暗格里拿出一沓书信,犹犹豫豫凑向烛火。 眼见书信燃起火苗,陈新甲又的手一把缩了回来,随即扑灭刚点燃一角的信件。 而后又把缺了一角的书信放到书桌上,逐一拆开信封检查了一遍,见只是轻微受损,这才长呼一口气,换上新的信封把信件装了回去。 “陛下只是到丰台视察了京营又没什么发现,国公是不是太谨慎了些。” “还是再等等看看风向吧!真有什么风吹草动,再烧毁书信也不迟。” 陈新甲喃喃自语着把书信收拾好,又放回了书柜的暗格。 藏好书信后,陈新甲迫不及待的出了书房,直奔后宅而去。 你当陈新甲为何如此着急? 只因他今天刚取了一房小妾,还没来得及洞房,便被成国公派人叫走,现在得了空,那还等得及? 陈星甲赶着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却是没注意到尾随而来的两条尾巴。 这两人正是在成国公府拿走书信匆匆跟来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探子。 当时在成国公府,朱纯臣和陈新甲的谈话他们可是知道的,像这种立功的机会,两人又怎会错过。 更何况,若是听到这种重大消息都不过来查探,那就太掉东厂和锦衣卫的价了。 这说来也怪陈新甲自己,若他一回来就当机立断的把书信销毁,即使两人拍马赶来也只能是白跑一趟。 随后两人如法炮制,很快便把书架暗格里的书信取到了手。 两人出了府,来到一僻静之处,东厂番子作势就要拆开信封查看,可他刚准备动手,就被锦衣卫探子制止。 “兄弟,之前在成国公府他们两人的谈话你也听到了,陈新甲和朱纯臣恐怕所图甚大,听老哥一句劝,想活命就别拆。” 东厂番子一脸狐疑,“不把信封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怎么知道你我今晚是不是立了大功? “呵呵……,你是刚做这行吧?” 锦衣卫探子摇着头轻笑出声,想了想,这才接着往下说:“咱们虽然算不上熟识,但今晚也算一起共事了。” “我多说一嘴,听不听由你,干这行想要活得久,必须管好眼睛和嘴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 “另外,你刚刚说立功,我告诉你,立不立功,立什么功,可不是你我说了算。” 锦衣卫探子一边说一边把手指向上指。 能被派来执行这种任务的,自然也不是傻子,东厂番子一听哪还不明白这其中道理,是以拱手道了声谢,随即说道: “那这些信件你我两人怎么分?” 锦衣卫探子“嘿嘿”一笑:“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你我两人各一半。” 说是迟那是快,两人从取走书信到现在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分完书信后两人各自分头离去。 另一头,骆养性刚从紫禁城回府不到一刻钟,门房小厮就急匆匆来报:“老爷,北镇抚司的乔大人在府外,说有急事禀报老爷。” “乔可用?” 不是安排他盯梢的么,怎么突然来了,难道是陛下交代的事有进展了? 骆养性心思急转,已经想到了什么,当即吩咐道:“快让乔可用进来。” 不一会儿,家丁带着一个身穿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中年汉子来到客厅。 “卑职参见大人。” 正坐在客厅主位的骆养性抬了抬手:“都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你暗夜前来可是交代你的事有进展了?” “回禀大人,的确有了些发现,这是下面的兄弟在成国公和兵部右侍郎陈新甲府邸拿到的书信,请大人过目。” 乔可用说着,从袖口里拿出刚刚手下交上来的书信,递给了骆养信。” 骆养性接过书信,只见这其中有一封信连壳带纸少了一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被撕了。 骆养性皱了皱眉,看了乔可用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乔可用见骆养性目光投来,莫名心虚,小心翼翼应道: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这信是在成国公府拿到的,也是唯一的一封,当时东厂的人也在,所以就分了一半。” 听完巧可用的话,骆养性的瞬间黑成了锅底。 “混账玩意,分一半是这么分的么?” 第33章 贵妃献舞,唐诗、宋词、明书 乔可用缩了缩脖子,斟酌着开口:“大人息怒,事已至此,另一半被东厂拿走,说什么都晚了,大人还是先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这些信,你和下面的人都没看吧?”骆养性目光灼灼地盯着乔可用问了一句。 “锦衣卫的规矩卑职懂,下面的人也懂,大人放心吧!卑职保证没人看过。” 听乔可用这么说骆养性这才点头收回目光。 骆养性先是拿过那半封书信,手指一掏,把残余的半张信纸掏了出来。 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拿信纸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从椅子上蹦起,声音打颤的道:“完了完了,朝堂要大地震了,弄不好连天都要变了。” 骆养性的举动看得乔可用都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 “大人为何如此慌张,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骆养性没有理会乔可用,足足愣在原地好几十息才慢慢恢复镇定坐了回去,继续拆看剩余的书信。 可看着看着骆养性又忍不住再次颤抖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回他再也坐不住了,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他心思电转,怎么办,要不要马上进宫禀报陛下? 可这一旦禀报上去,以陛下急躁的性子,万一消息走露,那群人绝不会坐以待毙,单是半张信纸上的人名就能让整个大明朝堂抖三抖、颤三颤。 这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自己只要行差踏错一步,连妻儿老小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在选择命运的路口,骆养性犹豫了。 可突然他像是被降智得了健忘症似的看向乔可用。 “乔千户,你刚才说另一半书信被东厂的人拿走了?” 乔可用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大人这是怎么了,刚刚才和他说过的这就忘了,还一惊一乍的。 乔可用心里腹诽着应道:“是的大人,另一半的确被东厂的人拿走了。” 骆养性闻言像是死了双亲一样,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完了,没选择了,就算自己隐瞒不报,东厂也会禀报陛下的。 要是自己现在隐瞒不报,等陛下得知我这里还有一半书信,那我肯定是第一个死。 既如此,那就只有向陛下禀报了,不仅要禀报,而且要赶在方正化之前。 骆养性拿定主意后,随即收起书信向乔可用吩咐道:“乔千户,你现在就去,把之前取到信件的下属控制起来,不要让他接触任何人。” “我马上进宫,向陛下禀报。” 见骆养性这副模样,乔可用也猜到了这事恐怕不小,是以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后匆匆而去。 与此同时,紫禁城东安门旁,东厂衙署内。 方正化坐在独属于东厂督公的椅子上,看完了所有书信。 他没有骆养性那么不堪,被吓得颤抖,而是怒不可遏的大骂出声: “一群乱臣贼子,好大的狗胆,等咱家向陛下请旨,定要把你们抽筋扒皮。” “厂公因何发如此大火?” 堂下来送书信的东厂掌班卢九德疑惑的问了一句。 方正化抬起桌上茶碗抿了一口,压了压心中怒气。 “九德呀!这次的差事你办的不错,给送信回来那小崽子发一百两赏银。” 方正化先是夸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得先把他看起来,让他管好自己的嘴。” “奴婢知道。” 卢九德微微颔首,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可是厂公,那小崽子并没有看过书信,根本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呵呵……” 听着卢九德这明显是在为属下说情的话语,方正化也不生气只是浅笑了一声,而后淡淡开口: “九德呀!你也是御马监的老人了,咱家把你调过来,可不是让你到这来做佛陀菩萨。” “咱家相信你说的,那小崽子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可万一他嘴不严实,只要泄露了书信的来源那就是杀头大罪,把他看起来也是为了他好。” 听完这话卢九德不敢再多言,应了一声后便迈步而去。 卢九德离开,方正化也没耽搁收拾好书信,出了正堂。 方正化来到东厂衙署前,向矗立在门口的岳飞雕像拜了拜,这才行色匆匆进宫面见崇祯。 至于东厂为什么要拜岳飞,那是因为岳飞一生精忠报国,对赵宋忠心耿耿。 东厂的太监钦佩岳飞的忠诚,于是便以拜岳飞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大明的忠心。 要是岳飞知道自己死后会被号称大明四大恶人的王振、刘瑾、汪直、魏忠贤四大太监奉为楷模,加以参拜,会不会气的坟头开裂,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冬暖阁,崇祯寝宫。 田贵妃的长衫早已不知所踪,玲珑有致的娇躯上只有一件薄如蝉翼的紫色纱衣。 “臣妾前不久刚学得一曲新舞,陛下为国事日夜操劳,不如让臣妾为陛下舞上一曲。” 田贵妃说着,整个人便动了起来,漫舞妖姿,紫蕖如秋烟袅袅,薄袖香香不已,衣袂飘飞,带起阵阵香风萦绕鼻尖。 崇祯看着田贵妃搔首弄姿的妖娆婀娜若隐若现。 忍不住腹诽道:“难怪史上会有那么多荒淫无道的昏君,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田贵妃舞着舞着身体一歪,整个人软绵绵扑在崇祯怀里。 因为这点破事,崇祯和田贵妃不由分说的扭打在了一起。 两人越打越激烈,不时就有烛火炸响的啪啪声和田贵妃的求饶娇吟传出殿外。 守在殿外的翠儿和王承恩听到殿内的动静,一个俏脸羞红,一个弯起嘴角。 半个时辰后,雨过天晴,田贵妃靠在崇祯怀里手挽青丝,俏颜挂着满足,娇声道:“陛下似乎比以前更加雄壮更加威武了。” 听到田贵妃这话崇祯会心一笑,我可是把在后世那些老师身上学到的技艺,都用了出来,那能不威武吗? 崇祯腹诽着在田贵妃琼鼻上刮了刮:“爱妃喜欢就好。” 崇祯虽然这么想,但不得不承认田贵妃很会玩,很多花样甚至在后世的荧幕上都没见过。 后世之人都认为古代就是封建和保守的代名词,实则不然。 就以明朝来说,当时的民风开放程度可能超乎了你的想象。 都说唐诗、宋词、明书,前两者不必多言,上过小学的人都懂。 至于明书是什么,那无疑是明朝的小说,说到明朝的小说就不得不提那本名气很大的“金什么梅”。 可“金某梅”也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很多很多放在后世那都是禁书。 但类似于“金某梅”这样的很多书,却可以在明朝民间广为流传,足以说明当时的民风开放。 这还只是其一,又比如说明朝的大家闺秀,太太小姐所追崇的江南四大才子,不排除她们是因为四大才子才华横溢才追崇。 但更多人追崇的是四大才子吃喝嫖赌的风流韵事。 不光是四大才子,在明朝很多游学的学子写的游记,其中不只是记录民风习俗,山川河流,还包含自己的风流往事。 别的不谈,就连乞丐皇帝朱元璋在立国后,都在秦淮河划了一块地方建官窑。 当然了,不是说这样的民风开放不好,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后世不也有很多国家把勾栏听曲、烟花赏月合法化么。 这说到底,是他穿越仔见识少了。 “陛下这般雄壮威武,臣妾自然喜欢了。”田贵妃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陛下方才说,那滑滑嫩嫩能滋养皮肤,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前几天皇后可是亲自试过的。” 第34章 名单 正逢殿内两人事后情意绵绵之时,殿外一小太监快步来到王承恩跟前禀报道:“大总管,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说有急事求见陛下。” 王承恩闻言,向寝殿看了看,又回头喵了小太监一眼。 “回去告诉骆养性,陛下已经安寝了,有什么事让他明天再来。” 小太监躬了躬身领命小跑而去。 可不多一会儿,小太监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大总管,骆养性说十万火急等不到明天,必须马上向陛下禀报。” 王承恩闻言颇为不悦,“小崽子,你是收骆养性银子了吧!” “骆养性能有什么事能比皇爷休息还重要?” 王承恩说着,便要再打发小太监去回话,就在这时突然又跑来一小太监。 “大总管,东厂方正化有要事求见陛下。” “方正化?” 王承恩念叨着随口问道:“他有没有说何事求见陛下?” “方正化没有说。”小太监摇了摇头:“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挺着急的。” 闻听此言,王承恩犹豫了,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两人同为内廷的大太监,方正化的为人他是知道的。 那厮心思缜密,做事沉稳,很少有事能让他着急。 反而言之,能让方正化着急的事,恐怕不会是什么小事。 况且骆养性和方正化两人同时求见,这绝非巧合,肯定是宫外出了什么大事。 王承恩一念及此,当即不再犹豫上前敲响殿门。 咚咚咚…… “皇爷,方正化、骆养性两人求见,说有急事禀报,十万火急。” 殿内红木床榻上,崇祯审视着眼前的两座巍峨玉峰,突然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急事,十万火急,这俩货还真会挑时候。” 崇祯嘀咕着把探出去的手收了回来,难道是自己交代的事有着落了? 崇祯心里想着,眸中泛起亮光,一个驴打滚翻身下榻。 “爱妃,快给朕更衣。” 被王承恩打扰了兴致,田贵妃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可见崇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便也不好开口多言,只得乖乖起身伺候崇祯更衣。 田贵妃手中整理着龙袍,娇声道:“陛下有政务要忙,那臣妾在寝殿等陛下回来。” 崇祯正了正头顶的二龙戏珠冲天冠,在田贵妃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爱妃先回承乾宫吧!” “朕这一去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总不好让爱妃在这里空等,待朕得空了自会去找爱妃。” 他穿越仔是个正直的好色之徒,可不会为女色而怠慢国事。 只闻殿门吱呀一声响,崇祯走了出来,王承恩和翠儿赶忙上前行礼:“老奴参见皇爷,奴婢参见陛下。” 崇祯抬了抬手:“起来吧,大伴,让人去把骆养性和方正化宣到御书房。” 御书房内,崇祯刚坐下,骆养性和方正化两便也到了。 两人刚想行礼,就被崇祯抬手制止,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不必多礼了,你们两人迎夜前来,是不是朕交代的事有着落了?” 闻言,方正化和骆养性微不可察地互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由方正化率先开口: “回陛下的话,这是东厂在朱纯臣和陈新甲府邸找到的书信,请陛下御览。” 方正化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沓书信,躬身高举过头。 见状,王承恩一个踏步向前接过书信,仔细检查一番后才交到崇祯御前。 崇祯看着眼前的一沓书信大约有十几封,这其中最为扎眼的莫过于那封少了一半的。 崇祯拿起那半封信看向方正化,“这是怎么回事?” 谁曾想崇祯话刚出口,还不等方正化解释,一旁的骆养性就抢先应道:“回禀陛下,另一半在微臣这里。” 骆养性一边说一边将信件从怀里掏了出来,如之前方正化一般躬身将书信举过头顶。 王承恩快步上前接过书信,检查无误后交给了崇祯。 崇祯一眼就在骆养性交上来的书信中找到另一半,随即拆开和之前的一半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崇祯迎着烛光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崇祯三年正月十七,为说动兵部尚书张凤翼赞同我们的计划,向其行贿白银三十万两,且每年还给他十万两额外分红。 崇祯四年六月初九,吏部尚书闵洪学老父过寿,以寿礼之名,向其行贿白银二十五万两。 崇祯五年八月二十九,以恭贺嫡子中举之名,向刑部尚书曹于汴行贿白银二十万两。 崇祯六年三月初六,为拉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入火,向其行贿三十万两。 崇祯六年五月十二日,为防止督察院横生事端,向左都御史张捷行贿白银三十万两。 崇祯六年六月供给量大大增加,为大量补足兵仗局铁器,向工部左侍郎彭汝楠行贿白银二十万两。 崇祯七年正月……像大理寺卿李纯如行贿白银十万辆,同年向礼部尚书罗喻义和礼部侍郎汪庆百分别行贿白银二十万辆。 崇祯七年三月……向吏部左侍郎唐世济行贿白银十五万两………… 崇祯一口气看完,这份名单上涉及到的官员遍布朝廷六部九卿,足有二十八位之多。 在信纸的最下方则是写着:内阁首辅温体仁、内阁次辅薛国观、内阁刘宇亮、内阁张志发,内阁的五人这里已有其四,唯独少了孔贞运。 奇怪的是,只写了四人名字,窃美如写行贿的时间和数额。 加上上面的二十八人,这张信纸上写了足有三十二位在朝官员的名字。 崇祯看完整张信纸,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表面却不动声色。 这不是说他穿越仔有多大的定力,而是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咚咚咚…… 崇祯不自觉敲起了桌子,良久后才缓缓开口:“这封撕成两半的信是在谁府里找到的?” 本以为皇帝看完信后会暴跳如雷,会不顾一切骂着乱臣贼子让自己抓人的骆养性,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只有皇帝平静如水的话语。 这也让他长松了一口气,只要陛下不冲动,马上下旨抓人,他骆养性就赌对了。 方正化却没那么多小心思,听到崇祯问话,不敢怠慢,赶忙应声:“回禀陛下,这封信是在成国公府找到的,且是唯一的一封。” 第35章 卖国贼 闻言,崇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继续拿起书信拆看起来。 可慢慢的崇祯坐不住了,只因信纸上写着的是兵部右侍郎陈新甲伙同兵仗局掌印太监王之心利用职务之便勾结八大晋商向关外鞑子、建奴,倒卖军器、军粮、铁器等物资交易往来的数额。 还有陈新甲写给独石口守军将领的放行信件,以及陈新甲通过晋商向关外透露大明九边边防要塞的具体驻军情况。 崇祯手拿信纸,时而走时而停,来来回回的转着圈。 把所有书信串联在一起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朱纯臣信纸上“我们的计划”中的“我们”说的应该就是陈新甲、王之星以及朱纯臣本人。 而信中所谓的“计划”就是向关外的建奴、鞑子倒卖军器、军粮以及铁器等生活物资。 理清了所有的事,崇祯终究没忍住丢了桌上茶碗,状如疯魔的骂出了声:“乱臣贼子,卖国贼,朕定要诛尔等九族。” 崇祯嘴里骂着,心里却莫名刺痛,大明的国公、大明的兵部高官,大明兵仗局的掌印太监贿赂了半个朝堂却是为了把从百姓牙缝里抠出来的军粮、铁器等物资倒卖给鞑子、建奴。 喂饱了建奴、鞑子再让他们拿着从大明购买的铁器打造刀兵铠甲到大明来烧杀抢掠,抢到的钱又从大明买粮食、买铁器,循环往复,大明只会越来越孱弱而他们会越来越壮大。 想到这些,崇祯双目通红睚眦欲裂,“乱臣贼子,卖国贼,朕发誓,不灭了你们九族,朕枉为大明天子。” 整个御书房的气氛都紧张起来,方正化大气都不敢喘,骆养性则是在心里暗暗祈祷,陛下,可千万要冷静、切莫冲动啊! 只有王承恩在这时开口劝慰:“皇爷,切莫为这群乱臣贼子动怒伤了龙体,那可不值当。” 随着王承恩的话语落下,崇祯也慢慢冷静下来坐回了御座,一手将书信按在手下,一手不停的敲击着桌案。 咚咚咚的声音在御书房回荡。 “冷静,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冲动。”崇祯嘴里小声念叨,心里却是在琢磨。 朱纯臣那份贿赂名单上的官员遍布朝堂六部九卿,算上朱纯臣本人和陈新甲、王之心足足有三十五人,除了王之心是太监,其他三十四人无不是位高权重之辈。 单凭锦衣卫这个二五仔和半死不活的东厂想要一举拿下这些人,无疑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弄不好连自己这个皇帝都得搭进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管怎么说得等到卢象升的天雄军就位,才能有所作为。 不动则已,一动必须要雷霆一击,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有这份受贿名单也好,省得自己一个个给他们找罪名,这一勺烩下去,不管是东林党还是以内阁为首的浙党、楚党、齐党都要元气大伤,朝堂上的贪官污吏也就去了一大半。 崇祯理清思路后,敲击桌案的咚咚声戛然而止,目光灼灼的看向骆养性和方正化。 “你们俩听好了,朕不希望信上所述有只言片语传出去。” “也不希望除了你们外,还有人知道朕有这份名单。” “若有一字传出,你们的九族宗亲可就保不住了。” 两人听着崇祯森寒的话语,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随即跪地应声:“微臣,奴婢万死不敢透露,必守口如瓶。” “光你们不敢还不够,你们手下的人给朕管好了。”崇祯说着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两人再次保证后,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骆养性刚起身崇祯就向他问道:“锦衣卫能用的人手有多少?” “回禀陛下,北镇抚司上上下下在册的约有十万人,其中又以南北两直隶为最,京师周边能调动的锦衣卫在两万人左右。 听完骆养性的汇报,崇祯紧接着看向方正化。 “东厂呢,能用的人手又有多少?” “回禀陛下,东厂能调动的人手在三千左右。” 崇祯听后闭目凝思,十几息后睁开双眼,不轻不重的说道:“京师的两万锦衣卫有多少能用的恐怕你骆指挥使自己心里都没底吧!” 崇祯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把骆养性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微臣治下无方,微臣罪该万死。” 崇祯看着跪地的骆养性“呵呵”笑道:“且不说你有罪没罪,你下去后抓紧时间把锦衣卫里那些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富家公子以及不能动用刀兵的老弱病残清理干净。” “因公伤残清理不掉的就给他们换个岗位,以执行任务的名义调往其他地方,再从京师地域周边调集精干人手入京。” “朕唯一的要求是,必须要让京师的锦衣卫成为真正的皇家禁卫。” “而不是沦为京中某些纨绔子弟捞钱镀金的好去处。” “你骆家三代锦衣卫指挥使,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你算是做到头了。” 崇祯最后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让骆养性产生了职业危机。 “微臣遵旨,回去后一定好好整顿锦衣卫,不负陛下所望。” 崇祯抬手让骆养性起身,而后又将话锋转向方正化。 “东厂只能调动三千人,力量还是太薄弱了。” 崇祯说着,想了想,这才接着道:“朕允许东厂从内廷所有职司衙门中挑选合适人手加入东厂。” “只是挑人的时候一定要细心甄别,可不能让宫外那群人收买的探子混在其中。” “奴婢遵旨,定不让陛下失望。” 两人的态度崇祯无可挑剔,“呵呵”轻笑,一改之前态度,对方正化和骆养性温声开口: “北镇抚司和东厂是朕的直属机构,是朕的左膀右臂,朕是不会自断臂膀的。” “只要你们好好当差,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朕也不会吝啬赏赐,许与你们。” 崇祯这话让骆养性、方正化内心激动无比,齐齐跪地应声:“奴婢,微臣,愿为陛下、为大明效死。” 尤其骆养性,此刻内心无以言表,只觉得这一次选对了,以后只要跟着陛下不犯大过,这辈子荣华富贵算是稳了。 崇祯之所以这样对两人,是他深知一味威压恐吓并非良策,说不定什么时候顶不住压力就崩盘反叛了。 那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是以还得恩威并施,才能笼络住人心。 尤其是对骆养性这种心志不坚之人,扇个耳光再给颗甜枣,效果更好。 第36章 爆了个雷 “朕用不着你们效死,只要你们好好办事就行。” 崇祯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吩咐道:“接下来朱纯臣和陈新甲两人那里,你们就不要再去打草惊蛇了。” “多去找找其他官员的犯罪证据,不论是抢占田亩鱼肉乡里,还是欺男霸女、贪污受贿,事不论多少大小都给朕收集起来。” 交代完所有事情后,崇祯便将两人打发出了御书房。 光阴如梭,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这期间崇祯又一次以病为由没去上朝。 崇祯之所以不去上朝,自是有意为之,不上朝无疑会让人心更加骚动,这就是他想要的,只有水越混锦衣卫和东厂才越有机会。 当然,这其中是有一部分人知道崇祯称病不朝是假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本来就是一个烟雾弹,就算所有朝臣都知道了恐怕也只会认为他是在懒政,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是想把他们一勺烩。 这一连几天崇祯都是上午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下午就去练习弓箭,对宫外的人心骚动不闻不问。 这一日清晨,崇祯如以往来到御书房,刚坐下不久,门外小太监就匆匆来报:“陛下,李若琏在殿外求见。” 崇祯眉眼轻挑,“宣他进殿。” 转眼间,李若琏便来到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回话。” 崇祯面露微笑抬了抬手:“此去张家口可有什么发现?” “谢陛下。” 李若琏应声而起,奇怪的是他起身后并没有回崇祯的话,而是左顾右盼的看了看。 崇祯见状,哪还不明白李若琏想什么,一时不觉有些好笑。 “在朕的御书房还这么警惕,你很不错,不愧为锦衣卫指挥同知。” 崇祯先是打趣了一句,而后接着道:“看你这副谨慎的样子,想必是有所发现了。” “有什么发现,你但说无妨,能在朕身边做事的,都是朕的心腹,你不用顾忌。” 李若琏闻言,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所不妥,于是赶忙躬身请罪:“是微臣愚钝,莽撞了,请陛下责罚。” 这都是朱由检那个倒霉催的王国君,刻薄寡恩、小肚鸡肠的形象太过直入人心,才会让下面的人动不动就请罪责罚。 这一时半会想要改变长久以来在朝臣们心中的形象恐怕是不容易。 崇祯腹诽着摆了摆手,含笑道:“不必如此拘谨,还是说说你此行张家口的收获吧!” 提到这事,李若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微臣遵照陛下的旨意,在张家口确实查到有晋商向外倒卖粮食以及铁器、盐等生活物资。” 这个结果,崇祯早已心知肚明,但他还是故作惊诧出声:“果真如此?” “这些商贩好大的狗胆,你和朕说说这些商贩都姓氏名谁,叫什么?” 崇祯之所以在李若琏面前装模作样问八大晋商的名字,可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是怕李若琏不查之下有漏网之鱼,所以才想借李若琏之口核对一下。 李若琏虽然好奇皇帝为什么会问几个商人的名字,但皇帝既然问了,他也不能不说。 于是,想了想缓缓开口:“回禀陛下,经微臣查实向关外倒卖物资的晋商分别是范永斗、田生蓝、黄云发、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翟堂、王登库一共八家。” 听着李若琏说出的八个名字,崇祯忍不住感慨,这锦衣卫探查情报的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你差事办得很好,很不错。”崇祯满意的点了点头:“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其他情况吗?” “回禀陛下,据微臣所查,这些商人每次向关外运送物资都是从独石口出关。” “所以微臣判断,独石口守军定有他们的内应,涉及到边军,事关重大微臣未能到独石口核查,所以特回来向陛下禀报,请陛下定夺。” 李若琏的所作所为,不由让崇祯高看一眼。 虽然到张家口查晋商这事,有自己点破的原因,但短短几日能查到独石口边军身上,且还能做到不贪功冒进,足以说明李若琏能力出众,知进退、有大局观,绝非泛泛之辈。 崇祯心里想着,故作姿态把手中茶碗扔了出去,怒声道:“岂有此理,独石口边军中既然有人叛国,真是该杀。” 虽然独石口边军里有叛徒这事,崇祯在陈新甲书信里已经知晓。 但还是少不得要在李若琏面前演上这么一出。 这可不是他穿越仔做作,而是照着崇祯急躁易怒的性子,得到这个消息必然会大怒。 总不能在李若琏面前表现得古井无波,试想一下,就好比一个乞丐中了千万大奖,他会无动于衷没有情绪波动么,那不符合常理。 正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崇祯一顿发泄后,接着问道:“除了这些,还查到别的什么吗?” 崇祯话音刚落,李若琏神情凝重一语不发直接跪了下去。 见状,崇祯脑瓜子嗡嗡作响,完了,看李若琏这副神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怕是踩到了什么地雷。 崇祯一念即此,迫不及待问询出声:“你先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你还查到了什么?赶紧说。” 李若琏颤颤巍巍起身,偷瞄了一眼崇祯。 “陛下,微臣,微臣还查到似乎晋王府和这些商人有些关系。” 听到这话,崇祯无语了,这样的消息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晋王一系,是明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第三子朱棢之后。 崇祯三年晋王朱求桂去世他儿子朱审烜崇祯六年才接过晋王王位。 崇祯虽然知道藩王这个庞大群体是趴在大明身上的吸血虫,必须要清理,但却不是现在。 就目前自己准备的这桌饭菜,可没有给番王留位置。 若现在就把藩王这个庞大群体牵扯进来,无疑会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到那时候自己这台戏怕是不好唱。 事有轻重缓急,择其重者先为之,其不重者后为之。 崇祯思绪电转,暗自思忖后还是决定,藩王暂时不能动。 眼下最重要的是整治贪腐,尽快安顿好受灾百姓恢复生产,整肃军队、平定起义军、据外敌于国门之外,稳住基本盘方才有后事。 可藩王既然有问题,那也不能不查,至少得把把柄抓在手里,等以后要对藩王群体动手之时,也许还能派上用场。 第37章 吴阿衡、孙承宗 念及此处,崇祯随即开口:“有没有查到什么确切的证据?” “回禀陛下,此事涉及到世袭亲王,未得陛下旨意,微臣不敢擅动,所以并没有查到什么确切的证据。”李若琏一脸认真的恭敬应道。 “既如此,朕着你继续派人追查此事,但却勿要打草惊蛇。” 崇祯说着,挥了挥手,“你去吧!” “微臣领旨,微臣告退。” 李若琏走后,崇祯摇头不已:这大明真是个破风箱,连老朱家的子孙都在挖墙脚,这不亡国才怪。 时光流逝,转眼已是正午。 崇祯正在御书房享用三菜一饭之际,一小太监快步而来。 “陛下,蓟辽总督吴阿衡和孙承宗说是奉旨觐见,已在门外候旨。” 听到小太监的禀报,崇祯夹红烧狮子头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蓟辽总督吴阿衡在辽东任职和赋闲在高阳的孙承宗根本就不顺路,这怎么会碰在一起? 崇祯之所以这么想,可不是犯了疑心病,而是这个特殊的节点,任何不合理的地方都值得认真对待。 哪怕他知道吴阿衡、孙承宗两人都是大明的忠臣也不能例外。 崇祯心里琢磨着向小太监吩咐:“宣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两人前后脚进了御书房,对崇祯齐声参拜。 “微臣蓟辽总督吴阿衡,老臣孙承宗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位爱卿平身。” 崇祯抬了抬手,转而吩咐王承恩:“大伴,给两位爱卿赐坐。” 孙承宗和吴阿衡互视一眼齐声道:“臣等不敢。” 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两位爱卿一路舟车劳顿就不要推辞了。” 听崇祯这么说,两人便也没有在纠结。 待两人坐下,崇祯随即出口问出了心中疑惑。 “??爱卿你在辽东任职,而孙爱卿则是在高阳,两位爱卿这如何会凑到一起?” 俗话说,家有一宝不如一老,孙承宗人老成精,听到崇祯的话,已然知晓问题所在,旋即起身解释: “回禀陛下,老臣二人是在宫墙外偶遇,并非一同入京。” 孙承宗话音刚落,吴阿衡随即起身紧随其后。 “陛下,微臣能与孙老大人一起觐见,纯属巧合,只因收到陛下传召时微臣正在喜峰口视察,因此来得快了些。” 崇祯听着两人的解释暗自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话锋一转,问道:“老爱卿身体可还健朗?” “托陛下洪福,老臣身子骨还算健硕,就算陛下让老臣披挂上阵,也不成问题。” 崇祯闻言,“呵呵”一笑:“古有廉颇六十仍有余勇,老爱卿与之相比也不遑多让。” “老爱卿既有报国之心,不如再为我大明戍边两年如何?” 崇祯这话一出孙承宗先是一愣,随后喜形于色。 “陛下,为我大明镇守边疆老臣在所不辞。” 孙承宗说到这像是想起了什么,刚刚还喜形于色的勿然换了副嘴脸,变得黯然神伤起来。 “陛下,老臣愿意去守边,可是朝中那群人未必愿意呀!” 从孙承宗这句话里崇祯不难听出夹杂着无奈和苦涩。 想来也是,一个忠心为国守边的封疆大吏,硬生生被逼得辞官隐退,是何等的酸楚、委屈? 崇祯摆了摆手,“朝中的事老爱卿无需考虑,自有朕去斡旋,只要老爱卿还愿意去戍边就行。” 崇祯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嘀咕,就凭独石口守军勾结八大晋商向关外倒卖物资一事,就足以把身为宣大总督的梁廷栋拉下水。 等这一勺子烩下去,老子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站出来反对。 得了崇祯金口,孙承宗随即表态。 “老臣愿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圣恩。” 孙承宗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吴阿衡斟酌着道:“陛下,老臣斗胆相问,我大明九边,陛下打算让老臣去哪里?” 崇祯笑着压了压手,“老爱卿无需多想,朕可没打算让你顶替吴爱卿的位置,至于去哪里……” 崇祯说到这打了个马虎眼,接着道:“老爱卿暂且在京中驿管住下,戍边之事朕自有安排。” 崇祯都这么说了,孙承宗自然也不好再追问。 随后崇祯将目光看向蓟辽总督吴阿衡,不由在心里为吴阿衡叫屈。 只因吴阿衡可能是明史上被误会最惨的人。 盛传吴阿衡是在与建奴作战期间醉酒无力指挥被建奴所杀。 其真相并不是那样,吴阿衡是被建奴所杀不假,但绝不是醉酒被杀。 当时建奴来攻,吴阿衡与手下总兵吴国俊说好两相夹击建奴,可不曾想吴国俊畏战而逃。 吴阿衡得到消息后,还以为吴国俊遭到建奴攻击不敌退败,所以率军驰援,结果反被建奴包围,最终战至力竭被俘。 俘获吴阿衡后,建奴敬重吴阿衡忠勇,所以想逼其投降为己所用。 奈何吴阿衡对建奴的威逼利诱,不为所动,还大义凛然,慷慨陈词:“我吴阿衡生为大明将领,死为天国英灵,岂可向尔等奴酋投降屈膝”。 建奴一气之下斩断吴阿衡双腿,而后拔其舌头,活活折磨至死。 说到底,吴阿衡是为大明战死的忠烈之士,可不是因为醉酒被杀。 想起史上的吴阿衡,崇祯暗叹一口气,随即问道:“吴爱卿,近来辽东的情况如何?” 听到崇祯问话,吴阿衡赶忙从座椅起身,躬身道:“回禀陛下,辽东的情况总体还算平稳,因为天气的原因,建奴并没有大规模出兵。” “只是关外的锦州和宁远,时不时会遭到建奴小股骑兵袭扰……” 说到这,吴阿衡面露难色的顿住了。 崇祯自然能看出来,吴阿衡的话没有说完,于是插口道:“吴爱卿,有话不必遮掩,但说无妨。” 得了崇祯的话,吴阿衡这才理起话头接着道:“建奴的骑兵袭扰倒也不算什么。” “关键是大军的粮草有些供应不上,又加之长时间欠饷以至于前线将士士气低迷。” 第38章 战略性后撤 崇祯微微颔首对吴阿衡的陈述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认为吴阿衡的说辞恐怕还是比较保守的了。 崇祯心里想着,缓缓开口:“朕之所以召爱卿入京,正是为了此事。” 崇祯这话一出,吴阿衡眼中泛起金光,窃喜出声:“难道陛下已有解决粮草饷银之法?” 吴阿衡的激动神情崇祯看在眼里,虽然心中不忍,但现实却是他不得不摇头。 见崇祯摇头,刚才还满脸窃喜的吴阿衡,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瞬间蔫了下去,低声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崇祯也没兜圈子打哑谜,直接把这几天以来自己再三斟酌后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这些天朕仔细思量过,以我大明现在的情况锦州、宁远是守不住的。” “朕之所以招爱卿入京,也是想让你撤出锦州、宁远,退守山海关。” 崇祯话音刚落,吴阿衡神情变得激动,声音不自觉大了几分。 “陛下,万万不能从锦州、宁远撤军啊!” “锦州、宁远虽然孤悬关外,但却是对阵建奴的最前线,也是距离盛京和辽东腹地最近的战略要地。” “一旦退出锦州、宁远,我大明将对辽东奴酋失去战略威慑,这无疑会使辽东建奴更加猖狂。” 吴阿衡话毕,孙承宗也紧随其后。 “陛下,吴大人言之有理,锦州、宁远可是埋了不少我大明忠骨才守住的,决不可弃。” 两人说着,互视一眼双双跪地,齐声道:“臣等愿誓死守卫宁远、锦州。” 崇祯见状,从御座起身快步上前扶起两人。 “朕知晓两位爱卿对我大明忠心耿耿,但这不是死守不死守的问题。” “而是我大明现在国库空虚,粮草紧缺,守城将士士气低迷,这城池根本就守不住。” 崇祯说着,指了指自己刚才吃完,还没收拾的残羹剩饭。 “朕和两位爱卿交个底,我大明国库里现在是一个铜子也没有,只有朕的内帑还有五十万两银子。” “也正因此,朕和皇后以及各宫妃嫔每日以青菜豆腐为食,只盼能省下一点银两为国库所用。” “然而即使朕和皇后乃至整个内廷都紧衣缩食,吃青菜豆腐,省下来的银两也远远不够开支九边将士和各地剿匪大军的军饷。” “更何况现在我大明还到处闹饥荒,受灾百姓嗷嗷待哺,内帑这五十万两又能干什么?” “更重要的是开春在即,一旦过了冬季,辽东奴酋势必会再次掀兵,锦州、宁远在关外就是两座孤城,无险可守。” “我大明本就粮草供应不足,建奴只要围而不攻,断了大军的粮草供应,不出半月城中数万守军便会活活饿死。” “一旦锦州、宁远陷落,丢失城池不说,数万大军也将损失殆尽,建奴必会一鼓作气、长驱直入,到时恐怕连山海关都保不住。” “若是山海关被建奴攻破,关内再无险可守,建奴兵锋将直指中原腹地。” “到那时我大明数以千万百姓将直面建奴的弯刀铁蹄,后果不堪设想。” 崇祯讲出了利害关系,然而心里还保留着一句话,那就是现下的军队腐败不堪,也就领军将领自己豢养的家丁有点战斗力,其余的根本没办法和建奴野战。 以目前的情况和军队的战斗力死守在锦州、宁远,怕是会像史上一样来个“松锦大战”耗掉大明最后一点元气。 两人听完崇祯的话,心情变得沉重。 他们都是领兵之人,皇帝以上说的问题,他们又岂会不知,只不过是心里那口气在苦苦支撑罢了。 吴阿衡心情沉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得躬身再次表态。 “请陛下放心,只要微臣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建奴攻陷锦州、宁远。” “吴爱卿,朕知道你难以割舍锦州、宁远。” 崇祯无奈了,只得换个说法解释:“吴爱卿,朕让你退守山海关是战略性撤退,不意味着从此放弃锦州、宁远。” “现在收拳是为了将来更有力的出拳,我大明现在国库空虚,缺粮少饷,所以我们需要蛰伏积蓄力量,而不是一味在关外死守和建奴死耗。” “待到有了足够的力量在一举收回锦州、宁远,乃至包括努尔干都司在内的整个辽东。” 战略性撤退? 崇祯这话把吴阿衡听得沉默了,也不知在想什么。 孙承宗却是心下骇然,若有所思的捋着胡须,良久才缓声开口: “陛下之言,老臣细思,深以为然,以我大明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宜和建奴争锋相对,当避其锋芒。” 孙承宗说着,转而看向吴阿衡。 “吴大人,我知道你舍不得辽东,若要说在辽东付出的心血,我不比吴大人少。” “就眼下而言,陛下说的不无道理,而且那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 “一旦锦州、宁远战败失守,致使建奴直击中原后果将难以想象,到那时你我这样的守边将领,就是断送大明基业的千古罪人。” 孙承宗说到这,像是想到什么哀叹一声。 “唉……,且不说缺粮少饷,就目前而言边军将士畏战者不知几何,在野外若是碰到建奴、鞑子的骑兵还没开打就已怯战。” “也只能龟缩在城池里,凭借着城墙才能和建奴、鞑子周旋一二,如此这般守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主动撤退,整军再战。” 吴阿衡久在前线,孙承宗说的这些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苦于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听了孙承宗的话,吴阿衡莫名有些伤感。 “唉……,孙老大人所言,我何尝不知,可就算让大军退到山海关,还不是一样缺粮少饷。” 崇祯见吴阿衡态度有所转变,随即接过话头: “吴爱卿放心,大军退守山海关后,且不说运送粮草的路程大大缩短,路上人吃马嚼的消耗必然减少,在关内运粮安全上也将得到保障,不用担心建奴道上劫粮。” “朕也会督促户部全力保障大军的粮草供给,并且朕会尽快把大军欠响补上。” 第39章 尘埃落定,京中暗流 崇祯之所以有底气这么说,是他知道朝中贪官和张家口晋商那里有大把的银子,有了银子,自然不愁买不到粮。 可既然有钱有粮了,为什么还要让吴阿衡退守山海关呢? 原因无他,只因打仗这事,可不是你有钱有粮就能打赢,若是有钱粮就能赢,那赵宋也不会被金人打得节节败退,割地赔款亡了国。 有钱粮、装备只是其一,关键的还是人,贪腐问题不解决,凭现在的军队想打赢建奴无疑是痴人说梦,绝对不可能。 现在大明有点战斗力的军队也就秦良玉的白杆军和卢象升的天雄军,再加上个辽东的关宁铁骑。 即使是以上这三支军队碰上建奴、鞑子的骑兵也占不到丝毫便宜,能打个四六开就不错了。 至于洪承畴的剿匪军,在国内打打农民军还行,要是和关外的建奴作战也只有挨打的份; 就更别说什么刘泽清、左良玉、长江水师之流了,那简直就是乌合之众,也就比山贼强一点,都不一定打得过农民军。 就眼下而言,退守山海关无疑是最优选择,只要守住长城不让建奴打进来烧杀抢掠,让大明有喘息之机,在战略上就已经赢了。 崇祯没有再给吴阿衡考虑的机会,趁热打铁,向身侧的王承恩吩咐道:“大伴,一会儿从内帑给吴爱卿拨三十万两白银充当辽东将士军饷。” 吴阿衡闻言,心中难得一喜,不顾形象的咧了咧嘴,差点笑出了猪叫声。 “微臣代辽东将士,谢吾皇圣恩。” 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爱卿无须如此,朕知道九边将士欠饷已久,这三十万两还不足以补足爱卿麾下将士们的欠饷。” “但现在朝廷困难,国库空虚,暂时就这么多了。” 也不怪吴阿衡欣喜失仪,只因他作为蓟辽总督常常被属下逼饷,虽说三十万两不能尽数补齐欠饷,但提提将士们的士气,还是不成问题的。 崇祯趁着吴阿衡的高兴劲,含笑而问:“吴爱卿对退守山海关,还有何疑问?” 吴阿衡一听崇祯这话,已然知晓皇帝想退守山海关的决心已不可逆。 况且皇帝之前说的也确实有理有据,虽然心里还有几分不舍,也只得服从君王的意志。 于是吴阿衡不再坚持己见,对崇祯躬身一礼:“微臣无异议,离京后微臣亲自去锦州、宁远安排大军退守山海关。” 尘埃落定,崇祯最后嘱咐道:“撤军之事,万不可有半点疏忽大意,却不可走露风声,若是建奴得知,派骑兵半道劫杀后果不堪设想。” 崇祯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另外,你麾下那个吴国俊,此人难堪大用,切莫让他驻守重要的城关、隘口,等大军退防到山海关后,找个机会把他的总兵给撤了。” 崇祯的话吴阿衡听得不明所以,但皇帝吩咐了,他也只得照办,应承下来。 “微臣遵旨,谨记陛下吩咐。” 孙承宗、吴阿衡走后崇祯揉着发胀的额头,在心里自我调侃起来。 可不是我穿越仔不敢和建奴硬刚,我也想手提大刀做个莽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奈何实力不允许呀! “也不知卢黑子的天雄军到哪里了?” 崇祯念叨着想了想,随即向王承恩吩咐道:“大伴,让人到京郊留意着卢象升,只要天雄军入京,即刻传他来见朕。” “老奴记下了,这就让人去盯着。”随着王承恩应身而去,御书房也随之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紫禁城外。 一座红墙高宅门口停放着几架装饰华贵的高档马车。 朱门前两只镇宅石狮足有六尺多高,雕刻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这一切,无不在证明这座府邸的门眉之高。 打满门钉的朱红大门牌匾上赫然写着“温府”两个字。 不错,这座府邸正是当朝内阁首辅温体仁所居。 温府客厅内,檀香袅袅,茶意飘香,厅中四人分宾主落座,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些什么。 “陛下改了上朝时间不说,还接连两次称病不朝,对此诸位有何看法?”内阁次辅薛国观左右打量着说道。 “依我看,陛下称病是假,玩物丧志是真。” 刘宇亮说着,从身侧的紫檀木茶几上捧起茶碗抿了一口,“呵呵”笑道:“你们听说没有,陛下最近好像迷上了弓箭之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刘宇亮话音刚落,张至发沉吟片刻随即缓缓开口:“凡事不能只看表象,近几日锦衣卫调动频繁,弄不好怕是要出事呀!” “只可惜骆养性这条狗和东林党是一边的,从他那里也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张至发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不光是锦衣卫,这方正化接管东厂后动作也很大呀!” “好多之前我们收买的人都已经联系不上了,估摸着应该是被清理了。” “自陛下登基八年以来,这还是头一遭,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主座上温体仁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滑了滑手中碗盖。 “张阁老说的对,凡事得往深了看,不能只看表象,无论是锦衣卫调动频繁,还是东厂搞什么大动作,应该都是乾清宫里那位的意思。” 温体仁话音刚落刘宇亮就若有所思的接口道:“哦……,听温阁老的言下之意是说陛下最近要搞什么大动作?” 温体仁摇头晃脑地吹了吹,手中热茶,“以陛下的性格,大动干戈,搞什么大动作似乎不太可能,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厅里就我们四人,老夫也就不藏着噎着了。” 温体仁说着,目光缓缓扫过其余三人,而后放下手中茶碗,加重几分语气道:“且不管陛下打什么算盘,意欲何为,咱们都要小心提防才是。” “所以听老夫一言,回去后,都把当初代各自与成国公接触的门客处理干净,切莫要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薛国光点了点头:“温阁老所言极是,不过是舍个门客而已,舍了也就舍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其余两人对温体仁的话无不是点头赞同,只是张志发在赞同的同时也提出了疑问。 “舍一个门客,到没什么心疼的,只是我们这边处理干净了,成国公那边又怎么处理?” 温体仁闻言,“呵呵”一笑:“张阁老此言差矣,他朱纯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可没有和朱纯臣私下接触,若真走到那步,只能是朱纯臣诬陷我等。” “实在不行就推给打着我们旗号胡作非为,私下收受贿赂后畏罪自杀的门客,到时死无对证,谁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更何况,陛下怕是还没有那个魄力动一个世袭国公,总之咱们把自己屁股擦干净,任他锦衣卫也好,东厂也罢,咱们静观其变。” “哈哈……,还是温阁老胸有丘壑,技高一筹。”张至发大笑着附和出声。 其余两人同样跟着附和“哈哈”大笑,像是做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第40章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内阁四人在温体仁府邸聚首之时,相隔两条街的左都御史张捷府邸同样聚集着几个人。 “哼……,骆养性这只白眼狼,之前收了我们那么多好处,现在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情面都不讲。” “自那日后我去找了他两次,这白眼狼都闭门不见,当真是岂有此理,气煞我也!” 闵洪学一脸愤恨的对骆养性喋喋不休。 “现在抱怨骆养性有什么用,此人三心二意,一贯如此。” 左都御史张捷看了闵洪学一眼,眉宇间透着一丝忧色,一转话锋: “前几天还只是东厂和内廷在小打小闹,近两日倒好,连一罐捞鱼摸虾的北镇抚司也跟着动起来了,还真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工部侍郎彭汝楠脸上愁容尽显,忧心忡忡地接过话茬。 “这不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又何需再找骆养性核实。” “宫里那位表面上称病不朝,实则动作不断,皇帝想重新启用东厂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吧!” 兵部郎中陈必谦背靠座椅双目微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直到彭汝楠话音落下,他才慢慢抬起眼皮,不疾不缓的说道: “之前还说,陛下若是想重新让东厂复起,就让陛下病倒扶太子上位,可现在倒好,陛下的病是假的,这还如何让陛下病下去?” 听了陈必谦的话礼部尚书罗喻义随之发声。 “按原本的计划,即使陛下是假病,想让他病倒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做不到。” “可现在东厂和内廷这么一清理,把内廷里我们收买的太监、宫女清理了一大半,在陛下身边伺候的更是一个都不剩。” “现在就连陛下每日的行踪都很难从宫内打探到,就更别说其他的。” 太子少师杨士聪捋着胡须摇了摇头,接口道: “依老夫之见,咱们也不必太过紧张。” “虽然东厂、内挺、锦衣卫近来动作不小,但也只是在整顿内部罢了,未必就是冲着咱们东林来的。” “以宫里那位优柔寡断的性子,是绝不可能如当年那般对我等下杀手的,除非他想朝局大乱。” “如今我大明正是内忧外患之际,我想陛下还没有那个魄力大动干戈,眼前的局势一动不如一静,咱们往后看看再说。” 与此同时,成国公府邸客厅,朱纯臣高座上手位,陈新甲和王之心分坐两侧。 “这几天连北镇抚司都动起来了,咱家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忐忑呀!” 兵杖局掌印太监王之心操着一口子娘娘腔,向上手位的成国公看了看,“国公爷,依您之见,不会是咱们暴露了吧?” 闻言,坐对面的陈新甲也一脸肃穆地看向成国公。 “是啊!这几天骆养性的动作实在是大了点,不仅从外面调集人手入京。” “而且还大肆整顿北镇抚司内部,拔出萝卜带出泥,我安插在北镇抚司的人手,大多都被挖了出来。” “就剩下小猫两三只,且都不是什么关键位置,眼下想从北镇抚司内部打探到确切的消息都做不到了。” “也不知骆养性这条狗抽的是哪门子的风,如此大动干戈,真是让人费解。” 听了两人的唠叨,成国公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 “这般大动作,可不是骆养性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能做主的,这肯定是乾清宫那位的主意。” “锦衣卫动作虽大,但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 成国公说着,抬起茶碗抿了一口,又看了看两人,气定神行的接着道: “虽然还不知乾清宫那位意欲何为,但依老夫之见,咱们应该没有暴露。” 成国公劝慰的话,听在王之心耳里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王之心依然挂着满脸担忧:“国公爷,此言何解?” “这还不简单吗?” 成国公眯了眯眼,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笑了笑: “以宫里那位的急性子,别说是咱们暴露,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暴跳如雷,叫嚷着拿人下狱,哪还容得下咱们在此聚首。” “谨慎固然重要,但也用不着听风便是雨,自己吓自己,乱了阵脚。” “唉……,但愿如此吧!” 听完成国公这话,王之心才稍有安心,但从他的话语里不难听出依然有着担忧。 王之心对面的陈新甲却是对成国公的话深信不疑,微微点头看向王之心。 “近来陛下连日称病不朝,你出入皇城方便,可知陛下不上朝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陈新甲点头,而对面的王之心闻言却是摇起了头。 “经过此次大清理,想要打探消息也没以往那么方便了。” “你也知道,咱家虽然能自由出入皇城,但却比不了王承恩那样的天子近侍,陛下具体在做什么咱家不得而知,只听说陛下这几天好像都在练习弓箭。” “练习弓箭?” 陈新甲听到这话,念叨了一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尽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陛下称病不朝,却练起了弓箭,难不成还想学成祖皇帝上阵杀敌。” “想当年泰昌皇帝沉醉于女色,整天躲在后宫坐卧美人膝,天启皇帝热衷于做木匠,整天泡在木匠房。” “现在好了,当今陛下昏迷一场醒来,却称病不朝,躲在紫禁城练起了弓箭,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真是奇怪。” 上手位的成国公也被陈新甲这话逗得一乐。 “哈哈……,话也不能这么说,遥想当年,陛下还潜邸之时,也曾挽过大弓,降过烈马,陛下喜爱弓箭,倒也无可厚非。” 成国公笑着接了一句后,突然话锋一转:“好了,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局势发展再说。” “退一万步说,就算陛下真的有所察觉,也不用太担心,这庙堂之上那么多重臣收过我们银子。” “若真到那步,只要他们不想为我们陪葬,就不可能眼睁睁看我们下狱而无动于衷。” 成国公说到这,面露一丝狠厉,语气也不由加重了几分。 “再不济,老夫手里还握着丰台的京营大军,若咱们真到生死攸关时,老夫说不得要鱼死网破清君侧,扶太子上位。” “现在嘛,咱们把自己屁股擦干净,尽快把张家口的东西运出去,等这阵风刮过去再说。” 成国公这大逆不道的话,却是让堂上两人听得比之前安心不少。 紫禁城外的聚首乱象,和人心骚动,自然躲不过锦衣卫和东厂的耳目,很快便传到了崇祯耳里。 对此,正在演武场练习弓箭的崇祯,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第41章 再遇皇嫂 连日以来崇祯上午处理政务,下午练习弓箭,箭法造诣已经有了长足进步。 如今的崇祯在距离箭靶三十步处能做到八九不离十,四十步也能中十之五六。 咻咻咻的声音不停划过演武场上空,崇祯手握弓箭正射得兴起,忽然停手打了个喷嚏。 崇祯揉了揉鼻子,嗯……,难道是外面那群乱臣贼子又在说朕的坏话? 见崇祯停手,王承恩立即过来拍马屁。 “皇爷威武霸气,天赋异禀,再练上几日,必定能百发百中。” 与演武场一墙之隔的慈庆宫后花园梅树下,两道倩影听着隔墙的箭羽声,正在说着什么。 “皇后娘娘,您听,是陛下射箭的声音。” 听着雀儿的话,懿安皇后美眸流转向院墙外挑了挑,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迷倒众生之笑,而后微微点头。 “是啊!就是不知陛下练得如何?” 雀儿身为懿安皇后的贴身侍女,自然比其他人更多几分亲近,说话也比其他侍女更为大胆。 雀儿一双美瞳叽里咕噜一阵乱转,“皇后娘娘想知道陛下练得如何,直接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闻言,懿安皇后瞅了雀儿一眼,打趣道:“你这丫头伶牙俐齿,莫不是你自己想看,却要拉上本宫。” “咱们贸然过去,弄不好,怕是会打扰到陛下。” 雀儿对懿安皇后的话不以为意,勾了勾嘴角,粉嫩的脸蛋上露出两个酒窝。 “娘娘多虑了,娘娘只是去看看,如何会打扰到陛下。” “更何况就算不小心真打扰到了陛下,以陛下对娘娘的敬重,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就你这丫头知道的多,会说话。” 懿安皇后嗔怪一声,随后嫣然一笑:“走,那就过去看看。” 说话间,懿安皇后已经迈起了连步。 兜兜转转懿安皇后带着雀儿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来到演武场。 场上崇祯正手持弓箭瞄着靶心,懿安皇后见状,自然而然放轻脚步。 或许是懿安皇后脚步太轻,又或许是因背身太过于专注手上弓箭,直至懿安皇后走到身后崇祯也没发现。 崇祯没发现,同样背身的王承恩却是发现了,当即就要上前行礼,却是被懿安皇后抬手制止。 此刻,崇祯距离箭靶足有六十余步。 崇祯左手把着弓臂,右手夹着箭矢与肩齐平,将弓弦拉成了满月。 只见崇祯一松手,箭矢向着靶子飞掠而出,“噔”的一声响,箭头便稳稳的扎进了靶心。 一击命中,崇祯不由得勾起嘴角,正好奇王承恩怎么不上来拍马屁之时,如夜莺啼唱怡人悦耳的声音,夹杂着“啪啪啪”的拍手声从身后传来。 “这么远,陛下都能命中靶心,看来陛下的箭法又精进了。” 清脆声音入耳,崇祯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那抹让人难以忘怀的婀娜倩影。 崇祯闻声而回探,只见懿安皇后身披霞佩,头顶凤冠,俨然一副盛装出行的打扮,尽显一国之母的端庄大气。 华贵盛装再加上懿安皇后那副婀娜身姿以及那娇而不骚的绝世之容和久居上位养成的高贵气质,直看得崇祯心神摇曳。 “皇嫂谬赞了,朕的箭法还很拙劣,可上不了什么台面。” “陛下,何必自谦。”懿安皇后嘴角微勾含笑说道。 “我大明一朝,自太祖立国到如今已有两百多载。” “这期间历经十数位帝王,可是懂弓马之道的却只有太祖、成祖、宣宗,不过三人尔,如今,要再加上陛下了。” 懿安皇后这话无疑是给崇祯戴了顶高帽,把他和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明宣宗朱瞻基放在同一高度。 这还真让穿越仔有点不知所措,往后不敢说,但就眼下而言,崇祯还是有自知之明,即使自己是穿越仔也还没办法和上面这三位相提并论。 要知道这三位在明朝皇室的地位可是不低,懿安皇后能把崇祯和他们放在一起说,显然不是在拍马屁,而是从心底看好崇祯。 闻听此言,崇祯不禁在心里泛起嘀咕:嘿……,天启那死鬼木匠还说我可为尧舜呢!你们俩夫妻可真会夸人。 崇祯心里腹诽,嘴上却是含笑说道:“皇嫂言过了,朕何德何能能与三位先贤相提并论。” 懿安皇后不以为意的浅浅一笑,随而叹一声:“哎……,只可惜古往今来少有女子能善射善骑。” 崇祯听着懿安皇后这带有遗憾的怨妇口吻,怔了怔神,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缓声开口: “皇嫂此言不实,岂不闻关外的鞑子、建奴不分男女老少皆是善骑善射之辈。” 懿安皇后弯起柳眉:“呵呵……,关外女子精于骑射,本宫也略有耳闻,但说到底他们只能算胡夷之女,和大明的汉家女子自然不尽相同。” “我大明小家农户以桑农耕织为本,大家闺秀则以琴棋书画为艺,本宫可不曾听说我大明有善于骑射的女子。” “皇嫂所言极是。” 崇祯微微颔首,“大明的确少有女子善射善骑,但凡事也有例外。” 懿安皇后凤眸轻挑:“哦……陛下之言,似有言外之意。” “皇嫂可闻得石柱秦良玉之名?” 崇祯不等懿安皇后出声就自问自答:“秦良玉是我大明的巾帼英雄,不但善于骑射,而且半点不比男人差。” 懿安皇后闻言,眸中泛起亮光,难已置信的惊诧出声:“我大明还有这样的奇女子?” 崇祯含笑点头:“秦良玉可不仅是奇女子,她还是我大明少有的忠诚悍将。” 懿安皇后被这句忠臣悍将勾起了兴趣。 “本宫深居宫墙,倒是孤陋寡闻了,陛下可否与本宫说说这秦良玉?” “皇嫂想听,自无不可。” 崇祯应了一声便侃侃而谈起来。 “秦良玉乃是石柱宣抚使马千乘之妻,天启元年,马千乘率白杆军与建奴激战于浑河。” “此战马千乘战死,后得皇兄恩准秦良玉接替马千乘统领白杆军…………” “这前不久,朕还下旨让她出川入陕带兵剿匪,秦良玉可是我大明唯一一位有能力独自领兵作战的女将军。” 崇祯絮絮叨叨讲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懿安皇后听得津津有味,不禁对秦良玉产生了羡慕。 第42章 皇嫂学箭 没错,懿安皇后羡慕了,只因崇贞刚才说秦良玉上马能领兵作战,下马能相夫教子。 她虽贵为大明皇后,但不论是相夫教子还是领兵作战对于她来说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一位皇后羡慕一个将军,说起来滑稽,但确实发生了。 世人只知她张嫣十五岁入宫就被奉为一国之母,可又有谁知道她在豆蔻年华的二十一岁就已守寡,至今已有八载,膝下更是无儿无女。 与这深宫的广寒之苦相比秦良玉的相夫教子驰骋沙场又怎能不让她羡慕? 历历往事浮上心头,懿安皇后神情莫名变得低落起来。 见此,崇祯像是猜到了懿安皇后的心思,是以壮着胆子开口道: “这弓马骑射关外女子习得,秦良玉习得,皇嫂自然也可以。” 崇祯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懿安皇后的心里打开了一扇门。 她难掩窃喜的抬起柔荑玉指指着自己,惊叹出声:“啊……,本宫可以吗?” 懿安皇后这个完全不符合身份的举动,崇祯属实没想到。 没想到平日里端庄大气的一国之母,竟还有这般娇俏的一面。 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不知这端庄大气下的另外几面如何? 崇祯脑中浮想联翩,嘴上却是在说:“当然可以,这和皇嫂在宫中游园赏花是一个道理,左右不过是打发时间,练练弓箭又有何不可。” 崇祯见懿安皇后来了兴趣,又接着打趣了一句:“说不定将来皇嫂弓马娴熟了,还能像秦良玉那样在沙场大展拳脚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甭管崇祯这话真不真,但就是让人听着舒服。 懿安皇后的粉黛娇颜被崇祯这打趣之语逗弄得眉开眼笑一阵花枝乱颤。 她这一颤笑,连同胸前的一对酥峰玉乳都跟着颤动起来,足见规模之大。 也就是这一笑,刚才心里的那一点点莫名的东西也消失不见。 崇祯见懿安皇后对练习弓箭并不反感,笑得如此开心,随即来了个趁热打铁。 “皇嫂,择日不如撞日,何不今天就试试。” 崇祯说着,还不等懿安皇后点头答应,就已向王承恩吩咐:“大伴,去找一把适合初学者用的轻弓来。” 自崇祯把这块空地当成演武场以后,王承恩少不得把这里好好规整了一番。 现在的演武场上除了箭靶,还多了一些摆放整齐的兵器架,上面摆满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鞭锏抓,拐子流星锤十八般兵器一个不少,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弓箭。 “老奴这就去。” 王承恩应声而去,再放弓箭的兵器架上挑挑拣拣一阵后,选了一把最轻的弓小跑而回。 “皇爷,这把轻弓是老奴特意选的,适合初学者使用。” 崇祯接过弓箭,手指扣在弓弦上拉了拉,点头含笑道:“大伴,选的不错,皇嫂你自己试试。” 崇祯说着,直接把弓递给了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内心喜悦,凤眸中泛起亮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其中又夹杂着一丝怯意。 “本宫……本宫真的可以吗?” “这又不是上战场,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皇嫂尽管放手一试。” 懿安皇后微微颔首,迎着崇祯的鼓励接过弓,有样学样的用两根手指扣在弓弦上拉了拉。 见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费劲,嘴角不由勾了起来。 崇祯乐见如此,随即又抽出一根箭矢递向懿安皇后。 “皇嫂,不妨到靶前一试。” 崇祯说着,指了指六十步开外的箭靶。 寻着崇祯的声音,懿安皇后美眸流转的看了看,而后接过崇祯递来的箭矢走向不远处的箭靶。 崇祯勾了勾嘴角,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 一直侍奉在侧的雀儿见状,便也迈步而行,可她刚走没两步就被王承恩给拦下了。 王承恩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雀儿很是不解,于是出言问道:“大总管,因何阻我?” 王承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雀儿的话,而是像刚走不远的懿安皇后看了看,这才回头压低声音不答反问:“你是叫蓝雀吧?” 雀儿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对此王承恩也不在意,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用说教的口吻道:“我说蓝丫头,敢情你以为咱家阻你是坏你好事呢!” “不是咱家说你,你咋这么不懂事,这皇后娘娘练习弓箭,你个小丫头,跟上去干什么?” 雀儿被王承恩的话越说越糊涂,压根没明白王承恩想要说什么,便随口答道:“奴婢当然是跟上去侍候皇后娘娘了。” 王承恩一听这话,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笨呢,看着机灵却是个榆木脑袋。” 这话让雀儿更加疑惑了,“大总管此言何意,奴婢跟上去有什么不妥吗?” “嗐……你这丫头如此冥顽不灵,是怎么当上皇后娘娘贴身侍女的。” 王承恩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解释:“丫头,你要是跟上去,皇后娘娘练习弓箭不全让你看见了。” “这要是娘娘射中了,自然没什么,可要是没射中,你去了那不是看皇后娘娘出丑吗?” “你要是看了皇后娘娘的笑话,你这小丫头也不怕没好果子吃。” 王承恩一番苦口婆心听得雀儿恍然大悟,一拍脑袋。 “奴婢当真是愚钝,雀儿谢大总管提点。” 雀儿说着,微微欠身向王承恩施了一礼,而后看着箭靶的方向,眼珠子一阵乱转,“大总管,要不咱们退远一些?” 王承恩摇了摇头:“就在这里吧,退得远了,皇后娘娘若有事吩咐你’你能听得见?” 就在两人说话间,懿安皇后已经站在了距离箭靶二十步处。 正当她想学着崇祯的样子拉弓射箭时,突然听到声侧崇祯的声音。 “皇嫂是初学,这距离还是远了些,再靠近点吧!” 崇祯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腹诽:别看二十步不远,我穿越仔一个大男人都在这个位置上翻了车,更何况你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 第43章 言传身教 懿安皇后很听劝,随着崇祯的话向前移了五六步。 站定后,她脑中回想着之前崇祯射箭的样子,美眸瞄着靶心,左手把住弓臂,右手夹着箭矢往弓弦上一扣缓缓拉开弓弦。 只闻嗖的一声,箭矢弹射而出从箭靶上飞了过去。 懿安皇后见状,俏脸微红,尴尬的摇了摇头。 “看来本宫没有学习弓箭的天赋。” 崇祯闻言打了个机灵,从王承恩之前敷衍自己的话里找到了灵感,赶忙出声安慰: “皇嫂切莫灰心,第一次尝试就能拉开弓弦射出箭矢已经不错了。” 崇祯说着,又自我调侃的补了一句: “呵呵……,想当年朕初学之时比皇嫂还不如,连弓都没拉开。” “朕观皇嫂刚刚射出的一箭,力道是够的,只是少了些技巧。” 果然,听了崇祯的话,懿安皇后俏脸上的尴尬之色尽散。 崇祯见状,又把自己这些天来琢磨出的射箭技巧一一讲解给懿安皇后听。 在崇祯的指导下,懿安皇后重新拿起弓箭练了起来,一连放了十多箭。 虽然依旧没有上靶,但相较之前已经有了明显进步。 这无疑激发了懿安皇后的斗志,她忍着发酸的臂膀接连又放出了五六箭,距离射中靶心越来越近了。 正月的天虽然冷,懿安皇后用的也是轻弓,可在一连放出二十几箭后她还是浸出了满额香汗。 懿安皇后抹了抹额角的汗珠,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过娇躯看向还停在五十步外的雀儿。 一边的蓝雀儿,正庆幸着自己听了大总管的话,没跟上去看皇后娘娘的笑话。 忽然听懿安皇后的声音传来:“雀儿……” 听到懿安皇后叫喊声的雀儿,不敢怠慢,径直小跑到懿安皇后跟前行礼道: “奴婢在,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懿安皇后挑了挑柳眉,像是看出了王承恩和雀儿那点小心思。 所以对雀儿一直在五十步外没跟上来这事,自然而然选择了漠视。 “你先回宫烧点热水,待本宫回来后做沐浴之用。” “奴婢这就去。”雀儿应了一声后快步而回。 跟着雀儿一起过来的王承恩见状,转了转眼珠子,似想到了什么,随即对崇祯躬身道: “皇爷,老奴也去给烧点热水,好让皇爷下了演武场能沐个热水浴。” 对于王承恩主动烧热水的请求,崇祯微微颔首,自无不可的回了一句:“去吧!” 得了崇祯的话,王承恩偷偷向空无一物的靶子上瞄了一眼,而后如释重负的加快脚步离开了演武场。 王承恩不愧是内廷大总管,崇祯身边的秉笔太监,想的就是周到。 他自己离开还不算,担心其他人看到懿安皇后的笑话,临走之时便一起把所有宫女太监都带离了。 而且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演武场。 王承恩的一举一动落在懿安皇后眼里,惹得懿安皇后娇媚一笑。 “陛下,这王大总管还真有意思,本宫岂是那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之人。” 王承恩的这番举动背后的原因懿安皇后能看出来,崇祯自然也能看出来。 见懿安皇后并没有因此而不悦,崇祯也跟着笑了起来。 “呵呵……皇嫂勿怪,大伴此举也是为了防止一些不长眼的宫人私下乱嚼舌根,说皇嫂练习弓箭脱靶云云,污了皇嫂名声。” “如此说来,本宫还要谢谢大总管的一番好意。” 懿安皇后说着,又开始弯弓搭箭练了起来。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无论是被动离去的雀儿,还是主动离开的王承恩,又或是其他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再回演武场。 演武场上始终也只有崇祯和懿安皇后两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崇祯已经从口头指点变成了身教言传,手把手的教起了懿安皇后。 譬如此刻,崇祯站在懿安皇后后面,一手握着懿安皇后的柔荑玉指把在弓臂上,一手扶在懿安皇后紧扣弓弦的柔软手背上。 “皇嫂就是这样,很好,放……” 懿安皇后随着崇祯的口令松开弓弦,只闻“嗖”的一声,箭矢急掠而出“噔”一声扎在箭靶上。 懿安皇后见状,嘴角不由勾起一个漂亮弧度,“这都中四箭了,还是陛下勇武。” 听懿安皇后夸自己穿越仔顺嘴就来了个商业互吹。 “皇嫂谬赞,这可不是朕勇武,实乃是皇嫂有颗玲珑心,领悟得快。” 命中靶子后,懿安皇后兴致大涨,在崇祯言传身教下一连又放出好多箭。 噔噔噔的上靶声不绝于耳,箭矢几乎占满了整个箭靶,随着射出的箭矢越来越多,两人的肢体接触也就越多。 懿安皇后娇躯散发出阵阵诱人清香,不断徘徊萦绕在崇祯鼻尖,宛如迷迭薰香乱人心神。 再加之懿安皇后凹凸有致的婀娜身躯和那倾世容颜,又是如此近距离之下,叫穿越仔这么一个正直的好色之徒,如何抵挡? 娇颜玉躯在前,不知不觉间穿越仔已在那不可描述之地偷偷撑起了一片天地。 又是“噔”的一声响,箭矢再次上靶。 “又中了。” 懿安皇后说着,放下了手中弓箭,因为她实在是射不动了。 之前的懿安皇后或许是太过于专注,没有发现崇祯的变化。 直到此刻她才察觉崇祯落在她粉嫩玉耳和白晳后颈上的滚烫鼻息。 虽然有所察觉,但懿安皇后并没有多想,只把这归结于是天气冷,所以才显得崇祯呼过来的气热。 于是稍作停顿休息后,便又专心地练起了箭。 穿越仔本来想就此收手,以免在佳人面前出洋相。 奈何懿安皇后一时来了兴致不肯收手,是以他也只能握起柔荑继续对懿安皇后言传身教。 崇祯握着懿安皇后一连又是几箭,这期间,那片天地被崇祯称得越来越高。 在拉弓射箭的反作用力下,不可避免的和懿安皇后的翘臀有了接触。 这下,就算懿安皇后再怎么触感迟钝也发现有所不对了。 霎那间,红霞漫过懿安皇后耳根爬满了俏脸。 崇祯见懿安皇后满脸羞容,自然猜到懿安皇后应该是察觉了,可她又没有因此有什么过激反应。 是以崇祯只能装作不知,将错就错,随手拿起一根箭矢,含笑道:“皇嫂真是天资聪颖,学得如此之快,咱们继续吧!” 懿安皇后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当场拆穿,而是和崇祯一样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练起了箭。 噔噔噔的声音接连不断,两人不知疲倦的射出一箭又一箭。 第44章 皇后也送货 噔噔噔的声音接连不断,两人不知疲倦的射出一箭又一箭。 这期间,尽管崇祯有心闪躲,但还是会难以避免的冲撞到懿安皇后。 慢慢的懿安皇后只觉自己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一股无名之火在身体里翻涌不止,使得她燥热难耐。 这样的感觉,虽然在她身上已沉寂多年,但懿安皇后很清楚那是什么。 是以心思急转之下,懿安皇后朱唇微张:“陛下,今日就到这吧,本宫有些乏了。” 懿安皇后没有去捅那层窗户纸,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崇祯见状,很自然的松开握住懿安皇后白嫩柔荑的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点头回应道: “倒是朕疏忽了,皇嫂是初学自是不能久练,皇嫂既然乏了那便回宫歇着吧!” 懿安皇后红着脸挤出一抹微笑对崇祯施了一礼后,便迈起莲步掉头回慈庆宫。 崇祯看着懿安皇的曼妙身姿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崇祯这才低头看向被自己撑起一片天地的裤裆摇了摇头,自嘲道:“他喵的,糗大了,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崇祯嘴上嘀咕,心里却是在想,有这个不合时宜的冲撞也好,且看张嫣下次还愿不愿意让自己教她射箭。 如果愿意,那就大有可为,未来可期。 倘若不愿意,那自己就趁早打消念头,休事莫提。 他穿越仔是个正直的好色之徒,可不是什么色中恶鬼,即使张嫣再怎么娇艳动人,再怎么让人垂涎欲滴,他穿越仔也不屑于强人所难。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话说两边,懿安皇后回到慈庆宫后便直接泡进了雀儿为她准备好的浴桶中。 只见懿安皇后背靠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美眸微闭。 雀儿手里拿着水瓢不断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舀起一瓢瓢热水冲刷着懿安皇后的玉背前胸。 “皇后娘娘您太厉害,既然能拉弓射箭,想必很累吧,等沐完浴雀儿好好给娘娘揉捏揉捏,松松筋骨。” 雀儿的话,使得懿安皇后闭合的眼皮轻颤了一下。 脑中自然而然回想起在演武场被硬物顶撞的一幕,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难道是陛下起了觊觎之心不成,想要对我图谋不轨? 这个念头只是在懿安皇后脑中一闪,很快又被她理智的否定了。 想她自进大明门起,不管是以前的信王还是现在的陛下,一直对她都敬重有加,从未有逾越礼法之举。 可崇祯之前的行为,又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懿安皇后翻来覆去的想了个遍,最终还是认为是自己多想了。 演武场上陛下的触碰,应该是无心之举,自己不该耿耿于怀。 且说崇祯,懿安皇后走后,他自己在演武场练习弓箭直到天黑才回到自己寝宫。 躺在红木大床上,穿越仔百无聊赖的想着,不知这卢象升到哪里了,还要多久才能到京师? 唉……要是有一台二手遥遥领先该有多好,就算刷不了剧,上不了王者,吃不了鸡,能打个单机也比这样无聊的好。 另一边,坤宁宫中。 连日来周皇后无不盼望着崇祯再来坤宁宫。 只因崇祯上次来坤宁宫,周皇后食髓知味,每每走进自己寝殿脑子里总是会不由想起和崇祯在寝殿桌椅、床榻以及每个角落里那些既不堪入目又让人难以忘怀的疯狂画面。 每次想到以上种种,她都口干舌燥,身体不由发烫,宛如烈火焚身,难以自持。 寝宫内的铜镜前,周皇后玉指轻抚娇颜。 “锦儿,距离上次陛下来坤宁宫有几天了?” 锦儿闻言,一双灵动大眼扑闪扑闪的眨了眨,随而目光一凝,应声道:“回娘娘的话,距离陛下上次来坤宁宫算来已有八九天了。” “娘娘若是想见陛下,何不如让奴婢去告诉陛下一声。” “陛下国事繁重,就不要去打扰了。”周皇后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锦儿眼珠子一阵乱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壮着胆子继续说道: “皇后娘娘这几日有没有听说……”锦儿把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周皇后不傻,自然能听出来锦儿这话里还有话,于是没好气的瞅了一眼锦儿。 “锦儿,你可是从周府随本宫一起进宫的,怎么,你也学着和本宫拐弯抹角打哑谜?” “听说了什么了,还不快讲来。” 锦儿吐了吐香舌,这才接着道:“娘娘心疼陛下国事繁重,不让奴婢去给陛下传话,承乾宫的田贵妃可不管陛下国事繁重,前两天直接去东暖阁找陛下呢!” 周皇后闻言,看着锦儿露出一抹怀疑之色。 “此言当真,你又是从何得知?” “应该假不了,奴婢是听承乾宫的翠儿说的。” “翠儿?” 周皇后念叨着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翠儿她自然知道,是田贵妃的贴身宫女。 这样说来,田贵妃去东暖阁找陛下一事应该是真的了。 还不等周皇后回神,锦儿就俯身贴耳,对周皇后小声嘀咕起来,也不知她和周皇后说了些什么,竟把周皇后说得面红耳赤,俏脸羞红。 “你这丫头不学好,乱嚼什么舌头。” 锦儿本就是周皇后还未出阁时的贴身丫鬟,所以对周皇后并不畏惧,反而越说越起劲。 “皇后娘娘,锦儿可没乱说,田贵妃有纱衣,皇后娘娘又不是没有,贵妃能给陛下献舞,皇后娘娘舞技也不比田贵妃差。” “陛下好不容易转了性子,皇后娘娘可不能再让田贵妃像以前那样在陛下面前独占宠爱了。” “田贵妃能去东暖阁找陛下,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更可以去。” 听完锦儿这番话,周皇后下意识就要出言训斥,可一想到那欲仙欲死、妙不可言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周皇后在一番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换了衣服,去往东暖阁。 第45章 皇后献舞 小半个时辰后,东暖阁,崇祯寝殿外,周皇后身边跟着贴身侍女锦儿款款而来。 在殿外值守的王承恩,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不禁遐想起来。 田贵妃来东暖阁找皇爷也就算了,因为田贵妃以前也来过,可这皇后娘娘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王承恩心里嘀咕,人却是已经迎了上去。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周皇后微不可察的向崇祯寑殿看了看,露出一丝狐疑。 “大总管免礼,陛下这么早就安寝了吗?” “启禀娘娘,皇爷今天在演武场练了一下午的弓箭,想必是受累了。” “练习弓箭?” 周皇后重复着王承恩的话思绪飘散开来,在她的记忆中,陛下自登基以后就没有再碰过弓箭。 记得上一次自己见陛下练习弓箭还是在信王府之时。 现在突然听王承恩这么说不免有些惊诧。 王承恩话音刚落,还不及周皇后再说什么,贴身宫女锦儿就和王承恩搭上了话。 “大总管,皇后娘娘特来向陛下问安,还烦请大总管通传一声。” 王承恩又为难了,只得对周皇后躬身道:“皇后娘娘明鉴,皇爷已经安寝了,老奴实在是不好去打扰。” 听了王承恩的说辞,周皇后微微颔首,并没有为难王承恩,而是给锦儿使了个眼色。 得了周皇后的暗示,锦儿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快步走向寝殿大门。 对此,王承恩只是看着,并没有要上前阻拦的意思。 这一来是没必要,说来说去这是皇爷的家事,皇后娘娘又不会伤害皇爷。 这二来是他王大总管不敢拦,要换是田贵妃他还敢上去拦着劝两句,皇后他是真的不敢拦。 要知道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可是能和皇帝齐平的,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谁敢拦皇后。 别看皇后和妃子都是皇帝的女人,可在地位上却有本质的区别,妃子就好比普通人家纳的小妾,而皇后则相当于正妻。 妾可以纳很多个,妻却只能娶一个,一个“纳”字和一个“娶”字就能说明两者之间的区别问题了。 眨眼间,锦儿便已敲响寝殿的门。 咚咚咚……咚咚咚…… “陛下,奴婢是坤宁宫的锦儿,皇后娘娘特来向陛下问安。” 大床上正四仰八叉,百无聊赖的穿越仔,听到门外锦儿的叫喊,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在自己脑中的崇祯记忆里,周皇后可从来没有来过东暖阁问安的,今天这还是头一回。 穿越仔想着勾起嘴角,且不管周皇后为何而来,那都是送海鲜上门,来得正好,省得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 一念及此,崇祯随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对门外喊道:“是锦儿啊,既是皇后来了,进来便是。” 锦儿闻言,当即扭头向周皇后传话:“皇后娘娘,陛下传您进殿。” 锦儿嘴上说着,手已经推开了寝殿大门。 随着寝殿大门一开一合,周皇后迈着莲步进入大殿。 床榻上崇祯寻着轻盈的脚步声望去,只一眼他就被周皇后给惊艳到了。 因为今天的周皇后,不管从哪方面讲都完全与他脑中的古典美女相合。 只见周皇后身着一袭红色凤凰碧霞罗,下拖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着一支镂空凤凰钗。 肩若削成,腰若束约,气若幽兰,肤若凝脂,清波流盼,眸含春水,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亭亭玉立,宛若仙女下凡。 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一颦一笑间动人心弦,这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当真是人间绝品。 崇祯看着周皇后这身华丽的装扮,无疑是用了心的。 周皇后身上的穿搭,根本就不像是大明的着装,看上去俨然是唐宋之风。 说起明朝的穿衣搭配,立国之初,明太祖朱元璋推翻蒙元后,确实是想恢复唐制和宋制衣着的; 可搞来搞去却搞了个四不像,以至于后世之人评说明制衣着是除了满清以外,最难看的古代着装。 崇祯神色恍惚间,周皇后已经来到近前,欠身行礼道: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安好。” “朕躬安,皇后快快平身。” 崇祯抬了抬手,还不等周皇后起身,就迫不及待称赞道:“婉儿今天这身穿着打扮,朕以前可是从来没见过。” “这身衣着穿在婉儿身上不仅端庄大气,而且还极尽美感,真是太惊艳了。” 穿这身衣服来请安周皇后是冒了些风险的,还一直担心会被崇祯说穿着不合规制,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就不做过多赘述了。 现在见崇祯不仅没说不合规制,而且还对她的穿着打扮,大加赞赏,周皇后自是喜不自胜,欠身而起俏颜含笑: “臣妾这身衣服乃是模仿唐宋之风裁剪的舞装,陛下整日操劳于国事,自是无暇他顾,自然也就没见过了。” 听了周皇后这话,崇祯忍不住一阵腹诽:朱由检呀朱由检,你真是福薄,既然你无福消受就让我来吧! 崇祯心里腹诽着,突然神色一变眸中泛起亮光,像是现在才听到周皇后说的“舞装”二字。 何为“舞装”? 很好理解,就是字面意思,即是穿着跳舞的衣服。 周皇后身着舞装暗夜前来,这是要跳舞给我看呀! 崇祯一念即此,喜上眉梢,随即问出了声:“婉儿如此穿搭,难道是要给朕跳舞吗?” 周皇后闻言,浅浅一笑:“臣妾听锦儿说,几天前田贵妃来东暖阁为陛下献舞,深得陛下喜爱,故而臣妾这才换上舞装来陛下这讨个喜。” 这话听得崇祯那叫一个舒坦,这明显是在和田贵妃争风吃醋。 此时此刻,崇祯只想对屏幕前的小伙伴说上一句,铁子快穿越吧,别在后世做舔狗了! 知道了周皇后的来意,崇祯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婉儿既是来献舞,那便快快舞来。” “臣妾遵旨。” 周皇后应声而起,随即进入状态开始翩翩起舞。 周皇后舞姿优美,忽似蝴蝶般灵动,忽像扶风杨柳般婀娜,看得崇祯目不暇接,拍案叫绝。 可跳着跳着画风突变,周皇后身上的凤凰罗衫如蚕蛹抽茧一件件慢慢滑落。 最后附在周皇后娇躯上的只剩一件薄如蝉翼烟纱般的粉色纱衣。 周皇后婀娜曼妙的身姿随着优雅舞步若隐若现。 胸前的两座玉峰摇曳不止,树杈上的鸟窝时隐时现,当真是雅俗共赏。 直看得红木床榻上的崇祯血脉喷张、心驰神往,感叹不已,这绝逼是脱衣舞的鼻祖。 第46章 天雄军进京 一曲舞罢,周皇后媚态横生地拜倒在崇祯面前,眸含春水,娇声道:“陛下,臣妾的舞姿如何?” 崇祯早已热血翻腾,抬手勾起周皇后美颚,顺势下滑感受着两团酥软柔腻。 “婉儿舞姿绝双,活脱脱就是一个妖精,且看朕如何降服你。” 随后便是刚才与烈火的碰撞,狂风暴雨自不必说。 殿内周皇后时而双手前撑,时而仰面朝天,时而如坐针毡,时而又被架起双腿,每一击都如火星撞地球般激烈。 守候在寝殿外的锦儿,听到殿中床榻吱吱,烛火啪啪还有那时高时低的娇吟轻唱,不由得弯起嘴角,小声嘀咕: “听这吱吱声,啪啪声,吟唱声,皇后娘娘这会儿怕是欲仙欲死极登仙界了。” “哼……,这回看翠儿那丫头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显摆。” 日生月落,时光如梭,转眼一夜风流过去,已是天明。 寝殿内,周皇后赤条条依偎在崇祯怀里,脸上透着无尽的甜蜜与满足。 “陛下昨夜当真是威武霸道。” 崇祯肆无忌惮的把玩着眼前酮体,宠溺的笑了笑:“朕这都是受了你这妖精的诱惑。” 周皇后秋波流转,似想到了什么,伸手按住游走在酥峰的大手,娇嗔道: “以往陛下可从来没说过这种不雅之词,可今日为何……?” 周皇后的问题,属实把崇祯给问住了,总不能说是以前的朱由检不知情趣。 是以灵机一动,反问了回去。 “婉儿以前也不及昨夜那般风骚,又是为何?” 崇祯这说得周皇后俏脸绯红,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崇祯却是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婉儿不必羞怯,朕这么说只是想告诉婉儿,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比如昨夜婉儿的风骚与朕的粗狂。” 崇祯说着,在周皇后玉背上拍了拍,看向已经透亮的门窗。 “好了,朕该起床了,婉儿娇躯虽美,但国事不可耽误。” “陛下所言极是,臣妾这就服侍陛下更衣洗漱。” 听了崇祯的说辞,周皇后先前的羞意已然不见,说到底这只是夫妻之间的事。 况且她自己也觉得陛下称呼她一声“妖精”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反而还觉得这样称呼起来有种别样的新鲜。 在周皇后的服侍下,崇祯不一会儿就穿好了衣服。 临出寝殿之时,崇祯还不忘在周皇后胸前肥胖的凤凰刺绣上捉了捉。 “皇后这身唐宋之风的衣着,朕煞是喜欢,尤其是那件薄如蝉翼的粉色纱衣。” 崇祯说着,俯身贴耳咬在周皇后粉嫩玉耳上小声嘀咕起来,也不知他和周皇后说了些什么,竟惹得周皇后红霞满腮,羞意难掩。 话毕,崇祯径直离开了寝殿,只留下周皇后愣在原地,娇羞嘀咕:“陛下昏迷醒来竟变得这般风流了。” 不知不觉,又是两天过去了。 河南通往北直隶的官道上,浩浩荡荡的三万大军正向的京师急行军。 其中一个身着明制盔甲皮肤黝黑的将军坐在马上大声喊道:“保持队形,不要掉队了。” “卢督统,再往前十余里就到通州地界了,弟兄们从河南一路急行军,早已人困马乏,不如就将大军安置在通州休整。” 一个身材健硕看上去有些文气的汉子勒马上前说道。 皮肤黝黑的将军想了想,这才缓声说道:“曹将军言之有理,兵部虽然让天雄军进京,但却没指定驻地,大军不宜距离京师城太近,大军驻扎通州倒也合适。” 说话的两人正是一路从河南急行军赶来的天雄军统帅卢象升和被崇祯钦点随天雄军入京的曹文昭。 卢象升话音刚落,忽见官道上有一骑快马迎着大军飞驰而来。 从来人的穿衣打扮能看出,来的俨然是一个太监。 眨眼间,太监打马来到卢象升跟前,也不见他下马,坐在马背上对卢象升抱了抱拳。 “敢问,可是天雄军卢督统当面?” 卢象升同样高坐马背,抱拳还礼:“正是卢象升,敢问公公所来何事?” 确定身份后,太监这才接着道:“奴家是奉陛下旨意来宣卢大人即刻进宫觐见的。” 听到太监这话,卢象升不敢托大,又冲太监拱了拱手:“想问公公,可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卢大人说笑,陛下传召大人所为何事,奴婢怎会知晓,卢大人还是不要耽搁了,这就随咱家走吧!” 卢象升点了点头,转而对曹文昭身傍的一个身形魁梧的虬髯大汉吩咐道:“周将军,接下来由你率领大军到通州安营扎寨。” 卢象升简洁明要的吩咐了一句后便和太监打马扬长而去。 卢象升和太监刚走,一道女声随之响起。 “夫君,依你之见朝廷这次调我们天雄军入京是要干什么?” 周姓将军闻言摇了摇头:“不知道,虽然兵部的调令说,是让天雄军北上拱卫京师,防止流贼袭扰。” “可据我所知,京师附近乃至整个北直隶根本没有流贼。” “周将军夫妇行走军中伉俪情深,叫人好生羡慕。” 周姓将军话音刚落,曹文诏就接话道:“朝堂上党派之争日益严重,依我看此次进京恐怕没那么简单。” 曹文诏口中夫妻伉俪情深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勇卫营副将,后并入天雄军的周遇吉和其妻刘氏。 紫禁城,御书房。 崇祯坐在御座上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案,脑中正整理这些天东厂和锦衣卫通报上来朝臣们贪赃枉法的罪证。 就在这时门外一小太监匆匆而来,小声和王承恩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又悄悄退走了。 小太监一走,王承恩随即来到崇祯跟前躬声道:“皇爷,卢象升到了。” 听到这话,崇祯从御座上砰的一下坐直了身体,不由勾起嘴角,天雄军终于到了。 “快,把卢象升传进来。” 随着崇祯的话音落下,不多时,一个风尘仆仆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便被带到了御书房。 “微臣卢象升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看着这个皮肤粗糙、黝黑,脸颊嘴唇被风霜吹得裂开的汉子,不由心里一暖。 “卢爱卿平身,你只用了十余天就从河南赶到京师,这可比朕预料的时间要短了好几天,想必这一路必定是急行军。” 崇祯说着,转而向王承恩吩咐:“大伴,给卢爱卿赐座。” 卢象升闻言,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口称:“微臣不敢。” 崇祯摆了摆手:“看你一脸的疲惫,就不要推辞了。” 第47章 受刺激的卢象升 崇祯都这么说了,卢象升自然也没有在推辞。 卢象升坐定,崇祯便直入正题,缓声问道:“天雄军现在的情况如何,又驻扎在什么地方?” 卢象升正襟危坐,不敢怠慢,抱拳回道:“回禀陛下,天雄军共计三万人马,其中有三千骑兵其余皆为步兵; 因兵部没有给确切的驻扎地点,所以微臣暂时将天雄军驻扎在通州地界。” 崇祯闻言,暗自点了点头接着道:“其实这是让天雄军进京的并非是兵部,而是朕。” 听到崇祯这话,卢象升不免有些诧异,可还不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又听到崇祯的话传来。 “你可知朕为何要让天雄军进京?” 卢象升回过神来略微思忖后斟酌着开口道: “兵部的调令说是让天雄军进京拱卫京师,以防流贼袭扰,微臣拙见恐怕并非如此。” “现在又得知让天雄军进京的是陛下,那微臣就更加肯定,此次入京绝不是为了防止流贼袭扰。” 崇祯闻言,“呵呵”一笑夸赞道:“卢爱卿目光如炬,确实如此,朕让天雄军入京并非因为流贼。” 崇祯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顿了好几息才继续接着道: “卢爱卿,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不知爱卿可愿意为大明,为朕,抛头颅、洒热血?” 卢象升文武双全,自然能听出崇祯这话里隐含的意思,也察觉到恐怕此次入京事情有些严重了。 是以直接从座椅上起身,随而跪地应声:“微臣为大明、为陛下,头可断,血可流,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崇祯之所以这么问,可不是闲着无聊蛋疼。 而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太大,牵扯的人太多,弄不好是连自己这个皇帝都得嗝屁的。 卢象升虽说是个忠臣,但他对卢象升的了解还停留于历史上。 所以在没得到卢象升本人承诺前,他宁愿培养孙传庭起来再干这件事,也不会冒风险。 因为他不敢保证卢象升在得知情况后,会不会心智不坚出现动摇,所以才会在事先想要得到卢象升的承诺。 又有人说,空口白牙一个承诺能顶什么用? 这话倒也没错,对于那些小人而言,什么承诺都不管用,这说到底还得看当事人的人品。 但可别忘了,卢象升他不是小人,史上他是为大明征战沙场战死的统军将领,这样的人一旦做出承诺,就绝不可能被弃。 得了卢象升的承诺,崇祯也不急于把所有事情一口气说出来。 事情总得一件一件讲,这样卢象升才更容易接受,毕竟他不是穿越仔对朝堂上的贪官污吏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崇祯想了想,没有直接说受贿赂名单和倒卖军粮、铁器之事,而是委婉开口: “卢爱卿,朕有意让你执掌京营,你意下如何?” 崇祯这话让卢象升身体为之一怔,一时搞不懂皇帝唱的是哪一出。 “陛下,自英国公张维贤薨逝后,京营不是一直由成国公统领么,让微臣去的话,恐惹朝臣非议,再说成国公也未必愿意。” 卢象升这话说得很鸡贼,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这话里隐含的意思,崇祯自然听得明白,是以呵呵笑道:“只要爱卿愿意就行,朝臣们又有什么好非议的?” “至于成国公嘛,朕已经为他寻了个好去处。” 卢象升可也不是什么笨人,崇祯这意味深长的话,他自是听得明白。 再结合皇帝火急火燎调天雄军入京,在内心已然有了些猜想。 于是,壮着胆子斟酌着开口道:“听陛下之言,可是成国公领军有什么不妥之处。” “嗐……” 崇祯故作姿态地长叹一声,“岂止是不妥,是大大的不妥呀!” 崇祯说着,从御案上翻出陈新甲和张家口来往的书信递了过去。 “卢爱卿你先看看这个吧,看完也许你会明白点什么。” 一直侍候在侧的王承恩接过书信,转交到卢象升手上。 卢象升一脸狐疑地接过书信,暗想,到底是什么事让陛下这么神神秘秘。 时间推移,随着一封封书信展开,卢象升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最后直接皱成了川字,拿信纸的手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看完所有书信,足足好几十息后卢象升才平复了心情,一脸不敢置信的说道: “陛下,如果信中所述为实,那陈新甲简直罪该万死。” 卢象升说到这,顿了顿,才接着道:“这么大的事,当凭陈新甲一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刚刚陛下说到成国公,微臣斗胆猜测这事和成国公有关系。” 崇祯肯定的点了点头:“卢爱卿你猜的不错,倒卖军粮、铁器之事有关的不止朱纯臣,还有兵仗局的掌印太监王之心。” “可事情远远不止如此,你可知他们将军粮、铁器倒卖到什么地方?” “微臣愚钝,书信所述是陈新甲和张家口商人的来往交易,并未提及销往何处。” 有了陈新甲的书信作为铺垫,崇祯也不再倒豆子。 而是将锦衣卫和东厂在张家口查到将军粮、铁器倒卖给关外建奴以及陈新甲向建奴透露大明九边驻防的事合盘托出。 卢象升得之后气得暴跳如雷,顾不得是在皇帝的御书房,声嘶力竭的喊道: “岂有此理,我大明的国公和兵部侍郎以及兵仗局掌印太监,既然联合起来通敌卖国,真是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 卢象升状如疯魔的在御书房大吼大叫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崇祯见状,又从御案上拿出那份朱纯臣贿赂朝臣的名单递了过去。 “卢爱卿,你再看看这个吧!” 随着崇祯话音落下,王承恩再次把书信转交到卢象升手中。 卢象升摊开断成两截的信纸,着眼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朝中大员的名字,以及后面的一串数字,这看得卢象升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崇祯像是猜到了什么,于是开口点了一句:“这是朱纯臣贿赂朝臣的名单以及贿赂的数额。” 崇祯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落在卢象升耳里,宛如九霄云雷炸得他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第48章 要掀起有明一朝最大血案 王承恩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住卢象升。 此时的卢象升目光涣散,嘴唇轻颤,一脸麻木神情呆滞。 忽然间,卢象升像是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身前立有何人,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问崇祯,颤抖着声音喊道: “这样的大明还有救吗?我大明还有救吗?这满堂的朝臣竟是如此龌龊卑劣之辈,难不成是天要亡我大明?” 敢当着大明天子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见刚才的事对卢象升确实冲击太大。 奇怪的是崇祯听了卢象升的话并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微不可察的勾起嘴角,铿锵有力的对卢象升说道: “朕就是大明的天,朕不亡则大明不亡。” “建斗,可愿随朕一起整治贪官污吏,重振我大明河山,让我巍巍大明立于世界之巅。” 崇祯的话给情绪快要崩塌的卢象升注入了一剂强行针。 人的内心很奇怪,总是那么不可铭传,有时候坚如磐石,万顷惊涛拍不退,有时候又脆如薄纸,微风拂过万楼塌。 显然,卢象升刚就是在崩塌的边缘。 听到崇祯强有力的声音,卢象升眸中涣散的眼神慢慢聚集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与锐利,面容也变得坚毅起来,向着崇祯拱手一礼: “臣,愿意。” 无需多言,“愿意”二字足矣。 崇祯若不是亲眼看到之前卢象升的反应,或许他多少还会有些迟疑,现在却是不必了,对卢象升完全可以百分百信任。 原因很简单,只有心里真正装着国家的人,才会像刚才那般真情流露,这是演不出来的。 反之,如果卢象升是如朱纯臣等奸臣那般,他最多是在嘴上慷慨陈词一番,绝不会愤慨到真情流露。 “好……,建斗,你与朕君臣同心,必定能荡平朝中这群妖魔鬼怪,造一个朗朗盛世。”崇祯上前两步拍着卢象升的肩膀热血沸腾的说着。 随着交谈声,卢象升冷静下来,将激愤难平的心绪慢慢压了下去,暗自思忖后,缓声道: “陛下,微臣斗胆相问,陛下调微臣和天雄军入京就是为了上面的事吧?” 崇祯没有否认,微微颔首:“不错,朕调天雄军入京确实就是为了此事。” 听到崇祯肯定的话语,卢象升没有着急搭话,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微臣猜的不错的话,陛下是担心丰台的京营。” 崇祯暗暗点头,对卢象升的心思有那么一点小佩服。 “建斗,所言极是,朕的确有此顾虑。” “十天前,朕去过丰台京营驻地,虽然三大营的人马与兵册所记的二十万相差甚多,但十万多人总还是有的。” “这十多万人里不乏有老弱病残,可即使除去他们,能战的至少还有七八万。” “朱纯臣执掌京营已有三年多,一旦对他动手,难保京营不会出现变故。” 崇祯话毕,御书房陷入了短暂的沉静。 卢象升一番思忖后,才再度开口:“陛下,要拿下朱纯臣又不让京营发生大的动乱,到也不是不可能。” 朱纯臣手里的京营,可是他对贪官污吏拔刀的一块心病,现在听卢象升这么说,崇祯莫名有些激动。 “哦……,建斗有何妙计?” 卢象升微微躬身拱了拱手:“回禀陛下,说来倒也不是什么妙计,只要封锁京师九门,在以雷霆之势拿下朱纯臣,不让消息传到京营即可。”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朱纯臣到时京营群龙无首,自然不足为虑。” 卢象升的话听得崇祯连连点头,这么做虽然存在风险,但无疑是最简单快捷的办法。 而且卢象升这么一点拨,好像自己也有了拿下朱纯臣后,对付京营的办法了。 至于是什么办法,那都是后话,崇祯现在并不打算透露,眼下还是要先对付朱纯臣名单上那群人,于是崇祯接口道: “朕要动的不止朱纯臣,朕要连同那份受贿名单上的人一起办了。” 听到崇祯这话,卢相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变得愤愤不平起来。 “陛下打算怎么处理那群尸位素餐的贪官,总不能又像以往一样关几年又放了吧!” 卢象升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以前的崇祯经常会把犯了事的官员抓紧大牢关几年,然后又放出来继续接着当官。 说白了,这就是阅历不够政治手段不成熟的表现。 再有就是这次涉及的官员不论是官职还是人数可谓是位高权重、人数众多,因此卢象升担心崇祯会迫于压力而心慈手软。 听到卢象升的话,崇祯不觉有些好笑,忍不住腹诽起来: 看你说的,老子又不是朱由检,没有仁德之君的命还要假仁德,我穿越仔可不会惯着这帮贪官。 “怎么处理?” 崇祯冷冷一笑,“当然是抄家灭九族了,难道还要留着他们浪费粮食布匹不成?” 卢象升听到崇祯这冰冷的话语,整个人都愣住了? 暗想,原本自己只是担心陛下优柔寡断的性格,下不了杀人决心。 刚才那么说,也只是希望陛下能把放事的主犯都给斩了。 可没想让陛下诛连九族,这要是株连九族那得多少人呐! 陛下若是真的株连九族,这怕是要掀起大明立国两百多年以来最大的血案。 那么多人头落地,陛下恐怕会落一个嗜杀暴君的名头。 卢象升一念及此,随即躬身道:“陛下,朱唇臣那份名单上足有三十二位朝廷重臣。” “再加上朱纯臣自己以及王之心、陈新甲这足有三十五位之多,这要是全都诛了九族,恐会有损陛下圣德,陛下还须三思呀!” 闻听此言,崇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眼卢象升。 “建斗,你刚才不还担心朕下不了决心杀人的么?” “怎么一眨眼你反倒替这群贪官污吏卖国贼求起了情。” 卢象升无语了,心里暗暗发苦,想了想,劝说道: “陛下,非是微臣要为这群贪官污吏求情,而是这三十五位都不是普通人,要是都株连九族,牵涉太广,这人数恐怕得以万计呀!” “我大明立国以来,除了太祖皇帝携开国之威有涉及万人以上的大案以外,在任何时期都没有一个案件上处斩过上万人。” “陛下,数以万计的斩首,这杀伐太重了,还请陛下三思呐!” 第49章 乱世用重典 卢象升说得苦口婆心,崇祯却是不为所动的摆了摆手,反过来对卢象升说教。 “建斗,岂不闻乱世用重典,眼下可不是仁慈的时候。” “自太祖以后的帝王没有涉足斩杀上万人的大案,是因为他们那个时期不似现在的大明这般内忧外患,动荡不安。” 崇祯说着,还不忘在心里自我调侃:朕不能死,你也不能死,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让那群老狗去死。 卢象升见劝说不动崇祯,便也熄了再继续劝说的心思,作为臣子,他已经做了该做的,问心无愧了。 既然不能改变陛下的想法,那也只有和陛下站在一起,下定决心,卢象升随即拱手道:“既如此,陛下准备何时动手。” 卢象升这话让崇祯陷入了沉思,使得崇祯从御座上站起,在御书房里来回走个不停,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崇祯才顿足开口说道: “既然决定动手,那就要倾尽全力雷霆一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一网打尽。” “这些人是贪不假,但他们是个顶个的聪明,所以此事越快越好,绝不能拖,迟则生变。” “可是天雄军从河南一路急行军赶来,想必已是人困马乏。” 崇祯说着坐回御座,手指不自觉的敲起了桌案。 咚……咚……咚…… 顿了片刻后,崇祯再度开口:“这样吧!天雄军休整一天,明晚子夜动手。” “建斗,明晚你务必要封锁好京师九门,绝不能让消息传出城去,除此之外,你再派一支人马进城,配合锦衣卫和东厂按名单拿人抄家。” 听崇祯说明天子夜动手,卢象升于心里暗自点头,陛下选子夜动手无疑是最好的时间点,至少他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或错漏。 “微臣谨遵陛下圣谕。” 卢象升心里琢磨着向崇祯施了一礼。 崇祯看着眼前的卢象升非常满意,是个好员工。 可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问道:“建斗,天雄军欠了多少军饷?” 卢象升还在想着明晚行动的事,突然听到崇祯这话,不禁感慨,陛下的思维跨度也太大了吧! 卢象升心里嘀咕着怔了怔神。 “回禀陛下,天雄军虽然规模不大,只有三万人马,但长期以来,还是累计欠下了十多万两军饷。” “十万两?” 崇祯闻言兀自点了点头:“趁现在还能腾出时间,朕就先从内帑拨银把这十万两欠饷补上,也好在行动前提提天雄军将士的士气。” 卢象升本以为崇祯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曾想崇祯会给天雄军补欠饷,这着实是个意外之喜。 卢象升也不推辞,当即回道:“微臣代三万天雄军将士,谢陛下隆恩。” 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好了,建斗,你且回营准备,朕会差人把银两送往通州天雄军驻地。” “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卢象升前脚刚走,崇祯就对王承恩吩咐:“大伴,你让人现在就把银子给卢象升送过去,再把骆养性和方正化传到御书房来。” “老奴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后快步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骆养性和方正化匆匆赶到了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奴婢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大手虚抬:“都起来说话。” “微臣,奴婢谢陛下隆恩。” 待两人起身,崇祯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 “朕已经决定,明晚子时对朱纯臣受贿名单上的官员以及朱纯臣本人和陈新甲、王之心共计三十一人,连同他们的九族宗亲进行抓捕。” “锦衣卫和东厂做好准备,明晚全员出动按名单抄家拿人。” 崇祯话一出口,两人听得心下一惊,说实话,皇帝会下旨拿人他们是有所准备的,但没想到的是皇帝会连九族宗亲一起抓。 骆养性一边听一边琢磨,似乎察觉到了崇祯的话有不对之处,于是壮着胆子躬身道: “陛下,朱纯臣那份受贿名单上一共有三十二人,加上朱纯臣、王之心、陈新甲就是三十五人。” “可陛下方才说抓捕三十一人,那就有四人不在其中。” “微臣冒昧请示陛下,是哪四人不在抓捕之列,以免臣等抓捕之时出现偏颇。” 崇祯看了骆养性一眼,打趣道:“呵呵……,没想到,你骆养性还长了一颗玲珑心。” “不在抓捕之列的四位,自然是内阁那四位。” 听崇祯这么说,骆养性和方正化似乎也明白了。 朱纯臣那份受贿名单他们也是看过的,唯有内阁那四人只写有名字,却没有记录受贿的数额,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陛下才不抓他们。 事实也确实如方正化、骆养性所想,崇祯虽然是皇帝也不能单凭一个名字就去抓人。 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份受贿名单不就成了生死簿,看谁不顺眼就把谁名字写上去。 当然了,崇祯现在不抓他们,不意味着要放过他们。 名单上没有几人的受贿数额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这几天以来,锦衣卫和东厂始终没有找到几人作奸犯科的罪证,让他有点无从下手。 所以崇祯打算拿了朱纯臣以后严刑拷打,只要朱纯臣开口把他们供出来,他穿越仔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听了崇祯的话,两人齐齐一礼:“微臣明白了,奴婢明白了。” 就在这时,崇祯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冷声道: “朕可不希望在抓捕前消息从你们口里传出去。” “尤其是你骆养性,受贿名单上有好几个东林党,你可别想着给他们通风报信,就你和东林党那点勾当,朕心知肚明。” “另外你方正化也是,朕知道这名单上的人以前给你送过礼,但朕要告诉你,即使你以前收过礼,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但凡在明天行动前有一点消息透露出去,朕就先拿你们的九族宗亲祭刀。” 崇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当真是圣心难测,在一刹还和你笑呵呵,下一瞬就风云突变。 就这么一会儿,两人额头都冒出了冷汗,齐声跪地。 “微臣万死不敢。” “奴婢万死不敢。” 第50章 查缺补漏 崇祯见两人诚惶诚恐的表态,转眼又换了一副嘴脸。 “呵呵……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朕这么说也只是提醒你们一句,朕相信你们不会透露,若朕不信任你们,又何必与你们说此事。” “等完成此次抓捕任务,朕不吝赏赐你二人。” 跪地的方正化和骆养性,抹了抹额头渗出的冷汗,不禁在心里嘀咕,这陛下是属狗脸的吧,一会儿一个嘴脸。 当然,这种话他们也只是在心里发发牢骚,两人颤颤巍巍起身,随即抱拳齐声道: “微臣、奴婢定当尽心竭力办差,不负陛下所望。” 御座上的崇祯,手指又不自觉的敲起了桌案,把整件事从头至尾的又琢磨了一遍,查找整件事中出现的漏洞。 足足过了好几十息,崇祯才向骆养性问道:“现在北镇抚司能调动的人手有多少?” 听到皇帝问话,骆养性赶忙踏前应声: “回禀陛下,遵照陛下的旨意微臣已把锦衣卫里不能动用刀兵的老弱病残全部轮换出京。” “除此之外,微臣还调集了一批精干人手入京,现在北镇抚司能调动的人手有两万。” 闻言,崇祯点了点头吩咐道:“在明天动手之前,派人盯好驻守丰台的京营,监视大军的一举一动。” “另外,以北镇抚司抓捕朝廷钦犯为由,封死所有京师通往丰台的道路,多设几道明卡暗哨,防止有人向丰台京营报信,在抓捕行动结束之前拦截所有去往丰台大营的人。” 崇祯说道这,又在桌案上敲了敲,顿了片刻,像是在做某种决定,两息后才再次开口: “张家口同样如此,封锁所有通向张家口的道路,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拿下。” “尤其是独石口方向务必做到不能有人给独石口守军通风报信。” “还有,严密监控张家口的晋商,绝不能让他们把囤积的物资运出关外,必要时可以直接扣押物资。” “至于用什么名义,朕想,应该不用朕教你吧?” 听完崇祯周密吩咐,骆养性忍不住暗自感慨,陛下的心机是真的深沉呐! “微臣遵旨。” 崇祯说着,目光转移到方正化身上。 “以上所有行动东厂都必须派人和北镇抚司一起执行,务必要保证每一队锦衣卫人马里都有东厂的人。” “奴婢遵旨。” 崇祯这话两人哪还不明白,皇帝这是要让北镇抚司和东厂互相监督,防止下面的人打马虎放水。 至于皇帝为什么只让下面的人互相监督,却不担心他们两人勾结,那可就想多了。 他们俩就算有心勾结也没那个胆,若敢勾结,恐怕就是他们人头落地之时。 崇祯又是一番思忖,而后补充道: “此次涉及官员众多,他们的九族宗亲也不全都在京师。” “北镇抚司给这些贪官污吏九族所在地的锦衣卫卫所传旨,将他们的九族宗亲全部逮捕押解进京。” “绝不允许有漏网之鱼,朕可是要按他们的族谱点名的,谁要敢放走一人,朕就拿他的九族宗亲顶上。” 骆养性显然知道崇祯这话是对他说的,是以赶忙躬身应道:“微臣遵旨,请陛下放心,绝不会有一人逃脱。” 崇祯交代完所有的事,确定没有遗漏后,继而道: “去吧,各自回去做好准备,务必要将这群贪官卖国贼一网打尽。” 两人告了一声后,慢慢退出了御书房。 打发走两人,崇祯又翻来覆去的把所有事又想了一遍。 也不怪他会这样谨小慎微,这事往大了说关乎着大明国运以及上万贪官污吏九族宗亲的性命。 自私一点说,这事关乎着他皇帝的宝座和自己的小命。 这次若不把这群人弄死,在拔刀相向已是鱼死网破的情况下,这群人造起反来可比快递小哥那群没文化的流氓威胁大得多。 所以,绝不能出现哪怕一丁点纰漏。 时光悠悠,转眼又是一日清晨。 咚咚咚…… “皇爷,今天是五日一朝的日子,该起来上朝了。 寝殿内崇祯听着殿外王承恩的叫喊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今天他没有再称病,而是选择去上朝。 在一众宫女太监服侍下穿戴洗漱完毕后,崇祯便去往了乾清宫,主持他穿越以来的第二次朝会。 乾清宫大殿,崇祯高坐龙椅,随着王承恩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声音落下,内阁成员张至发率先开口: “老臣,有本奏。” 从张至发走出朝班崇祯大概已经猜到今天的朝会这群老狗会说些什么,是以顺嘴说了一句:“准奏。” 得了崇祯的话,张至发这才接着道: “老臣斗胆启奏,连日来陛下都龙体欠安未能早朝,可陛下却连发了几道圣旨都绕开了内阁和六部,陛下这么做显然是信不过我们这些老臣子。” 崇祯听着张至发这意有所指的话,忍不住一阵暗骂:就这? 张老狗,也不是很犀利嘛!且看朕如何化解。 崇祯心里嘀咕,面上却是露出和煦的笑容。 “张爱卿何出此言呐,朕怎么可能不信任你们这些老臣子呢!” “你们这些老臣子可都是我大明柱石,朕不信任你们还能信任谁呢?” “爱卿说,朕绕开内阁和六部下明旨,此言不实,难道是通政司没把朕的圣旨送到内阁复核。” “通政司如此胆大妄为,朕也始料未及,朕,现在就下旨重处通政司一干人等,爱卿以为如何?” 张至发和内阁的其余几人听到崇祯这话,瞬间绿了脸,像便秘一样带上了痛苦面具,忍不住在心里一阵暗骂: 这皇帝也忒不要脸了,明明就是他自己绕开了内阁和六部下的明旨; 却把锅甩给通政司,要是真的因此重处通政司,那他们这不是自己搞自己么? 就在张至发被崇祯问得答不上话来之时,内阁首辅温体仁站了出来。 “陛下,重处就不用了,想来是通政司事务繁忙,一时不慎给疏忽了。” “幸好也没有耽误什么大事,依老臣之见小惩大诫,告诫一番就可以了。” 第51章 第二次朝会 温体仁话音刚落,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就站了出来,躬身道: “启奏陛下,微臣斗胆相问,陛下是否瞒着兵部给蓟辽总督吴阿衡下旨,让其撤军退防山海关。” 杨嗣昌这话一出,举堂皆惊,整个乾清宫大殿瞬间变得和菜市场一样。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辽东撤军这个消息。 杨嗣昌能提前得知,只因他是兵部的二把手,在辽东军中自然有一些亲信。 崇祯见状,向王承恩使了个眼色,王承恩会意,随即高呼一声:“肃静。” 随着王承恩的声音落下,整个大殿瞬间变得安静吵闹全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崇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是以直截了当的回了四个字:“确有此事。” 崇祯之所以这么坦荡的承认,是因为在他看来吴阿恒都已经走了十多天了,撤军的消息早传到锦州、宁远了。 说不定大军都已经开始撤退,即使这群人现在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再有就是这些人今晚就会被自己拿下,面对一群将死之人,自己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崇祯话毕,还不等杨嗣昌再说什么,东林党就有了反应。 左都御史张捷迫不及待走出朝班,“陛下,糊涂啊!” “锦州和宁远乃是我大明的战略要地,当年为了守住锦州、宁远,先帝可是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张捷话音一落,兵部郎中陈必谦随即附和起来: “张大人言之有理,先帝当年为了锦州、宁远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陛下怎能说弃就弃,陛下此举无异于是在向辽东的建奴割地。” “我大明自太祖高皇帝立国以来,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立下的祖制。” “哪怕是当年土木堡战败,英宗皇帝被俘,诚孝张皇后宁愿舍弃英宗另立景泰皇帝,也要与也先的六十万大军决一死战。” “在那种情势危急的情况下,我大明都不曾赔款割地,陛下这是要打破太祖皇帝、成祖皇帝立下的祖制么。” 陈必谦说的那叫一个振振有词,义愤填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爱国的忠义人士。 就连崇祯都不得不佩服东林党这个“地英星”的口才,偷换概念的本事堪称一绝,竟能把撤退说成割地。 “陈爱卿倒是有一副好牙口。” 崇祯冷笑一声,抬高几分声音道:“朕且问你,现在国库有钱粮供给给守边的将士吗?” “不撤退,难道要看着他们活活饿死?” “又或者说任由他们孤悬关外,自生自灭?” 陈必谦被崇祯的三连问怼得哑口无言。 左督御史张捷却是一脸不服气,顶撞道:“陛下之言,恕臣等不能赞同,难道把锦州、宁远割让给建奴撤回山海关就有钱粮了吗?” 崇祯也是被这话气到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更何况他穿越仔。 于是他忍着现在就想把张捷拖出去五马分尸的冲动,冷声道:“你头上顶着的是猪脑子吗?” “山海关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大军退防山海关进可攻,退可守,主动权完全握在自己手里。” “反观锦州、宁远孤悬关外,在缺粮少饷的情况下,随时都有可能被建奴围而歼之。” “再有大军退防山海关后,粮草消耗必将大大减少,运粮途中也不用再担心被建奴半道而截。” “以上几点就是朕撤军的原由,还有谁不明白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甭管有用没用杨嗣昌、张捷、陈必谦是暂时被崇祯给怼回去了。 崇祯话音刚落,还不等他喘口气,朱纯臣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启奏陛下,丰台三大营的军器装备都已老旧,老臣恳请陛下恩准,扩大兵仗局的生产规模以满足京营乃至其他大军的换装需求。” 这话落在崇祯耳里,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对朱纯臣暗骂不已: 你这老狗想的倒挺美,你他喵的都贪到什么份上了,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 还扩大规模,扩你妈个头,扩大规模好让你贪得更多么,还真把老子当傻逼不成? 崇祯心里暗骂着,想都没想,直接回了一句:“没钱,就让三大营的将士先将就将就吧!” 这话让朱纯臣一时懵逼了,他想过皇帝各种各样的说辞,唯独没想到皇帝会说“没钱”两字。 这很不崇祯啊! 以往陛下不都是对京营有求必应,想方设法供给京营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朱纯臣一时不得其解,只得退回朝班不再多言。 就在崇祯认为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吏部尚书闵洪学又跳了出来。 “启奏陛下,既然国库空虚,那就不应该放弃向北地行省征收粮税以及辽饷和剿饷,微臣以为当恢复之前的旧制。” 崇祯裂开了,脑瓜子嗡嗡作响,这种狂轰滥炸谁受得了,和这群贪官污吏打嘴仗,还真不是个轻松活。 可突然间崇祯悟了,自己怎么那么傻呢? 这些个贪官污吏今晚就要下狱了,自己和他们还有什么好争的,索性就依了他们,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念及此处,崇祯当即换了嘴脸,故作姿态的想了想,而后开口道: “朕思之,闵爱卿言之有理,国库不能一直没钱,但朝廷的政令也不能朝令夕改,不如就等春耕后再改回旧制吧!” 这话一出,崇祯自己都感觉到整个朝堂的气氛缓和了。 殿上的朝臣也是为之一松,一个个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起来。 这才对嘛! 这才是崇祯皇帝该有的样子,很听劝。 这很崇祯,完全与他们心中的崇祯皇帝符合。 接下来的朝会不论朝臣们说什么,崇祯一律答应。 崇祯这一举动,也使整个朝堂上飘满了“陛下圣明”的彩虹屁。 让一众不知所谓的待宰羔羊们都不由感慨:这是他们为官以来,上朝上得最舒服的一次,没有之一。 很快,朝会便在朝臣们歌功颂德的称赞中结束了。 第52章 再次冲撞皇嫂 崇祯回到御书房,只觉有种大考来临前的紧张感,做什么事都集中不起精神。 王承恩给崇祯递了一杯参茶,面上透着欲言又止。 崇祯看在眼里,接过参茶抿了一口,随而问道:“大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王承恩尴尬的抿了抿嘴,这才说道:“皇爷,按说老奴不该多嘴,可有一事,老奴从昨天到现在始终想不明白,憋着又难受。” “哦。” 崇祯微微一笑:“是什么事?” “回皇爷的话,老奴一直在想,既然皇爷今晚子夜就要抓捕那些贪官污吏,那何不连张家口的奸商一起抓了,那岂不省事,何必又差人去封锁通往张家口的道路。” 崇祯听王承恩是说这个,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无心他事,倒也不介意和他说说。 “大伴,朕之所以没有连同张家口的奸商一起抓捕当然是有原因的了。” 崇祯说着,无奈叹了口气:“哎……,这说起来还是人手不够所致。” “虽然卢象升的天雄军有三万人马,北镇抚司能调动的人手也有两万,这看起来是不少,但朕却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丰台的三大营。” “虽然朕已经对三大营封锁消息,但遇事总要往坏了想。” “万一消息泄露,三大营那十万多人闹僵起来,即使他们的战力不强,也会给抓捕行动带来不小的麻烦,甚至会导致整个抓捕行动失败,满盘皆输。” “不连同张家口的奸商一起抓捕,还有一个原因是驻扎在张家口以北的独石口守军。” “独石口的守军有整整一个营,五千六百多人,从陈新甲的书信来看,独石口守军早就和张家口的奸商沆瀣一气了。” “所以要抓捕张家口的奸商,就必须要连同独石口那一个营一起端掉。” “想一举端掉五千多人,势必要调动更多人马,朕要是调人去了独石口,万一丰台的京营有个风吹草动,剩下的人马恐难以应对,到那时候不堪设想。” 崇祯乐此不疲的把这些细枝末节和王承恩解释了一遍。 王承恩听后恍然大悟,不由称赞道:“皇爷思虑周全,是老奴愚钝,庸人自扰了。” 崇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直到用过午膳把骆养性和方正化叫到御书房问过具体行动细节后才稍稍安心。 不论做什么事等待总是难熬的,从午后到子夜,还有整六个时辰,也就是十二小时。 崇祯在御书房待着百无聊赖于是便带着王承恩去往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崇祯弯弓搭箭,随后咻咻咻的箭羽声响了起来。 墙的另一头,慈庆宫后花园里,懿安皇后听到隔壁传来的箭矢声,不由勾起嘴角。 她之所以能在午后恰到好处的听到隔壁崇祯的箭矢声可不是巧合。 得知崇祯又来练箭的懿安皇后,作势便要前往靶场,可刚迈出一步她就犹豫了。 只因她想到了上次崇祯对她的冲撞,于是在去与不去之间做起了斗争。 人性总是那么复杂,总是那么奇怪,有时候明明是自己期望的,可临了、临了又退缩害怕了。 不明所以的雀儿似乎看出了自家娘娘在犹豫,是以出言道:“皇后娘娘是想去练箭,又怕打扰到陛下么。” 懿安皇后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微微点头:“是呀,本宫的确怕打扰到陛下。” 懿安皇后嘴上说着怕打扰崇祯,步子却是已经迈了出去。 显然她已经做出了前往靶场的决定。 不一会儿,懿安皇后带着雀儿出现在演武场。 王承恩见状,赶忙上前行礼:“老奴参见懿安皇后娘娘。” 懿安皇后玉手轻抬,“大总管不必多礼。” 正手握弓箭的崇祯听到两人谈话寻声而回,当他看到懿安皇后时,后世的一句歌词不由浮上心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真是一点不错。 今天的懿安皇后并没有穿凤袍,而是外着一袭粉色广袖百仙裙,裙摆上朵朵祥云祥色,熠熠生辉。 粉色外套下是一件绣着凤凰的紫色纱衣,其上描金九凤活现欲飞。 三千青丝挽成一个流云髻与凤凰玉钗衬托,与碎珠流苏点缀,气质高雅、着装显贵。 再加上那粉黛淡薄的绝世容颜和那婀娜傲人的身姿,让崇祯每看一眼都难守心神。 就在崇祯恍惚间,懿安皇后已来到近前,一如往常微微欠身一礼: “陛下安好!” 仙音入耳,愣神的崇祯这才若无其事的回道:“朕安好,皇嫂你这是来练箭么?” 懿安皇后闻言,没有半点扭捏,神态自若的点了点头。 “是呀!本宫在宫中这么多年,难得有这么一件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来做一做。” 因为上次对翘臀的冲撞,崇祯本以为懿安皇后会委婉拒绝,再不济也要推辞一番,却不曾想懿安皇后会这么直率。 那岂不是说自己还可以冲撞,又或者说懿安皇后默许了自己的冲撞。 崇祯心思急转之下,对懿安皇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如此,皇嫂请。” 崇祯话音刚落,贴身侍女雀儿很有眼力劲的小跑向兵器架,从兵器架上取下懿安皇后上次用的轻弓,快步跟了上去。 懿安皇后站在距离靶子二十余步处,跃跃欲试的说道:“今天就在这里吧!” 跟上来的雀儿把轻弓递给懿安皇后,随即说道:“娘娘,奴婢先回宫去给娘娘烧沐浴用的热水。” 对此,懿安皇后微微点头欣然答应。 这不由让崇祯泛起了嘀咕:小丫头很好,很不错,很懂事呀! 王承恩见雀儿离开,旋即紧随其后对崇祯一躬身:“皇爷,老奴也去烧点热水。” 对于王承恩的烧水要求,崇祯没有说话,只是象征性的挥了挥手。 王承恩还是和之前一样,临走时,不但清空了靶场的所有人,而且还吩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其实王承恩说去烧水,根本就是一个由头,皇帝虽然身份尊贵,但在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总管太监去烧洗澡水。 他之所以找由头离开,只是单纯不想留在靶场上看懿安皇后的笑话。 王承恩一走偌大的靶场,又只剩下崇祯和懿安皇后。 靶子前,懿安皇后手持弓箭,只闻咻的一声,毫无意外的出了意外,箭矢贴靶而过。 这不禁让懿安皇后有些懊恼。 崇祯见状,壮着胆子说道:“皇嫂,还是朕来教你吧!” 第53章 皇嫂春心萌动、子夜来临 闻言懿安皇后浅浅一笑:“那就劳烦陛下了。” 有了懿安皇后的首肯,崇祯也不矫情上前握住懿安皇后柔荑,如同上次一样,一连放出十几箭,无一例外,全部都命中靶心。 二十步的距离对于现在的崇祯来说就是小儿科,他几乎可以百发百中,箭无虚发。 随着时间推移,尴尬的事又发生了,崇祯又在不知不觉中撑起了一片天地。 这让他非常无语,平心而论,他穿越仔虽然是个正直的好色之徒,但他确实不想这样面对懿安皇后。 他只想名正言顺,奈何时机不成熟。 他虽然不愿这样,但作为一个有情趣且正直的好色之徒,就应该把握住每一个冲撞的机会。 当然这不能怪他,只能怪那该死的雄性荷尔蒙。 在荷尔蒙的驱使下,崇祯也从上次的刻意躲避无意冲撞,变成了顺其自然。 而且还时不时在懿安皇后那粉白玉耳上呼口热气。 奇怪的是,懿安皇后像没事人一样,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弓箭上。 崇祯是个要强的人,见懿安皇后视若无睹,这无形中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懿安皇后不说,崇祯也假装不知,于是乎,崇祯就这样握着懿安皇后的葱白玉手放了一箭又一箭,其后果可想而知。 开始时懿安皇后还很淡定,可随着上靶的箭矢越来越多,她的呼吸终于不再平稳,变得粗重起来,俏脸玉耳一片通红。 奇怪的是,懿安皇后始终没有揭穿崇祯,这也使得崇祯愈发大胆,变得更加放肆。 崇祯看着身前佳人满头大汗,故而贴耳轻唤道:“朕观皇嫂满头香汗,要不还是先休息一下再继续?” 懿安皇后闻言,娇躯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依然视若无睹的保持着镇定,娇声回道: “今天就到这吧,本宫乏了,改日再练。” 听到这样的话,崇祯虽然有些失望,但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试图阻止懿安皇后离开。 他虽然好色,但基本的操守还是有的,演武场就在这里来去自由。 还是那句话,他不屑于对懿安皇后用强,一切都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下。 懿安皇后一回到慈庆宫,便泡进了撒满花瓣的浴桶里,回想着之前的点点滴滴,她那颗沉寂了八年之久的心泛起了波澜。 别看她之前在演武场上表现的那么平静,其实在接触那一刹那,她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只不过是她在极力控制而已。 想到这些懿安皇后不自觉红了脸,当时明明很清楚那种行为是不对的,可却没有阻止。 她不光没有阻止,而且还任由崇祯施为,这让她十分矛盾。 这种怪异的行为,她自己无法理解,或许这正好印证了那句“哪个女子不怀春,哪个男人不好色”。 这也包括她这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毕竟抛开皇后的身份,她还是一个女人。 她虽然身份崇高,但却没有脱离人的范畴。 经过这么一出,懿安皇后已然知晓崇祯撞击她并不是无心之举,而是有意为之。 可不知怎么滴,她对崇祯这样有违伦理的举动,似乎并不讨厌也不反感。 另一边回到御书房的崇祯,对懿安皇后今天的反应,可以说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正如之前所想,有了上次的冲撞,今天她还愿意来,而且今天顶撞她,她还视若无睹,这说明她并不抗拒。 让崇祯意外没想到的是,懿安皇后会这么容易接受。 或许是独守八载空房,懿安皇后自己也寂寞难耐吧! 崇祯恬着一脸笑意,暗自嘀咕:看来只有对不住死去的小木匠了。 俗话说得好,饺子好吃,嫂子好玩,更何况是五大艳后之一的张焉,只是想想就让人血脉喷张,欲罢不能。 不过饺子也好,嫂子也罢,也不急于一时,嫂子就在那,跑不了。 眼下可还没到享受的时候,还得先收拾了那帮贪官污吏再说。 既然坐上了皇帝这个位置,国事和泡妞哪个重要,他穿越仔还是分得清的。 好色归好色,但正事不能耽误。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夜空已是一片漆黑。 御书房里烛火“啪啪”作响,把来回走动的人影子拉得老长。 越是临近子夜,崇祯就越是心焦,他抬起桌上茶碗猛灌一口,似要浇灭心中的急躁。 “大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王承恩向着来回走动的崇祯一躬身:“回皇爷的话,还差一刻钟便是子时。” 皇城外,京师的街道上星星点点的火把照得夜空一片通红。 北镇抚司、东厂、天雄军兵分三十一路,同时对朱纯臣行贿名单上的三十一位高官进行抄家抓捕。 一时间,京师的街头巷尾布满了身携刀兵的甲士。 时间刚临近子夜,天雄军便迅速占领接管了京师九门,朱红城门紧闭,无论人畜皆不能通行。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率领着数以千计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驻足在写着成国公府的牌匾前。 而整个成国公府的红墙大院已经被天雄军围得水泄不通。 突然间,一束锃亮火球直冲黑暗天际,在京师城上空爆出一团火红烟花。 这不是达官显贵、乡绅地主家里娶妻纳妾放的庆祝烟花,更不是老人做寿小孩抓周放的庆生烟火,而是北镇抚司和东厂约定好的行动暗号。 轰……轰……轰…… 一团……两团……三团……随着一声声响彻天际的炸响,足足有三十一团烟花在京师城不同的街角上空炸开。 骆养性看着头顶炸开的火红烟花,放下了高高举起的手臂。 手臂放下的一刹那,东厂的番子和锦衣卫的卫士,没有含情脉脉温声细语的上前敲门。 而是用早已准备好的圆木粗暴的撞击成国公府那打满十一排门钉的朱红大门。 平时再牢固不过的朱红大门,在巨木猛烈的撞击下,仅仅坚持了不到十个呼吸就轰然崩塌。 只闻“轰”的一声,倒下的朱门掀起一阵烟尘。 手持刀兵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嘴里齐声高喊着“奉陛下旨意,查抄成国公府,所有人跪地受伏,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的口号一贯而入。 第54章 拿下此獠狗头赏黄金万两 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如洪水猛兽般冲进成国公府。 高亢的喊杀声传遍了成国公府,惊得一个个房间亮起了烛光。 朱纯臣也被这震天的声音惊得从自己小妾肚皮上滑了下来,拿起衣袍就往外面跑。 “快……,让所有家丁护院和府兵集合。” 朱纯臣不是傻子,外面那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他听得很清楚,是皇帝派人来抄家了。 至于皇帝为什么要抄他的家,他心知肚明。 这会儿他顾不得是哪里出了纰漏,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坐以待毙,只有奋起反抗才有活路。 朱纯臣话音刚落,管家朱安就一脸慌张地迎了上来。 “老爷,这该怎么办?” 朱纯臣没有做任何思考,就急速向朱安吩咐:“快去京营给张万泉传消息,让他率领三大营直捣京师。” 朱纯臣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叮嘱了一句:“记住,多派几批人手,从不同方向出城,务必要把消息传到京营。” 朱纯臣之所以敢直接以传口信的方式让张万泉带兵直捣军师,那是因为张万泉是他培养的死忠。 所以朱纯臣坚信只要张万泉得到口信,哪怕没有兵部的调令,他也会举兵来攻。 说是迟那是快,从骆养性下令冲击大门到朱纯臣让朱安往丰台京营送口信,也不过才短短几十息的时间。 成国公府的家丁府兵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在这短暂的片刻之间,就已集结在朱纯臣周围。 他们一个个面露凶狠,或是手拿木棍或是手持长刀把朱纯臣拱卫在中央。 也正因如此,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几乎没有碰到什么抵抗就杀到了朱纯臣所在的后院。 朱纯臣透过人墙看着来势汹汹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又看看身边人数明显不占优的家丁、府兵。 心思急转之下,暗然下定决心拖时间不和对方硬碰硬,只要拖到张万泉率大军赶到,那便是改天换地之时。 朱纯臣一念及此,随即冲着围过来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大声喝问道: “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带兵夜袭国公府,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对面锦衣卫人群中的骆养性听到朱纯臣的话,不禁露出一抹冷笑,朱纯臣这老小子是想拖时间呀! 骆养性念及此处,随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直呼其名的大声骂道: “朱纯臣,你少在老子面前装疯卖傻拖时间,你猪耳朵塞驴毛了吗?” 骆养性说着,抬起双手向紫禁城的方向拱了拱,这才接着道: “北镇抚司奉陛下旨意查抄成国公府,我劝尔等还是放下兵器,束手就擒,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条狗。” 朱纯臣不怒反笑:“骆养性,你不要在老夫面前扯虎皮拉大旗,我朱家满门忠烈,效忠大明两百余载,他朱由检凭什么抄我朱家?” 朱纯臣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直呼皇帝名字那是万万不能的。 是以朱纯臣话音刚落,骆养性就手指朱纯臣怒声大喝: “朱纯臣,你好大的狗胆,竟敢直呼当今陛下名讳,还真是大逆不道,我再说一遍,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骆养性说着,目光恶狠狠的瞪向朱纯臣,可谓是把皇帝爪牙的角色扮演的入木三分。 双方都是聪明人,朱纯臣自然也看出来了,骆养性这是不想和他多纠缠,于是心下一狠,叫道: “放下武器等死么,有本事你就杀过来,老夫倒要看看你这朱由检的狗腿子有多少斤两。” 朱纯臣毫无顾忌的完全放开了,他心里很清楚,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绝无丝毫转圜余地。 所以别说是直呼皇帝名讳,在生死面前哪怕是崇祯当面他都敢下手除之。 见朱纯臣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骆养性也不矫情,手一挥,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手中的强弓硬弩便架了起来。 “朱纯臣,老子再说一遍,放下武器,跪地受俘,你若再冥顽不灵,负隅顽抗,本座可要大开杀戒了。” 在强弓硬弩的威胁下,成国公府的家丁、护卫人群中不断传出一股股尿骚味,显然是胆怯被吓尿了。 朱纯臣无比清楚,放下武器那就是自投罗网死得更快,但硬拼又拼不过。 朱纯臣思绪翻飞,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凝,冲着自家家丁护卫喊道: “谁能砍下骆养性的狗头,老夫便赏他良田千顷,黄金万两。”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且不说良田千顷,单是黄金万两就等同于十万两白银。 在金钱的诱惑下,一群家丁、护卫哪管得了对面是什么人,又是来干什么。 此刻在他们眼中自家老爷嘴里那颗狗头就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大金子。 有胆怯被吓尿的,自然也有胆大不怕死的。 随着朱纯臣悬赏话音落下,一众成国公府的家丁护卫手持棍棒刀兵冲着对面那颗价值万金的人头冲了过去。 “哼……找死。” 骆养性冷哼一声,随即大喊:“放箭。” 骆养性一声令下,不说是万箭齐发那也绝对是千箭齐发。 成国公府上空接连响起密集的箭羽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哀嚎惨叫。 声声惨嚎过后,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地面一片殷红,阵阵浓郁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本就人数不占优势的家丁、护卫在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的轮番射杀下仅剩数十人退了回去。 朱纯臣看着被射杀大半的家丁护卫,表面强装镇定实则慌得一逼。 他咬了咬牙,而后抬手指向骆养性,冲着退回来的数十人大喊:“谁能将此撩狗头取下,赏良田万顷,黄金五万两。” 听着朱纯臣的话,退回来仅剩的数十位家丁、护卫眼中瞬间泛起了贪婪。 可当眼角余光扫到面前口吐血沫还尚有余温的尸体,又一个个驻足不前。 在冒着寒光的箭矢面前,他们终于还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再多的钱,没命花也是一场空。 第55章 狠辣的方正化 眼见家丁、护卫一个个畏畏缩缩驻足不前朱纯臣脸都绿了,不禁暴怒大骂起来:“废物,一群废物。” 朱纯臣怒骂,对面的骆养性却是见风使舵,“呵呵”冷笑一声: “本座劝你们放下武器跪地受俘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若你们还跟着朱纯臣这老小子顽抗到底,那本座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骆养性一边说一边高高举起右手,做出准备进攻的手势。 在死亡的威慑下,一个个平时仗着成国公府作威作福、飞扬跋扈的家丁护卫终究还是放下了兵器,匍匐在地。 任凭朱纯臣怎么喊叫、怎么加价,他们都无动于衷。 这也让朱纯臣这个权势滔天的国公爷感受到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阵叫喊过后,朱纯臣无奈的闭上了双眼,俨然一副放弃抵抗,慷慨赴死的样子。 骆养性见状,嘴角微勾的挥了挥手,随即蹿出几个锦衣卫把朱纯臣按翻在地来了个五花大绑。 朱纯臣匍匐在地,直到骆养性走过来他才昂起头颅:“放了我,你开个价。” 听到这话,骆养性不知是抽了哪门子的风,直接提着衣领子把朱纯臣薅了起来; 二话不说,直接给朱纯臣赏了一个大逼兜,随后又是一口千年老黄痰吐在朱纯臣脸上。 “哼……,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把老子当傻子不成?” “我可没国公爷那么大的狗胆,有的钱,有命挣他没命花。” 骆养性的一个大逼兜一口老浓痰,让朱纯臣有些懵逼了。 他本以为像骆养性这样的人,只要价码够高就没什么事不可以,最多不过是来一句“得加钱”。 他内心也做好了加钱的准备,却不曾想自己会失算,骆养性竟然没答应放他…… 随着家丁、护卫放下武器,朱纯臣被俘,成国公府再也没有了抵抗的能力。 而管家朱安派出去的几批人手,无一漏网之鱼,全部被外围的天雄军拦截抓获。 至此,从明成祖时期屹立大明两百多年的成国公府在顷刻之间突然崩塌。 与此同时,东厂提督方正化以同样暴力的方式带着大批人手冲进了左都御史张捷的府邸。 方正化根本没有喊什么“放下武器跪地受俘”,他只说了一句“奉旨抄家”便开始一阵乱杀。 左都御史的府邸守卫力量自然比不上国公府,在方正化的带领下,敢反抗的全部被格杀于当场。 剩下的家丁也被方正化的凶残,吓得不敢靠前,只是握着木棍长刀一个劲的往后退。 从撞倒张捷府邸大门至杀退家丁,方正化只用了极短的时间。 方正化冷眼看着不断后退瑟瑟发抖的一群家丁、护院喝道:“不想死的自己跪下,本督公还可以饶你们一命。” 就在这时,左都御史张捷衣衫不整、着急忙慌的从后院赶到了前厅。 在后院听到喊杀声时,他还误以为是家里进了贼。 可当看到手提滴血斩马刀的方正化时,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浮上心间,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慌张。 张捷透过火把的光亮,看到了倒在血泊中被方正化斩马刀斩成两截的家丁护院,一股怒意直冲头顶,忍不住大声怒斥道: “方正化,谁给你的胆子夜袭左都御史府,还在本官府中杀人放火,别以为你执掌了东厂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呵呵……张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呀!” 方正化置若罔闻的冷笑一声,用蔑视的眼神瞅了张捷一眼,淡淡说道: “咱家就是杀人了,你又能奈我何?” 方正化这嚣张的态度,直接把张捷气得七窍生烟,上气不接下气的怒骂出声: “方正化,你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狗东西,老夫定要到御前参你一本。” 本来还一脸淡定的方正化,听到张捷骂自己阴阳人,瞬间冷下了脸,眸中闪过一抹杀机,不发一语的一步一步走向张捷。 看到方正化这凶戾的模样,张捷也是被吓到了,身为左都御史的他,论玩嘴皮子是一流的。 但面对手持血刃的方正化,他还是不由一阵心虚,颤抖着声音向对自己走过来的方正化喊道: “方正化,你要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把老夫也杀了?” 方正化冷着脸不言不语,径直走到张捷面前,随手把斩马刀钉在旁边的回廊柱子上,随即出手直接捏住两颗蛋把张捷整个人提了起来。 只听到轻微的鸡蛋碎壳声,张捷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腰杆子不自觉的弯了下去,疼得他直翻白眼,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方正化这一手’手抓蛋,看得周围的家丁护院倒吸冷气,不用说,他们只是看自家老爷的表情就知道蛋碎了是多么的酸爽。 张捷疼得叫不出声,方正化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一边持续输出一边冷声道: “你是不是很奇怪咱家为什么敢到你府上杀人放火?” “咱家告诉你也无妨,张捷你的事发了。” 已经戴上痛苦面具的张捷,听到这模棱两可的话,根本不知道方正化口中说的事发了,指的是什么事。 是抢占别人田亩,还是强抢民女,又或是其他别的什么? 他顾不得蛋碎带来的阵阵疼痛,极力回想着这些年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坏事。 可他做过的坏事实在是有那么一点点多,一时间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方正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了。 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又听到方正化森寒的话语传来: “再告诉你,咱家是奉陛下圣旨来抄你家的,张大人以后可别再说咱家不守王法了。” 听到这话,已经戴上痛苦面具的老脸,瞬间多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方正化话毕,随即收回捏蛋的手,张捷如软脚虾瘫倒在地缩成一团,双手捂着两颗碎蛋哀嚎不止。 这番操作看得随行而来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们不由捂着裤裆缩了缩脖子。 不禁感慨,这位新任东厂提督方公公是个狠人呐! 方正化却一脸冷漠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收回钉在柱子上的斩马刀,吩咐道:“绑起来带走。” 类似于朱纯臣和张捷这样的事情,在京师城各个贪官府邸不断发生着。 今夜注定是个杀戮之夜,是个不眠之夜,手持火把的甲士在京师的大街小巷来回穿梭。 一箱箱金银珠宝、珊瑚美玉,一件件古玩字画、奇珍异宝从各个府邸搜罗而出,送往了紫禁城。 第56章 百官跌倒崇祯吃饱 这场抄家从子夜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正午。 随着不断有高官被抄家的消息流出,京师城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整个官场一时间人人自危,就连普通的商贾百姓也闭户不出。 京师九门依然被天雄军牢牢把控,城门紧锁。 紫禁城。 守在御书房里提心吊胆一夜未眠的崇祯丝毫不觉得疲倦,此刻的他正坐在御座上,听着骆养性和方正化的汇报。 “禀告陛下,微臣从朱纯臣府中抄得白银两千五百万两,黄金一百万两,古玩字画两千余件,绫罗绸缎一千余匹。” “商铺、酒楼、妓馆共计九十八间,田产二十万亩。” “另外朱纯臣全府上下除了反抗被格杀当场的外,剩下的四百八十二人无一漏网,已全部打入诏狱,等候陛下发落。” 骆养性事无巨细地躬身向崇祯禀报道。 骆养性话毕,方正化立即接过话头。 “回禀陛下,奴婢在左都御史张捷府邸抄得白银四百万两,黄金二十万两,绫罗绸缎三百余匹,奇珍异宝古玩字画两百余件,商铺酒楼三十余间,田产四万亩。” “另外张府上下一百九十三人无一漏网,均已打入诏狱等候陛下发落。” 方正化话音刚落,骆养性又躬身禀报起来。 听着两人轮番禀报了十几人后崇祯抬了抬手。 “好了,不用一一禀报了,直接告诉朕这次抄家共计得了多少金银,多少田亩,多少房产商铺即可。” 听到崇祯的话,两人微不可察的互视了一眼后,骆养性站前一步躬身道: “回禀陛下,抄家所得共计白银九千万两,黄金四百万两,古玩字画三万余件,绫罗绸缎两万余匹,商铺房产四百余间,田产五十余万亩。” “羁押钦犯六千八百三十五人,另外各府于外地的九族宗亲正在缉拿或押解进京途中,微臣还没有收到确切的人数。” 听着骆养性口中的一串串数字,崇祯不由心头一颤。 想大明在最巅峰的“仁宣之治”时期,全国的税收也不过四千余万两,三十多个贪官所积累的财富,竟然超过了大明巅峰时期三年的税赋收入。 如此看来,史上快递李小哥进京后在各大府邸搜刮了八千多万两白银的记载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崇祯也只是微微一愣就回过了神,他知道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咚……咚……咚…… 崇祯手指不自觉地敲击在桌案上,琢磨了十几息后才缓缓吩咐道: “北镇抚司尽快提审朱纯臣,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他嘴给撬开。” “一定要弄清楚内阁那几人到底有没有受贿,如果有,又受贿了多少。” “另外,你们要派人盯好没被抄家的朝廷官员,三月之内不允许任何官员及其亲眷和府中家丁离京。” 崇祯说着,向两人摊了一下手,两人会意,告了一声便退出了御书房。 打发走两人,崇祯又对王承恩吩咐起来。 “大伴,传卢象升御书房觐见。” “老奴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疾步而去。 崇祯之所以着急见卢象升,是他心里很清楚,这次抄家到现在看似平稳,实则危机依然还在。 别的先不说,至少得拿下丰台的三大营才算是安全着陆。 另外,这次虽然搞掉了朝堂上大半的贪官污吏,但剩下的依然不可小觑,崇祯可不相信他们会什么都不做。 两刻钟后,卢象升匆匆来到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建斗,无需多礼,起来说话。” 崇祯面带微笑地抬了抬手,还不等卢象升起身就接着道: “此次抄家到现在还算顺利,但丰台的三大营始终是个隐患,必须要掌控。” 卢象升是聪明人,听到这话已然知晓皇帝传自己的来意,但他不明白的是皇帝会用什么方法让他去掌控三大营? 以三万天雄军对十多万京营人马,即使京营战力拉胯可也不是个轻松活。 最关键的是京营他不是真正的敌人,这要是两边拼起来消耗的可都是大明自己的国防力量。 正当卢象升苦思冥想之际,又听到崇祯的声音传来。 “建斗,朕着你带三十万两白银去丰台把三大营集结起来,再以发放军饷的名义让他们卸下武器。” “而后找准时机向三大营宣告朱纯臣克扣军饷、军粮通敌叛国已被朝廷抄家下狱,由你接管三大营。” “在此期间如果有人暴动,直接当场格杀,三大营虽然人数多于天雄军,但只要让他们放下武器,想必在天雄军面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崇祯说着,忽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赶忙补充。 “还有,在建斗你彻底掌控丰台三大营之前,京师九门还需继续封锁。” 卢象升听着崇祯的话暗自点头,这无疑是损失最小的方法,至少目前他没有想到比这方法更为合适的办法。 是以他没有多说,只是恭敬应道:“微臣遵旨,微臣即刻率军前往丰台。” 卢象升话毕,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紫禁城外,太子少师杨士聪府邸。 兵部郎中陈必谦和杨士聪两人满脸愁容的坐在客厅。 “朝彻兄,这一夜之间三十一位朝廷大员被抄了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包含左都御史张大人,吏部尚书闵大人,工部左侍郎彭大人、礼部尚书罗大人,还有大理寺的李大人。” “这些可都是我们东林在北直隶的中坚力量和领头人呐,现在这可怎么是好?” 杨士聪听着陈必谦的话,愁眉不展的摇了摇头。 “哎……益吾兄,我又何尝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可这事发突然,我也是一无所知呀!” “如今看来前几天锦衣卫和东厂的大肆调动和整顿,都是在为昨夜的抄家做准备。” “以雷霆之势一夜之间抄了三十一位高官,大明自太祖立国以来还从未有过,真没想到乾清宫那位竟会有如此大的魄力,敢这么干。” “朝彻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人给捞出来,要不然这次我们东林可就要损失大了。” 陈必谦语气中带着少许对杨士聪事后诸葛不满的情绪说道。 第57章 幕后策划 杨士聪两手一摊,像是没听出陈必谦说他是“马后炮”一样,焦虑开口: “能想什么办法,咱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宫中那位为何突然抄家?” 陈必谦一听这话煞是无奈的,琢磨了两息,这才接着道:“要不咱们直接进宫去问陛下?“ 闻言,杨士聪摇了摇头,不加思索的反问:“益吾兄,你想的太简单了,出了这档子事,你认为我们进宫还能见到那位么?” “哎……” 陈必谦长叹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无头苍蝇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转个不停,但却始终未再发一语。 客厅里两人一站一坐陷入了沉静,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士聪突然眸光一亮,窃喜出声:“有了。” 听到这两字的陈必谦神态一怔,目光灼灼的看向杨士聪。 “朝彻兄,想到了什么办法?“ 杨士聪理了理思绪,斟酌的说道:“益吾兄,咱们东林书院的学子,有不少都入了京师国子监吧!” 杨士聪的话陈必谦听得一知半解,是以催促道:“朝彻兄,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就不要再打哑谜了。” 尽管陈必谦催促,杨士聪还是慢慢悠悠的捋了捋胡须,才沉吟着开口道: “宫里那位是极其爱护名声的,咱们不妨发动我东林书院在京的书生到紫禁城去跪宫为张大人、罗大人他们请愿。” 杨士聪说着,看向陈必谦不自觉的笑了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必谦自然明白杨士聪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是以,陈必谦连想都不想就直接脱口而出:“朝彻兄高招,我现在就去办。” 话毕,像风一样的夺门而去。 与此同时,内阁首辅温体仁府邸客厅。 内阁的刘宇亮,薛国观,张至发几人悉数在场,唯独少了一个孔贞运。 薛国观阴沉着脸皱了皱眉,沉声开口:“真是奇了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夜之间三十一位高官就被平了,这可算得上是太祖高皇帝立国以来的第一大案了。” “这样的雷霆手段,真是宫中那位的手笔么?” 张至发黑着脸摇了摇头:“薛阁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做什么,眼下最紧要的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上首位一直不曾说话的内阁首辅温体仁思忖一阵后,这才缓缓开口: “被抄家的这三十一人里有朱纯臣,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 温体仁这话一出,听得其他三人不由脊背生寒,如坠冰窟。 温体仁虽然说得隐晦,但他们心里无比清楚温体仁说的是什么。 刘宇亮听了温体仁的话,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不免有些慌张,声音微颤的开口道: “温阁老要是一语成谶,那我们几个恐怕也在劫难逃,可为什么到现在我们还没事?” 温体仁摇了摇头,神情不似刘宇亮那么慌张。 “老夫也是凭空猜测,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弄清楚宫中那位因何而抄家,在做区处。” “嗐……” 薛国观叹了口气一拍大腿,“可惜安插在北镇抚司和内廷的人前些天都被剪掉了,想打探到确切消息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次被抄的三十一人里可有不少人是我们的,剩下的估计怕也是两眼一摸黑,和我们一样什么也不清楚。” “眼下想要知道实情,说不得要进宫走一趟,找乾清宫那位当面问清楚。” 薛国观话音刚落,张志发就接过话茬: “薛阁老之言不妥,以下这形势不宜贸然进宫,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宫,那位未必肯见我们。” 张至发说着,想了想,这才接着往下说:“以我之见,这么多高官一起被抄家,我不信宫中那位有魄力把他们一起杀了。” “最多也只是把他们罢官流放充军,想来性命应当无虞。” “咱们还是先把事情理清楚,再从长计议,看看能不能把我们的人给捞出来。” “就算捞不出来,真的沦落到了流放充军,总要为他们选个好一点的流放地,不管怎么说至少得保住他们的性命。” “若不然,怕是会让跟着我们的人寒了心。” “至于温阁老刚才的猜测,依我之见倒不太可能,若真如那般,那我们此刻应该在大牢里,而不是坐在这。”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推门而入来到温体仁面前俯身贴耳,小声嘀咕几句后又退了出去。 待老者出了门,温体仁环视一圈,戏谑说道:“就在刚才,东林党剩下那两个老家伙,已经让东林书院在京师的书生到紫禁城跪宫请愿去了。” 刘宇亮撇了撇嘴,插言道:“嗨……,看来杨士聪和陈必谦是想捞人想疯了,竟然使出这种烂招来,咱们要不要阻止?” 一旁的薛国观眯了眯眼,随即说道:“这可不是烂招,也不知是他两人中何人想出来的,这倒不失为是一条良策。” “以宫中那位爱护名声羽毛的性子,让书生去跪宫门这招,可比我们直接进宫问询要强得多。” “让书生去跪宫门无论结果如何,众目睽睽之下宫中那位总不能把书生给杀了。” “若是我们进宫去询问,弄不好反倒会弄得丢官弃职。“ “所以咱们不但不能阻止,而且还要发动我们的门生故旧,让他们带动更多的书生参与此事。” “只要跪宫请愿的书生足够多,依宫中那位的性子大概率会退让。” 温体仁听完薛国观的论调,不由眼前一亮,正色道:“薛阁老此言正合老夫之意。” 就在这时,张至发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插嘴道:“若是能把国子监的监生全都煽动去跪宫门,那效果就更好了。” 薛国观摇了摇头:“别想了,国子监祭酒倪元璐和咱们可不是一路人。” 温体仁笑了笑,却说出和薛国观不一样的见解。 “薛阁老说的是不错,但国子监也不是他倪元璐一个人说了算,东林书院有不少学子都是国子监的监生,想必他们会参与的。” “另外,以在座各位在朝中的影响,想必会有不少国子监的监生参与。” 张至发闻言微微一笑:“既如此,诸位就让下面的门生故旧都行动起来吧,让紫禁城的宫门前越热闹越好。” 第58章 书生闹事 在东林党和内阁几人的幕后操控下,越来越多的书生向紫禁城汇集。 跪在承天门外的书生也由开始的几十到上百直至上千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跪地的书生们嘴里七嘴八舌的叫嚷着:为昨夜被抄家的三十一位大人请愿叫冤,请皇帝陛下降旨释放被冤枉的三十一位大人云云…… 事发突然,身在皇城御书房的崇祯,对这一切还毫不知情。 此时崇祯手里正拿着抄朱纯臣的帐薄感慨不已: 这成国公府不愧是积攒了两百多载的国公府,这身家当真是丰厚,单是在国公府所得都顶得上巅峰大明时一年的税收了。 就在这时,门外一小太监匆匆而来禀报道: “陛下,宫外传来消息,有大批书生跪在承天门前为被昨夜打入诏狱的贪官鸣冤,还叫着让陛下把他们都给放了。” 御座上的崇祯闻言把手上帐薄一丢,乐得“哈哈”大笑,暗自嘀咕起来。 真想不到,这群老狗还懂这套,这不就是后世的游行抗议么? 承天门那群书生说白了就是一群啥也不懂的愤青。 崇祯洒然一笑后便不再理会了,对小太监说道:“且不用管他们,他们要跪就让他们跪吧,等累了,他们自然也就散了。” 承天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大量地痞流氓冒充书生混在其中,不用想,毫无疑问是东林党和内阁花钱请来凑数的。 东林党和内阁在朝堂上本是对立的两个团体,却在这事上尤为默契,同时站到了皇权的对立面。 跪承天门的书生大多都是被鼓动而来,这时的他们还没有受官场污浊之气的熏染,还知道什么叫忠君爱国。 他们虽然请愿叫冤,但言词并不激烈。 可混在里面的地痞流氓和带头的一些书生,他们完全是听命于东林党和内阁,有的甚至就是他们的门生故旧。 所以自然是幕后之人叫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这群人嘴里从最开始的请愿叫冤,慢慢变成了当今陛下昏聩,善用宦官,坑害朝廷忠良,一个劲的叫嚷着将三十一位下狱大人无罪释放。 一开始他们还有所顾忌,可不知是谁向他们传了一句“法不责众”的话,他们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愤青的情绪在哪个时代都一样,总是容易受环境的影响,在这一小部分人的浸染下事情愈演愈烈。 承天门有书生跪地,而京师城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人在百姓中散播谣言。 说当今天子中了邪祟,竟在一夜之间把朝廷忠良抄了家,打入了诏狱。 这个时期的百姓普遍没受过什么教育,对迷信的鬼神之说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在经过有心人这么一编排传播,这些百姓便深信不疑,跟着书生一起闹了起来。 更有甚者,将这些年大明的灾荒战乱都归结于是皇帝昏聩失德,所以老天才降下天罚。 崇祯在得到这一系列消息后,也转变了之前等他们闹够了自己散的态度。 咚……咚……咚…… 御书房里崇祯手指敲击着眼前的御案。 “嘿……这群老狗还懂打舆论战,老子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有为青年,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样的舆论战没见过。” “和老子玩这个,你们看不起谁呢,既然你们想玩,那朕就陪你们玩玩。” 身旁的王承恩听着崇祯的呢喃自语,一时有些迷糊,忍不住插了一嘴: “皇爷,何为二十一世纪的有为青年。” 王承恩突如其来的话,不禁让穿越仔有些尴尬,心想,主播没做成穿越了,也算是有为青年吧! 崇祯于心里自我打趣着笑了笑。 “这有为青年嘛,就是很厉害,很屌的意思。” 崇祯也不管王承恩能不能理解“很屌”又是什么意思,转而吩咐道: “大伴,传骆养性、方正化,以及国子监祭酒倪云璐御书房觐见。” “老奴遵旨。” 王承恩嘴上应承,脑子里却是在想“很屌”是什么意思。 王承恩离开后,崇祯便琢磨起反舆论的办法,俗话说,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应对舆论也只能用更强势的舆论。 开始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想着想着崇祯慢慢皱起了眉头,不自觉嘀咕起来。 “还别说,这事还真有点棘手,虽然自己是皇帝,但大明可没有所谓的官方媒体帮自己正宵视听,传播正当舆论,该怎么办呢……?” 一刻钟后,骆养性、方正化、倪云璐三人联袂而来。 “微臣,奴婢,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说话吧!”崇祯冲三人抬了抬手。 “谢陛下隆恩。” “承天门的事,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吧!” 刚起身的倪元璐听到崇祯这话,赶忙躬身请罪。 “陛下,承天门前有不少国子监’监生参与闹事,微臣身为国子监祭酒却没能约束好国子监的监生,微臣难辞其咎,请陛下责罚。” 崇祯看着眼前躬身请罪的倪云璐,之前倒真没想起来,这倪云璐好像是明末死劫的大臣,也算是个人才。 “责罚?” 崇祯心里想着笑了笑:“朕为什么要责罚你?” “是有国子监的监生在承天门前闹事不假,可他们的嘴和腿又没长在你身上,也不是你授意让他们去闹事的,此事与你无关,朕不怪你。” 崇祯这话让倪元璐一时有些懵逼,这不对呀,陛下这处事态度完全和以前判若两人。 按理说,陛下应该暴跳如雷,指着鼻子臭骂我一顿才对呀…… 还不等他琢磨透彻,就听到崇祯的吩咐传来。 “倪爱卿,你立刻前往承天门,以国子监祭酒的身份消除国子监参与闹事监生的公名和学籍永不录用。” “并且向其他闹事的举人、秀才、童生喧告如果他们继续参与闹事,同样以消除学籍永不录用论处。” 听着崇祯的吩咐,倪云璐不禁替那些闹事的书生感到惋惜。 读书人被消了学籍和功名那和废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惋惜归惋惜,但君命不可违,他也只得应声:“微臣遵旨。” 第59章 舆论战 崇祯说着,转而又向骆养性吩咐: “北镇抚司立刻到京师九门,以及人流密集的地方张贴皇榜,上面就写:从即日起,无限期免除北地所有受灾行省百姓的赋税,不仅要张贴,还要敲锣打鼓在城中宣读。” “另外,从这次抄家的官员里挑几个平时欺压百姓最多的出来游街示众,并且向百姓当街宣读他们霸占田亩,强抢民女鱼肉百姓的罪状。” 交代完骆养性崇祯又将目光看向方正化。 “东厂的任务是秘密潜入城中,把那些在百姓中散播鬼神之说的人都给朕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再有,你亲自去承天门盯着那群闹事的书生,倘若倪爱卿劝退无果,就把带头闹事的当场镇杀,于以威慑。” 倪元璐听崇祯说要杀书生,当即劝解起来:“陛下,对闹事书生消除功名学籍尚可,但却万万不可动刀呀!” “众目睽睽下如此行事,恐有损陛下仁德。” 崇祯闻言,却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倪爱卿,你若能劝退他们,那自然用不着动刀子,可有的时候只有菩萨心肠,没有金刚怒目,是震慑不了人心的。” 崇祯话毕,不再多言向三人摊了摊手。 见状,倪云璐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方正化拽着衣袖拉了出去。 崇祯的三管齐下很快就收到了成效,城中百姓的舆论慢慢的变了风向。 “老李头,你听说没有,朝廷要无限期免去北地所有受灾行省百姓的赋税。” 一个身着补丁衣服的中年人对旁边头发花白的老汉说道。 “哎……” 头发花白的老汉布满皱纹的脸刻着岁月沧桑,浑浊的眸子透着追忆长叹出声。 “我当然听说了,老朽我历经隆庆、万历、泰昌、天启、崇祯五朝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这还是头一遭听说朝廷不向百姓收税的。” 老李头的话说的意味深长,街边一个卖油郎青年听到老李头两人的谈话,不由插嘴道: “这可不,我听说这都是当今皇帝陛下的旨意,皇帝陛下免了百姓的赋税,可城中却有人说当今陛下昏聩无能,中了邪祟,善用宦官,坑害忠良。” 一听这话,老李头用力杵了杵手中拐杖冷哼一声: “哼……是哪个杀千刀的乱嚼舌根,有当今陛下这样的明君是百姓之福,我看说陛下昏聩无能的人才像是中了邪祟。” 随着时间的发酵,如老李头这般的言论越来越多,慢慢盖过了之前的谣言,大多百姓都盛赞当今皇帝陛下仁德,爱民如子。 就在几人说话间,街上传来震耳欲聋的铜锣声。 街上百姓驻足而望,只见手持刀兵的甲卫押着十几辆囚车,一边敲锣一边大喊: “囚车里装着的是左都御史张捷、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刑部尚书曹于汴,兵部尚书张凤翼、大理寺卿李纯如……” “这些大贪官平日鱼肉百姓,欺压良善,强抢民女,强占田亩,遵当今陛下旨意游街示众不日将处以极刑。” 锦衣卫的人就这样一边押着囚车一边不断的喊。 街上的百姓听到囚车里关着的是大贪官,不由分说的向囚车吐起了口水。 自此,京中百姓的舆论彻底被崇祯用赋税减免、贪官游行轻松化解。 古代的百姓虽然没受过多高的教育,但好赖还是分得清楚的,这减免赋税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可比说什么都管用。 而贪官污吏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百姓最痛恨的,且崇祯在游街宣布他们罪名时没有说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卖国求荣。 而是说贪官鱼肉乡里、强占田亩、强抢民女,欺压良善这些和百姓息息相关的事。 崇祯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有意为之。 这就好比在后世不由分说扣押你电动车罚款的交警和砸了你摊子的城管,是不是比那些贪污几个亿的高官更让你气愤,更能引起你的共鸣? 更何况在明末官绅和底层百姓本来就是两个对立面,百姓受官绅欺压已久,他们的认知里十官九贪。 现在皇帝把这些平时欺压他们的贪官都抓了起来,无形中就会让他们觉得皇帝和他们是站在一起的。 这样一来,毫无疑问百姓肯定会拥护崇祯,这既是阴谋也是阳谋。 崇祯虽然利用了百姓痛恨贪官的痛点,但他确确实实是在铲除贪官,并没有欺骗百姓的情感。 与此同时,紫禁城,承天门。 被倪云璐当场消去功名学籍的国子监’监生,有的悔不当初,发出猪叫般的嚎啕大哭; 有的神情恍惚瘫坐在地呜咽抽泣,还有的状如疯魔比之前闹僵得还凶。 更有甚者,破口大骂崇祯皇帝是无德昏君。 方正化目露凶光的看着这一切,忽然抬起左手,扭头对倪云璐道:“倪大人,该说的也说了,该劝的也劝了,剩下的就交给咱家吧!” 倪云璐闻言大惊失色,“方公公在……” 可还不等他话说完,方正化的手便已经放了下去。 东厂的一众番子看到方正化给出了手势,毫不犹豫地提着长刀冲入了人群。 那些手无寸铁的书生,在东厂这帮杀才面前可以说毫无抵抗之力。 仅仅几十个呼吸,刚才还在叫骂崇祯是无德昏君的两百多个书生只是体验了一次秀才遇到兵的经历他们就永远的闭上了嘴。 猩红的血液浸红了宫门前大片土地,刺鼻难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叫人闻之欲呕。 随着两百多具尸身倒下,跟着闹事的上千书生彻底被这血淋淋的场面给镇住了。 承天门前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没有一个书生敢再站出来叫唤半个字。 方正化背负双手,目露寒光的扫过在场的书生,目光所过之处吓得一众书生纷纷低头,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哼……就你们这怂包样,毛都没长齐吧,也敢来皇城闹事。” “咱家劝你们哪来回哪去,再敢聚众闹事,先前的两百多人就是你们的榜样,若有不服的站上前来。” 在方正化的强势镇压下,聚众闹事的书生一哄而散,即使心里有怨言,也不敢当面说半个不字。 自此东林党和内阁发起的第一波反击也宣告失败。 第60章 有勇有谋的卢象升 京郊,丰台三大营驻地外围。 “周将军,你留在营外做好策应,等营中有异动你在率军杀进来。” 周遇吉听着卢象升的话,略显担忧的回道:“都统大人只带千余人进营,会不会太危险了,里面可是三大营的十几万之众啊!” 卢象升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含笑道:“周将军不用担心,此去是以发放军饷的名义进营,若是去的人多了反倒让张万泉生疑。” “再者说就算有人暴动,最多也只是跟着朱纯臣那几个副将和他们手下的军官想必不会有多少人的。” 这话让周遇吉多少有些不明白,于是出言问道:“都统大人,这却又是为何?” 对此卢象升没有事无巨细的解说,只是形简意赅的说道: “嗨……这还不简单,朱纯臣连军粮都倒卖,想必三大营的军饷他也没少克扣。” “在这种情况下,怕也只有跟着朱纯臣一起喝兵血的人才会暴动,至于底层兵卒嘛……” 卢象升话说到这便不再多言,带着一千多天雄军和三十万两白银进了三大营驻地。 卢象升刚进辕门不久,便见到既是三大营主将又是京营副将的张万泉、田雄、刘洪泽三人。 “在下天雄军卢象升,奉陛下诏令,携三十万两白银前来以补齐之前三大营所欠的军饷。” “还请三位将军擂鼓聚兵,在下发放完军饷也好早点回去向陛下交旨。”卢象升抱拳向三人说道。 张万泉、刘洪泽、田雄三人互望一眼,张万泉才抱拳还礼道: “天雄军卢将军大名我等如雷贯耳,卢将军一路辛苦了,将军不妨到中军大帐歇息,军饷交予我等,我等自会发放到兵卒手中。” 卢象升闻言,露出一脸无奈之色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太监,故作姿态地压低声音道: “三位将军看到了吧,那是陛下派来的监军太监,我要是就这么跑到中军营帐歇着怕是不行。” “要是这些监军太监回去向陛下告状,依陛下的性子,我恐怕少不了挨一顿责罚。” 别看卢象升说得煞有其事,其实那几个太监根本就不是什么监军太监。 而是他在临行前找方正化借的几个东厂番子,为的就是应对现在这样的情况。 三千营主将田雄,寻着卢象升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几个太监,随即开口: “老张、老刘,大伙都是领兵之人,卢都统也不容易,要不我们还是擂鼓聚兵吧!” 田雄嘴里说着,又看了看左右的张万泉和刘洪泽两人一眼,很显然,这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见田雄看自己刘洪泽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们神机营人最少,怎么做我都没意见。” 张万泉却是若有所思,迟疑了两息才缓缓开口: “一下子把那么多兵卒聚集到一起怕是会很拥挤,不如让他们分批次到校场吧!” 卢象升闻言眼观鼻、鼻观心,灵机一动接过话茬: “张将军多虑了,聚集兵卒是发放军饷又不是演武,挤一点也没关系,这么大冷的天挤一点反倒暖和。” “更何况只要领到军饷的兵卒就可以退场,也用不着长时间挤在教场不是。” “张将军也知道我大明军队欠饷是常态,若如将军所言分批领取的话,排后面的未必愿意,谁都想快点拿到军饷不是。” “要是因此而发生争抢踩踏,那就不好了。” 田熊、刘洪泽两人听卢象升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两人便劝起了张万泉,最终张万泉无奈只得妥协同意。 卢象升见三人同意心里不由暗松了一口气,接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有一事在下需提醒三位将军,过来校场领饷的兵卒最好还是让他们把兵器都放在营帐内。” 卢象升这话一出,张万泉三人不自觉警惕起来,作为领军将领,这点警觉他们还是有的,兵卒放下武器就等于待宰的羔羊。 “放下兵器,那又是为何?” 张万泉目光灼灼的盯着卢象升问道。 卢象升却是不以为意的讪讪一笑:“哎……三位将军别误会,难不成你们认为仅凭我带来的一千多人还能对三大营有什么图谋?” “之所以让过来的兵卒不带兵器,也是为了你们好。” 田雄露出一副我不信的表情:“为我们好,此话怎讲?” “难道三大营里没有不受管束的兵痞偷偷在军营里赌博吗?” 卢象升露出一抹诧异之色反问出声,也不等三人作答,卢象升便继续道: “有人赌博就有人欠账,这一发军饷,互相要债的不少,这很容易引发矛盾,惹急眼了难免会刀兵相向,三位将军想想后果。” 卢象升这话听得三人不由脊背生寒,因为赌债发生斗殴的事情在军营已是屡见不鲜,这要是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 可在人员聚集稠密的情况下刀兵相向,弄不好就会掀起哗变。 就这样,三人被卢象升一点点说服,最终同意让所有人放下兵器到教场领取军饷。 随着咚咚咚的集结鼓声响起,整个军营人头窜动,黄沙满天,一队队兵卒在军官的带领下向校场集结。 大半个时辰后集结鼓声停罢,校场上已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头无边无际。 站在前排的兵卒看着高台上的一箱箱银锭子笑得合不拢嘴,毕竟领工资这样的事,放在任何时代都值得高兴。 就在台下兵卒纷纷议论能领到多少军饷时,台上的卢象升微不可察的向身边副将使了个眼色。 下一刹,一千多天雄军将士便齐声高喊: “京营主将朱纯臣倒卖军粮,苛扣军饷,结党营私,通敌卖国,以被皇帝陛下下旨抄家下狱,现由天雄军卢督统接管京营。” 天雄军的这一声叫喊,让整个教场都炸开了锅。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张万泉、田雄、刘洪泽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生变,瞬间变了脸嘴。 三人目露凶光的看向卢象升抽出腰间佩刀,想要来个擒贼先擒王。 “兄弟们不要听姓卢的信口雌黄,定是有奸人陷害成国公,众将士听令先杀了姓卢的,咱们在进京探望成国公。” 第61章 发兵张家口 张万泉三人知道擒贼先擒王,卢象升自然也知道,而且还是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 是以三人刚抽出腰刀喊出一句话,就被天雄军射成了筛子。 虽然张万泉三人被卢象升送去见了他们姥姥,但依然还有上万兵卒发起了暴动。 正如卢象升之前和周遇吉所说,这些人都是跟着朱纯臣一起喝兵血的军官以及他们培养的死忠。 至于那些平时受压迫的底层兵卒,早就对这些压迫他们的军官心生不满,是以现在根本就不听军官的调令。 任凭军官怎么叫唤,他们都置若罔闻,向不同的方向脱离交战中心。 天雄军将士眼见数万人向他们冲来,根本不用卢象升下令,便按照预定好的计划放起了箭矢。 一时间整个教场喊杀声震天。 早就埋伏在外的周遇吉听到营内传出的喊杀声,举起手中宣花板斧,大喊道:“杀……” 随着一声令下,三千天雄军骑兵率先冲了进来,两万多步兵紧随其后,一贯而入。 那些被压迫向外退的兵卒见到这一幕,直接给冲进来的大军闪开了一道口子。 这样一来放下兵器的叛军,怎么可能打得过装备齐整的天雄军。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式屠杀,在天雄军的强弓硬弩下叛军毫无还手之力。 一时间哀嚎声,求饶声,怒骂声不绝于耳,到死他们都没明白,他们只是来教场领军饷,不曾想会把命丢在校场。 上万人被集中屠杀,鲜血浸湿了整个校场,使得校场的土壤由焦黄变成了暗褐。 浓郁的血腥气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断向四周扩散着,叫人闻之作呕。 层层叠叠的死尸堆积在一起,让人毛骨惊悚,不寒而栗。 直到最后一个叛军倒在暗红血泊中,卢象升才放下心来。 别看之前他和周遇吉说得风轻云淡,那都是根据朱纯臣倒卖军粮一事凭空猜测出来的。 上万叛军被格杀殆尽,接下来的事也就简单的多了。 卢象升一边让天雄军处理叛军尸首,一边向剩下来的兵卒发放军饷稳定军心。 并且为了防范哗变,卢象升还收缴了三大营的武器、粮草以及物资暂由天雄军统一保管。 卢象升一手镇压一手安抚,很快并将剩下来的三大营尽数掌控。 紫禁城,御书房里的烛火啪啪作响,熬了两天一夜未休息的崇祯却是还没有离开。 他脸上透着焦虑时而站、时而坐、时而又在御书房里转圈圈。 就在这时,一小太监匆匆而来,躬身禀报道:“陛下,卢象升求见。” 听到这话,崇祯差点丢了皇帝威仪,迫不及待的叫道:“快快快,让他进来。” 卢象升似乎也猜到了皇帝在等他消息,是以疾步来到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崇祯略显急躁的抬了抬手:“建斗,不必多礼,快和朕说说三大营如何了?” 知道崇祯在等消息,卢象升也不拖泥带水,直言道:“回禀陛下,三大营已被微臣掌控。”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崇祯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好,建斗和朕具体说说三大营的情况如何。” 崇祯大笑着坐回了御座,虽然之前他去过丰台的三大营,但只是从二狗子一众人嘴里了解到一些粗略情况,更细致的情况他并不了解。 所以现在崇祯有这样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卢象升略微回想了一下,这才缓声开口:“回禀陛下,三大营实际在册的人数尚不足十二万。” “而且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老弱病残、童子兵。” “军器方面,有七成兵器铠甲受损严重,根本不能在战场上使用。” “军粮大概够两月之用,只是有一部分因为储存不当发了霉。” “三大营里最珍贵的要数三千营留下来那一万八千匹战马了。” 卢象升简洁明要的向崇祯禀报了一遍。 至于被处死的叛军有多少,崇祯没有问,卢象升也很有默契的没有提。 崇祯听完卢象升的叙述,不由摇了摇头,长叹出声: “唉……,这就是天子亲军,这就是大明最精锐的军队,这就是跟着成祖五征蒙古的战力天花板?” 崇祯这话卢象升不知该怎么接,所以只得转移话题。 “陛下,接下来可还有事要吩咐微臣。” 崇祯像是没听到卢象升的话一样,自顾自的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转而向王承恩吩咐:“大伴,传方正化、骆养性。”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便夺门而去。 仅一刻钟骆养性和方正化就齐齐来到御书房。 崇祯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能看得出来两人都带有疲态。 不怪他们会这样,从昨天子夜抄家开始,这两人就没有歇息过一刻,这换了谁都会疲累。 还不等两人行礼崇祯就抬手制止道:“这两日,你们北镇抚司和东厂都辛苦了,可现在还没有到歇息的时候。” 崇祯说到这,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话语也变得森冷。 “建斗,即刻调一万天雄军奔赴张家口,把独石口那一个营的驻军按叛军全部格杀。” 崇祯这话宛如惊雷,把骆养性和方正化吓得一个激灵,连身上的倦意都吓跑了不少。 哪怕是卢象升,久经战阵见惯了杀戮也不由得脊背深寒,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感叹,陛下这杀心也太重了。 卢象升心思急转,愣了一息后,斟酌着开口道:“陛下,独石口一个营的守军足足有五千多人呐!” “依微臣之见,诛了领军的首恶即可,这样既能震慑驻守九边的边军又能体现陛下的宽容仁厚。” 听了卢象升的话,崇祯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 “建斗,朕不否认你的话有可取之处,如果那五千多人是普通百姓,他们为了生活,为了填饱肚子,才和卖国的官商勾结,那朕自会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可他们并不是百姓,他们是我大明戍边的军人,他们的做法等同于叛国。” “建斗,你是久经战阵的领兵之人,叛国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朕更清楚。” “陛下说的是,叛国者论罪当诛,可那五千人里怕是有些人根本不知实情。” 对于卢象升的极力劝解,崇祯直接摇起了头。 “从陈新甲书信里不难得知,张家口的晋商从独石口运物资出关,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么长的时间跟他们不是一条心的人,可能早就被他们杀了。” “剩下的人不管他们是被迫也好,自愿也罢,叛国了就是叛国了,只要是叛国了,那就罪无可恕。” “朕不株连他们九族便已经算是开恩了。” 第62章 文人新招 崇祯的一番话说得卢象升无言以对,自知已无力改变皇帝的想法,最终也只得躬身应道:“微臣遵旨。” 说服卢象升后,崇祯继而向方正化和骆养性吩咐道: “北镇抚司和东厂也需派人和天雄军一起出发,把张家口的八家晋商连同他们的九族宗亲一便抄了。” 方正化、骆养性听得缩了缩脖子,皇帝陛下这是又要灭九族呀! 当然因为身份的关系,他们只敢在心里嘀咕,可不敢像卢象升那样直言劝解。 崇祯说到这,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建斗,张家口你就不要亲自去了,曹文诏不是随你一起进京了么,就让他去吧!” 崇祯说着,目光又转向方正化和骆养性。 “北镇抚司就让李若琏去吧,毕竟张家口的事一直都是他在负责调查,至于东厂随便派个人去就行了,你们两留下来给朕好好审审那帮蛀虫。” 交代完所有事情后,崇祯回到寝殿倒头就睡。 这可不是他这个二十五岁的精神小伙不耐熬,才两天一夜就不行了。 而是这两天一夜他都处于精神高度集中和紧张的状态,这和熬夜打游戏可不一样,这消耗的可都是精气神。 崇祯刚歇下不久,周皇后就带着锦儿迈着莲步而来。 正当锦儿如同上次那般准备上前敲门时,却是被王承恩出言打断。 “皇后娘娘,皇爷已经熬了两天一夜未休息了,这刚刚才歇下。” 周皇后闻言,若有所思的挑了挑柳眉。 “陛下因何事熬了这么久都不休息?” 听周皇后这么问,王承恩明显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 “皇后娘娘,大明律明文规定宦官不得干政,这事老奴不方便说,皇后娘娘不妨等明天问皇爷。” 周皇后不是什么蠢笨之人,王承恩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会再追问,是以只得带着锦儿败兴而归。 “恭送皇后娘娘。” 王承恩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嘀咕:怎么感觉皇后娘娘今天穿的衣服有点奇怪呢! 这只是皇城内的一点小插曲,与此同时刚从御书房离开的三人正在承天门外说着什么。 “两位,去往张家口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点行动吧!” 方正化听着卢象升的话摸了摸下颚,随即问道:“卢督统的意思是现在就出发去往张家口?” 卢象升闻言点头回道:“正所谓兵贵神速,宜早不宜迟。” 卢象升话音刚落,骆养性便紧接着发声:“兵贵神速是不假,可这黑灯瞎火的,两条腿恐怕也跑不了多远。” “不妨待到天明再出发,到时候让去的人加快点脚程也就是了。” “是呀卢督统,现在连夜赶路也不比明天天明赶路快多少。”方正话跟着附和了一句。 卢象升却是不为所动的摆了摆手:“两位担心的不过是脚力的问题,这无需忧心,今天’天雄军刚好从三千营那里接收了一万八千匹战马,可当做脚力。” 卢象升这话一出,骆养性立刻转变了态度。 “既有战马充当脚力,那自无不可。” 骆养性话音刚落,方正话也跟着表态。 “好……,那咱们即刻调动人马北门会合后一同出发。” 不多时,大批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就在京师城中被调动了起来,这可把城内的官员吓坏了,还以为这又是要抄谁的家了。 与此同时,温府客厅内。 “真让人难以置信,宫里那位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书生,现在该怎么办?”薛国观一脸愤慨的说道。 薛国观之所以一脸愤慨,可不是因为崇祯杀了书生,而是在那群被杀的书生里,有他的得意门生。 薛国观愤慨,其余三人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被杀的书生里同样包含了他们的门生。 “砰……“ 张至发猛一拍桌子,怒声道:“黄口小儿欺人太甚,今天承天门前我侄子也死在了东厂那群阉狗手中,气煞老夫也。” “好啦!在座的谁没有门生故就被杀?事已至此,说这些只会徒增伤悲。” 内阁首辅温体仁阴沉着脸缓声说道: “为今之计是赶紧想办法捞人,尤其是朱纯臣,虽然咱们做了后手,可要是他在牢中受不入刑,乱咬一通,那我们也会很麻烦。” 温体仁话毕,刘宇亮便沉声接过话茬。 “温阁老所言甚是,但想要从锦衣卫大牢里捞人,又谈何容易。” 刘宇亮的话,使得整个客厅为之一静。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温体仁才再次开口: “以老夫之见,想捞人的未必只有咱们,正所谓人多力量大,说不得这次要先放下成见,和东林党一起向宫中那位施压了。” 闻言,薛国观三人皆是点头,很显然是赞同了温体仁的说法。 “话倒是这么说,可要怎样向宫里那位施压呢?” 张至发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看向温体仁,其余两人也跟着张至发的话音看了过去。 温体仁见三人投来目光,也不矫情,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的说道: “咱们可以联合东林党的官员以辞官向宫中那位施压。” “以辞官来施压?” 薛国观诧异道:“这能行吗?” 还不等温体仁解释,刘宇亮就抢先开口:“此法甚妙。” 薛国光有些不明所以,是以出言问道:“何以见得,如何个妙法?” “哈哈……” 刘宇亮大笑一声,代替温体仁做起了解释。 “薛阁老你仔细想一想,昨天被抄家的三十一位官员遍布朝廷九卿六部,还包括了四部尚书,尤其是兵部,几乎被一锅端。” “出了这档子事,有的部堂现在恐怕连正常运转都做不到,要是咱们这些阁臣在联合东林党的官员集体辞官,你想想后果会如何?” 薛国光听了刘宇亮这话不由眸中一亮,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妙啊!当真是妙!” “这样一来,六部九卿怕是要瘫痪了。” “列位既然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明一早就联络杨士聪和陈必谦,进宫面圣。”温体仁端起手边茶碗抿了一口淡淡说道。 第63章 登闻鼓响 日升月落,光阴如梭,眨眼一夜过去。 崇祯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服侍下洗漱穿戴完毕,如往常一样来到御书房刚坐下,王承恩就向他禀报起来。 “启禀皇爷,皇后娘娘昨夜在皇爷入寝后曾来过东暖阁,只是听老奴说皇爷两天一夜未休息后便离开了。” 听着王承恩的话,崇祯会心一笑,看来皇后这是又想送海鲜了。 只是现在还不能享受海鲜大餐,还得先处理眼下的烂摊子。 崇祯心里想着周皇后的海货,嘴上却是向王承恩吩咐:“大伴,传卢象升。”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后夺门而去。 一刻钟后,卢象升来到御书房向崇祯行礼后,便迫不及待开口。 “不知陛下一早传唤微臣有何事吩咐。” “建斗,你是领军之人,切忌急躁。” 崇祯打趣了一句,才接着道:“朕传你来,是想和你商议一下接下来对丰台三大营的整顿。” 一听是这话,卢象升当即正了正身子,“陛下既然这么说,想必是对三大营已有打算,微臣洗耳恭听。” “呵呵……打算嘛,朕自然是有一些。”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才接着继续往下说: “朕想把三大营里下不足十八,上已过四十的兵卒和那些伤残不能上战场的全部剔除,然后并入天雄军。” “除此之外,天雄军还要大量扩充兵员,你可以从京师的流民中招募新兵,但年不足十八或年过四十者不得招收。” “另外得培养将士们的忠君爱国情怀,不能让军人在叛国。” “再有骑兵的训练一定要加强,你得保证每个天雄军将士上马即为骑兵,下马即为步战。” “远的就先不说了,暂时就这些吧!” 崇祯话毕,卢象升琢磨了两息,才缓缓开口:“陛下,让三大营和天雄军合并倒是不难,剔除老弱病残和招募新兵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照陛下所说,三千营留下的战马似乎有些不够用。” “再有训练新兵也需要人手,只凭现有的天雄军将领怕是会力不从心。” 咚……咚……咚…… 崇祯敲着御案一阵思忖后,缓声道:“战马不足的问题朕会想办法,建斗你只需要用现有战马训练就行。” “至于人手,朕在给你安排两个。” 闻言,卢象升横眉轻挑,躬声道:“微臣斗胆相问,不知陛下准备给微臣安排哪两位?” 卢象升之所以壮着胆子试探,可不是好奇。 而是担心崇祯给他安排的人不靠谱,到时候不但帮不了他,反而拖后腿,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所以才想现在问清楚,不行的话还可以推辞调换一番。 崇祯似乎猜到了卢象升的心思,“呵呵”一笑:“建斗,你是担心朕乱点鸳鸯谱,给你调派两个草包来,把事情搞砸了?” “微臣不敢。”卢象升惶恐的回了一句。 “好了。” 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朕说的这两人,一人是随你进京的曹文昭,另一个是戍卫营的黄得功,怎么样,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听了崇祯的话,卢象升不由心下一喜,陛下这次总算是没乱点鸳鸯谱。 曹文昭自不用说,他很清楚,有勇有谋,是个难得的良将。 至于黄得功,他虽然不甚了解,但也有所耳闻,都说黄得功作战勇猛乃是一员悍将。 卢象升心里窃喜,可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急切。 “陛下,曹文昭在随微臣进京之前,本是领了洪承畴的军令追击西逃的流贼,可陛下突然调曹文昭进京。” “这么些天,西逃的流贼怕是已入湖广而过襄阳,用不了多久便会逃回陕西的土匪窝,陛下把曹文昭安排在天雄军中,这怕是会影响洪承畴的剿匪计划。” 卢象升的大局观,崇祯很是满意,不禁称赞道:“建斗,难得你有如此大局观。” “不过你不用担心流贼逃入陕西,朕当初调曹文昭之时,便已经给石柱秦良玉下旨让她率领白杆军出川入陕协助洪承畴剿匪,想来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动身了。” “按照时间算,流贼只要窜入陕西,便会碰到秦良玉的白杆军。” 崇祯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腹诽,难道我会告诉你,要是不把曹文昭调走他就要死了么? 史上曹文昭正是因为此次追击,孤军深入,被快递小哥一众流匪掉头包围,以数千兵马对战数万流贼,最后兵败自杀而亡。 当然,这些话崇祯自然不会和卢象升说。 崇祯的话听得卢象升心惊不已,陛下这心思也太缜密了,这一环扣一环的。 从调天雄军进京封锁城门抄家、到后来以发放军饷的名义收服、整顿三大营、再到兵发张家口,直至现在阐明的人员调动。 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是一个大闭环,让人细思极恐。 最主要的是,这一切陛下好像在半月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 “咕噜……” 卢象升喉结滚动,只得说一声:“吾皇圣明。” 崇祯可不知道,就这么一小会儿,卢象升就想了这么多东西。 正当他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一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倒头就拜。 “陛下,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崇祯闻言,顿觉好奇,这登闻鼓少说有上百年没响过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响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崇祯思绪翻飞之下,随口问道:“可知是何人敲击的登闻鼓?” “奴婢……奴婢该死,不知是何人所为。”小太监支支吾吾的回道。 崇祯目光一凝,挑了挑眉眼,琢磨了两息,心中便已有了猜测,自言自语的说道: “想来是那群尸位素餐的老狗,担心朕不见他们,所以才有此一举。” 就在崇祯说话间又有一小太监疾步而来,禀报道: “陛下,文武百官在乾清宫外请见陛下。” 第64章 文官火力全开 登闻鼓自古有之,可明朝的登闻鼓又与其他时期有所不同。 明朝的登闻鼓乃是明太祖朱元璋所立。 朱元璋起于微末,深知百姓疾苦,为了让普通百姓含冤有求告之门,是以在设立登闻鼓之初,就给明朝的后世之君定下了铁律。 事不论大小,只要登闻鼓响皇帝就必须亲自着手处理,话虽如此,但几十上百年却没人敲过登闻鼓。 当然,他穿越仔可以不守朱元璋的规矩,但却是没那个必要,因为这事早晚都得处理,躲是躲不过去的。 “哼……有趣。” 崇祯听着小太监的禀报,冷哼一声:“朕,还没找他们的麻烦,他们自己到先找上门来了。” “朕倒要看看这群老狗能耍出什么花样。” “建斗,你先去整顿三大营吧!” 崇祯说着,向卢象升吩咐了一句后,便迈步出了御书房向乾清宫而去。 崇祯之所以不带卢象升去乾清宫,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至于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东暖阁距离乾清宫并不远,小半盏茶的功夫后,崇祯就坐到了平时上朝的龙椅上。 “大伴,去传他们进殿。”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随即从殿内打开乾清宫紧闭的殿门,向外大声高唱道:“陛下有旨,宣文武百官进殿。” 随着王承恩的吟唱声落下,文武百官便以官阶高低依次进入乾清宫大殿。 让崇祯奇怪的是,来的不只有东林党和以内阁为首的官员,就连平时保持中立的官员也悉数到场了。 文武百官进殿后,见崇祯已经坐在龙椅上,是以便如往常上朝一样行起三叩九拜之礼。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崇祯喜怒不形于色的抬了抬手,还不等文武百官起身,便故作姿态的开口道: “众爱卿若有事上奏,可以拟成奏章,也可以直接去御书房见朕,又何必去敲那上百年都不曾响过的登闻鼓。” “众爱卿既然敲响了登闻鼓,那想必是有事要奏与朕知,不知是何事呀?” 内阁和东林党的官员听崇祯这么说,一个个心里无不咬牙切齿,皇帝这也忒不要脸了,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温体仁暗呼一口气,向斜后方的翰林院庶吉士张溥微不可察的使了个眼色。 张溥会意,随即走出朝班。 “启奏陛下,臣等之所以敲击太祖皇帝所设的登闻鼓是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明示,为臣等解惑。” 崇祯瞥了一眼跳出来的张溥,忍不住暗骂,内阁下面的小喽啰也跳出来当搅屎棍。 崇祯心里腹诽,面上却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态。 “哦……众爱卿有何事不明,还需要朕解惑?” 崇祯这话一出,又惹得一众以内阁和东林党为首的朝臣暗骂不已,特别是内阁的几人脸都绿了。 皇帝这是连面皮都不要了,都到这时候了还装。 张溥见崇祯装傻充愣,也只得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上了。 “启禀陛下,微臣们不解的是陛下何以将三十一位朝廷重臣在一夜之间抄了家。” “陛下这般全凭好恶、我行我素的行事,我大明国法又将处于何地。” 张溥话音刚落,杨士聪就出来附和: “陛下,张大人言之有理,陛下贵为天子,又怎能罔顾国法,全凭好恶,不问缘由,随意将朝廷重臣抄家下狱。” “为大稷,微臣斗胆请奏陛下释放三十一位重臣。” 杨士聪话毕,内阁和东林党’党派的官员如浪潮般的附议声就将乾清宫大殿淹没。 对此,龙椅上的崇祯无动于衷的看了看杨士聪,暗想道: 这货史上和骆养性一样,是个三姓家奴,这样的人怎么能做自己那便宜儿子的老师? 还有,这货不是东林党么?现在怎么和内阁的人一个茅坑拉屎了,看来是因为抄家这事内阁和东林党苟合了。 崇祯心里想着,面上却是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长叹出声: “唉……众爱卿有所不知,那朱纯臣本是我大明的世袭国公,世代沐浴皇恩; 却不曾想他竟然伙同兵仗局掌印太监王之心和兵部右侍郎陈新甲通敌叛国,向关外的建奴倒卖军粮、铁器和生活物资。” “朕虽不忍,但国法难容,朕也不能因为朱纯臣是忠良之后,就饶恕他吧!” “朕这都是依国法论处,可不是全凭好恶、随意处置朝廷重臣。” “唉……” 崇祯说着,又故作无奈一声长叹: “至于张凤翼、杨嗣昌、闵洪学、彭汝楠等一众人,身为大明重臣,食君之禄,却不为君分忧; 私下收受朱纯臣的大额贿赂,朕抄他们的家也是国法难容,非朕所欲也。” 崇祯一番话说完,大殿上一片哗然,除了内阁的人知道朱纯臣的事情以外,其他人皆是不知。 而且内阁的几人也是现在崇祯点破后,他们才知道那三十一位官员被抄家的真正原因。 这也使得内阁的几人心惊胆寒,惴惴不安,因为他们也收过朱纯臣的贿赂,只是他们收受贿赂时更隐晦一些罢了。 现在数十位官员因收受朱纯臣贿赂被抄家,可自己和内阁其余几人却好好的,这绝不是皇帝心慈手软,而是还没有暴露。 内阁首辅温体仁思绪翻飞的想着,可突然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瞳孔猛一缩。 这还是自己熟知那个崇祯皇帝吗?这也太不崇祯了…… 依照陛下以往的性子,出了这种事,怕早就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了,又怎么会是现在这般扼惋痛惜的模样,这太不合理,太反常了。 温体仁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可他终究还是没忘敲登闻鼓的初衷是为了捞人。 而且在皇帝已知朱纯臣行贿的情况下,捞人就更加迫在眉睫了。 温体仁一念及此,随即走出朝班,躬声道: “陛下既然这般扼腕痛惜,何不如对他们严加惩戒一番,再让他们戴罪立功报效朝廷。” “更何况,成国公怎么可能同时贿赂这么多人,若查无实证,陛下如此大动干戈,恐难以让人信服,必遭天下人诟病,有损陛下圣德。” 第65章 铁了心的崇祯 能站在朝堂上的没一个是傻子,内阁首辅温体仁这一开口,内阁的几人已然知晓温体仁一语双关的意思。 一是趁机向皇帝探听朱纯臣行贿的证据,二是不想让朱纯臣行贿这事坐实。 只要皇帝拿不出铁证,不但他们内阁的几人可以安然无恙,还可以’以此为由让皇帝放人。 是以温体仁话音刚落,薛国观随即接过话头。 “陛下,温阁老说的对,成国公怎么可能同时贿赂那么多人,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薛国观先是顶了一句温体仁,随即话锋一转: “陛下先前之言说,抄家皆是国法难容,那昨天,承天门外,陛下不分青红皂白就屠戮了两百多书生。” “据微臣所知,那些书生可没有犯什么国法难容的大罪,他们只不过是跪在宫门前为狱中的各位大人请愿罢了。” “即使有些言辞不当,陛下也不该下旨将其屠杀呀!” “现在陛下杀书生这是传得沸沸扬扬,要是再不由分说就将三十一位朝廷重臣抄家打入诏狱,这恐怕会失去天下读书仕子的人心呐!” “老臣奏请陛下,采纳温阁老之言严加惩戒一番,再让他们为朝廷戴罪立功,如此一来方显吾皇仁德宽厚。” 听完两人的说辞,崇祯心中明末文臣的下限再次刷新。 总算是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官”字下面两张嘴,什么叫指“鹿”为马,什么叫“颠倒”黑白。 竟能把行贿、通敌卖国这种事轻描淡写到这种程度。 龙椅上的崇祯怔了怔神,本来还想和这群老狗玩玩软刀子,让他们知难而退。 如今看来软的是不行了,还得来硬的。 崇祯一念及此,之前的扼腕叹息,痛心疾首,全然消失。 瞬间目光变得锐利,声音冷冽的道:“你们无需言语试探朕,朕既然抄了他们的家,那自然有确切的证据。” “至于承天门外那群书生,敢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辱骂朕是昏君,难道不该杀吗?” 崇祯这突然转冷的态度,让殿上众人极为不适。 温体仁咬了咬牙关,不死心的踏前一步道:“不知陛下所说的证据为何。“ “呵呵……” 崇祯冷笑一声,毫不掩饰,理直气壮的道: “北镇抚司和东厂在朱纯臣、陈新甲两人府中找到了他们勾结商人倒卖军粮、铁器的往来书信和行贿朝中大臣的名单及数目。” 温体仁一听这话,不由心下一松,皇帝拿到了朱纯臣行贿的名单,可内阁的几人包括自己却没事; 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但不管是什么,这都是利好。 这念头在温体仁脑中一闪而过。随即接着道:“仅凭朱纯臣府中的一份名单,陛下就抄家抓人这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要是有人故意杜撰一份名单,把朝中大臣的名字全部写上去,那陛下岂不是要把朝中所有大臣一锅给端了。” 温体仁话音刚落内阁的刘宇亮跟着紧随其后。 “陛下,温阁老说的不错,仅凭一份名单和几封书信就把朝廷重臣抄家下狱,这实非明君之举。” “说不定那些名单和书信是有人刻意伪造的。” 温体仁和刘宇亮的话把崇祯气笑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拿出证据,文官的下限依然还不见底。 这就是所谓的“万丈深渊终有底,三寸人心不可量”。 “哈哈……非明君所为?” 崇祯怒极反笑,拔高嗓音道:“难不成你们还真把朕当无道昏君,连真假都分辨不清楚了吗?” 崇祯说着,突然转眼看向张之极。 “英国公你和朱纯臣一样,同享我大明正一品官员俸禄,你告诉他们,你一年的俸禄是多少?” 听到崇祯问话,张之极不敢怠慢,赶忙一个跨步探出朝班,躬身应道: “回禀陛下,微臣的年俸是五百二十二两白银。” 随着张之极的话音落下,崇祯目光冷冽的扫过温体仁几人。 “五百二十二两白银,尔等听清楚了吗?” “朱纯臣的年俸是五百二十二两,可锦衣卫却在他府上查抄出,两千五百万两白银和一百万两黄金。” “单是金银不算其他,就可比现在我大明九年的国库税收。” “你们自己去算算,他成国公府就算从‘靖难’时的朱能算起,哪怕不吃不喝攒到现在他也攒不了三千五百万两白银。” “你们和朕说说,这些钱是哪来的?” “还有左都御史张捷府中抄得白银四百万两,黄金二十万两,我大明现在一年的国税收入也才四百多万两。” “他张捷不过一个二品官,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做官,到现在也攒不了六百万两吧!” “你们说这些钱不是贪污受贿、剥削民脂民膏,那又是从何而得?” 崇祯一顿输出,终于让温体仁一伙不敢再提名单、书信造假,讨要证据这样的说辞了。 看眼前局势,想要把人捞出来继续做官,怕是不大可能了。 那也只有退而求其次,把他们的命给保下来。 内阁次辅薛国观,思绪电转后斟酌着开口道: “或许朱纯臣一党切如陛下所说,但毕竟涉案人员众多,且都身居高位。” “这样的事要是传扬出去对朝廷对陛下的声誉都将是巨大的损害。” “依老臣之见,不如就将他们削爵夺冠,抄没家产再流放边地。” 薛国观这话一出,以内阁和东林党为首的官员纷纷附和。 流放边地,开什么国际玩笑? 只要让那群蛀虫活着离开京师,以内阁和东林党的滔天权势,哪怕是被流放了,他们依然可以花天酒地,逍遥自在的活着。 正当崇祯腹诽之时,内阁首辅温体仁再次开口: “陛下,薛阁老所言极是,况且朱纯臣还是跟随成祖皇帝靖难的功臣后裔,将其爵位削去流放边疆,这处罚已经足够重了。” 温老狗,这是想让老子看在朱能跟着朱老四立过功的份上放朱纯臣一条狗命? 想的倒挺美,老子就不放,你又能奈我何? 崇祯心里嘀咕着提了提嗓子,随而义正言辞的说道: “岂不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总不能因为他祖上随成祖皇帝立过功,就可以将我大明法度视作无物。” “何况朱纯臣犯的是通敌、卖国之罪,这样的罪过,要是他祖先朱能泉下有知,恐怕也不会饶恕这样的子孙。” 不管温体仁一众人如何铁牙铜齿,就是说破大天,崇祯也不会放过这群贪官,势必要死磕到底。 之前是手里没兵,还顾忌丰台的三大营,现在崇祯身后站着天雄军,自然毫无顾忌。 一直没说话的陈必谦,听崇祯口气生硬,随即出班。 “听陛下之言,似有他意,微臣斗胆相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三十一位重臣?” 说到这份上,崇祯也用不着和他们演戏了,直接了当的脱口说道:“抄家,灭九族。” 第66章 殿杀御史、朝臣辞官 崇祯“抄家灭九族”的话一出口,整个乾清宫大殿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文武百官无一不惊,甚至有胆小的身心俱颤。 他们只是想想就毛骨悚然,三十一位朝廷重臣的九族宗亲那得有多少人? 大殿的寂静足足持续了好几十息,直到陈必谦向身后的三个御史挑眉示意后,殿上才再次响起了声音。 “陛下,岂不闻仁宗皇帝以仁德治国,不轻起刑狱杀戮,而开创‘仁宣盛世’。” “陛下何不效仿仁宗皇帝以仁德治国,不轻言重刑杀法,如此一来,陛下定能再造一个‘仁宣盛世’,中兴大明。” “陛下,刘御史所言甚是,望陛下效仿仁宗皇帝,不滥用重刑,以仁德治天下,做个圣德之君。 “陛下,刘御史、张御史之言实乃逆耳忠言,还望陛下采纳……” 三个御史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的轮番劝着崇祯。 崇祯却是不为所动,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们装逼,直至两刻钟后黔驴技穷的三人才停下了嘴。 崇祯鄙夷的瞅了一眼嘴边还挂着唾沫星子的三人淡淡说道: “三位爱卿言之有理,但朕不想效仿仁宗皇帝,就是要效仿,也应该效仿太祖皇帝。” 刘御史一听崇祯这话,似想到了什么,沙哑着嗓子道:“陛下此言何意。” ”哼……何意?” 崇祯冷着脸不轻不重的补充道:“当然是效仿太祖皇帝贪污受贿六十两者食草剥皮。” “那三十一人哪个不是贪污数十上百万两,所以朕抄他们的家,灭他们的九族也不算过分吧!” 刘、张、马三位御史一听这话脸都绿了,敢情自己三人唾沫横飞的说了两刻钟都白说了。 尤其是带头的刘御史,那叫一个气,他顾不得多想,嘶哑着嗓子头铁的把声线提到最高,言辞也不似之前那般温和大叫起来。 “陛下这样独断专行,固执己见,罔顾文武百官劝谏,如此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对朝廷重臣施以极刑,难道就不怕背上昏君、暴君的骂名吗?” 崇祯听着刘御史的慷慨陈词,不由暗叹,这东林党为了捞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老子就喜欢看你们愤怒生气的样子。 崇祯心里腹诽着,呵呵一笑:“刘爱卿这么气愤,朕很想知道若朕一意孤行抄他们家、灭他们九族,你又当如何?” 崇祯这话一出刘御史直接石化,他想过皇帝各种各样的说辞,也想好了怎样反驳,唯独没想过皇帝会这样问他,是以一时哑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御史见状,随即迈步而出:“陛下若一意孤行,罔顾文武百官劝谏,那微臣等唯有撞死在大殿柱上,以死明志。” 愣神的刘御史像是受到张御史话语的感召,当即回过神来附和道:“对……,臣等唯有以死明志。” 刘御史话音刚落,马御史也跟着附和起来:“对……,以死明志。” 听了三人的话,崇祯暗笑不已,这东林党有点意思,还知道用小兵来拱老帅。 今天要是朱由检哪厮,恐怕真会阴沟里翻船,被内阁和东林党联合劝退。 崇祯心里嘀咕,突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拍起了巴掌,……啪……啪……啪…… “呵呵……撞死在大殿,以死明志,大可不必那么麻烦,你们既然想死,那朕就成全你们。” 崇祯说着,突然怒喝道:“来人,将此三人拖出殿外杖毙。” 殿上的文武百官被崇祯这一举动给镇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刘、张、马三人已经被拖了出去。 只闻殿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哀嚎,仅一盏茶的功夫,三人就被乱棍活活打死。 此时的陈必谦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打死他也想不到,皇帝竟会这样毫无顾忌的殿杀御史,这还是那个他熟知的崇祯皇帝吗? 这个疑问在陈必谦脑中一闪而过,他顾不得多想,便站了出来,大喊道: “陛下,御史闻风奏事,乃是太祖高皇帝赐予的权力,陛下何以随意打杀奏事的御史,陛下这做法无异于是在忤逆太祖皇帝。” 陈必谦这话可谓是说的极重,这“忤逆”二字摆明了是在说崇祯不孝。 要知道这不孝之名,古往今来可都不是那么好背的,更何况是放在一位帝王身上。 这不孝之名放在帝王头上,可比什么暴君、昏君还要有损声誉。 由此可见,陈必谦用心之恶。 陈必谦话音刚落,杨士聪随即接过话茬。 “三位御史直言劝谏陛下,也是为了我大明江山社稷,陛下不听劝也就罢了,何以要将三位御史当殿打杀,陛下此举仁义何在?” 杨士聪这话也可谓是歹毒之极,直接把崇祯说成薄情寡义之辈,无仁无德之君。 “闻风奏事?” 崇祯对两人的话毫不在意,“呵呵”冷笑一声:“你们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 “御史闻风奏事,难道就是当面辱骂天子?” “他们三人意欲何为,尔等心知肚明,如今的御史言官心存私利,早已违背当年太祖高皇帝设立言官的初衷。” “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利益奏事,而不是为大明、为朕。” “尔等也不用给朕戴什么不仁、不义、不孝的帽子,更不用拿什么声誉来胁迫朕。” “朕告诉你们,为了我大明的国强民富,哪怕尔等把天下所有的污名都按在朕的头上,朕又有何惧?” 崇祯这话一出,当真是举堂皆惊,纵观史书,还没有哪位帝王敢说不怕背上污名。 内阁首辅温体仁见崇祯态度如此强硬,暗自想道: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步,也只有用那最后一招了。 温体仁心里想着,微不可察的看了杨士聪和陈必谦一眼,三人眼神交汇,便已各自明了接下来如何行事。 收到温体仁的示意,杨士聪立即借题发挥。 “陛下殿杀御史,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视一众臣子如无物,既如此,微臣才疏浅薄,愿辞官归乡安度余生,望陛下恩准。” 杨士聪话音刚落,温体仁随即迈步而出。 “陛下,老臣蒙圣恩眷顾入阁为首辅至今已有五载,内阁事务繁重,老臣身体每况日下不堪重负,再担任内阁首辅怕会误了国事。” “所以老臣万请陛下恩准老臣辞官归隐,颐养天年。” 第67章 偷鸡不着蚀把米 温体仁这一带头,内阁次辅薛国观便也紧随其后。 “陛下,老臣的年纪和温阁老相当,都已年过半百,应对内阁繁琐的事物早已力不从心,还望陛下恩准老臣辞官回乡,安度晚年。” 紧接着又有十几人陆陆续续站出来向崇祯辞官归隐。 崇祯看着一群人拙劣的演技,忍不住腹诽起来。 辞官?这群老狗怕不是拿老子寻开心,以这群老狗贪恋权势的尿性怎么可能会辞官。 不过是想搞集体罢工来吓唬老子罢了,以此来威胁老子妥协让步,还真把老子当朱由检那傻x了。 崇祯心里嘀咕着,转念一想,别说,还真不能同意他们辞官,倒不是担心这群老狗辞官后朝廷运转不了。 而是以这群老狗的尿性,后面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屁,你们想辞官,老子偏不同意,不按套路出牌。 所以,同意是不可能同意的,倒是可以顺势把他们的权利给撸了,先架空了再说。 既然你们想演戏,老子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二十一世纪演员的自我修养如何。 崇祯暗下决定后,摆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诸位爱卿,何故如此,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嘛!” 叫嚷着辞官的一群人听到崇祯这话,顿时心中一喜。 这才对嘛,这很崇祯,皇帝终究还是退缩了,果然人多力量大。 就在他们一群人内心洋洋得意窃喜之时,又听到崇祯的话传来。 “不过朕思之,诸位爱卿都是为我大明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老臣子,为国事日夜操劳都身患隐疾,也确实是该歇歇了。” 崇祯说着,故作姿态的想了想,接着道:“依朕看,不如这样吧!” “依旧保留诸位爱卿的职位,只是不用再负责具体事务,退居幕后以备朝廷咨询,你们各自负责的事务,朕会让人接手。” 以内阁和东林党为首的官员一听崇祯这话,哪还有之前的半分窃喜。 他们哪还不明白,皇帝这分明是要把他们以闲职架空,若是丢了手中权力,与龙无爪、虎无牙,又有何异。 这怎么能行呢?这绝对不行,要赶紧想办法扭转局势。 可还不等他们想出办法,崇祯就再度开口: “礼部尚书罗喻义受朱纯臣行贿下狱,致使礼部尚书空缺,礼部关乎着学政和诸多事宜耽误不得。” 崇祯说着,故作姿态的想了想,才把自己心中内定的人选说了出来。 “国子监祭酒倪元璐何在。” 一直默不作声,充当隐形人的倪元璐听到皇帝叫自己,赶忙出班躬身应道: “微臣在。” “即日起授倪元璐文渊阁大学士,担任礼部尚书入内阁议事。” 幸福来得太快,倪元璐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竟呆愣当场无动于衷。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一个国子监祭酒,突然坐上礼部尚书还入了内阁。 崇祯见状,不觉有些好笑,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这就愣住了? 崇祯心里嘀咕着轻喝道:“倪爱卿这么迟疑,难道是不愿意做礼部尚书入内阁吗?” 倪元璐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直接跪拜道:“微臣领旨,谢恩!” 说话间,崇祯若有所思的将目光投向内阁仅剩一人的孔贞运,斟酌两息后,缓声道: “孔爱卿,即日起就由你接替温爱卿的内阁首辅之职,并兼任吏部尚书,待以后有了合适人选再行交接。” 身为内阁阁臣,孔贞运的定力自然要比倪元璐好得多,神态自若不卑不亢的出班躬身道:“老臣遵旨。” 随后崇祯又将目光看向户部尚书蒋德璟工部尚书郑三俊。 “授户部尚书蒋德璟东阁大学士入内阁议事,授工部尚书郑三俊文华殿大学士入内阁议事。” 蒋德璟、郑三俊两人闻言不敢怠慢齐齐出班躬应道:“微臣领旨,谢恩。” 崇祯面含微笑的点了点头:“至于刑部、兵部的两位尚书和其他缺失的官员暂时先空着吧,两部政务暂由内阁代为处理。” 随着崇祯的话音落下,刚刚晋升为内阁首辅的孔贞运以及刚刚入阁的倪元璐、蒋德璟、郑三俊四人齐齐躬身应道: “臣等谨遵陛下圣谕。” 崇祯的举动看得以内阁和东林党为首的官员瞠目结舌。 他们万万没想到,威胁不成,反倒把手中权力给丢了。 可谓是哑巴吃黄连,外加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 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扭转局势,总不能现在矢口否认,说自己身体倍棒,不想辞官了。 崇祯安排完一切,满脸堆笑的看向刚才辞官的一群人。 “诸位爱卿,朕这样安排想必你们也是满意的,既保留了你们的职位,又可以让诸位爱卿不用为国事操劳,可谓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崇祯说着,看了看朝班最后面的位置,叫道:“孙传庭,到御书房见朕,其余人都退了吧!” 崇祯话毕,根本不给一众奸臣有开口的机会,大袖一甩,转身就走。 至此,由内阁和东林党掀起的登文鼓事件宣告落幕。 另一边,崇祯刚回到御书房坐下,孙传庭就紧随而来,行礼道: “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有何事吩咐。” “伯雅免礼,起身说话。” 崇祯抬了抬手:“伯雅还记得前些天朕说有差事交于你么?” “陛下之言,臣莫不敢忘,只是不知陛下说的是何事。” 崇祯也不拐弯抹角,正色出声:“如今我大明内有流贼造反,外有建奴虎视眈眈,伯雅你可愿弃笔从戎,助朕平内乱、诛外夷。” 孙传庭闻言,难以自持的欣喜起来,逢乱世大丈夫必投身沙场。 他虽熟读兵书,练就了一身弓马骑射的本领,奈何身居文职并非武将,正苦于投军无门。 孙传庭念头急转之下,没有丝毫犹豫便躬身应道:“微臣愿听陛下调遣,弃笔从戎。” 崇祯像是预料了结果一般“哈哈”一笑:“好……从即日起,你便从流入京师的灾民中招募十八至四十岁的男子从军。” 孙传庭闻言,愣了愣,斟酌着开口:“陛下,从灾民中招募新兵倒是不难,可那些灾民九成以上都是农籍,并非军户啊!” 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只管招募训练新兵,户籍的事你不用管,朕自有打算。” 皇帝都这么说了,孙传庭自然不会再多言。 第68章 兵临张家口 日夜交替,时光轮转,不知不觉又是三日。 清晨,张家口晋商黄云发府邸,八人围坐在客厅正说着什么。 “诸位,京师传来的消息你们也知道了,让咱们在半月之内把囤积的物资全部运出去,眼下这批物资出发在即,今日叫诸位过来,是想确认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高坐上首位的黄云发环视众人缓缓说道。 范永斗咧了咧嘴,接过话茬:“我范家早已准备妥当,绝无遗漏,随时都可以出发。” 范永斗话音刚落,王大宇露出一嘴黄牙,跟着附和。 “我王家也准备妥当了,黄兄你就放心吧,在座的各位谁不是惜财如命,怎么可能会出现纰漏。” 王大宇这话一出,逗得其余几人哈哈大笑,均表示已经准备妥当。 黄云发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道:“京师的消息来的突然,咱们还得小心行事,尤其是这次的货物比以往足足多了好几倍。” “咱们做的是什么生意,大家心里都清楚,也用不着我多说,既然都已准备妥当,那就让押送的人员赶紧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与此同时,连日拍马疾驰赶来的天雄军以及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已悄然抵近张家口五里处。 走在前方身着明制将军战甲的曹文诏突然一勒马缰左手上扬,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而后向身侧穿着一身飞鱼服的李若琏和东厂掌班太监卢九德抱了抱拳。 “两位,张家口已近在咫尺,你们可有什么计划?” “天雄军是奔独石口叛军来的,抄家这事我们可不在行。” 李若琏面含微笑抱拳还礼。 “既如此,就劳烦曹将军让天雄军把守外围,别让人逃走就行,抄家的事就交给我们北镇抚司和东厂吧!” 李若琏话音刚落,卢九德就一脸阴笑着接口: “这次抄家还是要指望你们北镇抚司呀!” “咱家这次只带了两千人,你们北镇抚司可是足足来了五千有余,可谓是人多势众啊!” 卢九德这话里透着一股子酸味,李若琏不傻自然能听得出来,灵机一动,含笑说道: “卢公公见外了不是,什么你们,我们,还不都是给陛下办差,就不用分那么清楚了,都是一家人。” 一旁的曹文诏却是没有搭理两人的扯皮。 “既然如此,那就依计而行,由我率领天雄军把守外围,你们北镇抚司和东厂抄家。” “不过你们速度可要快一点,本将军还要赶去独石口剿灭叛军,可没多少时间耗在张家口。” 曹文诏说着,抬手做了一个包抄张家口的手势,随即一万天雄军兵分两路向张家口疾驰而去。 李若琏、卢九德两人见状齐齐提了提马缰,带着七千人马直奔张家口的八家晋商而去。 五里地的距离在战马脚下,可以说是瞬息即至。 上万匹战马的奔跑重蹄敲得大地轰轰作响,带起阵阵黄沙烟尘。 刚从黄云发客厅聚集而出,还没来得及出府的七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轰鸣马蹄声惊得愣在了原地。 田生兰看着漫天的黄沙烟尘,似想到了什么,惊恐说道:“这难道是流贼来袭?” 田生兰这话一出,几人无不惊惧。 范永斗一脸慌张的补充道:“田兄说的是,极有可能是流贼,这可如何是好?” “这流贼冲进来,我们的货物肯定是保不住了。” 范永斗话音刚落,听到动静的黄云发也从家里冲了出来,看着黄沙漫天,急切发声: “不管来的是流贼还是其他别的什么人,恐怕都来者不善,为今之计,只有像独石口的驻军求救了。” 黄云发说着丝毫没有耽搁,随即就向自己的管家吩咐: “黄福,你快去向独石口的驻军求救,让王将军派兵驰援张家口。” “老爷我这就去。”黄福应了一声后便夺门而出。 管家黄福前脚刚走,李若琏、卢九德两人就骑着战马冲进了黄云发府中,将八人堵了起来。 可不要奇怪,李若琏和卢九德为什么能这么精准堵到八人,那是因为张家口一直都留有锦衣卫的眼线。 所以,像八人聚会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逃过锦衣卫耳目。 黄云发八人见坐在马背上的李若琏和卢九德皆穿着官服,反倒没了之前的慌张。 虽说他们不能从官服着装判断出,来人是隶属哪个衙门,但只要来的不是流贼他们就不怕。 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自然是因为消息闭塞,还不知晓京师发生的事,自觉他们在朝廷有后台。 黄云发正了正衣冠,上前几步,一脸谦卑的向着李若琏、卢九德拱了拱手: “草民黄云发见过两位大人,不知二位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听着黄云发的话,卢九德鼻孔朝天摆出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李若琏见卢九德这副模样,忍不住暗自腹诽:瞧那德行,难道是身残连心也残了,性格这般怪诞。 李若琏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一脸凶煞,目光灼灼的盯着黄云发冷声道: “你就是黄家的黄云发吧,不用这么客气,就一句话,你们八个是自己把家产交出来呢,还是我们自己动手取。” 李若琏的话虽然说得盛气凌人,但黄云发八人并没有因此被吓到,反而露出一丝鄙夷和不屑。 当然,鄙夷归鄙夷,不屑归不屑,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显然八人明白这个道理,是以他们并未有过激之举。 黄云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谦卑开口道: “两位大人别开玩笑了,草民若是没看错的话,两位大人身上穿着的可是我大明的官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草民活了几十年,既没听过也没见过,这还有人穿着朝廷官服来打劫的,两位大人这么做,怕是不合适吧?” 王云发态度谦卑,说的话可一点不谦卑,话语里不免有些威胁之意。 李若涟自然听得出来,但他并不在意。 “你说的没错,我们身上穿的的确是大明官服。” 李若琏说到这莞尔一笑:“呵呵……,不过嘛,恐怕你是不知道我身上穿的是什么官服吧?” 第69章 晋商倒 李若琏话音刚落,范永斗就忍不住接过话茬:“这位大人,何意?” “这不管大人你穿的是什么官服,怕是也不能到百姓家中打劫吧!” 范永斗说话间,向来为人谨慎的黄云发眼珠子一阵叽里咕噜乱转,似在琢磨着什么,待范永斗话毕他便再次拱手道: “这位大人,我们八个都是商人,且家中都薄有资产,若大人不嫌弃草民等商人身份卑贱,草民等也愿和大人结个善缘。” 黄云发的话说的意味深长,其中不乏有收买之意。 “你倒是财大气粗,怎么,还想收买我们?” 李若莲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像看白痴一样瞅了黄云发一眼。 “要是老子告诉你,我身上穿着的是锦衣卫的官服,你还想收买我吗?” 黄云发、范永斗八人一听到“锦衣卫”这三个字顿时被吓得手脚冰凉、魂不附体。 他们就是一群鸡鸣狗盗的商人,之前也没和锦衣卫打过交道,是以刚才没认出李若琏的飞鱼服是锦衣卫专属。 现在听说是锦衣卫哪还绷得住,他们以前虽然没见过锦衣卫,但锦衣卫的名头在整个大明可谓是名声在外,是能止小儿夜啼的。 锦衣卫是个什么所在? 那是个阎王爷去了都要脱层皮的地方,这他们能不怕吗? 刚刚还怀揣鄙夷和不屑的八人不自觉的身体发起了颤。 尤其是刚刚向李若琏问“大人何意”的范永斗,两排牙齿都撞在了一起,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现在知道害怕了?” 李若琏看着瑟瑟发抖的八人,“呵呵”一笑: “知道害怕就行,那就自己把全部家资都交出来吧,也省得我们动手,到时候怕是难免有什么擦碰。” “咕噜……” 黄云发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道:“大人,就算你是锦衣卫,也不能随意入室抢劫吧!” “更何况,草民等虽是身份卑贱的商人,但在朝廷里还是有些倚仗的。” “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倘若大人愿放草民几人一马就此退去,草民几人愿与百万两白银相谢。” 闻听此言,李若琏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故作姿态的追问道: “哦……,倒是小瞧了尔等,尔等在朝廷都有些什么倚仗可否说来听听?” “说不定真能让本座卖个面子,就此收手。” 李若琏之所以在这里婆婆妈妈磨蹭半天,可不是为了在这群奸商面前耍威风,抖官威。 而是想从这些奸商嘴里套话,看看朝中还有没有除陈新甲、朱纯臣以外的漏网之鱼。 李若琏话音刚落,田生兰也壮着胆子插了进来。 “大人,我们的倚仗是谁就不必在这里说了,不过草民可以向大人透露一点,我们的倚仗可不止一个,而且还都是手握兵权之人。” 田生兰这话,多少让李若琏有点失望,这说来说去不还就是朱纯臣、陈新甲,最多再算上独石口守军。 没了套话的价值,李若琏瞬间变了脸嘴,眸中泛起寒光,语气森冷的道: “本座最后说一遍,你们是自己交出家资,还是我们动手?” 李若琏森冷话语一出,八人瞬间懵逼,这不是谈“倚仗”谈得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顾不得什么暴露不暴露了,眼下保命要紧,机敏的黄云发心思急转之下赶忙出声: “大人,草民等人的倚仗乃是当朝国公爷,难道这个面子大人也不给吗?” 黄云发说出这句话,几人内心对锦衣卫的恐惧都小了不少。 正当八人以为抬出国公爷能吓住对方时,却又听到李若琏冰冷的话语传来。 “呵呵……国公,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背景。” “不过老子告诉你们,除了当今皇帝陛下的面子,谁的面子老子也不给。” 一直鼻孔朝天的卢九德似乎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只见握刀柄的手向前一抽,一道寒芒闪过,黄云发的左耳就被切了下来。 忽逢变故,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黄云发的耳朵就已经掉在了地上,直到看见自己的耳朵,黄云发才捂着耳根子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你和他们费个什么劲,啰嗦什么?” “咱家可没空听你们拉家常、抖背景。” 卢九德收起长刀,不耐烦的对李若琏说了一句,随即抬手一摆大叫道:“小崽子们,动手抄家。” 随着卢九德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几百个东厂番子瞬间冲了出来。 李若琏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大喊道: “北镇抚司奉陛下旨意查抄与黄云发、范永斗为首的八家晋商,一干人等跪地受俘,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李若琏喊这一嗓子可不是矫情,而是朝廷做事都要讲究有理有据。 要是不喊这一嗓子就变成了私闯民宅打家劫舍了。 这就好比后世的法院去收查私产时,必须要有搜查令是一个道理。 随着李若琏的命令下达,早就踩好点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突然爆起同时对八家晋商抄家。 霎时间整个张家口鸡飞狗跳,时不时就有求饶声和刀兵相撞的声音从宅子里传出。 当然这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惨叫、哀嚎,很显然是有负隅顽抗的被当场格杀。 直到此时,八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被切掉一只耳朵的黄云发顾不得疼痛,更顾不得鲜血淌了满脸满嘴。 他捂着耳根子跪倒在地央求道: “两位大人高抬贵手,放我黄家一条生路,草民愿以黄家半数家产相送。” 另外七人见状,有样学样的磕头如捣蒜,齐声喊道: “请两位大人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我等皆愿以半数家产相送。” 可不管八人怎么央求,怎么许诺,李若琏和卢九德都始终无动于衷。 见状,黄云发咧着满嘴的猩红,拔高嗓音道:“两位大人无动于衷,莫不是不清楚我八家的半数家资有多少?” 不等其他人吭声,黄云发就自问自答的接着道: “我们八家的半数家资,保守估计也有上千万两白银,两位大人真的就无动于衷吗?”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黄云发不相信这世间还有人能不为财帛所动。 他内心已经笃定,眼前的这两人势必会为这上千万两白银折腰而放自己八人一条生路。 第70章 夜袭独石口 果然,从头到尾冷漠至极,鼻孔朝天的卢九德听到这话,像是来了兴趣。 “哦……,半数家产就有上千万两,那你倒是说说清楚,到底是上了几千万两?是一千万两还是两千万两还是……” 听到卢九德的问话,八人不觉心下一松,都以为卢九德被他们开出的价码打动了。 一个个不禁暗自感慨:对嘛,这天下哪有钱办不了的事,你永远可以相信金钱的力量是无限的。 紧接着,八人一阵眼神交流后,范永斗觉得谈到钱他好像又行了,是以跪地陪笑着拱手道: “回大人的话,我们八人的半数家产放一起保守估计得有五千万两白银。” “保守估计五千万两?” 卢九德眸中泛起一道亮光:“哈哈……好。” 八人听到卢九德说了一个好字,当真是狂喜不已,可算是从鬼门关捞回一条命,先前的恐惧慌张全然不见。 还不等李若琏、卢九德两人发话,八人就面带微笑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可还不等他们站稳,就听到卢九德阴狠的话语传来。 “你们八个的一半家产就有五千万两,咱家要是没算错的话全部家产就有一亿两咯。” “待会儿抄家要是抄不出一亿两,那你就是在骗咱家,咱家保证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卢九德一边说一边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范永斗。 范永斗被看得脊背发寒,双腿打颤,突然觉得自己又不行了,干嘛要出来多嘴。 此时此刻的范永斗,心理阴影面积也不知道有多大。 这说到底他们再有钱,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一群走卒贩夫,远远没有像后世商界大佬那般高的地位。 在北镇抚司和东厂面前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对八人的抄家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八家的府邸直接被夷为平地。 一箱箱金银珠宝,一匹匹绫罗绸缎,一件件古玩字画,都被从犄角旮旯里搜罗出来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曹文诏看着眼前不少金银玉器上还残留经年干成块状的血迹,不禁感慨: 也不知这八家奸商的财宝从何而得,为何会沾染经年旧痕的血迹? 感慨归感慨,曹文诏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不是抄家。 是以来到李若琏和卢九德跟前抱拳道:“两位,你们的差事算是办妥了,那张家口就交给锦衣卫和东厂了,本将这就率军去独石口。” “曹将军说这话就生分了不是。” “咱们是一起来的,曹将军帮我们完成了差事,那我们又怎能对将军的差事袖手旁观。” “咱们陪曹将军去独石口走上一遭便是。”李若琏义正言辞的正色道。 卢九德站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他却在轻轻的点着头,以此表示他对李若琏的赞同。 听了李若琏的话,曹文诏内心不禁有些复杂。 说实话,曹文诏内心里是看不起北镇抚司和东厂的。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北镇抚司和东厂都是在背地里耍阴暗手段的卑劣之辈,是黑暗残暴的代名词。 可现在李若琏表现出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耍阴暗手段的人,这也让他对北镇抚司和东厂以往的看法有了些许改变。 是以他没有拒绝李若琏的提议,温声开口:“那就多谢两位了,只是这些金银财宝该如何处理?” 卢九德闻言,阴笑一声:“这还不简单,留下两千人马看守在此便是,难道还有人敢从锦衣卫和东厂手里抢东西不成。” 曹文诏想了想,也是,这世上除了流贼以外,还有谁敢在锦衣卫和东厂面前放肆。 对此李若琏只是点了点头,随即若有所思的斟酌着开口: “曹将军,独石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知将军打算如何攻取?” 曹文诏胸有丘壑的笑了笑:“张家口的奸商不是刚好要运送物资出关么,咱们冒用他们的身份即可,等进了独石口关再来个里应外合。” 听着曹文诏的话,卢九德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曹将军,这恐怕行不通,张家口的奸商出入独石口关已有多年,想必和独石口守军将领已然熟识。” “咱们冒充成张家口的奸商,恐怕很容易就会露馅。” “卢公公之言,曹某已然考虑过了,本将自有办法。” 曹文诏说着,指了指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着的黄福。 “那个人是黄云发的管家,是抄家之前黄云发派往独石口求救的。” “黄云发能在危机时刻,将他派往独石口,这说明此人定是认识独石口守将的,让他带路,想必能叫开独石口的关门……” 转眼间夕阳余晖散尽,夜幕笼罩,天雄军假扮成商队手持火把押着上百辆马车抵达独石口关。 “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上去喊话,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你家中妻儿老小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卢九德抓着黄福的肩阴恻恻地说了一句。 在卢久德的驱使下管家黄福举着火把来到独石口关城墙下,大力摇摆着手中火把,朝城头上喊道: “军爷,我是张家口黄家的人,劳烦军爷向王将军通报一声,张家口有物资要出关。” 守城的兵卒,埋头向城下看了看。 “你先等着,我去通传。” 曹文诏眼见一切,不由得咬了咬牙关,看来这独石口的守军真的是烂透了。 从刚才城墙上兵卒的反应来看,这种事他们似乎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 不多时,城墙上便多了一个身着明制将军服的人,他伸出脖子向外看了看,随即对黄福喊道:“你是黄家的哪一位?“ 黄福听到城墙上传来的声音,便把手中火把往自己脸上照了照,一脸谄媚的昂头回应。 “嘿嘿……,王将军是我,黄家的黄福。” “是黄福啊,你们几家之前囤积在我这里的物资都还没有送出去,怎么又往张家口向外送物资?”王将军似有不满的说了一句。 “王将军,看你说的,我们不管从哪里往外运送物资,可从来也没少了你那份啊!” “将军还是打开关门,放我等出关吧!”黄福保持着谄媚对王将军循循利诱的说道。 第71章 全部格杀 王将军听着黄福的话愣了愣,好像也是这个理,只要别少了自己的好处,又何必管他从哪里运送物资出关。 王将军一念及此,随即向身侧兵卒吩咐:“去把关门打开。” 至于说王将军有没有怀疑王福一行人有诈,那是没有的。 因为这样的事他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来的又是王福这个熟人,自然少了警觉之心。 不一会儿,独石口关门打开,曹文诏第一时间就带着天雄军假扮的商队靠了上去。 就在进关与开门兵卒擦肩而过之时,曹文诏突然爆起,一手捂住前来开门士兵的嘴,随即提起长刀在脖子上一拉; 鲜血汩汩直流,开门的士兵连叫喊都没有便如烂泥瘫软在地,已然领了盒饭。 杀了开门士兵,曹文诏随即带着假扮成商队的天雄军一贯而入,直奔独石口关城头。 城头上的兵卒受视角所限,根本没看见关门处发生了何事。 就在这时,埋伏在城关外的大队人马手持刀兵紧随其后冲进独石口关,顿时喊杀声震天。 立于城头打着哈欠的独石口守将王越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吓到了。 但处于武将的本能,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大喊出声:“敌袭……敌袭……。” 不明所以的守关兵卒听到王越的叫喊一时有些懵逼,这怎么会有敌袭? 关外的建奴、鞑子就算入侵大明也不可能打他们,站在大明的角度,他们是大明的守军,这怎么会有敌袭呢? 王越刚喊出两声,一众士兵还处于懵逼状态,曹文诏就已率人杀上了城头。 这一切说是迟那是快,从曹文诏突然爆起杀死开门士兵,到冲上城头,也只不过才十几二十个呼吸。 这看起来有些玄乎,但在独石口守军松懈大意,曹文诏又是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这样的结果也就不足为奇了。 王越见曹文诏穿的是明军战甲,内心腾起无数疑问和不解,手紧紧攥着长刀,目光死死盯着曹文诏,厉声喝问: “看你着装,你我同为大明将领,何以率军偷袭独石口,难道你想叛国吗?” “你也配自称大明将领?” 曹文诏冷眼相对:“叛国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曹文诏嘴里说着,但手却是没停,提着长刀便扑了上去。 王越见曹文诏来势汹汹,不敢怠慢,大喝一声,扬起手中长刀便迎了上来。 只闻“咣”的一声,两人刀兵相击,只一回合王越就被曹文诏势大力沉的一击镇得虎口生疼,臂膀发麻。 一击之后曹文诏气势不减,一连又向王越挥了数十刀,打得王越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少有还手之力。 王越心中大骇,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情急直转之下,险之又险躲过一击,随即大喊:“我愿投降。” 曹文诏闻言,便也停止攻击,喊道:“既愿投降,那就放下武器,跪地受俘。” 听到这话,王越毫不迟疑的丢下手中长刀,跪在了原地。 见状,曹文昭上前把刀架在王越脖子上,冷声道:“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投降。” 王越闻言,不做他想便对独石口守军下达投降的命令。 “都别打了,都把兵器放下,老子降了。” 王越之所以这么干脆的投降,是因为在他看来,大家同为大明军人,只要投降了,总能保住一条命。 至于叛国什么的,他还真没放在心上,古人言: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他王越在整件事里只不过是一个小喽啰。 人数上本就不占优势的独石口守军,在被天雄军偷袭的情况下,早已支撑不住。 所以一听到王越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便纷纷丢掉手中兵器跪倒于地。 曹文诏看着独石口守军纷纷放下兵器,也暗松了一口气。 虽说他自认为能够消灭独石口守军,可若是硬拼的话,己方损失也难免会增加,不战而屈人之兵,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就在这时,手提血刃的卢九德走了过来对曹文诏抱拳道:“恭贺曹将军,一举拿下独石口叛军。” 卢九德话应刚落,李若琏也走了过来抱拳道: “曹将军,刚才一番清点,这独石口守军除了战死的还有四千多人,这些人怎么办?” 曹文诏深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全部格杀。” 曹文诏这话一出,纵然是杀人如麻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和东厂掌班太监都不由打了个寒战。 李若琏一脸惊惧,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道:“曹将军,你刚才说什么,你没开玩笑吧?” 曹文诏平静的摇了摇头:“没开玩笑,我接到的军令就是将他们全部格杀。” 李若琏、卢九德两人也不是傻子,只是略微一琢磨,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这肯定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有了这层猜测,两人都很识趣的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卢九德随即把话锋一转:“这独石口关内好像还囤积着大量物资,想必也是那群奸商所为。” 曹文诏怔了怔神,接口道:“既如此两位就去清点一下,将其整理成册,回京后向陛下禀报。” 李若琏想了想,含笑出声:“曹将军,独石口是天雄军攻下来的,我们北镇抚司和东厂就不抢这个功劳了吧!” 曹文诏却像是没听到李若琏的话一样,摆了摆手。 “处决了独石口守军,这里便是一座空关,我总要留下来等到朝廷派人来接替才行。” 听曹文诏这么说,李若琏和卢九德便也不再多言。 日升月落,时间转眼即逝,在独石口休整一夜后,李若琏和卢九德从独石口官带走了大批物资,但那也只是八大晋商囤积在这里的一部分。 由此可见,从独石口送往关外的物资也绝不在少数。 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一走,曹文诏便将投降的四千多人推出关外全部格杀。 至此独石口叛军,没留下一个活口,除了城墙上还留有昨夜战斗后留下的斑斑血迹外,这里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72章 南方的消息 京师,北镇抚司大牢。 一个浑身上下满是狰狞鞭痕、烙印的人被绑在十字木桩上。 两根带有利爪的铁链贯穿了他的琵琶骨,连接着房梁。 伤口处不时就有浓稠污血流出,把破破烂烂的衣服染的猩红。 “啪……”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在苍白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说……,除了被抄家的这些人,你还贿赂过谁?” “老小子,你若如实交代,等你上路那天,或许老子还能给你个痛快。” “若不老实交代,这满屋子的刑具也不知道你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扛住?” 你当被骆养性叫老小子的人是谁,自然是往日风光无限的成国公朱纯臣。 “嘿嘿……,既然我要死,凭什么还告诉你,你骆养性不是很有手段么,你尽管去查好了,老夫是不会说的。”朱纯臣有气无力,气若游丝的回道。 “呵呵……。” 骆养性冷笑一声:“老小子,都到这时候了,还和老子嘴硬,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无非是想着外面那群老狗能救你?”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怕是要失望了。” “老子实话告诉你,那群老狗已经被陛下夺了职,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就别指望了。” “如今这形式,活,你肯定是活不了了,若能痛痛快快的交代,也可以在死之前少受点罪。” 骆养性吐沫横飞,朱纯臣却是不为所动,双目微闭,一言不发。 这可把骆养性气到了,正当他想再给朱纯臣加点刑法时,一个锦衣卫匆匆而来对骆养性抱拳道: “大人,陆千户有南方的消息传回。” 这锦衣卫一边说一边将怀里的书信掏出来递给骆养性。 骆养性看过书信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瞅了一眼朱纯臣。 “老小子,你好好想想清楚,最好等本座回来,能给本座一个满意的交代,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骆养性说着,便径直出了牢房。 可他前脚刚走,便有一个身着锦衣卫制服的人,凑到朱纯臣耳边小声嘀咕道:“外面传话,你咬紧牙关,保你家人不死。” 朱纯臣闻言,连微眯的眼都没睁开,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紫禁城,御书房。 崇祯心情极好的和孙承宗说着: “孙爱卿,朝堂上的阻碍朕已经为你扫平,宣大之前欠的军饷朕也为爱卿准备妥当,即日爱卿便赴宣大入职接替梁廷栋。” 孙承宗闻言,躬了躬身,斟酌着说道:“陛下,老臣斗胆相问,此去是否还需要找梁廷栋交接?” 崇祯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孙承宗这是话里有话呀! 崇祯心里想着,笑了笑,故作姿态反问出声: “孙爱卿有过常年戍边的经验,对边防事务最为熟悉,又何故有此一问?” 孙承宗见崇祯和自己打太极,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直言。 “陛下,连日来京师发生的事,老臣也略有耳闻。” “兵部的尚书和左右侍郎都被陛下打入诏狱了,那这和张凤翼、杨嗣昌等人穿一条裤子的宣大总督梁廷栋……?” 孙承宗说到这就顿住了,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其实崇祯一早就知道孙承宗想说什么了。 只不过作为帝王,他不想在臣子面前表现的太过直白。 崇祯随即打了个哈哈,笑道:“孙爱卿目光如炬,此去上任就不用找梁廷栋交接了,一应手续朕都已经给爱卿准备好了。”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才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不过爱卿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抽调人手到独石口驻防,原本驻守的一个营,因叛国被朕给全员诛灭了。” “爱卿上任后要引以为戒呀,朕可不希望梁廷栋和独石口守军这样的事再发生。” 崇祯这话一出,孙成宗不由心下一紧,陛下在我上任之前说这个,这是在提醒和告诫我…… 当然,崇祯这么说,也不是信不过孙承宗,而是提醒他注意手下的人。 崇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孙承宗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是以赶忙躬身。 “老臣遵旨,一定引以为戒。” 崇祯微微颔首:“既如此,宣大就拜托孙爱卿了,孙爱卿履职去吧!”崇祯说着向外摊了摊手。 “老臣告退。” 孙承宗前脚刚走,崇祯就向王承恩吩咐:“大伴,以独石口守军叛国为由拟道圣旨交给方正化,让东厂将宣大总督梁廷栋夺职查办。” “老奴遵旨。” 王承恩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一小太监禀报:“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求见。” “宣他进来。”崇祯随口说道。 转眼间,骆养性便进了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回话。” 崇祯抬了抬手,还不等骆养性起身,便出声询问:“你此前来,是不是审出了什么?” 崇祯这话让骆养性莫名一阵心虚,躬身应道:“微臣无能,只审出一些强抢民女,坑害百姓的案子。” “在朱纯臣身上却还没有什么收获。” 听到这样的回答,崇祯不免有些失望,只说了一句加紧审问后,便话风一转,问道:“那你此来所谓何事?” 听到问话,骆养性不敢怠慢,躬身禀报道: “回禀陛下,微臣收到南方传来的消息,南方几个产粮大省,近年来虽有灾害,但损失不大,均还有余粮,粮价在七百至八百文一石。” “另外,陛下交代的玉米、土豆、红薯均已找到,正在运往京师途中。” “陛下要找的宋应星,也已经找到,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入京。” “再有福建郑芝龙的消息,依照传回来的信件所述,郑志龙在海上亦官亦匪,向过往商船收取过路费。” “更是凭借着手下的三万多人和上千条船把生意做到了吕宋、爪哇、占城、暹罗一带。” 咚……咚……咚…… 崇祯听着骆养性的禀报,不自觉的敲起了桌子。 足足十几息后,才不轻不重的说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第73章 走一步看三步 崇祯手敲桌案一阵思忖,土豆、玉米、红薯既然已运往京师,那只要到时安排播种就可以了。 急手的反而是粮食问题,北方连年灾荒,百姓的口粮早就没了,还得从南方运粮来填北方的缺口。 若是没有粮食,即使自己手上握着大把金银,受灾的百姓同样要饿死。 再有就是南方现在看似平稳,要是自己记得不错的话往后几年,南方便会大面积出现洪涝灾害,到时南方一样会陷入粮食危机。 所以从南方运粮只能解燃眉之急,想彻底解除大明的粮食危机,还得从外面运粮。 可想从外面运粮,就绕不开郑芝龙,而郑芝龙手里现在握着上千条船上万人马,他未必肯听朝廷调令…… 想到这些事,崇祯不自觉皱了皱眉。 这说到底还是朝廷没实力,没有能压过郑芝龙水师的力量,才会出现眼下这种状况。 更头疼的是这种情况在短时间内是无法解决的,那就只能另想他法了。 “哎……” 崇祯长叹一声,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就看郑芝龙上不上道了。” 崇祯嘴里嘀咕着提起毛笔,一阵勾勾写写,也不知道他写了什么。 不一会儿,崇祯便写了三封书信,而后对王承恩吩咐道: “大伴,这三封信件两封是给郑芝龙的,一封是给送信人的,你将它们封好交给骆养性让他加急送往福建泉州府。” “老奴遵旨。” 王承恩嘴里应承,心中却是在想,皇爷这是怎么了,骆养性刚不久还在这儿,皇爷为何不直接把书信交给骆养性。 其实不是崇祯不想直接交给骆养性,而是那会儿还没考虑好。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小太监禀报道:“陛下,孙传庭求见。” 听到这话,崇祯莫名一阵头大,前几天才让他去招募新兵,该不会这么快就碰到事了吧? 这该死的亡国君是真不好做呀,奈何皇后、贵妃也骑了,嫂子也冲撞了,逃是逃不了了,真是悔不当初。 崇祯自我调侃了一句,而后说道:“宣他进来。” 转眼,孙传庭便来到御书房,崇祯见他满脸疲态,是以孙传庭刚准备行礼崇祯就抬手说道: “伯雅不必多礼了,朕观你满脸疲态,可是所做之事遇到了什么难题?” 崇祯话音入耳,孙传庭也不矫情,躬身道:“回禀陛下,确实碰到了一些困难。” 崇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含笑出声:“哦……有何困难,伯雅你但说无妨。” “回禀陛下,近些天以来很多北直隶以外的灾民听说京师有吃的,都一个劲的往京师赶。” “灾民越来越多,微臣手里的粮食已经捉襟见肘了,还有上次陛下拨付的三十万两赈灾银也快花完了。” “另外,从灾民中招募新兵,短短几日便已招募了两万多人,微臣一人要训练新兵,又要和冯大人救济灾民,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 孙传庭一口气把所有的问题都说了出来。 崇祯听着暗自点头,这事多少有点怪自己欠考虑,这么多事压在孙传庭肩上的确有点为难人。 可自己虽是穿越者,但也是人,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自己也已经很努力了,都怪坑太多填不过来呀! “是朕考虑不周,辛苦了伯雅。” 崇祯先是宽慰了孙传庭一句,想了想,吩咐道:“大伴,传冯琦和英国公之子御书房觐见。” “老奴遵旨。” 吩咐完王承恩,崇祯又回过头来对孙传庭说道:“伯雅,以后灾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只需募兵、练兵即可。” “微臣领旨,谨遵陛下圣谕。”孙传庭应了一声,却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孙传庭的神情落在崇祯眼里不觉有些奇怪,于是追问道:“伯雅是还有什么困难没说吗?” 孙传庭露出一抹尴尬之色,躬了躬身: “微臣刚才听陛下传英国公之子觐见,微臣斗胆猜测,陛下这是要安排英国公之子和微臣一起募兵、练兵么。” 听孙传庭这么说,崇祯已然猜到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 “伯雅,你是担心朕那么安排,不但帮不上你的忙,反而拖你后腿吧!” 心思被崇祯看穿孙传庭挤出一抹苦笑。 “陛下,可不是微臣有歧视之意,据微臣所知英国公之子还是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怕是帮不到微臣。” 闻言崇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伯雅不用担心,朕会给你再安排两个人。” “朕安排英国公家那小子跟着你,可不是为了让他帮你,而是让你带带他,把他当成新兵调教。” 听到这话,孙传庭不由松了一口气,愣了愣:“微臣斗胆相问,不知陛下说的那两人是谁?” “这个嘛,朕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崇祯笑着敷衍了一句。 俩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小半个时辰后王承恩来报: “皇爷,顺天府尹冯琦和英国公之子已到,另外英国公张之极也跟着来了。” 崇祯闻言,不由挑了挑眉,“既然来了,就都传进来吧!” 转眼三人来到御书房,行过君臣之礼后,崇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英国公,朕召见你儿子,你跟来是不放心吗?” 张之极闻言,恬着脸躬身解释起来。 “陛下错怪微臣了,微臣跟来并非是不放心,而是犬子从未面见过陛下,老臣是担心犬子君前失仪,冲撞了陛下圣颜,故而才跟来,望陛下恕罪。” 张之极虽然这么说,但崇祯又怎么会不明白,分明是他想知道自己叫他儿子来干什么,却偏要找这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张之极的话崇祯越听越觉得不对,什么叫“冲撞圣颜”,那不是贴脸输出么。 向来都是自己贴脸输出皇后、贵妃冲撞嫂子,他喵的,怎么感觉被张之极误打误撞内涵了。 崇祯心里想着很是不爽,可又不能因为这句话把张之极怎么样,是以只得将话题引入正轨。 “英国公倒是爱子心切,朕想让你儿子跟着孙传庭训练新军,英国公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第74章 赐名天武军 崇祯这话一出,张之极如遭雷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足足愣了好几息,才双眼泛红的激动出声:“谢陛下隆恩,微臣没意见。” 也难怪张之极如此激动,向他英国公一脉,自初代英国公张辅战死土木堡后就慢慢落寞了。 到了他这一代,更是受尽文官的打压,这其中的酸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皇帝钦点他儿子入军,这说明皇帝将来有可能会重用他的儿子,他又怎能不激动? 张世泽听到崇祯的话,激动之情半点不比他爹少,直接对着崇祯以额贴地跪拜道:“谢陛下圣恩。” 崇祯看着激动不已的父子俩,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要不是看在你们父子俩史上都是为国战死的份上,就凭张之极刚刚那句“冲撞圣颜”的话老子就不想理你们。 “好好好,起来吧,以后你就跟着孙传庭好好干,可别堕了你们英国公府的名声。” 崇祯腹诽着说了一句后,转而看向顺天府尹冯琦道: “即日起,孙传庭不再负责京师的赈灾事宜,由你全权接手,人手不够就从你下面的州府、县府调,可莫要让朕失望了。” 冯琦闻言赶忙躬身表态:“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望。” 冯琦说话间,眼神始终有意无意的瞟向孙传庭,还一脸为难的样子。 崇祯见状,似猜到了什么,继而说道:“你不用为难,银子的事,孙传庭已经和朕说过了,所需之银朕会拨付给你。” 得到崇祯的承诺,冯琦这才放下心来。 咚……咚……咚…… 崇祯似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敲起了桌子。 “组建新军总要有个名字,几位爱卿,你们有何提议?” 闻言,几人微不可察地互相看了看,随即齐齐躬身道:“请陛下为新军赐名。” 嘿……,这几人还挺识趣的,听得出来朕刚才那是客气话。 崇祯腹诽着沉吟了一息,随即起身提起毛笔在御案的宣纸上笔走龙蛇的落下了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天武军”。 崇祯看着自己写下的三个大字,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天武军”三个大字拿了起来递向孙传庭,拔高嗓音道: “孙传庭听旨,即日起,便由你担任天武军统帅之职,平内乱、诛外夷,为我大明开疆裂土。” 孙传庭看着崇祯递过来的“天武军”三个大字,激动得难以言表。 身子忍不住微微发颤,小心翼翼接过三个大字,高举过头顶双膝跪地,高呼道:“微臣,孙传庭领旨。” 崇祯笑了笑,扶起孙传庭:“伯雅,你可要好好治军,可不能把天子亲军的名头给堕了。” 听到崇祯这话,张之极眸泛亮光的看了孙传庭一眼,那叫一个羡慕。 虽然从皇帝提笔赐名那一刻“天武军”便已经算是天子亲军了。 可是由皇帝亲口说出来,那还是不一样的。 “微臣一定从严治军,不负陛下所望。” 就在孙传庭表态之时,众人欣喜之际,张之极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突然蹦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陛下,天武军是成立了,可天武军没有装备呀!” 张之极这话一出,冲淡了刚才喜悦的气氛,就连刚当上天武军统帅的孙传庭也变得愁眉苦脸。 张之极之言无疑是给崇祯将了一军,还好崇祯脸皮厚,面不改色的笑了笑,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先把兵练好,装备嘛,慢慢会有的。” 崇祯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骂张之极这厮不当人子,老是在关键时候说错话。 孙传庭闻言,也没有刨根问底,拆皇帝的台,毕竟朝廷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一时间根本拿不出成建制的装备。 是以孙传庭只得岔开话题道:“陛下,那天武军以招募多少新兵为准。” “招募多少新兵,暂不设限,十万、二十万乃至更多皆可。”崇祯不做任何思考的随口说道。 随后崇祯向孙传庭交代了一些细节后,便把几人打发出了御书房。 几人离开后,崇祯又头大了起来,要想从军中给孙传庭找两个副手还真不容易。 原因无他,概因孙传庭和卢象升不一样,没有领过兵,更谈不上什么战绩,给他调派有名气的将领,未必会服他,这就是最大的难点。 也正因此崇祯才会在之前孙传庭问他时卖关子。 其实不是他想卖关子,而是他根本也还没想好要安排谁给孙传庭当副手。 崇祯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苦思冥想,最终他还是想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给李自成戴绿帽,睡了李自成老婆还把人拐跑投向朝廷的高杰。 另一个是史上在“黑水谷之战”活捉高迎祥的游击将军孙守法。 高杰虽然在南明时期被朱由崧封了个兴平伯,还是江北四镇之一。 但在这个时间点,他在明军中的地位并不高。 高杰地位不高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给李自成戴了绿帽子,是绝对不可能再跑回去做流贼的。 至于孙守法现在这个时间点,只是一个游击将军在没有活捉高迎祥之前,他在军中名声不显,地位也不高。 所以这两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崇祯一阵琢磨后随即向王承恩吩咐:“大伴,拟旨,八百里加急传给洪承畴。” “加其兵部尚书衔,总督河南、陕西、胡广三省军务总揽剿匪之职。” “另调,游击将军高杰、孙守法两人入京任职。” 崇祯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另外,把欠洪承畴剿匪军的军饷给他补齐送过去。” “老奴遵旨。” 处理完这事,崇祯又开始琢磨起灾民。 之前的赈灾之法,只不过是饮鸩止渴,只能暂缓灾情蔓延,对于广袤的北地灾区而言是起不到根本性作用的。 这些崇祯自然心知肚明,不是说他没有更好的救灾办法,而是之前没钱没粮,很多大规模的救灾策略根本无法实施。 崇祯长呼一口气,想着将要实施的各种策略,喃喃自语道:“明天的朝堂上,该不会有人在唱反调了吧?” 第75章 皇后变了 时光如流水,不知不觉天色近暗,御书房里亮起了烛光。 崇祯揉着昏沉发胀的额头:“大伴,什么时辰了?” “回皇爷的话,戌时三刻了。” 崇祯背靠在御座上双目微眯的轻轻点了点头。 “明天是五日一朝的日子,朕也该歇息了!”崇祯说了一句便起身回了自己寝殿。 崇祯回到寝殿,双眼一闭直接在榻上摆出了一个大字。 崇祯刚躺下不到一刻钟,周皇后就迈着莲步而来。 王承恩见状,不禁有些诧异,自从皇爷昏迷醒来后,皇后娘娘这来的也太勤快了些。 王承恩心里嘀咕,脚下却是不敢怠慢,迎上去见礼道:“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周皇后玉手轻抬,凤眸流盼的看了看崇祯寝殿。 “大总管免礼,陛下这是又安歇了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爷已经进寝殿有一刻钟了。”王承恩很是恭敬的回了一句。 周皇后闻言微微颔首,并没有让锦儿去敲门,而是自己上去敲响了崇祯寝殿大门。 咚咚咚…… “陛下,臣妾来请安了。” 躺在红木床榻上和衣而眠的崇祯,听到叫门的是周皇后,不经感慨,皇后这是上次海货没送成,不死心呐! 崇祯心里感慨着,连眼都没睁便向外面喊了一声:“皇后,进来吧。” 殿外的周皇后闻言不自觉勾起嘴角,随即推门而入。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周皇后入得殿来,见崇祯躺在床榻上,便径直走了过去,微微欠身:“臣妾,给陛下请安了。” 躺着的崇祯却是连眼都没睁,只是淡淡说道:“婉儿,你真是为了给朕请安而来吗?” 崇祯这话一出,周皇后变得有些难以启齿,愣了一息,才软糯糯的娇嗔出声:“陛下,何必明知故问?” 听到这话,崇祯便也起了逗弄之心。 “听婉儿之言,莫不是春心荡漾了?” “可连日来朕身心俱疲,还是改日吧!” 崇祯这么说固然有逗弄周皇后之意,但疲倦也是真真切切,要不是真累了,哪有送上门的海鲜还不吃的。 崇祯本以为这么说,周皇后便会就此作罢,谁曾想周皇后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娇媚出声: “陛下,今日事今日了,还是日后再说。” 作为一个正直的人,今天崇祯是真不想骑马。 可被周皇后这一声媚入骨髓的骚气娇嗔,弄得鸡皮疙瘩起一身,顿时睁开了双眼。 周皇后见崇祯睁开双眼,随即又发出一声魅意十足的声音。 “陛下,你看……” 周皇后一边说一边慢慢解开自己的束腰,然后慢慢褪去外套。 两座柔软雪白巨峰挺立,当真是美不胜收。 周皇后如此,崇祯内心莫名升腾起一股成就感。 暗叹道:没想到皇后真的真空了。 周皇后得寸进尺,似乎还不打算罢手。 一边贝齿轻咬朱唇,抛出一个媚眼,软糯糯叫道:“陛下,来呀,日后再说。” 周皇后此举无疑是在赤裸裸挑衅崇祯作为男人的尊严。 崇祯作为一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且正直的好色之徒,哪受得了周皇后如此搔首弄姿。 刹那间,雄性荷尔蒙直冲脑仁,轻喝一声:“好你个妖精,看朕今天如何收拾你。” 被勾起食欲的崇祯,见猎心喜,翻身下榻。 “给朕跪下。” 这不由让崇祯想起今天张之极误打误撞说的那句话,用在此处最为恰当。 直至一刻后……… 周皇后抹嘴的神态动作,又让崇祯来了兴趣,随之爆出一连串虎狼之词,牛马之言。 啪…… 崇祯一手重重打在周皇后身上。 “去门边。” 周皇后向殿门处看了看,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羞意难掩,红霞满腮,不由迟钝了一下。 啪…… 崇祯又是一巴掌,“妖精,快点过去。” 在崇祯的驱使下,周皇后咬了咬贝齿,还是走了过去双手撑在店门上。 随后自不必说,地动山摇间,殿门突然晃动起来。 惊得门外的王承恩和锦儿一时不知所谓。 锦儿情急之下喊出了声:“大总管,是不是地龙翻身了。” 这门里门外,周皇后能听到锦儿说话,门外自然也能听到门内的娇喘。 听到这声音,殿外的两人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那是什么地龙翻身,这分明是龙凤大战。 两刻钟后,周皇后娇躯上挂满了汗珠,如一堆烂泥靠在殿门上,一脸满足地含笑道:“陛下,威武霸气,好生了得。” 其实不只是周皇后觉得他威武霸气,连他自己也发现了,似乎这方面的能力比穿越前要强的多了。 崇祯得意一笑,“妖精,服不服?” 周皇后浅浅一笑:“臣妾服了。” 这一声“臣妾服了”一出,崇祯内心难掩自豪,亲身体验征服一位皇后的爽感,当真是难以描述。 一夜无话,转眼又是天明。 一大早崇祯还未睁朦胧睡眼,周皇后就缩进了锦被。 这一操作,着实惊掉了崇祯下巴,这才一夜间,周皇后就学会主动了? 崇祯慢慢掀开锦被,只见周皇后正在一丝不苟,还时不时用勾魂夺魄的眼神瞄向自己。 试问这样的女人,哪个男子不喜欢? 崇祯内心喜悦,是以忍不住说道:“婉儿,这才一夜,你的变化真大,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周皇后哼了一声:“这还不是陛下的功劳。” 一番忙活后,周皇后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也就在此时,王承恩敲响了寝殿大门。 咚咚咚…… “皇爷,上朝的时间到了。” 王承恩知道周皇后在殿内,是以叫了一声后便立在门外不动了。 殿内周皇后舔了舔朱唇,“陛下,臣妾服侍你更衣洗漱。” 在周皇后的服饰下,崇祯很快穿好了衣服,在临出寝殿时,崇祯又凑在周皇后耳边嘀咕起来。 也不知说了什么,又把周皇后说得面红耳赤,双腮泛红。 末了崇祯补充了一句:“婉儿,可记住了。” 闻言,周皇后面泛桃色娇羞应声:“臣妾记下了。” 第76章 没了牙的老虎还想蹦哒 崇祯都起了,周皇后自然也不会赖床,穿戴完毕后便和崇祯一起出了寝殿。 王承恩见两人出来赶忙见礼:“老奴参见皇爷,参见皇后娘娘。” 崇祯大手微抬:“大伴,不必多礼,走,上朝去吧!” 崇祯话音刚落,周皇后就适时出声:“陛下去上朝,那臣妾便告退了。” 崇祯看着眼前,雍容华贵,仪态端庄母仪天下的皇后,任谁也不会把她和昨晚那个搔首弄姿卖弄风骚的妖精联系在一起。 这不得不说,反差实在是有点大呀! 崇祯感慨着点了点头:“皇后自去。” “臣妾告退。” 周皇后欠了欠身,便带着不知何时来到殿外等候的锦儿回了坤宁宫。 崇祯目送周皇后离开,这才踏步前往乾清宫。 崇祯来到乾清宫大殿之时,文武百官已分两列站好,只是一眼看去比平时稀松了不少。 随着三叩九拜的礼节完毕,王承恩那高亢熟悉的声音便在大殿上响起。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王承恩话音刚落,已经被崇祯以闲职架空的薛国观,第一个站了出来。 “老臣,有本奏。” 高坐龙椅的崇祯瞥了瞥薛国观一眼,还以为这群老狗被自己以闲职架空便不会来上朝了,不曾想,是一个不少的全来了。 这他喵的是不甘心啊,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只不过是一群没了牙的老虎,难不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崇祯心里想着,随口说道:“准奏。” 得了崇祯准允,薛国观怔了怔神,这才接着道: “遥想陛下登基之初,一心只为中兴大明,施的也都是仁义之政。” “可如今陛下因何这般暴戾,动辄屠杀书生,将数十位朝廷重臣抄家下狱牵连九族。” “陛下如此行事,怕是锦衣卫的大牢都要关不下了,这实不是明君所为呀!” “老臣恳请陛下莫忘了登基之初中兴大明的初心,对士大夫施以仁政。” 薛国观话毕,还不等崇祯吭声,温体仁便紧随其后。 “陛下,近日来不断有北直隶以外的锦衣卫押送涉案官员九族宗亲入京,使得民怨沸腾,多有百姓对陛下出言不敬。” “由此可见,这乃是民心所向,老臣恳请陛下施以仁政,只诛首恶,宽恕犯官家眷和九族宗亲一干人等。” 温体仁之后,东林党的一群人也跟着附和起来,这说的话自然和薛国观、温体仁是一个鼻孔,意思都差不多,就是想让崇祯不株连九族。 崇祯思绪飞转,横眉轻挑,这群老狗是眼见狱中捞人无望,便退而求其次,想要保下那群贪官污吏的家眷九族宗亲。 这样一来,狱中之人为了妻儿老小能活命,势必不会把他们供出来。 崇祯一念及此,不由暗骂道:这群老狗花花肠子还真多。 既然猜到温体仁和东林党一伙的用意,崇祯自然不会和他们扯皮。 “呵呵”一笑,没接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诸位爱卿,古人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诸位爱卿,既然已退居幕后,这事你们就不要掺合了。” “薛爱卿、温爱卿前几天不还说身体不适么,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应当在家中好好休养。” 崇祯这话一出,怼的刚才还叫着陛下当施以仁政的薛国观、温体仁哑口无言。 杨士聪见状,赶忙出来救场,向龙椅上的崇祯躬身一礼道: “陛下此言差矣,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我等老臣子虽然退居幕后不在其位,但毕竟辅佐陛下多年,又怎能眼睁睁看陛下犯错而不出言劝谏,若是那样,岂不枉为人臣。” “还望陛下听一众老臣劝谏,只诛首恶,莫要牵连家眷及九族宗亲啊!” 听着杨士聪冠冕堂皇一副为了你好的话,崇祯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要不是抓不到温体仁、薛国光几个老狗的小辫子焉能让他们在这里狂吠。 想老子不株连九族,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我为刀俎,贪官为鱼肉,老子想杀就杀,才懒得和这群老狗鬼扯浪费时间。 不过这东林党倒是个麻烦事,他们势力盘根错节,在江南尤为活跃,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倒还不是连根铲除他们的时候。 崇祯收回思绪,直接绕开了杨士聪的话。 “此事暂且不提,还是来说说灾民的事吧!” 崇祯说着,话锋一转叫道:“户部。” 薛国观、温体仁、杨士聪一干人见崇祯压根不理他们,再不甘心也只得闭嘴。 户部尚书蒋德璟听到崇祯叫户部,赶忙一个踏步上前。 “微臣在。” “即日起,恢复全国养济院制度,先从灾情较重的行省开始,务必要做到不能让受灾百姓饿死。” 崇祯话还没说完,蒋德璟就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崇祯看在眼里,那还不明白蒋德璟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要钱,是以还不等蒋德璟开口,崇祯就接着道: “银钱的事,蒋爱卿无需担心,朕会从内帑调拨四千万两白银充盈国库,作为救灾资金和朝廷日常开支。” 蒋德璟听到四千万两白银的数额,激动的老泪纵横,跪地高呼:“吾皇圣明。” 不怪蒋德璟会这么激动,自从他坐上户部上书,没有一天不差钱,常常被各部堂催款,催得到处躲藏。 作为堂堂的户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这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他知道。 在蒋德璟激动之时,崇祯的话语再次传来:“蒋爱卿,你可要把每个铜子都花在该花的地方,若是发现贪污,那牢中那群人就是你的榜样。” “陛下放心,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望。” 崇祯微微颔首,在朝班中扫了一眼,随即叫道:“工部。” 工部尚书郑三俊闻言,迈步而出,应声道:“微臣在。” “即日起,工部立即着手到旱情严重的各行省、各州府兴修水利,引渡河流,增加库塘蓄水,待到春耕之时用以灌溉。” “另外,朕不管你郑三俊是打井也好、刨坑也罢,首先必须保证受灾百姓能有干净水喝。” 第77章 多政齐出 “微臣遵旨。” 郑三俊先是回了一句,随即又露出一脸苦相。 “陛下,我大明北地各个行省均有灾情,工部就是全员出动,人手也不够啊!” 郑三俊话音刚落,崇祯像早有预料一般,淡淡说道:“人不够,你可以从当地招募有打井、修河经验的能工巧匠,普通民工你可以从灾民中招募。” “但有一点,不管是什么人,你都必须按市价付给工钱,不能让百姓白白干活。” “记住,不要怕花钱,人越多越好,尽量赶在春耕前多完善一些水利设施。” “微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望。”郑三俊恭敬应道。 紧接着崇祯将目光看向新上任的内阁首辅孔贞运。 “孔爱卿。” 孔贞运闻言赶忙踏前一步应道:“老臣在。” “以内阁的名义,向各行省布政使司颁布政令,即日起无限期免除全国所有农税,让各行省官衙鼓励百姓多种粮、多存粮。” “除此之外,向全国下达禁酒令,即日起,不允许任何商贩或私人私自酿酒,若有违者以重罪论处。” “另外,让北地受灾的各行省有关司衙向百姓统计今年春耕所需的粮种缺口。” “务必要把所需的粮种缺口赶在春耕前上报朝廷,而后户部在根据缺口数额,配合各地有关司衙,购买粮种免费向灾民发放。” “朕所述的以上三条,必须不打折扣执行,朕会着北镇抚司严加监察,若发现有玩忽职守者,贪赃枉法者,以诛九族论处。” 最后一句话,崇祯说得尤为冷漠用力,这暗藏杀意的话语,听的一众朝臣如芒在背。 原本准备站出来向崇祯劝告禁酒令不妥的官员,也都被这森寒话语给吓得退了回去。 “老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望。” 孔贞运嘴里应承,心里却是在想,这可是自己继任内阁首辅后陛下安排的第一桩差事,自己一定要做好。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这个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怕是会坐不稳。 孔贞运的想法,崇祯自然不知,略微斟酌后转而对身边的王承恩吩咐: “大伴,拟道诏告天下的圣旨,只要大明还在一天,就永不向种田百姓加赋。” “老奴遵旨。“ 崇祯这话一出,大殿上一片哗然,人心浮动,赞同者有之,反对者有之,内心鄙夷不屑者有之,隔岸观火者有之。 就在衮衮诸公各怀心思之时,英国公突然站了出来,声若洪钟的称赞道:“吾皇圣明。” 英国公这话一出,大殿上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全都跟着附和起来:“吾皇圣明。” 崇祯不在意的压了压手,随即叫道:“顺天府尹。” “微臣在。” 顺天府尹冯琦从朝班末尾站出来应声道。 “朕前不久出宫,见京师街道坑坑洼洼,极不平整,人畜粪便也随处可见。” “更是有人在大街上策马行车,横冲直撞,混乱不堪,哪有半点大明首善之地的样子。” 冯琦一听这话,额头不由渗出冷汗,一脸苦相的应道: “陛下,街道不平整乃是年久失修所至,上一次修缮京师街道还是天启年间。” “街上出现人畜粪便乃是大量灾民涌入京师,人员过多所致。” “至于策马行车一事,微臣实属不知。” 冯琦的话虽然有些推脱,但说的也是事实。 冯琦虽是京师百姓的父母官,但在没人、没钱、没粮的情况下要他有什么作为显然也不可能。 敢在城中策马行车的人,他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也根本得罪不起。 这些事崇祯心知肚明,是以现在说这番话也不是要责罚冯琦,而是另有打算。 “正所谓病从口入,街道脏乱,弄不好可是会引发疫病的,这问题你必须要重视。” “现在整个京师的赈灾适宜都是顺天府在负责,你可以到城外寻块地,将城中灾民迁出集中安置,嘱咐他们粪便入坑,待到春耕还可以用作肥料。” “再有,既然京师街道年久失修,那就从灾民中招募人手修缮,并且按市场工价给予发放工钱。” “朝廷虽然有赈灾之责,但也不能一直白养着他们,总要让灾民在挣到工钱后自食其力才是。” “另外从即日起,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达官显贵,一律不得在京师大街上策马行车、横冲直撞,京师的街道可不是权贵的纵马场。” “如有违者不管他是谁,顺天府皆可将其拿下治以重罪,朕为你撑腰。” 冯琦抹了抹额头冷汗,躬身应道:“微臣遵旨。” 安排完这些事,崇祯便打算退朝了,可他刚从龙椅起身就被户部尚书蒋德璟叫住了。 “陛下,微臣尚有一事不明,恳请陛下明示。” 闻言,崇祯只得坐回龙椅,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爱卿有何事不明?但说无妨。” 蒋德璟躬了躬身,壮着胆子说道: “微臣斗胆相问,户部除了拨付恢复全国养济院以及各项赈灾支出的银子以外; 是否工部招募民工兴修水利,顺天府修缮京师街道所需的银子也需要户部出?” 听完蒋德璟的话,崇祯整个人差点裂开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蒋爱卿,你觉得呢?” “不从你户部出,难道要从朕的内帑出吗?” 蒋德璟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跟便秘似的,脸拉得老长。 “陛下,这不管是兴修水利,还是修缮京师街道,可都是耗钱的大工程。” “再加上各项赈灾开支,陛下刚刚拨给户部的四千万两白银,怕是撑不了多久呀!” 蒋德璟一边说一边用右手背拍着左手掌,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崇祯的脸都绿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蒋德璟堂堂户部尚书二品大员,竟会是如此抠搜之辈。 崇祯瞥了一眼蒋德璟,没好气的道: “蒋爱卿,户部手握四千万两白银,你却还要摆出一副乞丐样在朕面前哭穷。” “你的脸皮可比城墙还厚,等银子不够真的撑不住了再说吧!” 崇祯话毕,径直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78章 既然关不下,那就全诛了。 崇祯一走,乾清宫大殿很快就空了下来,但却有几道人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落在了最后。 “陈大人、杨大人可否到舍下一叙?” “正有此意。” 另一边,回到御书房的崇祯,琢磨着自己在朝堂上颁布的几条政令,喃喃自语: “应该不会碰到阻碍吧,毕竟这些政策还没有触碰到官绅乃至商人阶层的利益。” “反而是间接性的稳固了他们的地位,只有国家稳定、百姓富足对官绅、商人才最有利。” 就在这时,王承恩凑过来禀报道:“皇爷,方正化、骆养性求见。” 崇祯闻言,似想到了什么,急口道:“宣他们进来。” 转眼间,两人踏步而来。 “微臣,参见陛下。” “奴婢,参见陛下。” “起来说话。” 崇祯抬了抬手,还不及两人起身,便询问出声:“你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牢中那三十一位犯官在北直隶的九族宗亲以及家眷,已全部捉拿归案,共计四万八千余人,只是外地的还在押解途中。” 骆养性说到这,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顿了顿,才接着道: “陛下,这四万多人把京师所有的牢房都塞满了,这后面来的怕是关不下了。” 咚……咚……咚…… 崇祯却像是没听到骆养性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在御案上敲了两下,随即问道:“朱纯臣还是没有交代吗?” 崇祯这话一出,骆养性不由心中一紧,躬身应道: “微臣无能,各种刑具都用了,朱纯臣都拒不交代,倒是其他人交代了不少平时坑害百姓、抢占民女,抢夺他人财产的案子。” 崇祯长呼一口气,暗自想道,听骆养性的话再结合之前朝堂上那群老狗的反应看,想必那群老狗肯定是给朱纯臣送了保他家人的口信了。 如此一来,想从朱纯臣口中问出什么怕是难了。 除非把他家人拉到他面前一个一个处死,以此击破朱纯臣的心理防线。 可俗话说杀人不过头顶地,当面杀人妻儿老小那种事,太过泯灭人性,实不能为。 即使朱纯臣是通敌的国贼,也不能当他面杀他妻儿老小。 罢了,对付那群老狗终究还会在有机会的。 崇祯一念及此,敲击御案的咚咚声戛然而止,随即淡淡开口: “既然关不下,那就连同他们的九族宗亲拖到菜市口一并都诛了吧!” 崇祯这话一出,整个御书房一片死寂,只有骆养性和方正化喉结滚动的声音。 两人脊背生寒,汗毛根根乍起,要知道,除了还没押解到京的就有近五万人呐! 他们本以为皇帝口中的抄家灭九族,是杀一部分流放一部分,谁曾想皇帝会下旨全部诛杀。 “咕噜……” 骆养性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道:“陛下,按大明律,诛九族不包括七旬以上老人和未笄冠孩童。” 骆养性之所以这么说,一是拿不准崇祯口中的“都诛了”,包不包括老人和孩童,这二嘛也是想趁机提醒一下崇祯。 崇祯闻言,想了想,问道:“那群贪官不是有强抢民女,抢夺他人财物、欺压百姓的案子么,当初他们犯案之时有没有放过老人孩子?” 骆养性心思急转,简洁明要的回道: “回禀陛下,那群贪官虽然没有直接下手杀人,但他们沾到的案子几乎都是家破人亡,甚至有的还是一尸两命。” 闻言,崇祯一脸淡漠,但声音却极为冷冽。 “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朕只能以暴制暴,九族之内,无分老幼一律诛杀。” 骆养性原本还想劝两句的,可听到崇祯这冷冽的话语,他也只得放弃,继而躬身应道:“微臣遵旨。” 崇祯说着,目光转向方正化,“你又有何事?” 听到皇帝问话,方正化似乎才从刚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怔了怔神躬声道: “回禀陛下,张家口已有消息传回,八家奸商均已抄灭,且所获颇丰,逮捕亲眷三千余人正在押解途中。” “所获颇丰,那就说来听听,都有些什么?” 崇祯似乎只听到“所获颇丰”这四个字淡淡问道。 虽然他心里清楚,抄张家口的八大晋商肯定所得不菲,但究竟有多少还真有点耐人寻味。 提到这事,方正化刚才内心的惊惧似乎都被冲淡了不少,窃喜回道: “回禀陛下,此次抄家所得共计白银九千三白万两,黄金四百万两,五万多匹布料、绫罗绸缎。” “古玩字画四千余件,田产两万余亩,在京师的商铺地契二十余间。” “还在独石口关,发现奸商囤积的粮食、铁器、茶、盐等生活物资,除此之外还有一批军械。” 崇祯闻言直接过滤了金银、布匹、地产等信息,追问出声:“有多少粮食和军械?” 见崇祯急切,方正化不敢怠慢,理了理思绪,答道: “回禀陛下,据传回来的消息所述,粮米大约有一百万石,火药三千桶,刀兵铠甲五万套。” 听到这一串数字,即使在已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崇祯还是被气得火冒三丈。 联想到之前在京营里看到的一幕幕,不难想出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但崇祯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似乎这八家晋商金银财帛不少,但田产商铺却不多。 这不禁让崇祯生疑,于是出言问道:“这些奸商的田产商铺为何这么少,是统计遗漏了吗?” 崇祯话音刚落,还不及方正化出声,骆养性就抢先答道: “启禀陛下,李若琏查过,只因这八家奸商数代人都是以经商为主,所以田产较少。” “商铺则是因为他们做的都是关外生意,关内的商铺只是用来聚集物资,平时根本用不到。” 听了骆养性的解释,知道不是遗漏,也不是下面的人贪污后,崇祯斟酌着吩咐道: “北镇抚司分出一批人来把粮米和所有的生活物资运回国库存放,刀兵铠甲、火药运回兵仗局仓库。” 崇祯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忍不住感慨,自己穿越过来小二十天,总算是解决了大明的经济危机。 但也仅仅是经济危机,还有诸如农民起义军、官绅百姓阶层分化、辽东建奴以及还没有彻底解决的灾荒,等等一系列问题。 这哪一个处理不好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不过这奸商和贪官富得流油倒是真的。 这一波家抄下来,自己再也不用像朱由检那般为国库空虚发愁了。 仅仅是黄白之物,就有近两亿三千万两,老子这也算是一夜暴富了。 一阵感慨,崇祯忽然回过神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对骆养性、方正化吩咐: “别忘了杀贪官的时候,把他们的罪状一一列举,向百姓公诸于众。” “北镇抚司行刑,东厂监斩。” 第79章 兵杖局 不一会儿两人出了御书房,想着刚才皇帝吩咐的话,骆养性一脸凝重的想着。 这上万颗人头落地,就彻底沦为皇帝的爪牙了,往后就只能跟着皇帝一条道走到黑了。 方正化却一脸淡然与骆养性截然相反,见骆养性神情凝重,不由打趣道: “咱家看骆指挥使这副模样,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闻言,骆养性挤出一抹难看的苦笑。 “方督公,不算还没押解到京的,少说得有五万多人,那可是五万多颗人头啊,我说不怕,你信吗?” “君命难违,你怕也没用。” 方正化收起打趣之言,继而一本正经的问道:“不知骆指挥使打算什么时候行刑?” 骆养性抬起脖子看了看天,悠悠答道: “看这天色怕是已经过了午时,还是明天再行刑吧,刚好有时间,让我再审审朱纯臣。” 对此,方正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突然,骆养性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出声:“方督公,你说陛下为什么要让我们在菜市口行刑?” 闻言,方正化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想了想,这才缓声答道: “咱家觉得陛下把刑场选在菜市口,可能是为了让刑场热闹一点吧!” 骆养性一听这话,差点没忍住喷出一口老血,暗自腹诽:这方正化当真是个奇葩。 俩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消失了身影。 且说御书房,方正化、骆养性走后崇祯又把思绪转了回去。 可想着想着,他便没有了先前从八大晋商手中抄得大把金银的喜悦,反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概因晋商手中的物资是要与关外建奴交易的,现在却被自己截了胡,建奴很可能会因为得不到粮食等生活物资补给而大举进攻。 虽然这只是自己的猜测,不一定就会发生,但只要有万一的可能,就不得不防。 古人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可就算是防,大明现在的军队也不够利。 崇祯一阵思忖后,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叫道:“大伴,把储监局的李凤翔找来,咱们去兵仗局看看。” “老奴遵旨,这就去。”王承恩应了一声,便快步而去。 明朝的军械生产部门共有两个,一个是工部下辖的军器局,一个是内廷的兵仗局。 可工部的军器局,这些年来因朝廷国库空虚没有经费支出,早已名存实亡,没有了产出,只剩下内廷的兵仗局苦苦支撑。 崇祯一边走一边想着,现在不缺钱,之前在朝堂上自己还是疏忽了,应该尽快让工部的军器局恢复生产才是…… 兵杖局设立在皇城一角,距离崇祯所在的东暖阁并不算远。 一刻钟后,崇祯身着那件出宫时穿的青天色锦袍来到了兵仗局。 可他刚进兵仗局就听到匠作坊内传出叮叮当当的捶打敲击声,这不禁让崇祯一阵狐疑。 原因无他,只因受王之心牵连兵杖局的监库、佥书、堂司甚至连写字和监工太监几乎都被一锅给端了。 按理说,现在的兵仗局应该是无人打理混乱一团才对,但从匠作房里传出来的敲打声来看,似乎没有受什么影响还在正常运转。 王承恩像是猜到了崇祯的狐疑,是以解释道:“皇爷,兵杖局之所以不受影响还正常运转,是方正化抓人后特意留了东厂的人暂管。” 崇祯欣慰的点了点头:“倒没看出来,方正化还有这玲珑心。” 说话间,崇祯进入匠作坊,留在这里值守的东厂小太监下意识便要上前阻拦。 可看到来人里有王承恩时,又把上前阻拦换成了上前见礼。 “小的见过大总管。” 小太监这一举动,不禁让王承恩眉头一紧,在内心暗骂不已: 这小兔崽子,真是没眼力劲,怎么能把皇爷晾在一边,给咱家行礼,这不是给咱家上眼药么。 其实这压根也不怪这小太监,只因他根本没见过皇帝。 而且今天崇祯也没穿龙袍,这换了谁也不敢见人就称皇帝不是。 王承恩不知所措,崇祯却像没事人一样,打量一番后向着匠作坊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匠人走去。 崇祯一直走到老匠人眼前,老匠人也没有发现,只是专注的敲打着手中尚未完成的铠甲。 直到熟铁回生需要回炉煅烤时,老匠人的铁锤才终于停下,也是这时候老匠人才发现身边的崇祯。 老匠人在兵杖局呆了大半辈子,出了手艺了得,这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也不赖。 见崇祯气度不凡又身着锦缎华服,便已猜出,这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是以当即拱手行礼。 “小老儿,参见大人。” 崇祯和煦一笑:“老匠不必多礼,刚才观老匠人制作铠甲手法纯熟,想来必是经年老匠无疑了。” “唉……” 老匠人长呼一口气,神情漠然,眸中透着追忆之色。 “大人说的是,小老儿原是军籍,从十七岁就跟着父辈在兵仗局制作军械,至今已有三十八载。” 老匠人的神情崇祯看在眼里,但他却装作没有发现。 “老匠,你在兵仗局劳作一月,收入几何?” 听到这话,老匠人神情又变得愁苦,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多的时候能有五百文,少的时候只有两三百文。” 闻言,崇祯不由心里一酸,按大明现在的物价,也就是说在兵杖局干了近四十年的老匠人,一月所劳只能买到半石米。 一石相当于后世的一百五十斤左右,这也就意味着老匠人做一个月的工,要是家里多有几口人连吃饭都不够。 这里有人会说,工钱少,可以选择不干另谋出路呀! 那你可就想多了,这是在明朝,不像后世那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明朝的户籍管理森严,你家是农籍,那么就世世代代都是农籍,除非你家出了个读书人,有了功名才能脱籍。 老匠人是军籍就只能世世代代从军,你要敢逃跑不干,那就按逃兵处理,到时候死的恐怕就不止你一个了。 崇祯把这话记在心里,转而问道:“老匠,你一月能制作多少铠甲,多少火铳?” 第80章 不死心的前内阁和东林党 闻言,老匠人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便出言答道:“铠甲制作难度较大,不熟练的一月做一套还得赶工,熟练的一月能做一个半套。” “火铳相对容易些,熟练的匠人每月能做两把,不熟练的只能做一把。” 崇祯暗自点了点头,追问道:“那现在兵仗局里有多少匠人?” 闻言,老匠人略微思忖了一下,才缓声答道:“约摸有四五千人吧,但也不全都是匠人,有的就如同我年轻时那样,只能跟在旁边打个下手。” 崇祯了解大致情况后,便也不再刨根问底,转而叫道: “李凤翔即日起便由你接管兵仗局,每个匠人每月就以一件铠甲或一把火铳为基准,工钱涨到每月三两。” “另外,每个匠人多制作出一把火铳加二百文工钱,多制作出一套铠甲加三百文工钱。” “前提是做出来的军械必须要合格,绝不能以次充好。” 李凤翔闻言,丝毫不敢怠慢,赶忙踏前一躬身:“奴婢遵旨。” 听到李凤翔的话,旁边的老匠人即使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 是以又激动又害怕的跪倒高呼:“小老儿王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匠,无需如此,快起来,快起来。”崇祯嘴里说着,赶忙扶起老匠人。 老匠人被崇祯扶起之时,已是热泪盈眶,激动得向匠作坊里的其他匠人大喊出声: “都停下,大伙儿都停一停,皇帝陛下来看我们了。” 可不管老匠人怎么喊,他的声音始终没盖过匠作坊里铁锤敲打的叮当嘈杂声。 这时东厂留下来的监工小太监也反应了过来,随即敲响下工铜锣。 听到铜锣声一众匠人停下手里的活,这才听到老匠人的喊声。 刹那间,整个匠作坊都沸腾了,参见吾皇万岁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老匠人也趁机把崇祯之前说工钱加到三两银子一月的话给说了出来,顿时又是一阵人声鼎沸。 “太好了,太好了,吾皇圣明啊!” “是啊,是啊,凭我的手艺一个月最少也能拿三两银子,我家里的娃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岂止是不用饿肚子,还能有余钱给孩子添上一棉袄子。” 匠人们嘴里说着,双眼却早已通红。 就在这人声鼎沸之时老匠人王辉又站了出来,高声喊道: “大伙都别吵了,皇帝陛下还在这呢!” 老匠人这话一出,像是有某种魔力,使得整个匠作坊瞬间安静下来, 崇祯见状,适时拔高嗓音神情并茂的说道: “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基石,这些年来是朝廷失职,疏于管理,出了王之心那等小人,让大伙受苦了,是朕对不起你们。” “但从今日往后,朕绝不会让大明的基石,饿着肚子为大明做事,往后你们付出的每一滴汗水都会得到回报。” “朕为你们解决了后顾之忧,也希望你们能制作出更好的军器,待到来日我大明中兴之时,也当记尔等一功。” 崇祯这番话一出,整个兵仗局里万岁、万岁的高亢喊声经久不衰,显然工匠们的情绪彻底被崇祯给点燃了。 崇祯整整在兵仗局待了一个多时辰,临走时,还把老匠人王辉提拔为月俸十两的监工。 并且又让李凤翔在今天下工时,给所有工匠先发一个月的工钱。 这番操作下来,兵仗局上千工匠无不对崇祯感恩戴德,制作起军器来也更加卖力了。 当然,从兵仗局离开后,崇祯也没忘记让工部的军器局以同样的方式加大规模恢复生产。 与此同时,温体仁府邸客厅。 “陈大人、杨大人,眼下这局势我们应暂且放下以往的成见,抱团取暖才是,老夫之言,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主座上的温体仁向陈必谦、杨士聪拱手说道。 闻言,杨士聪、陈必谦皆是微微颔首。 “温阁老之言,老夫深以为然。” 杨士聪嘴里说着,拱手回礼:“如今这朝局若我们还不抱团取暖,这庙堂之高,怕也再没有我等的容身之地了。” “唉……” 薛国观长叹一声:“杨大人此言不假,乾清宫那位说的好听,让我等退居幕后以备朝廷咨询,实则我们已被架空。” “眼下这局势,想要重回朝堂立足,有所作为,已经很难了。” 薛国光话音刚落,陈必谦就接过话茬:“薛阁老此言差矣,虽说局势不尽如人意,咱们也还没到穷途末路、山穷水尽之时。” 薛国观几人听到陈必谦这话,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腹诽不已: 这厮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东林党从万历年间开始至今,有几代人的经营在先,势力盘根错节,遍布全国,当然有底气说这种话了。 陈必谦可不管温体仁一党在想什么,清了清嗓子,抱拳环视一圈,说道: “诸位,照乾清宫那位对我等的态度来看,我们想要官复原职,怕是难上加难。” “既如此,何不如顺了宫中那位的意,退居幕后,走下一步棋。” 闻言,温体仁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须,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向陈必谦。 “哦……,不知陈大人口中的下一步棋是指……?” 不只是温体仁,其余几人也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见众人投来询问的目光,陈必谦很是自得的抬起茶碗抿了一口,不答反问道: “想来温阁老你们也已经放弃从狱中捞人了吧?” 陈必谦话音刚落,刘宇亮便抢先发声:“不放弃又能如何?” “宫中那位油盐不进,陈大人又不是没看到,就算我们有心捞人也捞不出来呀!” “别抱怨了,现在抱怨这些又有什么用?” 温体仁先是对刘宇亮说了一句,随而又把话锋给转了回去。 “呵呵……,陈大人你刚才说的‘下一步棋’和捞不捞人有什么关系?” “陈大人有什么高招就不要拐弯抹角了,还是直说了吧!” 陈必谦慢悠悠的吹了吹手中茶碗,狠狠在温体仁面前装了一波,这才讳莫如深的说道:“这还不明显吗?” “我等都放弃捞人了,狱中的往日同僚肯定是出不来了,他们出不来了,那他们以前的职位不也空了吗?” 第81章 各怀鬼胎 客厅里的几人,无一不是老谋深算之辈,被陈必谦这么一点拨,那还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是以薛国观眼里闪过一道金芒,缓声问道:“陈大人的意思是,把空出来的职位找人顶上?” 陈必谦抿了一口手中香茗,微微颔首:“薛阁老正解。” 薛国观手捋胡须沉吟了片刻,才斟酌着说道:“这说起来是一句话,可眼下我等皆已被夺职,想要做成此事,恐怕难如登天。” 薛国观话音落下,杨士聪紧随其后发声:“薛阁老,此言差矣,换个思路想也未尝不可。” “正因我等皆被夺职,乾清宫那位或许才不会有那么强的芥蒂之心,反而更容易让人上位。” “退一步说,即使有难度,也必须一试,若我等不能安排人顶上去,在自身被夺职的情况下,以后在朝堂上可就真没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好半天不曾说话的温体仁,也在这时发声了。 “杨大人之言在理,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在庙堂上将再无立足之地。” “可话又说回来,这能顶上高位的人不都进了牢房了么,就算想顶上也没合适的人呐!” 温体仁说着,脸上透着无奈。 陈必谦、杨士聪两人闻言,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自得之色,不禁在心里感慨: 还得是咱们东林党,人才辈出,即使面对眼下这种不利局势,也还有余力。 陈必谦心里嘀咕,表面却一脸和善的劝慰出声: “温阁老不必忧心,咱们既已摒弃前嫌,理当不分彼此,往后即使是我东林的人上了位,同样会顾及在座各位的利益。” 听着陈必谦话,温体仁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这俩老狗没安好心,这是想趁机收服我等一干人,老夫是想抱团取暖,但却没想过要投靠你们东林党。 “唉……” 温体仁心里暗骂,面上却是故作姿态的长叹一声:那不知两位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杨士聪、陈必谦见温体仁如此这般态度,心里不禁暗自窃喜,只以为温体仁嘴上不说,实则已经倒向他们东林。 是以温体仁话音刚落,陈必谦就赶忙接上。 “六部尚书的位置,现在只剩刑部和兵部了。 陈必谦说到这,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顿了顿,这才继续道: “现任刑部郎中吴宏济,乃是万历四十三年癸丑科殿试金榜三甲第三十六名进士。” “论资历做尚书或许尚有不足,但担任左右侍郎当是绰绰有余。” “至于兵部,这次可谓是被一锅端上书和两个侍郎都下狱了,就只剩一个五品员外郎刘士章。” “依我之见,这刘士章不足以担任左右士郎,尚书就更不行了。” 陈必谦这话一出,温体仁、薛国观、刘宇亮、张至发四人的脸都不太好看。 这他喵明显就是双标呀,刑部郎中吴宏济同样是五品官就能胜任刑部侍郎,换刘士章就不能胜任兵部侍郎? 这还不是因为吴宏济是东林党,而刘士章则和之前的兵部尚书张凤翼、左侍郎杨嗣昌、右侍郎陈新甲一样是他们前内阁一伙的。 温体仁压着内心想法,看了其余三人一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愣了一息后才淡淡开口: “陈大人言之有理,那不知兵部,陈大人又要举荐谁?” 温体仁这话一出,杨士聪、陈必谦心里那叫一个高兴,这温体仁一伙是彻底服软了? 陈必谦心里想着,面露和煦道:“这次下狱的加上我们这些被夺职的,朝堂空了大半。” “如今这朝中想要找个人来顶替兵部尚书或兵部侍郎的位置,恐怕是找不出来了。” 陈必谦先是铺垫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依我之见不如就从朝堂外选一人,我看应天巡抚张国维就挺合适的。” 对此,温体仁四人像是商量好一样,竟欣然同意了。 得了便宜的杨士聪和陈必谦两人,到也没有得寸进尺,两人很快便离开了温体仁府邸。 临走之时,还把向崇祯推荐官员的任务推给了温体仁。 是以,陈必谦和杨士聪两人一走,刘宇亮就吹胡子瞪眼的“呸”了一声。 “温阁老,你为何要答应那两个无耻小人。” “他们根本没有放下以往纠葛的诚意,而是想利用我们的余温重新扶植人手上位呀!” 温体仁闻言,“呵呵”一笑:“他们的想法,老夫岂会不知,这么深的纠葛,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今日老夫邀约他们,也只是想稍微缓和一下和东林党之间的关系罢了。” “他们既然这么着急扶持人手,那就帮着他们去试试水好了。” 温体仁这话一出,刚刚还喋喋不休的刘宇亮和其他两人不由神色一震。 “哈哈……,还是温阁老技高一筹啊!” 薛国观对温体仁称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叹气出声: “唉……,这话倒是向狱中传了,也不知朱纯臣能不能扛得住。” 几人听到这话,一时无语,都变得漠然起来。 时光如梭,转眼间月落日升,又是一日。 清晨,京师的百姓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涌动。 “老李头,难道你没听说朝廷要在菜市口杀大贪官?” 老李头手拿蒲扇在馒头蒸笼上扇了扇。 “我当然听说了,这一早官府的人就满城敲锣打鼓的宣告,这能不知道吗?” “既然知道你还卖什么馒头,现在大会儿都赶着去看杀贪官,谁还买你馒头,走走走,一起去看杀贪官。” 一个二十多岁的精神小伙说着就要去拉老李头。 老李头向着人流涌动的方向看了看,这才咬牙说道:“好……,你帮我收一下摊子,咱俩一起去。”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满头花白步履蹒跚的老头一边手杵拐杖赶向菜市口,一边念叨: “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听说在菜市口杀贪官的,真他娘的邪性。” 正在收摊的老李头和精神小伙听到老头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咧着嘴相视大笑。 第82章 菩萨心肠方正化、宽宏大量骆养性 此时的菜市口,已被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堵得水泄不通。 “老李头,你看,刑台上跪在中间那个就是成国公朱纯臣,听说他不仅是大贪官,还是个卖国贼。” 精神小伙话音刚落,还不及老李头搭话,旁边就有人插话道: “可不是么,我听说呀,这大贪官卖国贼家里抄出的金银,可比咱们大明国库里的钱还多呢!” “呸……这上面跪着的都是大贪官,没一个好东西。” 精神小伙和老李头根本搭不上话,话头就被其他人给接走。 “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我可听说这些贪官都是当今陛下手提大刀,亲自揪出来的,真想不到咱们大明的皇帝陛下如此神勇。” “那可不,咱们的皇帝陛下不仅神勇能抓贪官卖国贼,还爱民如子呢!” “前两天城门口的皇榜你们看到没?皇帝陛下不仅免了全国百姓的田税,还昭告天下,只要大明在一天就永不向种田的百姓加赋。”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咱们大明能有这样的皇帝陛下,当真是咱们百姓之福呀!” 刑场外的围观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 与百姓仅一道人墙之隔的朱纯臣、张凤翼、闵洪学、杨嗣昌、陈新甲等三十一位贪官却是面如死灰被绑缚手脚跪在刑台上。 且每人身后都立着一个头扎红筹,肩扛九环大刀的彪悍刽子手,摆出一副行刑在即的样子。 距离刑台不远的监斩台上,方正化坐在靠椅上仰头看了看天,随而对身旁的骆养性说道: “骆指挥使,咱家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该行刑了。” 闻言,骆养性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对方正化的话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起身一脸阴郁的走向刑台。 方正化瞥了一眼骆养性,出于好奇,便也起身跟了上去。 方正化一直跟着骆养性来到朱纯臣跟前。 只见骆养性突然出手捏住朱纯臣下颌,硬生生把朱纯臣低着的头给掰了起来。 “老东西,本座宽宏大量,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到底给了温体仁那几个老狗多少贿赂?” 骆养性话语说的狠厉,朱纯臣却是不为所动,始终闭着双眼,连看都不看骆养性一眼。 朱纯臣的举动,无疑是惹毛了宽宏大量的骆养性,于是他的嘴牙子就被宽宏大量硬生生给捏出了血。 “说……” 骆养性手上不停加力,目光灼灼的盯着朱纯臣吐出一个字。 可不管骆养性再怎么使劲朱纯臣都像吃了闭门羹一样,不仅不说话连眼皮都不动一下。 这种漠视的态度,无疑是在羞辱宽宏大量骆养性,结果朱纯臣就收到了宽宏大量那和拳头一样大的耳光。 朱纯臣挨了这一下,牙都飞了好几颗。 “老东西,不说是吧,很好,那待会儿本座就让你知道知道何为恐惧。” 骆养性咬牙切齿的说道,显然是被朱纯臣气得不轻。 跟过来的方正化见状,不觉好笑,适时插嘴。 “哟……,骆指挥使你真是粗鄙不堪,怎能对国公爷下如此重手,咱家菩萨心肠可是看不下去。” 方正化说着,直接蹲在朱纯臣面前,“啧啧”两声,露出一副心疼的样子劝慰道: “我说国公爷,你还是交代了吧,否则骆养性这粗鄙之人,待会还不知道要对你做什么呢,你都走到这步了,又何必去受那个罪。” “听咱家一句劝,赶紧交代了吧,落得一个痛快,可别指望温体仁那几条老狗了,他们被陛下夺了职,就是想救你,实力也不允许呀!” 果然,这话一出,已被折磨得形如枯槁的朱纯臣终于睁开双眼,可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眼皮给闭了下去。 有气无力的说道:“老夫凭什么信你,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剐随便。” 只此一句朱纯臣,便再也没了下文,摆出一副安然赴死的样子。 其实,朱纯臣也想过温体仁一伙救不了他,或许连他的家人也救不了,但他已别无选择。 他不相信有把柄在自己手上的温体仁一伙,难道还要反过来相信方正化、骆养性么? 两者相比,他还是更愿意相信温体仁一伙,所以他只能赌下去,寄望于温体仁一伙能保住他的家人。 自称菩萨心肠的方正化见朱纯臣又如之前那般老树盘根,不言不语,顿时来了气,又给朱纯臣来了一记和拳头一样大的耳光。 “不识好歹的老帮子,你就等着死吧!哼……” 方正化冷哼一声,正欲转身离开,忽又见跪在朱纯臣身边的闵洪学,不由来的补了一句:“老东西,你也等着去死吧!” 听到这话,闵洪学不自觉夹紧了双腿,那蛋碎的疼痛和被捏成公虾米的惨状,到临死他也忘不了。 话毕,方正化一甩衣袍,留下一句:“骆指挥使时辰到了”的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正化跟过来的这番操作,直接让骆养性傻眼,这哪里有半点他口中自称的“菩萨心肠”。 跪地的闵洪学见方正化离开却不由心下一松,他可不想在临死前再遭受方正化那阉人的侮辱。 骆养性看着已经走出好几步的方正化,本想说点什么的,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转而对闵洪学身后的刽子手吩咐道: “就从你开始行刑吧!” 闵洪学一听这话,亚麻呆住了,顿时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牙齿噔噔作响的自语了一句: “怎么受伤的又是我?” 收到指令的刽子手,随即端起地上准备好的烈酒猛灌一口,喷在几十斤重的九环大刀上,做着最后的消毒。 刽子手这一串动作如羚羊挂角般娴熟无比,吓得跪地的闵洪学屎尿齐流,尿骚味和屎臭味弥漫开来。 在这一刻闵洪学已然没了一部之尚书二品大员的威仪和尊严。 骆养性吩咐完刽子手后也没闲着,随即出手揪起朱纯臣的乱发,不知从哪里掏出两根短小的绣花针,把朱纯臣的眼皮给支了起来; 强行让朱纯臣近距离观看闵洪学行刑斩首,以此来显示他骆养性的宽宏大量。 他要让朱纯臣感受临死前的恐惧与绝望,以此来击溃朱纯臣的心理防线。 第83章 人头滚滚 这一切说是迟那是快,闵洪学话音刚落,刽子手’手中那十几斤的九环大刀便已高高举起。 外围一些胆小的观刑百姓,也在此时蒙上了自己与孩子的双眼。 刽子手的九环大刀落下,闵洪学的项上人头毫无意外的滚落于地。 说来也巧,闵洪学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个轱辘,恰好滚到朱纯臣面前。 头颅上一对圆滚滚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带着临死前的恐惧和不甘死死的盯着朱纯臣。 没了头颅的躯体,依旧保持着死前的跪姿,好几息后才缓缓倒下。 脖颈上碗口大的切口,鲜血如泉涌喷溅而出,看得人毛骨悚然。 闵洪学倒下的躯体双腿来回的在地上????,似乎在和这个世界做着最后告别。 闵洪学人头落地,尸身倒下,外围的百姓人群中响起了经久不衰的欢呼与叫骂。 “狗官,死的好。” “哼……,这挨千刀的不知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坏事,现在终于死了,死的好哇!” “隔壁老张家的田产就是被他夺去的。” “还有老张家那如花似玉的闺女,唉……可惜呀……,可惜老张一家人看不到了呀……” 还有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边骂一边抱头痛哭,更有甚者双膝跪地悲泣大喊: “爹……,娘……!你们在天有灵都看到了吧,祸害咱们家的狗官,他死了,被皇帝陛下给斩了。” 也有不少百姓面向紫禁皇城以额贴地,口中高呼着:“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百姓的谩骂、叫好与喧嚣却是一点都没影响到刑场上的骆养性。 只见宽宏大量提着朱纯臣头顶的乱发,像提小鸡仔一样将朱纯臣拎了起来,然后“啪啪啪”的拍着朱纯臣的脸颊,恶狠狠的喝问道: “老东西,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 骆养性话刚说到一半,朱纯臣突然一口血沫吐在了他脸上,随即状如疯魔的大叫起来。 “哈哈……,有本事你杀了我呀!” 朱纯臣这般作死行为,彻底把宽宏大量给激怒了。 使得骆养性火冒三丈,怒气横生,直接夺过了刽子手的九环大刀,作势就要给朱纯臣来上一刀。 可就在屠刀欲将落下之时,骆养性身形突然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将九环大刀丢还给了刽子手。 “呵呵……,差点上了你这老东西的当,想激老子杀你,给你个痛快,你想得美。” 骆养性一边阴恻测地说着,一边抬起衣袖将脸上的血沫抹去,可谓是把宽宏大量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下一瞬,宽宏大量突然爆起,朝着朱纯臣劈头盖脸“邦邦”两拳,“哐哐”几脚,将朱纯臣踢翻在地。 然后又假惺惺的将朱纯臣扶起来,还不忘帮朱纯臣理理乱发,拍去刚刚倒地沾染的灰尘。 最可恨的是骆养性一边拍还一边说:“你看看……你看看头发都乱了,衣服也弄脏了。” “哎……本座宽宏大量,刚才的事就不与国公爷计较了,接下来你就好好看着吧!” 骆养性说着,随即向左都御史张捷身后的刽子手示意行刑。 张捷见到这一幕,吓得亡魂皆冒,对骆养性破口大骂起来: “骆养性你这两面三刀的走狗,你拿了我们东林那么多好处,现在却反过来杀我们,你不得好死,我张捷做鬼也……” 张捷骂街之际,身后刽子手口喷烈酒的消毒程序已然完毕,随即手起刀落。 还不等张捷“也”出口,他的项上人头就从肩膀上滚了下来,鲜血飙起三尺六,无头尸体倒地之时温热的血渍喷得朱纯臣一脸猩红。 “嘿嘿……国公爷感觉如何,想说了么?”骆养性不顾朱纯臣身上的污血提起衣领问道。 朱纯臣却是像被抽离了骨头的软脚虾,任由骆养性摆弄,却始终不发一语。 骆养性也不气馁,就这样拖着朱纯臣每杀一人就问一遍。 可最终朱纯臣还是让他失望了,直至杀完三十个贪官朱纯臣也没开口。 骆养性无奈了,只得咆哮出声:“老东西,你不说是吧,那本座这就送你上路,不过你可别想痛快的死。” 骆养性说着,转而对刽子手吩咐道:“斩刑改凌迟,老子要活活寡了他。” 话毕,骆养性一脸沮丧的回了监斩台。 方正化看着败兴而归的骆养性,忍不住打趣道: “呵呵……,骆指挥使不愧是北镇抚司的掌头人果真是宽宏大量,刚才那番操作咱家可是开了眼界了。” 忙活半天没有任何收获的骆养性,本就有些懊恼。 现在又被方正化取笑,顿时怒火中烧,只得把怒气宣泄到朱纯臣身上。 是以对着邢台上那道孤零零的身影,身若洪钟的喊道:“行刑。” 被绑在刑架上的朱纯臣听到这两字,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容。 古往今来刑法有多种,唯有凌迟和腰斩最为残酷。 只因这两种刑法不会马上令犯人至死,尤其是凌迟,据说最多可以剐三千多刀。 就在朱纯臣勾起嘴角的一瞬间,刽子手的小刀也落在了他的手臂上,使得他难以遏制的发出疼痛嚎叫。 先是四肢、紧接着是前胸后背,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小半个时辰后,朱纯臣的四肢已见白骨,但他却依然没有落气。 又一刻钟后,朱纯臣面目全非,脸上的肉也被刽子手剔了下来。 终于在刽子手剔下一千六百三十六刀时,他落下了最后一口气。 至此,屹立大明两百多载的成国公府算是真正走到了尽头。 三十一位贪官巨恶一死,便轮到他们的家眷以及九族宗亲,这些人可就没有犯官的待遇了。 都是像赶鸭子一样,一批一批的被推上刑台,刽子手的九环大刀也不再喷烈酒消毒,就这么一茬一茬的砍下去。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随着滚落的人头越来越多,刽子手的刀早已卷刃,更有的刽子手脱了力被换下刑台休息。 此时的菜市口,满地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无头的尸体堆积成山。 不断有乌黑的血渍从尸山中渗出,在低洼处形成一个个猩红的血坑,场面尤为惊悚。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极点的血腥味,叫人闻之欲呕。 菜市口的大片土地已然变成了黑褐色,连泥土也变得粘稠,脚踩在上面便会发出cua cua的粘连声音。 外围观刑的百姓也从最开始的拍手叫好变成了哑口无言,更有甚者脸色煞白、呕吐不止,当场昏厥。 第84章 内阁暗子 可杀戮并没有因此而暂停,一批批被后推上来的犯官家眷,看到眼前的一幕; 吓得当场昏厥者有之,吓得神志不清者有之,吓得屎尿其流者亦有之。 监斩台上,骆养性瞅着满地的尸身人头对身旁的方正化说道: “方督公,你们东厂就这么看着,也不帮忙清理一下尸首?” 方正化闻言冷哼一声,向着紫禁城的方向抱了抱拳。 “陛下的旨意是让东厂监斩,监斩可不就是看着吗?” “你们北镇抚司那么多人,难道不会自己清理,还是说你们锦衣卫怕死人?” “咕噜……” 骆养性喉结滚动,装出一脸的若无其事,强自镇定道:“看你说的什么话,活的我们都不怕,还会怕死的?” 别看骆养性说得轻松,或许面对一个两个死人他是不怕,可面对这样的尸山血海,即使是他宽宏大量也有点犯怵。 “不怕最好,那就赶紧让人清理吧!这菜市口的刑场明儿可还要接着用呢!” “若是清理不出来,看你明天如何行刑。”方正化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方督公,这点小忙你们东厂都不帮,你果然是菩萨心肠呐!” 骆养性说着,摇头起身:“哎……,这么多人,也不知还要多少天才能斩尽,这种血腥场面,本座实在是不适应。” “看来明天得一边杀一边清理尸首了。” 时光如梭,转眼日落月升,菜市口观刑的百姓早已走得干干净净。 只有锦衣卫清理尸首的车辆,还在披星戴月的忙碌着。 终究还是宽宏大量的锦衣卫扛下了所有。 紫禁城,御书房里闪着烛光,崇祯从御座上起身,正欲结束一天工作之时,门外一小太监匆匆来报。 “陛下,方正化求见。” 崇祯眉眼轻挑,随口道:“宣他进来。” 转眼方正化踱步而入,径直来到崇祯跟前。 “奴婢参见陛下。” “起来说话。” 崇祯抬了抬手:“今日监斩如何了?” “谢陛下隆恩。”方正化应声而起。 “回陛下的话,奴婢奉旨监斩,今日三十一位犯官及四千九百五十八名犯官家眷九族皆验明正身,明正典刑,且都记录在册,现报以陛下。” 方正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花名册,高举过顶递向崇祯。 崇祯接过花名册翻看了几页,微微颔首道:“做的不错,剩下的便不用报了,只要记录在案就可以了。” 崇祯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锋一转:“朱纯臣还是什么都没说吗?” “回禀陛下,骆养性手段用尽,可自始至终,朱纯臣都没有交代。”方正化简洁明要的应道。 闻言,崇祯喜怒不形于色的对方正化一摊手。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与此同时,京师城东两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座豪宅。 不多时豪宅的书房内就亮起了烛光,其中一人正是前内阁首辅温体仁。 而与温体仁相视而坐的那人却始终没有摘下头上的斗笠。 “温阁老,你选择在这个时候找我来是不是太冒险了?” “以后若有什么事找人给我递话就行,眼下风头正紧,咱们还是少些接触为妙。” 温体仁无奈的点了点头:“嗐……,谁能想到这短短几日朝局竟会变得如此艰难。” 温体仁话毕,黑衣斗笠人也跟着附和:“是啊,也不知乾清宫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 “越来越让人看不懂,这迥异的行事风格完全异于以往。” 温体仁捋了捋胡须,没有再接这个话茬,转而说道: “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这话是说的一点不错。” “老夫和薛阁老几人,虽然被架空夺了职,可如今朱纯臣一死,我等的性命也算是有惊无险的保住了。” “哎……,要不是我一直装作与你们不和,这次咱们恐怕要被一网打尽了。” 黑衣斗笠人长叹感慨了一句,而后询问出声:“不知温阁老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闻言,温体仁沉吟了片刻,这才斟酌着说道:“昨天我们已经和杨士聪、陈必谦商量好了,暂时放下成见,抱团取暖。” “且经过商议,大家一致认同要尽快找人顶上各部堂空出来的职位。” “可眼下我们已经被夺了职,不方便出面向宫中那位推举。” “这也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这事恐怕还是要你出面斡旋才行。” 闻言,黑衣人斗笠下的眉头不由紧锁起来。 “杨世聪、陈必谦如何会这么轻易就放下成见,需小心有诈。” 温体仁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你之言,老夫岂会不知,我们也是只想暂时缓和与东林的关系。” “推举人顶替职位也是杨士聪、陈必谦提出来的。” “他们既然这么着急,咱们不妨就将计就计,让他们去试试宫中那位的态度好了。” 听到温体仁这话,黑衣斗笠人这才心下一松,缓身问道:“这么说你们已经有合适人选了?” 温体仁微微点头:“经过商议,我们同意了陈必谦说的,推举吴宏济做刑部侍郎,左右皆可。” “推举应天巡抚张维国为兵部尚书。” 黑衣斗笠人闻言,沉默几息后才缓声说道:“这么重要的职位,若是推举成功,那以后岂不是麻烦。” 温体仁手捋胡须笑了笑:“不必太过在意,你只需在朝堂上提一嘴就行,我们只是想看看宫中那位的态度。” “退一步说,即使这两人都上位了,只要有你在,将来我们未必不能翻盘。” 闻言,黑衣斗笠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话虽如此,可我一人毕竟势单力薄,恐怕起不到多大作用。” “呵呵……,且不可看轻自己,妄自菲薄,以你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只要不犯什么大过,便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更何况现在你手里还握着全国四品以下官员调动任免的权利,咱们现在不问其他,只管韬光养晦。” 听到这话,黑衣斗笠人重重一点头。 “既如此,待下次朝会,我便勉力一试。” 第85章 后宫趣事、崇祯出宫 与此同时,崇祯已经回到自己寝殿休息,并没有要去后宫找皇后或是贵妃的意思。 崇祯虽然是个正直的好色之徒,但也知道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总不能夜夜笙歌,那样的话,自己的身体怕是等不到骑皇嫂溜洋马就被掏空了。 所以想要人生更完美,持久发展,必须要懂得节制。 东暖阁的崇祯是睡下了,可周皇后的坤宁宫此时却是比平常热闹不少。 “这才几日不见,妹妹的气色和皮肤似乎好了不少。”懿安皇后对周皇后称赞道。 懿安皇后话音刚落,一旁的袁贵妃紧随其后接过话茬。 “懿安姐姐说的是,姐姐的皮肤气色确实比前些天好了不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是当今皇后也不能免俗。 周皇后听到懿安皇后和袁贵妃的称赞,心里喜不自胜,面上却极为谦虚。 “姐姐谬赞了,这宫中不论皮肤还是样貌,又有谁能和姐姐相比?” 周皇后话毕,袁贵妃又在这时插了一嘴。 “何止是宫中,依妹妹看,就是整个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与懿安姐姐相媲美的女人了。” 懿安皇后对周皇后和袁贵妃的称赞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浅浅一笑,转而对周皇后问道: “不知妹妹用了何种方法保养,可否说出来,让本宫和袁妹妹也试试?” “懿安姐姐说的是,姐姐你可不许藏拙,快说说你是如何保养皮肤的?”袁贵妃跟着附和了一句。 周皇后一听这话,似想到了什么,一抹红霞爬上俏颜,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这怎么说? 总不能告诉懿安姐姐和袁妹妹,自己之所以气色皮肤好,是因为涂了、吃了陛下的精华。 周皇后的反应懿安皇后和袁贵妃看在眼里,一开始有些奇怪。 可转念之下,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毕竟她们也不是未经人事懵懂无知的少女。 猜到事情原委的袁贵妃掩嘴轻笑,对周皇后打趣起来。 “哦……我知道了,听说前几天陛下在坤宁宫过夜了,看姐姐这副娇羞模样,想来姐姐这气色皮肤变好是因为得了陛下的宠幸沾染了龙气。” 袁贵妃的话,可谓是说在了周皇后的心坎上,使得周皇后娇颜更加红了。 一旁听到这话的懿安皇后,脑中竟鬼使神差的浮现出崇祯在靶场冲撞她的画面。 想到那坚硬如铁的东西,懿安皇后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为了掩饰尴尬,只得赶忙起身道:“这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袁贵妃见懿安皇后起身,便也站了起来,对周皇后微微欠身一礼。 “姐姐,妹妹也要回宫了,改日再到坤宁宫来叨扰姐姐。” 好好的话题被懿安皇后这么一打岔,自然没能再继续。 送走懿安皇后和袁贵妃,周皇后不自觉勾起嘴角抚了抚自己俏颜,低声自语: “陛下诚不欺我,看来以后还要多吃多涂才是。” 另一边,出了坤宁宫的懿安皇后和袁贵妃也是心思各异。 走在回翊坤宫的路上,袁贵妃思绪飘散,看刚才皇后娘娘那娇羞模样,显然是被自己说中了。 唉……不知陛下何时会到翊坤宫宠幸自己,让自己的皮肤也变得好些…… 回慈庆宫的懿安皇后在路过演武场时,明明知道是黑夜,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是向箭靶的方向看了看。 随即喃喃自语:“也不知陛下这几日在忙些什么?都好几天不曾到靶场来射箭了。” 懿安皇后这声不大的嘀咕,恰巧被手提宫灯的雀儿听到了,便以为懿安皇后是在问她,于是不做思索的答道: “陛下是有些天没来演武场了,想来当是国事繁重,等陛下有空了应该会来的。” 懿安皇后的话要是被崇祯听见,肯定会说一句,射箭?你怕不是想我射你屁股吧? 一夜无话,转眼日升月落。 崇祯和往常一样,在一众宫女太监服侍着洗漱完毕后便来到了御书房。 御座上崇祯随手拿起一本奏章看了起来。 只见奏章上面写着: 连日来涌入京师的灾民不断增多,粮食需求也随之增加,致使京师粮食短缺,粮价一路飙升至二两银子一石。 微臣顺天府尹冯琦拜上。 看完冯琦的奏章,崇祯神情凝重,自己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现在自己手里金银倒是不少,可要说粮食,那就只有从晋商那里抄来的一百万石。 但那一百万石粮食自己是打算用做储备粮救急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 崇祯思绪翻飞的在御书房里踱了几步,想要解决此事,还得亲自出宫去了解一番才行。 念及此处,崇祯随即吩咐道:“大伴,把出宫的衣服找来,随朕出宫。”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后,小跑而去。 两刻钟后,一身着青天色锦袍长相俊朗、满身贵气的年轻人,带着一个老仆和十几个家丁出现在京师的大街上。 毫无疑问,这一行十几人正是换装出宫的崇祯和随行的王承恩以及随行的护卫。 崇祯走在街道上,已和初次出宫时所见的大不一样,明显干净、整洁了很多。 还有随处可见,忙碌着修缮京师街道的工人。 眼见一切,崇祯很是欣慰的在心里赞了一句:这冯琦倒还真有点执行力。 要说在古代打听消息,自然是人烟稠密的酒楼、妓院、茶馆最为合适。 可这一大早的酒楼、茶馆似乎没多少人,至于妓院以自己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去的。 崇祯思绪分层间,恰好看到不远处一个赶早的面摊,心里便有了主意,径直向面摊走去。 紧跟身后的王承恩,似乎猜到了崇祯的想法,于是赶忙上前阻止道: “皇……黄爷若是想吃东西,不妨找一家好点的酒楼,这路边摊怕是不干净。” 闻言,崇祯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百姓吃得,黄爷我自然也吃得,不必大惊小怪。” 说话间,一行人已来到面摊上,崇祯瞟了瞟,故意在有人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老板,给我们一人来一碗面。” 第86章 暴君之名、刑场之行 面摊老板见一下来了十几个人,而且看领头年轻公子的穿着打扮,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于是赶忙和颜悦色地应道: “承蒙贵公子捧场,还请公子稍待片刻,小的马上给你们做。” 崇祯听着同桌中年汉子吃面发出的稀里哗啦之声,不由微微一笑:“这位兄弟,敢问面条味道如何,好吃吗?” 中年汉子抬了抬眼皮,像是没听到崇祯的话一样,只顾着不停往嘴里送面条。 见状,王承恩及十几个护卫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崇祯却是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 “这位兄弟,碰到即是有缘,你那碗面条我请了。” 听到崇祯这话,中年汉子这才停下手中的筷子,用手背在嘴上抹了抹,“呵呵”一笑: “那就承公子的情了,吴老板家的面在附近这几条街都是出了名的好吃。” “更何况现在这年头能有一碗吃的就不错了,好吃不好吃的,倒不那么重要。” 崇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兄弟,这一大早出来吃面,莫非是要去赶工?” 说话间,中年汉子又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一口面,含糊不清的说道: “不不不,我不是要去赶工,我是要赶着去菜市口看朝廷杀贪官,公子难道不去看吗?” 闻言,崇祯眉眼轻挑,还别说,自己虽然穿越了,但古代的刑场自己还真没见过,反正时间还早,去看看倒也无妨。 拿定主意的崇祯,随即说道:“当然要去了,要不然干嘛起这么早?” 中年汉子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嘿……,公子我跟你说,咱们的皇帝老爷真是个狠人呐!” “这上万人说杀就杀,现在京师城中都有人盛传,说当今陛下是嗜杀暴君。” 中年汉子说到这砸吧砸吧嘴,又“呲溜”的吸了一口面汤,这才接着道: “不过嘛,这样的暴君我们百姓喜欢,公子我跟你说……” 中年汉子滔滔不绝的说着,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概因,崇祯觉得凭自己所做的事,这嗜杀暴君之名,绝不可能是从百姓口中传出来的。 既不是百姓传出,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想以此抹黑自己,看来回头得让人查一查这事了。 吃过面后,崇祯一行人跟着中年汉子来到了菜市口刑场。 此时的菜市口,已是人满为患,前来观刑的百姓一点不比昨天少。 崇祯一行人跟着中年汉子混在人群中,并没有惊动方正化、骆养性。 “公子瞧见没,那个腰挂绣春刀身穿飞鱼服的就是北镇抚司的宽宏大量骆养性,骆大人。” “坐在骆大人旁边那位是东厂的提督大人,大家都叫他菩萨心肠,叫什么名字,我给忘了。” 中年汉子,指着监斩台上的骆养性、方正话对崇祯说道。 崇祯听到中年汉子的描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一旁的王承恩,却不以为意的补了一句:“那个叫方正化。”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菩萨心肠方正化,方公公。”中年汉子激动得大叫起来。 中年汉子说话间,刑场上也有了动作。 只见一个个犯官家眷被锦衣卫排着队的拖了出来。 监斩台上,方正化抬头看了看天,又瞄了瞄骆养性,狐疑问道: “骆指挥使,咱家看这时辰,还不到行刑的时候吧?” 方正化的意思,骆养性自然明白,于是解释道: “唉……我也没办法,为了能早点完成陛下吩咐的差事,本座也顾不得什么时辰不时辰了,这早晚不都是我的活么,这么做也是为了提高一点效率。” 方正化听骆养性把杀人说得如此风轻云淡,不由脱口而出的来了一句:“骆指挥使果然是宽宏大量呀!” 对此,骆养性也不气恼,回敬了一句:“菩萨心肠,咱俩彼此彼此。” “哼……既如此,那就开始吧!”方正化随口补了一句。 骆养性也不矫情,甩出手中令箭,声若滚雷的喊道:“行刑。” 收到指令的锦衣卫,随即动了起来,只见他们每两人架着一个犯人来到刑场也不松手。 而是等刽子手斩掉犯人脑袋,两人才分开,一人拖无头尸体,一人去捡脑袋,把尸首带离刑场。 暗藏在人群中的崇祯,只看了两轮这种流水线的行刑方式,就觉得头晕目眩,脸色煞白,腹中一阵翻江倒海。 这可不是他窝囊,而是两世为人的他,不论前世今生,都未曾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 至于说他心里有没有愧疚、自责牵连三十一位犯官九族,那是没有的。 别看现在这些被杀的人似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甚至有那么一点无辜。 可是只要想到,被三十一位贪官祸害的老老少少,以及他们腐败导致建奴入关而死去的数十上百万男女老少,难道他们不无辜吗? 如果在和平年代,崇祯也许会宽恕他们,但生逢乱世,他别无选择。 他只能快刀斩乱麻,以暴制暴,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那些不怀好心的豺狼虎豹。 崇祯当然也知道株连九族未必是对的,可做为一个帝王,看待事情不能以单纯的对错论之。 而是要把整件事与国家的利益放在一起考量,对国家有益的即为对,对国家无益的即为错。 不是他崇祯冷血、无情、没人性,而是乱世只能用重典,只有狠下心来刮骨疗伤才能救大明。 王承恩见崇祯身有异样,赶忙架起崇祯离开刑场。 离开刑场后的崇祯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老子刚才晕血了?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晕血呢? 若是这都不能克服,那以后还怎么御驾亲征,还怎么压服世界开疆扩土,还怎么骑各国洋马? 崇祯心里想着,随即吩咐道:“大伴,让人弄些活物进宫给朕当靶子,再配上两匹好马。” “老奴遵旨。” 崇祯这突如其来的话,虽然让王承恩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扭头看向跟出来的几个护卫。 “你们还愣着干嘛,没听到皇爷的话吗?” 随着王承恩的话音落下,一个护卫便飞奔着跑向紫禁城的方向,显然是回去摇人给崇祯找活物去了。 刑场一行,只是个插曲,不多时崇祯一行人便来到了京师的米粮一条街。 第87章 探访粮店 崇祯放眼望去,米粮一条街上冷冷清清,可谓是门可罗雀。 这不禁让崇祯皱起了眉,这粮食是百姓的生活必需品,即使涨价了,也不应该这么冷清才对。 崇祯心里想着就近钻入了一家粮店,可进门的一刹那,崇祯整个人懵了。 只见粮店装粮食的粮斗里,盛着满满当当的粮食,有白面、有大米、还有大豆、小麦、花生等等…… 这明显和冯琦奏章上说的粮食短缺不符呀!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崇祯并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冲着趴睡在柜台上的店伙计叫问道: “店家,敢问你家这大米、白面、小麦、大豆都怎么卖呀?” 听到喊声,店伙计打着哈欠从柜台上直起了身,像是被人扰了春梦似的,一脸不情愿的回道: “大米、白面、大豆一个价,都是三吊钱一石,小麦两吊五百文一石,至于花生嘛四吊钱一石。” 店伙计报出的粮价直接把崇祯给惊到了。 要知道明朝的粮价,一直以来都是三到五百文钱一石,只是到了明末灾荒不断产量不佳,粮价才有所上涨,可即使上涨最多也没超过一吊钱一石。 可现在店伙计报出的粮价,何止是翻了一倍,难怪会整条街都没人,这么高的粮价谁买得起? 店伙计话音刚落,还不及崇祯出声,王承恩又上演了皇帝不急太监急,横眉竖眼的冷哼道: “哼……,我说你们干脆别卖粮了,直接去抢钱好了。” “你们把粮食卖这么贵,能卖得出去吗?” 店伙计毫无惧意的瞅了王承恩一眼,很是不屑的回了一句: “瞧你说的,这粮价怎么定,定多少,都是东家的意思,你冲我一个打杂的吼有用吗?” 王承恩被店伙计这话说得一时哑然,竟无言以对。 店伙计的态度虽然不好,但崇祯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所以并没有因此而为难他,随即转身出了店。 紧接着崇祯一条街走到头,接连探访了几十家店,结果毫无意外,所有店铺的粮价出奇的一致。 崇祯越想这事越觉得蹊跷,商人逐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有人恶意抬价,就会有人在能赚钱的情况下出粮。 可现在却是整条街店铺的粮价都抬高了,而且还都是一个价,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后面必定有人搞鬼。 崇祯一念及此,随即吩咐道: “大伴,让人去查一查这粮价到底怎么回事,是何人带头抬高粮价的。” “老奴遵旨。” 崇祯嘴里说着,向四周看了看,瞧见一座名为“醉仙楼”的双层酒楼,又补了一句:“咱们到对面的酒楼里等着,顺便吃个饭。” 崇祯一行十几人来到“醉仙楼”,虽然正值饭点,但酒楼里却只有熙熙攘攘的几桌客人并不算多。 崇祯径直走上二楼,选了一张靠窗临街的桌子坐了下来。 醉仙楼的店小二见崇祯那么大的排场,自崇祯进店开始就一直跟在后面,是以崇祯刚刚坐下,店小二就满脸堆笑的站出来说道: “欢迎公子光临醉仙楼,小的见公子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醉仙楼吧!” “公子你可算是来对了,咱们酒楼的菜品在整个京师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公子您看想吃点什么?” “你们酒楼没有菜谱吗?”崇祯随口说道。 崇祯话音刚落,店小二就一脸笑呵呵谄媚应声: “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们醉仙楼点菜从来不用菜谱。” “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里跑的不论是水陆毕陈还是山珍海味只要公子能点出来,我们就能给你做。” 店小二面上谄媚,心里对崇祯却是鄙夷不已。 看着锦缎华服还带着十几个家丁,人模狗样的,却连我们醉仙楼点菜不需要菜谱都不知道。 这肯定是哪个山咔咔里地主家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儿子跑出来了。 崇祯听了店小二的话,一时还真点不出什么菜来,毕竟穿越前他也不是厨子。 穿越后吃的也是青菜豆腐,前不久才加了个荤菜,连四菜一汤都没有。 在吃这方面,他可不就是如店小二腹诽那样,没见过世面么。 点不出菜名的崇祯心下一转,随口说道:“菜,公子我就不点了,你们酒楼里最拿手的菜给我们上两桌就行了。” 崇祯这话一出,店小二内心的鄙夷之色更甚了。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呀,只有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才会这么说。 店小二心里嘀咕,面上却依然和颜悦色的陪笑道:“好的,公子请稍待,小的马上去安排。” 店小二话毕,随即转身下了楼。 崇祯还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被店小二在心里鄙夷了两次,还饶有兴致的等着。 店小二去得快来得也快,不一会儿就端着摆满菜的托盘走了过来,一边往桌上上菜,还不忘一边报菜名。 “公子,这是酱爆羊肉、这是五味烧鹅、这是胡椒醋鲜虾、这是清蒸鲈鱼、冬笋炖乌鸡、还有蒜醋排骨汤……这些个都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菜,公子慢慢品尝。” 崇祯看着桌上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可是他穿越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 崇祯一语不发的点了点头,撸了撸袖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店小二见崇祯这副吃相,彻底把心中土包子的标签贴在了崇祯头上。 酒楼里崇祯吃得正起劲,出去打探粮店情况的探子突然来报: “陛……黄爷,已经查清楚了,带头抬高粮价的分别是武清侯李国瑞、新城伯王升、太康伯张国纪、永宁伯王天瑞,还有……还有……” “还有谁?”崇祯满嘴流油的随口问道。 听到崇祯问询,探子才支支吾吾的接着道:“还有……还有嘉定伯周奎,他们几家在这条街上都有粮店,这粮食涨价就是他们带头挑起的。” 崇祯放下筷子,敢情是自己的老丈人,难怪探子支支吾吾不敢说。 崇祯心里想着,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大伴,照桌上的菜品打包两份带走,还有把桌上剩的也都带回去。” “是,黄爷。”王承恩恭敬应了一句。 第88章 坤宁宫的食盒记 这些勋贵早不抬粮价晚不抬粮价,偏偏在朝廷大肆拨银赈灾时抬价,这是想趁机在朝廷身上大赚一笔? 吃饱喝足的崇祯手捧茶碗,思绪翻飞,念及此处当即吩咐道: “大伴,你亲自跑一趟,以朝廷赈灾购粮为由,看看嘉定伯他们几家手中到底有多少粮食。” “老奴这就去。”王承恩应了一声,便快步而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崇祯在酒楼里等了大半个时辰王承恩才回来,恭敬禀报道: “黄爷,老奴都打探清楚了,按三两一石的价格,他们每家可以提供二十万石左右的粮食,但老奴觉得这并非他们的极限。” 听着王承恩的话,崇祯的脸渐渐变了颜色,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妈的,这是看着老子抄了贪官、奸商有钱了,想在老子身上薅羊毛。” 崇祯嘴上骂着,心里却是在想,还别说,这他喵就是个阳谋。 只要嘉定伯几家的粮食来路没问题,自己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毕竟对哄抬粮价这种事,大明还没有什么明文规定的律法可以制裁。 粮食是人家的,嫌贵你可以不买,人家又没有强买强卖,这话听起来无理,可在古代他还就是这么回事。 即使自己是皇帝,也不能因为哄抬粮价就给嘉定伯几人定什么罪,最多也只能斥责一顿。 或许正因如此,嘉定伯几人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抬高粮价,来薅朝廷的羊毛。 咚……咚……咚…… 崇祯不自觉的敲起了桌子,好一番苦思冥想后,突然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狡黠。 “嘿嘿……想薅老子羊毛,谁薅谁羊毛还不一定呢!” 之后的时间,崇祯在京师城中兜兜转转直到夕阳西下才回到皇城。 “大伴,你亲自去一趟慈庆宫,把带回来的两份菜品送一份给皇嫂。” “老奴遵旨。” 崇祯嘴里说着,自己从王承恩手里接过一个食盒直奔坤宁宫。 崇祯之所以一回皇城就直奔坤宁宫,只是单纯的想给周皇后送吃的,在顺便和周皇后谈点事。 崇祯保证他绝对没有想去坤宁宫骑周皇后的想法。 一刻钟后,崇祯来到坤宁宫,只见坤宁宫大殿上周皇后正在专注的教朱慈烺念书识字。 直到身边的宫女太监对崇祯行礼,周皇后这才有所察觉回过神来。 于是赶忙拉起朱慈烺,微微欠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儿臣叩见父皇。”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崇祯扬了扬手中食盒,“皇后,看朕给你们带什么了。” 周皇后看了看崇祯手里的食盒,不禁有些好奇出声:“陛下手中的食盒是哪里来的?“ 周皇后说着,便已从崇祯手中把食盒接了过来。 崇祯“呵呵”一笑,毫不隐瞒的说道: “这食盒是朕从宫外一家酒楼带回来的,这家酒楼的菜品味道很不错,所以便带一份回来让皇后也尝尝。” 周皇后听到崇祯这番话,内心喜不自胜,感动得无以言表。 想她从信王妃到皇后这么些年来,陛下曾几何时这样对过自己。 一时间,周皇后只觉鼻尖发酸,声音微颤道:“臣妾谢陛下,陛下有心了。” 周皇后说着,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崇祯之前的话,是以追问出声:“臣妾斗胆相问,不知陛下因何而出宫?” 为何出宫?还不是为了你爹哄抬粮价。 崇祯腹诽着笑了笑:“此事待会儿再说,还是把坤兴找来一起尝尝这菜品,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周皇后见崇祯不肯说,自然也没有在追问,转而让贴身宫女锦儿去找坤兴公主,自己则是把食盒里的菜品拿出来摆上了桌。 不多时一家人便吃上了团圆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父皇,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了,以后还有吗?” 坤兴公主手捧小肚腩,门牙漏风奶声奶气很是高兴的说道。 “哈哈……以后只要坤兴喜欢吃,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周皇后看着崇祯父女俩,露出甘之如饴的神情含笑道:“坤兴还小,陛下却不可把她惯坏了。” 崇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皇后无需多虑,朕心里有数,更何况朕富有四海,坤兴想要什么朕都可以满足她。” 说到这,崇祯忽然一拍脑袋,颇为自责的说道: “有一事,朕倒是给疏忽了,太子少师杨士聪被朕夺了职,还需给烺儿重新找个老师才是。” 对此,周皇后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此事陛下做主就好。“ 说话间,周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俏颜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向左右服侍朱慈烺和坤兴公主的宫女太监吩咐道: “这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带公主太子回宫去吧!” “还有锦儿你们也都出去,本宫有事要和陛下商谈。” 作为一个正直的好色之徒,崇祯自然知道周皇后想要干什么。 不过他心里是惊讶的,惊讶于周皇后现在变得如此主动。 随着“吱呀”一声,锦儿带上了殿门,周皇后立刻变得妖娆起来,声线软糯的说道: “陛下,今晚就在坤宁宫留宿吧,让臣妾好好服侍陛下。” 周皇后说着来到崇祯面前,背身坐在了崇祯大腿上,拉起崇祯大手往自己衣领里送。 “咳咳……” 崇祯轻咳两声,有一种被周皇后打脸的感觉,作为一个正直的好色之徒,曾几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崇祯忍着现在就翻身上马,操,弄的冲动。 “婉儿稍安勿躁,朕还有正事要和婉儿说。” 崇祯说得认真,可周皇后却是听不进去,娇滴滴的来了一句:“陛下,有什么正事还是日后再说。” “陛下你摸摸,臣妾可是没忘陛下上次的交代,在肚兜、亵裤上剪了洞呢!” 听着周皇后的话,崇祯也感觉到了,两座柔软挺拔的山峰,确实是从洞里钻出来的。 周皇后都挑衅到这种程度了,作为一个正直的好色之徒,崇祯也只得应战了。 崇祯在双峰上一揉一搓,一捏一抓。 每一次的力度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弄的周皇后娇喘连连。 “婉儿,上次你不还说在坤宁宫大殿行男女之欢会有损朕的圣德么?” “那婉儿今天为何又在大殿上如此泛滥形骸勾引朕?” 第89章 坤宁宫大殿那些事 对此,周皇后不以为意的娇嗔道:“这还不都是怨陛下上次在大殿上不规矩才把臣妾带坏了。” 本以为周皇后会羞得难以启齿的崇祯闻言“呵呵”一笑:“婉儿这么说,难不成是在报复朕?” “臣妾哪有报复陛下,臣妾只是觉得陛下上次说得对,夫妻同体,圣人不外如是。”周皇媚眼如丝的说道。 很显然有了前几次和崇祯激烈的欢愉后,周皇后在崇祯面前已然完全放开,没有了刚穿越过来时的那种羞涩。 崇祯见状,兽性大发,言辞变得更加激烈露骨。 “婉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淫荡?” 周皇后口喘粗气,“侍奉陛下,乃是臣妾应尽之责,何来淫荡一说?” 周皇后这话,听得崇祯暗自点头,不禁感慨,皇后是有文化的,解释的很到位呀! 崇祯感慨着来了一句:“婉儿,言之有理。” 崇祯嘴上说着,抓捏却是不停。 “婉儿,许久没回嘉定伯府了吧,要不明日婉儿回去一趟,顺便给嘉定伯带句话,让他进宫来,朕有事要与他谈。” 崇祯不愧是正直的好色之徒,一边享受着手里的软糯柔腻一边谈正事。 周皇后“嗯嗯”两声,不知道是在回应崇祯还是有感而发。 “臣妾知道了。” 周皇后一边应承着,一边拉起崇祯的手。 “陛下,别只顾上不顾下。” 这一举动,顿时让崇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被打肿了。 作为一个正直的好色之徒,怎么能让女人反调戏?这个脸面自己必须要找回来。 崇祯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婉儿,你真是个狐狸精,就这么迫不及待?” 此时的周皇后被崇祯逗弄得脸颊绯红、浑身滚烫,说话都不连贯了。 “……陛下说的对……臣妾……臣妾就是狐狸精……” 崇祯着实没想到周皇后会这么大胆放肆的回话,顿时兴致更甚。 “嘿嘿……妖精别急,朕会让你满意的。” 周皇后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烫,似掉进了火炉。 “既如此,陛下还等什么,去臣妾寝宫吧!” 周皇后娇滴滴软糯糯的说着,便急不可耐拉着崇祯欲要去寝宫。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崇祯拉了个趔趄,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崇祯可没忘记刚刚被打脸的事,是以站起身来,大手在周皇后脑袋上抚了抚。 “婉儿不是迫不及待么,那还去什么寝宫,就在这吧!” 听到这话周皇后本就绯红的俏脸变得更红了,终究“说”和“做”是不一样的。 “陛下,在这坤宁宫大殿之上,怕是不好吧!” “婉儿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现在不敢了?” 崇祯勾了勾嘴角,向前挪了半步,意有所指的说道。 “婉儿若是不愿,那朕可就走了。” 周皇后贝齿轻咬,抬头看了崇祯一眼,终究还是凑了过去。 之后的事不言而喻,崇祯上纲上线,把能在坤宁宫大殿展示的武技都展示了一遍。 可谓是让周皇后身心俱服。 三刻钟后,周皇后双腿发软的靠在崇祯怀里,娇嗔道: “陛下,这么多年来臣妾都不知道陛下藏了这么多花招,当真了得,往后可别对臣妾藏拙了。” 闻言,崇祯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婉儿喜欢就好,以后朕绝不对婉儿藏拙,必全力以赴……” 崇祯直白的话,不由让周皇后俏脸又是一红,随即扯开话题。 “陛下,不如今夜就在臣妾这就寝吧,再让臣妾好好服侍陛下。” 周皇后一边说还不忘用贝齿轻咬下唇对崇祯抛出媚眼,做出一副勾魂夺魄,你懂的神情。 “来日方长,婉儿又何必急于一时,明天朕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今夜就不在坤宁宫逗留了。” 听了崇祯的话,周皇后浅浅一笑,又恢复了皇后的端庄大气。 “是臣妾贪心了。” 周皇后说着,随即起身帮崇祯整理起衣着。 小半刻钟后崇祯离开坤宁宫,坤宁宫的大太监陈德明和贴身宫女锦儿便又来到坤宁宫大殿。 陈德明在走过刚刚周皇后用膳的桌案时,突然脚下一滑差点跌个倒栽葱。 逗得一起进殿的锦儿掩嘴轻笑:“陈公公,你走路也不看着点,想必是踩到……” 陈德明顾不得搭理锦儿,稳住身子就赶忙对周皇后躬身告罪。 “奴婢失仪,请皇后娘娘责罚。” 面对陈德明的请罪,周皇后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看着陈德明刚刚踩到的地方,脸都红到了耳根子。 自己在陛下面前无所顾忌,那是因为夫妻使然,可不代表自己能在宫女太监面前无能目空一切毫不在意。 周皇后念头急转,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没有接陈德明告罪的话,转而说道: “锦儿,你们准备一下,本宫明早要出宫,回嘉定伯府一趟。” 话毕,周皇后一转身走向自己寝宫,补充道: “本宫乏了,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来打扰本宫。” 另一边,王承恩来到慈庆宫,却被告知懿安皇后在沐浴,是以王承恩等了两刻多钟才见到懿安皇后。 “老奴参见懿安皇后娘娘。” “大总管不必多礼。” 懿安皇后玉手轻抬:“大总管不跟在皇叔身边,到本宫的慈庆宫可是有什么事?” 王承恩手提食盒,躬了躬身:“回娘娘的话,老奴是奉皇爷旨意,给娘娘送食盒来的。” 懿安皇后闻言,诧异的看着王承恩手中食盒问道:“哦……,皇叔哪里弄来的食盒?” 王承恩也不隐瞒,把崇祯今天出宫到酒楼吃饭的事给说了一遍,当然探访粮店的事王承恩是没有说的。 听王承恩说崇祯把吃剩的饭菜都打包带回了宫,懿安皇后不由弯起嘴角。 “皇叔还是这般节俭,食盒留下吧,劳烦大总管回去向皇叔转告一声,皇叔心意本宫收到了。” “老奴领娘娘懿旨。”王承恩应了一声,向后退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嘉定伯府门前,坤宁宫大太监陈德明掀开周皇后銮驾帘子,锦儿随即上前搀扶着周皇后走出銮驾。 此时的周皇后头顶九凤冠,身着嫣红描金凤袍,雍容华贵尽显。 一步一趋间仪态万方,透着大明皇后母仪天下的端庄与大气。 第90章 皇后回府 “雀儿,去把食盒拿过来打开看看。”懿安皇后对贴身宫女雀儿吩咐了一句。 雀儿微微欠身,随即一阵忙活,便把食盒里的菜品摆到了懿安皇后面前的桌案上。 闻着四溢飘香的菜品,雀儿忍不住称赞出声:“这菜品色香味俱全,半点不比宫中御厨做的差,想来做菜的厨子是用了心思的。” “陛下出宫吃饭,还不忘给娘娘带菜回来,对娘娘可真好。” 雀儿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是戳到了懿安皇后的心眼子,不由得感慨起来。 是呀!自己十五岁入大明门为后已有十三载,看似受尽荣华富贵,可真切关心自己的却无一人。 就是那死鬼木匠还在世之时,与自己也是谨守礼仪、相敬如宾,根本不像是夫妻。 倒是如今这皇叔好像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就连出宫都不忘给自己带吃的…… 想到这些,懿安皇后不由内心一暖,已然发生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细微改变。 东暖阁,崇祯正在和从慈庆宫回来的王承恩说着什么。 “大伴,让人去查一查是何人在城中传朕是暴君的。” “另外从即日起,不用紧衣缩食了,各宫的开支都按原本的规制供给,但有一点,绝不允许浪费。” “老奴遵旨。”王承恩恭敬应道。 “就这样吧,大伴也早点下去歇着吧!” 崇祯说着自顾自的走向自己寝殿,可刚走两步忽又一顿脚,询问道:“对了大伴,朕早些时候让你们找的活物,找到了吗?” “回皇爷的话,找到了,而且还不止一头呢!” 闻言,崇祯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在说什么,背对王承恩一摊手。 “老奴告退。” 回到自己寝室的崇祯,在榻上摆成大字,暗自想着:也不知明天能从那帮勋贵身上薅到多少羊毛…… 思绪分层间,崇祯很快便睡了过去传出了鼾声,想必是在坤宁宫对周皇后用棍棒之刑给累到了。 转眼,鸡鸣五更,红霞升腾。 坤宁宫中,周皇后起了个大早,看着镜中自己那丰满挺拔的玉峰和白里透红的肌肤露出满意的笑容。 服侍周皇后洗漱打扮的锦儿见状,不由称赞道:“娘娘的皮肤身材真好,难怪连日来陛下这般宠爱娘娘。” “就你会贫嘴。” 周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红着脸白了锦儿一眼,随即一转话锋。 “出宫的仪仗都准备好了吗?” “回娘娘的话,仪仗都准备妥当了,娘娘随时可以起驾出宫。” “既然已准备妥当,那就走吧!”周皇后头顶凤冠,状似随意的说着,莲步却是已经迈了出去。 由此可见,昨晚周皇后并没有只顾管鲍之交,而忘了崇祯交代的正事。 紫禁城外,嘉定伯府。 虽然还只是清晨,但此刻的嘉定伯府客厅已是高朋满座。 主座上,嘉定伯周奎嗅了嗅手中香茗,环视一圈“呵呵”笑道:“诸位一大早便到我府上来,不知所为何事?” 周奎话音刚落,武清侯李国瑞随即拱了拱手。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嘉定伯难道没听说昨天有人到我们粮店里探价一事?” 李国瑞说着,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也不知这去探粮价的是什么人,这城东菜市口可还在杀人呢!” 李国瑞话里隐含的意思,周奎自然听得懂,但他并不在意,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缓缓说道: “诸位莫要慌张,咱们一没抢二没骗,所有的粮食都是咱们花钱从南方收购的,咱们要卖多少价,全凭自己高兴。” “嫌价高的可以不买,咱们也没强买强卖,也没侵犯国法,又有什么可怕的?” “退一步说,即使朝廷真的追究下来,老夫可不信,还有谁能把我这个国丈怎么样。” 嘉定伯周奎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振振有词,掷地有声。 周奎话毕,永宁伯王天瑞便一脸谦卑拱了拱手。 “国丈说的是,这也是我们一大早就到贵府打扰的原因。” “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几个可就要仰仗国丈了。” 王天瑞话音刚落新城伯王升、太康伯张国纪便也跟着抱拳附和。 这五人里论爵位最高的不是周奎,而是武清侯李国瑞,太康伯张国纪更是懿安皇后的父亲。 可从以上的对话不难看出其余四人都隐隐有以周奎为首的意思。 这就是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其中的人情世故,这些个老家伙自然拎得清楚。 永宁伯王天瑞的话,虽然说的客气谦卑,但言下之意也说得很清楚。 周奎手捧茶碗,略微思忖后才缓缓开口:“诸位尽管放心,这抬高粮价的主意原本是老夫出的。” “若真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有老夫挡在前面。” “老夫这么说,几位总可以安心了吧!” 周奎这话一出,李国瑞四人心里为之一松,他们一大早就屁颠屁颠的跑来找周奎可不就是为了这句话么。 就在几人欣喜之际,嘉定伯的门房家丁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老爷,小姐……不,是皇后娘娘回来了。” 正准备训斥家丁不懂礼数的周奎,一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嘴,随即起身对李国瑞几人一一抱拳。 “诸位也都听到了,恕老夫招待不周了。” 在座的可没人是傻子,周奎这明显送客的话语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是以四人纷纷起身,抱拳还礼: “哪里,哪里,是我们冒失叨扰才是,既有国丈承诺,我等怎好在打扰国丈和皇后娘娘叙旧,这便告辞了。” “抱歉,抱歉,咱们改日再聚。” 周奎嘴里拱手说抱歉,可脸上的神情却是半点都不抱歉,反而有那么一点趾高气昂。 就好像在说:都看到了吧,老夫的皇后闺女和老夫亲着呢! 就抬粮价那点破事,我女儿随便给皇帝吹吹枕边风都能给你摆平了。 周奎只是和李国瑞几人寒暄了两句,便忙不迭地赶到门口,迎接自家的皇后闺女。 第91章 忠义之士李若琏、壮志难酬卢九德 可换了谁能想到,这样雍容典雅、端庄大气的皇后会是那个在坤宁宫大殿泛滥形骸的荡妇。 也许宫里其他的妃嫔也都这样吧!只是不为人知而已。 毕竟她们都服侍于帝王,一般人谁又能看得到呢? 当然,你不能说像周皇后这样的人是坏人,她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她只不过是在取悦皇帝的同时也取悦了自己,更何况皇帝还是她自己的男人,人性使然也。 至于崇祯,那就更没什么错了,和自己老婆为爱鼓掌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嘉定伯周奎见自家女儿走出銮驾,赶忙上前见礼。 “参见皇后娘娘。” 还不等周奎完全跪下身,周皇后便快步上前扶住了周奎。 “父亲,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谢皇后娘娘。” 周奎先是说了一句,随即才改口道: “婉儿,你虽然是我的女儿,但也是大明的皇后,这礼不可废。” “说起来为父到有段时间没见婉儿了,近来可还好啊?” “女儿一向都好。” 周皇后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微微一笑。 “父亲莫不是打算一直站在门口和女儿说话?” “看,爹老糊涂了,锦儿快扶小姐进屋。”周奎满脸堆笑,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道。 进到正厅,周皇后以皇后之尊理所当然的坐上了主位。 这可不是周皇后在她父亲面前摆谱,而是她头上顶着大明皇后的身份,不允许她坐在周奎的下手位。 周皇后朱唇轻启,温声问道:“父亲一向可还安好?” “呵呵……托婉儿的福,爹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 周奎手捋胡须笑着说了一句,随而一转话锋。 “爹看婉儿你的气色似乎比上次回家时好了不少。” “看来婉儿在宫中深得陛下的宠爱与圣心,当真是可喜可贺呀!” 周奎说着,一张老脸都笑起了褶皱。 这可不是周奎不正经,拿自己女儿开涮。 而是在封建社会,绝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被皇帝看中独得圣心,恰巧周奎就是那大多数的其中之一。 这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就好比周奎原本只是一个坑蒙拐骗的算命先生。 现在却被封了嘉定伯,靠的还不就是自己有个当皇后的女儿,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话是这个话,没错,但是和自家父亲谈及这种事,多少还是让人有点难为情。 是以周皇后嗔怪一声:“父亲,你说什么呢!” “呵呵……,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周奎笑着敷衍了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婉儿,为父知道你每次出宫回家,可都不是单纯的探亲,不知这次回家,所为何事?” “这次回来,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是陛下让我给父亲带话,让父亲入宫,说有事要与父亲商谈。”周皇后口抿香茗淡淡说道。 闻听此言,周奎不觉心下一紧,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皇帝让自己进宫,不会像上次找自己那样让捐钱吧? 但转念一想,周奎又觉得不可能,毕竟朝廷现在不差钱了。 难道是为了抬高粮价的事,自家的皇帝女婿要拿自己开刀? 可这也说不通,没道理呀,若是皇帝真打算拿自己开刀,又何必让自家女儿回来传话? 念及此处,周奎心安了不少,一双浑浊老眼转了转,随即问道:“陛下可曾说找为父入宫所为何事?” “陛下未曾和女儿提及。” 周皇后微微摇头:“父亲你准备一下,便和女儿一起入宫吧,想来陛下是真有事找父亲,可不能让陛下在宫中久等了。” 以此同时,紫禁城。 崇祯虽然昨晚在坤宁宫激烈的输出两次,但对于一个二十五岁的精神小伙来说并不算什么,是以一早便已来到御书房。 御座上,崇祯手里拿着奏章,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大伴,这算算时间去张家口抄家的人手也该回来了吧?” 王承恩闻言,随即躬身答道:“回禀皇爷,去张家口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昨天子夜就押着大批金银和物资回京了。” 崇祯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次去张家口北镇抚司领头的是李若琏,那东厂又是何人?” “回皇爷的话,和李若琏同去的是方正化从御马监调过去东厂的长班太监卢九德。” 咚……咚……咚…… 崇祯嘴里念叨着“卢九德”,不自觉地敲起了桌案,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 十几息后,敲击声戛然而止:“大伴,去把李若琏和卢九德两人给朕找来。” “老奴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刚走出两步,又听崇祯吩咐道:“还有,把哄抬粮价那几个勋贵也给朕找来。” “老奴遵旨。”王承恩再次应声后,夺门而去。 仅过了两刻钟不到,李若琏和卢九德便联袂而来,一起进了御书房。 “微臣,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参见陛下。” “奴婢,东厂掌班卢九德参见陛下。” 崇祯把手中奏章一放,目光在卢九德和李若琏的身上一阵打量。 原因无他,概因这两人在史上对大明无一不是忠心耿耿。 李若琏是快递李小哥攻入京师后为保卫崇祯力战而亡的忠义之士。 卢九德则是当年领了差事不在京师,得知崇祯吊死煤山而痛彻大哭,后来拥立福王抗清,但终究壮志难酬。 崇祯打量着这两人,抬了抬手:“免礼,起来说话。” “谢陛下隆恩。” “张家口的差事,你二人办得很好。” 崇祯先是表扬了两人一句,继而又对王承恩吩咐:“大伴,赏卢九德、李若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两人听到崇祯赏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的话,皆是喜不自胜,当即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微臣,奴婢谢陛下隆恩。” 不怪两人会这么高兴,黄金百两,白银千两,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顶得上他们七八年的俸禄了。 “这点赏赐不算什么,都是你们该得的,都起来吧!” 崇祯抬了抬手,还不等两人完全起身,崇祯便接着道: “眼下朕有件重要的事想交与你二人,可这件事是极度危险的。” “所以在交代之前,朕想知道你二人敢不敢去?” 第92章 潜入草原、辽东 闻听此言,两人皆是一愣,不由互视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应道: “请陛下吩咐,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微臣、奴婢都将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好……不愧为我大明的忠勇之士。” 崇祯大叫出声:“这样的事也只有交给你们,朕才放心。” 听到崇祯嘴里的“忠勇之士”,两人顿时热血上头。 要知道,在古代能当面受皇帝亲口称赞,这是多么高的荣耀。 是以两人再次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出:“不知陛下说的是何事,还请陛下吩咐。” 崇祯面色严肃的从御座上起身来回踱了两步,这才正色开口: “朕要你二人潜入草原和辽东腹地,获取鞑子和建奴的情报传回大明。” “让我大明在下次建奴、鞑子来犯之时,有足够的准备和反应时间。”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补充道:“不管是潜入草原还是潜入辽东都极其危险,一旦身份暴露,必将是九死一生。” “所以,这去草原去辽东的人不宜过多,但一定要精。” 两人听到是让他们潜入草原、辽东,脸色不由得也变得严肃起来。 “陛下之言,微臣深以为然,去往草原、辽东的人确实不宜太多。” 李若琏说到这,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犹豫着继续道:“出关只要不暴露身份,就没有太多危险。” “只是从关外传消息回来,只能传到北镇抚司或东厂,这弄不好怕是会走漏消息。” 崇祯见李若琏一副犹豫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不过是担心消息走露。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若琏谨小慎微,谁让大明朝堂刚出了一大批卖国贼呢! 所以李若琏由此担心,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些小九九崇祯心里自然清楚,旋即说道:“这事你们可以放心,朕会交代方正化、骆养性,以后只要是你二人传回来的消息均为绝密。” “除朕以外任何人都不得拆阅,只要消息在他们手中走露,朕就诛了他们九族。” 崇祯这冷冽的话语听得两人如芒在背,不禁暗想,陛下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要诛人九族。 得了崇祯的金口玉言,两人便也没了后顾之忧。 崇祯斟酌再三,走到御案前提起毛笔一边写一边说:“朕给你们一道密旨,你二人想以什么方式出关,从哪座关口出关,可自行斟酌商量。” “不管你们从宣大出关,还是从蓟辽出关,到时只需把密旨交给宣大总督孙承宗或蓟辽总督吴阿衡就行了,见到密旨他们会全力配合你二人的行动。” “此事宜早不宜迟,你二人准备一下尽早出关。” 崇祯说到这,提毛笔的手突然一顿,愣了两息才又接着说道:“另外你们出发前,把随行人员的名单拟一份报给朕。” “若是他们在关外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家中妻儿老小,自有朝廷供养。” 李若琏、卢九德听到崇祯最后这句话,皆感动莫名。 这样一来,他们出关就更没有什么顾虑了,齐齐躬身道: “微臣、奴婢,定不负陛下所托。” 崇祯拿起刚写好的密旨递向李若琏吐出两个字。 “去吧!” 可就在李若琏接过书信,准备告退之时,崇祯又叮嘱了一句:“记住,在任何情况下以不暴露自身为先。” “若事不可为,不要强行为之,只有保住有用之躯,才能为国效力。” 两人会意,再一躬身:“谨记陛下教诲,微臣、奴婢告退。” 李若琏、卢九德刚走不到一刻钟,门外小太监就匆匆来报。 “陛下,周国丈说是奉旨觐见,已在门外候旨。” “宣他进殿。” 崇祯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嘀咕:皇后的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虽然胸大,却不是无脑之辈。 崇祯嘀咕间,小太监已经把周奎给领了进来。 “微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大手虚抬:“嘉定伯免礼,起来说话。” “谢陛下隆恩!” 周奎刚直起身,便听到崇祯向王承恩吩咐:“大伴,给嘉定伯赐座。” 本来还有些小忐忑的周奎,听到这话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是周奎自己多想了,崇祯之所以给他赐座,完全是看在周皇后的面子上。 再有就是周奎不涉及朝政,史上唯一的污点就是贪财怕死出卖了外孙。 可在这个时间点,周奎那些不为人知的所作所为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有改变的余地。 如若不然,崇祯都懒得见他,便会直接让他领盒饭。 不过要真那样做了的话,似乎又有点不讲武德,把人家女儿睡了,还要杀人家的爹。 “谢陛下隆恩!” 王承恩搬来椅子,周奎谢了一声后便坐了下去。 崇祯见周奎坐下,勾了勾嘴角,随即问道:“大伴,前一阵子,朕出宫差点给马车撞了,你可还记得那马车是谁家的?” 椅子上的周奎听着崇祯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暗自嘀咕:嘿……皇帝女婿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一大早把自己叫进宫来,难道就让我坐在这听他和大太监聊天?这说不通啊! 就在周奎想破脑袋不得其解之时,王承恩回话了。 “回禀皇爷,老奴记得清楚,那马车是嘉定伯府的。” 卧槽…… 听到王承恩这话,周奎如坐针毡,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以额触地,高呼道: “陛下,定是微臣府中那些不受管教的下人所为,这事微臣实不知情。” “微臣对下人疏于管教冲撞了陛下,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周奎之所以不做任何辩驳,便直接跪地请罪,是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家的马车向来在城中横行无忌。 现在皇帝亲口说了,那这是八成就是板上钉钉了,所以即使想矢口否认也没用。 既然否认不了,索性不如直接承认,皇帝刚刚说差点撞到,便是没有受伤。 没伤到皇帝以自家女儿皇后的身份,估计皇帝也不会因为这是把自己怎样。 周奎不可谓不聪明,在瞬息之间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崇祯本来也没想把他怎么样。 只不过是先给他来个下马威,方便待会儿好薅羊毛罢了。 第93章 薅勋贵的羊毛 “呵呵……” 崇祯方才说的严肃,转眼却又堆笑着从御座上起身,亲手将周奎扶了起来。 “嘉定伯不用紧张,你看朕这不是好好的吗?” “往后嘉定伯府的马车尽管在城中肆意奔跑,即使是把人撞伤撞死了也不打紧。” “就凭你女儿是皇后,朕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这最后一句话,崇祯说得尤为森冷用力,吓得刚被扶起的周奎豆大的汗珠渗出额头,“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但还请陛下给臣一次机会,臣一定好好整治家中恶仆,往后绝不在城中纵马行车。” 崇祯再次将周奎扶起,故作姿态道:“嘉定伯你怎么又跪下了?” “快起来,快起来,有什么事坐下说。” 周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颤颤巍巍的坐了下去。 此时的周奎心里那是一个七上八下,他是真不想坐,奈何皇帝发话,不坐也不行,他终于体会到“如坐针毡”这四个字是怎么来的了。 就在这时,一小太监快步而来禀报道:“陛下,武清侯李国瑞、永宁伯王天瑞、太康伯张国纪、新城伯王升四人奉诏觐见以在殿外候旨。” “宣他们进来。”崇祯随口说了一句走回御座。 崇祯说得随意,可听到这话的周奎却是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皇帝前脚把自己叫进宫,后脚又将武清侯四人传来…… 在结合之前皇帝提及纵马行车一事对自己的态度,难道今天自己真的要倒霉了? 可自己几人只是抬粮价,又没有犯国法,皇帝也不能因为这事就把我们怎么样吧! 就在周奎胡思乱想之际,武清侯李国瑞四人便也来到了御书房。 当四人进门看到坐在椅子上头冒冷汗的周奎那一瞬间,一种不妙之感浮上心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圣驾当前容不得他们多猜想,四人齐齐行礼道:“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坐上的崇祯嘴角微勾,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抬了抬手。 “四位爱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谢陛下隆恩!” 四人起身后,眼角余光都有意无意的瞄向周奎,似乎是在向周奎询问什么,又或是想得到周奎的什么暗示。 几人的小动作崇祯视而不见,故作姿态的长叹出声: “哎……我大明北地到处受灾,如今又有大量灾民涌入京师,这京师的粮食都不够吃了。”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突然一转话锋问道:“朕听说,几位爱卿手里囤积了一大批粮食,不知可有此事?” 武清侯李国瑞四人一听到这话,不由将目光齐齐看向坐着的周奎。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就是要周奎如先前承诺的那样,出来顶缸。 看到几人投来的目光,周奎心里叫苦不迭,刚才马车的事自己还心有余悸呢,怎好再出头? 可不出头又没办法,毕竟早上才和其余四人说有风吹草动自己挡在前面的,早上才说的话,现在也不好食言。 只是这该怎么和皇帝说呢! 周奎心思急转之下,似乎找到了说辞,是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躬身应道: “回禀陛下,确有此事不假,微臣几人也是看灾情日益严重,所以便从南方收购了一批粮食,用于自身食用。” “但如果朝廷需要,微臣几人可以按低于市价的价码便宜卖给朝廷赈灾。” 听到周奎的说辞,崇祯差点被气笑了,不由暗自腹诽: 屁的市场价,市场价不都被你们抬高好几倍了么,还和老子谈市场价,还真把老子当昏君。 老子今天是要薅羊毛,又不是找你们买粮,你和我谈个毛的市场价。 史上说周奎惜财如命,看来是半点不假呀! 崇祯心里嘀咕着,不接周奎市场价的话,突然面色一冷,直奔主题。 “嘉定伯,你刚刚说什么,你们几人从南方收购粮食是为了自己食用?” “朕可是派人打探过了,你们开设在城中的粮店每家至少可以出二十万石粮食。” “这么多粮食,嘉定伯却说是用来自身食用的,那你们五个家里养的人不少啊!” “你们养这么多人,难不成是要学高迎祥、李自成起兵造反?” 崇祯这话一出,五人脑瓜子嗡嗡作响,吓得冷汗直流、亡魂皆冒,哪还站得住,当即跪倒在地。 开什么玩笑,这抬高粮价没什么大问题,最多挨一顿训罢了。 可要是被按上一个造反的罪名,那东城菜市口就是他们的归宿,并且还要带上他们的九族宗亲。 这几日,菩萨心肠方正化、宽宏大量骆养性万人屠的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师。 东城菜市口那血腥场面他们也去看过,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陛……陛……陛下,臣等对大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呐,望陛下明察。” 永宁伯王天瑞磕头如捣蒜,结结巴巴口齿不清的说道。 其余四人皆与王天瑞如出一辙,一边磕头一边附和: “陛下明察,臣等对大明忠心耿耿,绝无反叛之心呐!” 周奎像是想到了什么,拔高声线喊道:“陛下,臣等几人皆是皇亲国戚,是绝对不会造反的呀!” 你们造没造反老子一清二楚,可若是不给你们按个抄家的大罪,那还怎么薅羊毛? 崇祯心里嘀咕,嘴里的话却依然森冷。 “你们口口声声说不造反,空口白牙的,朕如何能信?” 听着崇祯的质问,周奎灵机一动,随即说道:“陛下,臣等绝无造反之意,臣等愿每人向朝廷捐献一万石粮食以表忠心。” 一万石?当老子是叫花子呢!看来不动点真格的吓唬吓唬你们,你们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崇祯心里暗讽着加重语气:“你们这是还要留着大批粮食养人,看来你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造朕的反?” “既如此,那就别怪朕心狠了。” 崇祯说着,转而对王承恩吩咐道:“大伴,传旨,武清侯李国瑞,嘉定伯周奎,永宁伯王天瑞,新城伯王升囤积大量粮食意图谋反。” “现削去五人爵位打入诏狱,着北镇抚司和东辑事厂连同五人九族宗亲一并捉拿查办。”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手中拂尘一甩,便要往御书房外传旨。 崇祯这话一出,五人脑瓜子一阵嗡嗡作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办?怎么办?不就是屯粮抬价么,怎么突然就变成谋反了? 难不成,今天真要为了这点破事把命丢了? 五人思绪分层,一阵胡思乱想。 第94章 属狗脸的皇帝 太康伯张国纪内心突然一个激灵,不对! 朝廷赈灾缺粮,而自己几人却趁机哄抬粮价,这才触怒了圣颜…… 皇帝说自己几人造反乃是借口,完全就是欲加之罪,其真正目的是为了自己几人手中的粮食。 太康伯张国纪一念及此,还不及王承恩走出御书房,便拔高嗓音喊道: “陛下,微臣绝无造反之心,为表微臣忠心之万一,微臣愿将手中所有粮食全部捐献给朝廷赈济灾民,为陛下分忧。” 崇祯一听这话,心下不由一松,还好有个明白人,要不然自己也只好假戏真做,先把他们的粮食收了,再找个借口放出来。 只是那样做怕是又要惹出不少风波,不利于当下的朝局呐! 其实,张国纪刚才也不是没想过皇帝是在吓唬他们。 可他不敢赌,这古往今来君心难测,这万一要是猜错了,那可就得把自己性命搭上去。 崇祯心里想着,面上却依旧冷峻。 “哦……是么,那太康伯手里有多少粮食?” “太康伯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可别谋反之罪还没洗脱,又犯了欺君之罪。” 张国纪一听这话,当即收起了想藏点私货的小心思,恭敬应道: “回禀陛下,微臣手中的粮食还有四十余万石。” 听到这个数字,崇祯暗暗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多么震惊。 四十多万石,按平价粮算,价值也就四十万两白银左右。 更何况他们的粮食是从南方收购而来,价格肯定比南方市场七八百文一石更低,以太康伯府的财力还是能做到的。 达到目的的崇祯,便也不再为难张国纪,随即抬了抬手:“既如此,朕姑且信你,太康伯你先起来吧!” 张国纪听到这话,不由心下一松,看来自己猜的没错,皇帝要的只是粮食,说什么造反根本就是托词、借口。 可即使是猜对了,张国纪也不敢说,只是微微叩首:“谢陛下隆恩!” 还跪在地上的周奎四人可也不是傻子,看到这哪还不明白。 皇帝这是有预谋铁了心的要薅他们羊毛,所以才会连造反这种罪名都往他们头上按,就算想躲,恐怕都躲不过去。 四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尤其是周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对哄抬粮价那叫一个后悔不迭。 可事已至此,即使在不情愿也只得认栽了。 想明白这些,四人当即异口同声开口道:“陛下,臣等也愿将手中粮食全部捐给朝廷赈济灾民。” “还望陛下成全臣等的一片全全爱国之心呐!” 听到这话,崇祯转瞬之间变得如沐春风,面容和煦道: “哈哈……,倒是朕误会几位爱卿了,几位爱卿竟愿捐出手中全部粮食赈济灾民那自然是不会造反。” “几位爱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崇祯说着,还不等几人起身,转而又对王承恩叫道: “大伴,既是误会一场,那就不用传旨了,只需派人去把五位爱卿捐献给朝廷的粮食全都运到国库就行了。” 五人听到崇祯这话,不由一阵牙疼,喵的,几十万石粮食就这么被皇帝薅了,那可是二三十万两白银呐! 崇祯在五人便秘的脸上扫了一眼,又对王承恩吩咐了一声:“大伴,把掌管内帑的褚宪章叫到御书房来。” “老奴这就去。”王承恩应了一声,便夺门而出。 吩咐完王承恩,崇祯这才回过头来对周奎五人和颜悦色的说道: “难得几位爱卿如此慷慨捐粮赈灾,朕身为一国之君也不能白白承几位爱卿的情。” “朕有一桩大买卖,不知几位爱卿愿不愿意做呀?” 周奎五人顿时傻眼了,皇帝刚才还为了粮食脸都不要,对他们喊打喊杀,现在又和颜悦色的说有桩大买卖让他们做。 这他喵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信? 当然,五人也只是在心里发牢骚,表面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永宁伯王天瑞微不可查的给周奎使了个眼色,周奎会意随即上前一躬身,斟酌着开口道: “微臣斗胆相问,不知陛下说的大买卖为何?” 崇祯也不隐瞒,随即将一早想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诸位爱卿也知道,前不久朝廷抄家得了大量的金银、商铺。” “所以,朕想趁此机会成立一个朝廷专属的商会,将我大明的北货南运南货北调于予售卖。” “当然,就目前而言还是要以往北地运粮为主,不知几位爱卿可有兴趣加入?” 五人一听这话,顿时眸光一亮,可一想到刚才才被皇帝薅了几十万两羊毛,心里又不由犯起了怵。 愣了好几息后张国纪才犹豫着出声接过话头。 “陛下,不知微臣几人加入要何种条件。” 这就成惊弓之鸟了? 崇祯心里嘀咕着笑了笑,似早有预谋一般,直言道: “没有什么硬性条件,每次进货尔等出两成本金,朕出八成,所得货物尔等占其二,可自行在市场上售卖,但有一条绝不允许把控市场哄抬价格。” “朕的八成粮食只会用于赈济灾民,不会流入市场与尔等竟价。” 闻听此言,五人一番思忖后,皆是一脸欲言又止。 崇祯像是猜到了他们的心思,是以接着道: “尔等不要以为只占两成就亏了,运粮食这只是暂时的,将来商会会把生意做向海外,到时候你们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周奎一对浑浊老眼叽里咕噜一阵乱转,随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道: “陛下,据微臣所知,我大明现在出海的商道,都被福建的郑芝龙把控着,想过去就得交巨额保护费,咱们想要出海怕是没那么容易。” 周奎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的试探,那是因为他们早就对海外的生意眼馋不已。 奈何大明有禁海令,又苦于海上商道都被郑芝龙或是海盗掌控,所以一直以来不曾有什么行动。 “出海的事,朕自有定夺,嘉定伯就不用操心了。” 周奎的试探之言,崇祯自然听得出来,是以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紧接着一转话锋:“眼下还是要以从南方往北地运粮为主。” 听崇祯这么说,几人只得熄了试探的心思。 第95章 颇有武德的文官 就在这时,王承恩带着褚宪章走了进来。 “奴婢,内帑掌事褚宪章参见陛下。” “起来说话。” 崇祯抬了抬手也不矫情,直接吩咐起来。 “褚宪章,你找骆养性和方正化把抄家所得的商铺、田产全都接过来。” “再看看那些商铺以前都是做什么的,能维系的尽量维持下去,如果人手不够,便从灾民中招募。” “另外,朕牵头成立了一个商会,从南方运粮入北地,朕占八成份额,武清侯几人占两成。” “正所占的八成粮食只用于救灾,不流入市场,朕以上说的事,往后就都交给你了。” “至于怎么操作,你与武清侯几人自行沟通,朕就一个要求,不管是收粮还是售粮绝不能剥削百姓。” “奴婢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崇祯这一语双关的话既是说给褚先章听也是说给周奎、李国瑞几人听。 说话间,崇祯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将目光移向武清侯李国瑞几人,不轻不重的补了一句:“几位爱卿这京师的粮价,怕是也该恢复原样了吧!” 五人一听这话,不由打了个激灵,腹诽起来:这还用你说? 手里的粮食都被你薅走了,继续抬价,那不是给别的商家做嫁衣么? 五人心里嘀咕着,刚想开口在表一番忠心,却是被崇祯抬手打断。 “好了,就这样吧!有什么问题你们私下和褚宪章沟通,朕乏了。” 崇祯这话一出,自然没人敢再吭声,是以一个个只得躬身行礼:“臣等告退,奴婢告退。” 崇祯看着被自己薅了羊毛的五人走出御书房,喃喃自语道: “收了你们的粮食,再让你们充当商人运粮填补市场,朕这也算是小惩大诫、物尽其用了吧!” 时光悠悠,不知不觉又到了五日一朝的日子。 乾清宫。 随着王承恩“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高亢声音落下,户部尚书蒋德璟手持笏板第一个站了出来。 “微臣有本启奏。” 龙椅上的崇祯见是蒋德璟这个抠搜的户部上书,不由蹙了蹙眉。 “准奏。” 听到准奏两字,蒋德璟满脸的愠怒与忿忿不平高声道: “启奏陛下,微臣弹劾顺天府尹冯琦以赈灾之名,行贪赃枉法之事,还请陛下明察,予以顺天府尹冯琦重处。” 站在朝班末尾的顺天府尹冯琦听到这话,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苦,急忙出班解释 “陛下,蒋尚书所言不实,微臣绝无贪赃枉法之举,但请陛下明察。” 两人的话崇祯听得明白,心里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一脸淡然的看向蒋德璟询问道: “蒋爱卿,你弹劾冯爱卿贪赃枉法可有什么证据?” “回禀陛下,证据微臣没有。” 蒋德璟先是回了崇祯一句,而后怒意不减的手指冯琦,破口大骂起来。 “陛下,你看冯琦这厮尖嘴猴腮就不像个好人。” “前不久陛下才从内帑拨了一批赈灾银给他,可这才短短几日,这厮又以购买赈灾粮米为由从户部支走了五十万两白银。” “这才短短几日,就是让灾民顿顿大鱼大肉,恐怕也用不了那么多钱,陛下,这还不足以证明冯琦贪赃枉法么。” 蒋德璟越说越上头,还不等崇祯说话,便直接对着冯琦啐了一口,把浓痰吐在了冯琦的脸上。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冯琦虽然官威言轻,但也不会受这种奇耻大辱,便也破口大骂起来。 “老小子,欺我太甚,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冯琦嘴里骂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靴子脱了下来,二话不说,提着靴子就照蒋德璟脸上乎,势必要报蒋德璟那一口浓痰之仇。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龙椅上的崇祯整个亚麻呆住了。 前世就听说大明的朝臣颇有武德,动不动就在朝堂上大打出手,看来此言非虚,今天自己算是见识到了。 等崇祯回过神来,蒋德璟的脸上已经多了几个鞋底印,官帽也被打落在地,看上去颇为狼狈。 冯琦也没好到哪去,打人的靴子不翼而飞,领口也被蒋德璟撕出了一个豁口。 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崇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总也不能看着两人继续打下去,于是崇祯给王承恩使了个眼色。 王承恩会意,随即严肃高声呵斥:“朝堂之上,圣驾当前,不得打斗喧哗。” 随着王承恩的话音落下,打斗正酣的两人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齐齐停下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微臣,君前失仪,请陛下责罚。” “哼…………” 崇祯忍着内心的笑意,故作愤怒的冷哼出声: “你二人身为我大明重臣,却不思进取,公然在朝会上大打出手,礼仪何在,体统何在?” “罚你二人俸禄一月,以示惩处,都起来吧!” 崇祯话毕,两人目露斜视的瞅了对方一眼,这才自正衣冠慢慢站了起来。 待两人起身崇祯才不疾不缓的说道:“蒋爱卿,往后却不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弹劾朝臣。” 蒋德璟一听这话,急了,当即向前一躬身:“微臣…………” 蒋德璟刚吐出两个字,就被崇祯抬手打断,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户部尚书整个就一守财奴。 崇祯没有再给蒋德璟开口的机会,便直言出声:“蒋爱卿,此事你不用再说了,朕相信冯爱卿没有贪赃枉法。” “朕想,冯爱卿之所以花钱如流水,当是前几日城中粮食涨价所至。” 冯琦听到这话,差点感动得痛哭流涕,直接双膝跪地高呼:“吾皇圣明。” 蒋德璟见状,却是一脸狐疑不信的表情,看着跪地的冯琦。 崇祯先是抬了抬手示意冯琦起身,似看出了蒋德景的想法,继而说道: “蒋爱卿,此事是朕亲自查访的,你无需怀疑。” “朕还让故意抬高粮价的李国瑞、周奎几人向朝廷捐献了大批粮食,难道户部国库没有收到?” 听到崇祯这话,蒋德璟这才恍然大悟。 先前自己还纳闷,武清侯、嘉定伯那群平时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会突然把一百多万石粮食捐给朝廷,原来这都是陛下的手笔。 第96章 监生换粮 听了崇祯这番话,蒋德璟也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冯琦,是以赶忙躬身:“是微臣撸莽了,没有证据就弹劾冯大人,请陛下治罪。” 崇祯“呵呵”轻笑一声,随即淡淡说道:“朕知道,蒋爱卿之所以这样听风便是雨,也是以前穷怕了,生怕被贪赃枉法之人掏空国库。” “治罪就不必了,蒋爱卿,你给冯爱卿道个歉,此事就此揭过。” 听到崇祯这话蒋德璟内心莫名感动,知我者,陛下也。 蒋德璟也不矫情,随即转身面对冯琦躬身一礼:“刚才之事是蒋某莽撞了,还望冯大人能原谅一二。” 冯琦见状也没有得理不饶人,躬身回礼道:“冯某也有不对之处,还请蒋大人海涵。” 两人本无仇怨,这话一说开自然也就冰释前嫌了。 说完道歉之言的蒋德璟并没有归回朝班,他略微思忖后便再次开口: “陛下,远的不说,单从眼下赈灾的紧迫性来看,北地缺粮已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有嘉定伯几人捐出的一百多万石粮米,户部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便会断粮。” 蒋德璟这话可谓是扎在了崇祯的心眼上,他又何尝不知在户部大力够粮赈灾的情况下,北方的粮食储存根本支撑不住。 “蒋爱卿说的不错,大范围的购粮赈灾,北地的粮食储备确实难以支撑。” 说到这,崇祯目光在朝堂上扫视了一圈,虽然心里没抱多少希望,但还是问出了声:“不知众位爱卿,可有筹粮之法?” 崇祯话音落下,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噤若寒蝉,竟无人应声。 好几十息后,内阁首辅孔贞运,为了化解尴尬,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陛下,现在国库不缺金银,何不从南方的几个产粮大省运粮,如此一来,方可解北方缺粮之危。” 孔贞运话音刚落,蒋德璟就一脸鄙夷的站了出来,反驳道: “现在国库充盈不缺金银倒是不假,可孔阁老似乎忘了从南方运粮,少说一个来回得一个多两个月,耗时甚久。” “等粮食运回来,在发往北地各个受灾行省,又得耗去不短时间,这样算下来,受灾百姓怕是等不到南方的粮食就要饿死。” 蒋德璟义正言辞的话,不由让孔贞运嘴角一抽,暗骂不已:喵的,蒋德璟这厮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就你知道从南方运粮时间来不及,老夫就不知道? 老夫这是看没人应声,所以才站出来为皇帝陛下化解尴尬,蒋德璟你他喵的看不出来么? 孔贞运在心里把蒋德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才故作姿态的一拱手。 “是老臣思虑不周,未能为陛下分忧。” 听着孔贞运的话,看着堂上一众朝臣,多少有点失望,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真的想不到办法,还是有办法不说。 看来解决粮食危机,填补从南方运粮这段真空期,还得自己想办法才行。 咚……咚……咚…… 崇祯心里想着,不自觉的敲起了龙椅把手。 足足敲了十几息,崇祯才停手叫道:“礼部。” 听到“礼部”二字,礼部尚书倪元璐当即迈步而出:“微臣在。” “倪爱卿,朕且问你上次承天门书生闹事,国子监的监生有多少人被杀?” 不明所以的倪元璐一听崇祯这话,不由心下一紧。 陛下该不会是想秋后算账吧? 可这北方缺粮,和承天门书生闹事,这完全是两个牛马不相及的事,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呀! 倪云璐心中虽然狐疑不解,但还是恭敬应声:“回禀陛下,承天门书生闹事,国子监’监生有六十九人参与其中被杀。” “这都是微臣管教不力,才造成如此恶果,还请陛下责罚。” 倪元璐摸不准崇祯此时提及此事意欲何为,于是在应答的同时,便先自求处份。 倪元璐的心思崇祯看在心里,勾了勾嘴角,淡淡说道:“倪爱卿,不必自行请罪,朕提及承天门书生闹事也并非是要责罚于你。” “朕之所以这么问,是想看看国子监控出来的名额有多少个,又能换到多少粮食。” 崇祯这话一出,听得朝堂的衮衮诸公满头雾水,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承天门闹事被杀的监生和粮食能扯上什么关系。 倪云璐愣了愣,一脸的不解与困惑。 “微臣斗胆,敢问陛下此言何意?” 崇祯目光在朝堂上扫了一圈,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道: “国子监把空缺的这六十九个监生名额拿出来,以此通告京师城中乃至周围的乡绅豪族; 可以以最低十万石粮食换取一个名额的方式让其家中的举子免考进国子监入学。”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哪怕不是举子,是秀才,只要出的粮食多,国子监也可以破格录取。”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谁家出的粮多,谁家的举子、秀才就能入国子监。”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既然要拿国子监的监生名额来换取粮食,从古至今,这种事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作为主管学政的礼部尚书倪元璐,更是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无以言表,愣了好几息后才缓过劲来,恳切出声: “陛下,监生名额换粮,此举万不可为。” “国子监乃是我大明选仕之地,能入国子监的举子无不是从全国择优录入,陛下怎可将监生名额拿来换取粮食。” “陛下这么做,岂不是自毁长城,挖我大明根基。” 倪元璐话音刚落,一众朝臣纷纷附和起来。 “陛下,倪大人所言极是,切不可拿监生名额换粮自毁长城呀!” 只有温体仁和东林党那群被崇祯夺了职的人无动于衷。 他们巴不得崇祯出昏招把朝局搞得越乱越好,那样一来说不准他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但崇祯此举,会是昏招吗? Ps:审核别切,我就想告诉那些在盗版网站上看书的兄弟,你们可以来七猫看,也是免费的。 第97章 官员推举 崇祯大手虚压,不顾一众朝臣的反对之声,拔高嗓音道: “朕用六十九个国子监’监生名额,换我大明北地千万受灾百姓一条活路有何不可?” “难不成在诸位爱卿眼中,这北地成千上万的受灾黎民,还抵不过六十九个国子监’监生名额?” “朕若是弃了这千万受灾百姓,那才是在自毁长城,断送我大明根基。”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朝堂上的诸位爱卿,你们谁没读过圣贤书?” “这么浅醒易懂的道理,难道不懂吗?” “高迎祥、李自成、罗汝才、张献忠等一众流匪裹挟流民举旗造反,还不够诸位爱卿警醒吗?” “若朝廷再放任北地上千万灾民不管,任其发展,那我大明离亡国不远矣,到那时又何谈什么长城、根基。” 朝堂上衮衮诸公被崇祯一连几问,说得哑口无言,一时没了声音。 “陛下,可是……” 倪元璐壮着胆子躬身拱手,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刚吐出几个字,却被崇祯抬手强行打断。 “倪爱卿,你之心思,朕心知肚明,也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但就此事而言,朕意已决,不必在议,爱卿且往后看看,看看朕今日所做所为是否有错。” 崇祯话都说到这了,倪元璐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得退了回去。 崇祯继而接着道:“为了让京师及周边的乡绅豪族有足够时间筹粮,监生名额换粮一事就定在二十日以后。” “这件事就交给礼部和户部办理,到时国子监负责发放名额,户部配合收粮。”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这期间,顺天府让五城兵马司全员出动,防止乡绅豪族为了筹粮换取名额从百姓手中强行夺粮。” “若出现此类事件,当即取消换取名额的资格,并处于重刑。” 崇祯话毕,礼部尚书倪元璐、户部尚书蒋德璟,顺天府尹冯琦三人随即出班躬身应道:“臣等遵旨。” 尘埃落定,龙椅上的崇祯也不由心下一松。 就看这六十九个监生名额到时候能换到多少粮食了。 如果进展顺利,应该能撑到周奎、李国瑞几人从南方运来粮食,到时候北地的粮食危机也就暂时解除了。 就在崇祯暗想之际,内阁首辅孔贞运走出朝班一躬身。 “陛下,老臣有本奏。” 崇祯怔了怔神,大手虚台:“准奏。” “启奏陛下,朱纯臣、陈新甲叛国行贿一案,朝廷六部九卿有众多官员涉案,由以兵部为最,如今连个主事之人都没有。” “虽说兵部事务暂有内阁代管,勉力维持运转,但内阁事务繁多,难以将每件事都做到尽善尽美。” “所以老臣提议尽快补齐兵、刑两部主事之人,使两部堂能够正常运转。” 孔贞运这话一入耳,崇祯总觉得怪怪的,似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样的话,不应该是东林党和温体仁一伙该说的么,怎么突然变成了孔贞运? 崇祯思绪翻飞,于内心自问自答起来。 孔贞运现在是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提出补充缺失官员是职责所在,倒也合情合理。 可即使是这样,自己还是得打个问号。 虽然,孔贞运的内阁首辅及吏部尚书的官职是自己提拔的,但自己在内心里,可从来就没有百分百信任过他。 原因很简单,以温体仁为首的内阁五人,四人出了问题,唯独他没事。 这只能说,孔贞运要么确实是清流,要么就是在伪装。 当初之所以提拔他做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也是为了将其看清楚。 至于兵部和刑部的主事之人,自己内心已有人选。 如今孔贞运既然提出来补充官员,那且看看他怎么说。 崇祯心里想着,面上却是和煦一笑。 “呵呵……,孔爱卿这么说,难道是有什么合适人选?” 听到崇祯问询,孔贞运这才再一拱手:“回禀陛下,老臣推举刑部郎中吴宏济为刑部左侍郎暂理刑部事务。” “推举应天巡抚张国维为兵部尚书,还请陛下圣裁。” 咚……咚……咚…… 崇祯听着孔贞运说出的两个人名,不自觉的敲起了龙椅把手,久久不语。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见状,神情各异,但却无人开口,似乎都在等皇帝做决定。 神色变化最大的莫过于杨士聪和陈必谦。 两人微不可见的互相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诧异。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都以为温体仁一伙,真如先前薛国观说的那样,在朝堂上几近无人可用了。 可现在孔贞运说的这番话,再结合此前与温体仁一伙谈的事,两人那还看不出来这孔贞运和温体仁是一伙的。 两人之所以震惊、诧异可不只是因为孔贞运和温体仁是一伙。 更多的是震惊于孔贞运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同殿为官多年,他们居然没发现任何端倪。 咚咚咚的敲击声不断,崇祯也在脑中翻出了张国维的信息。 张国维此人虽然出自东林书院,但他却是没有和东林党同流合污。 算是东林书院里走出来为数不多的几个清流之一,也是明末殉国大臣之一。 史上张国维确实在陈新甲担任兵部尚书下狱后,担任了兵部尚书。 遗憾的是张国维并没有在兵部上书的位置上有所作为。 若要论张国维的功绩,无疑是在担任巡抚期间着作的《吴中水利全书》。 张国维在书中提到“民以田为命,田以水为命,水不利则为害”。 正是有此理念,张国维在担任河南、江南巡抚期间极为重视兴修水利,为当地百姓做下了不少实事。 这样的一个人,在崇祯看来,并不适合担任兵部尚书。 念及此处,崇祯已然有了主意,敲击龙椅把手的“咚咚”声戛然而止,淡淡说道: “应天巡抚张国维在水利一道上颇有见解。” “而我大明北地各行省正逢大旱,当下正是大兴水利之时。” “工部侍郎彭汝楠涉朱纯臣行贿案被斩,工部侍郎空缺待补,就调张国维就职工部侍郎。” “让他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大兴水利,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继而说道:“至于让吴宏济担任刑部侍郎一事,暂且放一放,日后再议吧!” 第98章 这还是那个熟知的崇祯皇帝吗? 崇祯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开什么玩笑? 张国维也就罢了,虽然出自东林书院,但却并非东林党,可吴宏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东林党。 东林书院虽然是大明教育失败的产物,成就了东林党。 可也不是每个出自东林书院的人都是东林党,反而言之,东林党的人也并非全出自东林书院。 就好比后世的黄埔军校,大部分投身于国军,可也有一部分投身成了红军。 这里又要有人说,既然张国维不是东林党,那为什么杨士聪和陈必谦要推举他做工部尚书,温体仁一伙为什么又把他当成东林党?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后世的上帝视角,这个时期,其他党派的官员习惯于将出自东林书院的官员不分黑白的打上东林党的标签。 而东林党的官员,也习惯于将出自东林书院的人当成党羽。 听崇祯说让张国维担任工部侍郎,孔贞运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本来就只是按照与温体仁的约定提上一嘴,可不是真想把张国维推上高位。 是以此刻,孔贞运只是躬身淡淡说了一句“就依陛下所言,下朝后,老臣即刻给张国维发调任文书”的话后便退回了朝班。 孔贞运的所作所为,崇祯看在眼里,不由提起了几分警觉。 要说你推举张国维是出于公心,那么推举吴宏济又算个什么? 这其中的意味值得深思,要这点警觉都没有,那也太侮辱“穿越仔”这三个字了。 孔贞运刚退回朝班,工部尚书郑三俊便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有本奏。” 事儿可真多,崇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准奏。” 得到崇祯首肯,郑三俊这才接着道: “启奏陛下,微臣遵照陛下此前的旨意,向北地受灾较重的各州、府、县,派出精干人手招募灾民兴修水利; 可由于当地受灾百姓基数庞大,工部根本要不了那么多人,因此灾民时常会因为抢夺工位而爆发冲突。” “灾民冲突一起,影响水利工程进度不说,长此以往怕是要起祸端,微臣无能,实不知该如何处理。” “另外,工部的水利工程总有做完的一天,到时这些灾民又该何去何从,如何安顿,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郑三俊壮着胆子,把这些天以来碰到的问题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不就是工作岗位不够吗?既然工作岗位不够,那就加大以工代政的力度。 至于灾民争抢工位爆发冲突,这说来很简单,原因在于“公平”二字。 崇祯略微斟酌后,缓缓开口: “既然人多,工位分不过来,那增加工位便是了。” “即日起工部组织人手疏通巩固南北运河及南方各行省容易发生洪涝灾害的河段。” “修整京师自山海关以及南北两直隶的官道。” “另外在京师挑块大点的地方,照着比国子监大十倍的规模建一座学府。” “朕以上说的所有工程需要的人手全部从灾民中招募。” “另外,爱卿刚才说灾民因争抢工位而起冲突。” “这事简单,朕给爱卿个建议,爱卿可以每户只招募一人做工,保证同工同酬,并且让他们每人的工钱能养家糊口。” “这样一来,灾民因争抢工位而爆发冲突的几率将会大大减少。” 崇祯一边说一边琢磨,恐怕仅是加大以工代政的力度还不够,一念及此,崇祯随即叫道: “户部。” 朝班中正在一脸肉疼盘算着皇帝以上说那些大工程要花多少银子的蒋德璟,听到“户部”的叫声,极不情愿的走了出来。 “微臣在。” 崇祯瞥了一眼抠搜的蒋德璟,也不管他心里的小九九,直接吩咐道: “在公布开工期间,今年春耕以前,户部派人统计灾民的户籍,问问他们家中是否还有田地。” “家中有田地,且能在春耕之前赶回去的,给他们发放路费粮种,让其回归原籍耕种。” “家中没有田地的,或是春耕前赶不回去的灾民,便先把这次抄家所得的五十万亩田地,优先分给老弱一些但尚能劳作的灾民耕种。” “不愿归乡的青壮劳力,若他们愿意跟着工部修水利、官道赚取工钱的那便让他们跟着。” 郑三俊听着崇祯细致入微的安排,眸中泛起亮光,妙呀,这样一来,工部的问题全部都解决了。 郑三俊欣喜之下,不由称赞出声:“吾皇英明。” 其实眸中泛光的不止郑三俊,一众朝臣也为崇祯刚才的细致安排惊叹不已。 灾民的问题放在他们头上就是无解的,他们最多只能想到购粮赈灾。 可皇帝却能在短短数息之间做出近乎完美的妥善安排,思维之敏捷,行事之果敢,皆让人叹为观止。 堂上衮衮诸公,甚至开始怀疑,怀疑眼前的皇帝,还是他们熟知的那个优柔寡断、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么? 难不成皇帝是大器晚成,突然开悟,变得英明了? 在郑三俊的带头下,大殿上响起了“吾皇英明”的浪潮。 所有人都在拍马屁的时候,唯有户部尚书蒋德璟一人愁眉苦脸,高呼道: “陛下这又是修水利,又是修官道,还有建学府、疏运河、固河床,再加上赈济灾民,这得花多少钱呐!户部没钱。” 崇祯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抠搜的户部尚书呢! 崇祯心里腹诽,用略带愠怒的口吻训斥道: “蒋爱卿,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掌管着我大明的国库钱粮,不要总是一副守财奴的样子,这银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爱卿无非是担心户部再像以前那样入不敷出,对此,朕可以承诺爱卿绝对不会。” “所以,该花的钱爱卿尽管放心大胆的花,若有缺口,朕会补给你。” 听到这话蒋德璟,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于是躬了躬身,壮着胆子道: “陛下,这朝堂之上一众臣子可都听到了,君无戏言。” 听到这句话,崇祯简直无语了,喵的,敢情这蒋老抠,还怕自己耍赖不承认。 其余人听到这话也向蒋德璟投去异样的目光。 这蒋老抠真是胆大,敢在朝堂上当面质疑皇帝。 虽然皇帝有时候说话确实不算数,但作为人臣你也不能当面说呀! 朝臣们的想法,崇祯自然不知道,那都是以前朱由检做下的孽。 崇祯也不搭理蒋德璟,见无人再奏事,便直接起身离去。 王承恩见状,手中拂尘一甩,高唱道:“退朝。” 第99章 打虎英雄崇祯 回到御书房的崇祯坐在御座上,梳理着之前在朝堂上安排的一桩桩一件件是否有所遗漏。 因为不论是修整南北两直隶和京师至山海关的官道,还是兴修水利、疏通运河乃至修建学府。 这一连串的举动可不只是单纯的为了赈灾,而是从长远的角度出发作出的安排…… 时间来到中午,王承恩手里端着托盘来到崇祯跟前。 “皇爷,该用膳了。” 说话间,王承恩将一荤两素一汤摆在了崇祯平时用膳的桌案上,看着那一碗汤不由勾起嘴角,喃喃低语: “皇爷喝了这碗汤,不知后宫的哪位娘娘又要上天欲仙欲死了。” 刚从御座起身的崇祯,隐约听到王承恩的嘀咕不禁好奇问道:“大伴,你在嘀咕什么?” “老奴在说这碗汤。” “汤?” 崇祯听得一知半解,看着桌上那碗汤更加好奇了,不由追问出声:“这汤难道有什么奇异之处?” 王承恩满脸堆笑,恭敬回道:“皇爷,这个汤可不得了,乃是虎鞭汤。” 虎鞭汤? 崇祯一时默然,愣了一息后才接着问道:“怎么会有虎鞭汤,哪里来的?” “回皇爷的话,是前两天锦衣卫出动上千人为皇爷上山找活物时,在一处山谷里碰到两虎相争,见它们都受伤不轻,所以就给带回来了。” “半个时辰前其中一只因伤势较重,眼看活不成了,老奴就让御膳房给杀了,于是就有了这虎鞭汤。” 听了王承恩的解释,崇祯总算是搞明白了。 在崇祯看来,不管是什么汤,只要没毒就行,倒也没有觉得虎鞭汤有什么不妥,是以便坐下身来开始用膳。 崇祯品尝着虎鞭汤,想起王承恩之前的话,不由心下一喜。 “大伴,你刚刚说锦衣卫带回来两头老虎,那另一头呢?” 王承恩似早有预料崇祯会问一般,躬了躬身:“回禀皇爷,另一头只是折了一条腿,伤势并不致命。” “已被锦衣卫去了爪、拔了牙,留给皇爷当靶子呢!” 崇祯一听这话,内心莫名一阵激动,不禁暗自感慨。 还得是古代,要是在那个打只鸟都犯法的时代,别说抓老虎,单凭喝的两碗虎鞭汤,就足够让人把牢底坐穿缝纫机踩烂了。 崇祯心里嘀咕,继而说道:“这上山的人倒是好运气,能碰到两虎相争,那除了碰到的两头老虎,可还有抓到什么猎物?” “回禀皇爷,除了这两头受伤的老虎以外,锦衣卫还抓到几头梅花鹿和野猪。” 听到这话,崇祯有些迫不及待,把碗里的虎鞭汤一口闷下,随即说道:“大伴,让人把老虎带到演武场,朕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崇祯这话一出口,王承恩似乎比他还要兴奋,旋即一躬身:“老虎早就给皇爷放到演武场去了,就等着皇爷呢!” “好……,既如此,那便走吧!”崇祯说着,人便已起身。 小半刻钟后,崇祯来到了演武场,一眼就看到场上关在铁笼里身长六尺的老虎。 留在铁笼旁看守老虎的几个锦衣卫看到崇祯,赶忙上前见礼:“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 崇祯目光紧盯铁笼里的老虎,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随意的抬了抬手,紧接着吩咐道: “打开铁笼,把老虎放出来。” 几个锦衣卫闻言,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打开了铁笼。 铁笼被打开的瞬间,老虎逃也似的冲了出来,用它那百兽之王的锐利目光死死盯着崇祯发出“嗷……嗷……”的刚猛吼声。 似乎知道崇祯是能决定它生死的那个人。 听着老虎的咆哮,崇祯冷笑出声:“呵呵……,没牙、没爪还断了一条腿,吓唬谁呢?” “大伴,拿弓来。” 听到崇祯吩咐,王承恩随即把早已拿在手上的弓箭递向崇祯。 崇祯接过弓箭,毫不犹豫搭上箭矢,瞄向七十步开外的的老虎。 老虎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虽然被拔了牙,去了了爪,但还是拖着一条断腿一跃而起,冲向崇祯。 咻……咻……咻……崇祯对着老虎一连三箭中其二,遗憾的是并没有射中要害。 “嗷……嗷……” 老虎发出绵长的嚎叫,不知是疼的还是愤怒的。 老虎极具穿透力的吼声,传入了一墙之隔的慈庆宫,不由让正在品茶的懿安皇后惊疑道:“这是什么声音?” “娘娘,这好像是老虎的声音。”贴身宫女雀儿一脸惊惧的答道。 懿安皇后闻言,神色一怔:“老虎?” “雀儿,你没听错?” “娘娘,奴婢还未入宫时,曾在山林中听到过虎啸,与刚才的声音一样,奴婢不会听错的。”雀儿用肯定的口吻回道。 闻言,懿安皇后美眸流转,继而说道:“听声音好像是演武场传过来的,可演武场上怎么会有老虎?” “难道是皇叔……?” 懿安皇后说到这,似猜到了什么,随即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来。 “雀儿,走……,过去看看。” 演武场上,受伤的老虎被崇祯一连射了六七箭,只可惜没有一箭命中要害。 老虎身上插着箭矢,拖着一条断腿依旧一瘸一拐的扑向崇祯。 王承恩和几个场上的锦衣卫见老虎距离崇祯只有二十余步了,不由紧张起来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虽说这头老虎没爪没牙,但一般人也受不了它一掌,这要是伤到皇帝,那乐子可就大了。 王承恩更是向崇祯靠近了两步,急切提醒道:“皇爷,射它的头和前胸。” 其实不用人提醒,崇祯也知道要射要害,可问题是老虎左闪右躲,他射不中呀! 他以前射的可都是死靶,和移动的活靶子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可谓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但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作为一个帝王,怎么可以射不中呢? 是以崇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拉满弓弦瞄准老虎的头和胸“咻……咻……咻……”一连三箭。 这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距离近,三支箭矢深深扎入了老虎的脑袋和前胸。 “嗷……嗷……” 老虎发出最后哀嚎,身体失重倒了下去。 这一切恰巧被赶来的懿安皇后看了个正着,惊得她朱唇微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叔竟然射死了一头老虎。 至此,懿安皇后看崇祯的眸光都不一样了,眼中透着浓浓的崇拜之情,这般英勇的男人试问哪个女子不喜欢? 第100章 虎鞭泡酒,靶场再练箭 王承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以懿安皇后刚步入演武场他就发现了。 于是赶忙向背对着懿安皇后的崇祯提醒道:“皇爷,懿安皇后娘娘来了。” 崇祯闻声而回,看到了站在百步之外的懿安皇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的勾了勾嘴角。 “大伴,把老虎尸体抬走,皮毛好好剥下来。” 崇祯吩咐了一句后,便径直走向懿安皇后。 “陛下勇武过人,竟能射杀老虎。”懿安皇后对走过来的崇祯微微欠声道。 听着懿安皇后的夸赞,崇祯自然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告诉懿安皇后他射杀的这头老虎是没牙、没爪的断腿虎。 而是煞有其事的谦虚道:“皇嫂谬赞了,朕只是侥幸而已。” 今天的懿安皇后身着一袭素白罗裙,与穿凤袍时的端庄大气不同,清雅脱俗、气质高贵,宛如仙女临凡,让人心驰神往。 使得崇祯难以把持的多看了几眼。 如此近的距离,懿安皇后自然也察觉到了崇祯的目光,可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悦,反而在心底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而欣喜。 懿安皇后内心喜悦,表面却故作不知的朱唇轻启。 “说起来,本宫还要谢过陛下之前让大总管送来的食盒,其中的菜品色香味俱全都很不错。” “只是一些口腹之欲罢了,若是合皇嫂胃口,朕改日在差王大伴给皇嫂送便是。” 崇祯说着,突然一转话锋:“皇嫂也有些时日没练习弓箭了吧,既然来了靶场,不如练习一二。” 懿安皇后闻言,似想到了什么,俏颜闪过一丝羞红,并没有拒绝崇祯的提议,只是淡淡说道:“练练也好。” 作为一个正直且有情趣的好色之徒,懿安皇后脸上那一抹羞红又怎能逃脱崇祯的洞察。 虽然懿安皇后比自己大了几岁,可要论起在感情方面的阅历,她哪能和从二十一世纪那个情感快餐化穿越而来的不成器主播相比。 所以懿安皇后心理那点小心思,已然被崇祯看透,并且将会被拿捏的死死的。 跟在懿安皇后身边的雀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听到崇祯两人的谈话,就赶忙躬身道: “娘娘要练习弓箭,那奴婢即刻回宫,为娘娘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去吧!” 懿安皇后微微点头说了两字,便迈起莲步走向箭靶。 对此,崇祯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一个迈步并跟了上去。 只是看着眼前懿安皇后那如满月的两瓣翘臀。 崇祯只觉一股热流直冲下腹,老二直接来了个一柱擎天。 这不由让崇祯感到一阵羞耻,自己虽然好色,但也不至于这样啊! 崇祯腹诽间,突然感觉不对,这强硬程度明显比以往高了几个量级。 崇祯微微愣神,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喝了虎鞭汤的原因? 喵的,这玩意威力这么大的吗? 百步距离,眨眼即至,正在让人清理老虎血迹的王承恩见到懿安皇后和崇祯过来赶忙上前见礼: “老奴参见皇爷,参见懿安皇后娘娘。” 王承恩话音刚落,崇祯便吩咐道:“大伴,去把这头老虎的那个,用白酒泡起来,放到朕的寝宫。” 王承恩听到崇祯这话,先是不解,可心思急转下,他突然明白了,随即应道:“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 王承恩应了一声后,便快步而去。 当然,王承恩也是一如既往的懂事,在离去之前也没忘记将靶场清空。 崇祯之所以着急吩咐王承恩,自然是见识到了虎鞭汤的威力,担心厨子又把虎鞭给炖了汤。 至于说为什么要把虎鞭泡白酒,这自然是崇祯在二十一世纪那个无物不用酒泡的时代学到的精髓。 还有一个原因是崇祯觉得虎鞭用酒泡,肯定比炖汤的效果要更好。 这种天然的好东西,可不像后世那些大药会伤身体,当然不能浪费了。 随着王承恩的身影渐渐消失,整个靶场上又只剩下了崇祯和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对崇祯吩咐王承恩的话,不明其意,听得一知半解,是以好奇问道:“陛下让大总管用酒泡什么?” 此话一出,崇祯不由老脸一红,旋即打了个哈哈。 “朕听太医说虎骨泡酒可以治风湿,所以这才让王大伴去泡酒。” 崇祯应付了一句便手指箭靶,话锋一转:“今日皇嫂不妨在三十步外试试。” 说话间,崇祯直接把自己用的重弓递给了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看了一眼崇祯递过来的重弓,不觉有异地接了过来。 懿安皇后来到箭靶三十步处,张弓搭箭,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开弓弦。 作为一个正直且有情趣的好色老司机,崇祯自然不会让佳人尴尬。 他一个跨步上前,正声道:“不如还是让朕来教皇嫂吧!” 懿安皇后闻言,俏脸上又微不可见的闪过一抹羞红,只是微微的颔了颔首,什么也没说。 得到懿安皇后的默认首肯,崇祯毫无违和感轻车熟路地靠了上去,抓住懿安皇后玉臂柔荑,只闻“咻”的一声,箭矢便飞了出去。 就在上面这根箭矢飞出去的同时,下面那根箭矢也撞了上去。 由于使用的是重弓,所以这撞击的力度比之前那两次都要大,后果可想而知。 坚如铁就这样不闪不避的顶在懿安皇后翘臀上。 这一击直接让懿安皇后当场石化,脸上红霞爬到了耳后。 懿安皇后的症状崇祯看在眼里,但他却故作不知地再次拉起柔荑玉臂又是一箭。 这一次,懿安皇后的娇躯不由颤动了一下,虽然有衣服阻隔,但撞击的触感却格外的清晰。 坚硬与柔软的碰撞 让她的心不再平静,涌起一股无名之感,只觉得怎么会有那么硬的东西,她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不禁在内心自问,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懿安皇后俏脸上羞涩与不耻交织,内心做着复杂的纠葛抗争。 崇祯却是不管不顾,根本不给懿安皇后反应考虑的时间,接二连三的放箭射懿安皇后的翘臀。 第101章 捅破窗户纸 随着时间延长,射出去的箭矢越来越多,那什么也就越多。 终于在某个时候懿安皇后按捺不住,面颊潮红,呼吸粗重的说道:“陛下,咱们这样是否逾越了?” 懿安皇后这话一出口,不仅意味着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也意味着崇祯的大考来临。 崇祯心里知道,如果他能说服懿安皇后,那以后大概率可以和懿安皇后研究某个字的结构。 反之,那么以后就没戏了。 崇祯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略微思忖后斟酌着开口道: “皇嫂此言差矣,我大明民间女子亡夫亦可再嫁,那何以要黄嫂孤独终老,这对黄嫂何其不公。” “黄嫂在风华正茂之际,却要独守那广寒之苦,朕实在不忍。” “可黄嫂毕竟是天家之人,以黄嫂的身份地位放眼整个天下,除了朕,又有何人能配得上黄嫂?” 懿安皇后身躯微颤,愣愣出神,是啊!这苍天’这世道对自己何其不公? 凭什么让自己二十一岁就受广寒之苦,独守活寡? 难道就因为自己的身份,便要孤独终其一生么? 懿安皇后内心自问着,似想到了什么,继而说道:“话虽如此,可陛下与本宫的身份,又该向天下人如何解释?” 崇祯听着懿安皇后的话,自然明白了懿安皇后想表达的意思。 是以忍不住暗自腹诽起来:不就是担心叔嫂关系行苟且之事,被天下人所不容么。 可我是后世之人,和你根本不存在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没人知晓而已。 倒也是,这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信,所以还是只能与正常的关系谈下去。 崇祯心里嘀咕着想了想,随即说道: “正所谓兄终弟及,皇兄仙去之时传位于朕,便嘱咐朕照顾黄嫂,这其中未免就没有那层意思。” “皇兄生前对黄嫂也是极宠爱的,想来也不愿看黄嫂独守广寒,孤独终老。” “再有黄嫂刚才说的如何向天下人解释,在朕看来无需解释。” “朕是大明的天子,只要让国家强盛不受外敌袭扰,让百姓富足能安居乐业足以。” “至于朕的家事私生活,又何必事事都要向天下人解释。” 崇祯厚颜无耻的把死去的木匠都给抬了出来做媒,当真是用心良苦。 就不知道木匠听到这头顶绿帽的话,会不会气得死而复生,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懿安皇后听了崇祯的诡辩后,久久不语,足足十几息后才再次开口:“那妹妹那里,陛下又该做如何解释?” “咻……” 崇祯不疾不缓的拉着懿安皇后放出一箭,重重顶了一下,这才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婉儿与皇嫂情同手足,这么些年来,实则婉儿也不愿看皇嫂独守空房,只不过碍于黄嫂的天家身份没有办法而已。” 崇祯的诡辩之词,似毒药又似解药,慢慢把懿安皇后的心灵蚕食,使得懿安皇后再度陷入了沉默。 这期间崇祯始终贴着懿安皇后。 使得她浑身燥热难受之极,再加上崇祯的诡辩之词,她也实在挑不出毛病。 在肉体和心灵的双重瓦解下,懿安皇后紧扣的心扉打开了一个缺口。 陛下说的对,凭什么自己就不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凭什么自己就活该孤独终老? 这样的念头一萌生,懿安皇后终于说服自己,跳出世俗礼法的禁锢。 懿安皇后虽然想通了,但她却没有和崇祯甜言蜜语,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 “人言可畏,本宫还是希望这样的关系不要被外人所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懿安皇后的话音入耳,崇祯不自觉勾起了嘴角,知道自己的大考算是过关了。 不由在心里补了一句: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其实我也不想,虽然自己不怕什么世俗礼法,但解释起来终归麻烦。 “就依黄嫂所言。” 崇祯心理嘀咕着说了一句,随即一把揽住懿安皇后的小蛮腰,往前一送,在她那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这一揽一吻,使得懿安皇后潮红的脸颊更加殷红。 也正是这一揽一吻打开了懿安皇后的心扉。 终于把之前自己想问又难以启齿的话给问了出来。 “陛下为何这般硬气?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即使崇祯脸皮厚如城墙,此时面皮也有点挂不住,总不能告诉懿安皇后,是因为喝了虎……汤。 崇祯心思急转之下,不由勾起了嘴角,咬在懿安皇后粉嫩欲滴的耳垂上,声音低沉的道: “这说来都怪黄嫂太美,朕难以把持所致。” 崇祯这番言语举动,使得懿安皇后表面羞涩,实则内心高兴不已。 试问这世间哪个女人不喜欢被男人夸赞,即使是皇后也不能免俗。 就在懿安皇后思绪分层间,崇祯摆在细腰上的手高高扬起,“啪”的一声打在懿安皇后圆润的翘臀上。 “黄嫂这般柔软有弹性,朕又何尝不是难以置信。” 突遭袭击,懿安皇后不由娇躯一震,只觉如遭雷击“啊……”的叫了一声。 “陛下,光天化日,大庭广众,还请自重。” 崇祯却是不管不顾,“啪”的又是一下。 咬住懿安皇后的耳朵,耳鬓厮磨道:“黄嫂的意思是说,不是光天化日,不是大庭广众就可以咯?” 懿安皇后即使有为人妇的经历,但面对崇祯这样的说辞,她还是羞涩难当,只得头颅低垂,故作怒意的挣脱开来。 “陛下,还请莫要欺负哀家。” 哀家? 这是在隐晦告诉朕,不要欺负她一个寡妇。 崇祯心里想着,像是没听懂懿安皇后的话一样,上前两步用食指勾住懿安皇后的美颚; 将懿安皇后羞怯低垂的头给抬了起来,顺势在那绝世容颜上轻轻一抚,轻声问道: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不行,那不知黄嫂准备何时与朕行周公之礼?” 听到这话,懿安皇后刚抬起的头颅又低了下去。 “陛下何必急在一时,哀家……哀家还不能接受男女之欢。” 懿安皇后低若蚊吟的说了一句,便转身欲走。 听到这话,崇祯只是笑了笑也不气馁,什么事都要讲究个循序渐进,水到渠成。 他本也没想过这么快就能让懿安皇后吃到家乡的腊肠,能有今天这样的进展已经算是不错了。 第102章 敞开心扉 崇祯心里想着早晚让你吃上加餐的大香肠,一把拽住走出两步的懿安皇后,指了指与靶场相连的慈庆宫花园后墙。 “皇嫂,慈庆宫与靶场一墙之隔,不如朕在这后墙上开道门,这样一来黄嫂出入靶场练习弓箭,便无需绕路了。” 懿安皇后天生丽质,冰雪聪明,岂会听不出崇祯话里的隐意,在后院墙上开道门方便她出入靶场是假,方便两人私会才是真。 明白崇祯意思的懿安皇后,俏脸不自觉再次红了起来。 “就依皇叔所言。” 懿安皇后说着,微微一欠身:“哀家先回宫了。” 话毕,懿安皇后逃也似的离开了靶场。 崇祯看着懿安皇后的蜂腰肥臀,喃喃自语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都这样了,难不成你还能逃出朕的掌心?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朕面前唱征服的。” 崇祯嘴里咕哝着,收回思绪,捡起地上的弓箭,一边射一边琢磨起来。 射死靶子和射活物区别还真大,建奴鞑子的骑兵可比断腿的老虎要跑得快…… 就在崇祯思绪翻飞之际,王承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皇爷,虎鞭已用白酒泡好,就搁在皇爷的寝殿中。” 崇祯微微颔首,随即指了指慈庆宫后墙,吩咐道:“大伴,让人在墙上开道门,够两人并肩通行即可。” 听到这样的吩咐王承恩,虽然有些狐疑,但很识趣的没有多嘴,只是恭敬的应了一声:“老奴遵旨,这就安排人动手。” 交代完开门的事后,崇祯便也不再关注。 他是好色不假,但作为一个王国君,他不会也不能把精力都放在男欢女爱上。 男女之欢只是生活的调味剂,可不能救国,也不能当饭吃。 “大伴,差人去多弄些肉食,明天咱们到天武军和天雄军去看看。” “老奴遵旨,这就差人让储监局李凤祥去办。” 崇祯吩咐了一句,似想到了什么继而说道:“对了,朕之前让准备的战马呢?” “回皇爷的话,刚才有老虎在靶场,老奴怕战马受惊,所以将战马牵到慈宁宫后花园去了,老奴这就让人把战马牵过来。”王承恩条理清晰的回道。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匹体态匀称、鬃毛齐整的枣红色战马就被小太监牵到了靶场。 崇祯打量着两匹毛色相近,膘肥体健的战马,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夸赞道:“不错,是两匹好马。” 说话间,崇祯把马缰从小太监手中接了过来,随即手把马鞍一跃而上,稳稳坐在马背上。 可别奇怪,崇祯为何能轻松坐上马背。 这说来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概因崇祯在穿越前家里就有马,小时候骑马放牛赶羊那也是很六的。 再加上穿越后脑中多出来朱由检以前在信王府骑马射箭的记忆,骑上马背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在复习旧功课,是很轻松的事情。 王承恩见崇祯行云流水的操作,不由大赞拍起了马屁。 “皇爷威武霸气,英姿不仅当年。” 崇祯没有理会王承恩的马屁,而是轻提马僵在靶场上慢慢小跑起来,并没有急着在马上射箭。 他脑中虽然有崇祯以前在马上射箭的记忆,但毕竟荒废多年,还需热热身找找感觉才是。 直到小半刻钟后,崇祯才尝试着在马背上弯弓搭箭。 随着时间的推移,崇祯找到了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战马越跑越快,咻咻咻的箭矢声也逐渐变得密集起来…… 靶场上战马飞驰,一墙之隔的懿安皇后却是泡入了浴桶。 她玉手轻抚自己翘臀,想着之前在靶场上被崇祯顶撞的一幕幕,不由红了脸,扪心自问起来。 自己是否有失妇道?是否有愧先帝?是否有损皇后的身誉? 诸多问题如潮水涌入脑海,让懿安皇后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与纠结。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懿安皇后逐渐清醒,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自己有失妇道吗? 不,自己并没有,先帝于八年前便驾崩离自己而去,又何谈有失妇道。 正如皇叔所言,我大明寻常女子丧夫亦可再嫁,这种行为在民间并不算有失妇道。 抛开自己皇后的身份,自己何尝又不是个寻常女子,自己也该享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自己有愧先帝吗? 不,自己没有,先帝在世之时自己恪守礼法,从未有过半点觎越之举。 先帝驾崩至今,自己已守寡八载,若说心中有愧,也该是先帝有愧,早早抛自己而去,留自己受广寒之寂。 自己有损皇后声誉吗? 不,自己没有,因为冲撞自己那人正是大明的皇帝,自己始终还是朱家的人。 也正如陛下所说,放眼整个天下能配得上自己皇后身份的,唯有皇叔一人尔。 最后,自己愿意吗? 懿安皇后深呼一口气,默默想着,平心而论,自己对陛下确实有好感。 甚至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爱慕之意。 若不是这样,自己又整会放任陛下轻薄自己。 可要让她现在就与陛下行男女之欢,她还是做不到的。 最多……最多只能暂时像今天这样让陛下轻薄。 懿安皇后念及此处,脸颊羞得殷红,嘴角却在浅笑。 懿安皇后的扪心自问,虽然有那么一点牵强,但却都是源于她自己内心的想法。 也正是有了这些想法,她才算是真正打开心扉,有了去接纳崇祯的勇气。 就在懿安皇后心花怒放,畅想未来之时,雀儿快步而来,语气急切的道: “娘娘不好了,好像有人在砸咱们慈庆宫的后宫墙。” 闻听此言,懿安皇后不由腹诽起来,皇叔还真是心急。 懿安皇后心里嘀咕,嘴上含笑解释道: “无妨,是陛下为了让本宫出入靶场方便,所以便让人在后宫墙上开道门,这砸墙之声想必正是因此。” 听了懿安皇后的解释,雀儿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陛下对娘娘真好。” 听到这话,懿安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更灿烂了。 雀儿见懿安皇后似乎心情不错,于是趁机躬身道: “娘娘,奴婢收到宫外家中来信,家母病重垂危,所以奴婢想告假出宫见母亲最后一面,望娘娘准允。” 听到雀儿这话,刚刚还一脸笑意的懿安皇后也变得莫名感伤。 “哎……,人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所限,雀儿,你却莫要过于悲伤。” “本宫允了,雀儿你自出宫尽孝便是。” “谢娘娘恩典,待尽孝后奴婢会尽快回宫的。” 懿安皇后微微颔首,将自己的九凤钗拿了起来。 “本宫一向深居简出,也没有多余的财帛给你,这支金凤钗你拿去,以备不时之需。” 雀儿见状,随即拜倒在地,泪眼婆娑的道:“奴婢谢皇后娘娘赏赐。” 第103章 天武军驻地 翌日清晨,崇祯身着青天色锦袍带着王承恩一行人出东直门,向着通州的方向而去。 一个时辰后,延绵数里搭建得横平竖直的一排排军帐便显现在崇祯一行人眼前。 崇祯看着眼前的景象颇为满意,无论其他,仅从这井井有条的军帐摆放就能看出来孙传庭治军的严谨性。 崇祯抵达天武军驻地时,得到消息的孙传庭和张世泽已经迎出军营老远等候,是以见崇祯踏马而来,便上前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崇祯见状,也没摆什么帝王谱,随即跳下马背扶起两人。 “两位爱卿请起,朕闲来无事,所以便想着到天武军来看看。” 甭管崇祯这话是真是假,身为天武军统帅的孙传庭都极为高兴,皇帝能亲自视察天武军,足以说明皇帝对天武军的重视。 “陛下一路辛劳,还请到中军大帐歇息。” 对此崇祯自无不可,一路走一路看,很快便来到孙传庭的中军大帐。 这期间崇祯发现天武军的军帐很多都有破洞,甚至是孙传庭的中军大帐也不例外。 崇祯看着军帐上的破洞,大概猜到了这些破军帐的来历,但他却故作不知的问道: “伯雅,天武军这些破旧军帐是哪里来的?” “回禀陛下,由于天武军扩充速度太快,兵部调给的军帐不够用,这些破旧的军帐都是天雄军卢督帅支援的。” 听着孙传庭的话,崇祯微微颔首:“朝廷物资供给不足,倒是苦了天武军。” “兵部虽然军需供给不足,好在粮草不缺,陛下无需忧心。” “天武军的兵卒全都是从流民中招募的,什么苦没吃过,这些军帐虽然破旧了一些,但总归是有个安身之处,倒也不讲究这些。” 听了孙传庭的说辞,崇祯于内心暗自点头。 他之所以明知故问的和孙传庭说这些,可不是没话找话。 而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孙传庭是否会因为军需供给不足对朝廷抱有怨言。 如果一个统军大将动不动就心生怨念,怕是难以统领一军的。 当然,崇祯这么做也不是他小肚鸡肠,而是他对孙传庭的了解更多还停留于历史记载,所以还得看其言观其行。 得到与内心期待相符的答案,崇祯心慰的笑问出声:“伯雅,你刚才说天武军扩充过快,那现在有多少人了?” “回禀陛下,天武军已经从灾民中招募了六万余人。” “遵照陛下旨意,天武军还在不断扩充,想必在不久后便会突破十万乃至更多。”孙传庭很是振奋地回道。 闻言,崇祯轻笑出声:“呵呵……,天武军在短短数日就有现在的规模,伯雅你功劳不小。” “北镇抚司和东厂,在张家口查获了五万人的军需,改明儿你让人到兵仗局去领取,可不能因缺少装备,而误了天武军的日常训练。” 崇祯这话一出,孙传庭比自己娶老婆时还高兴,随即躬身拜道:“微臣代天武军,谢陛下隆恩。” “伯雅无需如此,为天武军提供军需装备,本来就是朝廷的责任。” 崇祯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叫道:“大伴,把带来的肉食送我一半到天雄军驻地,朕今天要留在天武军与将士们同吃共睡。” 崇祯之所以要在天武军留宿,当然不是为了好玩,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至于他抱何种目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崇祯的吩咐,王承恩不由心下一紧,赶忙出声劝解。 “皇爷万万不可呀……” 可王承恩刚说出半句话,就被崇祯抬手打断。 “大伴,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天武军出身流民,难免会有人对朝廷赈灾不利心生怨念,继而怀恨于朕,因此担心朕的安全。” “放心吧!朕相信伯雅的治军能力,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这话,王承恩只得把喉咙里的半句话给咽了回去,转而恭敬应声:“老奴遵旨,这就差人给天雄军送肉食。” 王承恩嘴里应承,心里却是在想,罢了,只要皇爷高兴,大不了咱家晚上不睡守在皇爷身边,就不信还有哪个兔崽子能近得了皇爷的身。 王承恩之所以敢这么想,那也是基于自身实力,大家都以为王承恩是菜鸟,实则他也略懂拳脚,而且武力值并不比方正化低多少。 孙传庭听到崇祯要和天武军将士同吃共睡的话,却截然相反,心中激动不已。 想来也是,这样的天子荣宠古往今来又有几支军队能得到? 孙传庭内心激动,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陛下乃万金之躯,万不可在军中留宿,陛下万一要是有个什么损伤,微臣百死难赎。” “哈哈……,朕可没有伯雅说的那么娇贵。 崇祯不以为意的爽朗一笑,继而道:“伯雅若不信,咱们现在就到教场上去比比骑术和箭法。” 崇祯说着,一个迈步便走向帐外。 这回孙传庭不淡定了,陛下这不是瞎搞吗? 在军营与士兵同吃共睡,他孙传庭敢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到教场上骑马射箭,万一要是落马,那可了不得…… 孙传庭心思急转之下,赶忙出声劝道:“陛下,万万不可……”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崇祯的身影已然出了军帐,孙传庭摇头叹气,只得无奈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崇祯来到教场,只见教场上有不少士兵正在训练。 放眼望去,这些士兵训练的都是步战刺杀和弓箭齐射,至于火铳和骑兵训练则根本没有。 之所以有这般情形,崇祯心里清楚,这并非是孙传庭不懂练兵,而是受装备所限。 训练骑兵得有战马,可整个大明的战马也只有关宁铁骑那的三万匹和天雄军从三千营那里的接收的一万八千匹以及原本天雄军的三千匹。 火铳就更不用说了,因经费不足,产量长期维持在较低水准,根本供应不上。 崇祯心里盘算着战马与火铳,面上却状似不在意的问道:“伯雅,你可懂得练习骑兵之法?” 第104章 是朕、不是正 “回禀陛下,骑兵的训练之法微臣在兵书上看过,纸上谈兵,只能算略懂。” “不过,前不久微臣去天雄军向卢督帅请教过,倒也受益颇多。”孙传庭躬身谦虚应道。 崇祯含笑点头:“呵呵……,如此看来伯雅把天武军的军营摆得离天雄军驻地如此之近,便是存了向天雄军取经的心思吧?” “陛下慧眼,微臣确实是存了向天雄军学习的心思。” “毕竟微臣之前没有领过兵,练兵之法皆来自于兵书,实操不足,也只得向天雄军学习了。” 孙传庭没有半点被崇祯看破心思的尴尬,虚心说道。 孙传庭这务实谦虚的品格,崇祯颇为满意。 说话间,崇祯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叹气。 “嗐……,说到骑兵我大明和北方的建奴、鞑子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这种逊色不仅仅是质量上的差距,数量上也远远不及。”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话锋一转吩咐道:“大伴,给卢象升传旨,让他把天雄军的战马匀一万给天武军,也好让天武军训练骑兵。” 听到崇祯吩咐王承恩的话,孙传庭激动得单膝跪地。 “天武军,谢陛下厚爱。” 孙传庭这一跪,恰巧被一些在教场上训练的士兵看了个正着,刹那间,整个校场嘈杂顿起。 “哎哎……,哥几个你们快看,孙督帅在跪拜那个年轻人。” “张书生,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孙督帅跪拜那年轻人,肯定是因为那年轻人是个官比孙督帅还大的大官。” “就是就是,连这个都不懂,张书生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听着两个大头兵的话,张书生不屑的瞅了两人一眼,随即说道:“ “你们懂个屁,你们仔细瞧瞧那年轻人才多大,看他的模样,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可比孙督帅小多了。” “这么年轻的人,怎么可能官会比孙督帅还大?” “也是哦,张书生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 一群大头兵,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快看……快看……,孙督帅和那年轻人朝我们这边来了。” 崇祯对教场上突然响起了嘈杂,浑不在意,扶起孙传庭说道:“伯雅,走,到教场上朕与你比比箭法。” 崇祯说着径直走向士兵们训练弓箭的靶场。 崇祯一番打量后,巧合的走到张书生面前,含笑出声:“兄弟,把你的弓箭借朕一用。” 崇祯这话一出口,张书生整个人愣住了,震惊到无以言表,只是本能的将手中弓箭递给了崇祯。 崇祯却是没注意自己说漏了嘴,接过弓箭,走到距离箭靶五十步处站定:“伯雅,就从这里开始吧!” 崇祯掉头离开,张书生身边的几个大头兵又开始议论起来。 “张书生,刚才那年轻人说了一个“正”,天下哪有一个字的姓名,真是奇怪呀!” “是有点奇怪,我以前也没听说过,张书生,这到底是咋回事?你是读书人,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和大家说道说道。” 两人掰扯半天不见张书生说话,于是其中一人颇有些不耐的拍了张书生一把,拔高声音道: “张书生,你耳朵被驴毛塞住了,问你话你咋不说呢!” “可别仗着读书认字就在哥几个面前摆架子。” 张书生对两个大头兵的话置若罔闻,似现在才回过神来,满脸的激动与不敢置信。 “咕噜……” 张书生咽了咽口水,这才声音发颤的说道:“一群没文化的土包子,那年轻人说的是“朕”,不是“正”。 两个大头兵一听这话蒙圈了,一脸怪异的看着张书生。 “张书生,你脑子没毛病吧!什么是正,不是正的,你把大伙都说迷糊了。” “就是……就是……什么正不正,歪不歪的,张书生你打什么哑谜呢?” 张书生无奈摇头,简洁明要的说道:“听好了,只有皇帝才可以自称“朕”,那年轻人是我们大明当今天子,崇祯皇帝陛下。” 张书生这话出口,一群大头兵即使不知“朕”的含义,也知道“皇帝”二字意味着什么。 刹那间,一群大头兵站不住了,因为在这个时代见到皇帝要行跪拜之礼的思维与生俱来无需他人点拨。 就在此时,崇祯的第一只箭矢也飞了出去。 只闻“咻……噔……”的一声,箭矢稳稳扎在箭靶的红心上。 见状,崇祯露出满意的笑容:“伯雅,如何,朕的箭法可还说得过去?” 孙传庭刚拱起手想说什么,就被张书生一群大头兵跪地高呼的“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打断。 这突如其来的跪地参拜,把整个校场上的大头兵给整懵圈了。 但很快这些大头兵便清醒了过来,也不管是真是假,跟着倒头就拜。 一时间,整个校场上响起了“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潮。 整个校场的士兵无一站立,黑压压跪了一地,这些士兵根本不懂什么礼仪,就这样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喊着“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的声音如山崩海啸般回荡在校场上空。 崇祯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士兵,颇有些懊恼的嘀咕了一句:“喵的,一不小心暴露了。” 其实,崇祯压根也没打算要隐瞒身份,只不过不想这么早暴露。 既如此,那便大大方方承认吧! 崇祯心里想着,面露和煦的拔高声音喊道:“别跪了,都起来,都起来……” 崇祯喊了一遍又一遍,任凭他喊破喉咙发出再大的声音,士兵们依然跪地高呼根本听不见。 崇祯无奈了,最终只得将目光看向孙传庭。 孙传庭会意,踏前一步,只是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噤声手势,校场上士兵们的高呼声眨眼间便戛然而止。 这一幕看得崇祯啧啧称奇,不由在心里对孙传庭大加赞赏。 不愧是明末狠人,在治军上果然有两把刷子。 第105章 聚拢人心 见教场归于安静,崇祯这才再次拔高嗓音。 “别跪了,都起来,都起来。” 这次士兵们听得真切,一个个脸上难掩激动的站起身来,由以张书生最为激动。 他不但见到了皇帝,而且还和皇帝说了话,不但说了话,皇帝还用了他的弓箭。 别怪这些士兵没见过世面,他们可不就是没见过世面吗?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大明人口上亿,但能见到皇帝的却是不多。 不要说他们这些流民出身的兵卒,即使是头顶乌纱的官员,真正见过皇帝本尊的也没多少。 在封建社会,能见到皇帝一面,那可是能鼓吹一辈子的,所以他们激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崇祯嘴里喊着,在教场上环视了一圈,拱了拱手,继而说道: “朕知道,你们在来天武军之前,都是各地受灾的流民,是朕和朝廷赈灾不利对不起你们,让大家受苦了。” 崇祯这番举动,简直让教场上的一众大头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自己没听错,没看错吧? 当今天子崇祯皇帝陛下,竟然对他们施拱手礼,还说对不起他们,这要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把他们脑袋剁下来当夜壶他们也不会相信。 震惊的不止大头兵,孙传庭、张世泽同样震惊,就连崇祯一打小就跟在身边的王承恩也不例外。 震惊过后教场响起了一片议论嘈杂,崇祯大概能猜到他们在议论什么,但他并不在意,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是以学着孙传庭刚刚的样子,抬起右手做出噤声手势,偌大的教场瞬间又变得安静。 崇祯怔了怔神,一脸肃穆的接着喊道:“以往过去的朕就不说了,但往后只要这天下还是我大明的,朕就绝不会让你们再做流明受饥寒之苦。”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突然一转话锋:“你们忍饥挨饿做流民苦,朕知道,可朕又何尝不苦呢?” 崇祯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青天色的袍子褪了下来,把自己内衬上大大小小的几十个补丁露了出来,霎时间全场哗然。 王承恩看到这一幕当场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失声痛哭。 一旁的孙传庭、张世泽也跟着红了眼眶。 任谁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内衬上会打满补丁。 一个大头兵用手指捅了捅张书生,小声问道:“张书生,你说皇帝陛下是不是在故意做戏?” “你是不是傻?” 张书生瞥了大头兵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可听过君无戏言?皇帝陛下是不可能做戏说谎的。” 其实像这样的声音,在教场上还有不少,崇祯也不管士兵们的窃窃私语,用手指了指身上的补丁,继而神情并茂的接着道: “这件内衬,从朕登基之初穿到现在已有八年,这衣服上的每一块补丁,都是皇后一针一线亲手给朕补上的。” “朕在宫中紧衣缩食,只为能省下一点银钱来救济灾荒。” “看到受灾的子民嗷嗷待哺,朕痛心疾首,朕除贪官、杀奸商也是为了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我大明的子民们,朕从没有在任何时候放弃过你们。” 崇祯这番深情演绎,让刚才还抱有怀疑的兵卒,彻底转变了皇帝在做戏的想法。 当然,崇祯虽然有演绎的成分,但他说的也都是实话,没有半点违心。 崇祯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随即拔高声线。 “朕知道,你们大多数人来天武军只是为了有一口吃的,并非真心投军报效国家。” “你们大多都是北方人,这其中肯定有不少人的妻儿老小因建奴鞑子入关而蒙难。” “朕之所以组建天武军,便是为了抵御外敌,不让我大明子民再受外敌欺凌。” “倘若你们并非真心报国,只是为了一口吃的才投身军营,那么,大可不必。” “你们完全可以选择离开,只要你们还是大明的子民,朕也绝对不会让你们饿死。” “但如果你们选择留在军营,那就要有保家卫国的觉悟,马革裹尸的准备。” 崇祯说到这,目光变得锐利深邃,提了提嗓子。 “将来朕会率领天武军,马踏连营,将关外的建奴、鞑子彻底铲除,为死在建奴鞑子刀下的大明百姓报仇雪恨。” “朕必将让整个北方草原和辽东成为我大明的牧马场。” 崇祯煽情激昂的演说,彻底点燃了教场上士兵们的情绪。 是以崇祯话音刚落,人群里便有高亢激愤的声音传出。 “我要留在军中,我的父母兄弟就是被建奴杀死的。” “我们全家十几口子,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要不是恰巧碰到天武军招募新兵,我早就饿死了。” “我要留在天武军,跟着皇帝陛下杀光建奴为父母兄弟报仇。” “对,我也要留下,我的父母被建奴杀了,姐姐妹妹被建奴糟蹋后也被杀了,我一定要留在军中学本领为他们报仇。” 这样的声音,由教场蔓延到整个天武军营地,有同样遭遇的人被点燃了心中的复仇情绪。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忘了自己最初入天武军的目的只是为了有口饭吃,不被饿死。 这些士兵大多数来自于北地,而明末的北地百姓或多或少都直接或间接遭遇过北方异族侵害。 所以崇祯刚才那番话,更能引起他们的共鸣。 一时间,整个教场变得热血沸腾一片,崇祯见状,再次抬起右手噤声,随而高声喊道: “好!你们不愧是我大明的好男儿。” “今时今日,朕在此立誓,朕一定会带各位兄弟踏平北方异族,为死去的乡亲父老兄弟姐妹报仇雪恨。” 崇祯的话落在一众士兵耳里,一石激起千层浪。 崇祯皇帝陛下既然和他们这些大头兵以兄弟相称,既然称呼他们死去的父母同胞手足为乡亲父老,兄弟姐妹。 在这之前他们很难想象,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会是这般平易近人,待自己如兄弟。 崇祯这一举动,彻底俘获了这些从流民中招募而来的新兵。 人群中,张书生听着崇祯的说辞潸然泪下,又想起死在建奴刀下的父母,不由喃喃自语起来。 “爹……,娘……,你们听到了吗?” “我们大明的皇帝陛下立誓,会为你们报仇的。” 张书生嘀咕着抹了抹泪,情绪使然,忽然高呼出声:“吾皇万岁。” 第106章 姓张,名名振 张书生这一嗓子似有某种魔力,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只是片刻之间,“吾皇万岁,吾皇万岁”的声潮就将整个天际淹没,久久不退。 看到眼前的情形,崇祯心里笑了,人心士气可用,也不枉费自己这般骚操作了。 崇祯这么做固然是存了私心的,可这私心却不是为自身,而是为大明。 况且他说的也是心中真实的想法,并不是单纯的画大饼来白嫖、欺骗。 崇祯在天武军深情演说,忙着聚拢人心之际,京师城中的一众朝臣也忙得不可开交。 你当他们为何而忙? 当然是为了崇祯在朝堂上提起的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一事。 陈必谦府邸客厅,陈必谦与杨士聪两人相对而坐。 “还真是让人想不到,温体仁这老家伙还留了一手,孔贞运竟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现在想来孔贞运之前在朝堂上与之不合显然是装的。” “现在孔贞运成了内阁首辅,还兼任了吏部尚书,以后咱们的人想要上位恐怕难了。”杨士聪略显忧虑的说道。 “呲溜……” 陈必谦抬起热茶吸了一口,才缓声开口: “话虽如此,但朝彻兄也不必过于在意,就凭他孔贞运一人在朝中怕也独木难支。” “昨日早朝,孔贞运既然推举了我们的人,这说明前几天温体仁和咱们说的话还是算数的。” “眼下的局势可不是和他们争斗的时候,当务之急,还得想办法争取到更多国子监’监生名额才是。” “益吾兄,言之有理。” 杨士聪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继而接着道:“凭借着我东林在江南的富庶,要拿下这区区十万石粮食一个的监生名额又有何难。” 闻言,陈必谦摆了摆手:“朝彻兄说的是不错,若论富庶,整个大明都没有比我东林所在的江南更富的地方,区区十万石粮食一个名额也不算什么。” “可朝彻兄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乾清宫那位说的是二十天以后换粮。” “江南距离京师足有千里之遥,从江南运粮根本赶不上。” 陈必谦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不由哀叹出声: “哎……,更要命的是上次在承天门我们东林的书生损失过多,秀才都没剩下几个。” “若以秀才功名进国子监,以后恐怕也难有作为,还得要举人才行。” “可即使是现在传讯回江南调人时间上也是赶不及的。” “所以现在咱们手上是既没有粮也没有人。” 陈必谦这话一出,听得杨士聪眉头紧皱,愣了半晌后才缓缓开口: “从江南运粮赶不上倒也不怕,咱们出钱买就是,倒是没有合适的举子人选颇让人头疼。” 听到杨士聪这话,陈必谦不由眸中一亮,一拍脑袋“呵呵”笑了起来。 “朝彻兄,你我都钻进了死胡同,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粮食可以用钱买,那人为什么不可以用钱买呢!” 听到这话,杨士聪先是一愣,随即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温体仁府邸客厅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咱们能不能翻身,就看这次能让多少门生故旧进国子监入学了。 “只要入学的人足够多,等来年朝廷选仕,咱们总能扶植一批自己的心腹人手。”刘宇亮捋着胡须略带激动的说道。 主座上的温体仁却不像刘宇亮那么乐观,微微摇了摇头缓声说道: “监生换粮虽说是一次机会,但咱们却不可大意。” “宫中那位夺了我们的职,却又不同意我们归隐,老夫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所以这次监生换粮,咱们不能站在明面上,更不能出头,若是让乾清宫那位得知咱们参与其中,恐横生变故。” 温体仁的话听得几人脸色各异,薛国观点了点头,接过话茬。 “温阁老所言极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可不能让宫中那位再血洗一次,咱们还是沉寂蛰伏一切低调行事方为上策。” 薛国光话音刚落,张志发随即点头附和。 “温阁老,孔阁老说的不错,咱们只需要把消息传给门生故旧以及亲近我们的乡神豪族即可。” “至于他们能不能将人送入国子监,那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若是这么好的机会,他们都进不了,那也就不值得咱们扶持了。” “好……,既然大家意见统一,那便照此行事。”温体仁手捧茶碗下了最后论调。 谈论此事的不止是东林党和温体仁一党,京中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或多或少也都在谈论此事。 谁都想借此机会分一杯羹,将自己家的直系子嗣,亲朋好友或是门生故旧送入国子监。 可别奇怪这些人为何会如此执着想把人送入国子监。 只因国子监乃是大明的最高学府,在读书人心中那就是仕途的起点。 虽说入了国子监,不一定就能入朝为官,但只要入了国子监,你就是距离官位最近的那批人。 是以入了国子监,就相当于半只脚踏上了为官仕途。 在崇祯眼里,这只是一个名额,可在众多乡绅豪族眼里,这就是一个能让自己子孙后代步入仕途光耀门楣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试问又有几人能不心动? 崇祯正是抓住了乡绅豪族的这种心理,所以才会说出用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的话。 京师城中的议论纷扰,身在天武军驻地的崇祯自然是不知。 即使知道了,他也会乐见其成,只有造成的轰动影响越大,筹集到的粮食才会越多。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天武军驻地,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 教场上,崇祯和一群大头兵围坐在火堆旁烤着肉,聊着天。 “张书生,你老家是哪里?” 崇祯一手拿着烤肉吃得满嘴流油,一手搭在张书生肩头,没有一点帝王形象的问道。 被皇帝这么搭着,张书生开始还有些拘谨,可慢慢的他发现似乎皇帝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皇帝甚至比他们村里的土财主更加随和,不知不觉间也就放松了。 “回禀陛下,小的老家在山西。” 张书生嘴里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神情变得低落起来。 崇祯见状,结合前两次建奴入关的情况,已然猜到了张书生的遭遇。 于是,他用力拍了拍张书生的肩膀,义正言辞的说道:“张兄弟放心,将来朕一定会带你们杀到辽东灭了建奴。” “张兄弟你就好好在天武军学习本领,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让你打前锋。” 崇祯说到这,话锋一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继而问道:“只听大伙都管你叫张书生,朕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张书生怔了怔神,收回怅然的思绪答道:“回禀陛下,小的姓张名’名振。” 张名振? 听到这个名字,崇祯不由一愣,出身山西又叫“张名振”,这也太巧了吧! “张名振”不是南明的抗清名将么,还能在这让自己给碰到了? 出来打个野,还碰到个名将。 第107章 强军战歌 “张名振,是个好名字,好好学习本领将来必能名震四海。” 崇祯心里嘀咕着赞了一句,随而扭头对孙传庭说道: “伯雅,张书生很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你好好雕琢一番,说不定将来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崇祯突如其来的话,让孙传庭一时有些懵逼。 陛下只是和这个张名振聊了几句,就说他是个可造之材,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 孙传庭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也不能当众驳皇帝的面子不是,于是只得恭敬应声:“微臣领旨,记下了。” 孙传庭嘴里应承着,心里却又泛起了小嘀咕,既然陛下开口了,那以后自己就多注意一下这个张书生就是了。 倘若真是个可造之材,天武军正是用人之际,自己倒也不吝提拔。 崇祯可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孙传庭就冒出这么多想法。 此刻崇祯正在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数息后,突然开口道:“伯雅,就这么干坐着吃肉烤火实在是有些乏味。” “不知军中可有善诗词歌赋者,不妨叫出来即兴表演一番也好助助兴。” 崇祯这话一出,孙传庭立时为难起来,颇为尴尬的回道: “陛下也知道天武军的兵卒都出身于流民,他们中认字的都没几个,又那会什么诗词歌赋。” 孙传庭说这些,崇祯自然知晓,他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打算做铺垫。 “伯雅说的是,会诗词歌赋的前提得识字。” 崇祯看着一脸为难的孙传庭,点了点头:“士兵们不会,伯雅你是文官出身,学富五车,要不你来一段吧!” 听到这话,孙传庭不由把眉头皱成了川字。 “陛下,所谓吟诗作赋,只不过是那些无所事事的文人骚客用来消遣时光的,诗词歌赋一道微臣实在不通,怕是要让陛下失望了。” “伯雅既不通此道,那便算了。” 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即“呵呵”一笑:“今天朕高兴,那就朕给你们即兴来一段。” 孙传庭,张世泽,张名振,王承恩几人听到崇祯这话脑子里一片浆糊。 尤其是孙传庭,千丝万缕涌上心头,以前也没听说陛下在诗词歌赋一道上有什么建树啊! 陛下这不是瞎搞吗? 当众吟诗作赋,弄好了当然好,可要是作出什么下三滥的诗词歌赋,那陛下岂不是要名声尽毁? 孙传庭想到的,王承恩自然也想到了,于是赶忙出声劝说:“皇爷若喜欢诗词歌赋,老奴现在就派人去收录。” “皇爷此时身处军中,也不太适合吟诗作赋啊!” 孙传庭打了个激灵,没有像王承恩那样说的太直接,而是委婉说道: “陛下视察天武军一路劳累,微臣看这时辰也不早了,陛下不如早点回帐歇息。” 孙传庭话音刚落,张世泽和张名振也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陛下,王公公和孙督帅说的对……” 几人心里那点小九九,崇祯自然心知肚明。 说什么军中不适合吟诗作赋,说什么车马劳顿。 屁……! 还不是怕自己作出什么不入流的诗词歌赋,丢了天子威仪。 崇祯心里嘀咕着摆了摆手,含笑打趣道:“你们不就是怕朕当众出丑么?” “放心吧!朕的诗词歌赋虽然不能和那些大家名儒相提并论,但也不至于丢了皇家的脸面。” 崇祯说着还不等几人再说什么,便径直起身走向教场中央的火堆处。 王承恩看着走出去的崇祯着急了,皇爷打小自己就跟在身边,可从来没见过皇爷吟诗作赋。 今天,皇爷八成要出丑了,这可如何是好? 孙传庭心思急转之下,已然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若是陛下作出什么下三滥不入流的诗词歌赋,自己就以军令封锁消息,不让此事传出去。 几人心思各异,无一不是在担心崇祯出丑。 孙传庭甚至都开始有点后悔崇祯今天留在军营了。 就在几人思绪分层间,崇祯已经来到教场中央,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少在场大头兵的关注。 “哎……,你们看皇帝陛下这是要干什么?”一个吃得满嘴流油的士兵撸嘴说道。 闻言,另一个士兵抹了抹嘴角的油渍接话道: “不管皇帝陛下要干什么,我都支持,要不是皇帝陛下我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吃到肉。” 这样的议论嘈杂虽然此起彼伏,但无一例外,没有说崇祯坏话的。 崇祯面带微笑的环视四周,拔高声音道: “能与天武军的兄弟相聚于此,朕十分高兴,但这般枯坐烤火吃肉甚是无趣,不如就让朕教各位兄弟歌赋一曲如何?” 崇祯这话一说出口,教场上便响起了排山倒海的叫好声。 崇祯抬起右手压了压,使上万人的教场变得安静。 这才清了清嗓子,欺世盗名的把后世的那首“强军战歌”微微一改,用原本铿锵有力的旋律给唱了出来。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大明要强,我们就要有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不畏强敌敢较量,为大明决胜疆场,决胜疆场。 最后一句歌词落下,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皇帝陛下这首歌赋通俗易懂,没有辞藻华丽的堆砌,甚至唱腔旋律有些怪异。 但却让人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提起刀枪,与敌人拼杀个你死我活。 刚刚还担心崇祯会出丑的孙传庭听完崇祯的歌赋,只觉浑身是劲,热血直冲脑仁。 是以忍不住称赞道:“陛下真是大才啊!”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皇帝陛下万岁!”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彻底点燃了士兵们的热血火药桶。 于似乎山呼海啸“皇帝陛下万岁”的喊叫声又一次将天际淹没。 看到眼前这般景象,崇祯心里乐开了花,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就是要用这首“强军战歌”潜移默化的将强军、爱国、不畏强敌的思想刻画在这些本是流民的将士心中。 唱完一遍,崇祯趁热打铁的唱起了第二遍……第三遍…… 直到这些流民出身的兵卒都学会能跟着一起唱了,崇祯才停下。 随后崇祯回到自己位置上拉着孙传庭和张名振回到了自己营帐。 这番操作可把其他大头兵给羡慕坏了,一个个忿忿不平起来。 “张书生真是踩了狗屎,撞了大运,能和皇帝陛下同住一个帐篷。”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下次……下次皇帝陛下再来军中,肯定会和我住一个帐篷。” 一夜无话…… 翌日,崇祯还睡在帐篷里迷迷糊糊,外面出操士兵的嘹亮歌声便已在教场上整齐的响了起来。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大明要强,我们就要有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不畏强敌敢较量,为大明决胜疆场,决胜疆场。 崇祯听着帐外传来的歌声睁开双眼,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自己总算是俘获了这支流民组成的军队,并且赋予了她军魂。 不久后,崇祯在一众兵卒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天武军。 第108章 火铳是个鸡肋 崇祯出了天武军驻地,并没有着急回宫,而是向着距离不远处的天雄军驻地而去。 两军驻地相距不过十余里,小半个时辰后,崇祯便来到了天雄军驻地。 提前收到王承恩通传的天雄军主帅卢象升早已等候在营前。 见崇祯一行人到来,赶忙上前行礼,一通繁文缛节后,卢象升将崇祯请到了中军大帐。 大帐内,崇祯刚坐下就迫不及待询问出声:“建斗,眼下天雄军的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微臣按陛下旨意将原有的三大营并入天雄军后,天雄军现下共计八万人。” “这其中三万是原来天雄军的老兵,剩余的五万则是从三大营中精简而来。” “虽然天雄军的人数规模尚不足和以前的京营相比,但战力却有所提升。” “至于陛下说从流民中招募新兵,扩充天雄军的事,微臣却还没来得及实施。” 崇祯听着卢象升言简意赅的话,不禁有些奇怪,卢象升只说人员情况,却没说军械装备。 崇祯心里想着,面上笑了笑:“建斗,朕来一趟不容易,走,陪朕到教场上去看看。” 崇祯雷厉风行,说话间便已起身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崇祯来到教场外围,见教场上有练习弓马的,有练习刺杀的,有练习火炮的,唯独没有练习火铳的。 这一景象,不禁让崇祯有些狐疑,天雄军接收了神机营是有火铳的,可有火铳为何不练习? 狐疑之下,崇祯扭头向卢象升问道:“建斗,天雄军可是有火铳的,为何不见有人练习呀?” “回禀陛下,火铳倒是有,可神机营留下来的那些火铳十有八九都以老旧,用不了不说,还极容易炸弹。” “这一炸弹,火铳兵非死即伤,无奈之下微臣只得暂停火铳的训练。” 卢象升把不训练火铳的原因一口气说完,继而一转话锋,对崇祯躬身道: “陛下,恕微臣直言,微臣觉得这火铳很是鸡肋,炸弹率高不说,而且一碰到雨天就没法用。” “在有就是这火铳的威力也很有限,就以前两次建奴入关为例,微臣亲眼所见,我大明的火铳兵与建奴骑兵对战,全面处于下风,完全没有优势。” 听到卢象升这话,崇祯不由心下一凉,若是这火绳枪对战建奴没有优势,那自己还忙着加大规模生产出来干什么,那不是浪费钱吗? 崇祯一念及此,随而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建斗,你和朕仔细说说。” “哎……” 卢象升眸中透着追忆,长叹出声:“陛下有所不知,我大明的三眼火铳以及火绳枪,有效射程约有二百五十步。” “但有效的杀伤射程却只有一百二十步左右。” “更要命的是建奴只要把身着三重重甲的骑兵挡在前面冲锋,即使在一百二十步以内的有效杀伤范围,三眼铳和火绳枪也难以对建奴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建奴多以骑兵为主,即使没有三层重甲,以骑兵冲锋的速度火铳对其造成的伤害也很有限,而且只来得及打一轮。” “一旦建奴的骑兵近身,火铳兵将毫无反抗之力,只有被屠杀的份。” “所以,微臣才说火铳是鸡肋,也只能用在国内打打流贼,和关外的鞑子、建奴对战却是占不到半分便宜。” 听完卢象升一席话,崇祯不由在心里感慨:看来这不论是人还是武器,只有经过实战检验才最有发言权,一切纸上谈兵都是扯淡。 “建斗,你说的很好。” 崇祯心里想着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说了一句,便径直迈步走向教场中央。 待崇祯靠近这些教场上训练的士兵,这才明白卢象升为什么不和自己提天雄军装备的情况。 只因这些士兵手中拿着的刀兵,依旧还是自己第一次探访京营时那种锈迹斑斑布满裂纹的刀兵。 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的锈迹被清除,裂纹显现得更清晰了。 崇祯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记在心里,随即对跟在身侧的卢象升叫道: “建斗,你是文武全才,既然到了教场不妨与朕比试比试如何?” 闻听此言,卢象升面露诧异,受宠若惊的回道:“陛下之言微臣愧不敢当,更何况陛下万金之躯,不宜舞刀弄枪。” 崇祯选择性的过滤了卢象升的后半句话。 “唉……建斗不必谦虚,朕知道你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崇祯说着“哈哈”爽朗一笑,不给卢象升搭话的机会,便直接向王承恩吩咐: “大伴,把朕的马牵过来。” 卢象升一脸胀红,愣在原地久久不语,着实被崇祯刚才那句话给震惊到了。 能得到皇帝如此评价的人,古往今来也没多少,这是何等殊荣。 不过一会儿,一匹枣红色战马便被王承恩牵到了靶场。 崇祯接过马缰在马颈上拍了拍,随即抓住马鞍一跃而上,稳稳坐上马背对卢象升叫道: “建斗,牵你的战马来吧!” 崇祯只是说了一句便一提马缰小跑了起来。 本想劝说的卢象升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从场边随便拉过一匹战马跟了上去。 王承恩见状,不甘寂寞的整起了花活,他快步走到战鼓边拿起鼓锤敲了起来。 霎时间,沉闷的“咚咚”战鼓声传遍整个教场,把正在教场训练的士兵全都吸引了过来。 “快看……快看,那不是卢督帅么,他前面骑马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你问我,我哪知道他是谁?” “卢督帅,这是要亲自教我们弓马骑射吗?” “都闭嘴,别瞎叨叨,看着不就知道了。” 教场上人声鼎沸,你一句我一句议论声络绎不绝。 随着声声战鼓,崇祯脚踩马镫,在飞奔的马背上弯弓搭箭,只闻“嗖”的一声箭矢飞掠而出,不偏不倚的扎在箭把上。 见崇祯一击上靶,跟在身后的卢象升不由也放下心中担忧,同样弯弓搭箭,“咻”的一声毫无意外的命中靶心。 第109章 精忠报国 就这样,两人在马背上围着靶子转了几十圈,放出了几十箭。 骑快马射死靶子,卢象升做到了箭无虚发百发百中。 与卢象升比起来崇祯虽然逊色不少,但也能十中三四。 这也引得教场边围观的士兵为卢象升连连拍手较好。 对此崇祯心里并没有任何不舒服,有的只是畅快淋漓。 两人就这么你一箭我一箭的射着,直到崇祯感觉有些乏力,这才停了下来。 见状,卢象升打马上前称赞道:“陛下之勇武,可比微臣年轻时强多了。” 崇祯笑着摆了摆手:“正所谓术有专攻,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朕的箭法想来都无法与建斗相比,建斗就不用给朕戴高帽了。” 听到崇祯这话卢象升略显尴尬,正想着该如何接话之时,又听崇祯说道: “朕昨天在孙传庭那留了一夜,还教了一曲歌赋给天武军,朕虽然不能在建斗这里也停留一夜,但朕不会厚此薄彼,也教天雄军一曲歌赋吧!” 崇祯这突如其来的话,听得卢象升脸色微变,赶忙躬身抱拳:“陛下,歌赋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天雄军的将士都是粗人,怕是不懂那种文雅风趣。” 听到卢象升这的话,崇祯不由在心里嘀咕起来。 屁……! 还不是和之前的孙传庭一样,担心老子做出什么下三烂不入流的歌赋,丢了天子威仪。 就在这时,放下鼓锤的王承恩刚好跑来牵马。 崇祯心思急转之下,叫道:“大伴,你把昨天朕交给天武军的歌赋唱一遍给建斗听听。” “老奴遵旨。” 听到崇祯的吩咐,王承恩像是得了什么大赏赐一样,满脸堆笑的应了一句,随即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了起来。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大明要强,我们就要有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不畏强敌敢较量,为大明决胜疆场,决胜疆场。 随着王承恩一曲唱罢,卢象升眸中不由泛起亮光。 这曲调唱腔虽然有些怪异,但却听得人热血沸腾,是以再也没有了劝说崇祯的心思,反倒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陛下的歌赋真是太好了,微臣这就擂鼓聚兵。” 不一会儿,“咚咚咚”的沉闷战鼓声响起。 天雄军几万将士闻声而动,仅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在教场上整装列队完毕。 “怎么突然擂鼓聚兵,难道是要开拔去打流贼?” “打就打,又不是没和流贼打过,难道还怕了流贼不成。” “就是……就是……,以前咱们天雄军缺粮少饷照样打流贼,现在朝廷给我们补齐了军饷粮草也不缺,那就更应该打了,总不能白拿朝廷的钱不干活呀!” 场上的大头兵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着,但言语中并无抱怨,更没有惧怕打仗的。 崇祯看着教场上排列整齐泾渭分明的一个个方阵,不由在心里对卢象升大加赞赏。 数万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可整装列队完毕,且还能丝毫不乱,仅从这点便足以证明卢象升的不的凡,绝非泛泛之辈。 这亲眼所见,可比历史记载更有说服力。 唯一不足的就是在整装列队后士兵们嘈杂的窃窃私语。 崇祯心里想着,做了一个和在天武军时同样的噤声手势,只一个手势,整个教场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见状,崇祯不由勾起了嘴角,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这噤声手势天雄军和天武军是通用的。 只是不知这孙传庭和卢象升是谁抄袭谁了。 崇祯在心里调侃了两人一句后,便不再矫情,随即拔高嗓音,毫不隐瞒身份的大喊出声: “天雄军的将士们,朕来看你们了。” 崇祯这话一出,安静的教场瞬间沸腾。 “你听到了吗?那年轻人说的是‘朕’,这可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称谓,难道这年轻人是我们大明的天子?” “你是不是傻,不是皇帝谁敢这么说,不要脑袋了,这也难怪卢督帅都要跟在他后面,原来是皇帝陛下亲临。” “我勒个娘勒,咱见到皇帝陛下了。” 听着场上的嘈杂,崇祯在次抬手噤声。 他并不准备向在天武军那样煽情,概因两军的情况不尽相同。 与天雄军相比天武军充其量只能算是聚集起来的流民,心思各异,人心不齐,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军队,所以才需要煽情来聚拢人心。 相反天雄军则是一支在战场上拼杀过完全成军的军队,是以根本无需煽情。 随着自己抬起的噤声手势,崇祯继续大声道: “见到天雄军的兄弟朕很高兴,朕除了保证你们的军饷粮饷充足以外,还为你们天雄军谱写了一曲歌赋。” “今天在这教场之上,朕就把这曲歌赋送给天雄军。” 崇祯并没有过多的词藻华丽,“兄弟”二字足以将他和天雄军将士的心绑在一起。 话毕,崇祯直接抬高声线高歌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明要让四方,来贺! 崇祯用荡气回肠的声线,再次欺世盗名的将后世那首气势磅礴的“精忠报国”给唱了出来。 听得教场上天雄军的将士无不热血沸腾。 卢象升更是听得热血翻涌,原本他以为崇祯是想把之前交给天武军的歌赋再交给天雄军。 却不曾想崇祯会换了曲调,而且比教给天武军那首,更让人热血喷张。 卢象升激动之下,直接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天雄军,谢陛下赐赋。” 不怪卢象升会这么激动,只因在他的耳中,这曲歌赋里面的每一句词,都是在说他们天雄军。 不仅是卢象升这么认为,天雄军所有的将士也都这么认为,是以不知从何时开始,教场上已经响起了“万岁,万岁”的声音。 达到目的的崇祯,随即扶起卢象升,打趣道:“朕以此赋送给天雄军,建斗可还满意?” “陛下之才,微臣佩服之至。” 卢象升先是拍了一句马屁,随儿一脸希冀的道:“不知陛下这曲歌赋可有名字。” 闻言,崇祯故作姿态的想了想,这才缓缓开口:“就叫‘精忠报国’吧!” 听到这四个字,卢象升不由身形一怔,随即躬身一礼:“天雄军必当‘精忠报国’,不负陛下所望。” 不言而喻,卢象升是把“精忠报国”这四个字当成了崇祯对他和天雄军的期望。 很显然,这样的结果也正是崇祯想要的。 崇祯把“精忠报国”留在天雄军后,并没有在天雄军多逗留,就打马回了京师城。 第110章 二顾醉仙楼 崇祯一行人踏入东直门回到京师城,已是午时。 肚子“咕咕……”一声叫,腹中饥饿感袭来,崇祯想了想一勒马缰叫道: “大伴,先不着急回宫,上次去的那家酒楼味道还不错,先去那里吃个午饭再回宫不迟。” 在崇祯的吩咐下,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便再次来到了醉仙楼,迎接崇祯的还是上次那个小二。 “哟……是公子你又来了,快里面请……快里面请。” 店小二一脸谄媚表现得和崇祯很是熟络的说着做出请的手势。 店小二的这番举动,让崇祯颇有些诧异。 虽说这聚仙楼没有爆满,但出入往来的食客并不算少,何以自己只来了一次,这店小二就记得自己呢! 崇祯心里想着,状似随意的问道:“你记得本公子?” “嘿嘿……” “公子你气宇轩昂,风神俊朗,仪表堂堂,贵气逼人,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小的怎么可能不记得。” 店小二表面满脸堆笑谄媚不减的应承着,心里却是在嘀咕: 像你这样的土鳖暴发户,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上次来穿的就是这件袍子,这次还是这件袍子。 此时的崇祯还不知道自己被店小二鄙视了,只以为店小二说的都是心里话。 毕竟论长相和气质,自己确实是不错的,这样说来让人记忆深刻,倒也情有可原。 崇祯心里想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不只是崇祯,就连身旁的王承恩听着店小二拍马屁的话也很是受用。 不禁在心里对店小二大加赞赏:这小崽子还真有点眼力劲,皇爷可不就是人中龙凤么。 要不是他的年纪稍微大了一些,咱家一定把他弄进宫做个干儿子。 也不知道王承恩这种想法,若被店小二知道会不会吓得夹紧裤裆。 说话间,崇祯跟着店小二进店来到二楼,和上次一样坐了个靠窗的位置。 “公子,今天您想吃点什么?” 崇祯听着店小二的话,尴尬的笑了笑:“菜就不点了,照着你们店里最拿手的上两桌就行。” “得勒……,公子您先稍坐喝杯茶,小的马上给公子安排,保管公子您满意。” 店小二陪笑着应了一句,随即一溜烟便下了楼。 不多时,店小二便给崇祯一行人端来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店小二一如上次那般一边上菜一边报菜名。 “公子,这是烧鹿筋、这是荷包里脊、这是清炖肥鸭、这是桂花鱼,还有爆炒凤爪、佛跳墙、黄焖鱼翅……” 崇祯看着琳琅满目既没听过、也没见过、更没吃过的十几道菜品,不由在心里自嘲暗讽了一句:喵的,老子这亡国君做的还不如一个店小二。 “公子,这些菜色都是我们店的拿手菜,公子请慢用,有事您只管招呼小的。” 崇祯没有搭理店小二的客套话,只是冲着他摊了摊手,转而对王承恩说道:“大伴,你们也坐下来吃吧!” “黄爷,还是您吃吧,我们不饿。”王承恩恭敬应道。 王承恩等一众随行人员的心思,崇祯心知肚明,无非就是不敢与天子同食。 “在外面就不要守这么多规矩了,爷我要了两桌菜就是给你们要的,难不成你们把爷当成猪能吃这么多?” 崇祯这话一出,王承恩和一众侍卫不吃都不行了,你要是不吃就是把皇帝当成猪。 虽然他们是被崇祯逼着吃的,他们却没有怨言,有的只是感动。 这古往今来又有几位君王能与侍卫太监同桌而食。 楼上崇祯一行人吃的口齿留香之际,楼下进来一身着锦缎面如冠玉手拿折扇身后跟着十几个家丁的十六七岁公子哥。 店小二见到来人,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谄媚地迎了上去。 “小公爷,您这是打哪来?” 被店小二称作小公爷的年轻公子闻言,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瞥了店小二一眼。 “小爷,我打哪来也是你该问的?” “别啰啰嗦嗦,小爷我刚进城还饿着呢,赶快弄两桌上好的酒菜来。” “呵呵……,小公爷教训的是,您来这不跟回家一样,小的这就通知后厨给您做,把最好的食材都给小公爷用上。” 年轻公子手拿折扇扇了扇没在搭理店小二,带着十几个家丁坐在了进门的两张桌子上。 不过多时,店小二就给年轻公子端来二十几道菜,无论是种类还是品相,都比上给崇祯的好不少。 “小公爷,后厨把最新鲜最名贵的食材都用上了,您看还满意吧!”店小二一边上菜一边谦卑的说着。 年轻公子瞟了一眼桌上的山珍海味,面无表情的在菜盘子上扇了扇,嗅了嗅鼻子。 “这菜做得还算不错,勉强能入口吧!” 年轻公子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随即一黑脸,目光不善的盯着店小二。 “你是耳朵塞驴毛了,还是不把小爷的话放心上,酒菜……酒菜为何只有菜没有酒,酒呢?” “小公爷,小的哪敢不把您的话放心上,这不是朝廷下了禁酒令,现在店内没有酒。” “就是有酒也不能卖,这是老爷传下来的话,小公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听店小二这么说,年轻公子这才脸色一缓,在心里犯起了嘀咕:禁酒令?这什么时候的事,小爷我怎么没听说呢! 年轻公子嘀咕着将店小二打发走,随即浅尝了几口桌上佳肴,顿觉索然无味,抱怨起来: “有菜无酒,寡淡无味,晚上去了族兄家定要让他取出好酒,好好招待一番。” 年轻公子话音刚落,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人,像是从年轻人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不对,于是出声问道: “小公爷,咱们这次进京可是有要是的,为什么要等到晚上?” 年轻公子扇了扇手里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刘管家,你也知道在家里父亲管得严,现在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差事到京师来,小爷我自然要去寻花问柳一番。” “待小爷快活快活,稍晚些再到族兄家里去。” 就在俩人说话之际,一长相甜美、娇俏可人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店家,你们这有荔枝扣肉和清蒸鲈鱼吗?” 第111章 纨绔子弟衣冠禽兽 “有有有,只要姑娘你能点得出来的我们醉仙楼里都有。” 女子话音刚落,店小二就迎上来很是自得的说道。 女子如银铃悦耳般的声音吸引了一旁桌上年轻公子的目光。 只见年轻公子两眼色眯眯的盯着身段苗条的女子,继而向手下家丁护卫一挥手。 几个家丁护卫看到年轻公子的手势,即刻会意,脸上挂着邪笑放下手中碗筷作势就要上前围堵女子。 从几人的反应来看,这样的是他们以前肯定没少做。 可就在几个家丁护卫欲起身之际,刘管家凑到年轻公子耳旁劝说道:“小公爷,咱们这是在皇城之畔天子脚下,行事不宜太过张扬。” 年轻公子闻言,不屑的瞥了一眼刘管家,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天子脚下又如何,小爷我又没杀人放火,小爷只是想请那位姑娘过来把酒言欢,难道这还犯了什么国法?” 年轻公子说着,不再使唤家丁护卫,自己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妙龄女子跟前,把塞回后脖颈插着的折扇掏出来扇了两下,彬彬有礼一拱手。 “敢问姑娘芳名,在下不才,想请姑娘一起吃个便饭,还望姑娘不要推辞赏个薄面。” 看着眼前一切,刘管家只得暗暗叹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妙龄女子闻言,并没有半分胆怯,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这位公子你当真有趣得紧,大冷的天还扇扇子,你也不怕着凉。” “吃饭就不必了,家中有病人要照顾,小女子就不承公子的情了。” 年轻公子听着这明显带有嘲讽和拒绝的话语,顿时脸色一变冷哼出声: “哼……” “小爷我与你好言相说那是看得起你,你可莫要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话间,年轻公子向身后一招手,几个家丁护卫随即起身靠了上来,把妙龄女子夹在中间。 这时,年轻公子又换回了之前彬彬有礼的模样,笑意盈盈,缓缓开口: “嘿嘿……,姑娘家中的病人小爷自会安排郎中去照看,姑娘还是跟小爷回家吃顿便饭为好。” 年轻公子说着就要伸手去搂妙龄女子的腰肢。 可他手刚伸出去,妙龄女子的一记响亮耳光就乎在了他脸上。 “哪里来的登徒子,好生放肆,天子脚下,朗朗乾坤,难不成你还想强抢民女,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呵呵……够辣、够劲,很有味道,小爷我就喜欢姑娘这样的烈马,骑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年轻公子摸着火辣辣的脸颊,裹了裹舌头,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不怒反喜的说了一句,随后又态度嚣张的自问自答道: “王法?” “你是在和小爷我说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牛马之言?” “小爷我告诉你,小爷我就是王法,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给我带走。” 年轻公子最后这句话说的尤为用力。 直到此刻,妙龄女子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碰上了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若是不赶快想办法脱身,恐怕今天自己就要遭了。 妙龄女子思绪翻飞,突然脑中灵光一显,脱口喊道:“我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刚想上手的家丁护卫和年轻公子听到妙龄女子这话不由身形一顿。 可也仅仅是一顿,年轻公子便毫不在意的用折扇在妙龄女子的美颚下挑了挑。 “哦……皇后娘娘,你说的是哪个皇后娘娘呀?” “你说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你就是么,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 年轻公子一连两问,而后又很是不屑的补了一句:“小爷我还说我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人呢!” 妙龄女子见自己抬出皇后娘娘,对方依旧不依不饶,只得银牙一咬说道:“我家里有皇后娘娘赐下的物件为凭。” 酒桌上一直旁观的刘管家听到这话,随即起身快步来到年轻人身旁小声劝说起来。 “小公爷,这位姑娘的衣着装扮,言行举止,还真不像普通人,要不咱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一这姑娘真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弄不好会给咱们招来大麻烦。” 年轻公子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听着刘管家的窃窃私语。 年轻公子几息思忖后,毫不忌惮的说道:“怕什么,就算他真是宫里的,最多也只是个洗衣打杂的小宫女。” “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怎会跑到这市井来晃悠。” 年轻公子话说到这,突然又一转话锋,对妙龄女子继续追问起来。 “你倒是说呀,你是哪个皇后娘娘身边的?” 为了脱身,妙龄女子只得无奈出声:“我是慈庆宫懿安皇后娘娘身边的。” 年轻公子闻言,抽出后脖颈上插着的折扇敲了敲脑袋,足足过了十几息,这才恍然大悟,故作姿态的拉长声线一边用折扇敲着脑袋一边说道: “喔……,你是说懿安皇后呀!你不提,小爷我差点都给忘了,那不就是个寡……” 年轻公子收起折扇插入后脖颈,终究是没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 本以为这次能脱身的妙龄女子,听到这话不由神情一变,正准备在说点什么时,却又见年轻公子大笑起来。 “哈哈……,小爷我各种各样的女人都骑过,唯独没骑过这宫里的,今天你碰到小爷,算是你的福气。” 年轻公子说着,突然脸色一冷对几个家丁护卫摆手吩咐道:“把她带回别院去,小爷我今天要好好疼疼她。” 听到这话,妙龄女子慌了,她本以为自己抬出懿安皇后便能轻易脱身,却不曾想这纨绔子弟会这般胆大妄为。 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几个家丁护卫已经靠上来架住了她的双臂,令她动弹不得。 情急之下,妙龄女子只得大声呼救。 “救命啊……抢人啦……救命啊……” 妙龄女子尖利的喊叫声一声更比一声大。 听到呼救声从后厨跑出来的店小二见状,一脸堆笑的凑到年轻公子身旁,言语恳切的道: “小公爷,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位姑娘可是到咱们店来买菜的,您这么做怕是会影响醉仙楼的声誉,老爷那怕是不好交代。” 第112章 暴怒的王公公 “滚……” 年轻公子大叫一声,哐哐两脚把店小二踹翻在地。 “不知死活的东西,小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店小二多嘴。” 二楼的崇祯正手指饭桌上的几道菜对王承恩吩咐:“大伴,这荷包里脊,烧鹿筋,爆炒凤舌,清炖肥鸭,樱桃肉味道都很不错各打包两份带回去。” 崇祯话音刚落,还不及王承恩有所回应,楼下的女子呼救声便传了上来。 听到叫喊声的刹那,十几个护卫“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把崇祯紧紧护在中间。 且十几个人都手握刀柄隐隐有出鞘之势,这阵仗可把旁边吃饭的几桌人吓得不轻。 王承恩护在崇祯前面四下环顾,见没有什么异动,只有楼下传来的女子呼救声,这才转身对崇祯道: “黄爷,老奴下去看看。” 对此,崇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得到崇祯首肯,王承恩一个迈步便下了楼。 当王承恩来到楼下看到被几个家丁护卫架着胳膊的妙龄女子时,顿时脸色一变,怎么是这个小丫头。 这不是慈庆宫懿安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蓝雀儿么,她怎么出宫跑到这儿来了? 难不成是懿安皇后娘娘吃了皇爷上次送的食盒觉得好吃,所以让这小丫头找到这里来了? 这个念头只是在王承恩脑中一闪而过,不管这小丫头因何来这里,自己都必须把她保下来。 王承恩一念及此,随即大呵出声:“是何人胆敢在天子脚下放肆。” 本以绝望的雀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当她透过家丁护卫身影的缝隙看到真是内廷大总管王承恩时激动得眼泪直流,语带哭腔的大喊道:“大……” 可刚喊出一个字,雀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改口:“王管家,我是雀儿救救我。” 年轻公子听到王承恩呵斥时,便已将目光转移到王承恩身上,也不知他在脑子里想了什么,随而向前几步对王承恩拱了拱手,含笑询问: “王管家是吧,这位姑娘是你们家的丫鬟?” 王承恩阴沉着脸,很不耐烦的瞥了年轻公子一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奉劝你还是把人放了,然后再磕三个响头赔罪,否则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年轻公子闻言,只是“呵呵”一笑,也不生气,从后脖颈拔下折扇一下一下的敲着左掌心,慢悠悠的说道: “这小贱人刚才还和小爷说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这一转眼又变成了你们家的丫鬟,小爷我看你俩怕不是骗子吧!” “你二人可知这冒充宫廷皇家内婢是何种罪名?” “今天你二人说得好便罢了,说不好,小爷怕是不得不将二位送去见官了。” “嘿嘿……” 王承恩斜睨一眼冷笑出声:“看你一身锦缎华袍穿的人模狗样,你可敢说你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又是谁教出来的衣冠禽兽。” 一旁的刘管家见来人面对他们一群人依旧气势汹汹,毫无惧色,随即绕上前来对王承恩拱手一礼。 “这位朋友,正所谓冤家易解不易结,今日之事就当是个误会,刘某这厢给你赔礼了。” 刘管家说着又对王承恩拱手一礼,随即示意身后的家丁护卫放人。 扣住雀儿手臂的家丁见状并没有立刻放人,而是把目光投向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虽有不愿,但他知道刘管家处是老辣,也正是因此自家父亲才会让刘管家跟在自己身边。 刘管家既然让放人,那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自己虽然好女色,但也不是不长脑子…… 年轻公子略微斟酌后,便向身后的几个家丁护卫摆手示意。 “放了吧!” 得到年轻公子的话,几个家丁护卫这才松开架住雀儿的手。 雀儿挣脱束缚的第一时间,便快步走向王承恩。 “小丫头,你没事吧?” “他们为什么要绑你,和我说说。” 王承恩看着泪眼婆娑的雀儿温声问询道。 雀儿闻言,毫不隐瞒,简洁明要的和王承恩叙述起来。 刘管家见两人在嘀咕叙述,不在意的向年轻公子招呼了一声:“公子我们走。” 年轻公子闻言,瞟了雀儿一眼,眸中带着遗憾的点了点头,带着家丁护卫便要离开。 恰在这时,王承恩也听完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开什么玩笑,这小丫头可是懿安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怎能让人如此欺凌。 而且在小丫头爆出身份以后,这群人还敢用强,这不是明摆着在打皇家的脸,在打他这个内廷大总管的脸吗? 王承恩怒气值直冲头顶,对着快要走出门的一群人大声厉呵道:“给我站住,谁让你们走了?” “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跪下磕头认错。” 走到门边的十几人听到王承恩叫喊,顿时立住身形,转身而回。 还不及年轻公子发话,刘管家便再次拱手。 “这位朋友,刚才的事确实是我们家公子处事不当,冒犯了这位姑娘。” 刘管家说道这顿了顿,沉吟了一息才又接着道: “不如这样吧!冒犯了这位姑娘,我们深感歉意,愿意作出补偿,这位朋友,你开个价说个数吧!” “哼……赔偿。” 王承恩不屑的冷哼出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让我开个价说个数,我说白银一亿两你们赔得起吗?”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想走就一句话,跪下磕头赔罪。” 王承恩这话一出,年轻公子和刘管家也听出来了,这他喵分明就是在挑事,压根不想让他们走。 这次年轻公子没有在等刘管家开口,上前一步从后脖颈掏出折扇扇了扇,笑意盈盈道: “王管家是吧!小爷我看你是穷疯了,就你家这贱货、骚蹄子能值一亿两?” “要小爷我说这贱人、浪蹄子最多只值一两,不能再多了。” 年轻公子说着,扭头对身后家丁叫道:“掏一两银子赔给他们,咱们走。” 年轻公子话毕,旋即转身欲走。 家丁护卫听着年轻公子的话,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随后便从袖口摸出一两碎银丢在王承恩面前。 年轻公子的污言秽语早已让王承恩的脸变成了锅底,现在又看到家丁丢过来的碎银。 这让王承恩暴怒到了极点,是以怒声大喝:“小杂碎,当真是气煞我也。” 王承恩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一样冲着年轻公子窜了出去。 第113章 小公爷 只是眨眼间王承恩就窜到年轻公子身前。 二话不说,直接一招猴子偷桃抓住年轻公子的两颗桃子像提小鸡仔一样给提了回来。 “啪啪”两个大嘴巴子,乎在年轻公子脸上。 “小杂碎,让你嘴臭。” 年轻公子被王承恩提着命根子脚尖点地,疼得直翻白眼。 王承恩可不管这么多,紧接着又是几脚踢在年轻公子的膝盖后弯处,将年轻公子踢跪于地。 随而抓住年轻公子的头发,就这样跪着把年轻公子拖到雀儿面前,按住脑袋猛磕地板。 “小杂碎,刚才让你磕三个响头赔罪你不磕,现在叫你磕一百个。”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跟随年轻公子的十几个家丁护卫还来不及出手,人就已经被王承恩拿下。 这倒不是说这些家丁护卫有多么蠢笨,而是他们压根没想到王承恩敢当着他们十几人这样干。 所以才会疏忽大意,等反应过来,自家公子已被人擒拿,为时已晚。 王承恩毫不留手,只是往地下磕了两下年轻公子就被磕得七荤八素,额头渗出鲜血来。 刘管家见状,阴沉着脸大骂出声:“老匹夫安敢如此,还不住手,你可知他是何人?” 王承恩对刘管家的话毫不在意,在动手之前他已然想好,只要不把人弄死,对方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怕。 因为这事不管说到哪都是雀儿占理,也不怕人说他仗着内廷大总管的身份欺负人。 是以现在听到刘管家的话,只是冷冰冰的回道:“我才不管这小杂碎是谁,刚才给你们机会,你们也不中用啊!” 王承恩嘴里说着,手却是不停的按着年轻公子脑袋撞地。 王承恩的举动,着实把刘管家气得不轻,眼见对方根本不买账,刘管家急了。 要是小公爷就这么被弄死了,恐怕自己也活不了。 刘管家一念及此,也顾不得自家公子在对方手上,怒目圆睁地朝十几个家丁护卫喊道: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把公子救回来,顺便打死那老匹夫。” 随着刘管家的一声吩咐,十几个家丁护卫抽出腰间长刀冲着王承恩一拥而上。 “哼……找死。” 王承恩冷哼着叫了一声,继而抽出随身配刀迎了上去。 “咣咣” 金铁交织,霎时间激烈的刀兵相撞声在醉仙楼响了起来。 店小二见眼前一幕,趁几交手之际逃也似的窜出酒楼,向着西城狂奔而去。 二楼上,护在崇祯身边的十几个护卫听到兵器相交的刹那,“噌”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刀把崇祯护得更紧了。 崇祯看了看一脸警惕的十几个护卫,随而吩咐道:“去个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崇祯话音刚落,一个手提绣春刀的护卫便已冲了出去,仅仅几息护卫便回转来报。 “黄爷,是王管家和十几个人动起了手。” 听到这话,崇祯不及多想便随口道:“下去帮帮他。” 听到崇祯的命令,十几人里即刻有五人冲出,下了楼。 五人下楼仅仅十几息,刀兵相击声就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王承恩回到二楼对崇祯躬身道:“黄爷,是蓝雀儿那小丫头因母亲病重出宫,不知碰到了哪家的纨绔子弟,想要强行将她带回去……” 王承恩说到这就顿住了,这后面的言外之意崇祯自然听得懂。 “她人呢!有没有受伤?” 崇祯铁青着脸问了一句。 “回黄爷的话,雀儿还在楼下没有受伤。” “哼……爷到要看看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胆敢在光天化日皇城脚下强抢民女。”崇祯冷哼着起身迈步朝楼下走去。 转眼间,崇祯来到楼下见眼前一片狼藉,还有十几个被打成猪头的人或蹲或躺的轻哼着。 雀儿见崇祯迎面而来,先是震惊诧异,随后本能跪地行礼道:“奴婢见过公子爷。” 崇祯一脸肃穆的抬了抬手:“起来吧!” 蹲在地上的刘管家见雀儿对崇祯跪地行礼,心里顿时腾起不妙之感。 寻常人家的丫鬟可不会给主家行跪拜之礼,看来眼前之人非富即贵呀! 好在自己一方也不是没跟脚,倒也不惧。 可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等过了眼前这个坎,再找他们算账,现在嘛实在是打不过。 刘管家蹲在地上眼珠子叽里咕噜一阵乱转后,忍着身上疼痛慢慢站起身来,对崇祯拱了拱手。 “这位公子,刘某这厢有礼了,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们家公子处事欠妥,对你们家丫环有所冒犯,但却未曾伤及到你们家丫鬟。” “可你们家的人未免下手也太狠了点,这要是我们家小公爷有个什么损伤,这梁子恐怕就结大了。” 刘管家一番说辞,可谓是软硬兼施,既表明了己方的错,又抖出年轻公子小公爷的身份予以震慑。 在刘管家看来,只要把小公爷的身份报出来,不管是什么非富即贵,在国公府面前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他可不信,这世上还有人会傻到为了一个丫鬟和国公府结梁子。 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来还是打得轻了,还敢用身份来压皇爷。 王承恩听着刘管家的话,还不及崇祯发声,便冷声呵斥:“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大言不惭,谁让你站起来的,跪下……” 王承恩说着便要上前动手,却是被崇祯抬手拦下。 小公爷? 大明传承到现在的世袭国公还有五家,即是镇守云南的黔国公,南京的魏国公,以及京师的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 成国公朱纯臣一家已经被自己送去见了他们姥姥,英国公张之极家的儿子张世泽自己见过,现在在军营。 定国公徐允祯家没有这么大的儿子,那么这纨绔子弟的出处就只剩南京的魏国公府和云南的黔国公府了。 就不知这纨绔子弟是魏国公徐弘基的儿子,还是黔国公沐天波的儿子。 崇祯心里想着,用好奇的口吻问道:“小公爷,是哪个府的小公爷?” 听到崇祯询问,刘管家顿时气势一攀,露出自得的神情,字正腔圆的答道:“我们家小公爷正是魏国公之子徐子胤是也。” 第114章 暴君万岁 听到“徐子胤”三个字,崇祯顿时在心中大骂起来:艹他喵的,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这个像建奴投降的废物。 啪……啪……啪…… 崇祯心里一边骂一边玩味的拍起了手。 “原来是魏国公徐弘基之子,难怪敢在光天化日皇城脚下强抢民女,你们魏国公府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刘管家听着崇祯这嘲弄的话语,顿觉不对,对方这是不想给魏国公府面子呀! 刘管家念及此处,话语变得森冷起来。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公子,难不成你真要为了一个丫鬟和魏国公府为难不成?” “刘某看公子也是聪明人,劝你莫要自误,与魏国公府为敌的后果你怕承担不起。” 在弄清楚年轻人身份后崇祯便不再搭理刘管家,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作为大明天子,他若和一个管家瞎掰扯那就太掉价了。 “去看看打包的菜好了没?”崇祯无视刘管家向王承恩问了一句。 “回黄爷的话,已经准备好了。” “既然准备好了,那便走吧!”崇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把那纨绔子弟送到锦衣卫大牢,其余的拖到菜市口砍了。” 崇祯话音刚落,身后的十几个侍卫随即将刘管家一行人给架起押往菜市口。 直到此刻,刘管家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怕是踢到了铁板,情急之下,顾不得多想大喊起来。 “小公爷救命啊……快救救我们呀!” 被王承恩打成死狗还躺在地上的徐子胤见状,顿时急眼了,忍着头晕脑胀和下体传来的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来,手指崇祯厉声恐吓。 “我可是魏国公府的小公爷,我父亲是魏国公徐弘基,我族兄是定国公徐允祯。” “动了我,就是与魏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为敌,你可要想想后果。” 对徐子胤的叫嚣,崇祯依然是不理不睬,径直走向门外。 崇祯这一举动,彻底让徐子胤慌了神,旋即声嘶力竭咆哮起来。 “这朗朗乾坤,皇城之畔,天子脚下尔敢草菅人命,你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听到这话,崇祯把已经跨出门外的一只脚收了回来,打量了一眼满脸污血,蓬头垢面的徐子胤,不轻不重的说道: “你这纨绔子弟还真是厚颜无耻,和你讲王法时你要耍流氓,现在和你耍流氓你又要讲王法,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 “看你的年纪怕是毛还没长齐吧!就学着欺男霸女,徐弘基家教一般呐!” “由此可见你们魏国公府当真是没落了,已无往日的半点辉煌与传承。” 崇祯话毕,不再多言,迈步出酒楼手扶马鞍跳上马背,左顾右盼慢悠悠的向着皇城而去。 被侍卫架起押往锦衣卫大牢的徐子胤摸了摸后脖颈,随即大叫了一声:“小爷我的扇子掉了,快给小爷捡回来……” 可惜架着他的侍卫压根不理他,也没人帮他捡扇子。 这一幕恰巧被店小二带着匆匆赶来一只脚刚踏出马车的定国公徐允祯看了个正着,吓得徐允祯立时把脚缩回了马车。 马车旁的店小二见状,不由疑惑出声:“老爷你怎么不下车了?” 徐允祯目光凝视崇祯背影,用手指了指,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问道:“骑马那年轻人是不是到咱们酒楼来吃饭的?” 店小二寻着徐允祯手指的方向望去,随即用肯定的语气答道: “不错,那年轻公子是到咱们酒楼来吃饭的,而且打伤小公爷的就是他身边的管家。” 店小二这话一出,徐允祯惊得魂不附体,直接拉下车帘向车夫吩咐:“快,回府。” 二月初的京师依然寒冷,可马车里的徐允祯却是细汗直流,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颤抖,舌头僵直的自言自语道: “徐……徐子胤你这个族群败类,这回……这回徐家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徐允祯虽然嘴上嘀咕,脑子里却是在想着解救徐子胤的办法。 愣在原地的店小二看着自家老爷的马车渐行渐远,忍不住打趣起来。 “嘿……随便吧!徐小公爷那衣冠禽兽又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族弟,反正老子信送到了,别因为这事扣老子工钱就行。” 店小二说着,便自顾自的回了醉仙楼继续做他的小二去了。 京师东城菜市口,观刑百姓的激情并没有因为连日的行刑而有所消减,依旧是人山人海。 见最后一个犯官九族的人头落地,刑场上围观的所有百姓似先前约好的一般,齐齐向着皇城的方向跪地高呼: “暴君皇帝陛下万岁……暴君皇帝陛下万岁……” 百姓们排山倒海“暴君皇帝陛下万岁”的声潮袭卷了整个京师上空。 使大半个京师城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监斩台上的骆养性和方正化面对百姓们这样的喊声却是视而不见。 因为他们知道,百姓们这个别样的称呼并不是在贬低皇帝陛下。 骆养性愣愣的看着血渍斑斑的刑场,有气无力的低语了一句:“陛下交代的差事总算办完了。” “就是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我骆养性的容身之地。” 骆养性这似感慨又似自我调侃的话语听在身侧方正化耳里,方正化随即打趣起来。 “怎么,看着满场的血迹,宽宏大量的骆指挥使怕了?” “嗐……” 骆养性对方正化的调侃之言毫不在意的叹了一声,随而语气中带着些许悲凉说道: “方督公,我与你不同,这六万多颗人头落地,我骆养性可是造下了大明立国以来的最大杀戮案件。” “这不管是满朝文武还是陛下,恐怕都容不得我了。” “我骆某人死则死矣,我担心的是即使我死了,我的妻儿老小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闻听此言,方正化便也不再调侃,瞥了一眼身侧的骆养性正色道: “这些天难道你还没发现陛下的行事风格不同于以往了吗?” “陛下绝不是那种薄情寡恩的君王,听咱家一句话,眼下能保住你和你家人性命的只有陛下。” “咱家言尽于此,骆指挥使你好自为之。” 另一边,正慢悠悠坐在马背上回皇城的崇祯,忽然听到传来山呼海啸般“暴君皇帝陛下万岁”的声音不由身形一顿。 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自感叹:从古至今有这样称呼皇帝的吗? 不过说我是暴君,倒也没错。 崇祯心里嘀咕着弯起嘴角,对王承恩吩咐了一句:“大伴,暴君传闻的事不用再查了。” 之前让查是担心有人利用暴君之名蛊惑百姓发起暴动。 可现在百姓虽然称他为暴君,但却是对他的另一种称赞及肯定,不含有丝毫贬义。 与此同时,距离东城菜市口不远处的一座别院里,几人听着外面“暴君皇帝陛下万岁”的声音,一个个面沉如水。 第115章 放弃火绳枪、三眼铳 且说崇祯回到皇城,让人把两个食盒分别送往坤宁宫和慈庆宫后便一头扎进了御书房。 崇祯靠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回想着在天雄军卢象升说火铳是鸡肋的话。 自己从后世穿越而来深知在战场上热兵器才是王道,可眼下的火铳面对冷兵器却成了鸡肋。 这只能说不是热兵器不行,而是火铳乃至火炮需要改进。 崇祯心里想着,手指不自觉的敲起了御案,要说明末有能力改进火器的非徐光启不可。 奈何徐光启已死,就连继承了徐光启衣钵的孙元化也在崇祯五年被孔有德裹挟降了建奴。 难道除了此二人就真找不出改进火器的人了吗? 咚……咚……咚…… 崇祯在御案上敲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一亮,随即叫道: “大伴,传旨南直隶户部右侍郎毕懋康火速进京面圣。” “另外再把工部尚书郑三俊,兵杖局掌印太监李凤翔传到御书房来。” “老奴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迈步而出,把事情交给两个小太监后又快步而回,对御座上的崇祯躬了躬身斟酌着说道: “皇爷,锦衣卫大牢里那徐子胤该怎么办,他毕竟是魏国公徐弘基之子,总也不能就因为这么点事把他给杀了。” 王承恩跟随崇祯多年,对眼下大明的局势还是清楚的,这个时候根本不宜和魏国公拉仇恨。 所以才会壮着胆子和崇祯这么说,他是担心崇祯一怒之下真的把徐子胤给杀了。 王承恩都能想到的事,崇祯又怎会想不到呢? 是以崇祯在面对王承恩这明显在劝说的话语时只是笑了笑,而后打趣道:“大伴,怎么你也把朕当暴君了?” 崇祯这话一出,王承恩打了个激灵,赶忙一躬身。 “老奴不敢,是老奴多嘴了。” 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接着道:“大伴无需惶恐,朕知道你的意思。” “即使朕真的是暴君也不会在此时去动南京的魏国公府。” 崇祯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嘀咕:老子可不会犯夺妻之恨,杀子之痛这样让人意难平的糊涂事,若真要动徐弘基,必须是连根拔起。 听了崇祯的话,王承恩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继而道: “皇爷既有如此想法,那又何必杀魏国公府的管家,还把徐子胤关入锦衣卫大牢。” “大伴,你是不解朕既然不打算动徐弘基,那为何还要杀魏国公的人,又把他儿子打进大牢?” 崇祯说着,还不及王承恩有什么反应,便自问自答起来。 “朕现在虽然还不能把徐弘基怎么样,但杀几个家丁给他一点下马威一点警告,让魏国公府行事收敛些还是可以的。” “至于他儿子徐子胤嘛,呵呵……” 崇祯说着,轻笑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崇祯的话王承恩听得一知半解,可崇祯不说他自然也不敢问,是以只得静静站在一旁,胡思乱想。 不多时,通过小太监禀报,工部尚书郑三俊、兵仗局掌印太监李凤翔来到了御书房。 两人刚行完君臣之礼起身,崇祯就看向两人问道:“工部和兵仗局可有提升火器威力的办法?” 崇祯话音刚落,李凤翔就尴尬地躬身应道:“陛下,奴婢刚接掌兵仗局不久,对火器知之甚少,所以这提升火器威力的办法,奴婢实在不知。” 李凤翔的话崇祯毫不意外,本来他也没指望李凤翔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刚才那样问只不过是顺嘴罢了,主要问的还是工部。 郑三俊听到崇祯的问题,一时诧异不已,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郑三俊心里嘀咕着紧随李凤翔躬身答道: “回禀陛下,现在打造的火绳枪已经是几代人经营出的成果,想要提升威力短时间内恐怕很难。 对于郑三俊的回答,崇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继而追问道: “朕记得毕懋康撰写过一本“军器图说”工部应该有收藏吧!” “此书里记载有一种火器名叫‘燧发枪’,工部可有钻研过?” 闻听此言,郑三俊似回忆般愣了两息这才应声: “回禀陛下,此书工部却有收藏,微臣也曾研读过。” “按书中所述‘燧发枪’确实比现在的火绳枪、三眼铳威力要大,使用更方便,射程及精度也更高。” “可‘燧发枪’生产工艺也比火绳枪、三眼铳更加复杂,前些年工部经费紧张,所以这‘燧发枪’至今还停留于书本之上。” 听到这话,崇祯不由深呼一口气,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对原本的崇祯朱由检,失望无比。 原因无他,只因毕懋康撰写的“军器图说”中详细描述了“燧发枪”的构造及触发原理,只要用心实践是一定能造出实物的。 最可恨的是史上“燧发枪”的图纸不知怎么就外泄了,导致最开始制造使用“燧发枪”的人成了法兰西人。 更可悲的是在百年后的晚清,欧洲那般窃取科技文明的强盗就是拿着“燧发枪”踹开清王朝的大门,在华夏大地上烧杀抢掠、横行无忌。 想到前世那屈辱的近代史,崇祯就恨得咬牙切齿。 崇祯吐出一口浊气,看来想要制造“燧发枪”还得等毕懋康来才行。 崇祯心里想着定了定神,转而对郑三俊和李凤翔吩咐道: “即日起工部的军器局和兵仗局,停止生产三眼铳、火绳枪,全力打造刀兵铠甲。” 崇祯的话让两人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李凤翔碍于自己皇家家奴的身份,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多言,只是恭敬应了一声:“奴婢遵旨。” 郑三俊却是不管不顾,壮着胆子狐疑出声:“陛下,微臣斗胆相问,这却又是为何?” “朕刚从天雄军那里回来……”崇祯毫不隐瞒的把自己从卢象升那里听来的话和两人叙述了一遍,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就在郑三俊听得连连点头之际,又听崇祯问道:“郑爱卿,工部可还留有打造宝船的图纸?” 第116章 陛下糊涂了? 闻听此言,郑三俊似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惊呼出声:“陛下,莫不是要打造宝船?” “怎么,这有何不可?” 崇祯目光灼灼盯着郑三俊反问道。 “微臣失仪,陛下恕罪。” 郑三俊先是告罪一声,随即一转话锋答道: “回禀陛下,宝船的图纸工部倒是有留存,可我大明已经有百年没有打造过宝船了。” “眼下我大明不仅是打造大型战舰的船坞已荒废,而且还缺乏打造大型战船经验的造船工匠。” “现在要是重新打造宝船,必定要消耗巨大的财力、人力、物力,且还不一定能打造成功。” 刚听到郑三俊说有宝船图纸时崇祯满心欢喜,可听到最后这句话崇祯心又凉了半截。 他喵的,敢情这燧发枪和宝船虽有图纸,却是水中月、镜中花能看不能用呀! 崇祯心里发着牢骚,想了想,随即说道:“没有打造大型战舰经验的工匠,那就培养。” “工部即刻招募有造船经验的工匠,以宝船图纸为样板打造战船,开始的时候可以把吨位造的小一些,以此积攒经验。”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愣了两息后才补充道:“造船地点就选在登州。” 崇祯话音落下,郑三俊又是满头雾水。 “陛下,能打造大型战船的船坞都在江南,山东登州可没有大型的船坞啊!” 郑三俊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陛下肯定是犯糊涂了,要不然怎么会连登州没有大型船坞都不记得。 “朕当然知道登州没有大型船坞,没有,那就重新建一个。” 郑三俊听着崇祯的话一时无语了,既然知道那为何还选登州? 就算现在朝廷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呀! 江南的大型造船船坞明明修缮一下就能使用的,又何必要到登州花大价钱重新建一个。 陛下这不是犯糊涂是什么? 郑三俊心里建设不停,对崇祯躬了躬身,斟酌着道: “陛下,重建一个大型船坞,工期长耗时久不说,还得消耗大量财力、物力,望陛下三思。” 崇祯含笑点头:“爱卿之言,朕岂会不知,朕之所以要在登州重新建大型船坞自然有朕的用意和打算。” “爱卿,工部只需遵旨执行就行了,至于为什么,爱卿以后会知道的。” 见崇祯这般态度,郑三俊便也不再劝说,只得躬身应道:“微臣遵旨。” 崇祯之所以要在登州重新建一个船坞,自然不是因为钱多的没地方花。 他无比清楚修缮江南原有的船坞比重建一个花费要小,但就眼下而言江南的不利因素太多,根本不适合在那里建造战船。 当然,崇祯之所以选择登州,可也不只是单纯因为江南有诸多不利因素,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 与此同时,皇城之外定国公府。 定国公徐允祯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走个不停。 “刘先生可有解救之法,能救出族弟?” 客厅主座下首位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长髯老者,老者手里攥着两个玉球,听到徐允祯问话,这才睁开微闭的浑浊双眸。 “国公爷不必慌张,依老夫之见,徐小公爷性命应该无忧。” 闻言,徐允祯定住脚步,并没有因为老者的话而有丝毫宽心。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信,可成国公朱纯臣的坟头草都还没长呢,由不得他不怕,是以急切追问道: “刘先生何出此言?” 老者转了转手中两个玉球,神态自若的分析起来。 “国公爷,这事情不很明显吗?” “倘若皇帝真想要徐小公爷的命,又何必大费周章把他打进大牢,大可直接和那群家丁护卫一起拖到菜市口砍了。” 徐允祯闻言,不由眸中一亮,好像是这么回事。 “先生既然这么说,是否已有解救之法?” 他之所以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想办法解救徐子胤,可不是真的担心徐子胤,而是在担心自己被牵连。 虽说他定国公府和魏国公府同出一脉,都是开国大将中山郡王徐达的后代,可时过境迁,经过两百多载血脉关系早就淡化了。 现在与其说是血亲,倒不如说是利益勾连的同族更为贴切。 理虽然是这个理,可在外人眼里,尤其在皇家眼里他定国公和魏国公无论何时都是同出一脉的血亲。 只要其中一个有事,另一个就有可能被牵连,这才是他徐允祯着急救徐子胤的原因。 老者一手转玉球一手捋胡须,不急不缓道:“国公爷不妨亲自入宫面见皇帝,探探皇帝的口风,也许就能把徐小公爷给捞出来。” 听老者这么说,徐允祯这才稍稍安心坐回主座,细细琢磨起来。 好像也是,之前是自己惊慌之下乱了分寸,即使皇帝想要动魏国公府和定国公府,单凭徐子胤犯这点事显然是不够的。 徐允祯一念及此,轻拍茶几起身:“也罢,我这就进宫面圣,探探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徐允祯说着,夺门而出,大声吩咐:“备车去皇城。” 紫禁城,御书房里郑三俊和李凤翔已然离开,此时的崇祯正在琢磨着大明缺战马的事。 在火器还没有对建奴形成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也只有提高己方骑兵战力和数量来与之抗衡。 更何况“燧发枪”什么时候能造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退一步说即使造出了“燧发枪”,哪怕“燧发枪”的威力比火绳枪大,想光凭“燧发枪”就打败敌人也是不现实的。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提高骑兵的战力和数量都势在必行。 就在崇祯思绪飘散之际,一小太监匆匆而来。 “陛下,定国公徐允祯求见。” 闻言,崇祯收回思绪,露出一抹坏笑暗骂道:这个大明败类来的还挺快。 “宣他进来。” 崇祯之所以说徐允祯是大明败类,可一点没冤枉他。 史上徐允祯可是开德胜门迎快递李小哥进城的,只可惜快递李小哥进城后就翻脸把他给杀了。 第117章 晕头转向的徐允祯 转眼间,小太监带着徐允祯来到御书房。 “微臣徐允祯参见陛下。” 崇祯瞟了一眼徐允祯,眸底闪过一抹狡黠。 “定国公免礼平身。” “谢陛下隆恩。” 徐允祯刚直起身,崇祯就故作姿态的问道:“定国公午后姗姗而来,所为何事呀?” 崇祯这一问,把徐允祯整不会了,不由一阵胡思乱想。 难道陛下不知被他抓进大牢的那个人是徐子胤? 这不应该呀! 以徐子胤那族群败类的秉性,肯定会抬出魏国公府小公爷的身份保命,陛下没理由不知道呀! 陛下既然知道,那自己的来意不是很好猜么,可为何陛下又明知故问? 徐允祯一时有些琢磨不透崇祯的心思,是以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陛下,醉仙楼……” 可徐允祯刚吐出几个字,就被崇祯抬手打断。 “呵呵……,定国公你是想告诉朕醉仙楼是定国公府的产业么?” “这个定国公不用说,朕已经知道了,你家的酒楼办得很好,菜品味道很不错。” 被崇祯打断话语的徐允祯如梗在喉那叫一个难受,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 自己压根就不是想说这事好吧!可陛下却强行插话,这能怎么办? 总不能当面纠正陛下的话有错。 心思急转之下,徐允祯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说道: “陛下圣赞,微臣惭愧,论菜品醉仙楼又怎能和陛下的御膳房相比。” “陛下只不过是偶然换口味,所以才会觉得醉仙楼的菜品味道好。” 崇祯“呵呵”一笑,摆手道:“定国公莫要妄自菲薄,就菜品而言,你家酒楼的确实不错,就连皇嫂和皇后都赞不绝口,可一点不比朕的御膳房做的差。” 闻听此言,徐允祯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躬了躬身。 “微臣惶恐,是两位皇后娘娘抬爱了,只要陛下和两位皇后娘娘喜欢,微臣必每日向宫中敬食。” 徐允祯应承了一句,随而一转话锋,想把话题引到徐子胤身上,于是紧接着开口:“陛下,今天……” 可他刚张嘴吐出两字,又被崇祯抬手打断。 “定国公,你有没有尝过虎肉,前些天锦衣卫给朕逮到一头老虎……” 崇祯东拉西扯的给徐允祯讲起了自己射老虎的事,就是不让他开口扯出徐子胤。 徐允祯直接被崇祯整懵圈了,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改口,故作惊叹道:“陛下竟能射死一头老虎,当真勇武过人。” 御书房中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可崇祯依旧绕来绕去,中途徐允祯好几次想开口说徐子胤都被崇祯打断。 这一来二去,徐允祯自然也明白了,皇帝这是压根不想和他说这事。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糊涂,始终猜不透崇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徐允祯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崇祯偏头向外看了看,随即说道: “看这时辰又快要到饭点了,定国公家的酒楼生意一向不错,这些年来没少赚吧?” 崇祯这话一出,徐允祯彻底懵逼了,陛下怎么又说回酒楼了? 此时的徐允祯难受到了极点,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想搭理崇祯,可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 “陛下,微臣开酒楼只是小本经营,赚不了多少钱的。” 徐允祯话音刚落,崇祯突然面色一变,之前的和煦全然不见,盯着徐允祯冷哼出声: “哼……小本经营,你莫不是想欺君?” “醉仙楼里吃一顿饭、点几道菜,就得花几十两银子。” “我大明百姓全家一年的收入也不值你酒楼里一顿饭钱吧,你管这叫小本经营?” “这若是小本经营,那还请定国公和朕说说什么是大本经营?” 崇祯这比翻书还快的变脸,吓得徐允祯身形一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神色紧张的道: “陛下明鉴,微臣实不敢欺君呐!” 这就被吓到了?也不行啊! 崇祯心里嘀咕了一句,神色一缓:“定国公,朕只是想听听你的大本经营是什么,你干嘛跪着,快起来。” 徐允祯抹了抹额头细汗,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始终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开酒楼本就是小本经营,怎么就变成欺君了? 说到底,其实这不能怪徐允祯,只能说他与崇祯对小本经营的概念层次不一样。 还不等徐允祯琢磨透彻,崇祯又接着道:“定国公,以后有什么大本经营,可别忘了告诉朕一声,朕也好来入个股赚点银子充盈国库。” 听到这话,徐允祯面露苦涩,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不知该如何作答。 开什么玩笑? 自己有很多灰色产业连曝光都不行,更何况是告诉皇帝。 崇祯本也没打算这么说徐允祯会透露什么,是以接着摊了摊手。 “朕还有诸多国事要处理,就不多留定国公了,定国公回去好好想一想,再来告诉朕。” 崇祯这话一出,徐允祯如蒙大赦,恨不得长出双翅飞出紫禁城,于是急忙躬身一礼:“微臣告退。” 退出御书房徐允祯一边往回赶一边琢磨,陛下今天这般东拉西扯、阴阳怪气到底意欲何为? 可直到走出皇城他也没想明白,颇有些懊恼的嘀咕起来:“都是徐子胤这个族群败类衣冠禽兽惹的祸。” 说着又无奈摇头:“还是回府与刘先生商议吧!” 御书房里崇祯很是自得的“呵呵”一笑,心里想着,就看徐允祯上不上道,够不够聪明了,若是不够聪明,说不得还要提醒他一番。 崇祯此前那番操作,别说徐允祯,就是打小跟在崇祯身边的王承恩也看不明白崇祯打的是什么算盘。 就在徐允祯走后不久,门外小太监忽又来报:“陛下,方正化、骆养性求见。” 崇祯似想到了什么,眉眼一挑,顺口叫道:“让他们进来。” 第118章 骆养性的担忧,徐允祯的头脑 不一会儿,两人联袂而来,大礼参拜道:“奴婢、微臣参见陛下。” 崇祯衣袖轻抚:“都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 两人应声而起,方正化随即取出一本厚厚册子躬身高举过头顶。 “东厂奉陛下旨意监斩三十一位犯官及其九族亲眷,共计六万二千三百五十九人,现已全部行刑完毕记录在案,承陛下御览。” 王承恩见状,从方正化手里接过册子交到崇祯手上,崇祯拿过册子随意翻看了几页,便丢到了御案上。 “这次的差事北镇抚司和东厂办的不错。” 崇祯先是赞许了一句,继而向王承恩吩咐:“大伴,赏他二人白银千两,黄金百两。” 听到崇祯赏赐的话,两人皆是面色一喜,躬身应道:“奴婢、微臣,谢陛下隆恩!” “这赏赐都是你们该得的,起身说话。”崇祯说着不在意的抬了抬手。 崇祯话音落下,方正话闻声而起,骆养性却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态。 崇祯见状,不免有些狐疑,于是随口打趣起来:“怎么,宽宏大量的骆指挥使还有话要说?” 崇祯的打趣之言,不由让骆养性身形一颤,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号? “陛下,这都是城中百姓的戏言当不得真。” 骆养性随口解释了一句,紧接着壮起胆子道: “陛下,家中老母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北镇府司又事务繁多,所以微臣想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带老母家眷回归乡里,望请陛下恩准。” 听到这话,崇祯那还不明白,骆养性这是担心造下如此杀戮大案,自己容不下他,来个飞鸟尽、良弓藏、走狗烹、狡兔死。 猜到了骆养性的心思,崇祯不作他想便直接了当开口道: “自古忠孝难两全,你家中老母身体不好,朕可以让御医为其诊治。” “至于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就算了吧,这个位置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听到崇祯这话,骆养性既喜又忧,喜忧参半,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崇祯似看出了什么端倪,继而“呵呵”一笑。 “朕知道你内心所想,无非是担心满朝文武容不下你,更害怕朕会过河拆桥把这六万多人的杀孽强加于你,让你背锅。” “如果是担心这个,你大可不必,案件是朕让你查的,人是朕让你杀的,满朝文武有谁不服自有朕在。” “再有朕还不屑于让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来替朕背锅,往后只要你好好为朕当差办事,朕自会保你一家安全无虞。” 得了崇祯金口,骆养性如释重负,双膝跪倒,以额贴地,磕头如捣蒜,口中高呼: “微臣代全家老小谢陛下隆恩!微臣愿为陛下效死。” “好了,起来吧!” 崇祯一边抬手说着一边在想,骆养性刚刚那番辞官隐退的说辞恐怕并非真想辞官。 而是想试探看看自己会不会拿他顶锅或是过河拆桥,又或是像现在这样保他全家。 完全看穿骆养性心思的崇祯对这样的试探倒也并不反感,毕竟蝼蚁尚且偷生谁还没点求生欲。 骆养性心里窃喜不已的应声而起,往后自己只要紧紧抱着陛下大腿,就权财两得安全无疑了。 说话间,崇祯似想到了什么,忽又对两人说道:“李若琏和卢九德被朕派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往后他们二人传回的消息均为绝密,除了朕以外不允许任何人拆看,包括你二人。” “如若传回的消息在你们手中走露,小心尔等项上人头。”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愣了两息才继续说道: “另外,从锦衣卫和东厂里挑两个机灵可靠能做事的明一早带到御书房来,朕有事要交代。” “好了,没什么事,你们便退下吧!” “微臣、奴婢告退。” 崇祯吩咐完事情,便把两人打发出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皇城外,定国公府。 徐允祯一回来就急匆匆招来自家门客,把自己在御书房和崇祯的谈话内容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而后问道: “刘先生,你说陛下今天与我阴阳怪气东拉西扯的,这到底是何意?” 刘先生转了转手中两颗玉球,又慢慢悠悠的抬手捋了捋胡须,好几十息后,才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 “皇帝当真好谋略、好手段。” 刘先生这话徐允祯听得不知所以,满头雾水,于是忍不住追问:“先生此言何解?” 刘先生闻言,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呵呵”一笑。 “国公爷且宽心,徐小公爷性命无忧,无非是破财而已。” 徐允祯听得一知半解,更加狐疑了,皱了皱眉道: “此番进宫面圣,陛下自始至终都未曾与我提起徐子胤那衣冠禽兽族群败类,先生又何出此言,如此断定?” 刘先生似乎很享受徐允祯眉头紧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故作深沉的摆出一个兰花指捏起鬓角发丝捋了捋。 “皇帝不与国公爷提徐小公爷那是在给徐家面子,说明皇帝不想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 “至于皇帝说国公爷家的酒楼赚钱,还要入股和国公爷做生意赚钱充盈国库,这明显是在提点国公爷可破财免灾。” 听到刘先生的这两句话,徐允祯这才恍然大悟,觉得颇有道理,可这其中也还有不通之处。 徐允祯想不明白,于是接着问道:“正如先生所说,陛下既然不想把事情闹大,那为何又杀了刘管家和那十几个家丁?” 刘先生闻言,瞄了一眼徐允祯,眼底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嘲讽,淡淡说道: “皇帝杀了十几个家丁那是在敲打徐家,让徐家往后行事收敛些。” “先生分析透彻,果然大才。” 徐允祯如梦初醒,忍不住赞了一声,继而说道: “这陛下也真是,不就是想要钱敲竹竿么,直说不就行了,何必这样东拉西扯,弯弯绕绕。” 徐允祯的话听得刘先生暗自摇头,不由腹诽起来:要不是仗着祖上遗泽,就你这种头脑简单的家伙还想做国公,怕是想吃屎都会被狗给挤翻。 刘先生心里嘀咕,面上波澜不惊的解释道: “国公爷,莫把事情想简单了,皇帝乃是一国之君,怎会直接开口敲竹竿要赎金。” “皇帝甚至都不会承认,他抓的人是徐小公爷。” 刘先生说到这,顿了顿捋了捋胡须才继续说道: “这就是皇帝的高明之处,既敲打了徐家,又给了徐家面子,最后又向徐家索要财物,可谓是一石三鸟,好算计呐!” 第119章 翊坤宫 刘先生对崇祯的感叹之言徐允祯并不在意,他只要搞清楚崇祯的用意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在他看来并不重要。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把徐子胤那个族群败类给捞出来,以免夜长梦多。 徐允祯心里想着,肉疼的问道:“那依先生之见,这钱该怎么给,又给多少?” 刘先生转了转手中玉球,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嘿嘿……怎么给很简单,找个由头直接说捐给朝廷赈灾就行了。” “至于给多少,那就不是国公爷您说的算了,得看皇帝的意思,若是皇帝不满意,徐小公爷怕是出不来。” 刘先生说着,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想要救出徐小公爷,给一份财物还不行,还得给两份。” 徐允祯又蒙圈了,狐疑的看向刘先生:“先生此言,却又是为何?” 刘先生在山羊胡上捋了捋,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呵呵……,国公爷你莫不是忘了,这徐小公爷是魏国公府的小公爷,所以这捐给朝廷的财物自然要有魏国公府一份。” “而且魏国公府那一份,必须要比国公爷您这份多才行。” 门客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徐允祯即使再笨也听懂了,不由破口大骂起来。 “真是家门不幸,出了徐子胤这种族群败类、龌龊小人,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去调戏懿安皇后身边的宫女,我这是受了无妄之灾呀!” 徐允祯嘴上骂着,心里却是在想,也罢!明一早我再去一趟皇城把这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捐给朝廷的财物待事后再让魏国公府找补回来。 紫禁城,崇祯在御书房用过晚膳天也慢慢黑了下来。 正所谓饭饱思淫欲,而且连日的高强度思维集中用脑过度也需要适当放松,于是崇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周皇后。 就在崇祯准备前往坤宁宫找周皇后研究昆字结构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后宫的其他女人,崇祯的老婆可不只有周皇后。 崇祯念及此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兴,作为一个正直的好色之徒,而且身为帝王,自然不能厚此薄彼,需雨露均沾才是。 渐渐的崇祯脑海浮现出一道倩影,那是一个身材曼妙婀娜,腰细臀圆、五官精致,笑起来面颊上还有两个酒窝的漂亮美妇。 崇祯心里想着,不自觉弯起嘴角向王承恩吩咐道:“大伴,这时辰也不早了,你下去歇着吧!朕也要安歇了。” 说话间,崇祯起身出了御书房直奔翊坤宫而去。 王承恩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崇祯离开的方向不禁有些诧异,皇爷不是要休息吗,为何不回寝殿? 可转念之下瞬间明白过来,不由“呵呵”一笑,小声嘀咕起来。 “皇爷喝了这虎鞭汤以后是不一样了,这都主动去后宫了,看来虎鞭的确是大补之物。” “不知今晚是哪位娘娘又要上天了,还得让锦衣卫那些小崽子们,有机会再逮几头老虎来让皇爷好好补补……” 一刻钟后,崇祯来到翊坤宫,殿外的宫女太监乌拉拉跪倒一片。 “奴婢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处翊坤宫正殿的袁贵妃听到殿外宫女太监们的参拜声,俏颜上挂起两个酒窝快步迎了出去。 “臣妾参见陛下。” “呵呵……爱妃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崇祯满脸笑意的扶起袁贵妃,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位算是初见的妃子。 眼前的袁贵妃身着一袭水蓝绣凤拖尾裙,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上系着一条粉色腰带。 凹凸有致的身材很是惹眼,尤其是那两瓣浑圆翘臀堪称后宫之最。 挽成仙云髻的青丝上,斜插着一支红宝石飞凤发簪,一双水眸宛如两湾清泉,清澈明亮。 她峨眉淡扫、薄粉敷面,娇俏的面容上英气与端庄并存,举止投足间又平添一抹飘逸,柳眉凤眼一扫间,美艳不可方物。 看得崇祯都有些按耐不住了,与周皇后的大气,田贵妃的妖娆,懿安皇后的羞涩相比,袁贵妃有一种别于她人的气质,用后世的话说这妥妥就是一个御姐。 “陛下国事繁重,怕是有大半年都不曾来翊坤宫了,今日怎会得空到臣妾这里来。” 袁贵妃刚起身就来了这么一句,崇祯听着袁贵妃这明显有些埋怨的话语,不由腹诽起来。 朱由检呀朱由检你可真行,这么好的老婆竟然大半年都不看一眼,当真是暴殄天物,还好有我懂得怜香惜玉,雨露均沾。 崇祯心里嘀咕,面上若有其事的说道:“朕之前忙于国事冷落了爱妃,是朕的不是,近来国事有所起色,往后朕会多抽时间来探望爱妃的。” 崇祯一边说一边打量袁贵妃的翘臀,袁贵妃似也察觉到了崇祯的目光,刹时间面上涌起一片羞红,嗔怪道: “陛下为何这般盯着臣妾看?” 换以前的朱由检若是被袁贵妃这么一问,多半要手足无措。 可正直的好色之徒,新世纪的老司机面对这个问题就不一样了。 崇祯只是莞尔一笑,随即说道:“爱妃身材婀娜、浑圆挺拔、凹凸有致,朕观更胜以往。” 崇祯这话一出,袁贵妃一时哑然,她万万没想到崇祯会在宫女太监面前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 饶是她与崇祯夫妻多年也有点招架不住。 袁贵妃愣了一下,担心崇祯在再宫女太监面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于是赶忙向身后的太监宫女吩咐: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事与陛下商谈。” 待一众宫女太监走远,崇祯这才故作不知的笑问道:“爱妃有何事要和朕商谈?” “陛下乃是一国之君,怎可在宫女太监面前,如此那般轻浮。” 轻浮? 不就是在宫女太监面前夸了一句你身材好么,这怎么就轻浮了? 崇祯心里想着摆了摆手:“爱妃言过了,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更何况爱妃与朕乃是夫妻,朕只不过是称赞了爱妃身材好,哪有什么轻浮。” 第120章 御姐袁贵妃 崇祯这话,袁贵妃听着怪怪的,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说话间,两人来到翊坤宫正殿。 “陛下且稍座,臣妾让人给陛下沏壶茶来。” 袁贵妃温声细语的刚说出一句,就被崇祯一把揽住腰肢。 “爱妃,茶就不用了,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这便就寝吧!” 闻言,袁贵妃只觉面颊一阵滚烫,几月不见陛下怎么变得这般直接了? 虽然自己无比希望能得到陛下临幸,让自己和周姐姐有一样的好皮肤,可陛下这般直接多少让人有点难为情。 崇祯见袁贵妃俏脸羞红,不由起了逗弄之心。 “怎么,爱妃不愿侍寝吗?” 崇祯嘴里说着,手却是已经不老实起来,不断在袁贵妃腰眼上摩挲着。 “服侍陛下,臣妾自是愿意。”袁贵妃很是羞怯,低若蚊蝇的回了一句。 别看袁贵妃平日里与周皇后,懿安皇后打嘴炮厉害,那也只是女人之间的一点小调侃而已。 那点小调侃和碰到崇祯这样的老司机、好色之徒还是不一样的。 崇祯顺势上爬感受着两座硕大山峰传来的极致柔腻,一时没忍住重重来了一把。 这举动弄得袁贵妃桃红满腮,于心里嘀咕起来: 几月不见,陛下竟变得这般,难道是在周姐姐和田贵妃那里学坏了? 崇祯时而上山时而下海。 愣是把袁贵妃弄得满脸潮红、燥热难耐,忍不住娇声道:“陛下,要不还是去臣妾寝宫吧!” 听到袁贵妃的娇声,崇祯乐得“哈哈”一笑,顺手揽过袁贵妃纤细腰肢向后殿而去。 转眼两人来到寝殿,殿门关上的瞬间袁贵妃便口喘粗气娇声道:“还请陛下上榻,臣妾为陛下宽衣。” 崇祯见袁贵妃一脸潮红,又起了逗弄之心。 “爱妃这么着急给朕宽衣,是迫不及待了么?” “朕观爱妃现在的模样,怕是怀春已久。” “爱妃既然这么迫不及待,那还是朕给爱妃宽衣吧!” 被崇祯说中心思,袁贵妃俏脸更加红了。 崇祯不及袁贵妃吭声,便已轻车熟路站到袁贵妃身后。 衣服裙摆滑落,最后婀娜娇躯上只剩一件镶着荷叶边的粉红肚兜与同色亵裤。 崇祯在高山峡谷间弹起了古筝。 龄芳二六的袁贵妃,虽然入宫之时学过御人之术,但也没见过崇祯这般高超的技艺。 随着时间流逝,大半年未有鱼水之欢的袁贵妃终于按捺不住,褪去了之前的羞涩,发出媚入骨髓的娇吟。 也不知她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突然娇叫着来了一句。 “陛下,臣妾也想和周姐姐有一样的好皮肤。” “好……朕会答应爱妃了。” “爱妃想要好皮肤,那待会儿就都得听朕的。” 此时的袁贵妃早已欲火焚身,是以听到崇祯的话,并不多言只是如提线木偶般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崇祯目光俯视袁贵妃:“吃了它,爱妃的皮肤就会和皇后一样好了。” “咕噜。” 袁贵妃抬头看着崇祯,拉长声线软糯糯的娇声道:“陛下……臣妾觉得热……” 热吗? 挨一顿打就不热了。 崇祯心里嘀咕着,马上付出行动。 只闻啪……啪……啪……几声响,崇祯已经重重拍了下去。 两刻钟后袁贵妃灵魂放空,宛如一堆烂肉瘫倒在地,露出满足笑容。 “几月不见,陛下好生威武。” 崇祯手指在袁贵妃朱唇上打了个圈,邪魅一笑:“爱妃,是否喜欢?” “臣妾自是喜欢。” 袁贵妃说到这顿了顿,破有些难以启齿的压了压声音。 “就是……就是陛下下次能不能下手轻一点。” 袁贵妃话音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响。 袁贵妃猝不及防之下“啊”的惊呼一声。 崇祯却是不以为意的问道:“爱妃,这样可否?” “还要再……” 袁贵妃话还没说出口,崇祯又是一下,“就这样了,爱妃这般浑圆就应该好好打……” “陛下……” 袁贵妃还想说什么,结果又挨了一下。 “爱妃别说了,以后你会喜欢的。” 这次袁贵妃不说话了,只是对崇祯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崇祯不由在心里感慨:御姐也不过如此。 一夜无话,转眼又是天明。 崇祯在翊坤宫消遣一夜后,匆匆来到御书房。 他虽然是个正直的好色之徒,但却不会因为美色而忘记自己身上的国家重担。 崇祯来到御书房时,王承恩已提前候在御书房了。 见崇祯到来,王承恩便赶忙上前见礼:“老奴参见皇爷。” “大伴不必多礼。” 崇祯抬了抬手,随而问道:“骆养性和方正化来了吗?” “回皇爷的话,他二人已在殿外候旨。” “这两人来得还挺早。”崇祯小声嘀咕着吩咐了一句:“既然来了,就传他们进来吧!” “老奴遵旨。” 转眼间,方正化、骆养性带着两人一并来到御书房。 “微臣奴婢参见陛下。” 方正化、骆养性身后带来的两人并没有跟着一起行礼,而是等方正化骆养性礼毕后,两人才依次躬身行礼。 “微臣,锦衣卫指挥千使梁清宏参见陛下。” “奴婢,东厂掌印指挥使赵泗洲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都起来说话。” “谢陛下隆恩。” 四人应声而起,崇祯却是在听到梁清宏和赵泗洲名字时,就开始在脑中翻找两人的信息。 赵泗洲、梁清宏? 崇祯思绪飞转,这两人虽然职位不高,到也是两位忠臣,史上两人皆是被快递小哥拷打而死。 崇祯心里想着暗暗点头,随即看向两人问道:“朕有一件极重要但却充满危险的事想要交与你二人,不知你们可否愿意?” 崇祯这话看似废话,实则不然,崇祯当然知道,这两人不可能当面拒绝帝王的吩咐。 崇祯之所以要多此一问,是想趁机观察两人的神情变化。 这俩人可不是什么专业演员,如果内心不愿意,或多或少都会表露于形。 崇祯就是想要以此来判断他们是真愿意还是假愿意。 不怪崇祯如此谨慎,只因接下来他要交代的事尤为重要,容不得丝毫马虎。 如果两人打心里不愿意,他宁愿重新换人。 第121章 战马交易 梁清宏、赵泗洲自然知道皇帝是在问他俩人,于是赶忙躬身爽快应道:“请陛下吩咐微臣,奴婢定万死不辞。” “朕不需要你们万死,这件事虽然有些危险,但只要小心谨慎行事倒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崇祯见两人神色无异,先是宽慰了一句,这才接着道:“朕要你二人以商人身份进入草原与鞑子做战马交易。” 崇祯话音刚落,梁清宏微微躬身斟酌着接过话头。 “陛下,据微臣所知,不管是漠北草原还是漠西草原与我大明的关系都算不上融洽。” “尤其是漠南草原各部在林丹汗死后,几乎被奴酋皇太极掌控,一向视我大明为仇敌,想要和他们做战马交易怕是不大可能。” “你说的没错,漠北草原、漠西草原与我大明关系不融洽,漠南草原大部被建奴控制。” 崇祯微微颔首,先是对梁清宏的话于予了肯定,继而一转话锋道: “但这并不意味着咱们就不能从草原上获取战马。” “辽东建奴虽然控制了漠南草原大部,但他们却不能提供鞑子所需的茶、盐、布匹等生活物资。” “而我们大明却可以,朕相信北边的鞑子为了生存会与我们做交易的。” 骆养性听着崇祯的话,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即向前一躬身。 “陛下所言极是,漠南草原地域辽阔,奴酋皇太极控制力较强的鞑子部落,也仅限于靠近辽东的一些部落。” “漠南草原靠西的鞑子部落名义上归顺了奴酋皇太极,但实际并没有被建奴完全掌控。” 骆养性的这番言论,不由让崇祯都高看了一眼,暗暗赞许,不愧是大明的情报头子。 “骆养性说的不错,退一步说,即使没能和漠南草原的鞑子达成战马交易,咱们大可以跑远一些,与漠西草原的鞑子交易。” 这次梁清宏没有再提出异议,至于方正化和赵泗洲受情报所限对关外的情形并不了解,是以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只是在崇祯话音落下之时,赵泗洲出言插了一嘴。 “陛下,那不知我大明要以何种物资与北边鞑子交易。” 这个问题崇祯似早有盘算,是以现在提及,崇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除了粮食、铁器一切物资均可交易。” 闻言,梁清宏、赵泗洲互视了一眼,随即齐齐躬身道:“微臣、奴婢愿前往草原一试。” “好……!第二人将所需交易物资整理成册,然后找储监局的李凤祥领取,不够的可从内帑支银购买。” “尽快凑齐物资出关,现在正值冬季,正是草原各部落物资匮乏紧缺之时,抓住时机尽早出关,这样更容易达成交易。”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将目光移向方正化、骆养性吩咐道:“北镇抚司和东厂要全力配合他们,他二人出关需要什么就给什么,需要多少人手就调派多少人手。” 闻言,两人不敢怠慢齐齐躬身应道:“微臣、奴婢遵旨。” 崇祯嘴上说着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提笔疾书,一连写了两道加盖皇帝印玺的密旨。 崇祯将其中一封密旨递给赵泗洲说道: “此番出关不管是去漠南草原西边的部落,还是去更远的漠西草原,都要从宣大或是西边三镇出关。” “若你们从宣大出关就把这道密旨交给宣大总督孙承宗。” “若是你们从西边三镇出关就把密旨交给三边总督陈奇瑜。” “有这道蜜旨在他二人会全力配合你们的。” 崇祯说着,拿起另一封密旨递给梁清宏。 “这道密旨你且带在身上,如若碰到危机,你可携这道密旨找驻守陕西的秦良玉求助,不过朕希望这道密旨你们用不上。” 末了,崇祯似想到了什么,又叮嘱了一句:“朕能为你们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出关后遇事可自行临机决断,去吧!” 交代完所有事,崇祯向几人一摊手。 几人走后,崇祯莫名的患得患失,既希望梁清宏、赵泗洲能交易到战马,又害怕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白忙一场。 崇祯之所以有这样的忧虑,也是因为现在的大明太需要战马了。 如果在短时间内弄不到战马,在火器又无法对敌人形成压倒优势的情况下,大明对上善于骑射的建奴,将会一直处于劣势。 即使火器有优势,发展奇兵也是必不可少的,除非只守不攻,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没有飞机坦克的时代,骑兵是唯一的快速机动军队,这对眼下的大明尤为重要。 几人刚走不久,门外小太监匆匆来报:“陛下,定国公求见。” 崇祯勾起嘴角,这家伙脑子转的还挺快,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崇祯于心里咕哝了一句,这才吩咐道:“宣他进来。” 转眼间,徐允祯来到御书房,向御座上的崇祯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定国公起身说话。” 崇祯抬了抬手,继而故作姿态问道:“定国公一早进宫,可是想到了什么赚钱的大买卖要与朕说?” 已然知道崇祯心思的徐允祯站起身来,也不矫情直奔主题。 “陛下抬爱了,微臣并没有什么赚钱的大买卖,微臣一早进宫求见陛下是另有其事。” 崇祯眉眼轻挑“呵呵”一笑:“哦……另有其事,那是什么事呀?” 徐允祯躬身踏前一步恭敬应声: “陛下,我徐家一门两国公世代沐浴皇恩,眼下我大明正遭逢灾荒,流民四起百姓食不果腹,每每想到流离失所、饥肠辘辘的受灾百姓微臣无不痛心疾首。” “微臣与族叔徐弘基一直都在筹集物资用于帮助朝廷赈灾,微臣此番求见陛下正是为朝廷捐献物资而来。” “还望陛下能成全微臣与族叔徐宏基的一片赤诚爱国之心,为我大明受灾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崇祯听着徐允祯这番假惺惺的说辞,不得不感慨,不愧是国公,说话的水平确实是高啊! 第122章 陛下无耻之尤 徐允祯的话虽然言不由衷,可崇祯就是心里乐呵,不为别的,只为又能敲勋贵的竹竿。 崇祯心里欢喜,表面却不动声色,一本正经道: “想不到两位爱卿还有如此爱国为民之心,不愧是我大明忠烈之后。” “两位爱卿胸怀大忠大仁,朕自当成全,不知两位爱卿准备给朝廷捐献些什么物资?” 听到这话,徐允祯知道重头戏来了,是以略微斟酌后缓缓开口: “回禀陛下,微臣为灾民准备了粮米十五万石、盐两万石,还有一千匹布。” “另外,族叔徐弘基为灾民筹集的物资也以运抵京师,只因族叔身兼南直隶守备之职不能擅离。” “所以族叔徐弘基委托微臣代他问陛下圣安,并且向朝廷转捐物资。” “魏国公远在南京,还定记着北地的灾民有心了。” 崇祯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继而追问道:“那不知魏国公又准备了何种物资?” “回禀陛下,族叔让微臣向朝廷转交粮米三十万石、布料一千匹、盐五万石。” 听着徐允祯说出的数字,崇祯摆出一副老怀欣慰的样子。 “两位爱卿有心了,所捐的粮米、布匹、盐确实都是眼下朝廷赈灾所需之物。” 听到崇祯肯定的话语,徐允祯悬着的一颗心不由松了下来,暗想,只要能把徐子胤那衣冠禽兽捞出来就好。 些许财物只要徐家安然无恙,总还能再捞回来。 可还不等徐允祯高兴,崇祯便一转话锋。 “两位爱卿捐献的物资虽然不少,但相较北地千万受灾百姓而言还是少了那么一点。” “若能再有一些黄白之物就好了,那样一来,朝廷就能采购更多赈灾物资。” 艹……! 崇祯这话一出,徐允祯瞬间变了脸心里直骂娘。 陛下这也忒不要脸了吧!给了这么多粮食、盐和布匹还不满足,还要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徐家家门不幸,出了徐子胤这么个玩意,让陛下有敲竹竿的机会,眼下就是再不情愿,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刘先生也早就说过,若不让陛下满意,徐子胤那衣冠禽兽怕是出不来。 心思急转之下,徐允祯拿定主意,突然抬手“啪”的拍了一下脑袋,继而做出自责的神情一躬身。 “黄白之物微臣和族叔都有准备,是微臣疏忽漏报了,还请陛下恕罪。” “喔……原来是爱卿漏报了呀!” “既如此,那爱卿快说说有多少银钱,国库的财政可是紧张得很,正急需银钱充盈国库。” 闻听此言,徐允祯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又忍不住腹诽起来。 这陛下怕是有史以来最不要脸的皇帝了吧! 世人谁不知道朝廷前不久抄家发了一大笔横财,这才短短几日又在这里叫苦哭穷敲竹竿,有意思吗? 陛下当真是厚颜无耻,脸都不要了。 这也让他徐允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脸,与身份无关。 徐允祯心理嘀咕,表面却是一副恭敬模样。 “回陛下的话,微臣捐献的白银有十万两,族叔徐弘基捐献白银有二十万两。” 崇祯听着徐允祯报出的数额,明显不满意,于是不轻不重的补了一句: “定国公,你好好想一想,你确定你没记错,确定是十万两和二十万两?” 听到这话,徐允祯心里瞬间腾起十万头草泥马,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道:“回禀陛下,微臣没有记错。” 闻言,崇祯直接忽略徐允祯,转而叫道:“大伴,昨天那纨绔子弟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宫廷内婢,这是在藐视国法,挑衅皇家尊严。” “你去传旨,让北镇抚司将其推出午门砍了,在严查其后面的家族有没有违法乱纪。” 崇祯这话一出,徐允祯心里的十万头草泥马霎那间变成百万。 陛下为了敛财,竟会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 徐允祯一副便秘的表情在心里发着牢骚,面露苦涩道:“陛下,的确是微臣记错了。” “微臣捐给朝廷的白银有十五万两,族叔的是三十万两。” 听到十五万两和三十万两的数字,崇祯忍不住暗骂起来: 他喵的,两个积累了两百余年的世袭国公府,就拿这么点东西出来糊弄老子,把老子当叫花子不成。 崇祯心里骂着对许允祯的话置若罔闻,拔高些许嗓音喊道:“大伴,还不快去。” 王承恩知道崇祯刚才是在做戏,是以并没有及时动身。 现在听到崇祯声音拔高,王承恩也很好地领会了崇祯的意思,故作姿态躬身。 “老奴遵旨。” 王承恩应承了一声,作势便往外走。 这次,徐允祯没有在骂崇祯,而是在心里骂起了徐子胤。 可骂归骂,该加钱他还得加,要不然徐家就得完蛋,于是徐允祯肉疼的扯着嘴角,赶在王承恩走出御书房前再度开口: “陛下,微臣又记错了,微臣捐的是二十万两,族叔捐的是四十万两。” 闻听此言,崇祯“呵呵”一笑,懒得再听徐允祯挤牙膏,是以直截了当道: “定国公还是记错了,朕觉得定国公捐的应该是二百万两,魏国公捐的应该是四百万两。”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看向徐允祯问道:“定国公,你觉得朕的觉得对不对?” 二百万两?四百万两?再加上之前自己说的粮食、布匹和盐这都快要接近千万两了。 徐允祯思绪翻飞的盘算着,不由感慨起来。 陛下心真黑,仅仅是因为徐子胤那衣冠禽兽调戏了一个宫女,就要徐家付出如此巨大代价,这明摆着是在勒索敲诈。 崇祯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徐允祯就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耐,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微臣觉得陛下的觉得是对的,是微臣记错了,微臣捐的确实是白银二百万两,族叔捐的是四百万两。” 听到徐允祯亲口认定,崇祯这才算是满意。 “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也不是那嗜杀之人。” 崇祯感慨了一句,随而对快要出御书房的王承恩叫道:“大伴,你且回来吧!” “待会儿派人跟定国公去领物资、取银子,至于那调戏皇家内婢的纨绔子弟,再让他在牢里待几天便放了吧!” 听到这话,徐允祯低眉顺眼的在心里补了一句,陛下无耻之尤。 第123章 范景文、史可法 光阴匆匆,转眼又是七八日,这些天崇祯处理着各种朝政,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他也会忙里偷闲偶尔抽时间到靶场上练习练习弓马,没错,就是单纯的练习弓马。 至于给懿安皇后做臀部保养和胸部按摩那仅仅只是顺带,崇祯可不是为了这事才去靶场的。 两人虽然有所接触,且尺度比以往大了许多,但终究没有跨过最后关卡,只是单纯的做做按摩而已。 至于后宫的其他妃嫔,崇祯也没忘记,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 而且每次崇祯都有求必硬,让几位妃嫔欲仙欲死,这也使得后宫的夫妻生活更加和谐甜蜜了。 这一日,崇祯一如往常早起来到御书房不久,门外小太监便进来禀报: “陛下,南直隶刑部尚书史可法、兵部尚书范景文奉诏进京已在门外候旨。” “这都一个多月了,总算是到了。” 崇祯自语了一句,随而吩咐道:“宣他们进殿。” 不一会儿,两人迈步而来到御书房,径直向御案后的崇祯齐声行礼。 “微臣范景文、微臣史可法参见陛下。” 崇祯打量着眼前两人抬了抬手:“两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隆恩!” 两人应声而起,还不及崇祯说话,范景文就迫不及待率先开口: “微臣斗胆相问,陛下让人秘密传召我二人入京,可是出了什么事?” “想不到范爱卿还是个急性子。” 崇祯先打趣了一句,这才缓声说道:“朕传召两位爱卿入京,只是想让你们到北直隶来任职,并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 崇祯说得平淡,可两人却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谁都知道,北直隶才是大明真正的政治中心,南调北哪怕是尚书换侍郎都算得上是升迁了。 最重要的是官员调动升迁都是以吏部的文书为准,皇帝秘密下诏调动却是极为少见。 范景文念头急转,颇有些不解的斟酌着说道:“陛下,据微臣所知,北直隶六部九卿并无空职。” “微臣斗胆,不知陛下想让微臣二人到哪个部堂任职?” 崇祯卖了个关子,“呵呵”一笑反问出声:“两位爱卿一路北上,就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崇祯话音刚落,史可法就迈前一步接过话茬。 “回禀陛下,微臣两人见陛下传的是密诏,所以一路行来不曾入住官驿,与人接触甚少,是以并没有在路上听到什么消息。” “原来如此。” 崇祯点头嘀咕了一句,随后便把连日来京师发生的事与两人叙述了一遍。 当得知朱纯臣、陈新甲、王之心勾结奸商向关外倒卖军粮铁器,贿赂朝中大臣,透露大明边防军事部署时,两人皆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齿。 当得知崇祯暴怒之下,一口气抄了三十一位官员,处斩了六万多犯官九族家眷时,惊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人足足愣了十几息,范景文才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糊涂啊!” “纵然这帮贪官卖国贼可恨该杀,可陛下也不该不顾及名声,造下诛九族的杀孽呀!” 范景文话音落下,史可法紧跟着扼腕叹息起来。 “哎……陛下怎可如此冲动,就是当年太祖高皇帝携开国之威处理的蓝玉案也没有牵涉这么多人。” “嗐……诛九族,六万多人,史书上那一笔,陛下怕是难以抹掉了。” 崇祯听着史可法的连声叹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为了大明中兴,朕的些许名声何足道哉。” 听着崇祯浑不在意的话,两人不由在内心摇起了头,陛下做事真是太莽撞了,全然不顾自己的名声。 可不要怪两人迂腐,古代的文人,尤其是有气节的文人一向把名声看得极重。 很多文人是可以为了不损坏名声而牺牲自己性命的,恰巧这俩人就是这一类。 崇祯说着没有过多解释,一转话锋接回先前话。 “刚才范爱卿不是问朕调你们到北直隶任何职么?” “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两位爱卿,你们依然任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 “只是兵部的职能要改一下,往后兵部尚书的权力可能就没有那么大了。” 崇祯说最后这句话时,目光一直盯在范景文身上,想看看范景文会不会因为要削减兵部尚书的权力而有什么反应。 范景文似察觉到崇祯在看他,是以不做他想并躬身道:“微臣斗胆,不知陛下要怎么改,可否明示。” 崇祯也不着急明言,接着问了一句:“范爱卿,你既在南直隶认兵部尚书,那朕且问你,你觉得我大明现在的调兵制度有什么问题?” 听到崇祯的问话,范景文几乎没任何思考便脱口答道: “回禀陛下,就眼下的调兵制度而言,微臣觉得太过于繁琐。” “范爱卿不愧是兵部尚书,回答得体直击要害。” 崇祯点头赞许,继而道:“我大明现在的调兵制度是由皇帝和内阁商议决定用兵权,而后由皇帝下诏,内阁复议通过后诏书传达兵部。” “兵部接到诏令商议用兵策略后再下达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接到兵部文书又要商议由何人领军。” “五军都督府选好人选再上报兵部,兵部再承内阁,等皇帝和内阁认定批复后,兵部才会最终下达出兵指令。” “这样的调兵制度,来回绕了两个圈,实在太过于繁琐,是时候该改一改了。” 听完崇祯的话,范景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用猜测的口吻道:“陛下是想把兵部的中间环节去掉。” “即使没有兵部的中间环节,这样的调兵制度依然繁琐。” “朕之所以现在和范爱卿说这些,是想让你这个新任的兵部尚书支持朕对调兵制度的改革。” “至于具体要怎么改,朕还要斟酌一二。” 话听到这范景文算是明白了,陛下的真正目的是想让在改革兵部调兵制度前得到自己的支持。 至于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就简单了,若是兵部尚书不支持调兵制度改革,那无疑会增加改革的难度。 说到底这可是在削兵部尚书的权,所以陛下才会在自己正是上任之前说这些。 若是不同意改革,恐怕这兵部尚书的空缺落不到自己头上。 第124章 农学人才宋应星 想通了这些,范景文毫不犹豫一躬身:“只要陛下的改革对我大明有利,不管会不会削弱兵部尚书的权力,微臣都鼎力支持。” 史可法见范景文表态,随即跟着一躬身:“微臣想法与范大人一致,只要陛下的改革对我大明有利,微臣必全力支持。” “好……!两位爱卿能有如此格局,朕心甚慰。” “两位爱卿一路车马劳顿,就先去歇着吧!” “这兵部调兵制度改革之事还需明日朝会上议过才行。” 听到这话,范景文、史可法互视一眼告了一声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其实改革调兵制度乃至更多的细节,崇祯早已在心里酝酿已久。 之所以刚才没有和范景文说清楚,那是因为没必要,因为改革这事可不是两人在御书房说说就能决定的。 他要的只是有人支持改革,能让改革顺利进行。 范景文,史可法两人走后,崇祯似早有预谋般向王承恩吩咐: “大伴,派人通知天武军统帅孙传庭、天雄军统帅卢象升参加明天的朝会。”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便快步而去。 时间如水,午后御书房中,崇真正看着各地反馈上来的赈灾奏章之时,门外小太监匆匆来报。 “陛下,骆养性求见。” 崇祯手里拿着奏章,头也不抬随口叫道:“宣他进来。” 眨眼间,骆养性来到御书房,还不等他行礼,就听到皇帝的话传来。 “不必多礼了,你有什么事?” 虽然崇祯说不必多礼,但骆养性还是躬了躬身。 “回禀陛下,陛下先前让微臣找的宋应星已到京师,陛下是否召见。” 宋应星到了么,还真是巧,也不知同在江西的李邦华会不会也赶巧在这几天赶到? 崇祯心里想着,随而吩咐道:“既然入京了,朕自然是要见上一见。” 听到崇祯的话,骆养性不免有些诧异,这个宋应星究竟是何许人也,一介草民,竟能得陛下亲自召见。 “微臣领旨,这就去带宋应星来面圣。” 骆养性心里嘀咕着应承了一句后,便夺门而去。 两刻钟后,骆养性带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来到御书房。 “草民宋应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打量着皮肤黝黑自称草民的中年人,笑着抬了抬手:“免礼,起身说话。” “草民谢陛下隆恩。” 宋应星不卑不亢应声而起,虽然是第一次面见皇帝,但却没有丝毫拘谨与胆怯。 这让崇祯颇为欣赏,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谈起了自己找他的原因。 “朕偶然听说江西宜县县学有个叫宋应星的教书先生在农学一道上颇有研究。” “眼下我大明正逢连年灾荒,粮食短缺,正需要宋先生这样在农学一道上有所钻研的人。” “朕欲想让宋先生入朝为官,向我大明百姓传授推广农耕知识,不知宋先生意下如何,可否愿意?” 听到崇祯的话,饶是宋应星再怎么沉稳也难掩脸上激动,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热泪盈眶、磕头如捣蒜。 “草民愿意……草民愿意……,草民愿将毕生所学全数授受于民。” 不怪宋应星会这般激动,他毕生的心愿就是能将自己所掌握的农耕知识推广造福于民。 奈何他人微言轻,又无一官半职,每每想实现心中抱负都难如登天。 可现在这个毕生追求的心愿,皇帝给了他机会,他又怎能不激动。 “好好好……先生快快请起。”崇祯嘴上说着,脑子里却是在想着怎么安排宋应星。 就在宋应星起身之际,崇祯心里也做出了决定。 “先生既愿入朝为官往后就不必再称草民了,朕现在就封你做户部郎中,以后专管农耕。” “微臣谢陛下隆恩。” 宋应星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叩拜,这可把一旁看戏的骆养性给羡慕坏了。 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这宋应星真是走了狗屎运,从一个教书先生一介草民一跃成了大明户部郎中。 要知道户部郎中可是个正五品的官,五品官虽然在朝堂上不算什么,可放眼全国,这已经算是个大官了,有的人做一辈子官都未必能做到五品。 就好比自己占着祖辈余荫,从锦衣卫底层混起,辛辛苦苦半辈子才爬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 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说得好听,是正三品大官,其实就是皇帝的爪牙、走狗,到哪都不被人喜,还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干活。 哪像这宋应星起手就是正五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宋爱卿,你一路车马疲劳,且下去歇着吧!” 崇祯抬手叫起宋应星,继而又像王承恩吩咐:“大伴,安排宋爱卿下去休息,明日着人带他参加早朝。” “另外,让内帑褚宪章从抄家的宅子中找一座符合五品官规制居住的作为宋爱卿官邸。” “老奴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随而一甩手中拂尘对宋应星叫道:“宋大人,跟咱家走吧!” 随着几人离开,崇祯重新拿起奏章,不由的说了一句:“今天还真是双喜临门,大明的改革就从明天开始吧!” 乾坤轮转,日升月落,转眼便到了翌日朝会。 乾清宫大殿,崇祯头顶二龙戏珠冲天冠,身着暗黄五爪金龙袍,在朝臣们三叩九拜后,王承恩高亢的声音随即响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王承恩的声音落下,朝臣们已然注意到今天的朝会多了五人,这不免让殿上衮衮诸公多了些猜疑。 王承恩话音刚落,户部尚书蒋德璟随即迈步而出。 “微臣,有本奏。” 崇祯看到迈步而出的蒋德璟,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准奏。” 得到准允,蒋德璟这才一躬身接着道:“陛下是否受意工部到登州开设大型船坞,打造战船。” 果然如自己所料,崇祯很是头疼的脑补了一句。 “不错,却有此事,怎么?蒋爱卿对工部到登州开设船坞打造战船有异议?” 第125章 设立军阁 得到崇祯肯定,蒋德璟板着一脸苦相,丝豪不给崇祯留面子,拔高声线道: “陛下,国库的钱可不是这么花的,陛下这样乱搞,国库就算有金山银山恐怕也得被掏空。” “微臣奏请陛下,收回在登州建造大型船坞的旨意。” 崇祯无奈的摇了摇头,于心里嘀咕,爱国之士未免就不会鼠目寸光,这爱国是一回事,这眼光又是另一回事。 是以他并不打算和只在乎钱粮的蒋德璟做过多解释,语气生硬道: “蒋爱卿,朕在登州开设大型船坞自有朕的用意,蒋爱卿你只要管好户部的钱粮就可以了。” 崇祯之所以这样对蒋德璟,可不是拿皇帝的架子,而是这事解释起来太麻烦,还有就算解释了他未必能理解支持,索性就不费那个劲去解释了。 蒋德璟虽然听懂了崇祯语气生硬让他管好钱粮其他别管的言外之意,可他却没有因此作罢,反而再次拔高声音。 “陛下这样乱搞,户部没钱,倘若陛下一定要在登州开设大型船坞,还请陛下明示原由,否则户部半个铜子也不会给工部拨。” 蒋德璟一语寄出,大殿上的衮衮诸公无不瞠目结舌,腹诽不已。 这蒋老抠真是大胆呀! 竟敢公然在朝堂之上如此顶撞陛下,你怕不是忘了,龙椅上坐着那位爷现在有暴君之名。 蒋德璟的话也让崇祯有些哭笑不得,老子一世英名,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抠搜的户部尚书。 崇祯心里嘀咕,明示是不可能明示的,心思急转下突然灵光一现,转而说道: “前几日定国公和魏国公向朝廷捐献了一批物资和银钱,大概价值七八百万两,这批物资以及钱粮就调入户部充盈国库吧!” 蒋德璟是抠搜不是傻,也知道皇帝这是拿这批物资钱粮给户部抵消工部在登州开设大型船坞的开支。 要是这样自己还死缠烂打,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是以立刻换了副嘴脸。 “工部在登州开设大型船坞一事,乃是朝廷大计,先前是微臣劝考虑了,微臣会和郑大人商议酌情拨银的。” 听到蒋德璟这话,崇祯严重怀疑自己被蒋老抠套路了,蒋德璟未必就猜不到自己在登州开设大型船坞打造战船为何? 刚刚那番姿态估计是趁机在敲自己内帑的竹竿。 蒋德璟退回朝班后并无人再出声,崇祯便也不再想刚才的事。 毕竟不论是内帑的钱还是国库的钱,只要花在该花的地方,在他看来那都是没问题的。 紧接着崇祯收回思绪,清了清嗓子叫道:“南直隶刑部尚书史可法,兵部尚书范景文何在。” 听到皇帝叫自己,史可法、范景文齐齐出班应声:“微臣在。” “即日起,史可法调任北直隶刑部尚书,范景文调任北直隶兵部尚书,授两人东阁大学士入内阁议事。”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将目光转向一身布衣的宋应星。 “宋应星听旨。” 崇祯话音刚落,宋应星从人群末端走出不卑不亢一躬身:“微臣在。” 大殿上衮衮诸公看着眼前一切,不由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宋应星是何许人也? 难道是外地进京的官员? 可他既然自称微臣,为何上殿不着官服? 一个个疑问涌上心头,却是不得解答,最后一众朝臣只得把疑惑目光投向龙椅上的崇祯。 崇祯似乎看出了一众朝臣的心思,于是接着道: “宋爱卿在农耕一道上颇有见解,户部右侍郎唐世济因涉朱纯臣行贿案被斩,就让宋爱卿以户部郎中之职代行户部右侍郎之责,主管农科耕种之事。” 说话间,崇祯又将目光转向内阁首府兼吏部尚书孔贞运。 “孔爱卿,下朝后便把史可法、范景文、宋应星三人的调动及入职手续补齐吧!” 孔贞运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却不露声色的站了出来。 “老臣遵旨。” 崇祯对这三人的人事安排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事先并不知晓,此时可谓是满朝皆惊。 皇帝让范景文、史可法两人分别任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并且入内阁这事,虽然让他们感到诧异,但也还能接受。 毕竟范景文、史可法原是南直隶六部尚书之二,排除实权,在职位上并不比北直立的尚书官阶低。 可这不着官服的宋应星是什么鬼,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的言行举止虽然得体,但却不难看出他是一个没做过官的土包子。 这样一个人何德何能,能以五品官之职代行三品大员之事? 他们这些站在朝堂上的人,哪个不是十年寒窗苦读,在从官场底层摸爬滚打数年才有今日。 而眼前这个土包子,也不知为何得了陛下青眼,竟能与他们同殿为臣。 陛下说宋应星在农耕一道上颇有见解,却没说他以前身居何职,说白了不就是个种地的么。 一个连进士都不是的人,怎能入得庙堂? 而且上来就是五品官,比殿上很多人都要高。 大殿上的衮衮诸公心思各异,尤其是,温体仁一党和东林党更是眼红得不行。 是以崇祯话音刚落,刑部主事吴宏济就跳了出来:“陛下,微臣斗胆相问,这宋应星是哪年的进士,之前在何处任职,又有何政绩?” “朝廷官员任免升迁,有严格的规章制度,总不能因为陛下看着顺眼就胡乱提拔吧!” 这东林党死性不改,又想跳出来搞事了。 崇祯腹诽了一句,森寒目光扫向吴宏济厉声道:“朕如何行事,用得着你一个腐儒来说三道四?” “你和朕谈政绩,那朕且问你,你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 崇祯这话一出怼得吴宏济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问自己有什么政绩,这不是开玩笑吗? 自己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完全是依靠着东林党的势力运作,至于政绩嘛那是没有什么政绩的。 崇祯之所以这样毫不留情地怼吴宏济,可不仅仅因为吴宏济是东林党。 而是还想杀鸡儆猴,向朝堂上的一众朝臣释放信号,告诉他们不用反对,反对也没用。 能站在大殿之上的就没有一个是傻子,当然能读得懂崇祯的意思。 所以即使再怎么不爽,也没人再站出来反对。 这倒不是他们怂,而是这城东菜市口的血还没干透呢! 今时不同往日和龙椅上那位对着干,他们是打心里有点畏惧。 此时好多人心里同时腾起的一个词就是“强势”,现在的陛下很“强势”。 朝堂之所以这般景象,崇祯强势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敢在朝堂上和崇祯唱反调的大多被杀掉了。 即使没有被杀的也被架空夺了职,手中无权蹦哒不起来。 崇祯见状,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趁热打铁话锋一转。 “即日起,设立军阁,位等同于内阁。” “军阁设立以后,负责全国兵马的调度,战略战术的制定执行,以及全国武将的人事任免升迁。”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军阁设立以后,军政分开互不干涉,内阁管政务,军阁管军务。” 第126章 朝堂擂台 崇祯这话一出,举朝皆惊,这无疑是在夺内阁及吏部、兵部还有五军都督府的权。 可奇怪的是竟无一人站出来反对,前内阁首辅温体仁看到这般情形那叫一个着急。 于是,顾不得自己有职无位迈步而出。 “陛下设立军阁此举万万不可,军国大事一直都是由内阁和皇帝共同商议决定。” “而后兵部出策略,五军都督府负责调动,这套军事调度体系至京师保卫战后并沿用至今,陛下怎可轻言说改就改。” 温体仁话音刚落,前太子少师杨士聪紧随其后出班。 “陛下,温阁老所言极是,眼下我大明国内有流贼作乱,关外有建奴、鞑子虎视眈眈。” “陛下贸然设立军阁,势必会影响到军事战略的制定以及军令下达的畅通,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望请陛下三思。” 杨士聪话毕,新任兵部尚书范景文随即迈步而出。 “启奏陛下,我大明以往的战略战术制定以及调兵制度实在太过于繁琐。” “时常有各部来回推诿扯皮的事件发生,使得兵马调动迟缓贻误战机。” “鉴于以上种种,微臣支持陛下军事改革,即刻设立军阁,统管全国军务。” 崇祯坐在龙椅上暗暗点头,对范景文的表现很是满意。 之前让范景文支持自己,就是为了应对眼下这种情况,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这个皇帝亲自下场打擂台。 有职无权的前内阁次辅薛国观,听到范景文支持崇祯的说辞,顿时不乐意了,随即出班大声呵斥: “范大人,你刚调任北直隶兵部尚书,刚入了内阁,这便迫不及待跳出来指责以前负责战略战术制定及兵马调度的内阁、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互相扯皮,贻误战机,你意欲何为,目的何在?” “你这是不顾大局,急于在陛下面前表现立功,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薛国观意有所指含沙射影的话,无疑是把范景文推到了内阁、兵部、以及五军都督府的对立面。 想以此把事情的矛盾全部嫁接到范景文身上,不与崇祯直接对话,以此来达到他们阻止崇祯设立军阁的目的。 薛国观在说刚才那番话时,心里还暗暗窃喜。 范景文你刚当上北直隶兵部尚书入了内阁,就敢这般犯众怒唱反调,你就等着内阁、兵部其他官员以及五军都督府的口诛笔伐吧! 温体仁一党和东林党的人想法和薛国观大相径庭,一个个无不是在等着看范景文的好戏。 薛国观这么明显的指责,范景文当然也听出来了。 这是在说他贪功冒进支持皇帝设立军阁与内阁、兵部、五军都督府唱反调。 就在范景文琢磨着该怎样反驳之际,与他同赴京师上任的刑部尚书史可法站了出来。 “温大人、杨大人、薛大人,我听闻三位现在是有职无权,只是陛下念旧,让诸位在朝堂上已被咨询,像这样的军国大事,以几位的身份怕是不适合参与吧!” 史可法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不仅怼了温体仁、杨士聪、薛国观一众被崇祯夺职的官员。 还变相提醒了现任内阁以及兵部五军都督府的众人; 温体仁已经不是内阁首辅了,薛国光也不是内阁次辅了,杨士聪已然丢了太子少师之位,早就不在三公九卿之列了,你们得认清现实。 史可法话音刚落,礼部尚书倪元璐紧随其后,迈步而出对龙椅上的崇祯躬身一礼。 “范大人言之有理,我大明以往的调兵制度确实太过于繁琐,微臣支持陛下设立军阁,统管全国军务。” 倪元璐这番话也算是投桃报李了,毕竟他这个尚书的位置是崇祯一手提拔的,自然不好在现在跳出来和崇祯唱反调。 当然,这倒不是说倪元璐是没有自己立场的墙头草。 他之所以赞成崇祯设立军阁,更多的还是他自己也觉得大明现在的调兵制度需要改革。 随着范景文、史可法,倪元璐的发声,让还处于犹豫不决中的官员有了明显偏向。 能站在这的都是各顶各的聪明,没一个傻子,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现在支持皇帝设立军阁的可是三位手握实权的尚书兼内阁成员。 反观反对皇帝设立军阁的温体仁、薛国观、杨士聪一伙都是有职无权的闲人。 他们以前在朝堂上虽然势力庞大,可现在被杀的杀夺职的夺职,剩下还在朝中任职的已不足为虑,这该怎么选,还用得着多想吗? 一直不参与党争保持中立观望的工部尚书郑三俊,户部尚书蒋德璟也在倪元璐之后站了出来齐声道: “微臣支持陛下设立军阁,统管全国军务。” 内阁首辅孔贞运本还想等着内阁、兵部的其他官员以及五军都督府的人对范景文口诛笔伐之计再跳出来劝说皇帝放弃设立军阁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眼下这种局势,算上刚入内阁的范景文、史可法内阁一共六人。 除了自己这个内阁首辅,其余五人均支持皇帝设立军阁。 倘若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跳出来抬杠唱反调,恐怕这个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就要坐不稳了,这个位置自己绝不能丢否则…… 孔贞运心思急转之下,一个跨步迈出朝班。 “老臣也支持陛下设立军阁,统管军务。” 第127章 军阁阁臣 温体仁、薛国观、杨士聪一群反对设立军阁的人看到眼下这般情形,简直不敢置信。 他们没有等到如预料中对范景文的口诛笔伐也就罢了! 更可恨的是内阁和兵部既然会同意皇帝设立军阁削他们的权,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似乎到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的朝局,已经不是他们能掌控的了。 内阁首辅孔贞运在表明自己立场后并没有退回朝班,而是对崇祯一躬身接着道: “陛下先前只说设立军阁,位等同于内阁,既然位等同于内阁,那必然是有军阁阁臣的。” “军阁的设立关乎我大明的军国大事,容不得丝毫马虎,所以老臣斗胆相问这军阁阁臣由何人担任,又该如何运行,还请陛下明示。” 孔贞运这番说辞,表面上看没有丝毫毛病,实则他内心早已盘算清楚以退为进。 在他看来,既然无法阻止皇帝设立军阁,那不如就想办法参与其中。 只要能让自己一边的人成为军阁阁臣或是运行机构的掌权者,那自己这个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被削得权照样能找补回来。 温体仁一党无不是老谋深算的狐狸,听到孔贞运的话后,马上领会了孔贞运的用意,是以温体仁立刻转变之前的态度,迈出朝班,口中高呼: “陛下,番才是老臣糊涂,老臣细细想之,设立军阁统管全国军务确实很有必要,老臣支持陛下。” 温体仁这突然转变的态度,看得陈必谦、杨士聪等一众东林党为之一愣。 杨士聪、陈必谦两人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心思急转直下便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温体仁一伙是想借着孔贞运内阁首辅之便往刚设立的军阁里塞人。 想明白这点之后,两人深知大势已去,仅凭他们是阻止不了的。 倘若这个时候还站出来反对,那东林党在朝堂上仅剩的官员将会成为众矢之地。 所以现在不但不能反对,还要站出来支持,于是两人齐齐站了出来。 “微臣也支持陛下设立军阁。” 两人这一出声,就是整个东林党的风向标。 至此,朝堂上的所有人无论是真心还是被迫,全都选择了支持设立军阁,这便是大势不可违。 崇祯高坐龙椅观察着事态发展,直到一众朝臣打完擂台,这才缓缓开口: “设立军阁的初衷是为了简化我大明繁琐的调兵机制,使军队的调动更为快速有效。” “孔爱卿刚刚问朕军阁该如何运行,这很简单,军阁设立以后取代之前所有的兵马调动及战略战术制定机构。” “五军都督府划归军阁直属衙门,兵部所有兵科给事中一并划入军阁,辅助军阁完成日常军务。” “兵部以后只负责军队的后勤供给以及针对军人的军政。” “军阁设立以后,所有的兵马调动及战略战术制定,都将由军阁一体制定完成,其他无关部堂一律不得干预。” 孔贞运听得心痒难耐,这陛下说半天,还不就是之前说的军政分离么? 自己关心的是军阁阁臣的位置,若是自己能以内阁首辅吏部尚书之职再担任军阁阁臣,那自己内阁和吏部先前被削去的权又何足道哉? 就在孔贞运胡思乱想之际,崇祯拔高声音喊道:“英国公张之极,天雄军统帅卢象升,天武军统帅孙传庭何在?” 张之极,卢象升,孙传庭三人听到皇帝叫自己,不敢怠慢,齐齐出班躬身应道:“微臣在。” “即日起,授英国公张之极、天雄军统帅卢象升、天武军统帅孙传庭三人武英殿大学士,为我大明首任军阁阁臣,望尔等尽职尽责履行好军阁的职能。” 崇祯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事先没有半点准备的三人一时间不知所措,呆愣当场。 不怪三人这般失态,而是大明的兵权自土木堡之变后便落到文官手中,这两百余年间,武将沦为了文官的附属,始终被文官压一头。 他们实在是不敢想,兵权还有回到武将手中的这一天。 不知所措,呆愣当场的可不止是他们三人。 当崇祯说出让张之极,孙传庭,卢象升担任军阁阁臣时,满朝文武无一不惊叹诧异。 就连第一个跳出来支持设立军阁的兵部尚书范景文也想不到崇祯会让武将来担任军阁阁臣。 不只是范景文,所有支持设立军阁的文官都认为皇帝之所以设立军阁,只不过是想简化繁琐的调兵制度。 至于军阁的阁臣,还是会从文官中选取,不曾想,皇帝会直接让武将担任军阁阁臣。 崇祯看三人呆愣当场,于是追问道:“怎么,你们三个不愿为大明出力吗?” 听到这话,三人这才回过神来齐声应道:“臣等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所望。” 朝堂上一众文臣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让武人担任军阁格臣,这怎么能行? 这不是明摆着让武人从他们这些文臣手中夺权吗? 这历朝历代文武之争,古来有之,明朝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明朝的实权武将在土木堡一战后死伤殆尽,后又一直被文官打压; 到了明末,因为文官集团势力不断壮大,武将更是被文臣压得难以抬头,所以在朝堂上基本看不到什么文武之争。 可现在不一样了,武将一旦担任军阁阁臣,这群武夫马上就要和自己一群文官平起平坐了,那还得了。 崇祯让武将担任军阁阁臣这一操作,似乎让被夺职的一群人看到了复出的希望。 陈必谦略微思忖后,微不可见的向都察御史陈一元使了个眼色。 陈一元会意,紧随张之极、卢象升、孙传庭三人话音跳了出来。 “陛下,张之极一介武夫何德何能能担任军阁阁臣。” “另外卢象升,孙传庭本是文人,却非要和一群武夫搅在一起舞枪弄棒,简直有辱斯文,此二人也不配担任军阁阁臣。” 陈一元的话像是点燃文武之争的导火索,原本好好的军事改革,霎时间就变成了文武之争。 第128章 文武之争 陈一元话音刚落,挑起事端的陈必谦立刻跳了出来。 “陛下,我大明自土木堡兵败后,便一直是文臣掌兵,至今已两百余载,这两百年来从未出过什么大的纰漏,这足以说明文臣掌兵的策略是对的。” 陈必谦说着,突然拔高声线神情并茂的对崇祯一躬身,声嘶力竭的喊道: “陛下,万万不能让那帮武夫掌兵呀!两百年前武人掌兵造成的土木堡之败,难道还不够让陛下警醒吗?” 崇祯听着陈必谦强词夺理的话笑了,喵的,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谁不知道土木堡大败是朱祁镇那个废物败家子御驾亲征一手造成的,和武将掌兵有毛关系,现在还想拿武将来背黑锅,真他喵可笑。 英国公张之极听到陈必谦这话不由怒气横生,恨不得立时冲过去把陈必谦给撕成两半。 要知道,当年土木堡之战,他的先祖初代英国公张辅便是领军大将之一,并且战死在那一役中。 现在陈必谦跳出来这么说,无疑是在侮辱他的先祖。 虽然张之极知道土木堡战败,是明英宗朱祁镇造成的。 可英宗毕竟是大明的皇帝,他总也不能当着崇祯的面去指责英宗,可看着自家先祖受辱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张之极左右为难之际,崇祯目光一凝看向陈必谦呵斥道: “枉你还是我大明的殿上之臣,你就是个是非不分、黑白不变的腐儒。” “当年土木堡战败,完全是英宗那个废物造成的,与武将掌兵有何关系?” “你可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玷污那一役中为我大明战死的五十二将。” 崇祯这话一出,殿上的衮衮诸公顿时炸开了锅。 即使当年土木堡战败是英宗皇帝犯的错,可你身为朱家后人当朝天子,怎么可以在朝堂上诋毁自己的先祖,还当着一众朝臣的面骂英宗皇帝是废物。 崇祯话音落下,惊得冷汗直冒的礼部尚书倪元璐赶忙跳了出来,高呼出声: “陛下慎言呐!即使当年英宗皇帝有错,陛下也不能不顾及声誉,在大殿上公然批判英宗皇帝。” 崇祯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朕没什么好忌讳,也没什么不能批判,那本来就是英宗犯的错。” 范景文见状,不由感慨,陛下还真是头铁,难道陛下就不怕史官给他记上一个不孝的骂名? 范景文一念及此,随即迈步而出。 “陛下,陈必谦之言确有过激之处,但也正如他所说,文臣掌兵这两百余载,在军事上确实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的纰漏。” “所以微臣奏请陛下让文臣也能入军阁,参与军阁事务。” 范景文这番说辞,不但把事情带回了讨论军阁成员的主题,而且还阻止了崇祯继续批判英宗,更是表达了自己支持文臣入军阁的想法。 可不要奇怪,范景文之前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崇祯设立军阁,为什么这么快又转变了立场。 只因他支持崇祯设立军阁是一回事,这文武之争又是另一回事,这话听起来复杂矛盾,可事实就是如此。 范景文之后,一个个支持崇祯设立军阁的文臣也纷纷表态,看法几乎和范景文一致。 那便是军阁阁臣必须要有文臣参与,更有甚者叫骂着军阁不能让武夫掌控。 直到此时,后知后觉的崇祯才意识到这他喵的是历代以来的文武之争。 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与安排当中。 倘若自己设立的军阁,还让文臣参与,那不是违背了设立军阁的初衷了吗? 崇祯思绪翻飞,于脑中想着解决之法。 就在这时,内阁首辅孔贞运眼看一众文臣都说得差不多了,这才不急不缓的站了出来。 “陛下,军阁既然位等同于内阁,那也当和内阁一样,有首辅一说。” “老臣奏请陛下,由文臣担任军阁首府,如此一来,也好平衡、约束武将的娇狂、娇纵之气。” 崇祯脑中还想着解决文武之争的办法,就听到孔贞运这么说,不由冷笑出声: “呵呵……,大殿之上皆是我大明重臣,可你们却一个个沉迷于文武之争。” “难不成你们十年寒窗登上朝堂就是为了这个?” “诸位想想你们读书为官的初衷为何?” 崇祯说着,目光转向孔贞运。 “孔爱卿说的不错,军阁自当如内阁有为首之人,那人便是朕。” “军阁设立以后,朕就是首任军阁首辅。” “另外朕还要告诉诸位爱卿,军阁的军事调动及战略战术制定都必须有军阁首辅同意,并且加盖皇帝玺印才能作数,否则一律视作无效。” “再有自朕以后,每一任军阁首辅都必须由皇帝担任,这是朕定下的铁律,只要我大明还在一天,后世之君就不允许更改。” 崇祯这么做可不是不信任张之极、卢象升、孙传廷,而是为了避免以后军阁势力膨胀把皇帝架空。 当然,为了避免此事,崇祯也还有其他手段,只是现在还不适合实施。 殿上文臣听崇祯这么说,再也没人敢跳出来说军阁不能让武夫掌控的话。 开什么玩笑,若是皇帝以帝王之躯任军阁首辅,你还敢叫骂,那估计东城菜市口就是你的归宿。 一众文臣虽然心里还有怨言,但也只能暂时放弃争夺,文武之争再重要,也不及自己的命重要。 崇祯当然也清楚这点,这般文臣只是迫于自己的帝王之威,暂时忍气吞声。 只要有机会,他们还是会揭竿而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解决,否则这定时炸弹哪天爆开,怕是会造成不可控的后果。 崇祯思绪飞转,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向王承恩吩咐道:“大伴,让人去把‘坤舆万国全图’取来。”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声而去。 大殿上的衮衮诸公却是有些懵逼,一时搞不懂崇祯要干什么。 一个个百思不得其解,这文武之争和设立军阁与“坤舆万国全图”能有什么关系? 第129章 大明何解? 不多时,王承恩去而复返,身后多了两个抬“坤舆万国全图”的小太监。 “皇爷,‘坤舆万国全图’取来了。” 崇祯微微颔首:“把图打开,让诸位爱卿看看。” 听到崇祯的吩咐,王承恩又招来两个小太监,在四人合力之下将这张长十二尺,高四尺五寸的“坤舆万国全图”缓缓在大殿上展开。 这幅“坤舆万国全图”乃是万历年间由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和李之藻绘制而成,比较早的明成祖朱棣时期的“坤舆万国全图”更为详尽。 “坤舆万国全图”展开,崇祯也从龙椅上走下,来到“坤舆万国全图”之前,打量起这幅中国最早最全面的世界地图。 只见上面清晰地刻画着亚洲、非洲、欧洲、北美等地的地形以及山川河流、城镇,图上还有文字注释,描述着各个地区的风俗历史文化等内容。 崇祯看着眼前的“坤舆万国全图”,发现上面少了一块地方,即是后世的澳洲大陆。 崇祯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澳洲那块陆地是先后分别在一五七八年和一六零二年被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发现。 可发现他们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并没有开发这片大陆,直到十七世纪澳洲大陆才被英国人占为殖民地。 崇祯只是稍稍一愣,继而指着“坤舆万国全图”道: “诸位爱卿,朕之所以把‘坤舆万国全图,取来让诸位爱卿观摩,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世界很大,不要总是盯着朝堂这一亩三分地。” 崇祯说话间,将手移到“坤舆万国全图”欧洲的位置上,提高声线道: “诸位爱卿你们可知道,就在你们沉醉于文武之争时,这块地方上的很多国家已经开启了大航海时代,满世界挖金掘银壮大自己。” “反观我大明,内有流贼作乱,外有强敌环伺这也就罢了。” “最可恨的是你们这些食君之禄的殿上重臣,一个个文不思政武不思战,只知道拉帮结派攻击异己。” “现在又来搞什么文武之争,全然不顾国家利益,你们枉为人臣。” 大殿上一众朝臣,听到崇祯这明显训斥的话语,那还能站得住,乌啦啦跪倒一地,高呼出声: “臣等之罪,臣等罪该万死。” 崇祯点到为止,没有再训斥,接着话锋一转。 “当然,朝局如此糜烂不堪,也并非全是尔等之过,朕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朕今天和你们说这些,就是想告诉尔等,眼界放宽一点,格局放大一些,世界很大没必要窝里横。” 崇祯说着走回龙椅坐定,这才抬手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 衮衮诸公颤颤巍巍起身,一个个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倪元璐似有不解之处,是以迈步而出一躬身。 “陛下,微臣斗胆相问,何为大航海时代?” 崇祯若有所思的瞥了倪元璐一眼,并不打算做过多详细解释,因为现在还没这个必要,眼下得先让大明安定下来,让百姓丰衣足食、方才有后话。 崇祯心里想着,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大航海时代,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西方国家开着战船满世界寻找矿藏、收刮财富、挖金掘银。” 这话还是有很多人不以为意的,是以崇祯话音刚落,之前挑起文武之争的陈一元随即跳了出来。 “陛下之言是否太过于危言耸听了,西方都是一些未开化的蛮夷小国而已,这些在永乐年间,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就有记载。” “他们怕是没有那个能力开战船满世界挖金掘银。” 陈一元这话一出又引得一群东林党纷纷附和。 “陛下,陈大人言之有理,西方那都是贫穷的蛮夷小国,怎能与我大明天朝上邦等量齐观。” “若要论战船,我大明在永乐年间便无敌于世,可当年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也不见他带多少金银珠宝回来。” “反倒因为每次出海消耗颇具,使得当时国库财政吃紧,由此可见,海外都是贫瘠蛮夷之地,根本没利可图。” 听到这番短视的言论,崇祯直接无语了。 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那就是个走到哪施舍到哪的慰问团,当然捞不到好处了。 而西方列强就不一样,他们是走到哪抢到哪,和郑和的慰问团有本质的区别。 崇祯心里嘀咕,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们多掰扯。 因为他清楚,现在不论自己说得如何天花乱坠这些人都会持怀疑态度。 想要改变他们固有的观念,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行的。 暂时改变不了,那便慢慢来,总之向世界掘金的队伍里必须要有大明的一席之地。 念及此处,崇祯直接无视东林党的叫嚣,随即一转话锋,把话题引回文武之争上。 “倪爱卿,你是国子监祭酒出身,可谓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朕且问你,我大明国号出自何处,又有何解?” 闻听此言,礼部尚书倪元璐一时没反应过来,脑瓜子有点跟不上。 陛下刚刚还在说那个什么“大航海”,怎么一眨眼又问“大明”出自何处有何解? 陛下这思维也太跳脱了吧! 倪元璐内心感慨,面上对崇祯的问题却是毫无思索的脱口答道: “回禀陛下,太祖高皇帝起兵八伐元朝鞑虏立我大明。” “元虏国号取自‘易经’中的‘大哉乾元’,而我大明国号也取自于‘易经’。” “‘易经’书中有这么一段: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 “大明始终,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我大明国号便是取自‘大明始终’正对元虏的‘大哉乾元’,意在元虏乾元由我大明终始。” 啪啪……“倪爱卿好学问。” 崇祯面含微笑拍手赞了一句,随而在一众朝臣身上扫过,提高嗓门。 “倪爱卿之言乃是正解,诸位爱卿都是才高八斗之辈想必自然也知晓。” “但今天朕要给诸位爱卿说一说我‘大明’国号的另一个解法。” 第130章 废除屯田兵制度 崇祯这话听得殿上的衮衮诸公一个个不由好奇起来,纷纷把目光投向崇祯,这“大明”还能有其他解法? 崇祯也不矫情,清了清喉咙,直截了当道:“‘大明’二字,大即是广,‘明’字又可拆分为日月两字。” “所以‘明’即可理解为凡日月所照皆为明,既然为‘明’必是我大明。” “朕今天就要借此机会告诉诸位爱卿,以后凡日月所照之处皆为我大明国土。” “朕要诸位爱卿与朕一起创一个煌煌大明立个不世之功,让我大明屹立于世界之巅。” “到那时殿上的诸位爱卿都将名传千古,所以尔等不要把精力都浪费在无畏的朝堂之争上。” “朕希望大殿上的文臣武将能摒弃文武之争,精诚合作、同心戮力为我大明子孙后代创一个日不落帝国。” 崇祯这气吞山河的话语,听得大殿上的衮衮诸公一个个热血沸腾,不自觉挺直了腰杆。 尤其是崇祯口中那句“凡日月所照,皆为我大明国土”不由让他们感到骄傲。 就在一众朝臣热血翻涌之际,有人不合时宜的跳出来泼了盆冷水。 “陛下,且不说西边蛮夷之地的那些小国距离我大明何止千万里,眼下单是北边的鞑子、建奴解决起来都是个麻烦事。” “所以微臣认为想要实现陛下刚刚那番高谈阔论的理想怕是难如登天。” 陈必谦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崇祯听着陈必谦泼冷水暗讽的话也不生气,他只不过是想用这番说词来暂时化解朝堂上的文武之争。 至于自己之前的高谈阔论能不能实现,答案就一个,只要自己不中途暴毙,那是肯定的。 “呵呵……” 崇祯心里嘀咕着冷笑一声:“陈爱卿,朕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朕的理想一定会实现,朕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陈爱卿到时候还能不能看到。” 崇祯这话一出,陈必谦打了个激灵,莫名觉得后心一凉,赶忙低头退回朝班不言语了。 崇祯趁着文武朝臣们的一腔热血尚存,继而再次拔高嗓音道: “往后我大明武将打天下,文臣至天下便是国策,有谁再敢挑起文武之争,朕必将严惩,望尔等谨记于心。” “臣等遵旨,谨遵陛下教诲。” 至此,朝臣们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文武之争都暂时被崇祯给压下来了。 就在一众朝臣都以为设立军阁军事改革之事会随着文武之争被压下而结束之时,却又听到崇祯的话传来。 “诸位爱卿,既是军事改革那也不能单纯的只改兵马调动制度,我大明军队长期以来的顽疾也该治一治了。” 崇祯话音刚落,大殿里的气氛也为之一变,都在胡思乱想,皇帝这又要唱那出,搞什么幺蛾子? 兵部尚书范景文满脸狐疑的迈步而出。 “微臣斗胆,陛下此言何意,还请明示。” 崇祯“呵呵”一笑,敲了敲龙椅把手,不答反问:“范爱卿,你既是兵部尚书,那朕且问你,我大明在册的兵丁有多少?” 对于崇祯这个问题,范景文都不用思考,便信手拈来。 “回禀陛下,我大明在册的兵丁总计在两百二十万左右。” “这两百二十万包括各地的屯田军,剿匪军,以及驻守九边的边军。” 崇祯微微颔首,继而道:“范爱卿说的不错,那朕且再问你这两百二十万在册兵丁又有多少能战的?” 崇祯这一问,范景文顿住了,略微思索后才缓声开口: “回禀陛下,微臣以为除了驻守九边的边军,以及洪承畴、刘泽清、左良玉的剿匪军,还有秦良玉带领的白杆军以外其他皆不能战。” 范景文说这些崇祯心知肚明,虽然有些偏颇,但也出入不大。 崇祯之所以明知故问,当然不是闲得蛋疼,而是想借范景文之口说给殿上的衮衮诸公听。 “范爱卿不愧是兵部尚书,对我大明军队的情况了如指掌。” “朕要说的是,既然有不能战的,那还留着干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是把殿上的一众朝臣给难住了。 崇祯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殿上一众朝臣的反应,见没人出来说话,继而接着道: “我大明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在册兵丁,却又不能战,是因为太祖高皇帝定下闲时为民,战时为兵的养兵之策。” “可经历两百多年,太祖的屯田兵制度,已经不适合当下的大明了,所以朕决定废除屯田兵制度。” 崇祯话音刚落,前内阁次辅薛国观随即跳了出来。 “陛下万万不可,闲时为民,战时为兵的屯田制度,是太祖高皇帝立下的国策,陛下怎能轻言废除,陛下若是废了屯田兵制度无疑是在违返祖制。” 薛国观话毕,前内阁成员张至发紧随其后出声附和。 “陛下,薛阁老言之有理,陛下此前设立军阁改动调兵制度也就罢了,何以要废除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国策,这不符合祖制礼法。” 崇祯斜睨两人一眼,不由在心中暗骂,两个老狗没了实权还敢叫唤,若不是老子故意留着你们,这庙堂上焉能有尔等的一席之地。 崇祯心里嘀咕,对两人的话置若罔闻,直接选择无视,自顾自的接着道: “屯田兵闲时为民战时为兵,平时缺少必要的军事训练,根本不具备与敌人作战的素质。” “每当战争来临,很多屯田兵为了逃避朝廷兵役而流离失所,更有甚者为了逃避兵役而加入了叛匪流贼。” “依朕看,屯田兵既然没有与敌人作战的先决条件,不如就脱去他们的军籍,让其安心从农、从商更为合适。” 崇祯这番话让整个乾清宫为之一静,不少人开始慢条丝理地思索起来。 至于刚刚跳出来的薛国观、张至发,见皇帝说的话和他们说的牛马不相及,压根不理他们。 霎时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自己这是被皇帝给无视了,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自然没脸再出声。 第131章 从头至尾的改革 朝堂上一片静默,良久后,英国公张之极才站了出来。 “陛下之言,微臣细细想之颇有道理,可如果脱去屯田军的军籍,怕是会影响我大明往后的募兵。” 张之极的话虽然说的隐晦,但任谁也能听出来他所担心的是一旦脱去屯田军的军籍,朝廷会因此募不到兵。 崇祯笑着摆了摆手,并不否认张之极的话。 “英国公说的有一定道理,可却用不着为兵源不足而担心。” “屯田军退去军户籍后不意味着他们就不能从军,以后只要想从军的不论户籍,士农工商皆可参军。” “只要朝廷提高军人待遇,杜绝军中腐败,优待军人家眷,朕相信我大明必会有不少有志青年愿意投军报国。” “远的不说,这天武军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这种募兵方式也可称‘义务兵’。” 义务兵? 大殿上一众朝臣听着这个新颖的词语不由窃窃私议起来,都在探讨崇祯口中的义务兵招募方式是否可行。 直到一众朝臣探讨的差不多,孙传庭才瞅准时机站了出来。 “陛下英明,微臣支持陛下脱去屯田军军籍,实行义务兵招募方式。” 张之极,卢象升见状紧随其后发声:“微臣也支持陛下脱去屯田军军籍,实行义务兵招募方式。” 得到三位军阁阁臣支持,崇祯也不管殿上文臣在想什么,直接快刀斩乱麻拔高声音道: “废除屯田军制度一事说到底是军事范畴,三位军阁阁臣既已无异议,那即日起就废除屯田军制度,将原有的军籍改为农籍。” 一众文臣本想再说点什么的,可崇祯一句军事范畴,就把他们一众文臣挡在门外,让他们有点无从开口,不得不佩服陛下的现学现用。 兵部尚书范景文,于心里暗暗摇头,不禁自问,也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支持陛下设立军阁军是不是错了? 崇祯见文官不发声,继而当机立断吩咐道: “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什么异议了,那朝会后内阁就立刻向各行省布政使司下达政令,配合户部、兵部脱去原有屯田兵军籍改为农籍,再把屯田军屯的田按人头分割到户,让其耕种。” 一众文臣听着崇祯的话面面相觑,那叫一个难受,什么叫没有异议,分明是你压着不让我们说好吧! 崇祯却完全不顾及文官想说话的想法,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声音转冷。 “朕知道,一直以来各地屯田军的军官都有强行将屯田占为己有剥削军户为其耕种的行为。” “朕这次取消屯田军制度,将屯田分割到户,势必动了屯田军军官的利益。”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目光灼灼在大殿一众朝臣身上扫过。 “朕当然也清楚,这些屯田军军官后面都站着人,有一条利益链。” “而这条利益链上的人或许是各行省的高官,或许是前不久被朕处斩死在城东菜市口那群人,又或者是现在大殿上站着的某些人。” “朕不管这条利益链上的人是谁,朕只说一句,无论是谁都不要试图阻挠这次改革。” “朕会让锦衣卫和东厂秘密监察,若发现胆敢有刻意阻挠者,无论是谁也不管他身居何职,朕夷他九族。” 崇祯目光所过之处,让一个个朝臣如醉冰窟,不由得脊背发凉。 是以崇祯话音刚落,大殿上就乌啦啦跪倒一片,口中皆称:“臣等万死不敢。” 他们说不敢,可没有半点违心,那是真的不敢。 不为别的,当是“夷九族”这三个字就足以让他们胆寒畏惧。 龙椅上坐着的这位爷,可不像以前只是嘴上说说,现在是真的敢,而且时常把“诛九族”挂嘴边。 “诸位爱卿都起来吧!朕也相信你们不会阻挠朕的改革。” 说话间,崇祯又换回了之前的嘴脸,看向户部尚书蒋德璟问道: “蒋爱卿,我大明现在兵卒的军饷一月有多少?” 刚起身的蒋德璟听到皇帝问自己,赶忙从朝班中迈步而出。 “回禀陛下,以往我大明的兵卒,闲时为民,战时为兵,为民时是没有军饷的,只有在服兵役时有每月一吊五百钱的军饷。” “不过因近年来财政吃紧,大多数时候都为足额发放,但自陛下给户部拔银后,户部已经将各军所欠的军饷补齐。” 蒋德璟的话崇祯听得有些不耐烦,直接说一吊五百钱不就行了么,非要扯一堆。 难道朕不知道以前的屯田兵平时以种地为生,只有服兵役时才有军响么?还用你来说? 若平时种地都能拿军饷,那谁还逃兵役。 崇祯心里腹诽,面上却是故作姿态的点了点头:“屯田兵制度已不复存在了,每人每月一吊五百钱却是少了点,给翻个倍吧,每月每人三吊钱。” 崇祯说到这似在琢磨什么,顿了几息后才继续接着道: “除每人每月三吊钱以外,再加几条军人抚恤条款。” “不论军官还是兵卒因在战场作战伤残导致退役后无法自力更生者军饷一律照发,直至寿终正寝。” “在战场上战死导致家中父母无人供养者,双亲由朝廷赡养,直至寿终正寝。” “家中有幼童者,由朝廷供养至十八岁,可以无条件入县学府学念书,学有所成后朝廷优先录用。” “以上几条军人抚恤条款,内阁将其纳入我大明国政,由军阁向我大明所有军队下发通告,后续由礼部、户部、兵部落实执行。” 崇祯的话音刚落,卢象升就满脸激动的走出朝班,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怪卢象升这般激动,只因他是亲身领兵上过战场的人,也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能体会,崇祯这几条军人抚恤条款有多么重要。 以往很多士兵在战场对敌时畏首畏尾,不是因为他们怕死,不肯卖命,而是担心自己一旦伤残或是阵亡,家中妻儿老小将无有所依。 现在有了以上这些军人抚恤条款,无疑是扫除了兵将们的后顾之忧。 卢象升相信,有了以上这几条军人抚恤条款,军队的战力将会提高几个层次。 第132章 放开藩王募兵制? 就在卢象升激动跪地高呼吾皇圣明之时,户部尚书蒋德璟也很是激动的站了出来,只不过他不是称赞崇祯圣明,而是铁青着脸高呼道: “陛下废除屯田兵制度,提高兵卒军饷微臣无话可说,可陛下说这几条军人抚恤条款是否太过于大手笔,这得消耗多少银钱,陛下这样瞎搞,户部没钱。” 崇祯听着蒋德璟的话整个人麻了,又是这个张口闭口没钱的蒋老抠。 喵的,这历朝历代,怕也只有明朝的大臣敢在大殿上和皇帝大呼小叫了。 崇祯心里嘀咕着,长长呼出一口气,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卢象升起身,随而对蒋德璟道: “蒋爱卿,你莫不是忘了朕先前说的话,眼界放宽一点,我大明以外的地方可是有金山银山的。” “将来我大明若没有强大的军队,又如何占得了,守得住,那金山银山。” “蒋爱卿莫要短视眼光放长一些,朕保证爱卿以后会因为金银多到无法存放而发愁。” “所以爱卿不要般抠搜,该花的钱爱卿不要省,大明掏不空的。” 听了崇祯的这番话,刚刚还一脸铁青叫嚣着户部没钱的蒋德璟,不由眸中一亮。 金山银山?户部会因为金银多到无法存放而发愁? 穷怕了的蒋德璟只是想想这两句话,就全然忘了崇祯刚才说他眼界窄、说他抠搜的话,露出一副你别骗我的表情,壮着胆子一躬身。 “陛下之言当真?” 崇祯见状不觉有些好笑,也没过多解释,只是淡淡的补了一句:“君无戏言。” 直到此时,殿上的文武百官才后知后觉,总算是明白了皇帝的所作所为,不是单纯设立军阁简化兵马调动制度这么简单。 这完全是把以往大明的军队制度,从头彻尾的改了一遍。 从此以后,内阁就不说了,完全没有机会参与军事。 以往对军队拥有大权的兵部沦为了军队的后勤保障部堂。 五军都督府更是直接被划归军阁,成了军阁的附属衙门。 蒋德璟还沉浸于那句“君无戏言”,崇祯已经进入下一个环节。 “蒋爱卿,各地的赈灾事宜安排得怎么样?” “朕看了最近各地赈灾反馈上来的奏章,似乎不太乐观?” 到崇祯的问话,蒋德璟这才回过神来恭敬应道: “确如陛下所言,各地的赈灾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虽然户部已经全力赈灾,受灾各行省的养济院也超负荷运转,可对庞大的受百姓灾群体来说,仍然力有不殆; 根本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最主要还是缺少吃穿,北地受灾的各行省饿死、冻死者不在少数。” 听了蒋德璟的话,崇祯心里盘算着叹了一口气。 “诸位爱卿,蒋爱卿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不知你们可有提高赈灾效率之法?” 闻言,大殿上的衮衮诸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半晌无一人出声。 这倒不是说他们有多无能,而是这问题本来就无解。 面对成千上万缺衣少食嗷嗷待哺的灾民他们确实无办法可想,毕竟他们也变不出粮食来。 内阁首辅孔贞运,见半天无人应声,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陛下,依老臣之见,何不如让工部再开几个大工程,加大实施陛下之前的以工代政之法。” 不曾想,孔贞运话音刚落,还不及崇祯出声,蒋德璟就一脸不屑的反驳道: “孔阁老,各行省赈灾现在缺的是粮食,即使工部开再多的大工程给再多的工钱,没有粮食作为支撑一样要饿死人。” 蒋德璟这话一出,孔贞运老脸抽搐,那叫一个郁闷,恨不得冲过去扇蒋德璟几个大嘴巴。 喵的,又是这个蒋德璟,这厮听不出来好赖呀! 就你知道赈灾缺粮,老夫就不知道?老夫这是为了让陛下不尴尬,不冷场,你知道吗? 崇祯无视了蒋德景怼孔贞运的行为,在大殿上扫视一圈,自顾自说道: “眼下各地赈灾缺粮,诸位爱卿又没什么解决的办法,既如此,那不如就让各地藩王出来赈灾吧!” 还在心里不停骂蒋德璟的孔贞运听到崇祯这话,一个愣神接过话茬。 “陛下的想法固然是好,各地藩王确实有能力赈灾,只是他们未必愿意拿出粮食帮朝廷赈灾。” “哎……” 蒋德璟紧随其后,颇显无奈的哀叹一声:“孔阁老所言极是,这些个藩王不向朝廷伸手就不错了,指望他们帮朝廷赈灾怕是不太可能。” 龙椅上崇祯听着蒋德璟这明显抱怨的话语也不气恼,因为蒋德璟说的是事实。 从靖难之役后明朝的藩王就被当成猪来养。 他们在自己封地内获得的钱粮税收不但不用上交朝廷,而且朝廷每年还要拨付巨额钱粮供养他们。 对于崇祯让各地藩王出来赈灾的话,不仅是孔贞运、蒋德璟大殿上所有的文臣武将都同样持怀疑态度。 “无缘无故让藩王参与赈灾,他们肯定不愿意,若是以放开藩王募兵制来换取他们赈灾呢?” 崇祯嘴角微勾看着一众朝臣淡淡说道。 崇祯话音刚落,英国公张之极第一个跳了出来。 “陛下万万不可,若是放开藩王募兵制弄不好会天下大乱的,藩王不得募兵是成祖皇帝立下的国策,陛下却不可轻改呀!” 张之极话毕,一多半文武大臣都跟着附和起来。 “陛下,英国公言之有理,一旦放开藩王不得募兵的限制,若各地藩王养兵自重,以兵放上,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怎么,诸位爱卿对朝廷的军队就这么没有信心?” 面对满朝文武的反对之声,崇祯摆了摆手笑着说了一句,而后补充道: “当然,朕说的放开藩王募兵制可也是有条件的,不是无限制的放开藩募兵。” 闻听此言,大殿上的文武重臣才稍显安定。 “陛下说的是什么条件,微臣斗胆,还请陛下明示。” 兵部尚书范景文站出来躬身说道。 , 第133章 藩王募兵的条件 “什么条件?” 崇祯嘴角微勾“呵呵”一笑,抬起一根手指自问自答道:“第一,藩王募兵的前提是必须全力参与赈灾。” 说话间,崇祯又抬起一根手指:“第二,每个藩王募兵的上限设为三万人,而且所有兵卒必须从灾民中招募。” “并以朝廷的标准为例足额发放军饷,还要负责安顿好这些兵卒的家属。” 崇祯说着再抬起一根手指:“第三,募兵后藩王不得私自打造兵器铠甲,所有军需只能从朝廷购买。” “另,无旨不得擅自率军脱离封地,否则以叛乱造反论处,待兵卒训练成军后必须听从朝廷调派积极参与剿匪,及其他军事行动。” 说到这,崇祯抬起第四根手指:“第四,自此以后朝廷将不再拨付钱粮供养藩王,各地藩王自食其力,以上四点就是藩王募兵的条件。” 崇祯话音落下,大殿上一众朝臣若有所思的琢磨着崇祯以上话述的可行性,一时间,哑然一片无人发声。 直至十几息后,户部尚书蒋德璟才率先开口: “若真能如陛下番才之言,朝廷可以不用向各地藩王拨付供养的巨额钱粮,微臣就赞同陛下的观点,支持陛下放开藩王募兵制。” 只是蒋德璟这话一出,兵部尚书范景文顿时不乐意了,直接手指蒋德璟怒吼出声:“蒋老抠,你此言何意?” “你竟为了户部能省下几个钱,就公然站出来支持藩王募兵,你这般行径置大明安危于何地?” 蒋德璟侧头看了一眼范景文,对范景文的怒怼之言毫不在意,反而义正言辞道: “范大人,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叫为了能省几个钱?” “范大人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怕是不知道每年我大明为了供养这些藩王要拨多少钱粮?” 蒋德璟一连两问,不等范景文作声并自问自答起来。 “我大明现在各地留存的世袭亲王共计三十三位,朝廷每年得给每一位世袭亲王拨付禄米两万石。” “三十三位藩王就是六十六万石,按现在的粮价折算成现银最少也得五十万两起。” “这还只是世袭亲王,还有亲王下面的郡王每年的禄米是一万石,郡王下面还有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 “别的暂且不说,就拿爵位最低的镇国中卫举例,朝廷每年也需给其拨付二百石米禄,这折算成现银可比我大明正七品官员的俸禄都高。”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大明的皇族宗亲从太祖高皇帝立国时的几十上百人,发展到如今已是十几万人。” “朝廷每年花在他们身上的钱粮,都得上百万两,若是朝廷能将这笔钱省下来,范大人你自己想想能做多少事?” 蒋德璟说的吐沫横飞,末了似想到了什么,又不咸不淡补了一句: “至于各地藩王募兵后乱不乱,那可就不是我这个户部尚书该考虑的事了。” “我只是一个管钱粮的,陛下之前也说了,我只要管好钱粮就行。” “所以我只想着怎样能为国库省钱,至于其他的关我何事?” 高坐龙椅的崇祯听到蒋德璟这话不由抽了抽嘴角。 嘿……这蒋老抠竟拿自己刚才的话来顶缸。 范景文被蒋德景这番长篇大论说得哑口无言,竟找不出丝毫毛病来反驳,于是只得对崇祯躬身道: “陛下,不管蒋大人怎么说,微臣还是觉得放开藩王募兵制太过于冒险。” “倘若陛下一定要坚持让藩王墓兵,也应当参考太祖年间,将藩王募兵上限控制在三个营一万五千人以内。” 范景文话音刚落,礼部尚书倪元璐紧随其后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附议,范大人所言甚是。” “即使解除藩王募兵制也当将募兵人数控制在三个营以内,避免藩王手握重兵,趁流贼作乱之际横生事端。” 紧跟着刑部尚书史可法,工部尚书郑三俊等一众朝臣也纷纷站出来支持范景文的观点。 看着大殿上众人的反应,崇祯不由嘀咕起来: 藩王募兵上限三万,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过的。 虽然让藩王募兵有那么一点风险,但完全在可控范围以内,且不说有最高上限三万的限制, 就算没有限制,明末这些藩王怕是也没有造反的能力,这可不是崇祯小瞧他们,概因两百多年来明朝的藩王都被当猪养,养废了。 况且自己让藩王出来募兵,也不是单纯为了赈灾。 还可以省下每年供养给藩王的巨额钱粮,让藩王免费出力剿匪。 而且还可以趁售卖兵器铠甲时割藩王的韭菜,这可是一举四得的好事。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从自己想制霸全球的长远目标出发,也必须要让藩王这个庞大群体站出来。 崇祯心里盘算着,压了压手,缓缓说道: “诸位爱卿的意思朕明白,不就是担心藩王有了兵后学成祖皇帝来个‘靖难之役’么?” “可朕要告诉你们的是,朕不是建文帝,再有现在这些藩王又有谁能和当年的成祖皇帝相提并论?” “倘若真有哪位藩王想不开要造反,朕倒求之不得,因为那样一来朕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其铲除了。” 刚刚还劝说崇祯的一众朝臣,听到这话,顿时无语了。 敢情陛下是打着这个主义呀!当真是腹黑至极。 就在一众文臣不语之时,半天没说话的卢象升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斗胆,若是有藩王不愿出来赈灾也不愿募兵,只想安于现状,那又该如何?” “不愿意?” 崇祯“呵呵”冷笑一声:“ “不愿意募兵可以,但不愿意出来赈灾不行。” “各地藩王身为朱家子孙,享受了大明给他们的两百余年荣华富贵。” “倘若大明有难之时,他们都不愿站出来,那这些藩王也就不配做朱家子孙了。” “朕会消去他们的爵位,抄没他们家产,贬为庶民,再将其驱逐出境。” 崇祯森冷的话语一出,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不由为之一振。 陛下这阴谋阳谋可真毒呀!这不就是赶鸭子上架么? 反正不管你募不募兵都要出来赈灾。 陛下今天先是骂英宗皇帝是废物,后又废除太祖高皇帝的屯田军制度,现在又推翻成祖皇帝藩王不得募兵的制度。 若是这三位知道陛下今天的这番操作,会不会棺材板盖不住跳出来打死这个不孝子孙。 第134章 给便宜儿子找个老师 崇祯的做法虽然是在割藩王们的韭菜,薅藩王们的羊毛,但他却从没想过要害藩王,除非有藩王不听调令,举旗造反。 再有崇祯这么做,对藩王也不是没好处。 藩王们手上有了兵,在碰到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一众流贼时,也不至于像历史上那样毫无还手之力被当成猪来杀。 总而言之,不管是从眼下还是从长远的角度出发,让藩王出来募兵赈灾都利大于弊。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一阵思忖后,终是被崇祯给说服了。 到现在他们才发现,似乎皇帝每说的一件事都成竹在胸,早有盘算。 无论再怎么反对,皇帝总能找到说服他们的理由。 崇祯见殿上无人再提出异议,随即一挥大手。 “诸位爱卿既已无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朕会着宗人府传旨各地藩王马上参与赈灾,内阁及兵部也需向各行省传达政令配合藩王募兵。” “微臣遵旨。”内阁首辅孔贞运及兵部尚书范景文站出来躬身应了一句。 崇祯微微颔首后,径直起身准备下朝,今天的朝会时间实在是长了点。 可崇祯刚起身,似想到了什么,忽又一拍脑袋坐了回来。 自己去坤宁宫找皇后研究昆字结构那晚,答应给便宜儿子重新找个老师的,这都过了好多天了…… 崇祯心里想着,随即开口道:“加军阁’阁臣天雄军统帅卢象升、内阁’阁臣礼部尚书倪元璐、户部郎中宋应星三人太子少师位,为太子讲学。” 崇祯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宛如一颗深水炸弹,让大殿上刚静默下来的衮衮诸公顿时又炸开了锅。 什么? 陛下刚刚说了什么? 衮衮诸公脸上透着不可思议,一副陛下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的神情。 加礼部尚书倪元璐太子少师位他们无话可说,毕竟倪元璐本是国子监祭酒学识渊博教授太子并无不可。 可陛下加弃笔从戎的卢象升太子少师位,这似乎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更让他们意难平的是,陛下既然加之前没有半点官职,连进士都不是的种田佬宋应星太子少师位。 这是什么鬼?又是什么操作?这不是在侮辱人吗? 士可忍孰不可忍,大殿上的六部九卿,哪一个不是进士出身? 可陛下却偏偏选了一个连进士都不是的人,这跟拿鞋底抽他们的脸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先前被夺了太子少师位的杨士聪着实难咽下这口气,怎是一个气愤了得,是以第一个跳了出来。 “陛下,太子即是我大明储君更是我大明国本。” “陛下怎能让一介武夫和一个种田的去为太子讲学,陛下如此这般就不担心此二人误了太子学业,动摇我大明国基。” 杨士聪话音落下,内阁首辅孔贞运随即出声: “陛下,加卢象升、宋应星太子少师位确有不妥之处,老臣毛遂自荐,愿前往东宫为太子讲学。” 孔贞运这话一出口,惹得一众朝臣暗骂不已,尤其是东林党的官员只觉孔贞运无耻之尤,太不要脸。 见状,被夺了职的陈必谦急了,明知不太可能,但还是紧跟着孔贞运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也是进士出身,现在又无职权在身,微臣自请到东宫为太子讲学。” 陈必谦话音刚落,又有几人跳了出来,都争着抢着要给太子讲学,好不热闹。 这让龙椅上的崇祯一时有些懵逼,一个太子少师又没多大权力,值得这么抢吗? 可转念之下崇祯很快就明白了,这群人是想提前在自己那便宜儿子身上布局下注,以谋将来的从龙之功。 可老子现在才二十五还千秋鼎盛呢,这群人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琢磨透彻事情原委后,崇祯抬起双臂向下压了压殿上嘈杂,继而沉声开口: “你们谁也别争了,就倪元璐、卢象升、宋应星三人,就这么定了。” 崇祯这话一出,倪元璐倒没觉得有什么,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学识为太子讲学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为储君讲学,教好太子便是稳固大明根基,他倪元璐当是当仁不让。 是以崇祯话音刚落,倪元璐就不卑不亢的迈步而出躬身一礼:“微臣领旨,微臣定将毕生所学全数教与太子。” 较倪元璐的自信相比卢象升、宋应星两人却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异口同声道: “陛下,微臣才疏学浅,万无为能为太子讲学,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刚才跳出来抢夺太子少师位的一众朝臣听到卢象升、宋应星两人的话都不自觉在心里补了一句: 哼……还算你这武夫、种田佬有自知之明。 崇祯却是对两人的话置若罔闻,摆了摆手道:“此事不必在议了,三位爱卿擅长什么就教什么。” “倪爱卿可教太子四书五经识文断字,明辨是非,卢爱卿可教太子排兵布阵、弓马骑射。” “宋爱卿可教太子插秧栽树、农桑养殖。” “总之你们不要给朕教出一个呆头呆脑只知照本宣科而手无缚鸡之力,四季不分,五谷不识的腐儒太子来就成。” 崇祯话毕,不再理会,一甩衣袍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承恩见状,赶忙一甩手中拂尘,高唱道:“退朝。” 崇祯回到御书房不久,王承恩就为其传来了午膳。 崇祯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十几道菜,用确认的口吻问道:“大伴,这菜是徐允祯送来的?” “回皇爷的话,这午膳的确是定国公送来的,自从上次定国公面圣后,每天都定点给皇爷送膳食。” “而且每次都是三份,连同坤宁宫和慈庆宫两位皇后娘娘的也一并送。” 闻听此言,崇祯若有所思,没有好奇去问为什么徐允祯每天都送,为什么自己今天才吃到; 更是自动过滤了王承恩说徐允祯每次送三份的废话,继而说道: “大伴,回头告诉徐允祯一声,让他别再往宫里送膳食了,他这样每天送,朕可不敢吃。” “另外去给骆养性传个话,徐弘基家那个败家子再关两天就放了吧!” 第135章 警觉的杨士聪 紫禁城外,下朝后杨士聪和陈必谦两人又混在一起。 杨士聪府邸内,两人围坐在摆满山珍海味的餐桌上推杯换盏。 杨士聪嘬了一口杯中佳酿咂了咂:“今天朝堂上的事益吾兄有何看法?” “哎……” 陈必谦长叹出声:“宫里那位的行事风格较比以往越来越迥异了,我觉得咱们想要重新复起,怕是无望了。” “现在回头想想,当初咱们以辞官逼迫宫中那位属实是一步烂棋。” 杨士聪微微颔首,显然对陈必谦的话很是赞同。 “益吾兄所言极是,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眼下还得赶紧想办法挽回不利局面才是。” 陈必谦若有所思地咀嚼着嘴里的菜,咽了一口,才接过话茬。 “朝彻兄,话倒是这么一句,可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眼下我东林虽然在朝中还有一些人,可他们大多没有在重要的位置上。” “现在也只有看看等监生名额换粮时咱们能不能占得先机,若能占得先机等来年朝廷选仕或许还能重新再培植人手。” “只是想要恢复到涉朱纯臣案之前的盛况怕是不太可能了。” “监生名额换粮一事,咱们本就缺粮少人怕是难有作为,更何况温体仁一伙也不会让咱们抢占先机。” 杨士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随而意味深长的话锋一转: “益吾兄,如今的局势咱们是该考虑考虑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东林的势力可不止是在北直隶。” 杨士聪这意有所指的话,听得陈必谦不禁有些狐疑。 他当然清楚他们东林党的势力不只是在北直隶的朝堂上,可杨世聪在这时候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陈必谦琢磨不透,是以询问出声:“朝彻兄,此言何意?” 杨士聪也不拐弯抹角,“呵呵”一笑解释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咱们不能把宝全压在希望不大的监生换粮上,若是不可违咱们就退往南直隶。” “益吾兄可别忘了,江南才是咱们的大本营,南直隶还有一套独立完整的六部机制,可以不受北直隶管辖。” “倘若监生换粮后咱们依然站不住脚,不妨退往南直隶谋求后路。” “只要让咱们东林的势力不断壮大,即是咱们不入朝堂退居幕后,那庙堂之高也总有咱们的话语权。” 陈必谦斟酌着杨士聪刚才的话,十几息后才缓缓开口:“听朝彻之言,是彻底放弃在朝中复起了?” “嗐……” 杨士聪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我要放弃,难道益吾兄没看出来眼下的朝局已经不允许你我复起了。” “我总觉得陛下夺了咱们的权,却又不准咱们归隐,只怕是另有所图,而且我敢断言,绝非是什么好事!” “益吾兄你我要早做打算才是。” 杨士聪的话听得陈必谦不由心下一寒,抬起酒杯猛灌一口,这才一脸正色沉声问道: “朝彻兄,事态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只是猜测,可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谨慎一点,总归没错。” “益吾兄可别忘了东城菜市口那六万多人是怎么死的。” “我总觉得陛下不动咱们并非不敢,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又或者是没抓到我们的把柄。” “我担心的是只要让陛下逮到机会,咱们的下场怕不会比闵大人他们好多少。” 杨士聪的话陈必谦越听越心惊,一连灌了三杯烈酒,似才压住心中惊惧。 “唉……,原本还想借着那六万多颗人头给宫中那位按个暴君之名压压他的杀气,也好利于咱们行事。” “却不曾想被京这些愚民给搅黄了,还喊出个什么‘暴君皇帝陛下万岁’名头,真是……” 陈必谦还想继续往下说,却是被杨士聪强行打断。 “益吾兄,此事休要再提,若这事传到宫中那位的耳朵里,那这便是咱俩的取死之道。” “朝彻兄行事谨慎,刚才是陈某失言了。” 陈必谦恍然醒悟的说了一句,随即一转话锋:“那依朝彻兄之见,咱们接下来当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如何行事?” 杨士聪小声念叨着,缓缓开口:“接下来就两字,低调,咱们能不冒头就不冒头。” “朝会咱俩也都别去了,待监生换粮一事结束后,倘若还不见局势好转,咱们就必须找机会离开北直隶回江南。” 陈必谦微微颔首,对杨士聪的话深以为然,举起手中酒杯与杨士聪碰了一下。 “就依朝彻兄之言。” 话毕,两人相对而饮……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福建泉州府。 一座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的奢华府邸客厅内,又一精瘦一魁梧的两个青年人并排而坐。 两人眼前还有一个年纪稍长流着满腮胡茬的中年汉子在客厅内不停的来回踱步。 “大哥,你别来来回回、走来走去,我脑瓜子都被你晃晕了,有什么事大哥你就不能直说吗?” 椅子上的精瘦青年人抱怨的说了一句。 客厅中来回打转的中年汉子听到青年人埋怨的话也不生气,转了一圈后回到主位上坐下,而后从身侧的茶几上拿起那封加盖大印的书信递向魁梧青年人。 “鸿逵啊,你且看看这封书信,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魁梧青年随即起身接过书信便和精瘦青年一起看了起来。 这个被中年汉子叫做鸿逵的魁梧青年,乃是郑芝龙的弟弟郑鸿逵,而其中的精瘦青年则是郑芝龙的另一个弟弟郑芝豹。 之前来回走动的络腮胡中年人不言而喻,正是大名鼎鼎的郑芝龙本尊。 郑鸿逵看完书信上的内容,又小心翼翼将书信折好放回旁边的茶几,这才缓缓开口: “这是崇祯皇帝亲手所书,提拔大哥做福建水师提督,还有赐郑森那小子国姓名成功的书信,上面还加盖了皇帝印玺,这可算得上是圣旨了。” 郑鸿逵话音刚落,一边的郑芝豹就插言道:“鸿逵,你说漏了一点,这书信上还说要提拔你小子为登州水师提督。” 郑芝龙脸上阴晴不定的瞥了两位弟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用不着你俩提醒,上面的字我都认识,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咱们要不要接皇帝这道旨。” “前来送信的锦衣卫可还等着答复呢!” , 第136章 不甘的郑芝龙 郑芝龙这话一出,客厅内为之一静,好几十息后,郑鸿逵才缓声开口: “大哥,从长远的角度来说,咱们应该接朝廷这道圣旨。” 郑芝龙闻言,不急不缓的抬起茶碗抿了一口,随而追问道:“鸿逵,咱们为什么要接?你仔细说说。” 这次郑鸿逵没有半分迟滞,似早有预料般朗朗开口: “大哥,咱们现在虽然有不接这道圣旨的实力,可咱们不能短视,得往远了看。” “大哥之前虽接受熊文灿的招安,挂了个游击将军的名头,可任谁都知道,咱们依然是海盗,这点朝廷和我们都心知肚明。” “所以咱们再强也只是海盗,大明再弱她也是一国。” “倘若朝廷真的下死手针对咱们,那从此以后在大明的陆地上怕是没咱们的容身之地。” “而现在只要大哥接了朝廷这道圣旨,咱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官了,以后不管是在陆地还是在海上行事有了官家这层身份都更为方便。” 郑鸿逵话音落下,还不及郑芝龙出声,郑芝豹便迫不及待的插嘴道: “你小子懂个屁,若是接着这道圣旨,往后就要被朝廷约束了,哪里有做海盗自由自在的舒服。” “鸿逵,你该不是为了做那个什么狗屁登州水师提督才这样说的吧?” 郑芝豹一边说还不停在郑鸿逵身上打量。 对此,郑鸿逵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解释道: “三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且问你,咱们能做一辈子海盗,难道三哥你想让你的子孙后代也跟着做海盗?” “眼下朝廷是没有什么像样的水师,是拿咱们没办法,可谁敢保证朝廷就没有翻身的一天。” “若等朝廷翻身真的强大了,三哥,你自己想想咱们海盗的后果是什么?” “哎……,鸿逵,你说这些我岂会不知。” 郑芝龙长叹一声插言道:“大哥只是不甘心这么多年拼命积攒下来的家当就这么落入朝廷之手。” 闻言,郑鸿逵微微颔首:“大哥之言,小弟明白,可大哥你攒这么多家当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让我们郑家世世代代做海盗?” “再说大哥似乎多虑了,崇祯皇帝的书信上并没有向咱们索要财物,更没有让咱们交出战船。” “反而让大哥你做福建水师提督,更难得的是皇帝赐郑森那小子国姓名成功,当是这个便是多少财宝战船都换不来的。” “有了皇帝赐下的国姓,只要大明还在一天,我们郑家便可世代昌盛,大哥、三哥,咱们攒下这么多家当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能让郑家昌盛。” “再者大哥你当初接受熊文灿招安,不就是为了能脱掉海盗这身皮么?” “可现在真正的机会来了,大哥怎么反倒迟疑了?” 郑芝龙听了郑鸿奎这番话,久久不语,思忖良久后,才缓声开口:“罢了,皇帝这道圣旨咱们郑家接了。” 郑芝龙话音刚出口,郑芝豹就声嘶力竭喊出了声:“大哥,三思呀!” “接了皇帝这道圣旨往后,咱们郑家可就要受朝廷节制了。” 郑芝龙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用说教的口吻道:“老三,你还是不够沉稳,鸿逵刚才说的没错,咱们再强也只是海盗,大明在弱也是一国。” “倘若我们郑家连皇帝的圣旨都敢不接,这岂不是摆明了要和朝廷作对,等朝廷缓过劲来,那还能有咱们的好果子吃?” “从皇帝给咱们郑家下这道旨意开始,咱们郑家就已经别无选择了,除非咱们愿意搬到海外去,世世代代做海盗。” “大哥,可是……嗐……” 郑芝豹欲言又止地吐出两个字后,又扭头叹气不言语了。 郑芝龙瞥了郑芝豹一眼,转而又对郑鸿奎吩咐:“老四,你到前厅把传旨的锦衣卫请到这里来。” “是,大哥。”郑鸿逵应了一声,便夺门而出。 不一会儿,郑鸿奎带着十几个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去而复返向客厅走来。 这一行十几人中,有一个身飞鱼服的中年汉子与郑鸿逵并肩而行,一眼便能看出是这群锦衣卫的为首之人。 郑芝龙见状,还不及一群人进门,并起身迎了上去,对身着飞鱼服的中年汉子拱手一礼。 “大人一路南下,车马劳顿辛苦了,恕郑某招待不周,请大人上座。” 郑之芝说着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身着飞鱼服的中年汉子也不客气,带着十几人迈步而入,径直走到郑芝龙旁边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看茶。” 郑芝龙稍慢半步,向客厅外候着的丫鬟叫了一声,这才走回自己座位,再次对领头的锦衣卫拱手一礼。 “恕郑某冒昧,敢问大人高姓大名。” 右边主座上的锦衣卫闻言,拱手还礼道:“标下北镇抚司指挥千使陆遇,可不敢受郑将军如此礼待。” “原来陆指挥使,失敬失敬。” 郑芝龙先是客气了一句,旋即话锋一转:“皇帝陛下的旨意,我已明了,还要劳烦陆指挥使回转京师奏明陛下,就说我郑芝龙愿听朝廷调遣。” “呵呵……” 陆遇轻笑出声:“郑将军不必客气,郑将军的话陆某定会如实向陛下禀报。” 陆遇嘴上说着,实则到现在他都不清楚那封信里边的内容是什么。 嘿……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从郑芝龙的反应来看,自己这趟差事算是完成了。 路遇心里嘀咕着,忽然一顿,似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向郑芝龙。 “标下这里还有一封陛下亲手所书的信件要交与郑将军。” 陆遇这番操作,让郑芝龙有些不明所以,用怪异的眼神看向陆遇,紧接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陆遇见状,似看出了郑芝龙的心思,是以不等郑芝龙询问,便开口解释道: “郑将军不要误会,标下之所以现在才拿出这封书信,乃是陛下的意思,可不是标下故意戏耍郑将军,不一起将书信交出。” , 第137章 郑芝龙无路可退 听到这话,郑芝龙才脸色稍缓的疑惑出声:“哦……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那陆指挥使可知这信中内容为?” 陆遇“呵呵”一笑,自嘲开口回道:“郑将军未免也太高看陆某了。” “实话告诉郑将军,不只是这封书信的内容陆某不知,就连之前交给郑将军那封书信的内容陆某也不知。” “陆某只是奉旨行事,待郑将军看完第一封书信点头同意后再将此信交出。” 郑芝龙观察着陆遇的言行举止,见不似撒谎,这才接过书信拆看起来。 这期间,客厅内一片寂静,只有陆遇喝茶时拨弄茶碗发出的瓷器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郑芝龙手握信纸,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红一阵白,将上面不多的内容来来回回翻看了好几遍,十万头草泥马轰然而至。 不由在心中大骂起来:喵的,老子做了半辈子海盗,一直在打劫别人,却不曾想今天被皇帝给打劫了。 郑芝豹、郑鸿奎两兄弟见自家大哥脸色难看,是以忍不住起身将郑芝龙手里的信纸揭了过来。 郑芝报看到信纸上的内容后怒极大喝:“大哥,我就说皇帝的圣旨不能接吧!” “大哥你刚同意听从朝廷调遣,皇帝便要敲诈勒索,皇帝这种做法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郑芝豹这话一出,手里还捧着茶碗刚刚还一脸和煦的陆遇瞬间黑了脸,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地瞪向郑芝豹,语气森冷的道: “你在说什么?” “你说当今陛下是强盗,陆谋没听错吧?有本事你再给我说一句。” 就在陆遇说话的同时,他身后的十几个锦衣卫已经将手握在了绣春刀的刀柄上,俨然一副随时抽刀而出的架势。 郑芝龙见状,赶忙起身冲陆遇一拱手。 “陆指挥使息怒,家弟一时情急失言,还望陆指挥使赏郑某个薄面,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一二。” 郑芝龙说着,便又一个转身向郑芝豹斥责道:“谁给你的胆子口无遮拦,对天子不敬,还不给我滚下去。” 郑芝豹虽然性格冲动鲁莽,但也知道刚才自己口急说错了话。 是以对郑芝龙的斥责不敢反驳,只是象征性对陆遇拱了拱手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从郑芝报这一举动来看,明显心里还有怨言。 为人圆滑的郑鸿逵见状,心里很是无奈,赶忙出来打圆场。 “家兄行事莽撞,口不择言,还望陆指挥使莫要见怪。” “陆指挥使和北镇抚司的兄弟们一路南来数千里着实辛苦,不妨先到客居休息,郑家定有药薄礼奉上。” 郑鸿逵这明显意有所指的话,陆遇那还不明白,郑鸿逵是想用钱来堵他的嘴。 再有就是将他们一行人支开有事和郑志龙商量。 陆遇心思急转,虽然郑芝豹刚才对陛下出言不敬,但这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 自己可不能为了这么点事,将陛下交代的事给办砸了。 拿定主意后,陆遇缓缓放下手中茶碗,不轻不重的说道: “罢了,今天陆某就给郑将军这个面子,令弟刚才的话陆某就当没听见。” “不过郑将军可也不要让陆某久等,陆某还等着向上面回话呢!” 陆遇话毕,向着郑芝龙、郑鸿奎两兄弟拱了拱手便带着十几个锦衣卫缓步而去。 直到陆遇的身影消失,郑芝龙这才拉下脸来,很是气愤的说道: “鸿逵,刚才你还说皇帝没有向咱们索要财物、战船,可你看这不就来了。” 郑芝龙一边说一边用手不停指那张加盖了皇帝玺印的信纸。 郑鸿逵没有像郑芝豹那样激动,也没有像郑芝龙这样愤慨,他只是深呼出一口气,继而平静的说道: “大哥,你刚刚已经当着锦衣卫的面说了愿听朝廷调遣话,现在想反悔为时已晚。” “正如大哥方才所言,除非咱们郑家举族搬迁到海外做海盗,否则皇帝的圣旨咱们不接都不行了。” 郑鸿逵说到这也不由叹了一口气:“嗐……,谁又能想到崇祯皇帝行事竟会如此奸滑、狡诈,直等咱们接了第一道圣旨后,才让人把这第二道圣旨拿出来。” “皇帝这招釜底抽薪,确实让咱们郑家除了到海外做海盗以外,别无他路。” 郑芝龙听着自家弟弟的话一屁股坐回椅子,抬手揉了揉额头,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两息后即像默认了什么又像是想通了什么,将之前的不甘与气愤一扫而空,“呵呵”笑了起来赞许道: “真想不到,当今天子还有这般心机算计,不管是奸滑也好,狡猾也罢,我郑芝龙无话可说,心服口服,也只有这样的天子才值得我郑芝龙效忠。” “既接了皇帝的圣旨,左右不过是一些战船财物罢了,给了便是,况且皇帝也没有向咱们狮子大开口。” 郑芝龙说着,末了又用说教的口吻补了一句:“鸿逵,你记住,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 “这次只当我们郑家用这笔财物与皇帝交换福建水师提督和登州水师提督两个官位以及皇帝赐郑森国姓了,这么算下来咱们郑家是绝对不亏。” 郑鸿逵听完自家大哥的一番话,不由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还一直担心自家大哥会因为,舍不得战船财务而反悔,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其实郑鸿逵确实多虑了,郑芝龙乃一代海上枭雄,那会那么容易就意气用事,只能说他对自家大哥了解得还不够透彻。 郑鸿逵心里想着,微微颔首道:“大哥你能想通就好。” “从这件简单的事看,当今天子能有如此心机也绝非泛泛之辈,跟着这样的天子,说不定也是咱们郑家崛起的机会。” 郑鸿逵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风一转,狐疑问道: “大哥,皇帝所书让我带三百艘战船赶赴山东就任登州水师提督,可却又指明不要战兵只要水手。” “另外还嘱咐让我在北上赴任之时从福建收集番薯、苞芦、土豆,再到江南购买粮米顺带而上送往京师。” “大哥,你说皇帝这般交代是打的什么主意,意欲何为?” , 第138章 衣冠禽兽出狱 闻言,郑芝龙瞥了郑鸿逵一眼,随而冷哼出声:“哼……,亏我平日里还夸你机灵,这都看不懂?” “皇帝只要战船水手却不要战兵,这是明摆了怕你这个登州水师提督做大后不受朝廷节制。” “至于让你北上时顺带番薯、土豆、苞芦,再到江南购买粮米,这些东西除了能吃以外也不能干什么。” “听说北地很多地方都在闹饥荒,想来皇帝是想让咱们郑家出点银钱捐献一点粮食而已,倒也没有什么深意。” 郑鸿逵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点了点头:“那依大哥之见,咱们要按皇帝说的办吗?” “既然接了圣旨,区区三百条船给了也就给了。” “朝廷不放心,不用咱们的战兵,倒也乐得如此。” “战船没了咱们可以到海上去抢,可有经验的海上战兵训练起来却要费一番功夫。” “至于收集番薯、苞芦、土豆这都是小事,反倒是到江南购买粮米一事有些不好办。” “正所谓财不露白,若是咱们出手太过于阔绰,难保皇帝以后不会再打咱们的注意,敲咱们的竹竿。” “可也不能太小家子气,让皇帝小瞧了咱们在郑家。” 郑之龙说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愣了几息后才接着道: “依我之见,鸿逵你北上赴任之时从江南购买两百万石粮米即可,这个数字既不会显得咱太过们阔气,也不会太过寒酸。” “我听大哥的安排。” 郑鸿逵先是应了一声,继而斟酌着开口:“大哥,此次北上登州我想让二哥与我一同去,你看如何?” 郑芝龙略微思索后微微颔首:“也好,就让芝虎与你同去,有什么事也多一个人照应。” 京师。 北镇抚司大牢外,一辆装饰华贵马车连日来从早到晚的停在这里。 而车旁守着一瘦一胖身穿短打的两个家丁和一个管家打扮的老者。 “赵管家,咱们一连在这锦衣卫大牢外等了好几天了,也不见徐小公爷出来,你说这徐小公爷不会在牢里出什么事吧?” “我听说小公爷是调戏了谁家的小姐,还被逮进锦衣卫大牢的,能把小公爷送进大牢,有这样势力的人来头恐怕不小。” 瘦子家丁话音落下,胖子家丁随即一脸猥琐的接过话茬: “嘿嘿……那可不,我还听说那小姐长得可俊勒。” “不仅肤白貌美前凸后翘而且还腿长,难怪徐小公爷把持不住,这换了我,我也保持不住呀!” “只可惜徐小公爷窝囊啊,听说连人家小姐的手都没摸到,就被人家逮进了锦衣卫大牢。” “我可是听说过锦衣卫大牢就是阎王爷去了都得脱层皮。” 胖子家丁越说越来劲似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 “啧啧……徐小公爷那细皮嫩肉的若是在牢里被哪个有断袖之好的大汉相中,怕就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了。” “都给我闭嘴,老爷让咱们到这等,咱们就好好等,至于徐小公爷能不能从牢里出来,关我们何事?” “你们两个要敢再乱嚼舌根,小心你们的臭嘴。”赵管家故作怒意呵斥道。 就在三人说话间,“吱呀”一声传来,北镇抚司的牢门缓缓打开。 三人闻声而望,只见几个锦衣卫压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状如乞丐的人影走了出来。 身着飞鱼服的领头锦衣卫,见牢门前停着一辆豪华马车,便慢步走了过来。 赵管家见状,不敢怠慢,快步迎了上去笑呵呵拱手一礼:“原来是宽宏大量骆大人,小老儿有礼了。” 听到这话,骆养性的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一下。 “这马车可是定国公府的?” “回骆大人的话,正是定国公府的马车。” “既如此,上去领人吧!”骆弄性也不多言,一脸冷漠的丢下几个字便身而去。 赵管家定定站在原地,直看着骆养性带着几个锦衣卫走远,这才招呼胖瘦两个家丁上前。 “小公爷,我是定国公府的赵管家,是老爷让咱们来接小公爷回府的。” 徐子胤听到赵管家的话气若游丝的吐出几个字。 “快……快扶我回家。” “听到没,还不快将小公爷扶到车上去。”赵管家冲胖瘦两个家丁喊了一句。 两个家丁互视一眼,便要伸手去搀扶徐子胤。 可就在两人上前的一刹那,一股恶臭迎面扑来,差点把俩人给呛吐了。 嘴碎的瘦子家丁一个没忍住,诧异问道:“老小爷,你身上怎么这么臭,难道你把屎拉裤裆里了?” 听到这话,徐子胤那叫一个恨,这帮天杀的锦衣卫三天饿老子九顿不说,还净给老子吃馊的食物老子不窜稀才怪。 徐子胤心里骂着却是没搭理瘦子家丁的话,反而突然开口问道:“小爷的扇子还在不在?” 徐子胤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把赵管家商人都给整懵逼了,尤其是赵管家忍不住暗骂起来: 老爷说的没错,这他喵的就是个败家子,你他喵屎都拉裤裆了,还找什么扇子,真能装逼。 赵管家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一脸谄媚。 “哟……小公爷,您还是身体要紧,扇子等回家您问老爷吧,我们不曾得见。” 胖瘦两个家丁忍着屎臭把徐子胤扶上了马车…… 两刻钟后,载着徐子胤的马车缓缓驶入定国公府。 徐允祯得知徐子胤出狱归来,迫不及待怒气冲冲的迎了出来。 可当他见到状如乞丐的徐子胤走出马车时,又不忍的把打算用来训斥的话给咽了回去。 徐子胤走下马车见到徐允祯的瞬间,突然嚎啕大哭着扑了上来。 这操作把徐允祯给整不会了,只得出言安慰。 “好啦好啦,这不是出来了么,以后……” 徐允祯话说到一半,就被迎面扑来的屎臭给压了回去,让他不得不改口:“快来人,带小公爷去沐浴。” 徐允祯话音刚落,徐子胤就急切出声:“族兄,我在醉仙楼丢的那把扇子还在不在?” 听到这话,徐允祯瞬间石化,终是忍不住骂了出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败家子、衣冠禽兽还想着大冬天拿扇子装逼。” 闻言,徐子胤很受委屈,忍着想窜稀的冲动解释道: “族兄,你误会了,我找那把扇子可不是为了装逼,而是扇子里藏着我爹给族兄的书信。” “小爷我这优秀总是不被理解,你们这是在嫉妒。” 徐子胤说着,突然裤裆里伴随着屎臭传出一连串震天响,继而又补了一句: “拉出来舒坦多了……” 第139章 不见了扇子 定国公府,一个时辰后,徐子胤除了窜稀精神还有些萎靡外已然恢复了以往他翩翩公子的形象。 此刻他正对着面前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和徐允祯抱怨道: “族兄,你是不知道锦衣卫那些畜生是怎么对我的,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你看我都瘦了。” 徐子韵说着抬起燕窝漱了漱口,又拍了拍吃的滚圆的肚子,而后又指了桌上的佳肴美酒。 “嗐……不是我说,族兄你家的饭菜确实是差了那么一点。” 徐允祯听着徐子胤这明显嫌弃的话也不吱声,就那样静静的盯着徐子胤,直到这时,徐子胤才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于是故作姿态一拍脑袋,话锋一转:“对了,族兄,我的扇子找到了吗?” “我已经差人去酒楼找了,还没有消息。”徐允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闻言,徐子胤微微点头倒也没有多么着急,可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冷,怒声道: “族兄,你可知道把我弄进锦衣卫大牢的是什么人?” “此仇不报非君子,族兄,你可要帮我好好查查呀!那个撩人的小娘皮小爷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刘管家十几人不能白死,小爷锦衣卫大牢这一遭也不能白走,必须要有个说法才行。” “哼……” 徐允祯闻言,面沉如水冷哼出声:“此仇不报非君子?那你还是继续做个小人吧!” “你知不知道为了能让你小子从牢里活着出来,我费了多大劲,耗了多少银钱?” “你小子能四肢健全的出来已是徐家祖上基德了,你就该去庙里烧高香,还想着报仇,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徐子胤听着徐允祯训斥的话却是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族兄,你怕不是和我开玩笑,难道在大明还有人敢在明面上和咱们徐家唱反调?” 徐允祯看着徐子胤这副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模样,不由怒气横生,拔高嗓音道:“开玩笑,谁和你开玩笑?” “你这次能活着出来,我可是耗费了七百万两,否则你小子能不能活着从牢里出来还不知道呢!” 徐子胤看徐允祯说得严肃,不似假话,便也认真琢磨起来。 族兄花了七百万两才将我从牢里捞出,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徐子胤虽然是纨绔子弟,但却不是傻子,心思急转直下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脱口问道: “族兄,对方是不是皇家的人?” “你小子还不算太笨。” 徐允祯没有多言,只是这样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 徐子胤听到徐允祯这几近于肯定的口吻反而放松下来,不以为意的追问出声:“族兄是哪个藩王这么狠?” “竟为了这么点破事上纲上线和咱们徐家叫板,讹诈族兄七百万两银子。” 原以为徐子胤已经猜到事实真相的徐允祯听到这话,顿时血压飙升,怒气上涌。 “哼……藩王?你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呀!”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藩王,那是当今陛下,现在你知道你踢的是什么铁板了吧?” “所以你还能活着,已是万幸。” “当今陛下?” 徐子胤嘴里念叨着,心里翻起惊涛骇浪,整个身子忍不住发颤,说话都不连惯了。 “族……族……族兄,快……快……快送我回应天,这……这京师我不能呆了。” 徐允祯瞥了一眼徐子胤这不堪的模样,没好气道:“瞧你那窝囊样,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陛下既然已经收了钱又把你放出大牢,想来这事应该算是过去了,以后你小心收敛一点吧!” 听到这话,徐子胤才稍显安心,露出一副你说真的你没骗我的神情看向徐允祯。 “族兄,你说真的?没骗我?” “这会儿知道怕?小小年纪就喜欢寻花问柳。” “你好女色也就罢了,关键是还瘾大技术差,弄不到手就想用强,为了一个宫女被陛下讹了七百万两。” “这笔账你们魏国公府可是要还我的,我虽然是你族兄,但也不会给你出这么高的嫖资。” 徐允祯这番话让徐子胤很是尴尬,强忍着挤出一丝微笑拱了拱手。 “族兄救命之恩小弟铭记于心,族兄尽管放心,这笔钱魏国公府会出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赵管家蹑手蹑脚来到徐允祯身前躬身一礼。 “老爷,小公爷的折扇没有找到。” 闻言,徐允祯一语不发的向赵管家摆了摆手。 赵管家见状便也不再多言,微微又一躬身后轻手轻脚的退走了。 听到赵管家说没找到扇子的徐子胤,此时已变得一脸铁青。 见徐子胤如此这般,徐允祯不难猜出那扇子里恐怕藏着什么极重要的书信,于是出言问道:“族叔魏国公的书信到底说了什么?” “哎……” 徐子胤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父亲他没告诉我,只是嘱咐我要亲手把书信交给族兄。” 听到这话,徐允祯不由在心中暗骂: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就知道花天酒地,连一封书信都保管不好。 徐允祯心里嘀咕着想了想,接着问道:“你好好想一想,临行前族叔还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父亲什么都没说。” 徐子胤嘴上应承,实则根本不用徐允祯提醒,他内心已经在回想临行前父亲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徐子胤想着想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 “对了,临行前夜,我路过父亲书房,听到父亲与人谈话,约莫从父亲口中听到两个名字。” “名字,什么名字?”徐允祯闻言,迫不及待的追问出声。 “父亲说的好像是范景文、史可法。” “范景文、史可法,”徐允祯若有所思地念叨着范景文、史可法两人的名字,再度追问:“除此之外你还听到了什么?” “还听到父亲说范景文、史可法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好像还提到了两人的职位,其他的就没听到了。” “哎……” 徐允祯摇头长叹:“仅从这点只言片语,很难得出什么结论,你先下去歇着吧!” “我会尽快和应天那边联系,向族叔问明事情原由。” “那此事就有劳族兄了。”徐子胤说着拱了拱手,便径直转身离去。 可就在他快要跨出门房之时,听到徐允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提醒你一句,最好在府里老实呆着,不要出去寻花问柳到处惹祸了。” “另外以后书信不要藏在折扇里,你若是实在没有地方藏,就把它藏在裤裆里。” 听到这话,徐子胤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低眉顺眼,一语不发的走了。 第140章 口读三国,手捧玉峰 徐子胤离开后,徐允祯便找来了自家门客,把刚才和徐子胤的谈话说了一遍,继而问道: “刘先生,依你之见,族叔书信里会写什么?” 头发花白的刘先生不停转动着手里的两颗玉球,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从魏国公的只言片语中,大概能猜到此事与史可法、范景文有关,而且魏国公还提到两人的职位……” 刘先生说到这顿了好几息,才若有所思的接着道:“由此可见,老夫猜测魏国公应该是对这两人的职位有想法。” “可我听说范景文和史可法以调任到北直隶任职,而且就是前两天的事。” “只是还不知道此二人在北直隶担任何职,这个消息恐怕魏国公还无从得知。” “所以,依老夫之见,不管魏国公想在应天府谋划什么,是不是真的对范景文和史可法的职位有想法,国公爷都必须尽快把范景文、史可法调任北直隶的消息传给魏国公。” 徐允祯微微点头:“先生所言极事,要知道此二人在北直隶担任何职倒也不难,找人一问便知……” 寒风萧萧,白雪皑皑,辽东盛京城。 金瓦红墙的殿宇内,一个体态臃肿看上去年过四十的汉子,一手拿着三国一手却是不见了踪影。 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人并不是残疾,而是他把另一只手藏进了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俏丽美妇领口内,捂着那天然洁白的热水袋。 体态臃肿的汉子一边读三国一边捂着热水袋,读到兴起之时便情不自禁的在热水袋上捏几下。 臃肿汉子这番操作,直把俏丽美妇弄得面颊通红。 “大汗,可不能这么玩弄奴家,大汗若是想要,何不让奴家伺候大汗上榻歇息。” 俏丽美妇嘴里说着俏皮话,一双波光粼粼的大眼,还不忘向臃肿汉子抛媚眼。 “呵呵……这天色还大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等到晚上看本汗怎么收拾你。” 臃肿子汉说话间,还不忘用力在热水袋上狠狠捏挤。 臃肿汉子这突如其来的操作,让俏丽美妇一个没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大汗,你下手轻点,再这么用力可要把奴家捏坏了。” 正当两人嬉戏兴起之时,殿外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突然来报:“大汗,范先生和宁先生求见。” 听到侍卫的传话,臃肿汉子头也不抬的看着手中三国淡淡说了一句:“让他二人进来。” 不一会儿,两个中年男人走进大殿,只是从他们的穿衣打扮明显和手拿三国手捂热水袋留着金钱鼠尾辫的臃肿汉子不同。 从两人的穿衣打扮不难看出这两人皆是汉人。 二人径直来到臃肿汉子身前单膝跪地行礼道:“奴才参见大汗。” 听到两人声音,臃肿汉子这才放下手中三国。 而后又很是不舍的在柔软热水袋上摩挲了几下才缓缓把手缩了回来凑到鼻尖嗅了嗅。 似乎还能在指缝间嗅到那遗留的乳香。 两个跪地的汉人,见到臃肿汉子这般操作不以为然,而臃肿汉子和俏丽美妇也不见半分尴尬,显然是双方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臃肿汉子嗅着自己手指,对俏丽美妇说道:“福晋,你且先回去,本汗晚上再去找你。” 闻言,俏丽美妇这才起身向臃肿汉子微微曲膝施了一礼。 “那奴家就先告退了,大汗晚上可一定要记得来找奴家呀!” 俏丽美妇软糯糯的说了一句,这才扭起水蛇腰一步一趋地向殿外而去,把那婀娜丰腴、浑圆挺翘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俏丽美妇脚步声消失,臃肿汉子这才让跪地的两人起身问道:“范先生、宁先生求见本汗所为何事?” 不用怀疑,你们猜的没错,这个体态臃肿的中年汉子正是还未称帝的皇太极,被皇太极抚摸热水袋的俏丽美妇自然是他最宠爱的海兰珠。 至于皇太极口中的宁先生、范先生,则是明末大汉奸范文程和宁完我。 听到皇太极问话,宁完我、范文程两人互视一眼,宁完我踏前半步回道: “回大汗的话,咱们的人突然和张家口那边断了联系。” “按照约定一月前会有一批物资出关的,可到现在却还是杳无音信,因此奴才二人担心会不会是关内出了什么变故。” 闻听此言,皇太极沉默了数息,一番思忖后缓缓开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而断了联系?” 皇太极话音落下,范文程就摇着头接过了话茬。 “大汗之言奴才两人也想过,可即使是因为天气原因运送不了物资,那也不该断了联系。” “前些年天气比这还恶劣的时候,咱们也不曾和张家口断过联系,大汗,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皇太极从范文程的话语里听出了言外之意,于是意有所指的问道:“两位先生一同前来,恐怕不只是来告诉本汗咱们与张家口断了联系吧?” “大汗睿智英明。” 范文程先是给皇太极拍了一记马屁,继而道:“奴才两人前来,是想请大汗派一队八旗子弟去探探张家口的情况。” “毕竟张家口运送的铁器、粮食以及生活物资对咱们大金很重要。” 范文程这话听得皇太极有些不解,是于狐疑看向两人。 “倘若本汗没有记错,两位先生都是汉八旗的正红旗吧,那何以找人去张家口打探情况这种小事还需要让本汗派人去?” “难不成汉八旗的正红旗中连几个打探情况的人都找不出来?” 宁完我闻言,赶忙躬身解释:“大汗有所不知,汉八旗的人都是汉人。” “而一路西去到张家口要经过漠南草原大大小小的部落,蒙古人可分不清我们是大金的汉人还是明朝的汉人。” “为了避免在漠南草原上与蒙古人发生误会,故而奴才两人才来恳请大汗派一队八旗子弟随行。” “呵呵……倒是本汗考虑不周了。”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向殿外喊道:“鳌拜。” 第141章 初入草原 随着皇太极的一声喊,殿外一个二十多岁的魁梧青年大步流星迈步而入,径直来到皇太极跟前,单膝跪地:“鳌拜参见大汗。” 皇太极轻轻抬了抬手:“起来吧,这里有件事要交给你。” “不知是何事,还请大汗吩咐。”鳌拜应声而起恭敬应道。 “本汗着你带一队八旗子弟与汉八旗随行去明朝的张家口走一趟,具体情况宁先生、范先生会告诉你的。” 皇太极吩咐完鳌拜,这才扭头看向范文程、宁完我。 “鳌拜是我大金勇冠三军的第一巴图鲁,有他带队随行两位先生可以放心了吧!” 范文程、宁完我闻言,看了鳌拜一眼谄媚道:“大汗英明,有鳌大人随行,当是万无一失。” 皇太极很是受用的,点了点头:“既如此,没什么事就都跪安吧!” 皇太极一边说一边背身向三人摊了摊手。 三人见状,齐齐对皇太极一礼:“奴才告退。” 鳌拜、宁完我、范文程三人走后皇太极又拿起之前放下的三国读了起来,只是书还是那本书,奶子却已然不见…… 寒风冽冽,长城古北口外,一支上百人的商队赶着载满货物的骡马一路向北。 “李掌柜,你可知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漠南草原的哪个部落?”商队中一道尖锐的男子声音传出。 “咱们现在的位置所属是漠南草原喀尔喀五部又称内喀尔喀五部之一的巴林部。”被叫做李掌柜的中年汉子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声音尖锐的男子闻言微微颔首,继而追问:“那这个巴林部对咱们大明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李掌柜“嘿嘿”笑道:“不怎么样。” “这个巴林部的老巴林王色特尔与辽东建奴有姻亲关系。” 声音尖锐的男子闻言再次点头:“哦……是吗?” “如此出来,咱们怕不是要小心了。” 李掌柜好似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撇了声音尖锐男子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呵呵”笑出了声。 李掌柜这般作态,让声音尖锐男子很是不爽,于是没好气道:“李若琏,你丫的抽什么风?” 李若琏见状,赶忙遏制住自己的笑声说道:“卢公公,别介,别介,我是在笑这鞑子和建奴联姻经常会搞出一些乱辈分的事。” 不用多说,被李若琏称卢公公的人自然是东厂的卢九德。 自那日崇祯让两人深入草原和辽东打探敌情后,两人就化做行商出了长城一路向北。 卢九德咧了咧嘴似被李若琏的话勾起了兴趣,是以含笑出声:“竟还有这种新鲜事,不妨说来听听。” “嘿嘿……” 李若琏干笑一声,这才娓娓道来。 “话说那奴酋皇太极为了拉拢巴林部,就把他侄儿岳托的女儿嫁给了老巴林王色特尔的侄儿,又把他堂弟寨桑武的长女嫁给了已是老头的色特尔。” 卢九德听着李若琏的话忍不住插嘴道: “听你说半天,这也没看出来哪里乱了辈分,只是巴林王色特尔矮了奴酋皇太极一个辈分而已,巴林王色特尔得管奴酋皇太极叫岳伯父。” “你说的是不错。”李若琏说着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可坏就坏在巴林王色特尔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另一个岳伯仗阿敏,你说这够不够乱?” “还真够乱的,这样算来巴林王色特尔又比奴酋皇太极高了一辈。”卢九德含笑说了一句。 李若琏笑着摆了摆手:“这样算辈分的事,在草原部落和辽东建奴那里时有发生。” “乱辈分这种说法似乎只是相对于我们汉人而言,他们好像并不在乎这些。” “以上说的都不算什么,还有比这更离谱的。” “老巴林王色特尔死后他的儿子色布腾就把奴酋皇太极嫁给他老子的女人占为了己有。” “还有这样的事?” “这不是抢了后妈做媳妇么,这鞑子、建奴真是粗鄙。” 卢九德很是鄙夷的说了一句,随而正色道:“照你这么说,巴林部和建奴的关系非比寻常咯?” “如此一来,只怕巴林部会对咱们无形生出敌意,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这也倒未必。”李若琏先是应了一句旋即斟酌着说道: “两年前老巴林王色特尔病死了,可他的儿子色布腾却没能做上巴林王,巴林王的位置反被和色特尔没有血缘关系的阿玉锡收入囊中。” “阿玉锡做了巴林王后便率部投靠了与建奴更为亲近,更为强大的科尔沁部。” “阿玉锡这般行径,也让本该接替巴林王位的色布腾耿耿于怀,颇有怨言。” 李若琏说着,向北指了指:“再往北六十余里,便是色布腾控制的巴林部左翼,也是咱们出关的第一站。” 李若琏这话一出,卢九德很是不悦,瞬间炸了毛。 “巴林部的情况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还有咱们要去巴林部左翼,你怎么不与咱家提前商量?” 李若琏对卢九德没来由的不爽却是不以为意,“呵呵”笑道: “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北镇抚司的十几万人可也不是白养的,巴林部又紧挨着我们大明,所以要知道他们的情况并不算难。” “至于你说去巴林部左翼不和你商量,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你看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李若琏面上和颜悦色地说着,心里却是在腹诽:残疾人呐!真难伺候,动不动就生气。 “哼……” 卢九德冷哼了一声,便闭口不言语了。 “呵呵……卢公公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我跟你说啊,这草原……” 李若琏咧着嘴贴了上去,随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消失在风雪里。 , 第142章 巴林部左翼 五十余里外的巴林部左翼驻地,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蒙古包。 在这些大大小小的蒙古包中,有一个较大的蒙古包尤为显眼。 这外表显眼的蒙古包内陈设却极为简陋,只放有几张长条形的桌案,和一套做工粗糙的陶瓷茶具。 蒙古包中央燃烧着一堆风干的牛粪,其上有一个被铁钩勾着的陶罐热气升腾,散发着阵阵奶香。 条形桌案后,坐着一个愁眉苦脸身形健硕魁梧的中年汉子。 “大兄,咱们部落因长时间没有补充盐和茶很多人身体都开始浮肿了。” “再这样下去,咱们部落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大兄,咱们得想办法弄些盐和茶来呀!” 条形桌案前一个略显年轻的男子对桌案后魁梧中年人说道。 “哎……” 魁梧中年人摇头晃脑长叹出色:“色棱,你说这些为兄岂会不知。” “可现在咱们草原部落和明朝势如水火,边境上的互市早就关闭,咱们又能到哪里弄盐和茶?” 魁梧中年口中的色棱不是别人,正是老巴林王色特尔的侄儿,辽东建奴岳托的女婿。 不言而喻,条形桌案后的魁梧中年人便是老巴林王的亲生儿子,巴林部左翼的首领色布腾。 没错,也就是李若琏说的那个老子死了,抢了后妈做媳妇的不孝子。 听到这话,色棱很是气愤,不由抱怨起来。 “都怪皇太极那该死的胖子,若不是他们女真人从中作梗,咱们和明朝人的关系也不至于此,搞得咱们部落现在连盐和茶都弄不到,最可恨的是女真人却对此不闻不问。” 可不要奇怪色棱明明是岳托的女婿,却又对建奴没什么好感。 只因蒙古人是游牧民族,部落生存才是法则,像这种靠联姻绑定的关系,在部落存亡面前自然显得微不足道了。 色棱这话一出口,色布腾顿时脸色大变。 “色棱你莫要口无遮拦,小心隔墙有耳,若是你这番言论传到女真人那里,咱们巴林左翼怕是要被灭族。” 就在这时,蒙古包的帐帘突然被掀起,伴随着寒风进来一个腰别弯刀的巴林部族人对色布腾禀报道: “首领,我们巡逻时在三十余里外发现一支上百人的商队,看他们的行进路线,正是冲咱们部落驻地而来。” 听到这话,色棱还不及色布腾出声就抢先问道:“是什么商队,是明朝人吗?” 巴林族人想了想,这才斟酌着答道:“咱们隔着有一段距离看得不真切,不知是不是明朝人,不过我看他们的骡马上都载满了货物。” “哈哈……肯定是明朝人。” 色棱闻言大笑出声,转而对色布腾说道:“大兄,咱们部落有救了,先劫了这支商队再说。” 色不腾瞅了自家堂弟一眼,说教道: “色棱,你怎可如此行事莽撞,这万一要是女真人或是给女真人送物资的明朝人,咱们劫,岂不是自寻死路?” “退一步说,即使不是给女真人送物资的明朝人,咱们也不能抢。” “咱们不能只顾眼前,抢一次咱们部落又能撑多久?” “真希望这支商队不是给女真人,而是到草原来做生意的明朝商人。” “如此一来,咱们部落也可以长期和他们互通有无,侵再也不用为缺盐少茶而担心了。” 色布腾说着,目光转向来报信的族人。 “你前面带路,咱们一起去看看这支商队。” 银装素裹的草原上,上百人的商队宛如一条银龙由南向北缓慢行进着。 “卢掌柜,再往前十几余里,咱们距离巴林左翼怕就不远了。” 卢九德看着李若琏手指的方向,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既如此,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以防被蒙古人偷袭。” 卢九德之所以这么谨小慎微,可不是他胆子小,而是皇太极掌控草原后大明与草原部落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由不得他不谨慎。 对此,李若琏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踏地的轰轰声。 听到声音的刹那,李若琏与卢九德互看了一眼,继而同时向自己的手下做出一个戒备的手势。 上百名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看到两人手势的瞬间,立时取下挂于腰间的连发短弩,以骡马货物为中心围成一个圈。 随着轰轰马蹄声越来越近,不远处的白色山坡上渐渐显现出上百个跨骑战马手持刀斧的蒙古人。 李若琏看着山坡上的上百骑,对身旁的卢九德低声道:“蒙古人阵型散乱,看样子不像是要进攻咱们。” “管他进攻不进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们小心有诈。”卢九德表情严肃,摆出一副随时出手的样子。 蒙古人的上百骑瞬息而至,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靠近商队,而是驻足在百米之外,用别口的汉话喊道: “请问你们是大明来的三队吗?” 听到这带有善意的问话,李若琏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扭头向身后说了一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动。” 随即打马上前大声回道:“不错,我们是大明来的商队。” 李若琏一嗓子喊出蒙古人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好几息色布腾单骑上前几步,操着一口不纯熟的汉话问道: “明朝的边境关口皆已关闭,你们是如何出关的?” 色不腾一边与李若琏对话,一边又扭头吩咐:“色棱,你带人到四周去看看,除了这支商队还有没有朝人的影子。” “大兄,我这就带人去。”色棱应了一声带着几队人马向四周飞奔而去。 由此可见,巴林左翼虽然切盐少茶生活得穷困潦倒,但始终对明朝保持着应有的戒备。 李若琏见状却是不以为意,因为这样的探查在所难免。 蒙古人不信任他们,就像他们不信任蒙古人一样,所以他对这样的探查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回答着色布腾之前的问题。 “不知这位兄弟有没有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我的商队能出得关来,自然是因为我有钱有人啦。” 色布腾想了想这才接着问:“你的商队都有些什么货物?” 听到这话,李若琏似察觉到了什么,是以故作姿态答道:“到草原来行商自然是要带草原稀缺的盐、茶和一些急需的生活物资。” 闻言,色布腾眸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精芒,略带急切喊道:“我是巴林部左翼首领色布腾,我诚意邀请你的商队到我的部落进行商品交易。” “色布腾首领,我接受你的邀请,我会带领我的商队与你的部落进行商品交易。” 李若琏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嘀咕,看来不出自己所料,这些鞑子部落肯定是缺盐缺茶了,否则绝不会这般急切。 第143章 突如其来的女真人 听到李若琏的话,色布腾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很好,那待会儿就请带领你的商队跟我回部落吧!” 色布腾话毕,一提马缰退了回去。 李若琏见状便也不再多言,同样打马回到商队中。 李若琏刚退回商队,卢九德就凑上来戏谑的小声问道:“这就是那个抢了后妈做媳妇的色布腾?” 闻言,李若琏咧了咧嘴,随即点了点头:“不错,就是那个不孝子。” 两队人马就这样相隔百米驻足而望,直到一个时辰后,色棱带着出去的几队蒙古骑兵飞奔而回。 “大兄,我已经查探清楚了,这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发现其他明朝人的踪迹。” 色布腾微微颔首:“不管有没有发现明朝人的踪迹这段时间咱们都不能松懈。” “色棱记得多撒一些人出去,加大部落的警戒范围。” “大兄,我知道了。” 色布腾和色棱说完悄悄话,这才再次打马上前,向李若琏一行人喊道:“大明来的朋友们,我们可以走了。” “这不孝子还真够小心的。”卢九德嘴里碎碎念的嘀咕了一句。 “走吧!”李若琏紧随其后吐出两字,随而向商队做出一个开拔的手势。 就这样,李若琏、卢九德带着商队和蒙古人保持着上百米距离不紧不慢的向巴林左翼驻地而去。 商队来到巴林左翼驻地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可色布腾却没有让李若琏、卢九德的商队进入部落驻地,而是在距离部落驻地三里外让其安营扎寨。 “卢掌柜、李掌柜今天天色已晚,交易的事也只能等到明天了。” “还有敢问两位掌柜需要我们部落准备何种物品与你们换取物资?” “这问清楚了,我也好回去让族人准备。” 色不腾很是客气的和李若琏、卢九德说道。 李若琏拱手还礼,故做姿态道:“咱们客随主便,一切听色首领安排就是。” “至于交换的物品,只要是草原特有的产出都可以换取物资,诸如草药皮毛都行。” 闻言,色布腾“哈哈”爽朗一笑:“好,我这就回去让族人准备上好的草药皮毛,两位掌柜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色不腾一边说一边学着李若琏刚才的样子抱了抱拳。 “色首领自便就是。”李若琏两人同时拱手道。 色布腾走后,卢九德打量着之前色布腾差人送来的牛羊肉,状似随意道:“李掌柜,你说这肉里不会有毒吧?” 李若涟沉吟片刻,这才若有所思的答道:“按理说应该不会,色布腾如果想害咱们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 “不过凡事多留个心眼,这牛羊肉咱们还是别吃了,咱们还是吃自己带的放心。” “英雄所见略同。”卢九德弯起嘴角回了一句。 另一边,色布腾一回到部落就招来色棱询问:“如何?部落周边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吧?”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看来他们真的只是明朝商人。”色棱用肯定的语气答道。 听到这话,色布腾不由心下一松:“没什么异动就好,明天可以放心和他们交易了。” 色不腾自顾自的说着向色棱摆了摆手:“今天辛苦你了,早点下去歇着吧!” 色棱也不说话,只是用右手捶了一下左胸便转身而去。 日夜交替,转眼一夜过去。 翌日一早,色布腾就带着大量的皮毛草药前来交换物资。 这期间,卢九德、李若莲故意放慢交易进程。 只要一有机会两人便找色不腾搭讪,想从色布腾口中套取一些对大明有用的信息。 却不曾想色布腾口风严实,两人皆没有从其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时光匆匆,一晃而过,转眼李若琏、卢久德的商队已在巴林左翼逗留了三日。 尽管他们时常挑毛病拖延交易进程,可交易终是步入了尾声。 有了三日的接触,他们与色布腾也逐渐熟络起来,三人谈天说地不亦乐乎。 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误认为他们是认识多年的至交好友。 这一晚色布腾在自己营帐设宴款待李若琏、卢九德可谓是相谈甚欢。 色布腾高举手中马奶酒,很是畅快的笑道:“卢掌柜,李掌柜我敬你们一杯。” “感谢二位及时来到草原与我的部落交易,希望咱们之间的交易能一直保持下去。” “明天我会让族人为两位掌柜的商队引路,带你们的商队去与我巴林部交好的部落交易。” 色布腾说着将手中马奶酒一饮而尽,看上去十分高兴。 卢九德、李若琏以同样的姿势回敬了一杯。 “色首领客气了,以后只要咱们的商队来草原,必定首先到首领的部落来进行交易。” 就在几人谈笑风生间,突然一个巴林族人急匆匆而来。 “首领,外面来了一队女真人……” 还不及族人把话说完,色布腾便以从条形桌案后起身急切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回首领,天太黑看不清楚,不过听他们来时的马蹄声,应该有两百人左右。” 听到这话,色布腾才神色一缓向下手位的色棱吩咐:“色棱,你带人去迎接一下。” “我这就去。” 色棱不敢怠慢,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快步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营帐内变了气氛。 是以色棱前脚刚走卢九德便出声询问:“色首领,是出什么事了吗?” 卢九德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刚才色布腾几人说的是蒙古话,他根本听不懂。 一旁的李若琏却是没有作声,而是若有所思的在想着什么。 “呵呵……没什么,就是外面来了一群女真人,我让色棱去迎接一下。” 色布腾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又赶忙补充道: “卢掌柜、李掌柜放心,你们明朝和女真人的关系我知道,待会儿见到女真人,我会为你们的商队做保,保证你们的安全。” “那就有劳色首领了。”李若琏故作姿态的拱手说了一句。 其实,之前色布腾与族人及色棱的谈话,李若琏早就听懂了。 身为锦衣卫的二把手,既然来草原和辽东打探敌情,他当然会挑选一些能听懂蒙古语和女真话的人同行,而这些人中就包括他自己。 第144章 帐内遇汉奸,改名李二狗、卢旺财 不一会儿,色棱带着一个身材魁梧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和一个留有胡须的三十岁中年人去而复返。 两人进帐的刹那,色布腾就主动让出了自己的主位,以右手锤击左胸躬身行礼。 “两位尊贵的客人请上座。“ 为首的青年人四下打量一圈,一语不发,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显得很是傲慢。 而后面的中年人却截然相反,他面带微笑向色不腾拱手还礼,嘴里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 “首领客气了,还是首领回座吧!” 中年人客气了一句,便自顾自走到一旁的侧位上坐了下来,刚好和卢九德李若琏面面相对。 听到中年人口里的汉话,色不腾那还不明白,这是一个汉人,也难怪他不去坐主位。 汉人在女真人那里的地位还不如他们蒙古人,所以自然不敢和女真人平起平坐一起做主位了。 而卢九德、李若琏听到中年人说汉话的瞬间,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两人已然想到对方是一个投靠建奴的汉奸。 李若琏看着对面叫不出名字的汉奸,面容和煦的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而卢九德却是面无表情,在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杀机。 说起来是迟,实则从色棱去而复返带回两人,也才不过几十息的时间。 色棱见带回来的两人均已入座,这才开口对色布腾说道: “大兄,主位上那位是大汗的贴身侍卫,大金第一巴图鲁鳌拜,鳌大人。” 色棱说着,侧过身子面对刚坐下来的中年人接着道:“这位是大金汉八旗的鲍承先,鲍大人。” 色布腾听着色棱的介绍,旋即满脸堆笑的拍起了马屁。 “原来是大汗的贴身侍卫,大金第一巴图鲁鳌拜鳌大人大驾光临,色布腾得见大人当真是三生有幸。” 主座上的鳌拜却只顾吃喝对色不腾的马屁很是不屑,摆出一副倨傲的样子,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 “好啦,好啦,少拍马屁打扰我用饭,这两天赶路已经够累了,我可没工夫和你瞎扯。” 鳌拜说着,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不嫌弃桌上的酒肉刚才被色布腾吃过; 直接下手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对帐内的李若琏、卢九德丝毫不感兴趣,更没有要与两人搭话的意思。 被鳌拜嫌弃拍马屁的色布腾也不尴尬,一脸堆笑的转身坐到和鲍承先相邻的位置上,用别口的汉话试探着问道: “鲍大人,你们从辽东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可有需要我们部落效劳的地方?” 这期间,李若琏和卢九德已然弄清楚了,进来的两人是什么人。 也从色布腾对年轻人的谄媚看出了巴林布左翼在建奴那的地位并不高。 听到色布腾的问话,鲍承先倒不像鳌拜那样倨傲,若有所思的不答反问: “我看对面这两位不像是你们部落的人,不知是哪里的贵客,色首领可否为在下引见一番?” 鲍承先话音落下,还不等色布腾介绍李若琏就抢先一步对鲍承先拱手道: “我兄弟二人只不过是一介行商走卒,蒙色首领盛情招待,可称不上是什么贵客。” 听到李若琏字正腔圆的汉话,鲍承先手捋胡须,故作不知的问道:“敢问两位可是从关内出来的汉人?” “正是。” 李若琏毫不隐瞒,直截了当的承认。 闻听此言,鲍承先眸子微眯,此次宁先生交代我到张家口打探晋商断运物资的消息,也不知对面这俩人是从哪里出关的? 说不定能从此二人身上打探到一些张家口的消息。 鲍承先一念及此,随即拱手还礼:“不知两位兄弟高姓大名,又是从长城的哪座关口出关的?” 李若琏没想到鲍承先会问他的名字,虽然他这个锦衣卫指挥同知不是人人都见过。 但听过他名字的人绝不在少数,尤其是投靠建奴的汉奸,那就更得小心防范了。 李若琏心思急转之下,脱口而出:“在下李二狗,身边这位是在下的同伴卢旺财。” “我兄弟二人是从古北口关出来的。” 李若琏只顾着和鲍承先说话,却是没注意到此刻卢九德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古北口?” 鲍承先疑惑的嘀咕了一句,紧接着寒暄道:“原来是二狗兄和旺财兄,鲍某失敬。失敬。” 鲍承先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据我所知,近几年来长城上的所有关卡人货皆不能通行,那不知二狗兄和旺财兄是如何出来的?” 听到这话,李若琏似早有预料,不急不忙的咧了咧嘴,露出满嘴大白牙,意味深长的答道: “想必我不说,鲍先生也知道,在明朝只要肯花钱,还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我兄弟二人能从古北口出关,自然是用钱开道了。” 听到这话,鲍承先没有半点惊愕,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看来大明真的是烂透了,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投靠了大金。 这李二狗的话应该是真的,张家口的晋商不就是用钱开的道么。 鲍承先心里嘀咕,有张家口晋商的例子在先,是以此时他对李若琏、卢九德的商人身份无有怀疑,紧接着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两位兄弟从关内出来没多久吧,你们有没有听说关于张家口的什么消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鲍承先这话一出口,李若琏、卢九德立时警觉起来,心中腾起万千思绪。 两人略微思忖并得出了结论,鲍承先这汉奸和这伙建奴应该是要去张家口打探被自己两人抄掉家产的奸商消息的。 鲍承先之所以这么直接了当的问李若琏,不是他傻,也不是他没有警觉之心。 只因这是在漠南草原,他没有那么强的戒备心,还有他先入为主把李若琏、卢九德定义成了类似于八大晋商的商人。 再有就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随便问话的两个明朝商人,会是大明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和东厂的掌班太监。 第145章 贿赂汉奸 “不瞒鲍先生,我们两兄弟只在山东河南一带活动,对张家口那边的事知之甚少,也不曾听说张家口有什么事发生,怕是要让鲍先生失望了。” 李若琏神态自若的回了一句。 就在几人说话间,主座上的鳌拜突然用命令的口吻喊道:“色不腾,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色布腾闻言点头哈腰起身:“早就给鳌大人准备好了,我这就带您过去了。” 色布腾一边说一边躬着身把鳌拜往帐外引。 李若琏、卢九德两人见状,心中虽然千般不愿万般不耐,但还是故作姿态起身对鳌拜谄媚一礼:“恭送大人。” 对此,鳌拜却是眼高于顶,看都懒得看两人一眼便径直出了大账,似乎多看一眼就会污了他的眼睛。 不怪鳌拜会这么傲慢,自认为高人一等。 他不仅是皇太极的贴身侍卫,更是二十二岁就被皇太极封为大金第一巴图鲁。 在他看来不管蒙古人还是汉人都要低他们女真人一等,所以自然不会把李若琏、卢九德的两人放在眼里。 即使在他们女真人面前,他也要高人一等。 鳌拜离开后,李若琏、卢九德又和汉奸鲍承先攀谈起来了。 而且卢九德、李若琏很识趣尽挑一些贬低大明的话题,这让鲍承先听得很是高兴。 直至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几人才意犹未尽的出了大帐。 李若琏、卢九德两人一直远远注视着鲍承先进入色布腾为其准备的蒙古包后才缓缓离去。 刚回到驻地营帐,卢九德顿时暴躁起来,目光不善的盯着李若琏。 “你他妈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愿意叫李二狗咱家没意见,可你为什么要给咱家取个卢旺财?” “难道你不知这是只有狗才会叫这种名字吗?” 对此,李若琏无从辩驳,只得尴尬一咧嘴解释道: “谁能想到那汉奸会突然问名字,你也知道我没读过多少书,情急之下,哪还顾得想什么好听的名字。” “不叫李二狗、卢旺财难道还真把咱俩的真名告诉那汉奸?” “万一鲍承先那汉奸在哪听到过咱俩的名字,那不是完了吗?” “更何况我觉得李二狗、卢旺财挺好的,你大人大量,还能为这点事计较。” 其实,对于李若琏报假名的用意卢九德很清楚,他只是单纯不爽李若琏给他取卢旺财这个名字。 是以李若琏一解释,卢九德便也没有揪着不放,转而压低声音说道: “这建奴、汉奸明显是要到张家口去打探晋商消息,咱们要不要把他们给劫杀了?” 卢九德的这话一出,李若琏沉吟了片刻才缓缓摇头开口: “不能杀,咱们能杀得了一批,那第二批第三批呢?” “倘若真把这批建奴、汉奸杀了,咱们也就暴露了,就算要劫杀也不能咱们动手。” “张家口晋商的事纸包不住火,建奴早晚都会知道的,既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去查。” “你可别忘了咱们来草原的目的是什么?” “咱们不但不能劫杀这伙建奴、汉奸,而且还要想办法讨好那个汉奸鲍承先,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点建奴的消息。” 李若琏一番话说完,卢九德暗自点头:“倒是咱家考虑不周莽撞了,可想要从那汉奸嘴里套建奴消息怕是不太可能吧?” 李若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嘿嘿……像鲍承先这种人在北镇抚司大牢我见得多了。” “无非是一些贪财好色、苟且偷生之辈罢了!” “若不然他怎么会放着大明的副将不做却跑到辽东给建奴当狗。” 听到这话,卢九德不由惊诧出声:“你认识这个汉奸鲍承先?” “北镇抚司里有鲍承先的档案,他原是辽东边军的一名副将,在这之前我也没见过,今天算是认识了。” 卢九德微微颔首:“那依你之见,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嘿嘿……怎么做?还是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不是带着金子么,这就去贿赂贿赂那位鲍先生。” 李若琏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一刻钟后,李若琏、卢九德两人去而复返,来到巴林左翼驻鲍承先歇息的蒙古包外。 这一路过来,两人倒也没有受到巴林部族人的阻拦。 只因有了之前的交易,他们和巴林部左翼的蒙古人都混熟了,都知道他们俩是明朝来的商人,所以不曾阻拦。 “鲍先生,李二狗、卢旺财求见。”李若琏站在蒙古包外喊道。 帐内,正准备休息的鲍承先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禁有些诧异,暗自摇起了头。 李二狗、卢旺财这两个走卒贩夫这么晚来找自己干什么? 鲍承先自问着,作势便要将两人打发走。 可他忽又转念一想,走卒贩夫也有走卒贩夫的用处,就凭这两人能疏通关系从古北口出关,恐怕就不是什么寻常商人。 倘若自己能将这两人拉过来为大金运送物资,说不定能成为第二个晋商,到那时自己可就为大金立大功了…… 鲍承先一念及此,喜形于色的向帐外喊道:“是二狗兄和旺财兄啊,大晚上外面天寒地冻的,两位兄弟快快进帐来。” 得到鲍承先回应,李若琏、卢九德也不客气随即钻进了蒙古包。 帐内,鲍承先先将李若琏、卢九德招呼着坐下,这才面带微笑一拱手和煦问道: “两位兄弟大晚上顶着风雪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围坐在牛粪火堆前的李若琏和卢九德微不可察地互视一眼,摆出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愣了息后,李若琏才故作姿态的说道: “鲍先生,我兄弟二人去而复返,是有个不情之情,想要向鲍先生请教。” 李若琏话音刚落,卢九德紧随其后从怀里掏出五锭金子,一脸谄媚递向鲍承先。 “鲍先生,这是我兄弟二人的一点心意,还望鲍先生笑纳,莫要嫌弃。” 鲍承先见钱眼开,他一眼便看出卢九德递过来的五锭金子每锭都是五十两,五锭足足有二百五十两之多。 这可是一个大数目,兑换成白银便是二千五百两,自己在辽东干五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呀! , 第146章 套话 鲍承先暗自盘算着,欣喜不已,还真是没想到,自己只是奉命出来打探消息,竟还能在这漠南草原捡到二百五十两黄金,看来该是自己要发财呀! 鲍承先心里想着,嘴上更是比之前更为客气。 “旺财、二狗两位兄弟有什么事尽管直说,何必这般见外。” 鲍承先嘴里说着见外,手却是一点不见外,麻溜的将金锭子接了过去。 李若琏见鲍承先收下金子,这才斟酌着开口:“哎……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鲍先生你也知道如今这辽东局势紧张,像我们这些在外行商的人最怕的就是在外遇到战乱,且不说血本无归,弄不好连性命都难保。” “我看鲍先生的面相地阔方圆、天庭饱满乃是天生富贵相,想必在大金也是位高权重之人。” “我兄弟二人迎夜顶风冒昧打扰,是想向鲍先生打探一下最近是否会有战事发生,我兄弟二人也好趋吉避凶远离战场。” 李若琏这一通马屁让鲍承先很是受用,满脸堆笑的斟酌着李若琏刚才的话。 这两个走卒贩夫去而复返,给老子送钱,原来是为了打探消息。 难道他们是明朝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 可看李二狗、卢旺财的言行举止又不像探子。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自己还是不能向他们透露有关于明朝军事的部署。 倒是可以向他们透露一些和明朝无关,又对两人在草原行商有用的信息,以此看看他们的反应。 若他们真是值得拉拢的商人,只要操控得当,说不定还能利用两人打探明朝的消息。 鲍承先思绪翻飞,瞬息之间理清思路,继而和煦笑道:“呵呵……二狗兄弟这么问,是打算最近都要在草原逗留吗?” “如果是,为兄倒有一事要提醒两位兄弟。” 鲍承先话音刚落,李若琏随即接过话茬:“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才出关不久,也是近两天才来到巴林左翼做了一单生意。”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兄弟二人确实还要逗留在草原,先生番才说有一事要提醒,还请先生明言赐教。” 鲍承先“呵呵”一笑,手在胡须上捋了捋,这才故作深沉惜字如金的吐出一句: “两位兄弟在草原逗留不打紧,只需避开察哈尔部即可。” 鲍承先的话,两人听得一知半解,是以李若琏只得再次追问:“鲍先生可否告知这却是为何?” “这说来也很简单,莫南草原除了察哈尔部的其他部落皆与我们大金交好,所以不太可能发生战事。” “至于明朝,不用我多说旺财兄、二狗兄也清楚,他们是不可能深入草原和我们大金或是漠南草原的部落作战的。” 两人听着鲍承先的话在心里一阵琢磨,愣了一息后,卢九德接话道: “鲍先生,我兄弟二人这是第一次来草原,对草原上的部落实在是不了解,敢问先生为何要避开察哈尔部?” “还请鲍先生仔细说说,免得我兄弟二人在草原上误打误撞丢了性命。” 卢九德话音刚落,李若琏随即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地的过去。 本来不想多说的鲍承先见状,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罢了,看在金子的份上和这两个走卒贩夫说说察哈尔部的事倒也无妨,毕竟他们是明朝人,即使知道了也无伤大雅。 鲍承先心里想着,“呵呵”一笑,用和之前同样纯熟的手法接过金子。 “二狗兄客气了,客气了。” “我和二狗、旺财两位兄弟一见如故,你们也不是察哈尔部的人和你们说说这事倒也无妨,但两位兄弟切记不可外传。” 一见如故? 呸……你个狗汉奸怕是和金子一见如故吧! 李若琏暗骂了一句,这才语气坚定道:“先生放心,我兄弟二人只为保命,其他无关的事我们绝不参合,必定守口如瓶。” 鲍承先微微颔首,随即讲述起来:“这察哈尔部原是漠南草原大汗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的部落,就在巴林部以北。” “三年前林丹汉被我们大金灭于归化城,至此整个漠南草原除了察哈尔部以外尽数归顺了我们大金。” “也正是因此,为兄才提醒二狗、旺财两位兄弟避开察哈尔部。” 闻言,李若琏故作不知的点头哈腰道:“鲍先生,巴林部以北不是科尔沁部吗?” “您说这个察哈尔部我们还真不知道,今天幸得先生提醒,方才知道。” 听到李若琏这话,鲍承先内心不由一阵鄙夷、轻视。 这两个走卒贩夫当真是狗胆包天,连草原的大致势力分布都搞不清楚就敢来草原做生意,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呀! 若是两人表现出来的东西不假,那他们就绝无可能是明朝派来的探子,若真是明朝探子,那也太他喵不专业了,明朝活该完蛋! 就在鲍承先思绪发散之际,卢九德接过话茬,问出了他们想问的关键问题。 “听先生的言外之意,莫非这察哈尔部最近会有战事纷争,因此先生才告诫我兄弟二人避开察哈尔部?” 听到卢九德的问话,鲍承先回过神来“呵呵”一笑: “旺财兄果然机敏,不瞒两位兄弟,不久前我听宁先生说大汗最近正和几位贝勒爷商讨出兵讨伐察哈尔部。” “由此推断,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大金便会在察哈尔部掀起战端。” 听到这个消息,李若琏、卢九德倒也没有觉得惊诧,毕竟建奴之前就曾两度征讨察哈尔部。 更是在崇祯五年把林丹汗追得像死狗一样在草原上到处乱跑,最后死在归化城,这些消息两人是知道的。 所以现在建奴要再次征讨察哈尔部也就不足为奇了。 话虽如此,但李若琏还是故作姿态道:“感谢先生提醒,我兄弟二人一定谨记在心,避开察哈尔部。” “二狗兄,不必客气。” 鲍承先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说了句,随即一转话锋问道:“敢问两位兄弟做的是什么生意,可否方便透露?”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警觉起来,卢九德不由在心中暗骂:这狗汉奸真是个老六,这他喵是想反过来向我们打探大明的消息。 李若琏眼底深处更是闪过一丝不屑,就你这点道行,还敢在老子面前摆谱? 你他喵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第147章 旺财、二狗唱双簧 卢九德心里骂着,面上却不动分毫的接过话茬。 “鲍先生于我兄弟二人不是外人,生意上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兄弟二人冒险来到草原主要是贩卖盐、茶、布匹等生活物资。” “两位兄弟果然有眼光,盐、茶、布匹可都是草原上的紧俏货。” 鲍承先点头赞许了一句,随而又一转话锋:“两位兄弟何不贩卖粮食呢?这粮食在草原可也是急需之物,一本万利呀!” 狗汉奸这就来了? 李若琏腹诽一句,随而一脸谄媚的搭话道:“呵呵……先生言之有礼,可是贩卖粮食必须要大批量转运,所需的人力物力也会更大。” “最主要的是大批量运送物资出关很容易引起别人关注,风险也不言而喻。” “相比大批量转运粮食,盐、茶、布匹更容易携带出关。” 鲍承先一边听一边暗自琢磨,并没有在李若琏的话语中找到什么不妥的地方,从商人的角度和立场出发,他也觉得李若琏说的很有道理。 “二狗兄说得在理。”鲍承先轻轻点头,继而意味深长的说道:“天下动乱商人也不好做,不知两位兄弟愿不愿意与我们大金做生意?” 听到这话,李若琏和卢九德微不可见的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狂喜之色。 此前,两人还为如何进入辽东而发愁,可转眼间就来了这么个机会,有人主动引路,两人只觉今天这三百两黄金花的值。 两人心里狂喜不已,可面上却摆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把欲擒故纵演绎得淋漓尽致。 鲍承先看到两人为难的样子,还以为两人不愿意去辽东,是以循循利诱起来。 “呵呵……两位兄弟若是和我们大金做生意,我保证你们比现在赚得更多更容易。” “和我们大金交易不需要两位兄弟像现在这样到草原各部落去兜售货物。” “可以直接进行大批量交易,而且我们大金付的还是真金白银可不是蒙古人给的草药、皮毛。” 李若琏保持着刚才的一脸难为情,唯唯诺诺,故作害怕之姿说道: “咳咳……鲍先生说的好是好,可我听说大金的女真人不怎么待见咱们汉人,倘若我们商队去辽东,我兄弟二人怕被杀人越货。” 鲍承先一听这话,故意把脸色一板。 “二狗兄切莫道听途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我们大金的大汗对汉人还是极好的,就好比范先生和宁先生那可都是大汗身边的红人他们也都是汉人。” 鲍承先说到这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用手指着自己很是自得的接着道: “远的不说,再比如说我,在汉八旗中也算小有名气,我既把你们当兄弟,又岂有害兄弟之理。” 鲍承先话音落下,卢九德紧随其后跳出来接话,和李若琏唱起了双簧。 “二狗年少时家境贫寒,读书少,不明事理,说话不中听辜负了先生的一番美意,还望先生莫见怪。” 卢九德说到这顿了顿,愣了两息,这才故作沉吟把话锋一转:““先生让我兄弟二人和大金做生意也不是不行。” “但我兄弟二人有个要求还望先生能应允。” “哦……要求?旺财兄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只要我鲍某人能做到的无不应允。” 闻言,卢九德在心里“嘿嘿”坏笑,也不矫情直截了当道: “这个要求就是我兄弟二人同意和大金做生意,但这生意必须要算先生的那一份,只有这样我兄弟二人才安心。” 鲍承先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激动,不由感慨: 这卢旺财真他喵是个人才,竟知道用钱笼络我保护他们,而且把送钱说成要求让人听着舒坦。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给大金拉了个商队不说,自己还能有钱赚。 鲍承先对这种白来的钱财自无不可,是以满口答应下来: “旺财、二狗两位兄弟放心,只要你们不与大金为敌,为兄可保两位兄弟在辽东生意亨通,安全无疑。” 狗汉奸不行呐,给点蝇头小利就上钩了,卢九德心里想着,故作惊喜满口承诺。 “先生放心,只要我兄弟二人有利可图绝对少不了先生那份。” “只是这辽东地盘也不小,到时候上哪能找到先生?” 鲍承先还沉醉于之前的喜悦,只当卢九德这么问是为了给自己送金银方便,丝毫没有察觉到卢九德话里的问题,直接脱口而出。 “为兄不才,暂时以谋士的身份定居在宁先生府中。” 李若琏文言,故作尴尬的咧了咧嘴:“先生,请恕二狗无知,不知先生口中的宁先生是哪位?他的府邸又在哪?” 李若琏这么问,可不是他真不知道宁先生是谁。 北镇抚司连鲍承先的档案都有,没理由没有比鲍承先更为汉奸的宁完我的档案。 所以即使他没见过宁完我,也能从鲍承先口称宁先生猜到那人是大汉奸宁完我。 鲍承先见状无有怀疑,因为在他看来,明朝的商人不知道宁先生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是以缓声解释道: “宁先生的名字我就不和两位兄弟说了,以后两位兄弟有机会到盛京城打探便知。” “至于宁先生的府邸很好找,就在盛京宫阙左边第一道街巷口,两位兄弟若要找我便可到此处。” 鲍承先话毕,李若琏、卢九德两人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随后三人谈天说地,定下了以后去辽东的诸多细节,李若琏、卢九德便提出了告辞。 鲍承先将两人送出营帐后,露出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不由感慨: 自己运气真是好到爆,出趟门给大金拉个输血的商队立大功不说。 关键李二狗、卢旺才会做人呐,按照他们说的分帐,自己的身价妥妥要翻倍呀! 李若琏、卢九德两人窃喜的回到驻地,刚进营帐卢九德便忍不住打趣道: “李二狗你很会演戏呀!在那狗汉奸面前演的滴水不漏。” 李若琏瞥了卢九德一眼:“彼此,彼此,若没有旺财兄配合,又哪能唱得了这双簧。” 卢九德“嘿嘿”一笑:“咱家猜测那狗汉奸现在怕是得意的不行,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呢!” “呵呵……看你说的,他难道不该得意吗?” “若我是他,我也会觉得占了便宜,既拿了我们的钱,还可以在建奴那立功。”李若琏颇有意味地自问自答道。 “这狗汉奸可不只有这点算计,他还怀揣着向咱们打探大明情报的心思。”卢九德很是认真的补充了一句。 “呵呵……那又有什么关系,咱们不也打着同样的主意,刚好来个将计就计。” 李若琏说着,突然一转话锋:“咱们还是把这几天的情报整理一下,向京师汇报吧!” “说不定这其中就有咱们看不到又对大明有用的信息。” 对此,卢九德自然不会有意义。 一夜无话,清晨的天刚刚泛白,两只信鸽就从李若莲、卢九德商队营地腾空而起,飞向了南方。 第148章 贵妃娘娘很会享受啊 缕缕亮光透过镂空窗户照进大殿,烛台上的红烛已然烧尽。 只有烛台边缘凝固起来的滴滴蜡水,留有昨夜燃烧过的痕迹。 几件不同颜色的绸缎衣裙东一件西一件的散落于地。 这其中最显眼的要数床角那件透明紫色纱衣和那件被拉断肩带的粉白色肚兜。 由此可见,昨晚这里必定发生了一场男女之间惨绝人寰的厮杀。 大殿一角的床榻上,男人裹在被窝里昏昏而睡。 可奇怪的是他的锦被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是一个五官精致、身材火爆的女人。 此时她正吃着什么,看她口水直流的样子已然是饿坏了。 要不然也不会一早起来偷吃。 这番操作,让迷迷糊糊还在睡梦中的男人以为是自己在做春梦。 可随着时间推移,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男人忍不住睁开了双眼。 掀开锦被,男人大跌眼镜,不由感慨:田贵妃是越来越风骚了。 没错,这男人自然就是崇祯。 崇祯一边感慨一边看着忙活的田贵妃称赞道:“爱妃,你这技艺当真是绝了。” 田贵妃忙得不亦乐乎,口舌不清的回了一句:“这还不得有赖于陛下教导得好。” 崇祯一边享受,一边伸手撩着田贵妃的发丝。 “这可不光是朕教得好就能行,关键是爱妃不怕‘吃苦’肯学。” 崇祯说着,突然发现似乎田贵妃额前有几许乱发更能显示她的娇媚,于是又把刚撩起的发丝放了回去。 崇祯看着埋头苦干的田贵妃额前发丝摇摆,暗自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意境。 田贵妃出神入化的技艺,任你是神仙也坚持不了多久,崇祯也不例外。 “呵呵……陛下可还满意?” 田贵妃舔了舔朱唇,软糯糯说了一句,随即一转话锋: “臣妾听说陛下让嘉定伯、武清侯、永宁伯、新城伯、太康伯成立了一个商队为我大明北地灾民运送粮食。” “陛下,能否让我父亲也参与其中,他也想为我大明北地的灾民尽些绵薄之力。” 田弘遇? 这货史上除了给崇祯送美女陈圆圆被拒以外,倒也没有其他什么劣迹,这厮原是扬州人,说不定将来能在江南派上用场…… 崇祯心里拿定主意,面上却是打趣道:“看在爱妃一大早起来偷吃伺候朕的份上,朕同意了。” “你让田国仗去找负责商队的大太监褚宪章,到时他会安排的。” 得到崇祯这样的答复,田贵妃很是高兴,赤身裸体在榻上娇声一拜:“臣妾代父亲谢陛下隆恩。” 田贵妃这一拜不要紧,可你不能赤身裸体啊!这谁能顶得住36d的诱惑? 这一操作,瞬间让崇祯这个正直的好色之徒有了要勇登珠峰的冲动,一言不合拉起田贵妃做起了早操运动。 崇祯享受着眼前单手难以托起,手感好到爆的雪白柔腻,只能用“春色满园关不住来”形容。 随着时间推移,田贵妃从最初的娇喘,演变成了浪叫。 今天本不是上朝的日子,可殿外王承恩却是急匆匆而来,可还不等他上前敲门,殿内的浪叫声就传了出来。 惊得王承恩一个顿步,不由感叹起来:听这声音是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可真会享受啊! 只是贵妃娘娘什么时候来的,难道是昨晚自己离开以后? 听贵妃娘娘这声音,怕不是欲仙欲死那么简单了,可能是上天入地好几次了。 就在王承恩胡思乱想之际,一个殿外值守的小太监凑了过来。 “大总管,你听这殿里的啪啪声,怕不是贵妃娘娘在里面挨了陛下的打吧!” “当是听着贵妃娘娘这叫声,就不知道该有多疼,陛下可真狠。” 小太监这话一出,王承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一甩手中拂尘敲在小太监脑袋上。 “小崽子,咱家警告你可别乱嚼舌根,要不然咱家打烂你的嘴,你到别的地方去,这里不用你值守。” 挨了训斥的小太监哪敢说个不字,一溜烟转身远去。 王承恩看着跑远的小太监“呵呵”一笑,喃喃自语:“贵妃娘娘可不就是在挨陛下的棒子么。” “只是这棒子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且贵妃娘娘巴不得天天挨陛下的棒子呢!” 王承恩就这样等在殿外,直到没有声音传出才上前敲响殿门。 咚……咚……咚…… “皇爷,方正化、骆养性求见,说有急事要禀报。” “朕知道了。” 崇祯向殿外回了一句,似想到了什么,继而对瘫软在榻上的田贵妃打趣道: “爱妃,你番才叫那么大声,估计殿外值守的太监都听到了。” “听到了便听到了,还不是怪陛下太过威武,臣妾难以把持。” “更何况阴阳交汇乃是天地之理,臣妾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田贵妃娇嗔道。 崇祯本以为田贵妃会因此而羞涩难当,从中找到打趣田贵妃的乐趣,不曾想田贵妃能应对自如跟没事人一样。 而且还能以阴阳交汇这种大道理来自圆其说。 说话间,崇祯穿好了五找金龙袍,戴好二龙戏珠冲天冠,正准备出门时听到了田贵妃的娇嗔抱怨。 “陛下昨夜好生粗鲁,看把臣妾的肚兜都扯坏了。” 听到这话,崇祯顿住脚“呵呵”一笑:“爱妃不也喜欢朕粗鲁么,怎么现在还抱怨起来了。” “既然坏了就别穿了,像皇后一样什么都不穿也是可以的。” 田贵妃闻言,不觉有些诧异,皇后没穿吗? 难怪陛下最近老往坤宁宫跑,原来平时端庄大气的皇后娘娘竟是这样勾引陛下的。 田贵妃似抓住了什么,便也不再纠缠,露出一个美人笑: “臣妾遵旨,臣妾往后也不穿了,陛下国事为重,还是快些去吧!” 崇祯微微颔首,临走时还不忘在田贵妃翘臀上拍上一巴掌。 “爱妃,你越来越淫荡了。” 田贵妃看着崇祯出了寝殿,这才喃喃低语:“能讨陛下欢心,淫荡又有何妨。” 第149章 千古第一绿帽王林丹汗 不一会儿,崇祯来到御书房召见了方正化、骆养性。 御书房内骆养性、方正化刚要行君臣之礼就被崇祯抬手阻止。 “不必多礼了,不是说有要事禀报吗?那就直接说事吧!” 听到这话,方正化看了骆养性一眼,随即站前一步躬身道:“启禀陛下,李若琏、卢九德联名传回消息,承陛下御览。” 方正化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节比小拇指还细的寸许竹节双手高举过顶。 王承恩见状,不等崇祯吩咐便从方正化手中接过竹节,一番仔细查看后才把竹节小心翼翼交到崇祯手中。 崇祯拿起竹节看了看,从中空的竹节内抽出卷成小卷的信纸。 崇祯缓缓将卷起的信纸一点点舒展开来,只见手掌大的信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崇祯把写满小字的书信凑到眼前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崇祯一连看了三遍生怕自己不小心漏看了信中的每一个字。 看完书信的崇祯,靠坐在御座上久久不语,手指不自觉的敲着面前的御案,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方正化、骆养性、王承恩三人见崇祯这副模样,皆不敢出言打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崇祯手上敲着桌案,脑中却在想着,是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只顾着忙活大明国内的事,确实没有太多精力关注草原,倒是把察哈尔部这事给忘了。 倘若自己没记错的话,今年八月奴酋皇太极会对林丹汗的察哈尔部发起第三次征伐。 而这一次没了林丹汗,察哈尔部在劫难逃,终究没能逃过被辽东建奴收编的命运。 相传也正是这次对察哈尔部的征讨,奴酋皇太极得到了前元遗留的传国玉玺,继而促使奴酋皇太极在崇祯九年改“后金女真”为“满”立国“大清”。 念及此处,崇祯不由感慨:林丹汗是个倒霉鬼,一身心血到了最后却便宜了皇太极这个死胖子。 令崇祯更感慨的是林丹汗不愧为草原之王,就连死后头顶都是绿油油的。 为何这么说呢? 只因崇祯五年林丹汗的四福晋,在得知自己男人死讯的第一时间,就带着娘家部落投靠了自己的杀夫仇人嫁给了皇太极。 又把自己与林丹汗的女儿嫁给了多尔衮,硬生生凭借一己之力和女儿成了姐妹。 以上这还不是最操蛋的,最操蛋的还属今年八月这次对察哈尔部的征讨。 林丹汗的长子额哲与正妻娜木钟得知皇太极来征讨自知不敌,所以选择举族向皇太极投降。 投降也就投降了,毕竟打不过,可他们一投降操蛋的事就来了,他们全然忘了自己的杀父之仇与杀夫之仇。 林丹汗的正妻娜木钟第一时间便嫁给了杀夫仇人皇太极,还和皇太极生了一个儿子。 额哲的生母林丹汗的大福晋苏泰嫁给皇太极的堂弟济尔哈朗。 二福晋斯琴图则是被皇太极赏给了林丹汗以前的部下寨桑祁。 寨桑祁这也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将自己的老板娘给骑在了胯下。 至于三福晋苏巴海,林丹汗还未死被追得在草原到处跑时就人在曹营心在汉,单独跑去谒见过皇太极,结果不言而喻也被皇太极给收了。 六福晋额尔哲图投降后则是嫁给了皇太极的哥哥阿巴泰。 七福晋苔丝娜则是成了皇太极的儿媳妇嫁给了豪格,这以后和往日那些姐妹再见面就得给人家行晚辈礼了。 这以上说的是林丹汉妻女,林丹汗的妹妹太宗公主自然也不会独善其身,投降后嫁给了皇太极的另一个哥哥代善。 皇太极在霸占林丹汗妻女妹妹后,倒也还算有那么一点点良心,杀了亲爹做丈人,将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了林丹汗长子额哲。 可这个额哲实在是不争气,没能让皇太极的女儿诞下一男半女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在娶了老婆没几年后就嗝屁了。 额哲死了也就死了倒也没什么,可就在额哲死后不久,操蛋的事又来了。 皇太极竟把额哲的老婆自己的女儿改嫁给了林丹汗的次子阿布奈。 本来吧!有了之前那些乱点鸳鸯谱的破事,这点事倒也算不上什么,可重点是这个时候阿布奈还是个六岁孩童。 无辜的六岁孩童阿布奈,就这样被迫娶了大自己十几岁的寡嫂,自己不同父不同母的姐姐。 这话听起来绕口,但一说就清楚,因为阿布奈这个遗腹子的生母,正式投降后嫁给皇太极的娜木钟也是林丹汉的正妻。 说到阿布奈又来了个操蛋的事,阿布奈的生母是娜木钟,可他的生父是谁?那就不好说了。 这里可能有人会奇怪,这不刚才还说阿布奈是娜木钟的遗腹子,那他的生父不该是林丹汗吗? 遗腹子是遗腹子,可到底是不是林丹汗的遗腹子那还真不好说。 概因,崇祯五年林丹汗就被建奴追得跟死狗一样在草原到处逃窜,直到死都没有回到察哈尔本部。 而在他逃亡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带任何一个老婆。 那么问题来了,林丹汗到底播的是个什么种? 竟然能在他逃亡一年多快两年之后,他留下的遗腹子才出生。 这一连串的信息在崇祯脑中流过,不由让崇祯小声呢喃低语起来: “林丹汉呀林丹汉你这是活着被绿死了还被绿,半点都不辱没你草原之王的名头。” “倘若你要知道这些,怕不会气的活过来吧!你可真算得上是千古第一绿帽王。” 崇祯低语着,拿起那张巴掌大的书信从御案后起身,在御书房里走走停停,还不时低头看手上那张不大的书信。 崇祯思绪翻飞,自己决不能让皇太极那死胖子将察哈尔这个漠南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给吞了。 崇祯之所以这么想,可不是要学皇太极那死胖子霸占林丹汗的妻女和妹妹,而是另有所图。 虽然察哈尔在被建奴围剿两次后实力大减,现在未必还是漠南草原最强大的部落。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倘若史料记载无误的话,自己记得现在的察哈尔部应该还有一万多两万铁骑,这正是大明所需的。 建奴与大明此消彼长,倘若大明能吞下察哈尔部这一万多两万铁骑,便会无形中削弱建奴的实力。 可话虽如此,察哈尔部距离大明边境最近之处也有四五百公里。 且还不只是距离上的问题,关键还得看察哈尔部愿不愿意归顺大明。 崇祯一边踱步一边思忖,嗯,无论察哈尔部愿不愿意自己都要全力争取。 退一步讲,即使察哈尔部不愿意归顺大明也不能让皇太极那死胖子轻易将其吞下收编,增强自身实力。 一念及此,崇祯随即坐回御座提起毛笔一阵画画写写。 他时而在纸上打个叉,时而又在纸上画个圈,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写什么,在画什么。 第150章 富贵险中求 崇祯一阵比比划划,直到小半刻钟后才停下笔来吩咐道:“大伴,去把漠南草原的地图取来。” 王承恩应声而去,快步走到一边的书架上翻翻找找,不一会儿就将一幅陈旧的地图取来铺在崇祯面前的御案上。 崇祯看着桌案上有些泛黄的漠南草原地图,与自己记忆中所知的漠南草原各部的位置一一对照起来。 林丹汉的察哈尔部以东是和建奴关系最为紧密的科尔沁部; 西边是内喀尔喀五部之一的敖汉部,北边则是漠北草原的地盘,南面是紧贴着大明的巴林部。 崇祯看着察哈尔部在地图上的位置阵阵出神。 大明想要吞下察哈尔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无一是让其直线南下跨过巴林部直入大明境内。 但前提是该如何避开巴林大大小小的部落,防止巴林部族向建奴通风报信,万一建奴要是知道了,又该如何应对? 崇祯把这些问题撕碎了、打烂了一个个细细琢磨起来。 当然,这一切的问题是建立在察哈尔部愿意归顺大明的前提下。 倘若察哈尔部不愿意归顺大明,那又该如何? 崇祯一琢磨就是大半刻钟,突然某个瞬间崇祯似下了某种决定,喃喃自语道: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管怎样也只有一搏了。” 崇祯嘴里念叨着提起毛笔在宣纸上落下一个个小字。 待字迹晾干,崇祯仔细研读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又将写好的小字裁剪下来卷成小卷,放入之前的竹节里。 继而将竹节递向方正化吩咐道:“将这个竹节传给李若琏、卢九德。” “奴婢遵旨。”方正化躬身向前接过竹节。 做完这一切,崇祯这才回过头来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骆养性问道:“还有何事?” 崇祯之所以这样问,那是因为他清楚,这两人一同前来不可能只为了向自己禀报同一件事。 所以他断定,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其他事。 听到崇祯问话,骆养性不敢怠慢,跨前一步躬身应道: “回禀陛下,前往福建泉州府送信的锦衣卫指挥千使陆遇也有消息传回。” 骆养性说着与之前方正化的动作如出一辙,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寸许长的竹节双手高举过头。 王承恩见状,眼疾手快上前一番探查后接过竹节交到崇祯手上。 崇祯如之前那般从竹节里抽出卷成小卷的信纸,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崇祯难掩窃喜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 从福建泉州府传回来的信纸上内容并不复杂,其上只简简单单的写了两句话。 “郑芝龙已答应愿听朝廷调遣,郑鸿逵不日将率三百战船并购粮米两百万石北上赴登州任职”。 骆养性、方正化、王承恩看崇祯笑得畅快但又不明所以,没由来的有些诧异,也不知陛下这是高兴个什么劲。 崇祯似察觉到了三人诧异的神情,是以收了收天子仪态,缓声说道:“福建这事先不急,眼下朕有件棘手的事要交给北镇抚司和东厂。” 这突如其来的话,方正化、骆养性听得一知半解、不知所谓。 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这急不急,还不都是您说了算。 两人只是嘀咕了一句,就自动过滤了崇祯说“福建这是不急”的话,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有棘手的事要交给他们”的话上。 “请陛下吩咐,微臣、奴婢定万死不辞。”方正化、骆养性不敢丝毫怠慢的齐声道。 崇祯微微颔首:“卢九德、李若琏传回的信上说,建奴派了两百多人出来。” “据他们推测,这伙建奴大概率是要到张家口来探查晋商消息的。” 崇祯说到这,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语气也跟着森冷起来。 “朕要你二人秘密出关,倘若这伙建奴真是冲着探查张家口晋商而来,那就将其劫杀了。” 闻言,方正化、骆养性互视一眼皆是目露凶光。 “微臣遵旨,奴婢遵旨。” 俩人说话间,崇祯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补充道:“对了,这其中有个叫鲍承先的汉奸,此人不可杀,但却要让他负伤盾走。” “另外这伙建奴里有个叫鳌拜的,是他们的领头人,此人能抓活的最好,若实在抓不到死的也成。” “好了,去吧!把这件事办好,朕有重赏。” “微臣,奴婢告退。” 骆养性、方正化走后,崇祯这才回过神来琢磨福建郑芝龙的事。 这可谓是自他穿越以来为数不多的几件好事之一。 不怪崇祯之前会毫无形象的大笑。 只因郑芝龙一旦真心归附朝廷,那么他成立的商队就可以依托郑芝龙的保护,将大明的商品销往东南亚各国。 而不用担心商船在海上遇到海盗或是欧洲来的那帮强盗。 因为这个时候的郑芝龙在东南亚海域就是无解的存在。 将大明商品销往东南亚国家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可以源源不断的从东南亚国家运送粮米回大明。 自给自足再加上外运,大明因小冰河气候影响带来的灾荒粮食短缺问题将会得到彻底解决。 还有另一个利好是郑鸿逵到任登州以后,自己便可以利用郑洪逵带来的战船在打造宝船这段真空期提前训练大明的水师。 这几件无疑是关乎大明国运的事,作为大明的掌舵人,崇祯又怎能不高兴? 崇祯一阵琢磨后,随即向王承恩吩咐:“大伴,传太康伯、武清侯、永宁伯,嘉定伯、兴城伯御书房觐见。” 崇祯说到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对了,还有把田国丈也一并传来。”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欲夺门而去。 可他刚走出两步,就被崇祯叫住:“大伴,再把军阁的卢象升、张之极、孙传庭也传到御书房来。” 王承恩闻言再次躬身:“老奴遵旨。” 第151章 出海的要求 小半个时辰后,永宁伯王天瑞,新城伯王升、太康伯张国纪、武清侯李国瑞还有崇祯的两个老丈人嘉定伯周奎和田弘遇六人齐齐来到御书房。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抬了抬手:“诸位爱卿,起来说话不必多礼。” “谢陛下隆恩!” 六人应声而起,除田弘遇外其余五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们可是没忘记前阵子被皇帝敲竹竿的事。 这没由来就让他们有些担心,害怕崇祯今天找他们来,又给他们安个什么谋反的帽子,再敲一次竹竿。 就在几人胡思乱想之际,又听到崇祯对王承恩吩咐:“大伴,给太康伯和两位国丈赐座。” 周奎听到崇祯要给他赐座的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可是知道皇帝赐的座不是那么好做的。 上次就坐了那么一会儿,自己就损失了十几二十万两白银。 是以一听到这话就赶忙躬身推脱:“陛下,微臣在家中坐久了,现在想站一会儿。” 有周奎的前车之鉴,太康伯张国纪,也知道皇帝赐的座不是那么好做的,便有样学样的附和道: “陛下,嘉定伯说的是,微臣在家中也是久坐不站,微臣还是站着吧!” 至于田弘遇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自家女儿办事还真是又快又牢靠。 自己前几天才和她说想参与商队的事,今早前脚才得到女儿的信,后脚就被陛下传进了宫,还要给自己赐座。 田弘遇想着正准备谢恩,可见嘉定伯和太康伯都推辞不坐,他也只好跟着推辞。 “陛下,微臣也习惯站立,还是不坐了。” 崇祯似看穿了周奎和张国纪的心思,是以不由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屁!说什么久坐不站,还不是怕老子敲你们竹竿。 其实是他们想多了,崇祯之所以给周奎、田弘遇、张国纪三人赐座,完全是看在周皇后、田贵妃和懿安皇后的面子上。 再怎么说,周奎和田弘遇也是自己的老丈人。 至于张国纪虽然现在不是,但那又有什么关系,等自己骑了皇嫂那不就是了,反正那一天也不会太久。 崇祯虽然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但并没有去戳破,因为没什么意义,也没那必要。 不坐就不坐吧,也不影响什么。 崇祯心里想着“呵呵”一笑,用宽慰的语气直奔主题说道:“诸位爱卿,不必拘谨,朕今天召你们来是为了商量出海一事。” 几人闻言,这才心下一松,只要皇帝不敲他们竹竿就行。 就在这瞬息之间,太康伯张国纪几人似商量好一样,齐齐看了周奎一眼。 周奎会意,踏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微臣斗胆,之前不是说从南方运粮么,怎么突然又要出海了?” “这出海和从南方运粮是两回事,南方的粮食要运,这海也得出。”崇祯淡淡的回了一句。 几人听到这话,揭露出欣喜之色,为有周奎在欣喜之余,转了转眸子接着道: “陛下之言,臣等必当照做,只是想要出海恐怕不易。” “微臣听说东南沿海海域海盗猖獗,过往的大小船只要么交付巨额保护费,要么人货两空。” “更何况就算没有海盗,咱们大明不也还有禁海令么。” 周奎这赤裸裸的试探,崇祯自然听得出来,是以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道: “海上的海盗你们不用担心,东南沿海最大的海盗集团首领郑芝龙已被朝廷招安,现在是福建水师提督。” “你们出海,朕会下旨让郑芝龙派战船随行保证商队的安全。” “至于禁海令。”崇祯说到这,颇有意味的勾了勾嘴角,继而神色一怔: “朕是大明的天子,百无禁忌,朕只下令,不听令,海,是朕让你们出的,你们怕什么?” “难道还有人敢因此找你们的麻烦?” 其实崇祯很清楚,这群人无非是担心自己秋后算账,以后找个什么私自出海的由头敲他们竹竿。 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故意提“禁海令”,还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这个皇帝当面承认他们是奉旨出海,他们可不是真怕什么禁海令。 大明的禁海令,能禁的只是普通百姓,对于那些沿海的大商贩和他们这些勋贵而言简直形同虚设。 这些潜在的问题崇祯当然也心知肚明,他也知道大明的商业需要整治。 可病有轻重缓急,就以目前的局势而言,只能说时机未到,暂且搁置。 六人听到崇祯这话,眸中皆泛起了亮光,是以崇祯话音刚落,永宁伯王天瑞就赶忙接话表忠心。 “既是陛下旨意让臣等出海,那微臣几人定当万死不辞,为大明,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天瑞这话一出,其余五人也纷纷跟着附和起来。 “臣等,愿为大明,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六人的表态,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崇祯知道,这他喵又是赤裸裸的试探。 不就是担心老子让你们白为朝廷干活而分不到好处么,还美其名曰:为大明、为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几个老东西还真他喵不是个东西。 崇祯心里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呵呵”一笑:“诸位爱卿对大明对朕的全全之心,日月可鉴,朕从未怀疑过。” “可这出海贸易不仅是为大明,为朕,也是为你们自己,放心吧,朕绝不会让诸位爱卿吃亏的。” 崇祯说到这,突然话风一转:“出海贸易利润所得还是和之前朕说的一样。” “朕出八成资金,你们出两成,所得利润依旧二八分账。” “至于能分多少利润就要看诸位爱卿出海的收获了。” 得了崇祯的金口玉言,几人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要皇帝不压他们的利润,那怕是只有两成,他们也都能稳赚不赔。 几人完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处处堤防崇祯。 其实,崇祯压根就没想过要敲他们的竹杆,压他们的利润。 这倒不是说崇祯不敢,而是那样做有害无益,要维持商队的长期发展,那就不能从商队内部自己挖自己墙角。 这种竭泽而渔的傻事崇祯自然不会做。 崇祯未来老丈人太康伯张国纪听到这话,难掩欣喜,迫不及待开口道:“陛下,那微臣等人什么时候能出海?” “什么时候能出海,那就要看诸位爱卿了,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妥当就什么时候出海,当然,能快一点最好。”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一转话锋道:“不过,朕对你们出海有几个要求。” 第152章 训练水师的人选 闻听此言,几人莫名紧张起来,陛下不会又在这里使什么坏,挖什么坑吧? 新城伯王升心里嘀咕,壮着胆子躬了躬身:“陛下有何要求还请明示。” 崇祯看着几人神情紧张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老子有那么可怖吗? “呵呵……,朕的要求很简单,诸位爱卿从大明带出去的所有商品在收购之时不得向百姓压价,必须按市场价一文不少的支付购买。” “再有诸位爱卿出海以后不要跑得太远,暂时就以距离我大明较近的安南、占城为主,这样可以节省不少往返时间。” “还有你们带出去的所有商品暂时只换粮米不收金银,粮米带回大明后你们可以将粮食卖给朝廷,也可以自行在市场上售卖,但切记不可哄抬粮价。” “陛下,只换粮米不收金银,这无疑会增加人力、运输、储藏成本到时怕落不下什么利润。” 崇祯话音一落,视财如命的周奎就跳出来补充道。 崇祯瞥了一眼便宜老丈人:“呵呵……诸位爱卿都是精明之人,这多出来的成本,你们大可以算到安南、占城人头上,这不用朕教你们吧?” 崇祯说着,向外摆了摆手:“好啦,诸位爱卿要是没什么问题就赶紧下去准备吧! “往后商队的所有事务都由内帑大太监褚宪章负责,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找褚宪章商议。” 六人听到崇祯这逐客的话语,只得躬身行礼:“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几人离开大半个时辰后,卢象升、孙传庭、张之极才姗姗赶来。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看着三人一脸的疲态倒也没有责怪,毕竟军阁刚刚成立有不少事务要处理。 而且孙传庭、卢象升还要兼顾天武军和天雄军的日常训练。 “三位爱卿平身。” 崇祯抬了抬手,继而向王承恩吩咐:“大伴,给三位爱卿赐座。” 三人也不推脱,只是齐声道:“臣等谢陛下隆恩。” 待小太监搬来椅子,三人坐定,崇祯这才开口询问:“军阁的运行如何?可否顺畅?” 听到崇祯问话,三人互相看了看,张之极才缓缓应声:“回禀陛下,军阁的运行总体还算顺畅。” “近日,军阁已向各行省都指挥使司下达了朝廷设立军阁为我大明最高军事指挥机构的军令以及朝廷军事改革的各项措施,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收到各行省都指挥使司的回帖。” 闻言,崇祯只是微微颔首,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军阁设立时间尚短,以当下信息传输的速度,无论有弊还是有利都还难以见到成效。 是以目光一转看向卢象升、孙传庭问道:“天武军、天雄军的新兵招募进行的如何,朕调派给你们的人手,应该已经到位了吧?” “回禀陛下,在朝廷提高兵卒待遇及抚恤后,不少有志青年都踊跃参军,短短数日天雄军就已征兵五万。” “加上原有的老兵,天雄军目前共有兵卒十五万。” “另外陛下调派给天雄军的黄得功、曹文昭皆已到位,两人皆是治军能手,也正因有两人再加周遇吉辅佐,微臣才有更多时间处理军阁事务。” 卢象升话音刚落孙传庭就紧随其后开口:“回禀陛下,天武军的情况和天雄军差不多,兵卒数量已从六万增至十万。” “陛下调派的孙守法、高杰两位将军也已经到天武军任职,有了两人的加入,微臣确实轻松了不少。” “另外张世泽和陛下上次提到的张名振在治军上都有长足的进步,两人皆有大将之姿。” 听了两人的汇报,崇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三人,一转话锋: “朕,今日召三位爱卿来,是想问问你们,我大明的将领中,谁适合去训练水师?” 崇祯这突如其来的话,让三人诧异不已。 陛下这怕不是昏头了吧? 眼下大明除了那不入流的长江水师,那还有什么水师? 换而言之就是大明现在根本就没有水师,既然没有水师,自然也没有战船。 既然没有战船,又何来训练水师一说? 虽然他们知道皇帝已经让工部在登州建造大型船坞打造宝船,可打造宝船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 张之极一阵思绪翻飞后,斟酌着开口道:“陛下,我大明人才济济想要找个能训练水师的自然不难。” “可问题是眼下我大明没有训练水师的战船呀!” 闻言,崇祯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呵呵”一笑。 “朕当然知道训练水师需要战船,所以朕招安了郑芝龙,让他做了福建水师提督。” “除此之外,朕还提拔了他弟弟郑鸿逵为登州水师提督,想来用不了多久郑鸿奎便会携带三百条战船抵达登州赴任。” “朕只要了郑芝龙的战船和水手,却没有要他的战兵……” 崇祯把话说到这就停住了,他相信以三人的机敏定能听懂他的意思。 要是这都听不懂的话,那就太有失他们军阁阁臣的身份了。 不出崇祯所料,三人听到这番话后,皆不再纠结没有战船的事,而是把思绪都转到谁适合训练水师上。 也正因此,让御书房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足足十几息后,三人中最有发言权的卢象升才缓声开口:“陛下,微臣举荐一人去登州与郑鸿逵一同训练水师。” 为何说三人里最有发言权的是卢象升? 原因很简单,与卢象升相比张之极虽然贵为国公,但他却未经战阵,军事上的造诣只限于纸上谈兵。 孙传廷就更不用说了,在这之前他只是一个六品文官,别说上战场,就连大明的将领都了解不多。 所以这里只有真刀真枪上过战场,且对大明的将领也颇为了解的卢象升才最有发言权。 “建斗,说的是何人?”崇祯温声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以为曹文昭堪当此任,曹文昭作战勇猛,心思细腻,且还有单独领军作战的能力。”卢象升很是恭敬的应道。 第153章 谈流贼 崇祯闻言,暗自点头,曹文昭被誉为明末第一良将,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让他去配合郑鸿逵训练水师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前不久才把曹文昭调到天雄军,眼下天雄军正是用人之际,一旦调走曹文昭会不会影响到天雄军的日常训练? 卢象升像是猜出了崇祯的心思,继而补了一句: “陛下不必担心,虽然调走曹文昭对眼下的天雄军有一定影响,但有黄得功、周遇吉在问题不大。” 崇祯略微思忖后,心中已有定计,但他却并未马上下定论,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孙传庭、张之极。 孙传庭见崇祯目光投来,随即开口: “陛下,微臣对曹将军又或是对我大明其他的将领都不甚了解,本不该多言。” “但卢督帅既然推举曹将军,那想必曹将军定有过人之处,也定能胜任训练登州水师的任务,所以微臣赞同调曹文昭赴登州。” 崇祯微微颔首:“英国公你有什么看法?” “陛下,曹文昭此人微臣虽不曾得见,但曹文昭之能却有所耳闻。” “卢督帅曾与曹文昭一起上过战场,微臣相信卢督帅的眼光。” 三人话毕,崇祯毫不拖泥带水,随即当机立断。 “既然三位爱卿都一致认为曹文昭能够胜任训练水师的任务,那就以军阁的名义给曹文昭下调令; 提拔他为山东登州水师指挥同知,赶赴登州与郑鸿奎会合,并在山东招募新兵训练水师,募兵数额以目前登州水师能承受的极限为准。” 崇祯说道这顿了顿,继而说道:“曹文昭既然调任登州,那就把他的侄儿曹变蛟掉入天雄军,以补曹文昭的空缺。” 张之极听着崇祯的后半句话,眼珠子叽里咕噜一阵乱转。 “陛下,朝廷前不久才调走曹文昭,现在再把曹变蛟也调走,那洪亨九的剿匪军会不会无人可用。” 张之极话音刚落,还不及崇祯出声卢象升就接口解释道: “英国公放心,即使调走曹变蛟,洪承畴手下也还有贺人龙、祖宽等一众战将,对付那些不入流的流贼绰绰有余,并不会有多少影响。” “流贼之所以难对付,不是因为流贼有多能打,而是因为他们打不过就跑,从不与朝廷大军正面对抗,只选择攻击那些守备薄弱的城镇。” 卢象升之所以这么说,可不是存私心顺着崇祯把曹变蛟掉入天雄军,而是就事论事,说的都是事实。 “建斗说的不错,洪承畴手下战将如云,调走曹变蛟还影响不了大局,这事就这么定了。” 崇祯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流贼,近日可有收到前线战报,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回禀陛下,据秦良玉和洪承畴近日传回兵部的军报所述,高迎祥、张献中、李自成、罗汝才已经转出凤阳一路向西进入湖广境内有过郧阳重返陕西的迹象。” “除此之外,江北的左良玉、山东的刘泽清也声称有大股流贼作乱,并且还向朝廷申请拨款拨物让其加大募兵抗击流贼。” 张之极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又多解释了一句: “上面几位将军传回的军报,都是未收到朝廷设立军阁以前传回的,所以才会传到兵部。” “几位将军现在已经知道了朝廷设立军阁的信息,以后的军报会直接发传军阁。” 可别奇怪张之极为何要无关紧要的多解释这么一句,只因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至于其中道理,就不一一叙述了。 崇祯微微点头,表示默认了此事,继而追问道:“三位爱卿对眼下的剿匪形势有什么看法?” “回禀陛下,依微臣之见应该集结重兵必其功于一役。” “依托有利地形将流贼一举歼灭,省得他们到处流窜作乱。”卢象升目露寒芒地回道。 听到这话,孙传庭诧异的看了一眼卢象升接过话茬。 “陛下,卢督帅之言过激了,所谓的流贼大多都是缺粮少衣的百姓受了匪首蛊惑为了一口吃穿而跟着造反,却不可一味杀之。” 孙传庭话音刚落,张之极紧随其后发声:“陛下,微臣赞同孙督帅之言,对付流贼当以剿抚并用。” “对于那些鼓动百姓造反的头目匪首和顽抗造反者予于诛杀,对被蛊惑参与造反的百姓予于宽容。” 听了三人的话,崇祯算是清楚了三人对流贼的态度及立场,孙传庭和张之极相对比较柔和主张剿抚并用,而卢象升则相对激进,主张全歼。 其实,崇祯内心也偏向于剿抚并用,毕竟流贼与建奴、鞑子不同,正如孙传庭所说他们大多都是缺衣少粮的百姓。 可崇祯不解的是,这里唯一上过战场与流贼交过手的卢象升为何会如此激进? 卢象升虽然有一个“卢阎王”的称号,但据自己所知卢象升并非嗜杀之人。 那他何以要对那些被蛊惑造反的百姓如此激进呢?这其中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崇祯一念及此,随即问道:“建斗,伯雅先前之言不错,这大多数的流贼都是普通百姓被裹挟造反,建斗又何必如此激进?” “陛下,微臣不否认大多数流贼都是被裹挟的百姓这一事实,可曾经善良的百姓也有其凶狠的一面。” “这就好比吃人的老虎,只要吃过一次人就再也遏制不住一直想要吃人。” “有的百姓最初确实是为了一口吃的被匪首蛊惑而造反。” “可这些曾经善良的百姓尝过不劳而获便能从他人手中抢到钱财粮米时,他们就不再是为了一口吃的才造反。” “而是真的想做流贼,真的想造反,这便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有了这样的想法,即使朝廷愿意给他们从良的机会,恐怕他们自己反而不愿意。” 卢象升这话一出,崇祯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不禁让崇祯感慨,自己以往对流贼的看法还是肤浅了。 可就算是肤浅,崇祯依然会坚持自己的主观看法。 “建斗,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那些被裹挟造反的百姓,终究还是我们大明的百姓,不是外敌,又怎能一杀了之。” “造成今天这种流贼四起的局面,更不是百姓的错,而是错在朝廷,错在朕。”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给他们一个从良改过的机会,至于他们选择改过从良还是选择负隅顽抗,那就看他们自己的吧!” 第154章 陛下怎么了,突然出昏招? 崇祯说着,不等几人搭话,就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以军阁名义给秦良玉、洪承畴传令,对流贼不可直接绞杀。” “愿投降的可自行归乡耕种,朝廷一样会免了他们的赋税,免费发放粮种让其耕种,并且对他们以往造反的事迹朝廷也不再追究。” “对于蛊惑百姓造反的匪首和负隅顽抗不愿投降从良的流贼在予于镇杀。” 张之极、孙传庭听到崇祯这话随即拱手赞道:“陛下仁德。” 至于卢象升,虽然不太赞成崇祯的决定,但皇帝都下定论了,他也不好再反驳。 崇祯对两人的称赞之言毫不在意,似想起了什么,转而说道:“这左良玉、刘泽清还有脸向朝廷伸手?” “倘若两月前他们南下配合洪承畴一起围剿高迎祥、罗汝才、张献忠、李自成,那又怎会发生凤阳祖陵被毁之事,此二人难堪大用呐!” 这俩货史上的功绩,崇祯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崇祯十七年快递小哥兵围京师,驻守山东的刘泽清手上明明有几十万大军却以从落马摔伤为由而见死不救。 京师陷落后,刘泽清又假惺惺拥护朱常洵登基而受到重用被封为东平伯,即是南明朝廷的江北四镇之一。 可他却在扬州告急奉命增援之时暗中投降了清军,致使扬州城陷,发生了灭绝人性的扬州十日。 可悲的是,后世之人却把扬州十日的罪过按到当时的内阁首辅史可法身上。 事实是当时的史可法根本调不动任何军队,军队完全掌控在马士英、阮大铖、钱谦益三人手中,可这三人只顾着内斗。 调不动军队的史可法一心想保扬州可他又能拿什么来保呢? 至于左良玉,则是个养兵自重的家伙。 史上在杨嗣昌担任兵部尚书期间,两人上下其手经常黑部下的功劳,也就是在这期间有贺疯子之称的贺人龙活活被两人坑死。 这货为了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在对敌作战时遇到强的就跑,遇到弱的就打。 打赢了就像朝廷邀功请赏,打不赢跑路了就向朝廷伸手抱怨兵源装备不足。 为此,左良玉还留有一句传世名言:“吾即尽贼,安所见功乎!” 这句话被后世的多少贪官污吏活学活用,用在了方方面面,最普遍的就是某条主干道两年修三次。 到了明末,这货和他儿子左梦庚名义上是官军,实则与流贼无异,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甚至有为了筹集军饷而屠灭城镇这种灭绝人性的事。 听着崇祯这意味深长的话,三人已然知道皇帝似乎不太待见刘泽清、左良玉两人。 于是张之极用试探的口吻说道:“那陛下的意思是对两人拨款拨物的请求暂时不予理会吗?” 岂止是不予理会,若不是碍于眼下形势,自己现在就想拔掉这两个毒瘤。 “朕不管军阁理会也好,不理会也罢!总之不能给两人拨粮拨钱,让他们维持现状即可。” 崇祯心里嘀咕着说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依朕看需要招兵买马的不是左良玉、刘泽清而是出川入陕剿匪的白杆军。” “军阁在给秦良玉发道军令,让其在陕西招募新兵将原有的三万白杆军扩充至十万。” “剿匪的事就先这样吧!先让秦良玉、洪承畴剿抚并用试一试,若收效甚微再行其他办法。” 三人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应道:“臣等遵旨。” 就当三人以为崇祯会就此让他们离去之时,忽又听到崇祯说道: “伯雅、建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天雄军、天武军要着重训练骑兵,说不好近几月内咱们要出关对敌。” 崇祯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张之极、卢象升、孙传庭三人神情大变,惊诧不已,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陛下在说什么?出关对敌? 听陛下的意思这是要出关打建奴还是打鞑子? 陛下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想出这种昏招? 十万个为什么浮上心头,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孙传庭第一个跳了出来,急声说道:“陛下,眼下万万不可出关对敌。” “我大明国内的流贼、灾荒尚且未能平息,内未安,又何以攘外。” “再者不论是天雄军还是天武军,骑兵成军时日尚短,根本不具备出关作战的能力和条件。” “一旦出关,在草原上碰到建奴或是鞑子成建制的骑兵,天武军、天雄军必定会损失惨重。” “陛下,消灭关外的鞑子、建奴不应急于一时啊!” 孙传庭话音落下,卢象升紧随其后躬身一礼。 “陛下,并非是臣等贪生怕死,不敢出关作战,而是眼下实在不宜对关外用兵。” “正如孙督帅之言,天武军、天雄军骑兵成军时日尚短,现在出关对阵建奴、鞑子的骑兵,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 “即使是拉上三万关宁铁骑一起出关也毫无胜算可言。” “与建奴、鞑子的骑兵相比,我大明的骑兵不仅是单兵素质不及,就连骑兵的数量也远远不及。” “在这两者都不占优的情况下,贸然出关对敌必定是要吃大亏的,还请陛下三思啊!” 卢象升话毕,张之极欲要出口劝说,可还不等他开口就被崇祯抬手阻止。 崇祯扫了三人一眼,“呵呵”笑道:“你们莫不是把朕当成无道昏君了,你们刚才说的,朕岂会不知?” 这话听得三人更加狐疑不解,不由在心里嘀咕起来:陛下你说你不是昏君,可你想要出关对敌这事,确实是昏君之举呀! 明明知道以骑兵出关和鞑子、建奴野战必输无疑,还选择这样做,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当然,三人只是在心里泛嘀咕,说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被崇祯抬手阻止的张之极,灵机一动,转而说道:“陛下既知其中利害,那为何还要出关对敌,臣等实在难以理解。” 崇祯也不隐瞒,当即把李若莲、卢九德传回来的密信内容和三人叙述了一遍。 又把自己想吞并察哈尔部的想法和计划给说了出来。 第155章 再遇店小二 崇祯之所以毫不隐瞒和三人摊牌,一是他相信这三人不会泄密。 二是想看看能不能集思广益,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三是这件事必须要有天武军、天雄军的参与,若是对孙传庭卢象升隐瞒,到时候不利于整个计划的执行。 三人听完崇祯的叙述后,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不得不承认皇帝的想法着实大胆,可以说是天马行空。 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一个实现不了的任务。 可若真如陛下所想吞下了察哈尔部这块大肥肉,大明的骑兵实力将会得到大大增强。 三人思绪翻飞,好几十息后卢象升才缓缓开口:“陛下,想要吞下察哈尔部这一万多两万铁骑,从战术层面来看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从战略层面出发、微臣支持陛下,无论成败,微臣都愿率天雄军出关一试。” 卢象升话毕,孙传庭紧随其后表态。 “微臣也愿出关一试。” 最后张之极也跟着附和道:“臣虽未上过战阵,但为大明臣也可马革裹尸。” 崇祯扫过三人坚毅的面庞,浅浅一笑:“呵呵……三位爱卿先不要急,这还只是一个的计划。” “到底需不需要出关,还要看事态的发展,最重要的是鲁九德、李若琏能不能说动察哈尔部归顺我大明。” “即使真的需要出关,三位爱卿也不必悲观,连咱们自己都认为不可能的事,那建奴又何尝不会这样认为?” “这就是咱们的机会,出其不意,或许会有想象不到的收获。” “天雄军、天武军只需要抓紧备战训练,让骑兵尽快形成战斗力,不要在有机可乘的时候掉链子即可。” 崇祯把该说该交代的一口气说完,便把三几人打发出了御书房。 三人走后崇祯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从御座上起身在御书房里来回走了几步,不由暗自嘀咕: 世人都想做皇帝,可只有做了皇帝才知道,这他喵不是个轻松活。 就在这,王承恩凑了上来:“皇爷,这都已经过午时了,老奴给皇爷传膳吧!” 闻言,崇祯摆了摆手:“朕一早就闷在御书房,实在闷得慌,还是出宫去走走,到宫外去吃吧!” “徐允祯家的酒楼,饭菜确实做得不错。” 小半个时辰后,崇祯穿着那套青天色锦袍一行十几人出了紫禁城。 只见京师的街道已没有第一次出宫时的坑坑洼洼,以及随处可见的乞丐流民、人畜粪便。 这让崇祯很是欣慰,心情都好了不少。 放眼望去大街上还有不少家丁打扮的人赶着骡马大车小车的往来运送两米。 这一盛况让崇祯颇有些好奇,京师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运送粮米的马车? 转念之下,崇祯不由一拍脑袋,嗐……自己怎么还差点忘了,这算算时间,是自己定下的监生名额换粮日期要到了。 崇祯就这样一路走走瞧瞧,两刻钟后再次来到醉仙楼。 进门的刹那,还是那个熟悉的店小二谄媚地迎了上来。 “哟……贵公子您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崇祯一无往常,径直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还不等店小二询问,崇祯就缓声吩咐: “菜,公子我就不点了,照着你们店里好吃的上一桌就行。” “好嘞,好嘞,公子稍待,小的马上就给您安排。” 店小二满嘴应承,态度极为恭敬,再也不敢腹诽崇祯是土包子。 就连崇祯自己都觉得到今天店小二对他的态度比之前要好。 对此崇祯倒也不甚在意,毕竟谁还会介意别人对自己态度好不是。 之所以会这样,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店小二常年混迹在这种高档酒楼做迎来送往的事,见过的大人物不在少数。 别的本事没有,投机倒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是学了个通透。 能把徐小公爷打了还没事的人,在京师那肯定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他态度自然要好一点。 不多时,店小二和以往一样端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边报菜名,一边往桌上放。 奇怪的是店小二没有像以往那样上完菜后便选择离开,而是面对崇祯,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崇祯见状,不由好奇地打趣道:“怎么,你这是有什么好的菜品要给本公子推荐吗?” “不是,不是,小的不是有什么好吃的菜品要给公子推荐。” “而是小的这里有件东西,想问问公子有没有兴趣?价格好商量。”店小二摆着手,一脸心虚的回道。 店小二这话一出,还不及崇祯发话,身旁的王承恩就急声呵斥: “你这小厮,好生无礼,咱们家公子爷是来醉仙楼吃饭用餐的,可不是到这来让你兜售物品的,你一个店小二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快滚。” 挨了王承恩的训斥,店小二低眉顺眼的缩了缩脖子,连看都不敢看王承恩。 这位公子的管家是个狠人,他可是知道的,上次就是他把徐小公爷和十几个家丁打成猪头的。 这样的狠人他一个店小二可不敢惹。 是以冲着王承恩尴尬的咧了咧嘴,陪笑道:“管家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就在店小二转身欲走之际,崇祯却来了兴致。 据自己观察,这店小二不是个没眼力劲的,肯定是觉得自己来头不小,所以才向自己兜售物品。 念及此处,崇祯当即住店小二。 “等一下,你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本公子瞧瞧,若真是好东西,公子我就给你收了。” 店小二闻声而回,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绢裹起来的长条形物件,咧着嘴套了上来,压低声音道: “公子爷,这是徐小公爷上次落在店里的那把扇子,要说徐小公爷的这把扇子,那可是价值不菲。” “公子爷您要是瞧得上眼,您随便出个价。” 说话间,店小二已将裹在外面手绢打开把里面的扇子给取了出来,双手递给崇祯。 崇祯没有伸手去接扇子,而是怪异的打量了店小二一眼。 这店小二捡到了徐子胤的扇子为何不还给徐子胤,却要将它占为己有拿出来兜售。 崇祯心里想着,“呵呵”轻笑一声:“你这厮捡了别人的东西为何不还,却要占为己有?” 听到崇祯的问话,店小二没有半分愧疚,反而有些愤愤不平,连声音都不自觉跟着大了几分。 “公子,您可别误会,小的虽然是个打杂的,但却不是拾金而昧的贪财之人。” “这东西若是别人的小的双手奉还,可这东西是徐小公爷的,那厮不是好人,常常欺男霸女,净干坏事。” “上次还踹了小的一脚,小的一个草民自然不敢明着和他对抗,可捡到了他的东西,又岂会还他。” 第156章 扇子里有东西 “这酒楼是徐允祯家的,你在他家酒楼里上工,这说来你算是徐家的人,你这么做就不怕徐允祯知道?” 崇祯听着店小二的话,不咸不淡的问道。 “嗐……看公子您说的,小的在定国公家酒楼里上工,只是为了生计,可不是卖身给他们徐家,小的可算不算是徐家的人。” “至于定国公,就凭上次公子爷您和你小公爷闹出的矛盾,小的相信公子爷您不会和定国公说的,所以他不会知道的。” 崇祯听完店小二的一番说辞,不由“哈哈”大笑: “想不到你一个店小二还有这般思虑,之前倒是小瞧了你。” “也罢!你且把扇子打开让我瞧瞧。” 听到崇祯这话,店小二欣喜若狂的一抖手,只闻“唰”的一声扇面展开,一把裱满草书文字的扇子就显现在崇祯眼前。 扇子展开,还不等崇祯说什么,王承恩就插口道: “公子爷,这扇面的草书是宋代书法家苏轼的真迹,苏轼的书法在民间很受追捧,这把扇子的确价值不菲。” 听到王承恩这话,崇祯没由来的自嘲起来:宋朝的东坡居士嘛,自己是知道的,可要论书法嘛,自己一个后世穿越的不成器主播肯定是不懂的。 主要的是朱由检也不是宋徽宗,他一心只想中兴大明记忆里对书法还真没多少了解,是以崇祯只得故作姿态不懂装懂。 “哦……既然是苏轼的真迹,倒是难得,那依大伴之见,这扇子价值几何呀?” 闻言,王承恩没有立刻做声,反而扭头看向店小二。 “这扇子你打算卖多少银钱?” 此时的店小二,正一脸懵逼的暗自嘀咕:这些有钱人还真是搞不懂,扇子不就是拿来扇风的么,怎么还扯到舒适不舒适,能扇风不就行了。 自己之前说这把扇子价值不菲,那完全是凭着徐子胤小公爷的身份胡说的,我一个店小二哪知道这扇子值多少钱? 店小二心里盘算着,露出一脸的谄媚,对王承恩竖起一个大拇指,笑“呵呵”的接口道: “管家大人您可真懂行,这把扇子确实舒适得很,要不然徐小公爷也不会大冬天都拿出来扇。” “小的就是个打杂的,要不您给看着估个价。” 王承恩听到电影小二这话,差点没把三尸神给跳出来,忍不住暗自腹诽:咱家说的是苏轼不是舒适,这厮啥也不懂,真是粗鄙不堪。 王承恩一边腹诽一边在想要不要给他压个价。 可转念之下,王承恩终究还是放弃了,因为那样做会有碍皇爷的身份,于是转身面向崇祯道: “公子爷您看……” “大伴,你就给估个价吧!”崇祯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得了崇祯首肯,王承恩这才缓声开口:“宋代苏轼的草书真迹扇子,价值应在白银一千到一千六百两之间。” “这扇子品相还不错,就给你估价一千三两。” 可不要奇怪,王承恩什么会懂这些,明朝的太监可不像满清不允许认字。 明朝的太监是允许识字的,而且有的文化水平还不低,所以王承恩能看懂古玩字画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到王承恩报出的数额,店小二忍不住喉结滚动“咕噜”一声。 一千三百两,自己没听错吧? 自己就是在酒楼干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呀! “好……好……好……,就……就……就依管家大人一千三百两,这扇子我我我我卖了。”店小二口齿不清的说道。 别说店小二,就连崇祯听到这个数字也都觉得贵。 虽说他不缺这一千二百两,但也不会把钱花在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上。 大明还有很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这一千三百两是多少人的口粮,是以崇祯摇了摇头: “这扇子太贵了,你卖给其他人吧,公子我不要了。” 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了,店小二顿时急了,赶忙说道:“公子您要是觉得贵,可以少给一点,一千两如何?” 店小二嘴上说着,眼睛却是观察着崇祯,见崇祯无动于衷,一咬牙,再次开口:“公子,八百两如何?” “只要八百两,这把舒服又舒适的真迹扇子就是公子您的了。” 店小二嘴上喋喋不休,还一把扇子来来回回合了又开、开了又合,不停在崇祯面前摆弄。 “公子您瞧这扇子多舒适,简直就是为量身打造的。” 店小二摆弄一番,见崇祯依旧无动于衷,是以人心下一狠,摆出一副肉疼的模样道: “五百两,公子您财大气粗,五百两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公子您就收了吧!” 店小二这类似后世推销的广告话语,差点让崇祯笑出了猪叫声。 “呵呵……” 崇祯笑着抬头便要再次拒绝,可就在他抬头的刹那,因为角度关系,他发现店小二手中不停摆弄的扇面有一片阴影。 那明显是里有东西使得扇面厚薄不一致造成的透光阴影。 徐子胤那纨绔子弟的扇子里怎么会有东西?那会是什么呢? 崇祯心思急转,旋即止住店小二摆弄扇子的手说道:“好,就五两,公子我收了。” 崇祯拿过扇子,用手在刚才看到透光阴影的地方摸了摸,确实能感觉到那个地方明显要厚一些。 崇祯没有着急拆开扇子,而是向王承恩吩咐:“大伴,给他五百两,在把同桌子上的菜品打包两份带走。” 不多时,崇祯一行人在店小二谄媚热情欢送下离开了醉仙楼。 崇祯回到御书房,便迫不及待拿出扇子,继而吩咐道:“大伴,去找把剪刀来。” “老奴遵旨。” 王承恩嘴上应承,心里却是在想,难道皇爷是想把这刚花五百两买的扇子给剪了? 想归想,王承恩手脚却很麻利,很快便拿来了剪刀。 崇祯接过剪刀,把扇子一分为二,从里面得到了一张折叠起的宣纸。 崇祯一点点将宣纸打开,可上面却什么都没有,让崇祯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在扇子里藏一章宣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即使徐子胤是纨绔子弟,也不大可能做这种无聊的事! 第157章 隐忍、书信 就在崇祯疑惑不解之时,王承恩凑了上来轻声道: “皇爷,听说民间有一些特殊材料,用于书写待字迹晾干后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得用烛火烘烤字迹才会显现。” “还有这样的材料?”崇祯狐疑看了王承恩一眼:“既如此,那便取烛火来一试。” “老奴这就去。” 王承恩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取来烛火放置在崇祯面前的桌案上。 崇祯随即将那张宣纸凑到烛火上慢慢烘烤起来。 转瞬之间,本来空无一物的宣纸上竟显现出几行浅黄色字体。 崇祯定睛而看,只见上面写着:允祯贤侄亲启,日前范景文、史可法两人不知何固被秘密传召进京; 此二人在南直隶常与我徐家针锋相对,不受约束,望允祯贤侄在两人入京后探明两人入京原由,予以告知,徐弘基亲笔。 这简短的两句话看得崇祯瞳孔一缩,虽然这封信没有提到什么紧要的机密。 但却能从其中看出徐弘基这个南京守备在南直隶怕也是恶魔般的存在。 要不怎敢大放厥词说出史可法、范景文不受约束这种狂言,这句话后面的隐意可是太深了。 要知道,史可法、范景文虽然是在南直隶任职,可那也是朝廷的正二品大员。 徐弘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在南直隶的影响有多大,怕不是有很多官员都成了他魏国公的家臣。 这封信让崇祯顿感头疼,这都是朱老四干的好事,你都迁都了,还在南京留一套行政班子。 一个国家两套行政班子,两个都城,这他喵不是扯淡吗? 这算是一个明朝的老大难问题,觉得扯淡的可不只是现在的崇祯,当年的六边形战士明宣宗朱瞻基也觉得很扯淡。 在位之时也有意裁撤南直隶六部,可天不随人愿,朱瞻基英年早逝,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之后的历任皇帝也有想裁撤南直隶六部的。 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根本没那个魄力下决定,所以把一国两都的问题一直留到现在。 这两百多载下来,因南直隶有独立运行不受北直隶六部管辖的特殊性,隐隐成了大明的国中之国。 南直隶下辖一府五州十三县,其中包括后世的江苏、安徽全境以及浙江、江西的一部分。 可以说大明最富庶的地方几乎都在南直隶的管辖范围内。 更头疼的是南直隶不仅对下辖的一府五州十三县有管辖权,还享有税务自行分配的权利。 崇祯手握书信坐在御座上愣愣出神,自己该怎么办? 要不要现在就派人去南直隶把徐弘基给拿了,凭借着手里这封书信,也能将其打入诏狱了。 崇祯心里想着,不自觉敲起了御案,伴随着咚咚咚的敲击声,崇祯慢慢沉下心来。 不行,自己不该这么冲动。 南直隶的水很深,那里不仅有徐弘基这头老虎,还是东林党的老巢。 东林党那帮人争权夺利惯了,依照他们的尿性是不可能让徐弘基在南直隶一手遮天的。 倒不如暂且不管,放任他们狗咬狗。 退一步说,即使东林党和徐弘基同流合污,两相合作,在南直隶独揽大权,只要他们不举旗造反,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动他们。 眼下的大明需要的是时间,得先让百姓填饱肚子,解决快递小哥等一众农民起义军,稳固北边边防不让建奴跃境烧杀抢掠。 只有做好以上三件事以后,自己才能对南直隶这些牛鬼蛇神,大明蛀虫下手。 倘若不能忍一时,现在就动手,只会越搞越乱,逮不到狐狸还惹一身骚。 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子暂且忍了,到时候定要杀你们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暗下决定后,崇祯随即把手中书信凑到烛火上烧了个一干二净。 继而喜怒不形于色的向王承恩吩咐:“大伴,书信的事绝不能向任何人提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另外醉仙楼里那个店小二也不能在那呆了。” “他一个店小二,突然间多出那么多银钱,难免不招人猜忌。” “若是被徐允祯得知,追查起来很容易就会露馅。” “让人去把他带到北镇抚司交给骆养性,在锦衣卫里给他安排个职位。” “总之绝不能让徐允祯查到苗头,知道书信落入朕手。” “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办。”王承恩应了一句后,夺门而去。 长城外,巴林部左翼,萧萧寒风,已是傍晚的天显得格外阴沉。 卢九德、李若琏自那日向京师传讯后,已在巴林部左翼以整理皮毛草药为由以有四日。 驻地营帐内,卢九德一脸愁容的说道:“你说会不会因为天气太冷,咱们放出去的鸽子没有把消息传到京师?” 李若琏摇了摇头:“按理说应该不太可能,北镇抚司以前也不是没在冬季的草原放过信鸽,消息都是能传到的。” 听了李若琏的解释,卢九德微微颔首可愁容却不见消散,反而长叹出声: “哎……话虽如此,可这都过四天了,咱们也不能一直在这等下去,时间太久,难保色布腾不会生疑。” 李若琏瞥了卢九德一眼,不急不缓正色道:“可不管怎样,咱们都得拖下去。” “现在是冬季,夜长昼短,鸽子晚上不会飞,赶路的时间也会相对较长。” “咱们的信鸽是在这里放飞的,诱鸽在这里,倘若咱们现在走了,信鸽飞回来落入色布腾之手那就全完了。” 李若琏话毕,就在卢九德刚张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锦衣卫冲进营帐向李若琏拱手急声道: “大人,鸽子飞回来了。” 听到这话,李若琏都顾不上和这锦衣卫搭话就直接冲出营帐。 不一会儿,李若琏命人守在帐外,自己捧着信鸽回到营帐,而后取下信鸽腿上的竹节,小心翼翼将竹节内卷成小卷的信纸抽了出来。 信纸缓缓展开,李若琏、鲁九德两人就着帐内昏黄的烛光看了起来。 两人将信纸上不多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由自主的互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苦涩。 第158章 兵分两路 “哎……要说服察哈尔部归顺我大明,这样的任务怕是九死一生,会不会太难了点。”卢九德长叹道。 闻言,李若琏收起面上苦涩,弯起嘴角打趣道:“呵呵……旺财兄你怕了?” “哼……就是你李二狗怕了,老子都不怕。” 卢九德回了一句,继而目光变得锐利:“大不了就是把这条命丢在草原罢了,咱家何惧?” 李若琏含笑打趣一句后,便也严肃起来。 “此事非同小可,容不得丝毫马虎,明一早咱们就向色布腾辞行北上,尽早抵达察哈尔部。” 卢九德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李若琏的看法,是以想了想,缓声开口道: “可在咱们北上之前必须要安排一批人手前往辽东。” “一来是,为了防止咱们北上察哈尔部任务失败后被一锅端。” “二来是,要完成劝说察哈尔部归顺我大明的任务,辽东建奴的情况也必须要有人去打探。” 卢九德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另外还要留一队人在此,负责给咱们传输转达大明国内及辽东传回的消息。” “哈哈……” 李若琏大笑一声,接着打趣道:“旺财兄思虑周全,英雄所见略同,在下李二狗也深以为然。” 本来挺严肃的话题被李若琏这么一闹,气氛也变轻松了不少。 卢九德向李若琏撇了一眼,没好气骂道:“李二狗,你丫的能不能有个正形?老子在和你说正事呢!” 鲁九的嘴里骂着,突然又一转话锋:“依你之见,咱们的人员该如何分配,何人去辽东合适?” 卢九德话音刚落,李若琏似早有预料般未做任何思考,便脱口应道:“咱们这次出来,你们东厂的人少,去多少人你自己安排。” “不过我提议让锦衣卫指挥千使马国瑊带队。” “为什么让马国瑊带队?”卢九德目光灼灼盯着李若琏问道。 见状,李若琏只得无奈解释:“我李二狗可不是那种任人唯亲的人,旺财兄可别误会。” “我之所以提议让马国瑊带队,是因为他为人机警,且还懂建奴的语言。” “最重要的是马国瑊跟随我多,为人和底细我都清楚,他绝不会反叛大明。” “当然,我只是提议让马国瑊带队去辽东,若是旺财兄你有更合适的人选,也不是不能商议。” 听了李若琏的解释,卢九德这才收回灼灼目光,微微点头。 “这是有可能掉脑袋的活,只要你不是存私心,让谁带队去辽东咱家都没意见。” 卢九德说着,眉宇间不由露出几许忧色,突然一叹:“哎……只是咱们北上这任务该如何完成?” “咱们的话察哈尔部那些鞑子怕是不会轻易相信。” 卢久德这突然的一问,把李若琏给问住了,愣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直到好起十息后,李若琏才缓声道:“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还得等到察哈尔部后,再见机行事。” 李若琏说着,转而向帐外喊了一句:“去把马国瑊叫来。” “是。” 帐外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应了一句。 不一会儿,锦衣卫指挥千使马国瑊就来到李若琏、卢九德所在的帐篷。 “卑职参见大人,大人传卑职来不知有何事吩咐。”马国瑊对李若琏抱拳躬身道。 李若琏勾起嘴角毫不拖泥带水,直接了当道:“传你过来自然是有事交代,明天咱们兵分两路,你带一队人马去辽东。” 闻听此言,马国瑊不由一阵惊愕,这消息太过突然,让他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愣了愣,才一脸严肃道: “大人,如此重担,卑职怕难以担当啊!” “怎么,你马国瑊怕了? 李若莲瞬间冷下了脸:“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道临了临了,你马国瑊要做缩头乌龟?” 听到李若琏训斥的话,马国瑊露出一脸委屈,反驳道:“大人,卑职并非怕死,而是怕自己无法胜任误了大事。” 其实,马国瑊的想法李若琏心知肚明,方才之所以训斥,也只是想激一激马国瑊。 “你马国瑊堂堂七尺男儿有什么好怕的,我相信你可以。” 李若琏用坚定的口吻说着向前迈了两步,重重在马国瑊肩膀上拍了拍,目光变得柔和。 “明儿一早,你就带能与建奴沟通的兄弟转向去辽东。” “那个汉奸鲍承先的事这两天和你说过,你也都清楚了,到了辽东后应该如何利用你可灵机决断、自行斟酌,但切记不能与他把关系闹僵。” “大人,卑职带人去辽东,那你和其他兄弟呢?” “我和卢公公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北上去察哈尔部。” 李若琏回了一句,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又语重心长的叮嘱起来:“记住,你到辽东以后不要急于打探消息,需立住脚跟再图后计。” 听李若琏这么说,马国瑊自知此次辽东之行,已不能推脱。 我马国瑊不是没有担当的人,之前说怕误了事,难以胜任,那都是谦虚之言,可不是真不敢带队去辽东。 马国瑊心里想着正色抱拳:“卑职谨记大人教诲,定不负大人所望,卑职现在就去准备。” 马国瑊说着转身走向帐外,对此,李若琏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就在马国瑊欲要跨出营帐之时,李若琏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叫道:“等一下。” 马国瑊闻声而回,躬身抱拳:“大人还有何吩咐?” “你一路东去,不要直接去盛京,那样恐遭人怀疑,既是商人就该缓缓而行,方能引人耳目。” “这样一来也可以顺便探查一下沿途的情况。” “另外我会以看守货物为由,留下一队人在此为咱们中转往来消息。” “但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就尽量不要联系,以免联系频繁暴露了身份。” “再有就是假如你向我们发出消息,七天内未得到回应,就不要再发了,后面的话我不说你也应该懂。” 马国瑊听到林若琏最后这句话,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眼眶一红:“大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看你那样。”李若琏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去吧!” 闻言,马国瑊抬起衣袖抹了抹发红的眼眶,转身大步离去。 , 第159章 辽东撤军传盛京 马国瑊刚出营帐一旁的卢九德就调侃起来。 “啧啧……好一副生离死别的画面呀!还真是感人。” 李若琏睨了一眼,对卢九德的调侃毫不在意,转而说道:“咱们此去危险重重,你就不和明天去辽东的番子交代几句吗?” “嗐……咱家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你不都交代给马国瑊了么,他知道该怎么做就行,汉奸鲍承先那摊子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夜幕降临,一夜无话,转眼便是天明。 李若琏、卢九德一早便收拾好行囊与色布腾辞别。 “这些天有劳首领盛情款待了。”卢九德抱拳对色布腾说道。 “哈哈……哪里哪里,能与两位掌柜结识色某高兴之至。” 色布腾拱手回礼大笑道:“为两位掌柜商对引路的族人我已经安排好了。” “我的族人会带两位掌柜的商队去与我们巴林部交好的部落交易。” 就在几人说话间,马国瑊来到李若琏跟前压低声音道:“李掌柜,我已经准备妥当了。” 李若琏微微颔首,继而对色布腾拱手一礼。 “首领,我们想分出一支人马去辽东,尽快把手中商品交易出去,还望首领也能安排族人为我们去往辽东的商队引路。” “另外我们还想在首领的地盘上留下几人看守从首领部落里兑换来的皮毛草药,望首领应允。” 色布腾闻言,略微思忖后才缓声道:“留人看守草药皮毛这是小事,为两位掌柜去辽东的商对引入也没问题。” “但我的族人不会跟你们去辽东,待进入辽东后,我的族人会立即回访,两位掌柜不知这样可否?” 李若琏虽然诧异色布腾不让族人涉足辽东,但他却没有多问,而是故作欣喜再一拱手。 “能得首领相助,我兄弟二人已是感激不尽,一切自是听首领安排。” 李若琏之所以让向色布腾提这样的要求,可不是他担心马国瑊去辽东会迷路。 而是考虑做戏就要做全套,要不突然分出人去辽东,说不定就会引起色布腾怀疑。 别看色布腾现在一脸和善,可单从之前的行事风格来看,色布腾这个抢了后妈做媳妇的不孝子行事是谨慎的。 所以卢九德、李若琏才会这样百般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与色布腾一番寒暄告别后,李若琏、卢九德向北、马国瑊向东,兵分两路慢慢消失在风雪里…… 辽东,盛京城。 皇太极喂海兰珠吃完早点后,神态慵懒的来到平时处理政务的大殿。 殿内,皇太极靠坐在椅子上一脸猥琐的勾着嘴角,脑中想着刚才海兰珠精湛的口技,突然一个侍卫进殿,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汗,几位贝勒爷求见。” 闻言,皇太极收起一脸猥琐,面无表情道:“传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几个留着金钱鼠尾脑瓜锃亮的中年人和青年人就齐齐来到大殿,冲椅子上的皇太极行礼道:“参见大汗。” 皇太极随意抬了抬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你们一早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皇太极问话,几人中年纪稍长的一人站了出来。 “回大汗的话,刚接到杜度从前线传回的急报,说驻守宁远、锦州的明军不知何故弃城而去退回了山海关。” “杜度请示是否率军占宁远营、锦州,事关重大我等不敢妄自定夺,所以特来请大汗拿个主意。” 这个率先站出来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奴努尔哈赤的次子代善,也是努尔哈赤在世时册封的四大贝勒之首。 至于代善口中的“杜度”则是努尔哈赤的嫡长孙,“广略贝勒褚英”的大儿子。 杜度虽然是努尔哈赤的嫡长孙,可在他老子诸英死后,他便慢慢的弹出了后金的权力中心,成为了皇太极的打手,只能到前线领兵作战。 闻听此言,皇太极难掩激动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哈哈……竟有此事,好,太好了。” 皇太极笑着在大殿里转了几个圈,继而又向门外侍卫吩咐:“快去把宁先生、范先生请来。” “是……” 门外侍卫不敢丝毫怠慢,应了一声后飞奔而去。 皇太极话音刚落,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瞥了一眼飞奔而去的侍卫,一脸不屑道: “大汗,有必要事事都问那两个汉人吗?” “在我看来,那两个汉人除了玩嘴皮外一无是处,说到打仗还得看咱们八旗子弟。” 年轻人这话一出,使得大殿为之一静,整个气氛都不对了。 另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青年人见状,不等皇太极出声,就赶忙站出来呵斥。 “十五弟,莫要在大汗面前口无遮拦,宁先生、范先生都是有大智慧的人,岂是你能妄议的。” 青年人训斥一句后,又向皇太极一躬身:“大汗,多铎年轻气盛、口无遮拦说话不过脑子,无意冒犯大汗天威,还望大汗恕罪莫怪。” 听到这话,皇太极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呵呵”一笑:“十四弟,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可是亲兄弟,本汉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责怪十五弟。” 皇太极口中的十四弟,不用多说,自是史上有名的睿亲王多尔衮。 当然,现在的多尔衮还不是睿亲王,这得等皇太极称帝以后。 皇太极虽然态度和煦嘴里说着不怪,可多尔衮却是不敢当真,一个劲的给多铎使眼色让其向皇太极赔罪。 多铎见自己亲哥哥示意,虽有些不愿,但也只得向皇太极躬身赔罪。 “是多铎口不择言说错了话,望大汗勿怪。” “哈哈……十五弟年轻气盛,又是性情中人,为兄不怪不怪。” 皇太极大笑着走回自己座位,至于是真不怪、还是假不怪,那就不得而知了。 , 第160章 占领锦州、宁远 至于说多尔衮为何这般忌惮皇太极,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当年老奴努尔哈赤临终前是有意将后金汗位传给多尔衮的。 奈何天不随他愿,这消息还没有公布出去努尔哈赤就翘了辫子。 而当事人知道这事的只有守在努尔哈赤身边的阿巴亥,也就是多尔衮和多铎的生母。 努尔哈赤死后阿巴亥自知凭自己孤儿寡母绝对难保汗位,于是阿巴亥去找皇太极说愿把多尔衮的汗位让给他。 可皇太极听到这话后并没有感激,反而因努尔哈赤把汗位传给多尔衮而心生不满。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皇太极让阿巴亥悬梁自尽,美其名曰随老奴努尔哈赤而去。 而当时的多尔衮只有十二岁根本无力与皇太极相抗,于是只得委曲求全活在皇太极的阴影之下直到现在。 别看史上的多尔衮多么雄才伟略、多么牛逼,可那也都是在皇太极死了以后。 皇太极这死胖子还活着的时候多尔衮可不敢那么跳。 不多时,收到皇太极传召的宁完我、范文程匆匆而来,齐齐向大殿上首位坐着的皇太极行礼。 “奴才参见大汗。” 皇太极大手虚抬:“两位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奴才谢大汗。”宁完我、范文程应声而起。 可就在起身的刹那,范文程刚好对上多铎那双狡黠的眼眸,这不由让范文程身形一颤,挤出一抹难看的苦笑,谄媚的冲多铎点了点头。 你当范文程为何会这样? 那是因为范文程有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妻,而这美娇妻又恰好被多铎给看上了。 宁完我、范文程两人敢直起身,皇太极便出声询问: “前线来报明军突然撤出了锦州、宁远,依两位先生之见,我大金可否占锦州、宁远,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听到皇太极这话,宁完我、范文程互视一眼并没有马上作答。 略微琢磨后范文程率先开口:“干汗,能否与我们说说具体情况?” 听到范文成的话,还不及皇太极出声代善就站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杜度率军抵达锦州,本只是想去袭扰一番,可城墙上的明军却背对杜度一动不动。” “杜度觉得奇怪便下令放箭试探,可守城的明军依然丝毫不动,就连箭矢插在身上都无动于衷,后来才发现那些守城的明军士兵竟是草人。” “待杜度率军撞开城门后,城内早与人去楼空,杜度怕明军耍诈是以并未占领锦州。” “而是率军赶往宁远,可到宁远后那里的情况和锦州如出一辙。” 范文程听完代善的叙述,捋了捋额下胡须这才斟酌着开口道: “这是明军的疑兵之策,锦州、宁远两地的明军肯定是退了,故意把草人摆上城墙装腔作势。” 范文程说着转向皇太极躬身一礼:“大汗,依奴才之见,我大金应立刻占领宁远、锦州。” “占领了宁远、锦州这两个战略要地,我大金不但进可攻退可守,而且盛京从此也多了两道保障。” 皇太极微微颔首并没有立刻下决定,而是扭头看向了宁完我。 宁完我见状,赶忙一个踏步上前躬身道:“大汗,奴才赞同宪斗兄之言,望大汗即刻派兵占领锦州、宁远。” “有了锦州、宁远两座城池,我大金便可对明朝形成全压之势。” “往后只要我大金在锦州、宁远两城囤积粮草派重兵把守,明军就只能龟缩在山海关,将不会再对我大金有任何威胁。” 皇太极这个死胖子是一个心机深沉、且有勇有谋、又极其自负,还生性多疑的人。 所以即便是宁完我、范文成的建议都一样,他也没有着急下决定,而是又扭头看向代善几人。 见皇太极目光投来,几人里一个连约三十五六的中年人站了出来。 “大汗,要我说咱们不如趁明军撤退立足未稳之际,一鼓作气打进关内好好洗劫一番,那岂不痛快!” “我看现在这个蓟辽总督吴阿衡多半是个草包,应该比之前那个孙承宗要好对付得多。” “大汗您看,咱们都还没打,他自个儿就先弃城跑路了,哈哈……” 闻言,皇太极喜怒不形于色的扫了一眼中年人。 “济尔哈朗,你即使在好战也不该在此刻说出进攻明朝的话来。” 皇太极这句不轻不重的话,顿时让济尔哈朗收住笑声退了回去。 皇太极话音落下,范文程随即拍起了马屁。 “大汗英明,咱们确实不宜现在向明朝发起进攻,即使要进攻明朝也需等过了冬季。” 皇太极轻轻点头扫视众人,见没人再应声这才“哈哈”一笑: “范先生所言极是,眼下时节不宜进攻,还是先占领宁远、锦州再图后计。” 话说到这,皇太极才算是表明了同意占领锦州、宁远的态度。 直到这时代善才站出来一躬身:“大汗既已准允,那我这就给杜度传信,让他即刻率军占领锦州、宁远。” “呵呵……那就有劳大贝勒。” 皇太极含笑客气了一句,随而一转话锋:“这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怪,恰如方才济尔哈朗所言,咱们都还没攻打,锦州、宁远两地的明军为何自己就退了?”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明朝人不会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吧?” 从皇太极这句话不难听出,他虽然同意了让杜度占领宁远、锦州,但心里却依然对明军无缘无故撤军抱有怀疑。 皇太极话音刚落,急于表现的宁完我随即站了出来,一脸谄媚道: “大汗不必忧心,依奴才之见,明军此次撤退乃是大势所趋,并非无迹可寻。” “哦……听宁先之意,似有高见?”皇太极看向宁完我故作惊诧问道。 宁完我捋了捋额下长髯,缓缓解释道:“大汗,据奴才所知,明朝国内饥荒不断流民四起,连番的天灾人祸使得明朝国力急剧下滑。” “而锦州、宁远又孤行于长城关外,需要常年驻守大军,大军驻守又需要大量的粮草补给。” “奴才猜测眼下明朝的情况定是入不敷出难以供给大军所需,所以才选择撤军。” 宁完我话音落下,范文程就紧随其后补充道:“大汗,公甫兄说的不错。” “但奴才认为,明军撤退这其中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宁远、锦州的地理位置,锦州、宁远孤悬关外,随时有被我大金攻陷的风险,再加之现在明朝国力不济,这两相相加,才使得明军不得不退。” 第161章 心机婊皇太极 上首位的皇太极听着宁完我和范文程的话暗暗点头、很是高兴。 因为两人刚才那番说法与他心中所想完美契合。 是以深谙用人之道的皇太极故作姿态,满脸堆笑赞道:“宁先生、范先生分析的不错,本汗也深以为然。” 皇太极这话好战的济尔哈朗听着却是有些迷糊,是以疑惑不解的站了出来。 “大汗,既然明朝国内形势如此颓废,那不是刚好给了我们大金进攻的机会么,那方才大汗又为何说不宜在此时向明朝进攻。” “哈哈……” 皇太极大笑着撇了济尔哈朗一眼,随儿叫道:“两位先生,你们来给济尔哈朗解释解释为何。” 听到皇太极的吩咐,宁完我抢先一步跳了出来冲济尔哈朗一脸谄媚拱了拱手。 “贝勒爷,大汗之所以说不宜在此时向明朝进攻的原因在奴才看来有两点。” “这一嘛,刚才已经说过了,即使要向明朝进攻也得过了冬季,我大金作战以骑兵为主,冬季马蹄打滑不利于骑兵作战。” “再有就是冬季粮草运输也是个麻烦的大问题,单凭这点就不利于此时进攻明朝。” “这来二嘛,明朝虽然国力衰退,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明朝不能急于一朝一夕。” “只要明朝自己内乱不止,不断消耗其国力,我们大金大可座壁上观。” “待到这个庞然大物病入膏肓、难以支撑之时咱们大金在入关给其最后一击,这才符合咱们大金的利益。” “此前咱们大金两次入关掠夺、兵围京师,也是为了消耗明朝国力,可不是想要一口把明朝吃掉。” “只要明朝内乱不断,国力继续衰退,咱们大金就不急于向明朝出手,即使出手也是为了消耗其国力。”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咱们大金绝不能让明朝强盛起来,一旦明朝强盛起来,将会对我大金的发展构成严重威胁。” 虽然宁完我说得极为详细,可济尔哈朗还是听得似懂非懂,于是懊恼的摆了摆手。 “这弯弯绕绕的听得我头疼,反正我就听大汗的,大汗让我打、我就打,大汗让我停、我就停,懒得听你胡诌诌。” 上首位的皇太极听到这话乐得“哈哈”一笑,不由暗自腹诽: 济尔哈朗不愧是本汗的忠实支持者,说话就是中听,可比多尔衮、多铎那两匹白眼狼强多了。 太极极心里嘀咕着,随而转向范文程问道:“范先生,宁先生之言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皇太极对宁完我、范文程向来很倚重,当然,至于是真倚重还是做表面功夫那就不得而知了。 皇太极此时说这话,不免有考教范文程的意思,似乎是想丈量一下宁完我与范文程谁高谁低,又有几斤几两。 皇太极的用意范文程自是心知肚明,因为类似于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范文程却没有因为皇太极的屡屡试探而有丝毫不满,反而觉得皇太极是个有心机、有谋略的合格领导者。 范文程之所以这般想,大概是和他的经历有一些关系。 范文程在投靠建奴之前,在大明恨不能遇到识人的明君圣主,得不到重用而耿耿于怀。 于是,自认为怀才不遇伯乐的范文程毅然决然选择了背叛大明投靠建奴。 投靠建奴后,他终于在皇太极掌权后得到了的倚重,所以他才对皇太极死心踏地、甘当奴才。 这话说起来有点像是明朝把范文成逼反了,实则却非如此。 范文程投靠建奴之时只不过是一个秀才,秀才在当时的大明不说多如牛毛,但也绝不在少数。 他一个秀才连做官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得到朝廷重用,这说到底还是他内心在作祟,天生有反骨。 听到皇太极的问话,范文程似早有准备一般,没有丝毫迟滞便脱口说道: “公甫兄之言并无偏颇,明朝于我大金而言就好比是一头生了病的大象。” “大象即使生病了它也还是大象,以我大金现在的实力还难以将其吞下。” “只要明朝继续内乱,咱们大金不时入关补一刀消耗明朝元气就行。” “奴才以为我大金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整合整个漠南草原壮大自身,只有自身强大了,将来才能将明朝吞下。” 范文程话毕,皇太极频频点头,不由称赞道:“两位先生之言,深得本汗之心,说的一点没错,明朝可以暂且放一放。” “倒是这漠南草原,虽然大多数部落都已向我大金臣服,可咱们对西边较远的一些部落掌控力还是不够。” “咱们必须要加快整合漠南草原的步伐,务必要让整个漠南草原完全臣服于我们大金。” 皇太极说到这顿了顿,故作姿态地长叹一声:“哎……想要让漠南草原的部落完全臣服我大金,就不得不说对察哈尔部的征讨。” “林丹汗虽然已死去三年,察哈尔部的实力也大减,可林丹汗的长子额哲还在,林丹汗一脉终究是黄金家族后裔。” “只要察哈尔部一天不臣服我大金,漠南草原就随时有可能生出变数,所以咱们得尽快把察哈尔拿下。” 一直不曾说话的多尔衮听到皇太极这话,一步踏前主动请缨:“大汗,臣弟不才愿率军征讨察哈尔部。” 皇太极见多尔衮主动请缨,一阵心思急转,并没有马上应允。 略微斟酌后才“哈哈”大笑道:“十四弟率军出征,为我大金分忧,本汗甚慰。” “那这次便由十四弟挂帅,再让岳托、豪格随行征讨察哈尔部,这次务必要将察哈尔部一举拿下,完成我大金对漠南草原的群策群控。” “这一转眼便要出三月了,三月一过气温也逐渐转暖,此次征讨察哈尔部就暂定于五六月,在这期间多尔衮你要好好备战,再适时出征。” “臣弟明白,臣弟定不负大汗所望。”多尔衮嘴上很是恭敬的应承皇太极,他眸子深处却藏着一丝怨气。 多尔衮之所以跳出来主动请缨领兵征讨察哈尔部,可不是他真的想去。 而是想利用出征的机会,立些军功用于自保。 皇太极是个极其重利的人,若是让他觉得多尔衮没有什么用,那多尔衮可能离死就不远了。 至于多尔衮眼眸里那是怨气,自然是因为当初皇太极逼死了她的生母阿巴亥。 虽说是逼死,但只有他知道,其实他母亲是被皇太极给勒死的,这杀母之仇又怎能让他不怨? , 第162章 宽宏大量、菩萨心肠出独石口 大明境内,骆养性、方正化,带着六百余全副武装的锦衣卫悄悄出了独石关口。 “唉……我说宽宏大量,咱们这不会把建奴给错过了吧?”方正化坐在马背上侧头向身旁骆养性问了一句。 骆养性咧着嘴摆了摆手,用肯定的语气回道:“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 “只要这伙建奴、汉奸是奔着张家口而来,那就绝不可能错过。” “从咱们得到消息到现在也不过才三四天,那伙汉奸、建奴应该没那么快赶过来。” 骆养性说得肯定,方正化却是不以为意的摇起了头。 “宽宏大量,咱家说你这样的判断是否太过武断了?” “咱们可不知道李若琏、卢九德的信息是从哪里传回来的,这万一那火建奴、汉奸本身就距离张家口不远呢?” “嘿嘿……你菩萨心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骆养性咧着嘴打趣道:“你说的是没错,咱们是不知道李若琏、卢九德的消息是从哪里传回来的,可你忘了,陛下知道呀!” “陛下既然知道,那陛下肯定算过咱们出关不会错过,才给咱们下劫杀那伙汉奸、建奴的旨意。” “难道你菩萨心肠还怀疑陛下的英明不成?” “嗐……还真是,你看我这猪脑子,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没想明白。” 方正化拍着脑袋自嘲了一句,继而问道:“出了关这茫茫草原,依你之见,咱们该到哪里设伏?” 听到这话,骆养性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所谓设伏嘛,自然是要在建奴、汉奸想不到的地方才最容易成功。” “所以咱们得把这设伏的地点选在独石口关外以东,尽量离关口远一些。” “这要是距离关口近了,建奴、汉奸必然会提高警觉,不易得手。” “嘿嘿……菩萨心肠你就等着瞧吧!这次听我的准没错。” 方正化看着骆养性那副成竹在胸、势在必得的样子想了想,提醒道:“你可别高兴过头,一个不慎把设伏的地点选在蒙古部落窝里。” “看你说的,我宽宏大量像白痴吗?”骆养性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似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忍不住“呵呵”笑道: “放心吧,你就等着看好戏,我已经提前安排人去布置陷阱了。” “提前布置陷阱,有那必要吗?”方正化狐疑地瞥了骆养性一眼:“这万一建奴、汉奸不来独石口,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不知为何,今天的骆养性似乎心情格外的好,丝毫没有因为方正化的问题太多而不耐,反而乐此不疲的解释起来。 “嘿嘿……你莫不是忘了之前驻守独石口的边军参与了张家口晋商倒卖军粮、铁器一事。” “这件事足以说明以前的独石口守军和关外的鞑子、建奴必然有所勾连。” “由此可见,建奴既然是要打探张家口晋商的消息,那他们不来独石口又要往哪里去?” 宽宏大量、菩萨心肠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慢慢消失在独石口关外以东天际。 草原上,鳌拜与鲍承先自那日离开巴林部左翼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张家口独石口关。 “咱们还有多少路程才能抵达独石口?”鳌拜抬头看了看黄昏的天际随口问道。 听到鳌拜问话,鲍承先轻提马缰上前两步一脸谄媚的答道:“鳌大人,以咱们现在的速度还需两日才能到达独石口。” 鳌拜微微颔首,继而又追问了一句:“鲍承先,咱们明明可以走更为便捷的近路直达独石口,可你为何要坚持走留有车辙印的旧路?” 鲍承先听到鳌拜这话愣了一下,不由在心里暗骂起来: 妈的,还大金第一巴图鲁,你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除了有一把是蛮力外一无是处。 鲍承先内里骂着鳌拜,面上却是谄媚不减的陪笑道: “呵呵……,鳌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这次到独石口为了探查明朝晋商消息的。” “现在咱们还不知道明朝的晋商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在路上耽搁了。” “所以咱们只能沿着晋商以往运送物资的路线走,倘若他们只是在路上耽搁了,说不定咱们还能碰到,也就免得去独石口了。” 鳌拜也就是随口一问,其实他对鲍承仙的回答并不感兴趣。 他只是想要快些完成皇太极交给他的任务而已。 “我所记无误的话,咱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土默特部右翼,天色近晚咱们还是先找个部落歇息吧!”鳌拜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对此,鲍承先自无不可,反正晋商运送物资也不会在夜晚行径,所以他并不担心因此而错过。 鳌拜和鲍承先倒是去蒙古部落里喝酒吃肉去了,可守在野外设伏的方正化、骆养性却受了苦。 “tmd,为了这伙建奴、汉奸老子这回可算是遭罪了,等逮到他们老子一定要让他们好好补偿。” 骆养性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草骂骂咧咧的说道。 “补偿?你还真是宽宏大量呀!这伙建奴、汉奸能给你什么补偿?”方正化从皮俅袄子里伸出头来打打趣了一句。 “不是我说,你菩萨心肠方正化有时候就是太过于死板,怎么补偿,那还用问,自然是用他们的小命来补偿了。” 方正化睨一眼,没有在继续打趣,一转话锋正色道: “看来今晚建奴、汉奸是不会来了,也不知要在这守多久,咱们还是轮流休息吧,可不要等建奴、汉奸来的时候,咱们却没有精神。”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锦衣卫举着火把夹着双腿向埋伏圈外走去。 见状,骆养性随即出声叫道:“那个谁,你要去哪里?” 夹着双腿的锦衣卫听到骆养性的声音,当即手捂屁股小跑而回,尴尬回道:“大人,卑职憋不住了,要去屙一泡。” “你小子,耳朵塞驴毛了?老子今天不才和你们交代过要屙屎的全都屙到陷阱里。”骆养性横眉竖眼地呵斥道。 捂着屁股的锦衣卫听到这话挤出一抹苦笑。 “大人,不是卑职不屙陷阱里,实在是陷阱里都被兄弟们铺满了,根本蹲不下去呀!” “陷阱里蹲不下去,你就不能蹲在陷阱上面屙,让它掉下去不就行了。” 捂着屁股的锦衣卫迫于骆养性的压力,又加之腹中臌胀难忍,是以只得说道:“卑职这就去屙在陷阱里。” , 第163章 建奴来了 日夜轮转,转眼已过两日。 在寒风里遵守了两夜的方正化、骆养性都明显有些精神不济。 方正化在手上哈了一口气搓了搓:“这都过午时了,你说建奴会不会没走这条路,与咱们错开了。” 骆养性闻言,咧着嘴拉了拉身上的皮草:“呵呵……倒是有这种可能。”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在所有从东边通往独石口的必经之路上派了暗哨。” “即使建奴、汉奸不从这里走又或是他们兵分两路咱们也会知道的,只不过是处理起来稍微麻烦一点而已。” “所以菩萨心肠,你就别杞人忧天了,还是好好养精神吧!” “这说不定这伙建奴、汉奸里有高手,咱们可不能大意了。” “嘿……咱家倒是没看出来,你宽宏大量还有这般心思。” 方正化先是调侃了一句,随而满不在意的补充道:“高手?咱家倒真希望碰到个高手,也好让咱家松松筋骨,练练拳脚。” 与此同时,在土默特部右翼休整了一晚的鳌拜和鲍承先,一早便马不停蹄的赶路。 可这才刚过午时鳌拜就下令休整,这让随行的鲍承先很是不解。 他们一行人虽然走的不慢,但也远远未达到战时急行军的标准。 这才从土默特右翼部落出来才两个多时就要停下来修整,之前的鳌拜是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可不像现在这样。 一时想不明白的鲍承先,只好恬着脸向鳌拜询问:“鳌大人,咱们这才没走多久,为何要停下来休整?” “若是耽搁久了,咱们到独石口怕是天已经黑了。” 鳌拜斜睨了一眼鲍承先,这才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亏你还是行武出身,怎么一点警觉之心都没有?” “咱们现在的位置距离独石口越来越近,当然要小心提防着明朝人。” “咱们必须要保证战马和人员的精力充沛,能随时应对突发情况,所以休整是必要的。” “至于你说怕因休整而耽误时辰,天黑才能赶到独石口,那又有什么关系?” “天黑也有天黑的好处,咱们正好可以趁着夜色掩护去独石口关探探那里的情况。” 听了鳌拜的解释,鲍承先只觉得脸上腾起一阵火辣。 鲍承先越想越觉得羞愧,昨天自己还骂鳌拜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可现在看来自己才像那个傻子,亏得以前自己还领过兵打过仗。 正如李若琏在巴林部左翼所说,在投靠建奴之前鲍承先是袁崇焕手下的一名副将,原是山西人。 投靠建奴后,鲍承先还曾跟着皇太极兵围京师,不仅如此他还参与了当年建奴以离间计诛杀袁崇焕的计划。 一向自诩有勇有谋的鲍承先,这会儿却被他认为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鳌拜给将了一军,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可再怎么不是滋味,他也不敢表露于形,只得点头哈腰陪笑:“呵呵……倒是在下思虑不周、疏忽了,幸得鳌大人提点。” 鳌拜很是嫌弃的瞥了一眼:“哼……什么在下,奴才就是奴才。” “是是是,是奴才,是奴才,是奴才口误了,望鳌大人海涵。”鲍承先红着脸躬着身子很是谄媚的说道。 时间流逝,渐渐的天色近暗。 方正化昂头看着快要黑下来的天幕,显得有些焦躁。 “哎……难道今天又要白等了?” 骆养性闻言扭头看了看方正化,不见他有丝毫急躁,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嘿嘿……方公公稍安勿躁,俗话说好饭不怕晚,相信我,建奴、汉奸一定会来的。”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一匹锦衣卫探马由东向西飞奔而来。 锦衣卫探马径直来到骆养性近前才勒住马缰、跳下马背,急步冲到骆养性跟前抱拳一礼。 “大人,建奴和汉奸来了。” 正焦躁不安的方正化听到锦衣卫探马的禀报,眸中泛起亮光,还不及骆养性说什么,就迫不及待问道: “距离咱们还有多远,建奴来了多少人?” 锦衣卫探马听到问话,并没有马上回答,直见骆养性点头,探马这才应声开口: “回禀大人,建奴距离咱们还有十余里,人数大概有两百多。” 仅从这探马的表现就能看出北镇抚司与东厂还是泾渭分明的,只听自己上司的话。 不过方正化没有因此而有什么不满,因为他知道若是他与骆养性的位置对调,工厂的番子同样也会这样对骆养性。 所以他压根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反而觉得就该这样,若是锦衣卫探马对他这个东厂督公有问必答,那将来可能会大祸临头。 这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方正化紧接着怔了怔神,对骆养性用上了正式的称谓: “建奴终于来了,真是让咱家好等,骆指挥使让你的人准备吧!” 骆养性怒目凶光的点了点头,随即向手下锦衣卫吩咐道:“都给老子隐蔽好,准备好拦马索,一切以我的命令行事。” 十余里外,螯拜和鲍承先带着两百多人缓缓行来。 “鳌大人,天色近晚,咱们距离独石口还有五十余里,大人确定要趁夜过去吗?” 闻言鳌拜不屑的睨了一眼鲍承先,冷声呵斥:“狗奴才,我如何行事用得着你来质疑?” “老子中午说的,你这狗奴才这么快就都忘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说话了,一切听我指挥。” 鳌拜、鲍承先一行人的速度确实不快,这短短的十余里地竟用了将近半个时辰。 暗藏于草皮下的骆养性看着不远处缓缓靠近的建奴,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起来:妈的,这狗建奴走这么慢,那拦马索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啊! 骆养性心里骂着,随即向拉拦马索和控制陷阱的锦衣卫做出放过建奴的手势,转而向弓箭手下令准备。 第164章 找屎 身侧的方正化只是静静的看,并没有对骆养性的指挥提出异议,因为他无比清楚骆养性的做法是对的。 拦马索只有在快马奔跑时才能起到作用,像建奴现在这般慢悠悠行径拦马索毫无用武之地。 鳌拜、鲍承先和两百多建奴在方正化、骆养性的视线里越走越近,很快接近了设置拦马索和陷阱的地方,骆养性已做好喊出“放箭”的口令。 可就在快要跨过拦马索和陷阱之时,鳌拜突然一手勒住马缰一手上扬,止住了队伍前进的步伐。 这让一旁的鲍承先脑袋又迷糊了,tmd,这狗贱奴怎么又叫停?难道是想通了,不打算迎夜前往独石口了? 鲍承先心里嘀咕,面上却极为谄媚:“鳌大人,咱们这是要停下休整了吗?” 这回鳌拜没有再骂鲍承先,而是一脸严肃的反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听到这话,鲍承仙用鼻子向四周闻了闻、嗅了嗅,这才摇了摇头道:“奴才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不对,我刚才明明闻到了,似乎是人粪便的臭味。” 鳌拜不确定的说了一句,继而又扭头向身后的建奴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 马背上的贱奴听到鳌拜的问话,纷纷摇起了头,表示自己没闻到。 距离鳌拜仅有六七十步的方正化、骆养性隐约听到了鲍承先和鳌拜的对话。 骆养性瞬间不淡定了,心里飘过十万头草泥马。 这狗建奴怕不是吃屎长大的吧?老子就是怕你们闻到屎臭味起疑,所以才让兄弟们把屎都屙到陷阱里。 一来是盖了木板、草皮的陷阱能防止臭味泄露,二来是等建奴掉下去可以恶心一下让他们。 却不曾想这狗建奴的鼻子会这么灵,这样都还能闻到屎臭味。 就在骆养性喋喋暗骂不已之时,鳌拜已经让一部分人下马向四周查找,至于查找什么?那自然是找屎了。 鳌拜这番举动,看得鲍承先直皱眉头:“鳌大人,您这是不是谨慎过头了?” 鲍承先嘴上说的客气,心里却是在嘲讽:这狗建奴就因为闻到有屎臭味,就让所有人停下来找屎,我看怕不是你脑子里有一坨屎吧! 鳌拜不知道鲍承先心里的小九九,瞅了一眼,用说教的口吻道:“不是我谨慎过头,你也不想想,这荒郊野外、天寒地冻,谁会跑到这里来屙屎?” 听到这话,鲍承先一时语塞,愣了愣,这才咧嘴回道:“大人,以奴才之见会不会是土默特右翼的人来附近狩猎屙的。” “都说你们明朝人精于盘算,很是聪明,可我看你就是个傻子。” “这里已经靠近明朝边境,即使明朝的军队轻易不会出关,可为了安全,土默特部的人也不会因狩猎靠近这里。” 鳌拜话音刚落,周围查找的十几人就回来回话:“大人,周围三十步内都没发现人畜粪便。” 至于为什么是三十步,不是五十步、六十步或是更远,那是因为鳌拜清楚就算他鼻子在灵,也不可能闻到三步以外的一泡屎臭味。 听到属下的回话,鳌拜不由怀疑起来,难道真是自己闻错了? 或许只是谁刚才放了一个臭屁,也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 鳌拜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鲍承先,因为刚才只有鲍承先距离他最近。 最有可能就是鲍承先放了个臭屁,可这奴才的屁也太臭了,简直和屎一样臭。 没有找到大便的鳌拜,已然认定就是鲍承先这奴才刚刚放了个臭屁。 因为刚才那屎臭味只是一瞬而过之后就没了。 “哼……” 认定是鲍承先放了臭屁的鳌拜,冷哼着瞥了一眼鲍承先,继而叫道:“上马,继续前进。” 隐于暗处的方正化看着鳌拜的所作所为,不由眸子微眯,泛起了嘀咕:这领头的建奴如此谨慎,绝非泛泛之辈。 看来他就是陛下口中提到那个鳌拜了,另一个领头对建奴点头哈腰的汉人应该就是汉奸鲍承先。 躲在草皮下的骆养性,看到鳌拜一行人继续前进也是心下一松。 还好这狗建奴没有向前继续探查,要不然恐怕要提前暴露了。 骆养性目露寒芒、死死盯着跨过拦马索和陷阱的建奴。 直到建奴的最后一匹战马跨过拦马索走出近百步后,他才突然爆起,大喊道:“放箭。” 随着骆养性的一声令下,一根根锋利无匹、寒芒闪闪的箭矢呼啸着朝着两百多建奴飞掠而去。 骆养性在大喊的同时,已然对领头的鳌拜放出了手中箭矢。 刹那间,箭矢飞掠的“咻咻”声划破了傍晚的宁静,换上了死神的怒吼。 这突如其来的箭雨,射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有的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被寒芒贯穿胸腹、从马背跌落口吐血沫奄奄一息。 正准备大喊“敌袭”的鳌拜,只见一根森冷箭矢在瞳孔中不断放大,他本能抽出挂于马背的弯刀进行格挡。 只闻“叮”的一声响,鳌拜险之又险的挡下直奔他命门的箭矢,随而怒声大喊:“敌袭、敌袭,不要慌张,下马列阵对敌。” 听到鳌拜的命令,扛过第一波箭矢奇袭的建奴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利用战马做掩护,摆出对敌防御的阵型。 他们下马的瞬间,就以迅捷的速度弯弓搭箭与埋伏在周围的锦衣卫互射起来。 双方的箭矢在空中交叉而过飞向敌阵,这时建奴善于骑射的本领便显现了出来。 即便被偷袭,且人数还不占优,可他们射出的箭矢往往比锦衣卫的要更远更准。 如此一来,提前设伏人数占优的锦衣卫反倒没在与建奴的对射中占到多少便宜,基本是一换一的杀伤。 这始料未及的情况看得骆养性、方正化目眦欲裂,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也只能顶着伤亡和建奴对射。 建奴阵营里鲍承先躲在鳌拜身后,因己方中了埋伏而显得神色慌张。 在愣了一息后,他首先想到的是撤退,是以他语速极快的向身前鳌拜喊道: “鳌大人,看对方射过来的箭矢明显比咱们密集,由此可见敌人数量肯定比我们多。” “眼下敌情不明,咱们这样和敌人对射会消耗一空的。” “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把这里的情况传回盛京,可不能在这里与敌人死耗。” 第165章 人仰马翻狗吃屎 前面的鳌拜却是神情镇定,丝毫没有因为被敌人埋伏而担忧,对鲍承先的话置若罔闻的怒呵道: “你这狗奴才,遇到敌人就想逃跑,即使敌人比咱们多又如何,我大金勇士可以一当十有何惧之?” 鲍承先可没有因为挨了鳌拜训斥就放弃撤退的念头,他要是有勇气在被埋伏的情况下对敌,那当年也就不会背叛大明做汉奸了。 是以鲍承先顶着鳌拜的呵斥,鼓足了勇气再次大声喊道:“鳌大人,我大金勇士的确勇武过人,足以以一当十。” “那大人就带领我大金勇士在此对敌,奴才先撤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向大汗禀报。” 鲍承先丢下这句话,便欲要上马潜逃,可他才刚转身,就见一把寒芒闪闪的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从身后传来鳌拜的怒吼。 “鲍承先你个狗娘养的奴才,今天你若敢临阵脱逃,老子第一个就砍了你的狗头。” “难道你不知临阵逃跑会影响士气吗?” 眼见无法逃跑,鲍承仙也只得回过身来,拿起弓箭与建奴共同对敌。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说是迟那是快。 从骆养性下令“放箭”到鲍承先想要撤退逃跑,再到被鳌拜阻止也不过短短十几息的时间。 随着时间推移,建奴少人的劣势逐渐显现出来,哪怕是和锦衣卫一换一的杀伤,他们的劣势也越来越大。 仅仅半刻钟的时间建奴两百人的队伍就只剩下稀稀疏疏的五十几人。 可对面敌人射过来的箭矢却没有减少多少。 这样的局面,让一开始就想撤退逃跑的鲍承先更加局促不安,心思急转之下再次劝说起鳌拜来。 “鳌拜大,听奴才一句劝,撤吧!再不撤,咱们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咱们死在这里不打紧,可这里的消息怎么办?我们必须要把这里的消息传回盛京向大汗禀报。” “大人,你可别忘了大汗派咱们来独石口的目的。” “大汗是让咱们来这里探查晋商断供物资消息的,可不是让咱们到这来与明朝人死战,这其中道理孰轻孰重,还请大人斟酌。” 鲍承先这汉奸不可谓不聪明,明明是他自己惜命想跑,却又找了这样一番说辞,让鳌拜不得不撤。 鳌拜略微思忖后,终是被鲍承先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法给劝动了,他虽然知道鲍承先说这话有想撤退逃跑的成分。 可他却不得不承认鲍承先这狗奴才说的有道理,他们绝不能全死在这里,必须要把这里的情况带回盛京。 念及此处,鳌拜不再坚持,毫不犹豫向剩下的几十人大喊:“上马撤退。” 就这么说话的几期间,又有十几个建奴中箭倒在血泊中。 余下的四十多个建奴听到鳌拜的命令像猎豹一样迅捷,俯身一跃,跳上马背,把鳌拜围在中间向来时的方向打马狂奔。 这期间,鸡贼的鲍承仙始终紧紧挨着鳌拜,因为他无比清楚这些建奴的兵不会在意他一个汉人你的死活更不会保护他。 所以他只能紧紧贴着鳌拜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百步之外,看到建奴上马逃跑的方正化、骆养性却是一点都不见着急。 甚至“宽宏大量”还勾起嘴角露出一副终于得逞的坏笑称赞道: “啧啧……狗贱奴的御马之术果然是了得,短短几步就能让战马冲刺起来。” 方正化“嘿嘿……”冷笑一声:“让他们冲吧,冲得越快越好,这会儿冲得多快,待会儿死得就就有多快。” 就在“菩萨心肠”说话之际,“宽宏大量”已然向设置拦马索和陷阱的地方打出来手势。 百步的距离对于奔跑的战马而言瞬息即至。 就在鳌拜和鲍承先都以为能逃出升天之时,只见眼前的草皮下突然腾起一根根比拇指还粗绷的笔直的绳索。 两人不由大惊失色,想要勒住马缰已然来不及,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拦马索。”紧接着便是人仰马翻、战马嘶鸣人豪叫的画面。 包括鳌拜、鲍承先在内的四十余骑无一幸免,全部都以倒栽葱的姿势掉进了锦衣卫事先设置的陷阱里,跌了个狗吃屎。 说“跌了个狗吃屎”那可不是开玩笑,陷阱里面是真的有屎。 跌落陷阱的建奴有的摔断脖颈当场殒命,没有当场摔死的也被吓了个半死,三魂剩下一魂。 可不管是死了的还是没死的都极为狼狈,只因他们的脸上头上都是屎,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也不知“宽宏大量”那狗脑子是怎么想的,他竟在每一条拦马索之间的空隙间都挖了深坑陷阱在以木板草皮掩盖。 巧妙的是在拉起拉马索的同时,盖于深坑陷阱上的木板也会同时被撤去。 而且这拦马索和陷阱之间的距离布置的恰到好处,似乎算准了每个建奴从马背上跌落的角度,是以只要被拦马索拦到就必入屎坑。 “哈哈……” 看着人仰马翻掉进屎坑的建奴骆养性忍不住哈哈大笑:“方督公,走,咱们去看看那帮吃屎的建奴。” 看着眼前的场面,方正化也忍不住“啧啧”出声:“你倒是一点都不辱没你‘宽宏大量’的名头。” “难怪之前你要让锦衣卫那些个小崽子把屎都屙在陷阱里,原来如此。” 两人嘴上说着,脚下可是一点不耽搁,手提长刀飞奔围了上去。 由于鲍承先跑路时紧贴鳌拜,所以两个人掉在了同一个屎坑里。 落马的瞬间,鳌拜凭借着超强的武艺辗转腾挪,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跌了个狗吃屎。 所以他只是脚上沾了一些,并没有其他人那么狼狈。 可鲍承仙却没有鳌拜那样好的身手,他可是实实在在的来了个以面触地,弄得满头满脸黄澄澄,幸运的是他没有被摔断脖子。 “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竟行如此卑鄙之事。”鲍承先忍着脸上带来的恶臭、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气急败坏的大骂道。 鲍承先骂声刚落,方正化、骆养性便围了上来。 也就在此时,鳌拜在屎坑里重重一蹬,又在陷阱壁上借力试图跳出屎坑。 , 第166章 力战鳌拜 可鳌拜刚跳出屎坑,露出半个身子,就撞到赶来的“宽宏大量”。 “宽宏大量”眼疾手快,用出全身气劲将手中绣春刀向着鳌拜的脑袋直劈而下。 鳌拜面对骆养性突如其来的一刀却丝毫不惧,大喝一声:“明狗拿命来。” 随即将手中弯刀迎头而上,只闻“哐”的一声,骆养性挥出的绣春刀与鳌拜的弯刀撞击在一起。 一击之下,鳌拜被劈回了屎坑,骆养性却也没占到便宜,一连退了好几步,被稍慢几步的“菩萨心肠”一扶,这才稳住了后退的身形。 骆养性只觉握刀右手虎口被震得发麻,不由骂了一句:“他娘的,这狗建奴,好大的力道。” 骆养性嘴里骂着,便要提刀再上,可他刚迈出半步就被方正化抬手拉住:“宽宏大量你退后,让咱家来会会这狗建奴。” 话音未落,方正化便已提着五尺斩马刀冲了出去。 被骆养性打回屎坑的鳌拜,刚好对上鲍承先那张沾满屎的脸,顿时让鳌拜欲呕难耐对鲍承先生出了厌恶之感。 生死攸关之时,鲍承先可顾不得鳌拜怎么想、怎么看,更顾不得满头满脸的米田共,他深知只有逃出生天才是王道。 是以鲍承先不做他想的急切喊道:“鳌大人,快,奴才先托你上去。” 可鳌拜却是没有搭理鲍承先,而是直接抬腿在鲍承先膝盖后弯处一踢,将鲍承先踢得单膝跪倒在地。 鳌拜趁此在鲍承先背上一点借力跳出屎坑。 鳌拜刚出陷阱就见一把寒光闪闪的斩马刀对着他的头颅横切而来。 此时挥刀格挡已然来不及,情急之下,鳌拜只得把身体猛的一缩,险而又险的避过了斩马刀横切而至的刀锋。 斩马刀没斩到鳌拜的头,却斩断了鳌拜下蹲时带起的金钱鼠尾辫,被斩断辫子的鳌拜披头散发、变得跟豪猪一样。 这让鳌拜暴怒到了极点,他摸了摸头顶散乱的发丝,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方正化,状如风魔的奴声咆哮:“明狗,给老子死来。” 鳌拜嘴里骂着,手中弯刀却已经向方正化挥出。 “哼……狗建奴,咱家这就来取你的项上狗头。”“菩萨心肠”毫不示弱冷哼出声撩起斩马刀迎了上去。 两人战成一团,招式都极为迅捷、凌厉,每一招每一次都直奔对方命门。 只能听到“哐哐哐”的刀兵撞击相交声,却无法看清楚两人的招式。 屎坑里的鲍承仙,嘴里大骂鳌拜狗建奴,手上却也没闲着,他利用摔死在屎坑内的建奴尸体做跳板,紧随鳌拜之后跳出屎坑。 可鲍承先刚跳出屎坑就被眼疾手快的“宽宏大量”给盯上。 “狗汉奸,把你狗命留下来。”“宽宏大量”怒吼一声提着绣春刀就向鲍承先砍去。 鲍承先见状,心下大骇,情急之下脚背在地上一挑,挑起一把建奴掉入屎坑时落下的弯刀与“宽宏大量”战在了一起。 竟也能和“宽宏大量”打得有来有回,可别奇怪为何会这样? 可别忘了鲍承先也是行武出身,早前是袁崇焕手下的副将,能在袁崇焕手下干副将的人,你说他不会武艺那是不可能的。 其实,就武艺而言,鲍承先还是很不错的,他只是单纯的贪生怕死而已。 就在四人大战之际,仅剩没有被摔死的二十多个建奴也从屎坑里爬了出来。 可他们刚刚露头,就被围上来的锦衣卫当场剁成肉泥,只剩下两个武力值较高的边打边退靠向鳌拜。 鳌拜与方正化接连过了几十招都不分伯仲,鳌拜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势大力沉,刚猛无比,若单以力道论之“菩萨心肠”绝不是鳌拜的对手。 鳌拜刚猛,方正化则是用巧劲更多,辗转腾挪、挑拨撩刺间就将鳌拜的攻击化为乌有。 五尺斩马刀在他手上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但把鳌拜的招式防得滴水不漏,还招招紧逼鳌拜命门。 随着时间流逝,两人互拆百余招,鳌拜因每一击都势大力沉而消耗体力过盛,慢慢显现出了颓势。 此时的鳌拜心惊不已,他本想在几招之内击垮敌人,却不曾想明朝还有这样的高手,竟能和自己一连对抗上百招而不落下风,反倒是自己落了下乘。 他深知再这样打下去,他必死无疑,是以必须要设法脱身。 就在鳌拜思绪电转之际,他仅剩的两个属下也靠了过来,用“菩萨心肠”听不懂的话语急切喊道:“大人,我们来拖住这个明朝人,你赶快走。” 鳌拜险象环生的挡下方正化一击,语速极快的回道:“要走,咱们一起走。” “大人,别傻了,眼下的情形若大人再固执下去,咱们谁都走不了。” “只要我们拖住这个明朝高手,以人大人的武艺突出重围,想必不难。” 说话的同时,两个建奴已经提着弯刀加入了方正化与鳌拜的战团。 一直围着战团的锦衣卫,此刻根本插不上手,凭他们那三拳两腿上去只能送菜。 “来得好……” 方正化大喝一声,以一敌三丝毫不惧,越战越勇,五尺长的斩马刀在他手中横劈竖切,打得鳌拜三个建奴疲于应付、连连后退。 “哈哈……畅快……畅快,狗建奴给咱家拿命来。” “索海怎么办?这个明朝高手太难对付,鳌大人根本撤不出去。”一个后面加入战团的建奴焦急喊道。 “巴图尔,咱们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拖住这个明朝高手,给鳌大人争取到撤退的时间。”索海目光锐利,语气坚定地回了一句。 两人怒目而视,皆从对方眸中看到了视死如归的决然之色,两人同时怒吼一声:“杀……” 伴随着喊叫声,两人猛一提力同时将手中弯刀劈向方正化:“鳌大人,就是现在,快撤。” 生死面前,鳌拜毫不拖泥带水,趁机往后一缩,退出与方正化的战圈。 方正化被索海、巴图尔两个建奴突如其来的爆起硬生生打退两步。 正在与汉奸鲍承先火拼的“宽宏大量”见状,不由心下一紧冲着方正化大喊道:“那个领头的鳌拜要跑。” “宽宏大量”能在与鲍承先交战之余,还能分神提醒方正化,说明他面对鲍承先并没有什么压力,更多是为了执行崇祯让鲍承先负伤逃走的旨意。 其实,不需要骆养性提醒“菩萨心肠”也察觉到了异常。 索海、巴尔图这俩建奴的举动,彻底把菩萨心肠的方正化给激怒了。 方正化怒气值爆棚,斩马刀往身前一横挡住索海、巴图尔两人的直劈; 继而向右边一摆接着一个转身绕到索海、巴图尔侧后,怒骂一声:“狗建奴,去死吧!” 第167章 断臂求生 伴随方正化怒骂而来的是那快如闪电的斩马刀刀锋,少了鳌拜的抵挡,索海、巴图尔再也无法抵挡方正化这愤怒的一刀。 斩马刀那寒芒闪闪的锋利刀锋,在索海、巴图尔两个建奴腰间划过。 只闻“噗”的一声,索海、巴图尔的身体就被拦腰切成两段,肠肚内脏伴着鲜血淌了一地,场面尤为血腥惊悚。 被切成两段的索海、巴图尔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咽气,而是看着自己被斩成两截的身躯,眸子瞪得老大,透着难以置信的惊讶与惊恐。 可不管两人再怎么惊讶、再怎么惊恐,也只是瞬息之间便咽了气。 两招斩杀了索海和巴图尔后,方正化提起滴血斩马刀暴起追向逃跑的鳌拜。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索海、巴图尔靠上来被斩到鳌拜逃跑也只不过是十来息的时间。 可就被索海、巴图尔两个建奴挡了这么一下,鳌拜已经跑出三十步开外。 鳌拜似脱缰的野马,旁边的锦衣卫根本拦不住。 急追而出的方正化眼见鳌拜就要跨上战马,情急之下,方正化瞄准鳌拜后背将手中五尺斩马刀掷了出去。 三十步外的鳌拜似有察觉、顾回头而探,心下大惊,只见寒光闪闪的五尺斩马刀直奔他后心飞掠而来。 可鳌拜却顾不得躲避,因为他无比清楚只要自己一躲避,那掷出斩马刀的明朝高手便会立刻追上来,到时候想要再脱身,那就难了。 所以绝不能躲避,只能以伤换命,这是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机会。 一念及此,鳌拜只是把身躯一侧,义无反顾的跨上马背,就在他上马的刹那,呼啸而来的斩马刀斜插而过带起一片血花,将他的左臂齐根切了下来。 鳌拜一跃坐上马背顾不得左臂传来的撕心疼痛,双腿一夹马腹、右手用力一提马缰向着北边草原深处飞驰而去。 方正化见鳌拜骑马逃跑目呲欲裂,当即抢过身旁锦衣卫的弓箭对准鳌拜的后心接连放出三四箭。 可鳌拜却像是后背长了眼睛,左摇右摆很是巧妙的躲过每一支从身后射来的箭矢。 一眨眼的功夫,鳌拜已跑出几百步开外,想要再追到是不可能了。 这让“菩萨心肠”颇为懊恼,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一边的“宽宏大量”见鳌拜逃跑,也不由微微一愣,他这么一走神倒是让鲍承先抓住了机会,狠狠在骆养性胸口上踢了一脚,拉开距离。 随即以迅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离他最近的一匹战马,朝着鳌拜逃跑的方向急追而去。 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去追鲍承先,也没有人向他放箭。 这都是因为在行动之前骆养性就已经下过命令,不能对领头的汉奸下死手,要不然就算有十个鲍承先这会儿也凉透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矛盾,照此说来,那鳌拜应该凉透了才对,又怎么会让他给逃跑了? 其实这并不复杂,鳌拜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被射杀,那是因为“菩萨心肠”、“宽宏大量”想要抓活的。 这也是临行前崇祯的吩咐,所以两人才会想要尽量抓活的。 至于鳌拜逃跑,为何不骑马去追? 这说来还真是巧合,场上的战马要么被之前交战射死、要么掉进了屎坑,没死还能跑的战马就只剩两匹,一匹被鳌拜骑走,另一匹只能留给鲍承先跑路。 而锦衣卫自己的战马,在埋伏之前为了不暴露,根本就没有放在这附近。 直到鲍承先的身影消失在天际,骆养性才走到方正化跟前“啧啧”两声,指着断成四节的索海、巴图尔打趣道: “你可真是菩萨心肠,看看这两建奴的肚子肠子都被你给弄了出来。” 方正化一脸阴沉的盯着鳌拜逃跑的方向,对骆养性的打趣之言置若罔闻,只是懊恼的说了一句: “陛下让咱们抓活的,要是活的抓不着,死的也成,可现在人却被咱们放跑了,就等着回去受罚吧!” 方正化丢下一句便不再多言,自顾自的摇着头去捡他那把五尺斩马刀。 “咱们只是换跑了一个建奴,陛下不至于惩罚咱们吧?” 骆养性站在原地愣愣出神,在方正化背后喊了一句,继而又向手下锦衣卫吩咐:“把建奴的脑袋割下来带走,立即回返独石口。” 至于割了脑袋建奴的尸体怎么办?他“宽宏大量”是没有考虑过的。 也许这些无头尸体,能给草原上的苍鹰豺狼饱餐一顿吧! 不久后,夜幕笼罩,掩盖了这里此前厮杀留下的痕迹,骆养性、方正化带着两百多颗建奴的人头离开了草原…… 与此同时,京师紫禁城,翊坤宫。 啪……啪……啪…… “陛下,再重一些。”袁贵妃目送秋波撅着浑圆翘臀媚声说道。 崇祯“呵呵”一笑,“朕,君无戏言,之前就说过爱妃会喜欢的。” 崇祯一边说着一边扬起巴掌重重拍了下去,伴随着啪啪声荡起层层肉波浪。 袁贵妃满脸潮红眼神迷离回头看向崇祯的某个部位娇声道:“陛下,待会儿可别忘了,给臣妾脸上涂上那滑滑嫩嫩的东西。” “既是爱妃要求,朕自当满足爱妃。” 崇祯说着“啪”的又是一巴掌,而后凑了上去。 一时间,袁贵妃寝宫内烛火炸响的“啪啪”与娇吟交相辉映、不绝于耳。 崇祯一边动作一边打趣:“爱妃平日里一本正经,却不曾想在这榻上也会如此放荡。” 袁贵妃却像是没听到崇祯的话一样,只是一个劲的娇叫:“陛下……再快一些、再重一些……”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天明,在翊坤宫体验了一夜御姐风采的崇祯一如往常,按惯例喂袁贵妃喝完豆浆后,一早就来到御书房处理政务。 崇祯刚到御书房没多久,殿外小太监就来禀报:“陛下,南直隶户部右侍郎毕懋康奉诏进京已在门外候旨。” 闻听此言,崇祯不由精神一振:“快,把毕懋康传进来。” 崇祯嘴里说着心里却是在想,这个毕懋康倒是比当初的范景文、史可法要快很多。 只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就从南直里赶到京师,倒是那个李邦华磨磨蹭蹭两个月了还不见人影…… 就在崇祯思绪飘散之际,毕懋康也来到了御书房。 “微臣,南直隶户部右侍郎毕懋康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回过神来抬了抬手“呵呵”一笑:“朕,可算是把爱卿给盼来了,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第168章 毕懋康 正所谓听锣听音、听话听声,毕懋康只是略为沉吟就已从刚才的话里听出了皇帝召他入京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是以,刚直起身,毕懋康便对崇祯直言相问:“微臣斗胆,不知陛下召老臣入京,所为何事?” 崇祯看着眼前已是白发苍苍的毕懋康内心即欣慰又不忍很是复杂。 这样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为了自己的一纸诏书,仅用了一个月就从南直隶跑到北直隶。 崇祯心里想着,并没有马上给毕懋康回应,而是向王承恩叫道:“大伴,给毕爱卿赐座。” 毕懋康闻言,赶忙躬身一礼:“老臣不敢。” 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爱卿莫要推辞,朕所记不错的话爱卿今年已是六十有四了。” “爱卿这么大的年纪,朕却让你长途奔波,确实是为难你了,爱卿就不要推辞了。” 听到崇祯这话,一股莫名的感动在毕懋康心田里油然而生,这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有几个帝王会把臣子年纪记得如此清楚。 毕懋康感动之余,便也不再推辞,躬了躬身:“那老臣就谢陛下天恩了。” 不一会儿王承恩搬来椅子,待毕懋康坐定崇祯这才缓声开口,直奔主题。 “朕召爱卿入京,是为了改良我大明现有的火器。” “朕记得爱卿的‘军器图说’里,有一名为‘燧发枪’的火器,朕想让爱卿负责把它造出来。” 听到崇祯这话,毕懋康脸上遏制不住泛起一阵欣喜的潮红,可刹那间忽又变得黯然。 “陛下,想要制造一款新的火器,无论是人力、物力都消耗颇巨。” “老臣虽在南直隶任职,但也知道如今我大明北地灾荒不断、流民四起,百姓饥不果腹,国库并不充裕。” “所以老臣恳请陛下,这制造燧发枪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 这番说辞入耳,崇祯这才算明白,刚才毕懋康为何会一阵惊喜又一阵黯然。 作为一个热爱军器制造的行家,毕懋康当然希望自己构思出来的军器能够在自己的手上制造出来。 所以才会在听到召他入京是为了造燧发枪之时欣喜。 可一想到大明现在灾荒不断,流民四起,百姓饥不果腹的情形,他也值得将心中那份热爱放下,这才使得他黯然。 毕懋康之所以会这样想,是他还不知道朝廷因抄家得了大批银钱,这说来都是这个时代消息闭塞的原因。 理清事情原委的崇祯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微微含笑。 “爱卿且放宽心,现在国库并不缺银钱,更不会让百姓饿死。” 崇祯说到这儿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长叹道:“哎……朝廷现在缺的是有效杀伤敌人的火器。” 闻言,毕懋康身形一怔,他没有去怀疑崇祯说国库现在不缺钱,更不会让百姓饿死的话。 因为他知道君无戏言,皇帝是不可能和他一个臣子在这种事上说谎的。 所以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皇帝后面那句“朝廷缺的是有效杀伤敌人的火器”上面。 这句话让毕懋康的内心颇为震动,只因在他的印象里,大明的火器是无敌于天下的,可如今陛下为何会这样说? 毕懋康狐疑不解,是以壮着胆子道:“陛下何出此言,难道这天下还有敌人能挡住我大明火器的杀伤?” “呵呵……” 崇祯轻笑一声,毫不隐瞒,把之前在天雄军卢象升说的那番话,用自己的口吻表述起来。 “爱卿有所不知,我大明军中使用的三眼火铳和火绳枪用来打流贼尚可。” “但要是对上关外建奴的三层重甲,那就杀伤力有限了,在有效的射程范围内根本打不穿。” “而向红夷大炮、弗朗机炮、虎蹲炮这样能杀伤敌人的重型火器,在移动的战场上又显得太过于笨重,对建奴的骑兵起不到很好的压制作用。” “所以我大明现在急需一款方便携带又能有效杀伤敌人的火器。” “依朕之见爱卿所着‘军器图说’里,那款‘燧发枪’就很不错。” 听完崇祯的话,毕懋康眉头微蹙,良久不语,似在回想着什么,直至好几息后才缓缓开口: “陛下,老臣在‘军器图说’中所着的那款‘燧发枪’还只是构想,并没有制造出实物。” “即使将‘燧发枪’造出,能否打穿陛下刚才说那种建奴的三层重甲还尤为可知呀!” 听到毕懋康这番说辞,崇祯已然猜到了毕懋康的顾忌,是以含笑道: “呵呵……爱卿不必考虑那么多,能否打穿建奴的三层重甲,造一把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无非就是消耗一些人力、物力,爱卿尽管放手一试,不管将来有没有成果,朕都不会责怪爱卿。” 得了崇祯金口,毕懋康这是安下心来,再也不用担心万一自己造出来的火器打不穿建奴的三层重甲而遭到追责。 是以信心满满的应承道:“既有陛下之言,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尽快造出燧发枪。” 崇祯微微颔首:“话虽如此,但要造出一款全新的火器也绝非一日之功,爱卿也莫要太过急于求成。” 崇祯说到这儿顿了顿,继而接着道:“要把‘燧发枪’造出来,也不能只靠爱卿一人。” “朕会在后天的朝会上将爱卿调任到北直隶工部右侍郎的任上当职,全力负责‘燧发枪’的研制与制造。” “工部所有的工匠乃至兵仗局的工匠爱卿都可根据需要调派。” 崇祯这话一出,毕懋康大喜过望,直接从座椅上起身一礼:“老臣,谢陛下天恩。” 这回毕懋康算是彻底踏实了,有了工部侍郎官位的加持以及工部工匠的帮助,他对能否制造出‘燧发枪’信心更大了。 说话间崇祯,崇祯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拿起毛笔在预案上一阵勾勾画画,也不知道他在画些什么。 崇祯这番操作,看得毕懋康一脸狐疑不解,可又不敢出声打扰询问,于是只得坐回椅子上慢慢等候。 第169章 迫击炮草 直至两刻钟后,一张草图在御案上成形,上面画的赫然是后世的迫击炮。 崇祯不但分明别类的画出了迫击炮的各个零部件和拼装完成后的整体图样。 而且还清楚标注了每个零部件的名称与作用以及迫击炮的发射原理。 可不要奇怪为什么崇祯会知道迫击炮的构造和发射原理? 这说来也是天意,只因他在穿越前是一个资深的骨灰级军迷,所以像迫击炮这种在后世不算尖端的武器,只要有心了解还是很简单的。 崇祯现在把迫击炮的草图画出来,可不是想让毕懋康现在就去制造排击炮。 能画出零部件、知道发射原理是一回事,能制造出来又是另一回事,知道不等于能制造,这一点崇祯还是很清楚的。 就以当下大明的工业能力而言,不论别的,单是迫击炮’炮筒所需的无缝钢大明就造不出来。 虽然大明现在制造的弗朗机炮、虎蹲炮、红夷大炮的炮管是一体浇铸而成也算无缝。 可这些炮管都是很厚很重的,一根就好几百斤,而且用的材料是铜,打几发就得冷却后才能再次使用。 倘若要是把迫击炮的炮筒也造得跟红夷大炮一样厚一样重,这样的炮还能叫迫击炮吗? 所以崇祯不是要毕懋康造“迫击炮”,而是想要一款像后世“迫击炮”那样轻便小、巧能在战场上快速机动的轻型炮。 可别奇怪,既然造不出来那画草图又有何用? 那只能说现在造不出来,不等于以后造不出来。 崇祯是想让毕懋康先看一看,只要脑子里有了这个思路,距离实物也会更近一步。 崇祯放下毛笔,拿着画好的草图从御案后起身走向毕懋康。 毕懋康见状,旋即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崇祯手里那张草图暗想,陛下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 还不等毕懋康琢磨出个结果,崇祯已将手中的草图递出,故作姿态道: “爱卿是军器行家,你且看看这个能制造出来吗?” 毕懋康躬身接过草图,他只在草图上看了一眼就被其上精妙的构造折服,激动得无以言表,震惊到嘴巴能放下一个鹅蛋。 毕懋康把手中草图翻来覆去、来来回回看了又看。 他不时点头、不时又摇头、不时手捋胡须沉思、不时又在崇祯的御书房里来回踱几步。 毕懋康似在欣赏世间珍贵的稀世珍宝一样,全然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忘了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皇帝。 崇祯见毕懋康那如痴如醉的模样,也不出言打扰,而是放轻脚步慢慢坐回御座静静等候。 毕懋康足足看了一刻钟,这才意识到什么,赶忙躬身告罪:“老臣失礼,望陛下恕罪。” “实在是陛下图上所画太过于精妙,如此精妙构造的军器,唯有用巧夺天工来形容。” 毕懋康说着,突然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瞬间蔫了下来,长叹出声: “哎……只可惜这样的军器我大明造不出来,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 朕当然知道大明造不出来,崇祯暗自嘀咕着摆了摆手。 “呵呵……爱卿且莫灰心,现在造不了,不等于以后造不了。” “朕给爱卿看这张草图,也不是想要爱卿现在就把这种炮造出来,而是想让爱卿你看看能不能造一款类似于这样小巧、灵活、方便携带便于拆装的轻型炮。” 听着崇祯的话,毕懋康并没有马上应答,而是先问了一句:“陛下,老臣斗胆,敢问这草图上的炮叫什么炮,有名字吗?” “名字嘛……,朕管它叫迫击炮。” 崇祯故作沉吟的把“迫击炮”的名字说了出来,丝毫没有欺世盗名的羞耻感。 也不知后世那个发明迫击炮的俄国大兵知道后会有何感想。 不过、大概、也许、有可能那个后世发明“迫击炮”的俄国大兵是不会再出现了,至于为什么,想必诸位看官已经猜到了。 “迫击炮……” 毕懋康嘴里念叨着,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怪。 “陛下,要制造出类似于“迫击炮”这样的轻型炮,炮座和炮架倒是不难。” “难的是炮管及炮管里那根引发炮弹发射的撞针,还有那能被撞针引发的炮弹。” “简而言之就是我大明现在造不出迫击炮的炮管、炮弹以及撞针。” 崇祯微微颔首:“呵呵……朕刚刚已经说了,迫击炮的制造不急于一时,朕也没有要爱卿按草图实物制造。” “朕所画的草图只是给爱卿提供一个方向,用于参考,朕要的只是一款能方便携带作战的轻型炮。” 崇祯满脸堆笑把自己的初衷和毕懋康强调了一遍,生怕这老头看了“迫击炮”草图以后钻牛角尖。 崇祯说着,末了又不放心的补了一句:“毕爱卿,你且不可为了这张‘迫击炮’草图而耽误了‘燧发枪’研发与制造。” 毕懋康闻言,不由身形一怔,赶忙躬身应道:“陛下且安心,事有轻重缓急,这孰轻孰重老臣还是拎得清的。” “既如此,爱卿一路长途奔波就先下去歇着吧!待后日朝会后爱卿再履行新职。” 毕懋康本还想再探讨一下“迫击炮”的,可听到皇帝逐客的话语他也值得放弃,随而对崇祯躬身一礼:“老臣告退。” 毕懋康离开后,崇祯莫名思绪飘散,也不知自己能不能让科技树在大明开花,这似乎是一件很难的事…… 科技树要开花可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这少说也得几十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沉淀与努力。 自己也只能把大明往那个方向去带,至于将来能走多远,那就只有交给时间去验证了……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又是一天,翌日华灯初上,崇祯正准备走出御书房结束一天的工作时,门外小太监匆匆来报: “陛下,骆养性、方正化求见。” 听到小太监的禀报,崇祯随即收住欲要踏出御书房的脚。 也不知这两个杀才的事情办得如何?想必应该不会差吧! 崇祯心里嘀咕着吩咐道:“宣他们进来。” 第170章 可怜的鳌拜 随着崇祯话音落下,不一会儿方正化、骆养性便齐齐进了御书房。 “奴婢、微臣参见陛下。” “都起来回话。” 崇祯看着大礼参拜的两人,满脸期待的含笑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本想起身的两人听到崇祯的后半句话顿时身躯一僵,异口同声答道:“微臣、奴婢无能放跑了鳌拜,请陛下责罚。” 闻听此言,崇祯横眉轻挑,倒也没有对两人大发雷霆,只是颇为玩味的说了两字:“跑了?” 崇祯嘴里念叨着,愣了一息,继而问道:“他是怎么跑的?” 崇祯之所以这么问,是想弄清楚鳌拜跑路是因为方正化、骆养性指挥不当犯蠢导致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倘若真是因为两人指挥失误导致鳌拜逃跑,那说不得要责罚他们一番,倘若是有别的什么原因,那就另当别论了。 崇祯话音落下,骆养性眼珠子叽里咕噜一阵乱转,还不等方正化开口就抢先答道:“回禀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骆养性当即把自己和方正化出独石口埋伏建奴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的向崇祯叙述起来。 就连往陷阱里拉屎恶心建奴都没放过,骆养性说到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陛下,那叫鳌拜的建奴虽然跑了,却被方督公斩了一条手臂,想来以后对我大明也不会有多少威胁。” 听着骆养性这明显有些辩解的话语,崇祯看破不说破,也难怪他要抢在方正化之前开口。 因为崇祯知道若是让方正化来叙述此事,他多半不会辩解只会一心求处罚。 很显然,骆养性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会抢在方正化之前开口。 由此可见,骆养性的小心思是比方正化要多的。 对此,崇祯道也不在意,毕竟谁还没点小心思呢! 况且骆养性动小心思辩解也只不过是想免于处罚罢了,这也属人之常情。 崇祯听完两人对建奴的整个埋伏计划,已然明了,鳌拜逃跑并不是骆养性、方正化无能犯蠢。 鳌拜能逃跑多少有些运气成分,再加之他武艺高强所致。 理清脉络后,崇祯并没有责罚两人,反而向王承恩叫道:“大伴,赏他二人黄金百两。” 跪地的两人听到这话不禁有些诧异,他们本想着放跑鳌拜能不受责罚就已是烧了高香,却不曾想还能得赏赐。 就在两人惊诧之时,崇祯突然声音一冷。 “你们俩也别高兴,朕之所以不责罚反而赏赐,是念你二人出关杀敌不易,可不是褒奖你们这次的行动。” “不管怎么说,你们放跑了鳌拜是事实,往后尔等行事可要更加细致,更加用心才是。” 听到崇祯这话,两人知道这关算是过去了,是以异口同声应道:“微臣、奴婢谨记陛下教诲,定不负陛下所望。” “好了!你二人远赴关外也都辛苦了,这时间也不早了,就都退了吧!” 听到这话两人跪地一礼:“微臣、卑职告退。” 出了御书房骆养性,扭头向身后看了看,小声嘀咕起来:“哎……真是难以想象,陛下竟然没罚我们,反而还赏了我们,这感觉跟做梦一样。” “哼……你现在相信咱家之前与你说陛下和以前不一样是真的了吧?”方正化没好气的搭了一句。 “是是是,方督公说的是,这还要感谢方督公之前的提点。” “往后但凡是陛下吩咐,无论刀山火海,我骆养性绝不眨眼。” 俩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走远了,但从两人的话里不难听出经此一事后,他们对崇祯更加臣服了。 这样的臣服无关于身份,更多的是臣服于崇祯的处事为人,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只是单纯臣服于皇权。 崇祯之所以不责罚反而赏赐,自然也是有意为之。 因为他无比清楚做人不能太“崇祯”,对于锦衣卫和东厂这样的快刀需恩威并施,否则过刚易折,到时得不偿失。 要还是和以前的朱由检一样,那他迟早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与此同时,草原上。 土默特右翼的一个小部落中,一个独臂青年,眉头紧蹙,脸色苍白,神色萎靡的躺在蒙古包里的皮毛上。 旁边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人满脸愁容在蒙古包内不停的来回踱步,不时用右拳敲击左掌,不时又看向躺在皮毛上的年轻人难掩焦急。 没错,他们就是逃出升天的鳌拜和鲍承先。 那天傍晚,鳌拜被方正化斩落手臂后只顾逃命,没有及时处理断臂上的伤口,以至于失血过多而昏迷,好在被后来追上的鲍承先给救回了蒙古部落。 可人是救回来了,但鳌拜自始至终都没有苏醒,这怎能让鲍承先不急? 鲍承先着急,可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在意鳌拜,而是着急他不能把鳌拜丢下自己回辽东。 鳌拜是大金的第一巴图鲁,是皇太极的贴身侍卫,更是皇太极的心腹,倘若之前直接战死倒也没什么。 可现在鳌拜受伤没死,要是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那自己回去后肯定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更重要的是鳌拜武艺高强却折了一臂,反观自己却只是受了轻伤。 这要是不能把鳌拜这个当事人一起弄回去,就凭皇太极那多疑的性子,自己这个汉人怕是有点说不清楚。 鲍承先越想越郁闷,甚至有点后悔把鳌拜救回来,倒不如当时给他补上一刀,也省得现在自己进退两难。 就在鲍承先胡思乱想之际,躺皮草上的鳌拜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艰难的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咳咳……水……水……” 刚刚还后悔救回鳌拜的鲍承先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可下一瞬反应过来的他,顿时两步并成一步跨到鳌拜身前,摆出一副痛心疾首、伤心欲绝的样子嚎叫道: “鳌大人,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才回盛京可怎么向大汗交代呀!” 鲍承先这前后反差的态度,可谓是把“反骨”二字完全演绎了出来。 虚弱的鳌拜却是一心只想喝水,对鲍承先表忠心的话置若罔闻,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再次发出微弱的声音。 “水……我要喝水……” 鲍承先却只顾着一个劲的表忠心,挤出两滴鳄鱼眼泪,如丧考妣的嚎啕大叫,完全没有听鳌拜说什么。 这可把虚弱的鳌拜气得不轻,不由在心中大骂:你个狗娘养的奴才,等老子好了一定要收拾你。 水啊……老子要喝水,鲍承仙老子管你叫声爹,你给老子拿水来行吗…… 第171章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帐内的动静惊动了守在外面的蒙古人,不一会儿,两个蒙古人闻讯而来。 鲍承先见有人进帐,这才停下他那哭爹一样的嚎叫,转而对两个刚进帐的蒙古人拱手道: “巴图首领,快把你们部落里的医官叫过来给鳌大人看看。” 听到鲍承先的话,巴图露出一脸难色用别口的汉话回道: “鲍先生,我的部族中没有医官,只有我弟弟巴鲁识得一些药草,但巴鲁并不懂看病,要不就让巴鲁给敖大人看看。” 巴图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巴鲁。 闻听此言,鲍承先同样面露难色,这不是开玩笑吗? 只识得一些药草,万一把鳌拜给治死了那不扯淡吗? 可若是不给鳌拜治伤,只怕会死得更快,权衡利弊之下,鲍承先也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心下一横抱拳道: “那就让巴鲁兄弟先看看再说,不过我得问问鳌大人自己的意见。” 鲍承先说着转身来到鳌拜跟前露出满脸谄媚。 “鳌大人,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那您的意思是?” 鳌拜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一言不发,用怨毒的眼神瞪着鲍承先很是艰难的点了下头。 得到鳌拜的首肯应允,鲍承先当即便让巴鲁为鳌拜查看伤情。 巴鲁小心翼翼上前,鳌拜见到巴鲁靠过来像是见到亲爹一样,眸中泛起一抹亮光,干裂的嘴唇挣扎着扎了扎吐出三个字:“要喝水……” 这一次鳌拜成功了,他终于喝上了他心心念念的水,可喝完水的他却不淡定的胡思乱想起来。 鲍承先这个狗娘养的奴才难道是故意不让老子喝水,想偷偷摸摸把老子弄死在草原…… 自己现在身受重伤,可斗不过鲍承先这狗奴才。 这一路自己可没少对这奴才大呼小叫,他完全有可能挟私报复把自己弄死在草原,来个死无对证…… 鳌拜细思极恐,心思急转之下他强打精神、轻若蚊吟的缓声说道:“鲍承先,你且先回盛京把这里的情况向大汗禀报,我独自留下来疗伤就行。” 听到鳌拜这话,鲍承先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动分毫,随之声泪俱下跟哭丧似的嚎啕出声: “鳌大人,不管怎样,奴才都不会丢下大人你不管的。” “大人你现在身受重伤,奴才正好把你丢下独自回辽东,那样大汗会责怪奴才的。” “大人放心,无论如何奴才一定把你安然带回辽东。” 鳌拜可也不是傻子,一听鲍承先这话哪还不明白。 这狗奴才不敢独自回辽东是怕大汗责备,可不是真担心老子,之前那番装模作样的表忠心多半是假的。 如此说来倒也还好,只要这狗奴才不是想趁自己有伤害自己就行。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自己还是得把这狗奴才先支回盛京,绝不能让他留在身边,太危险了。 念及此处,鳌拜故作愤怒的一板脸色:“独石口的信息比我的命重要,必须要尽快禀报大汗,你明一早就回盛京吧!” “你走时把大汗赐我的佩刀带上,大汗若责怪你,你大可以佩刀为证,告诉大汗是我让你回盛京报信的。” 听到鳌拜这话,鲍承先内心喜不自胜,这才故作姿态单膝跪地摆出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 “奴才听大人安排,明早便启程回盛京,大人且安心养伤,奴才回盛京禀报大汗后,再带人回来接大人。” 鲍承先一番话说完,只感觉内心无比轻松,自己总算解脱了,没有鳌拜这个拖油瓶,自己怎么都好办。 有了皇太极赐给鳌拜的佩刀作为信物,回辽东也不用担心皇太极责备,自己走后,即使鳌拜死在草原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了。 听到鲍承先答应明天就走,鳌拜也是心下一松,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这狗奴才把自己弄死。 其实,鳌拜这纯属是被迫妄想症,就算他不支走鲍承先,鲍承先也不敢将他杀害,毕竟这是蒙古部落,可不是荒郊野外。 由此可见,鳌拜此人心性有多么谨慎,不过这样一来两人也算是相得益彰、不谋而合。 既随了鲍承先想走不敢走又随了鳌拜担心你不走的心愿。 就在两人说话间,巴鲁也查看完了鳌拜的伤势。 当然,他只是用眼睛看看,并没有上手,要不然就算鳌拜是大金第一巴图鲁也要疼得哭爹喊娘。 查看完伤势的巴鲁,一直等到鳌拜和鲍承先的谈话停下,这才适时出声: “鳌大人的断臂之伤实在是太严重了,小的没法治,只能给大人熬一些汤药暂时压住伤势。” “好在这是冬季,倘若在炎热的夏季鳌大人这伤势可不得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巴图听着弟弟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是以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 “鲍先生,要不还是明天我给鳌大人找辆马车,把鳌大人送回辽东治疗。” 巴图这话一出,鲍承先顿时炸了毛,开什么玩笑? 这里距离辽东有千里之遥,这万一要是鳌拜死在路上那怎么办? 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这个拖油瓶甩开,可不能在拴上。 鲍承仙一念及此,摆出一副为鳌拜着想的样子摇头说道:“以大人现在的身体状况,难以支撑长途跋涉回辽东,留下来治疗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鲍承先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巴图就两手一摊,反驳道: “鲍先生,话虽如此,可将鳌大人留在我的部落,我们也治不了他的伤,那岂不是害了鳌大人?” 巴图之所以急着把鳌拜送走,当然也是害怕鳌拜万一伤重不治,死在他的部落,给族人带来麻烦。 巴图心里那点小九九,鸡贼的鲍承先心里跟明镜似的,既然你也怕我也怕那就把鳌拜送往别处。 鲍承先暗暗思忖后随即开口:“巴图首领,你的部落距离归化城不远,而且归化城有医官,何不如明一早你就用马车把鳌大人往归化城治疗。” 鲍承先说着又扭头看了看鳌拜:“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鳌拜自是清楚,巴图和鲍承先都把自己当成了累赘祸害。 可他却顾不得愤怒,正如鲍承先所言,他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他长途跋涉回辽东。 留在土默特右翼这个小部落里他有可能会因伤重不治而亡。 所以去往归化城治疗无疑是最优选择。 真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事到如今也只得点头答应了。 鳌拜心里想着,眼底闪过一抹苦涩:“就依鲍承仙之言,明日送我去归化城。” 鳌拜这话一出,巴图、鲍承先两人都是心下一松,终于把这个大包袱给甩出去了。 时光匆匆,日夜颠倒,转眼一夜过去。 第二日一早鲍承先和鳌拜做了简单的告别便打马东去。 而重伤的鳌拜则是在巴图族人的护送下前往了更北的归化城。 第172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大明九边,榆林镇外,一支百来人的商队从土默特部左翼的一个小部族中走出。 “巴尔首领,谢谢你的款待,不用送了,请回吧!”一个商队领头的掌柜对这个小部落的首领巴尔拱手说道。 巴尔以右手锤击左胸满脸堆笑回礼。 “我也谢谢你们能来到我的部落交易,给我的部落带来了紧缺的盐、茶、布匹等生活物资。” “我期待着两位掌柜下次到来,愿长生天保佑你们一路平安。” 巴尔话音落下,商队另一个领头的掌柜随即接话道:“巴尔首领,咱们之前谈的事希望首领能再好好考虑一下,告辞!” 话毕,商队领头的两人便不再多言,带着一百多人的商队向北徐徐而去。 巴尔愣在原地看着慢慢远去的商队,不由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神情,喃喃自语:“哎……非是我不愿与你们交易,我是不敢呐!” 没错! 这支商队领头的两人,正是被崇祯派往草原进行战马交易的锦衣卫指挥千使梁清宏和东厂掌印指挥使赵泗洲。 带着商队走出好几里地后梁清宏显得有些懊恼。 “嗐……咱们出关的第一单生意就谈崩了,赵公公,你说咱这算不算是出师不利。” 赵泗洲瞥了梁清宏一眼没好气说道:“这是在草原,哪来的什么公公,赵掌柜,请注意你的言辞。” 闻言,梁清宏尴尬一笑:“呵呵……是梁某失言了,赵掌柜见谅,下不为例。” 赵泗洲倒也没有和梁清宏计较,随而一转话锋:“这算什么出师不利,巴尔的部族只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罢了。” “即使他答应与咱们交易也不会有多少战马,所以咱们不必气馁。” “这次虽然没能谈成战马交易,但从和巴尔的谈话中不难听出他好像不是不想与咱们交易,而是不敢和咱们交易。” 听到赵四洲这话,梁清宏回忆起了之前与巴尔的交谈不由微微点头。 “赵掌柜所言极是,照这么看的话,其他的土默特部族估计也不敢与咱们做战马交易,那咱们到其他的部落还有何意义。” “梁掌柜说的不错,咱家也觉得去其他土默特部族没有什么意义。” 赵泗洲说到这突然加重语气:“所以咱们不如直接去归化城找土默特部的汗王俄木布去谈。” “到时候能谈则谈,不能谈咱们就直接转道去漠西蒙古,省得在这里耗费时间。” 赵泗洲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梁清宏惊诧不已,愣了好几息才一脸凝重的沉声开口:“赵掌柜,你这想法是不是太冒险了?” “难道你不知俄木布在崇祯五年就归顺了建奴?” “咱们这一去恐怕就不是谈得了谈不了的问题了,这弄不好咱们得把命丢在归化城。” 梁清宏说到这,生怕赵泗洲误会,于是又补了一句:“我这么说可不是怕死,而是咱们要是死在归化城,陛下交代战马交易这事恐怕就要中断了。” 赵泗洲对梁清宏的话不以为意,勾起嘴角轻笑出声: “呵呵……亏你还是锦衣卫出身,难道就没听说俄木布当初是被迫才归顺建奴的吗?” “所以,俄木布未必就对建奴有多么忠心,之前你也看到巴尔的部落了,他们过得并不好,很缺物资。” “由此可见,整个土默特的部族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只要他们过得不好,咱们就有机会,退一步说,即使咱们死在归化城也没什么大不了,那也刚好给接替咱们的人探明了路。” 梁清宏似被赵四洲这个门外汉在专业领域打疼了脸,是以赵泗洲话音刚落,梁清宏红就迫不及待的要证明自己。 “看你说的,我当然清楚俄木布是被迫才投归顺建奴的,可这也不能证明他对咱们没有杀心。” 赵泗洲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可嘴里却是在问:“所以梁掌柜你的决定是?” 梁清宏瞥了一眼赵泗洲那欠扁的模样,咬了咬牙,心下一横。 “好吧!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就去归化城走一遭,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听到梁清宏的话,赵泗洲弯起了嘴角,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向北而去。 京师、紫禁城,御书房。 崇祯用过午膳后,正想着要不要去演武场活动活动筋骨、练练弓马骑射,顺便摸摸奶子。 就在崇祯满脑都是懿安皇后那挺翘双乳、浑圆肥臀和那婀娜身姿、色欲薰心之际。 殿外一小太监快步而来打断了他×虫上脑的思绪。 “陛下,李邦华在殿外求见。” 正直的好色之徒被小太监打断颇有些不爽,可而转念之下,还是觉得正是重要。 至于“皇嫂”就在那里,也跑不了,早晚都是自己碗里的肉。 摸奶子也不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一念彼此,崇祯收回思绪随即对小太监吩咐:“宣他到御书房来。” 不一会儿,年近花甲的李邦华来到御书房,大礼参拜道:“草民李邦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若有所思的抬了抬手:“免礼,起身说话。” “谢陛下隆恩!” 李邦华嘴里说着,还不及起身,崇祯便直接询问:“你可还愿入朝为官?” 刚起身的李邦华听到这话,不由神色一顿,愣了一息后才躬身答道:“回禀陛下,草民年岁已高、精力不济,怕是不能为朝廷效力了。” 崇祯听着李邦华这明显的推脱的话语,不由暗自腹诽:年岁已高,精力不济? 若是没记错,史上你这厮好像活了七十多,这才哪到哪? 你这般推脱,明显是对之前朱由检罢了你的官而心有怨气。 这事说来是崇祯二年,李邦华担任兵部尚书期间,建奴攻入长城,皇太极进攻京师。 当时总兵满桂在城下率兵抵抗,城上的守军本来是点燃大炮帮助满桂抵抗建奴的,可却阴差阳错弄了个乌龙误伤了城下的明军。 李邦华这个兵部尚书也因此遭到督察院督事张道泽弹劾,朱由检一怒之下便罢了他的兵部尚书,让他回家种田。 第173章 宁做大明鬼、不当清朝王,左懋第 当然,李邦华的兵部尚书之所以被罢,张道泽的弹劾只是一方面原因。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在任职期间对京营的整改动刀子太狠,把当时职掌京营的英国公张维贤、襄城伯李守奇以及兵部其他官员得罪的死死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当时的朱由检又不为他撑腰,李邦华能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坐稳才是怪事。 甚至于当年在城楼上点燃炮火误伤城下明军的事也很有可能是襄城伯李守奇故意为之借机弹劾李邦华。 只是这其中缘由,再去翻六年前的旧账已没什么意义,毕竟当时在城上指挥的襄城伯李守奇在崇祯三年就已离世,现在的襄城伯是他的儿子李国桢。 或许正因有以上这些黑幕,才使得现在的李邦华不愿再入朝为官。 崇祯心里思忖着,直言问道:“怎么,你对当年朕罢你官职一事还心有怨气,所以不愿再入朝为官?” 崇祯这问一出,李邦华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草民不敢,草民真的是年岁已高,精神不济,倘若勉强为之怕是会误了朝廷的大事。” 李邦华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想,开什么玩笑? 即使有怨气我也不能承认呐,这要是承认对当年的事心怀不满,以你那薄情寡恩的性子,今天我怕是老命难逃。 崇祯对李邦华年事已高的话置若罔闻,抬了抬手:“别动不动就下跪,起来说话。” “谢陛下。”李邦华应了一声,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见状,崇祯这才故作姿态一叹:“哎……当年罢官一事,朕却确有失察之处,当时确实不该将你罢官,让你回乡种田。” “现在思之,朕也自觉有错,怎么样?还是回来吧!大明和朕都需要你。” 崇祯这话一出,李邦华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愣当场,脑瓜子嗡嗡作响。 一脸茫然错愕,什么?皇帝刚才在说什么? 自己没听错吧!皇帝竟当面和自己说当年罢自己的官罢错了。 这能是那个自己认知里的崇祯皇帝说出来的话? 身为一个君王,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向自己认错了,倘若自己再不识好歹,那就有为天理,枉为人臣了。 一阵惊诧错愕后李邦华躬身一礼:“草民,愿听陛下调遣入朝为官。” 听到这话崇祯不由一阵暗讽:朱由检看到没?你以前就是太要面子,因而错失良臣。 还得是我穿越仔,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能轻松拿捏,若是你指定搞不定。 崇祯心里嘀咕着大笑出声:“哈哈……爱卿既愿入朝为官就莫要再以草民自居了。” “老臣遵旨。” 李邦华嘴里应承着,突然一转话锋:“老臣斗胆,不知陛下打算让老臣身居何职。” 这个问题崇祯在传召李邦华入京之时就已考虑清楚,是以现在根本不需要考虑便脱口而出。 “朕想让爱卿接替张捷执掌都察院,整顿各级官吏的贪污之风。” 闻听此言,李邦华愣了十几息才斟酌着开口:“陛下,我大明各级官吏贪污之风盛行已久,想要整顿吏治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仅凭老臣一人怕是会有负圣恩。” 崇祯一听这话不觉有些好笑,忍不住腹诽起来:这老小子吃一堑长一智,被罢过一次官学聪明了,知道找皇帝要承诺、找帮手不单干了。 崇祯当然不会让李邦华失望,既然决定让他整顿吏治,当然要给予他支持,是以正色道: “爱卿放心,无论是朝中大员还是封疆大吏你只管整治,出了什么事,自有朕给你顶着。” “另外爱卿需要什么人给你搭手,你尽管说,朕无不应允。” 得到崇祯的亲口承诺,李邦华也算是拿到了护身符,紧接着道:“陛下,说起搭手的人,老臣还真有一人要举荐,望陛下能将此人调入督察院。” 闻言,崇祯也来了兴致,不由暗想:明末清廉又敢于下刀子的文官可不多,这李邦华说的到底是谁呢!? 崇祯心里想着狐疑出声:“哦……爱卿说的是谁?” 李邦华也不卖关子,躬身应道:“回禀陛下,老臣要举荐的是在陕西韩城任职的左懋第。” 左懋第? 听到这名字的第一时间,崇祯就在脑子里不断的想,是呀!自己怎么把左懋第给忘了…… 左懋第在明末也算文官里少有的一股清流了,他的确是一个为官清廉又敢于下刀子的文官。 别的不说,单是左懋第一介文官,敢在面对多尔衮时叫出那句“宁做大明鬼,不当清朝王”。 敢于亮剑维护大明尊严的气节,就不是那些贪生怕死向建奴屈膝投降的文臣武将能比的。 史上的左懋第宁死不屈,英勇殉国,是被誉为明末文天祥的人物。 左懋第也是明末唯一一个在死后被清王朝追封谥号为“忠贞”的明朝大臣,并且还为其专门修建了祠堂。 崇祯脑子里想着,不由思绪飘散久久不语。 李邦华见状,只以为是皇帝不答应,是以再度开口:“陛下,左懋第虽然年轻但他不惧权贵、为官清廉,这样的人无疑最适合进督察院,老臣恳请陛下恩准。” 李邦华的话把崇祯飘散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呵呵……爱卿说的是,左懋第确实年轻、也确实是个人才,韩城虽地处陕西有流贼、有灾荒。” “但在他的治理下韩城倒也还算是一方乐土。” “好!就依爱卿之言,朕同意调左懋第入都察院。” 李邦华听着崇祯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那些对他而言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同意了自己的举荐。 虽然皇帝同意了,但还得给左懋第在督察院谋个职位,总不能让左懋第只做个闻风奏事御史,那样岂不太浪费了。 就在李邦华思绪翻飞为此事发愁之际,忽又听到崇祯的话传来。 “前不久督察院副都御徐缙芳涉贪污案被斩,就调左懋第顶替他的位置吧!” 崇祯说着毫不拖泥带水,当即就像王承恩吩咐:“大伴,给吏部传旨调陕西韩城左懋第入职都察院副都御使。”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声而去。 崇祯这雷厉风行的作风,直接惊掉了李邦华的下巴,自己这还没琢磨出来呢! 皇帝就给左懋第安排上了,这还是往日那个优柔寡断,遇事不决的陛下吗? 李邦华心里嘀咕着硬了咽口水,随即躬身赞道:“吾皇圣明。” 第174章 历代大明俸禄最低 对于李邦华的马屁崇祯欣然接受,“呵呵”笑道:“此是既定,爱卿便下去歇着吧!待明日朝会后,爱卿在履行左都御使之职。“ 崇祯话毕,可李邦华却像是没听懂崇祯的话,愣愣僵在原地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崇祯见状,不由好奇一问:“爱卿,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崇祯问话,李邦华这才鼓足勇气,斟酌着缓缓开口:“陛下让老臣整顿我大明的贪腐之风,可这贪腐之风也不全是官员心生贪念造成的……” 李邦华话说到这就顿住了,没敢再继续往下说。 崇祯听着李邦华这欲言又止的半截话,已然猜到了接下来李邦华想说什么,可他却故作不知的看了李邦华一眼。 “爱情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得到崇祯这话,李邦华这才壮起胆子往下说:“陛下,我大明有的官吏之所以贪污,并不是因为他们骄奢淫逸,而是被生活所迫。” “我大明官吏的俸禄,是历朝历代最低的,自太祖高皇帝立国至今就没涨过,若是家中人口多一些的,不贪,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人。” 崇祯微微颔首,李邦华说的确实如此,并无偏颇,明朝官员的俸禄确实是历朝历代最低的。 就比如明朝正一品官员的年俸大约是五百多两,这和三百年前赵宋一品官三千多两的年俸足足差了六倍。 这说的还是一品官,可明朝的一品官占比是很少的,六部的一把手也只是二品官,能享受一品官年俸待遇的也只有那几个国公。 官阶低一点的就更不用说了,就拿孙传庭之前的六品顺天府承来说一年的年俸只有四十八两,要是人口多的,一家人就是只吃大米也是不够的。 李邦华所说正是崇祯所想,其实这个问题崇祯早就想过,只是碍于之前的种种原因没有及时调整。 “爱卿说的不错,我大明官吏的俸禄确实偏低,这个问题朕之前也想过。” “朕也有意在爱卿上任后对我大明官吏的俸禄作出调整。” 李邦华听到这话不禁有些狐疑,崇祯似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等李邦华出声便解释道: “爱卿不要奇怪,为什么朕要等你上任后再调整。” “朕总不能一早就提高官吏们的俸禄,让他们既贪污又拿高俸禄两全其美,那朕岂不成了冤大头?” “这件事朕自有定夺,爱卿且退了吧!” 崇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邦华自然不会再说什么,是以躬身一礼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皇城之外。 杨士聪府邸客厅里檀香缭绕、香茗潺潺。 “后天就是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的日子,益吾兄准备的怎么样了?”杨士聪手捧茶碗向对面的陈必谦问了一句。 闻言,陈必谦一脸愁容的摇了摇头:“虽然有银钱开道,让一些举子加入了我们东林,可总体来说并不太乐观。” “咱们东林之前培养的举子经过承天门事件本就所剩无几又因朱纯臣案我东林大批官员被斩,再到后来咱们被夺职。” “致使我东林在北直隶的影响力急剧下滑,这些事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能参与监生名额换粮这事的举子,无一不是出自名门大户。” “随便一打听咱们东林现在的处境,即使出再多银钱也少有人愿意加入咱们东林。” 陈必谦说着,很是气馁的往嘴里猛灌了一口茶水。 “唉……这便是所谓的人走茶凉吧!” 对此,杨士聪却不在意的摆了摆,勾起嘴角像是在劝慰陈必谦又像是自我告慰。 “这样的结果咱们之前不是早有预见了么,益吾兄又何必气馁。” “也罢!事到如今,倒也断了咱们的念想,咱们还是早点离开北直隶回江南吧!” 听着杨士聪的话,陈必谦一阵默然,愣了几息后才一脸不甘的说道: “再等几日吧,不管怎么样总要等着看看这监生换粮的结果。” “这明天又是五日一朝的日子,咱们也缺席好几次了,何不如明天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 杨士聪手捧茶碗,微微颔首:“去看看也好,说不定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参加朝会。” 杨士聪附和了一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转话锋:“前不久,定国公向我打听史可法、范景文的事,对此益吾兄有何看法?” “徐允祯……”陈必谦默念着想了想,不答反问道:“徐允祯一个闲散国公,不忙着逛窑子、开酒楼向你打探史可法、范景文干什么?” 杨士聪闻言“呵呵”一笑:“可别看徐允祯平日里一副玩世不恭,只顾着喝酒、耍钱、逛窑子,这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徐允祯虽然在朝中没有权位,可也并非像表面这般简单,他既然打听范景文、史可法的情况,那必定是事出有因。” 听了杨士聪的话,陈必谦不由细细琢磨起来。 范景文、史可法两人都是前不久才从南直隶任上调来。 这两人和徐允祯这个北直隶的闲散国公并没有什么交集,那他为何要打探范景文、史可法的情况呢? 陈必谦手捋胡须想着,嘴里不停念叨:“范景文、史可法、南直隶、北直隶、徐允祯。” 突然他眸光一亮惊呼出声:“潮彻兄,我知道了,是徐宏基,一定是徐弘基。” “史可法、范景文是最近才从南直隶调到北直隶的,根本不可能和徐允祯这个北直隶的闲散国公有什么瓜葛。” “除此之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南京守备徐弘基让徐允祯打听的。” “难道魏国公徐弘基和范景文、史可法之间发生了什么。” 陈必谦说道这,忽又转头向杨士聪一问:“那潮彻兄是如何与徐允祯说的?” “嘿……我能怎么说,自然是如实相告了。” “反正范景文、史可法调任北直隶兵部尚书、刑部尚书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即使我不说,徐允祯也能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 可就是杨士聪这句不轻不重的话,让陈必谦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大惊失色。 “不好,徐弘基恐怕是要谋夺南直隶那两个尚书的位置。” “这绝对不行,在咱们准备回南直隶的档口,绝不能让徐弘基夺了南直隶的两个尚书位,占了江南的先机。” 第175章 建奴真正的实力 陈必谦大惊失色,杨士聪却极为淡定,抬起茶碗抿了一口“呵呵”笑道: “益吾兄不必惊慌,咱们东林在江南经营多年,根基可比北直立要深。” “有江南的众东林同僚在,徐弘基想谋夺南直隶的两个尚书位也绝非易事。” 听了杨士聪的话,陈必谦这才一拍脑袋“呵呵”笑道:“我这是关心则乱、魔怔了,潮彻兄所言甚是。” 话毕,两人相视而饮…… 与此同时,城东大宅,同样有两人相对而坐。 “呵呵……这次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定能压过东林党一头,这说来还多亏有你。” 前内阁首辅温体仁很是畅快的向对面头戴斗笠身穿黑袍的人说道。 黑袍人没有马上应声,而是缓缓摘下头上斗笠,一张面容显现正是内阁首辅孔贞运。 孔贞运放下斗笠,这才缓缓开口:“长卿兄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咱们这次虽然准备充足,但最终能拿下多少名额还犹未可知。” “东林党之所以在这事上如此颓废,那是因为近来的几件事对他们影响颇大,使东林党在朝堂的声望急剧下滑所造成的。” “可即使如此,东林党在朝堂上也并非无人可用。” “虽然最近都不见他们冒头,但其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尤其是在南直隶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温体仁先是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而后又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玉横兄说的固然不错,可咱们并没有想要到江南与东林党一争长短,咱们只需巩固好咱们在北直立的地位和利益就行。” “只要这次能占据更多的国子监名额,待到朝廷选仕咱们的机会自然会多一些,这也算是为咱们一党打下了坚实基础,玉横兄你功不可没呀!” 对于温体仁这样的说辞,孔贞运点了点头倒也不否认,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缓声道: “说来倒有些奇怪,杨士聪、陈必谦这两条老狐狸已经缺席好几次朝会了。” “他们这样的举动似乎有些反常,也不知他们在谋划些什么?” “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两条老狐狸一向是无利不起早。” “经此前的几番折腾,东林党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已然失去。” “现在两人和老夫一样都被夺了职,所以他们不去参加朝会也在情理之中。” “以老夫对这两个老狐狸的了解,我估计这会儿他们正琢磨着怎么离开北直立吧!” 孔贞运听着温体仁的话不由勾起嘴角。 “呵呵……他们若是离开,咱们倒也求之不得。” “只要这两个老狐狸离开,往后在朝堂上咱们也会少些阻碍。” 宫外几人的密谈,身居皇城的崇祯自然无从知晓。 李邦华走后,崇祯在御书房的窗前阵阵出神。 自己穿越过来已有两个多月,虽然实施了诸多改革,但都还未见到成效。 好在基本盘算是稳住了,只要这次国子监监生名额能从官绅地主手中换到大批粮食; 再加上自己从南方和海外运粮及免税、推种、以工代政的各种举措,只要坚持到今年秋收,想必大明北地缺粮的窘境将不复存在。 俗话说家中有粮,心中不慌,解决了灾荒,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国内的农民起义军和关外的鞑子、建奴。 现在的农民起义军,还远远没有达到史上崇祯十六年十七年那般势不可挡。 有洪亨九、秦良玉盯着,在加之此前的种种惠民政策,造反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即使在短时间内不能将农民军平定,也不至于像历史上那样泛滥成灾,使大明形势急转直下。 无论是灾荒还是农民起义军自己都有所安排,眼下最棘手的反倒是关外的建奴。 史上虽是崇祯九年建奴才向大明进攻,可从自己穿越开始,历史走向就已经变了。 建奴很有可能会因为晋商断供物资得不到补给而提前进攻大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倒不是怕建奴,而是在这节骨眼与建奴交战胜算着实不大。 这可不是自己怂,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来这建奴可不像历史上鼓吹那样七万人入关就定了天下。 其实,建奴的实力并不比当下这个日薄西山的大明弱。 建奴不光有满八旗,还有蒙八旗与汉八旗,这三只人马算在一起兵力是超过二十万的。 这才是真正的建奴,自己可不能被历史迷惑。 可这都还不是最头疼的,更要命的是建奴在火器方面也并不比明朝弱。 自从徐光启的徒弟孙元化那个火器行家被孔有德裹挟投降建奴后,大明的火器制造技术就流入了辽东,所以大明能造的火器建奴一样能造。 建奴不制造使用火铳,那是因为他们认为火铳不如他们的骑兵,可守城的大炮建奴却是没少造。 有了大炮再加之有孔有德这样精于炮战的指挥人才,建奴对大炮的应用简直是如虎添翼。 反观大明,虽号称有百万雄师,但真正能打的寥寥无几,就当下而言大明根本没有能和超过二十万建奴战兵对阵的军队。 所以大明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若能等到火器对建奴形成碾压之势那最好不过,可这种情况微乎其微。 皇太极不是傻子,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大明恢复元气变得强大,所以和建奴的碰撞是不可避免的。 同样的道理,自己也不可能看着建奴逐渐壮大,必须要有所应对才行。 这也就是为何自己要在大明国内都还未稳定之时,就把手伸向草原察哈尔部的原因。 但仅是如此,恐怕还不够…… 就在这时,身后一小太监匆匆而来,打断了崇祯飘散的思绪。 “陛下,内帑的大太监褚宪章求见。” “皇太极死胖子,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朕何惧之。”崇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才转身吩咐:“宣他进来。” 小太监闻声而去,不多时褚宪章便进了御书房。 “奴婢,参见陛下。” 第176章 破纱衣 “起身说话。”崇祯抬了抬手,继而问道:“你此来所为何事?” 褚宪章应身而起躬身答道:“回禀陛下,奴婢前来是因商队已经准备妥当。” “不日将前往江南采购丝绸、瓷器等货物而后前往安南交易,奴婢特来向陛下禀报。” “除此之外,奴婢还有一事望陛下恩准。” 崇祯听着褚宪章的话微微颔首,转而对王承恩吩咐:“大伴,拟一道让福建水师提督郑芝龙派战船保护商队出海交易的圣旨交给褚宪章。” 一旁老神在在的王承恩听到崇祯的吩咐不敢怠慢即刻应声:“老奴遵旨。” 吩咐完王承恩,崇祯这才回头问道:“褚宪章,你有何事需要朕恩准?” 闻言,褚宪章一脸严肃的躬了躬身:“回禀陛下,奴婢想要跟商船一起出海去安南。” 褚宪章这话一出,崇祯也为之一愣,本以为褚宪章是想对商队提什么条件或建议,万万没想到他是想要和商队一起出海。 这不禁让崇祯有些好奇,是以追问道:“你为何想要跟随商船一同出海?” “回禀陛下,奴婢想要出海既是公心、也有私欲。” “哦……你有何公心又有何私欲,且说来朕听听。” “回禀陛下,奴婢的公心即是太康伯、新城伯、永宁伯、嘉定伯、武清侯、田国仗几人只是到江南采购完物资后便会随到南方运粮的船只回转京师,只派府上管家同商船出海。” “奴婢想来,这偌大的商队总要有一个主事的,武清侯、太康伯几人既不愿出海,那奴婢自愿随商船出海。” “奴婢的私欲即是像当年的三宝太监郑和那般,代表我大明与海外各国进行贸易往来,扬我大明国威,望陛下成全。” 听完禇宪章的叙述崇祯不由“呵呵”笑道:“你这哪是什么私欲,你之所想所做都是在为大明,朕准了。” 崇祯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你想学当年的郑和出海扬我大明国威与各国交易没错。” “但朕要提醒你一点,你切不可学当年郑和的悲天悯人,走到哪里施舍到哪里。” “我大明现在可经不起那般折腾,大明现在要的是把海外的米粮财货带回来。” 得到重生恩准出海的褚宪章,自是满心欢喜的一躬身。 “奴婢谨记陛下教诲,出海绝不做亏本的买卖。” 褚宪章欣喜之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继而再一躬身:“陛下,奴婢出海后这内帑的事务和朱纯臣一众贪官之前留下来的田亩、商铺该交由何人打理,还请陛下明示。” “你倒是心细。”崇祯嘴里说着想了想:“内帑和商铺的事就都交给御用监的高时明打理吧!” “至于抄家所得的田亩之前不是交给户部分给灾民了吗?” “回禀陛下,抄家所得的田亩确实是交给户部分给了灾民,可户部在分完田亩后又将这田亩归入了陛下的皇庄。” “如此一来那些分到田亩的灾民,自然成了皇庄的佃户,因此还是需要管理的。” 听到这话,崇祯神色一怔,忍不住腹诽起来:这蒋老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不过皇庄就皇庄吧! 估摸着从南方运送的红薯、玉米、土豆也快到了,到时候正需要大量的土地试种,在自己的皇庄里试验总比向百姓征地强。 崇祯心里想着,便也不再纠结此事。 “既然划归了皇庄,那就一并交给高时明吧!” “好了,没什么其他事就退了吧!”崇祯说着挥手将褚宪章打发出了御书房。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 褚宪章走后,崇祯从御座上起身,在御书房里来来回回、走走停停似在想什么极为重要的事。 良久,崇祯突然一顿脚叫道:“大伴,给钦天监汤若望传旨,让其参加明天早朝……” 时光如水,不知不觉月已上枝头。 坤宁宫中,周皇后坐在铜镜前正在和贴身宫女陶锦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娘娘,奴婢可听说最近田贵妃可是没少去东暖阁找陛下。” 周皇后凤眉微挑:“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这都是田贵妃身边的翠儿和奴婢说的,她说的时候可得意了。” 周皇后听着锦儿的话不禁暗暗点头:难怪陛下这些天都没来坤宁宫,原来是田贵妃去了东暖阁…… 就在周皇后沉思之际,锦儿忽又说道:“娘娘,您不是新编了一曲舞么,何不去舞以陛下鉴赏。” 锦儿说着还不等周皇后说话,便手脚麻利的将周皇后那薄如烟沙的粉红色纱衣给翻了出来。 “娘娘,奴婢服侍您更换舞装。” 周皇后凤眸轻挑,瞅了一眼火急火燎的锦儿,没好气道:“你这妮子,何时做起本宫的主来了?” 面对周皇后的斥问,锦儿只是吐了吐香舌,并无惧意。 “娘娘若得陛下宠爱,咱坤宁宫的人脸上也有光不是,省得翠儿那丫头一天到晚和奴婢显摆。” 周皇后嘴上斥责,人却是已经从铜镜前站了起来,浅浅一笑: “就你这丫头会说话,那还等什么,给本宫更衣吧!” 随着周皇后话音落下,件件衣袍滑落…… 锦儿看着眼前冰肌玉骨、赤身裸体的周皇后不禁赞道:“娘娘,你的身材前凸后翘的可真好。” “别贫嘴了,快给本宫更衣。”周皇后,凤眸微闭排着双臂回了一句。 锦儿闻声而动,拿起那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可她刚拿起纱衣就惊呼一声:“娘娘,这纱衣上怎么通了两个碗口大的洞,这还如何能穿?” 闻听此言,周皇后似想到了什么,俏颜上泛起红霞,娇声道:“那是本宫故意裁剪的。” 锦儿这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自然是不懂成人之间的那种乐趣,所以好奇问道: “娘娘、好好的纱衣为何要在胸前剪两个大洞?” 锦儿嘴上说着,拿起破了洞的纱衣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小脸儿一红。 “娘娘……这样穿上去,岂不是……岂不是都露出来了?” “就是要让它露出来,别一惊一乍的快给本宫穿上吧!”周皇后毫无羞意的说了一句。 锦儿闻言,不再多话麻利的给周皇后穿上纱衣。 周皇后穿上纱衣面对铜镜掂了掂脚尖,挺翘双峰顿时颤动不已。 “锦儿,这回知道这两个洞的用处了吧?” 第177章 皮影戏 东暖阁,崇祯寝宫外。 王承恩刚离开不久周皇后就带着锦儿款款而来,在外值守的小太监见状,赶忙上前见礼。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周皇后凤眸微挑向崇祯寝殿的门窗上看了看。 “陛下可是歇息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刚歇下一刻钟。” 周皇后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便迈步向前敲响了殿门。 咚……咚……咚…… “陛下,臣妾来请安了。” 殿内梨花床榻上躺的四仰八叉正想着明日朝会诸事的崇祯听到殿外传来周皇后的娇叫,不由神色一怔,弯了弯嘴角,皇后这是又来送了? 这还真是皇后送完贵妃送,贵妃送完皇后送,当真是命苦啊! 崇祯心里打趣着向殿外叫了一声:“皇后既来了,便进来吧!” 听到崇祯“进来”的话语周皇后随即推门而入。 只闻“吱呀”一声门响,周皇后身穿大红描金拖尾九凤袍迈着款款莲步仪态万方的走到崇祯榻前跟前一礼。 “臣妾给陛下请安了。” 崇祯听着周皇后软糯糯的声音从榻上坐起,打量着眼前穿着得体、端庄大气、尽显高贵气质母仪天下的皇后,不由伸手勾起周皇后美颚。 “婉儿,你确定只是来给朕请安吗?” 闻言,周皇后媚态横生:“陛下,臣妾除了来请安,最近还编了一段新舞想要舞以陛下鉴赏。” 崇祯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钻入凤袍,察觉到不对的崇祯,不由邪魅一笑。 “呵呵……婉儿你这妖精学得倒挺快,连纱衣都剪上了。” “朕看你请安献舞是假,思春是真,不过婉儿既有意为朕献舞,那便开始吧!” 对此,周皇后只是俏脸微红的浅浅一笑:“臣妾遵旨。” 周皇后话毕,并没有马上起舞,而是莲步轻移把寝殿内的烛火全都移到了殿中央,这才来到崇祯与烛火之间。 随着描金拖尾九凤袍滑落,周皇后身着粉红纱衣玉足轻点带起阵阵香风舞了起来。 烛光衬托下的极致若隐若现,不由让崇祯这个正直的好色之徒爆起了粗口。 “艹……这也太会玩了吧!” 崇祯目不转睛的看着翩翩起舞,身材婀娜妖娆的周皇后,只觉穿越成亡国君直了。 周皇后身着纱衣,在崇祯面前搔首弄姿,把妖娆婀娜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起舞的周皇后做了一个抖肚皮的舞姿,媚入骨髓的娇声问道:“陛下,臣妾美吗?” 崇祯看着眼前抖动的妖娆身姿,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成了猪头,自己这个正直的好色之徒是被周皇后给调戏了。 但是……但是这样的调戏他很喜欢! “美,很美,而且还S气十足。” 崇祯说着起身一个拉拽直接将周皇后拉坐于地。 周皇后显然没想到崇祯会这样说、这样做,不由娇颜上泛起一丝羞红,抬头看向崇祯。 “陛下,怎又说这种话……” 崇祯却不以为意“呵呵”一笑: “妖精,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难道朕说的不对吗?” 崇祯说着不等周皇后搭话,就直接将手抚在周皇后头上。 一刻钟后…… 周皇后吐了吐香舌,意犹未尽的向殿门处看了看。 “陛下,咱们去门边吧!” 周皇后说着,走到门边撑起双手、回眸看向崇祯。 “陛下,还等什么,过来呀!” 遭受二次打脸的崇祯,哪里受得了,随即追了上去。 站在寝殿外的锦儿听着殿内传出的声声娇吟,看着寝殿门窗上被烛光投影出的两道人面颊羞红的咽了咽口水。 旁边值守的小太监,却是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锦儿姐姐,这陛下和皇后娘娘是在演皮影戏吗?” 小太监这话一出,锦儿顿时语塞,愣了一息,只得顺着小太监的话说道: “对,陛下和皇后娘娘就是在演皮影戏,现在皇后娘娘演的是犯妇,正在受陛下的刑。” “哦……难怪皇后娘娘叫得如此大声,原来是犯妇在受刑啊!”小太监不明觉厉的补了一句。 镂空门窗隔音本就差,殿外两人的谈话周皇后自然是听到了。 崇祯一边拍还不忘调笑:“妖精听到没?锦儿说你是正在受刑的犯妇。” “依朕看你不是犯妇,而是 x妇。” 崇祯这话一出,周皇后又羞又恼想出言反驳,可内心奇怪的感觉阻止了她。 美人在怀,一夜无话,转眼已是天,在外值守的小太监和锦儿不知何时离去。 今天是上朝的日子,王承恩一如往常来到寝殿外正准备敲门,可他刚伸出手,就听到殿内传出拍手声。 王承恩分辨不出来里面的是谁,不由小声嘀咕道:“也不知上天的是哪位娘娘。” 王承恩嘴里念叨着弯了弯嘴角向外退了几步。 他不时侧耳倾听,直到殿内没有声音,才上前敲响殿门。 咚……咚……咚…… “皇爷该上朝了。” 听到殿外王承恩的喊叫,周皇后随即起身嗓子沙哑的道:“陛下,臣妾服侍您更衣。” 周皇后说着手脚麻利的动了起来,崇祯看着眼前佳人,忍不住伸手一探,不曾想周皇后竟“啊……”的惊呼了一声。 这不禁让崇祯有些诧异,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婉儿怎么了?” 周皇后看了崇祯一眼贝齿轻咬朱唇娇嗔道:“还不是怪陛下昨晚太狠……” 听周皇后这么说,崇祯这才想起来昨晚开车时手一直按在大灯上。 回想昨夜种种,崇祯只得尴尬一笑:“呵呵……都怪你这妖精太过诱惑,下次朕下手再重些……” 不一会儿,两人穿戴整齐走出寝宫,候在殿外的王承恩见状赶忙上来见礼。 “老奴参见皇爷、参见皇后娘娘。” 崇祯大手虚抬:“大伴,不必多礼,起驾去乾清宫。” 周皇后适时微微欠身一礼:“陛下,那臣妾就先告退回坤宁宫了。” “皇后自去。”崇祯点头回了一句,看着周皇后转身迈起莲步,只是周皇后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第178章 新任左都御使 小半刻钟后,乾清宫大殿,崇祯高坐龙椅,在朝臣们山呼万岁后,王承恩那熟悉高亢的声音在龙椅旁响起。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王承恩话音落下,户部尚书蒋德璟。第一个迈步而出。 “微臣有本奏。” 听到这声音,龙椅上的崇祯不自觉抽了抽嘴角,无奈吐出两字。 “准奏。” “陛下,明日就是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的日子,微臣奏请陛下调锦衣卫到现场维持秩序。” 蒋德璟这话一出,崇祯总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是以寻声而问: “蒋爱卿,京师城中自有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维持秩序。” “蒋爱卿难道不知锦衣卫是皇家禁卫,他们的职责可不是维持城中秩序。” “蒋爱卿又何以要让锦衣卫去维持秩序?” 崇祯话毕,还不及蒋德景出声,督察御史陈一元就跳了出来对崇祯躬身一礼。 “陛下,蒋德景这分明是在无理取闹,微臣奏请治蒋德璟扰乱朝堂之罪。” 听到陈一元厌恶声音,崇祯顿感奇怪,这陈一元自上次被自己骂腐儒之后,就很少在朝堂之上发声了,今天怎么又跳出来了? 崇祯心里想着,目光扫向大殿,当看到犄角旮旯里的陈必谦、杨士聪两人时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让崇祯不解的是,这两个老狗前几次上朝都不来,今天怎么又来了? 就在崇祯暗暗思忖之际,蒋德璟的反驳如炸雷般在大殿上响起。 “本官向陛下请旨,让锦衣卫维持监生换粮的秩序与你陈一元有什么关系?” “你陈一元虽然是督察御史,可也管不到锦衣卫吧,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你自己一屁股的屎都擦不干净,还来管本官。” 蒋德锦这话着实把陈一元给气到了,于是怒指蒋德璟回怼道: “蒋德璟,你好歹也是进士出身的一部尚书又身居内阁。” “何以在朝堂上这般污言秽语、满嘴喷粪对陛下不敬,你真是粗鄙不堪,枉为人臣。” “哼……本官说你屁股上有屎就粗鄙了,难道你屁股上没有屎?是嘴上有吗?” “你……你……你……”陈一元被蒋德璟这意有所指的话怼得一时语塞,你半天愣是没你出一个字。 龙椅上的崇祯看着互怼的两人,不由一阵牙疼,这蒋老抠是真不安分啊! 斗嘴没占到便宜的陈一元只得憋屈转向崇祯。 “陛下,蒋德景公然在朝堂之上,在陛下圣驾面前污言秽语,出言不敬。” “微臣奏请陛下治蒋德璟大不敬之罪。” 崇祯不耐烦的瞥了一眼陈一元,忍不住腹诽:你这是在外面吵架吵输了回来找家长出头? 可老子对你们的口角之争没兴趣,今天这朝会,可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蒋老抠的要求虽然不符合情理,但让锦衣卫去维持一下秩序,倒也算不得是什么过分要求。 暗自思忖后,崇祯没有搭理叫嚣的陈一元,转而说道:“锦衣卫本是皇家禁卫,按理说维持秩序这种事还轮不到锦衣卫出面。” “可考虑到监生名额换粮一事牵扯甚广,事关重大,所以蒋爱卿的奏请,朕准了。” 崇祯在同意之时,已然猜到蒋德璟想让锦衣卫去维持秩序的心思。 无非是明天参加国子监名额换粮的人皆是非富即贵之辈,担心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威慑力不够,所以才想借锦衣卫的凶名去镇那般达官显贵的场子。 蒋德璟见崇祯应允,赶忙上前一礼:“陛下圣明。” 一直想讨要说法的陈一元,见崇祯不搭理他,也只得尴尬的退了回去。 打发了蒋德璟,崇祯这才将话题引向今天朝会的正题。 “督察院左都御使张捷、副都御使徐缙芳因涉朱纯臣行贿案被斩,以至于督察院群龙无首严重影响正常运转。” “所以朕决意在今日朝会上补齐都察院两位正副都御史。” 崇祯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不禁让殿上衮衮诸公面面相觑,正当他们想着要不要上前推举人选时。 却又听到龙椅上的话音传来:“李邦华何在?” 一直站在最后面的李邦华听到皇帝叫自己,不敢怠慢,即刻出班躬身应道:“微臣在。” “即日起由你担任督察院左督御使一职,朕希望你能履行好督察院的职责,从严查处各级官吏的贪污腐败之风。” “不论官阶高低、身居何职,只要证据确凿一旦查实,皆按大明律惩处,绝不姑息。” “微臣遵旨,定不负陛下重托。”李邦华铿锵有力的回了一句。 事发突然,直到这时殿上衮衮诸公,似乎才注意到早年被罢官的李邦华出现在朝堂上。 可他们已然顾不得想这些,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崇祯刚刚的话上,只觉一种大事不妙之感,甚至有的人、头上不自觉渗出了冷汗。 开什么玩笑? 要真按大明律贪污六十两揎草剥皮的律法惩处,这朝堂上的人至少得死一大半。 可别奇怪,这些个人为何以前不怕?现在崇祯只是一说,他们就开始冒冷汗。 那是因为以前的皇帝只是在嘴上说说,未必会动真格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皇帝病倒醒来后,说动刀子,那可是真的会动刀子。 东城菜市场那六万多人的坟头草都还没长齐呢,由不得他们不怕。 就在一众朝臣胡思乱想之际,早已被夺职的陈必谦反而没了负担,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圣明,由李大人任职左都御使最为合适。” “只是李大人赋闲已久,对督察院的人事和当下的朝堂恐不甚熟悉。” “所以老臣推举都察院都事张道泽为李大人副手,协助李大人整治官场的贪污行贿之风。” 听着陈必谦的话崇祯简直无语了,这老狗是看不清楚形势,还是病急乱投医,你自己都被夺职了,你推举的人朕还会用吗? 陈必谦话音刚落,一个姓刘的御史紧随其后跳了出来。 “陛下,张督事向来刚正不阿、在督察院任职多年一直廉洁奉公且办公经验丰富,让张督事做李大人的副手当是上上之选。” 刘御史话毕,又有不少官员站出来跟着附和。 “陛下,刘御史所言甚是,张督事奉公守法、严于律己,望陛下准其入职都察院副都御使,协助李大人整治官场贪污之风。” 一时间,大殿上人声鼎沸,异口同声的说着同一口腔调。 第179章 提高官吏俸禄 陈必谦和一众朝臣的举动,一开始崇祯是不解的,张道泽又不是东林党陈必谦为何要举荐他? 更为不解的是为何陈必谦一举荐众朝臣就跟着附和。 可转念之下,崇祯明白了,这些人之所以极力推荐张道泽就职都察院副都御使,无非是想在自己惩处贪污之风前,为自身撑起一把保护伞。 所以才会陈必谦一举荐,那些本不属东林党的官员就跟着附和,这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自身。 理清脉络的崇祯,对陈必谦的举荐和一众附和的官员视而不见,而是用更为直接的方式给予了他们回答。 只见崇祯镇定自若的弯了弯嘴角,对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孔贞运问道: “孔爱卿,调陕西韩城左懋第入京就任督察院副都御使的文书是否已发出?” 正在琢磨接下来如何应对督察院李邦华的孔贞运听到皇帝问自己,赶忙一收心神,迈步而出。 “回禀陛下,调陕西韩城左懋第入京就任督察院副都御使的文书,吏部昨日便已发出。” 听到孔贞运这话,陈必谦和刚才推荐张道泽的官员纵有万般不愿,也不敢像以前那般和崇祯死顶,只得无奈退回朝班。 崇祯看着退回去的一群人,腹诽了一句:算你们识趣,继而又对李邦华说道: “以往的督察院被张捷、徐缙芳两人搞得乌烟瘴气,李爱卿就任以后首要任务便是从督察院内部整顿开始。” 李邦华一听这话哪还不明白皇帝这是要清除张捷、徐缙芳两人残留在督察院的势力,是以恭敬应声:“微臣遵旨。” 督察院的一众御史尤其是陈一元之流,无一不是身形一僵。 皇帝用一个乌烟瘴气形容他们督察院,还让李邦华上任后从内部整顿开始,这让身处督察院的他们如何不惧。 而刚归入朝班的内阁首辅孔贞运,在李邦华身上打量了几眼,始终没想到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于是只得抱着法不责众的想法,再次迈步而出,躬身一礼。 “启奏陛下,若如陛下之前所言,查处贪污之风,不论官阶高低一律按大明律处罚。” “可大明律明文规定,贪污受贿六十两者揎草剥皮,若真这样,那我大明的官员恐怕一半以上都性命不保。” 孔贞运说到这偷偷向龙椅上瞄了一眼,见崇祯并无愠怒之色这才接继续说道: “陛下,据老臣所知我大明很多官吏贪污受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贪污受贿绝非他们本意呀!” “我大明官吏的俸禄为历代最低,很多官吏一家老小几十口子,单凭微薄的俸禄属实难以养家糊口。” “这才致使官吏明知贪污受贿被国法不容还明知故犯,这说来,他们贪污仅仅是为让家里人能吃上饱饭。” “所以老臣恳求陛下对这类官员法外施恩,以表陛下仁德。” 别看孔贞运说得有理有据,但崇祯却不以为意。 孔贞运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存在,而且还不在少数,可你要说孔贞运这么做,真是为了那些养活不了家人而贪污的官吏,那崇祯是存疑的。 孔贞运很有可能是打着为养活不了家人而贪污的官吏求情的名义让自己这个皇帝松口法外施恩,借机为某些人开脱罪名。 只要自己松口,真正的巨贪恶霸也就有了操作空间,到时来个鱼目混珠,李逵、李鬼谁又分得清楚呢? 这个道理崇祯自然知道,可知道归知道,但对孔贞运的话却不得不正视,因为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大明确实有那么些官员是因为穷到吃不起饭才贪污。 “孔爱卿所言,朕、了然于胸,朕会让督察院在查处之时根据实际情况区别对待。” 对此,崇祯心中自有丘壑,是以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转而叫道: “蒋爱卿,你身居户部尚书,想必对我大明各级官吏的俸禄都很清楚。” “你现在就在这朝堂之上,和朕与诸位爱卿说说我大明各级官吏的年俸都是多少?” 这个问题对于精打细算且抠搜的蒋德璟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只见他迈步而出、躬身一礼:“回禀陛下,我大明官吏的年俸从正一品到无官阶小吏共有十九个等级。” “分别是正一品白银五百二十二两,从一品白银四百四十五两。” “正二品白银三百六十六两,从二品白银二百八十八两。” “正三品白银二百一十两,从三品白银一百六十两。” “正四品白银一百四十五两,从四品白银一百二十五两。” “正五品白银九十六两,从五品白银八十四两。” “正六品白银六十两,从六品白银四十八两。” “正七品白银四十四两,从七品白银四十两。” “正八品白银三十八两,从八品白银三十五两。” “正九品白银三十二两,从人九品白银二十九两,以及九品之下无官价小吏白银十六两。” “陛下,微臣以上所述便是我大明各级官吏发放到手中的年俸数额。” 蒋德璟一口气,把当下大明各级官吏的年俸无一错漏的爆了出来。 “蒋爱卿不愧是我大明的钱串子,说得丝毫无差。” 崇祯先是赞了一句,而后提高嗓音:“诸位爱卿,你们也都听到了,确如孔爱卿之前所言,我大明官吏的年俸的确是历代以来最低的。” “所以朕决定提高我大明官吏的年俸,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崇祯这话一出,殿上的衮衮诸公一时有些懵逼,自己听到了什么?没听错吧! 以往恨不得一个铜子掰成两半花分毫必究的崇祯皇帝,竟要提高他们的俸禄,这你敢相信? 大殿上不论忠奸,都被崇祯这突如其来的话给震惊到了,一时间竟无人应声,死寂一片。 好几息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蒋德璟,用不确定的口吻试探道:“陛下,微臣斗胆,刚才陛下是说要提高我大明各级官吏的俸禄?” 第180章 行贿受贿同罪论处 看着殿上一众朝臣的反应,听着蒋德璟的话崇祯不觉有些好笑。 敢情老子说给你们加俸禄比说要灭你九族还要让你们难以相信。 崇祯心里腹诽着“呵呵”一笑:“蒋爱卿,你是没听清楚刚才正说的话么?” 崇祯这几乎肯定的口吻,也让蒋德璟放起了嘀咕:陛下你之前多小气,你自己知道吗? 我不是没听清楚,而是不敢相信,不光我不信,恐怕这大殿之上就没一个敢信。 还不等蒋德璟再有什么反应,崇祯就强调道:“朕没说错,诸位爱卿也没听错,朕说的就是提高我大明各级官吏的年俸,诸位爱卿有何异议?” 这一次,殿上衮衮诸公没有在怀疑,一个个变得眉开眼笑,似乎把之前崇祯说要查处贪污之风的事都给忘了。 大殿上有一个算一个,皆是高声齐呼:“陛下英明。” 毕竟这是在给他们发银子,只有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有异议,这与贪否无关,就算你是忠臣良将也得吃饭不是。 这一次,就连以抠搜着称时常把“户部没钱”挂嘴边的蒋德璟也没有唱反调,反而一脸期许的看向龙椅上的崇祯。 “微臣斗胆,敢问陛下打算把各级官吏的俸禄提高多少?” 蒋德璟这一问,可谓是问到了殿上滚滚猪公的心坎上,一个个目如铜铃的看向崇祯。 提高官吏俸禄之事,崇祯虽然之前已经考虑清楚,但现在他还是故作姿态的想了想,这才开口: “从正一品到九品以下无官价小吏的年俸皆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两倍,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加两倍? 虽说殿上这群人里有不少人根本不在乎这点俸禄,但依然不影响他们的惊讶、诧异。 不为别的,只因以往雁过拔毛的崇祯皇帝突然变得大方了。 “咕噜。” 蒋德璟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在心里盘算着“翻两倍”。 那也就是说他这个正二品的户部尚书能从原来的三百六十六两涨到一千零九十八两。 就连九品之下没有官价的末流小吏,一年也能拿到四十二两,在这之前,这可是相当于一个正七品官员的年俸啊! 蒋德璟一番盘算后第一个高呼出声:“陛下圣明,微臣支持陛下提高各级官吏的俸禄。” 蒋德璟这个户部尚书一带头,大殿上“陛下圣明”的浪潮接踵而至。 崇祯双手虚抬压了压:“众爱卿既已无异议,那即日起户部就按新的年俸标准给各级官吏发放俸禄。” 别看崇祯一下子将俸禄加了两倍,看似不少,但因大明之前官吏的俸禄偏低,即使加了两倍也不及三百年前的赵宋。 只要把之前每年供养藩王的那笔银钱拿来供养大明的官吏就绰绰有余,所以提高官吏俸禄这一举措,并不会给国库造成什么财政压力。 就在殿上滚滚猪公满口“陛下圣明”心欢雀跃之际,崇祯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既提高了各级官吏的俸禄,那自此之后,朕可不想再听到有官吏因俸禄微薄、生活窘困吃不起饭而贪污的话了。”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目光投向李邦华。 “在这之前贪污受贿的官吏,只要不是巨贪,督察院均可酌情处理、小惩大诫。” “但在提高俸禄之后还敢贪污受贿的,无论官阶高低一律按贪污六十两揎草剥皮的大明律惩处。” “另三法司,在大明律加上一条。” “行贿者与受贿者同罪论处,贪污行贿不足六十两者夺职流放,贪污行贿超六十两者夷三族。” 崇祯这话一出,殿上滚滚诸公皆是心惊肉跳,尤其是那些个大贪巨恶莫名脊背生寒。 皇帝这是不给贪污行贿留一点路呀! 就说嘛!平日里雁过拔毛的皇帝哪会那么好心平白无故给各级官吏加俸禄。 这兜兜转转一个圈,还是为了整顿贪污之风。 崇祯话音落下,左都御使李邦华、刑部尚书史可法、大理寺卿凌义渠随即出班躬身应道:“臣等谨遵陛下圣意。” 提高官吏俸禄的事落下帷幕,崇祯又把目光转向毕懋康。 “南直隶户部右侍郎毕懋康、钦天监院使汤若望听旨。” 崇祯话音落下,满头花白的毕懋康和一个蓝眼高鼻的红毛鬼从朝班中迈步而出,齐齐躬身道:“微臣在。” 崇祯在汤若望这个耶稣传教士身上打量了几眼,这才缓声说道: “即日起毕懋康调任北直隶工部左侍郎负责军器局的火器制造。” “钦天监院使汤若望即日起调入工部任职郎中,协助毕懋康打造火器。” 对此,毕懋康自是喜不自胜,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研制、制造火器了,是以忙不迭一躬身:“老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一头红发蓝眼的汤若望却截然相反,面上不见半分喜悦,嘴里操着一口蹩腿的汉话躬声道: “皇帝陛下,我只是钦天监的一个小小院使,只懂观天象看历法知农忙时节。” “对于制造火器臣下实在是不知,还望皇帝陛下能收回承命。” 崇祯冷眼相看,暗骂不已:他她的,你个洋鬼子……装,继续给老子装,你会不会造火器,老子还能不清楚?老子可是看过史书的。 崇祯腹诽着冷冷一笑:“呵呵……汤爱卿谦虚了吧?” “所记不错的话,你与我大明的火器制造大家徐光启私交颇深,你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制造火器的工艺吧?” “你这般假意推脱,难道是想把从徐光启那里学到的火器工艺偷偷传回故国,不愿为我大明效力?” 崇祯这话一出,汤若望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徐光启生前确实和他颇有私交,他也的确从徐光启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可徐光启同样在他身上学到不少火器制造方面的知识。 他和徐光启最多算是互相印证、交流学习,可现在大明皇帝却说是他单方面学习了徐光启的火器制造工艺。 而且还污蔑他,想把学来的火器制造知识偷偷传回故国。 最要命的是徐光启已死,他百口莫辩。 第181章 传教士 汤若望深知大明皇帝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可以一言而决定他的生死。 所以即使有万般委屈他也只能往肚里咽。 而且听大明皇帝刚才那番话对他这个外邦之臣似乎不太友善,是以赶忙改口: “皇帝陛下,臣下的确跟徐先生学了一些粗浅的火器制造工艺,若是大明需要,臣下愿意到工部协助毕大人。” 汤若望这话一出,崇祯顿时不乐意了。 自己之前的胡说八道,为的就是让汤若望能把西方造枪造炮的技术毫无保留的吐出来。 可这洋鬼子却不识好歹,既然敢耍心眼,说自己只从徐光启那里学到粗浅的火器制造工艺,这他喵不是明摆着要留一手吗? 对汤若望这个洋鬼子崇祯可不会客气,顿时面色一板,语气森冷的说道: “汤若望,你说你只从徐光启那里学到粗浅的火器制造工艺。” “徐光启可是我大明的火器制造大家,你竟然说他的火器制造工艺粗浅。” “汤若望你这是在嘲笑我大明火器落后,你可想好了再说。” 崇祯话音落下,还不及汤若望出言辩解,英国公张之极就面目不善的迈步而出。 “陛下,汤若望这厮东拉西扯、言语不实,竟公然在朝堂之上欺瞒陛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论罪当诛。” 张之极这话一出,汤若望急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陛下开恩,臣下愿将所知的火器制造工艺全部奉献给大明。” 崇祯高坐龙椅俯视着跪地的汤若望心里冷笑不止,老子身为大明皇帝,若是连你这小小的红毛鬼传教士都搞不定,那老子这个大明皇帝也别做了。 别看这些西方传教士平时人畜无害,实则他们就是西方列强的排头的侦察兵。 这些红毛鬼打着传教的名义,其实干的是打探他国民、情军情的活。 只要他们认为故国有实力侵略这个国家,那么西方列强的战船并会接踵而至。 大明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被西方列强侵略,不是西方列强心怀仁义,而是现在的大明虽然孱弱,但也还不是他们能撼动的。 别的不说,单是福建郑芝龙那块硬骨头他们就啃不动。 可西方列强对东方这片富饶的土地,从没有一刻放弃过侵略的打算,直到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八国联军踹开满清国门。 这些事,崇祯既是穿越者也是历史的见证者,他自然心知肚明、了然于胸。 可以现在的大明想要惩处西方列强还为时过早,眼下还指望汤若望配合毕懋康研发制造新的火器。 是以见汤若望服软转变态度,崇祯又变得和善起来。 “汤爱卿能从善如流,朕心甚慰,起来说话吧!” 崇祯面容和煦的说了一句,接着宽慰道:“朕知道汤爱卿千里迢迢、不远万里来我大明是为了传教。” “朕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好好辅佐毕爱卿研制出新的火器,朕就准许汤爱卿在我大明随意传教。” 双膝跪伏的汤若望听到崇祯这话,不由心下一松,传教不传教先不说,自己这命算是保住了,是以颤颤巍巍起身道: “臣下定不负皇帝陛下所愿,定当好好协助毕大人研制新火器。” 得到自己预期的结果,崇祯变得更加和善。 “哈哈……好!朕相信有汤爱卿的加入与协助,我大明的新型火器将会很快问世。” 崇祯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忽又一转话锋:“汤爱卿,与你一起同来我大明的传教士还有不少吧!” “这里面可否有像汤爱卿这样懂得火器制造又或是懂得冶炼之术的人?” 崇祯嘴里说着,怕汤若望有所保留不肯说实话于是又补了一句: “汤爱卿,这次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若你还像之前不假思索乱说,英国公肯定又要弹劾你公然在朝堂上欺君,到时候国法无情,朕可就保不住你了。” 汤若望听着崇祯明显威胁的话,顿时心间一凉,不淡定了。 大明不是文明之国、礼仪之邦么,以前大明的皇帝陛下一直对自己有很友好的,可如今为何这么无耻? 这不是赤裸裸的欺负、威胁我这个外邦人么? 汤若望内心腹诽不已,可为了自己小命,也只得恭敬应声: “回禀皇帝陛下,据臣下所知,同臣下一起来大明传教的西方人中的确有懂火器制造的,他们大多都聚集在广东行省一个叫濠镜澳的地方。” “濠镜澳?” 龙椅上的崇祯嘴里默念着想了想,这不就是后世被葡萄牙霸占的“澳门”吗? 崇祯心里想着弯了弯嘴角,有了这个红毛鬼的提点,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朝会进行到现在,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事了,伴随着王承恩的一声“退朝。”朝会正式结束。 崇祯出了乾清宫还不及回到御书房,便迫不及待对王承恩吩咐:“大伴,传骆养性御书房觐见。” “老奴遵旨。”王承恩了一声快步而去。 两刻钟后,骆养性身穿飞衣服来到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见,有何吩咐。” “免礼,起身说话。” 崇祯抬了抬手,待骆养性直起身子,便直截了当吩咐:“明日是国子监、监生额换粮的日子,你亲自带队到现场维持一下秩序。” 闻言,骆养性虽然不解皇帝为何让他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大员去做维持秩序那种小事,但也不敢多问。 崇祯似看出了骆养性的不解,于是多叮嘱了一句: “明天的换粮成功与否,事关赈灾事宜,且参加化疗的又多是名门望族,难保他们不会为争夺名额出什么乱子。” “所以,你且切不可把这事当成小事,若真有人捣乱,必要时必须要给予他们足够的威慑,绝不能让换粮出现任何差池。” “微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崇祯微微颔首:“另外,你派一队人到广东濠镜澳,把那里传教的红毛鬼全都请到京师来。” 崇祯说着挑了挑眉,怕骆养性不理解他的意思,又接着补了一句: “如果碰到不识时务的,准许你们动用武力把他们抓到京师来,前提是不能伤残,更不能把人弄死。” 第182章 粮种、东林再聚首 崇祯这样说,可不是爱惜红毛鬼的性命,而是他还指望这些红毛鬼给大明造火器、冶铁,所以当然不能把免费的劳动力弄残、弄死了。 “微臣遵旨。” 骆养性先是应了一声,继而又向崇祯躬身禀报:“启禀陛下,锦衣卫从福建购买的番薯、玉米、土豆已经走水路运抵通州。” “微臣斗胆相问,这些农作物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土豆,玉米,番薯终于来了吗? 崇祯内心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哦……运抵通州了么,有多少?” “回禀陛下,玉米、番薯各有两万石,土豆有三万石。” 听着骆养性的禀报,崇祯不自觉琢磨起来,少是少了点,不过还算来得及时。 倘若再耽搁一段时间,土豆、玉米还好说、可以直接播种,番薯可就要错过最佳的育苗时节了。 也不知郑洪逵携带的那批土豆、玉米、番薯还要多久才能抵京,可千万别错过了芒种时节呀! 崇祯思绪飘散,愣了一息才回过神来吩咐道:“玉米、番薯、土豆直接运回京师,先存放到户部的仓库里。” “微臣遵旨,马上差人去办。” 话毕、骆养性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御书房。 骆养性走后崇祯又不自觉思忖起种植玉米、土豆、红薯的事来。 虽然自己穿越前家里有田地,但下地的时间却不多,好在这三种农作物在后世很常见且种植方法简单易懂。 这三种农作物,以玉米的种植最为简单,只需挑选颗粒饱满的良种配以化肥直接播种即可,当下没有化肥可以用粪草代替。 其次是土豆,需要先将其切成块,并保证切成块的土豆上留有发育的苗孔。 番薯相比较土豆、玉米要麻烦一些,要先将其育苗后再进行移栽,且这育苗和移栽都有不同的种植方法。 最常见的就是藤蔓育苗和块根育苗,很显然,眼下的番薯已然来不及藤蔓育苗,所以只能选择块根育苗。 育苗后的移栽也分直栽和卧栽两种,这两种种植方法孰优孰劣尚不好定论,但自己还是更倾向于卧栽。 此时北地的百姓还没有种过红玉米、土豆对番薯的育苗移栽更是不懂,这活最后还得落在自己这个皇帝身上。 待土豆、玉米、番薯运回后,自己就把种植方法教给宋应星,接下来怎么教百姓种植就是他的事了…… 与此同时,紫禁城外。 杨士聪府邸,客厅还是那个客厅,唯一不同的是客厅里不只有杨士聪、陈必谦两人。 除了他两外还有新上任的公布左侍郎张国维, 刑部郎中吴宏济, 督察院左佥都李继亮, 督察院右佥都刘宇栋, 督察院督察御史陈一元, 通政司右通政梁佑发, 翰林院学士张继涛, 大理寺少卿高洪明, 兵部然郎中陈国奇,共计十一人把客厅塞得满满当当。 这还是受朱纯臣贪污案大清洗后的东林党,由此可见,全盛时的东林党在明末的朝堂上是有多么恐怖。 杨士聪神情肃穆的在一众人脸上扫过,颇有些感伤的说道:“月余之前,我东林在朝堂上还有超过半数官员,可短短数日就只剩下你们了。” “哎……” 刑部郎中吴宏济哀叹一声接口道:“剩咱们这些还是当初陈大人留了一手,没有让我们全部一起辞官,否则我东林在朝堂上恐怕一个都不剩。” 吴宏济话音刚落,督察院左佥都李继亮随即接过话茬。 “嗐……谁说不是呢!我东林现在在朝堂上官职最高的也只剩正三品的工部右侍郎了。” 前不久刚任职工部右侍郎的张国维,在今天下朝收到杨士聪邀请时本不想来的。 但碍于同出东林书院不好当面拒绝,所以这才来相见。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东林党的人,若是一早就知道是这种情形,他是绝计不会来的。 他虽和杨士聪、陈必谦同出东林,可他是刚从巡抚任上掉入北直隶为官,一直以来和朝堂上东林党的政治观念就不一致。 现在听李继亮把他归入到东林党的核心成员里,自然不悦。 是以李继亮话音才落,张国维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向客厅内的一众人一一拱手委婉说道: “诸位同僚,我刚调任北直隶,家中尚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就不在这久留了,咱们有时间改日再聚。” 张国维话毕,不顾其他人反应,径直迈步出了客厅。 李继亮见状,顿时大骂起来:“呸……什么东西,装什么清高。” “若不是东林书院培养了你,若不是杨大人、陈大人苦心谋划,你何德何能能坐上工部右侍郎。” “张国维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罢了!” 上手位的陈必谦看着张国维走出客厅的背影,抬手阻止了李继亮的叫骂。 “人各有志,他张国维自命清高,不愿与我等东林同僚共同进退,那便由他去吧!” 东林党大佬之一的地阴星天目将陈必谦发话,李继亮以及其他几人自然没有再揪着张国维不放。 通政司右通政梁佑发手捧茶碗抿了一口,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里想问的问题。 “杨老大人,陈老大人将我们召集来,不知所为何事?” 闻言,杨士聪又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这才意味深长的缓缓说道:“今日把诸位东林同僚聚集在此,是有两件事要与大家说。” “今天朝会上的事你们也都清楚,乾清宫那位表面上是给朝臣们加了俸禄,可他的本意却是要查处贪污受贿之风。” “前不久,咱们有不少东林同僚因涉朱纯臣贪腐案被株连了族,这血淋淋的例子,还意犹在目。” “所以老夫要提醒在场的诸位,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新任左都御史李邦华被罢官夺职赋闲在家已有五年,现如今突然复起。” “又有乾清宫那位的圣旨,接下来恐怕舍不得有一场狂风暴雨。” “老夫要提醒你们的是,务必把以往的那些尾巴收拾干净,莫要让李邦华抓到把柄。” “另外,从今往后行事低调一些,那些可拿可不拿的就不要拿了。” “乾清宫那位说贪污受贿六十两揎草剥皮可不是开玩笑,他是真能做得出来。” , 第183章 临别前的嘱咐 杨士聪话毕,像是说得累了,自顾自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竟双目微闭坐在那一动不动了,很有一党大佬的派头。 见状,陈必谦眉眼轻挑接过话茬:“下面的事由老夫给诸位说吧!” “当下的朝局你们也都清楚,老夫与杨大人已经是复起无望了。” “所以老夫与杨大人决定待明日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事宜结束后便退出朝堂回江南……” 通政司右通政梁佑发还不等陈必谦的话说完就急匆匆的插话道:“陈老大人,若是你和杨老大人都走了,那咱们北直隶的东林同僚岂不是要群龙无首。” 闻言,陈必谦抬手向众人压了压:“你们都是我东林培养的精英,虽然你们的官职并不算高,也不是一部一衙之主官。” “但只要你们在朝堂上抱团取暖、互相帮衬、往后谨慎行事,加官进爵也指日可待。” “就当下的局势而言,并不需要尔等为东林做多大的贡献,只要尔等能稳住自己在朝中的位置就行。” 陈必谦话音刚落,梁佑发就一脸正色地站了起来对杨士聪、陈必谦深施一礼。 “我等定然谨记两位老大人教诲,耐住性子沉戟折伏,待我东林复起之日。” 梁佑发话音落下,督察院左佥都李继亮却是满满不忿。 “两位老大人多虑了,我就不信凭他李邦华一人能整治这满朝的贪污之风。” “且不说督察院的御史大多都是咱们的人,就连各行省的十三道监察御史也都有咱们的人,就凭这些,任他李邦华是左都御使又能怎样。” 杨士聪听到李继亮这话,突然睁开双眯了眼眸,用训斥的口吻冷声道: “刚才老夫和陈大人说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 “难道你想把我东林在朝堂上仅剩的几人全部拉下水才甘心吗?” 刚才还满脸不愤的李继亮,被杨士聪这两句不轻不重的训斥反问给压了下去,竟不敢再吭声。 其余人见状,这才学着之前的梁佑发起身对杨士聪、陈必谦齐齐躬身一礼:“我等谨记两位老大人教诲,必当谨慎行事,待我东林复起。” 杨士聪眸光一一扫过几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该说的都与尔等说了,就等我回去吧!” 随着杨士聪话音落下,七人再次拱手一礼,继而纷纷退出客厅。 七人离开后,陈必谦面带愁容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杨士聪。 “潮彻兄,宫里那位之前夺了咱们的职,却又借备朝廷咨询之名将咱们留下,不放咱们归隐,我担心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咱们回江南。” 话音入耳,杨士聪想了想,继而摇头说道:“益吾兄多虑了,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两月前宫里那位不让咱们离开,估计是想借着朱纯臣行贿案拉更多人下马,可是到如今该斩的都被斩了。” “自斩了东城菜市口那六万多人至如今都没什么动静,估计宫里那位手里也没抓到咱们什么把柄,若不然你我安能在此品茶聊天。” “既然手中没有咱们的把柄,宫中那位也不会冒着得罪整个东林的风险公然对咱们下手。” “所以我猜测他会让咱们离开的……” 听着杨士聪的话,陈必谦的愁容微有消散,轻轻点头道:“潮彻兄,话虽如此,可自古帝王心思最难猜。” “以我之见,何不如等监生名额换粮之事结束,咱们就秘密出京,等出了京师,再给宫中那位递道告病回乡的奏章。” 陈必谦话音才落,杨士聪就摇起了头。 “不!咱们绝不能偷偷摸摸出京。” 对此,陈必谦狐疑不解、是以脱口问道:“潮彻兄,何处此言?” 杨士聪瞥了陈必谦一眼,也不兜圈子,把自己的见解和想法说了出来。 “益吾兄,莫要天真了,咱们很可能早就被锦衣卫给盯上了,想要秘密潜出京师,绝无可能。” “更何况秘密出京并不安全,若是宫里那位心狠手辣,你我二人怕是要死个不明不白。” “所以咱们决计不能秘密出京,反而要大张旗鼓,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并且还要进宫向乾清宫那位辞别。” “如此一来,咱们的安全反倒有了保障,再怎么着,宫里那位也不会在没有任何罪证的情况下公然劫杀隐退的朝廷大员。” “若他真敢那样做,且不说会遭到我东林同僚的共同指责,单是那污名他也背不起。” 杨士聪的话陈必谦听得心惊肉跳:“潮彻兄,不至于此吧!” 闻言,杨士聪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换做以前当然不会,可现在宫中那位的行事风格和以往大有迥异,却不可按常理推之。” 杨士聪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长出一口气:“唉……六万多人说杀就杀,这样的杀心比起当年嗜杀的太祖高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益吾兄,咱们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陈必谦听着杨世聪的话连连点头:“还是潮彻兄思虑周全,那待会儿咱们就一起进宫辞行。” 与此同时,城东大宅,香茗潺潺,檀香缭绕。 五人围坐在客厅,气氛显得有些沉凝。 “哎……当下这朝局形势是越来越不乐观了,这李邦华一朝得势,恐怕要掀起不小的风波来。”前内阁次辅薛国观哀声叹气的说道。 刘宇亮手捧茶碗抿了一口,倒不像薛国观那么悲观。 “呵呵……李邦华就算得了乾清宫那位的青睐,想要哪咤闹海,一时半会儿他也集不起那么多风火轮。” “即使再加上那个韩城的左懋第,单凭他俩能成什么大事?” 温体仁老神在在地听着两人的话,碗盖在茶碗上摩擦出“呲呲”的陶瓷声,待刘宇亮话毕,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 “话虽如此,但咱们切也不可大意,还是让咱们的人都收敛一些吧!” “不管怎么说,这次宫中那位还算大方,给官吏们加了两倍俸禄,这点钱虽然不多,但养家糊口也足够了,等过了这阵风,往后看看形势再说!” , 第184章 低调行事的朝臣 温体仁说到这顿了顿,端起茶碗嘬了一口香茗,这才接着说道:“且先把咱们的尾巴都收拾干净,那李邦华也就暂时不用管了。” “别的不说,单是督察院内部那摊子事,就够他头疼一阵子了。” “当前咱们还是要把精力放在明天国子监监生名额换量这事上,要尽可能多的拿下名额。” “早上朝堂上的形势,不必我多说,大家也都看到了。” “咱们几个想要在复起,不说没可能,但也是困难重重。” “所以往后咱们不如就把精力都放在培养后辈或门生上吧!” 温体仁这话虽然说的委婉,但几人也都清楚,他们想要再复起高居庙堂,怕是机会渺茫、难如登天了。 是以几人对温体仁的说辞都非常认同。 “温阁老所言不差,咱们既然复起无望,就该多培养后辈、门生。” 张至发先是附和了一句,转而对现任内阁首辅孔贞运说道: “孔阁老,你现在兼任着吏部尚书,吏部对各行省四品以下官员有直接任免权,这副担子恐怕孔阁老要多挑一些了。” 孔贞运闻言,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吏部虽然有直接调动四品以下官员的权利,可老夫也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如今的陛下较以往已大不相同了。” “即使手中有权,我也只能调动一些看上去相对合理的职位。” “我知道诸位都有后辈或是门生在底层为官,可要是贸然给他们升官加职,那岂不是太过明显了吗?” “孔阁老说的对,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一切都该小心谨慎。” “只要吏部尚书的位置还在咱们手里,多等一些时日又有何妨。” “除了那些已经发出去的调令文书,其余的暂且压下来,都别动了,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温体仁放下手中的茶碗说了一句,而撇头向孔贞运问道:“我那兄弟的调令是否已经发出?若是还没发的话,就也不要发了。” 温体仁话音落下,孔贞运便正色回道:“调应天府通判温育仁入北直隶刑部郎中的文书几天前就已经发出去了。” 温体仁本想以身作则,停了自家兄弟的调令,不曾想吏部的文书已经发出,这莫名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孔贞运见状,赶忙解释道:“诸位你们也都清楚,应天府乃是东林党的老巢。” “温育仁虽然是温阁老的兄弟,但也是咱们的人,在应天府势必遭到排挤。” “所以,这第一批调动职位的人大多也都是在江南任职的,这可不是老夫要有意安排偏袒谁。” 几人听了孔贞运的解释,倒也没有因此而心生嫌隙、生出什么隔阂。 紫禁城,崇祯在御书房用完御膳不久,便有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左都御使李邦华求见。” 正准备打开手上竹节的崇祯,听到小太监的禀报,随即放下竹节,随口吩咐道:“宣他进来。” 崇祯嘴上吩咐,心里却是在想:这才刚下朝不久,李邦华就去而复返,到底所为何事? 崇祯思绪飘散间,李邦华已经跟着小太监进了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崇祯抬了抬手:“免礼平身,这才刚下早朝不久,爱卿却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闻听此言,李邦华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壮起胆子把来意说了出来。 “回禀陛下,先前的朝会上陛下让微臣先从督察院内部整顿开始。” “这些年微臣虽然赋闲在家不入庙堂,可也知道督察院一直在东林的手里。” “所以这都察院的御史,恐怕大多也都是东林党的人,前左都御使张捷虽然涉案被斩,但督察院那些御史却还在。” “微臣若是把这些御史全撤了,那督察院就没人了,若是不撤,又恐违陛下想要从督察院内部整顿开始的圣意。” 李邦华这拐弯抹角的一番论调,崇祯哪还不明白,这是来找他要人来了。 自己虽然是皇帝,可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到那么多御史给他呀! 咚……咚……咚…… 崇祯不自觉的敲起了面前的御案,御史这个职位虽然权力不大,但必须要有热血,敢说真话、不惧权贵的人来做…… 这样的一批人自己上哪弄呢?崇祯思绪翻飞,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前段时间国子监里的监生,仅仅是被人挑唆,就敢热血上头跑到承天门跪宫请愿,和自己这个皇帝叫板。 这样有热血的愤青要是调教好了,不就正适合做御史吗? 崇祯一念及此,随即勾起嘴角和煦说道:“呵呵……爱卿你去而复返,是来找朕要人的吧?” “人,朕这里没有,不过朕可以给爱卿出个主意,爱卿可以去找礼部尚书倪元璐,让他从国子监的监生里面挑一些合适的书生给你。” “当然了,爱卿若是不放心也可以随倪元璐自己去国子监挑人。” 崇祯这话一出,李邦华一阵愕然、诧异,两手一摊,壮着胆子说道: “陛下即使不给微臣派人,也不用拿国子监的监生来搪塞微臣,国子监那些监生什么都不懂,怎么做得了御史。” 崇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呵呵”笑道:“爱卿说的朕不否认,那些监生是什么都不懂,可这既是他们的缺点,也是他们的优点。” “那些监生尚未涉足官场,自然也没有沾染官场的不良气息,他们就宛如一张白纸,在白纸上画什么、又能画成什么样,就看爱卿你自己的丹青功底了。” 崇祯这话一出,李邦华恍然大悟,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从官场调来的老油子,哪有自己培养的人好用。 被崇祯点醒想通了的李邦华忍不住称赞出声:“陛下才思敏捷,微臣佩服之至。” 崇祯对李邦华的彩虹屁浑然不觉,拿起先前放下的竹节摆了摆手:“爱卿,若没其他事就退了吧!” “微臣告退,这就去找礼部倪大人。”李邦华说着躬身一礼,继而退出了御书房。 第185章 辞行 李邦华走后,崇祯随即抽出竹节里的信纸。 重生缓缓将限制展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段小字。 微臣、奴婢两人与安全出关,并且与土默特左翼的几个小部族进行了战马交易。 然他们揭迫于土默特部汗王“俄木布”的威势不敢与我大明进行战马交易。 对此情形,微臣、奴婢二人商议后决定,北上去往归化城与“俄木布”面谈战马交易一事。 若微臣、卑职两人未能安然返回,必然已身陷规划城。 到时还望陛下宽恕微臣、卑职二人擅作主张之罪,并重新择人接替微臣、奴婢两人进行战马交易。 微臣梁清宏、奴婢赵泗洲拜上。 崇祯看完这段富有感情充满责任且真挚的话语一阵愣愣出神,将不大的信纸捏成一团,自言自语小声嘀咕道: “我大明有尔等忠义之辈,亡不了……” “如若俄木布敢动你们,朕便率军屠了土默特所有部落,人畜不留。” 就在崇祯愣愣出神,自言自语之际,门外小太监匆匆来报:“陛下,骆养性求见。” 听到小太监的禀报,崇祯回过神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刚走了一个李邦华,这骆养性怎么也去而复返? 崇祯心里想着随口吩咐:“宣他进来。” 转眼间,骆养性迈步来到御书房,行过君臣之礼后,再一躬身。 “启奏陛下,北镇抚司遵照陛下旨意,严密监查朝中官员,微臣刚收到下面人禀报,杨士聪、陈必谦似有意想要离开北直隶回江南。” “遵照陛下先前的旨意,三月内不允许任何朝臣及其家眷离京,故而微臣特来请旨,是否将杨士聪、陈必谦捉拿下狱。” 咚……咚……咚…… 听着骆养性的禀报,崇祯手指不自觉在御案上轻轻扣了几下,陷入了沉思。 之前不让朝中官员及其家眷离京,是怕涉朱纯臣贪污案的人或转移财产、或望风而逃,可朱纯臣到死也没交代其余受贿官员。 在没有任何罪证的情况下,若是强行把两人留下,弄不好会惹得全国的东林党反扑。 当下这个节骨眼,可不是铲除出东林党的最好时机,大明国内绝不能再生事端。 再有若是强行留下杨士聪、陈必谦,弄不好会惹得温体仁一党以及别的贪官污吏心生警惕。 那样一来,反倒不利于李邦华后续的工作。 还有就是之前徐子胤那败家子扇子中那封徐弘基写给徐允祯书信,无一不证明徐弘基那个南京守备在江南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既然杨士聪、陈必谦想要去江南,那不妨就让他们去,让他们去狗咬狗、鹤蚌相争,省得留在京师给自己搞事。 接下来自己的大半精力,要放在战马交易,吞并察哈尔部,以及收割冬麦种植土豆、玉米、番薯等一系列事物上。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还没时间收拾这些大明蛀虫。 念及此处,崇祯停住下意识敲击御案的手指。 “不用了,他俩若是想离京去江南便随他们去吧!” 崇祯话毕,还不及骆养性应声,门外小太监又来禀报:“陛下,杨士聪、陈必谦求见。” 闻言,崇祯眉眼轻挑,今天还真是热闹,这两个老狗想干什么? 崇祯心里嘀咕着叫道:“传他们进来。” 小太监应声而去,转眼间杨士聪、陈必谦联袂而来大礼参拜。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骆养性的禀报,崇祯心里已然猜到了两人的来意,但还是故作不知的和煦问道: “两位爱卿不在府上喝茶斗鸟,入宫见朕所为何事呀?” 崇祯这话一出,杨士聪、陈必谦是怎么听怎么不得劲,这也太他妈伤人了。 这皇帝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挑别人的痛点下手啊! 早知如此,当初天启皇帝驾崩咱们东林的就不该扶持他坐上帝位。 杨士聪、叶向高两人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心里莫名腾起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两人都是老奸巨滑之辈,虽然心里难受,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口角顶撞崇祯。 行事老辣的杨士聪略微思忖后,斟酌着开口道: “陛下所言极是,如今朝堂上人才济济,微臣两人既已无职无权,的确是该留在府中喝茶逗鸟。” “所以特来向陛下辞行,回江南老家安享晚年。” 杨士聪这话一出,不由让崇祯高看一眼。 这老狗竟把自己嘲讽他的话,以自嘲的方式接了过去,还顺便表达了此行的来意,不愧是东林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头脑清晰,做事沉稳。 崇祯心里想着,弯起嘴角抬了抬手:“两位爱卿劳苦功高,起来说话吧!” 闻言,两人装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颤颤巍巍的慢慢站起身来。 “陛下隆恩!” 两人这副做作的模样,让崇祯翻起了白眼,尼玛,可真能装,早上在朝堂上还生龙活虎,这一转眼就一副要死的模样 就在崇祯暗骂不已之际,陈必谦接口道:“陛下,杨大人说的是,如今朝堂上人才济济,我等老臣子是该歇歇了。” “更何况微臣两人又都年近花甲,身体不堪重负,再难为大明、为陛下效力。” “因此微臣二人今天特来向陛下辞行,全了这多年的君臣之义,望请陛下恩准微臣二人回归故里、颐养天年。” 这两人进门之前,崇祯便已做了放两人回江南的决定,是以现在也没必要和两人兜圈子,继而故作姿态,摆出一副扼腕痛惜的样子道: “哎……两位爱卿就这样隐退,我大明朝堂上又少了两位肱骨之臣,朕痛心疾首。” “然,确如两位爱卿所言,你们都年岁已高,朕也不忍心让两位爱卿再为国为民而劳心劳力。” “朕虽有万般不舍,但为了两位爱卿的身体着想,朕正准了,两位爱卿可随时离京颐养天年。” 这皇帝也忒能演了吧!当初把我们罢官夺职的是你,现在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也是你。 两人虽然心里嘀咕着,但见目的已经达成,随即齐齐躬身一礼:“谢陛下隆恩!” 对此,崇祯没有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送走了杨士聪和陈必谦。 , 第186章 换粮 日夜交替,朝霞漫天。 今天的京师城格外的热闹,一辆辆载满粮米的平板车往来不息,只因今天是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的日子。 主持监生名额换粮的两位高官,一个眉开眼笑一个满脸愁容,一早就来到户部仓库外。 “倪大人,你一大早就板着一张脸,也不怕把来换名额的官绅地主给吓跑了。” 倪元璐原本就对崇祯用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的事耿耿于怀,现在蒋德璟又一张老脸笑出褶皱的打趣,顿时心生郁气,冷哼出声: “哼……大明的江山就败坏在你们这群人手里。” 倪元璐这话一出,蒋德璟这个文官里的好战分子顿时不乐意了,他打趣倪元璐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不曾想对方如此不解风情,竟说他败坏了大明江山,这样的黑锅蒋德璟哪里受得了。 是以当即冷下脸来,怒气横生的反驳道:“姓倪的,你倒是给老夫说清楚,我怎么就败坏大明江山了?” “倘若今天你要说不清楚,咱们就到陛下御前去评评理。” 倪元璐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而且还是那种有风骨的文人,面对蒋德璟的质问,丝毫不惧,反而大义凛然、不加辞色的得回怼。 “哼……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蒋德璟,你就是个满身的铜臭味的守财奴。” “为了几个臭钱,当初在朝堂上第一个支持陛下用监生名额换粮的就是你,你这不是在败坏我大明江山是什么?” “姓倪的,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没我这个守财奴,你怕是连吃土都吃不上……” 正逢两人争执激烈之时,奉旨前来维持秩序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走了过来调笑道: “啧啧……两位尚书大人一早就在这拌嘴,但真是好雅兴。” “依照蒋大人的脾气,待会儿怕不是要大打出手。” “蒋大人昨日在朝堂上向陛下请旨,让北镇抚司来维持监生换粮的秩序,难道就是让本座来维持两位尚书大人的?” 正准备火力全开怼倪元璐的蒋德璟听到骆养性调侃的话顿时转移了矛头。 “老夫当是谁呢!原来是名满京师的宽宏大量骆养性,骆指挥使来了。” “这贪官和老百姓怕你们锦衣卫,我蒋德璟可不怕。” “你宽宏大量要是不想来,可以自己去和陛下说,别在老夫面前阴阳怪气的抱怨。” 蒋德璟一已寄出,深深刺痛了宽宏大量,这不是明摆着说他们锦衣卫除了查贪官以外还欺负老百姓么。 论玩嘴皮,骆养性肯定斗不过蒋德璟,而且蒋德璟说的也没错,锦衣卫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自从皇帝让他把那些纨绔子弟清出北镇抚司后,以往锦衣卫盘剥欺压百姓这种事在北直隶基本不存在了。 骆养性自知斗嘴斗不过蒋德璟,但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一句:“呵呵……蒋大人所言极是,只盼蒋大人往后一直都不怕我们锦衣卫才好。” 骆养性这意有所指的话,让蒋德璟很是不爽,正想再说点什么时,忽见不远处一大群身着官袍的人三三两两的向他们这走了过来,于是朝人群走来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宽宏大量,不是想知道来维持谁吗?你自己往那边瞅瞅。” 骆养性闻声而望,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吏部左侍郎吴昌时,礼部右侍郎张四知,礼部郎中陈演。 国子监司业何吾驺,通政司正使李建泰,通政司右通政梁佑发。 督察院左佥都李继亮,兵部郎中陈国奇,翰林院学士张继涛,翰林院庶吉士张溥。 大理寺少卿高洪明,等……数十位官员正迎面走来。 刚刚还争执激烈的倪元路、蒋德璟两人不由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看到不可思议。 “这架势,真是比上朝还热闹啊!”倪元璐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说话间,一群身着官袍的人已经靠了过来。 倪元璐瞥了一眼同步来到跟前的礼部右侍郎张四知和国子监司业何吾驺问道:“你们来此为何?” 听到倪元璐问话,两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同时拱了拱手。 “大人辛苦了,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关乎着学政以及来年朝廷的选仕。” “大人贵为礼部尚书都冲在前面,下官二人皆属礼部又怎敢偷闲,看大人只身为国事操劳,所以特来协助大人完成监换粮。” 张四知、何吾驺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让倪元璐无话可说,可他清楚这两人和现任内阁首辅孔贞运关系不错。 但要说他们是为了体恤自己这个上司来帮忙,他可不信。 搞不懂两人的真正来意,倪元璐也只得随口和两人打官腔。 “那就有劳两位大人了。” 倪元璐说话之际,蒋德璟却看着来到眼前的这些官员怔怔出神。 这些人里有东林党的,有和内阁首辅孔贞运走得近的; 也有和前内阁首辅温体仁走得近的,更有连他都摸不清楚的,不知道他们来干嘛! 不过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户部要的只是钱粮,不管这些人来干嘛,只要别妨碍自己收粮就行,至于其他的,自己不想管也管不了。 蒋德璟心里想着勾了勾嘴角,瞥了一眼身旁的倪元璐。 “倪大人,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开始收粮发名额吧!” 倪元璐看了看周遭来参加换粮的书生举子以及装满粮米的平板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既是蒋大人开口,那便开始吧!” 话毕,两人同步走向事先准备好的高台。 上台的一瞬间,倪元璐本以为蒋德璟会和自己一样坐到高台的桌案后等着登记就行。 却不曾想,蒋德璟竟不知从哪里翻来一个铜锣,径直走向高台中央敲了起来。 咣……咣……咣…… “肃静……肃静。” 咣……咣……咣…… “肃静。” 周遭喧嚣嘈杂的人声马鸣,被蒋德璟敲锣打鼓的喊了一嗓子,立竿见影的安静了下来。 桌案后的倪元璐看着眼前滑稽的蒋德璟不由一阵牙酸,这哪里还有一部尚书的威仪,简直是有辱斯文。 第187章 择优录取? 蒋德璟手提铜锣环视了一圈,这才拔高嗓音道:“今日是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的日子,这不用本官多说,大家也都清楚。” “本官只想强调一点,那就是规矩,不论身份地位,不论举子以往学业好坏均可参加。” “有意者先到本官处交粮,待拿到户部签发的收粮凭证后,再到礼部倪大人处领取国子监监生名额。” “这规矩本官只说一遍,还望大家按流程办事,若有人胆敢胡来不守规矩,那与尔等讲道理的就不是本官了,而是咱们名满京师的宽宏大量骆养性骆大人。” 骆养性听到蒋德璟这番说词,不如一份牙疼,暗骂不已:他娘的,这蒋老抠真不是个东西,会不会说人话? 这下好了,自己这个“宽宏大量”的名声怕是更大了。 骆养性只是在心里骂骂,面上却是没有反驳蒋德璟,因为他也不想皇帝交代的事出什么意外。 是以只得配合着蒋德璟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扫视四周的人群。 骆养性目光所过之处,不论是官员还是来参加换粮的官绅地主或举子,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开玩笑!这“宽宏大量”骆养性可是个万人屠,再加上锦衣卫那狼藉的名声,这他喵、谁对上都得打个哆嗦,能不怕吗? 在骆养性和锦衣卫凶名的威慑下,监生名额换粮井井有条的开始了。 整个过程没有人大声喧哗也没有人争吵,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直至六十九个监生名额只剩二十余个之时,场上终究还是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蒋德璟,你们户部是不是故意的?” “那个张姓书生出十五万石粮米,这位刘姓书生同样出十五万是粮米,你凭什么就把名额给张姓书生?” “难不成这姓张书生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分明是在以权谋私。” 督察院左佥都李继亮一脸不忿的对蒋德璟怒吼道。 正收粮收得高兴的蒋德璟被李继亮这一嗓子给激怒了。 “李继亮,你是耳朵塞驴毛了,还是眼睛瞎了?” “这两个书生出的都是十五万石没错,可十五万石的价码是张书生先出的。” “你何以这般是非不分,便对老夫嘤嘤狂吠。” 蒋德璟这话说的着实难听,顿时让李继亮暴跳如雷。 “蒋德璟,你骂老子是狗,嘤嘤狂吠,可你比老子狂吠的还要大声,那你又是什么狗?” “老夫就骂你李继亮是狗怎么了?” “你一个督察院的佥都却跑来管我们礼部和户部的事,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所以老夫骂你是狗,难道骂错了?” 正当李继亮睚呲欲裂欲要回怼之际,礼部尚书倪元璐站了出来,若有所思的劝说道: “二位大人别吵了,依本官之见,两位书生出的价码一样,不如择优录取如何?” 倪元璐这话一出,蒋德璟不由挑了挑眉,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反正两个书生出的粮米一样多,谁去国子监他都无所谓。 蒋德璟一念及此,当即熄了与李继亮继续斗嘴的心思,冲着李继亮不耐烦的撇了撇嘴。 “两人择优录取,本官没什么意见,这个名额户部只要收到十五万石粮米就行,至于他俩谁入国子监老夫管不着。” 听蒋德璟这么说,李继亮当下也无话可说,转而向倪元璐询问:“那不知倪大人要如何择优录取?” “礼部倒是能查到两位书生以往学业的优劣情况,但这一来一回耽误时间太久。” 倪云璐手里胡须说着想了想,这才接着道:“向来这对对子最能考究出一个人的学识积累,不如就让本官出个上联,考考两位学子如何?” 倪元璐这话一出,李继亮内心莫名一阵心虚。 原因无他,概因这刘姓书生是他们东林党用钱买的。 他们东林书院的学子因承天门事件大多被杀,又因时间太紧,来不及从江南东林书院调人。 于是他们只得出钱买人,可又因东林官员近来在朝堂上接连失势,所以但凡有点背景或是消息灵通点的学子都避之不及。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买不到什么像样的学子。 包括先前他与蒋德璟起争执,那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便是监生名额换量的时间太紧张,北地又到处受灾粮食短缺,即使有钱短时间内也很难筹集到大批粮米。 这一点他们东林和根基本就在北直隶的温体仁一党根本没法比。 这眼看六十九个名额就要没了,他们东林也才换到十之一二,这如何能让他不揪心? 是以情急之下才与蒋德璟起了争执,可这自己这被骂做狗才争取来的机会,还要来个择优录取。 最主要的是这个用钱买来的刘书生水平着实不怎么地。 这万一要是对不上来倪元璐出的对子没能入国子监,那之前自己岂不是白挨一顿骂? 李继亮思绪翻飞之下,突然灵机一动,含笑拱手道:“谁不知倪大人你出身国子监祭酒,学织渊如瀚海。” “倪大人你出的对子一般学子怕是对不上来。” “依本官之见,不如让两位书生同入国子监如何?也省得耽误大家时间。” 本就对监生名额换粮导致国子监学子良莠不齐而耿耿于怀的倪云璐,又怎会听李继亮的话放弃择优录取的机会。 只见倪元璐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只不过是对个对子罢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更何况本官也不会出什么生僻的上联。” 倪云璐说着,没给李继亮再搭话的机会,继而对两位书生叫道:“你俩听好了,本官的上联是‘一行征雁向南飞’,你二人,谁用时短、对得工整,谁就进国子监入学。” 倪元璐话落,张姓书生随即迈步而出躬身一礼。 “大人,学生的下联是‘三军战马自北归’。” 倪元璐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刘姓书生:“你呢?” 就在倪元璐颔首问话之时,谁也没注意到一边的礼部右侍郎张四知与国子监司业何吾驺两人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自得之色。 , 第188章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刘姓书生在倪元璐的目光注视下,额头不由渗出了细汗。 足足愣了十几息,这才眸光一亮突然一拍脑袋,似想到了什么绝世佳对,一脸兴奋的拱手道:“大人,学生的下联是‘两只烧鹅往北走’。” 刘书生这下联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捧腹大笑,顿时嘈杂一片,议论纷纷。 倪元璐被刘姓书生的下联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的重复道:“你听清楚了,本官说的是‘一行征雁’。” 刘姓书生却不明所以,他不知周遭的人为何嘲笑,更不知明明自己对了下联,可眼前的尚书大人却脸色难看的一阵红一阵白。 是以听到倪元璐的话,还不知所谓的头铁回道:“大人,学生听清楚了。” “学生对的是‘两只烧鹅’,这没错呀,大人!” 刘姓书生这话一出,即使倪元璐饱读诗书、涵养极好也忍不住黑了脸,怒声呵斥:“你当真听清楚了?” “本官说的‘一行征雁’,乃是出征的‘征’。” 刘姓书生无奈的挠了挠头:“大人,学生确实听清楚了。” “学生说的‘两只烧鹅’,乃是烧烤的‘烧’,这对的没错呀,大人!” “烧烤?” 倪云璐嘴里念叨着,再也忍不住怒气上涌,直接大骂粗口:“难怪吃得肥头大耳,你简直就是个饭桶。” “这出征的‘征’,不是蒸包子的‘蒸’,你何以对出烧烤的‘烤’,就你这样的饭桶还想入国子监?没门。” “本官要削了你的学籍,永不录用。” “哈哈……哈哈……” 一旁的蒋德璟看着被气得破口大骂的倪元璐笑得差点昏死过去,忍不住插嘴打趣道: “李继亮,这就是你们东林书院的高足?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哈哈……” 蒋德璟这杀人诛心的话,顿时让李继亮绿了脸,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丢脸,只得在心里埋怨,陈老大人这卖的到底是什么举子?这学识怕是连个童生、秀才都不如。 李继亮绿了脸,其余在场的东林官员脸色也不好看,一个个都变成了猪肝色。 就连“宽宏大量”这个大老粗都看得捧腹大笑:“哈哈……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对子对的可真是绝了。” 就在骆养性捧腹大笑自言自语之时,跟身在他身后的一个侍卫,凑到他耳前压低声音说道: “大人,小的觉得倪大人和蒋大人的脑子似乎不太够用。” 侍卫这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一出,差点把正在哈哈大笑的“宽宏大量”给噎死。 你说你一个没有品价的锦衣卫小喽啰,竟敢对两位高居庙堂的正二品朝廷大员一部尚书评头论足; 还说人家脑子不够用,这他喵的是什么牛马之言、虎狼之词。 骆养性一脸铁青的止住笑声,怒目圆睁的训斥道:“两位尚书的脑子不够用?快闭上你的臭嘴,别给老子惹事。” “你说你以前就是个端菜打杂的,你懂个屁。” “难不成你想告诉本座,两位正二品尚书、朝廷大员,脑子还不如你这个端菜打杂的货?” 骆养性说得严厉,侍卫却像是没听懂,还盲然自信,恬着脸继续说道: “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两位尚书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不也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什么什么尺寸长短’。” “小的以前虽然只是酒楼里打杂端菜的店小二,可这也不能说明小的就比两位大人差呀!” “就好比说端菜打杂,两位尚书大人肯定不如小的熟练。” “再比如论杀人放火,两位尚书大人也肯定比不过咱们锦衣卫,更比不过大人您。” “所以小的自认为在某些方面,两位尚书大人确实不如小的,就好比眼前这事,两位尚书大人的脑子确实不够用。” “什么什么尺寸长短,那叫做‘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还有什么杀人放火,不如咱们锦衣卫,不如本座,你小子胡言乱语些什么,咱们那是为陛下办差。” 骆养性黑着脸纠正了一句,似乎觉得自家属下说的有几分道理,是以挑了挑眉追问道:“那眼前的事换做你,你会怎么办?” “宽宏大量”这一问,让侍卫更加自信了,顿时话匣子大开。 “大人,类似眼前这种事,小的以前在酒楼里见得多了。” “常常会碰到两班食客为争一道名贵佳肴而一掷千金。” “碰到这种情况,酒楼东家通常会借机抬高菜价,让两班食客争抢,如此一来,酒楼就赚得更多了。” “这就叫‘什么什么贝壳相争,什么老头得利’,眼下的情况虽然不是争佳肴,但在小的看来,大同小异也差不多是这个理。” “两个书生出的价码一样,两位尚书大人大可让他们让继续加价争夺名额,那样既不用吵架也不用对对子,还能得到更多粮食。” “可是这两位尚书大人却是又吵架、又对对子也不见多赚了粮米,大人,你说这不是脑子不够用是什么?” 侍卫的一席话,话听得骆养性眸光一亮,忍不住称赞道:“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小子这盘子没白端,还真让你端出了点名堂来。” 骆养性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记住了,不是什么贝壳老头,那叫‘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骆养性嘴里说着,人却是已经向蒋德璟走去,他可是没忘记先前蒋德璟嘲讽他和锦衣卫的话。 这会儿有了机会,他自然要找回脸面,要不就愧对了他“宽宏大量”的称号。 只见骆养性一脸戏谑的来到蒋德璟跟前,调笑道: “呵呵……都说户部尚书蒋大人精打细算是个精明人,今日一见,我骆某人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 听锣听音,听话听声,骆养性这意有所指的话,反过来不就是痴傻的意思么。 这么简单明了的话蒋德璟当然听得懂,是以刚刚还笑成菊花的褶皱老脸,瞬间冷了下来。 “我说‘宽宏大量’,你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想说什么?” “你可别忘了,你只是来维持秩序的,难不成监生换粮你也想过来插一脚?” , 第189章 宽宏大量不当人子 面对蒋德璟的质问骆养性置若罔闻“呵呵”一笑,毫不避讳的大声说道:“蒋尚书你可别乱说,本座对你们礼部和户部的事可不感兴趣。” “本座过来只是想提醒蒋尚书一句,陛下曾说过,监生名额换、粮多者得之,这事没多久吧,蒋尚书你自己给忘了?” “难不成是蒋尚书年纪大了有些崩溃?” “两个书生出的粮米一样多,你可以让他们继续往上加呀!” “蒋尚书甚至还可以把陛下说的十万石粮米底价提高至十五万石、二十万石,再来个上不设限,那岂不是能换到更多粮米?” 蒋德璟能做上户部尚书自然不傻,听骆养性这么一提点,眸中不由泛起亮光,已然忘了刚才骆养性的嘲讽。 只见蒋德璟一拍脑袋,对呀!自己刚才怎么犯了糊涂? 明明可以提高价码,让他们继续加价,干嘛要和李继亮争吵,直接让东林党出血岂不是更好? 一念及此,蒋德璟顾不得骆养性,旋即掉头对倪元璐说道:“倪大人,别搞什么相同价码,别搞什么相同价码择优录取了。” “本官决定了,让他们继续加价,剩下的名额底价提高至十五万石且上不封顶,可凭实力随意加价。” 蒋德璟这话一出,不论是东林党还是温体仁、孔贞运一党的人全都懵逼了。 尼玛,这十万石一个监生名额的底价已经不低了,现在还要再加五万石。 能以更低的代价拿到名额,谁又愿意多花冤枉钱不是? 是以人不分党派,刚刚听骆性养和蒋德璟谈话的人一个个都用不善的目光看向骆养性。 这狗东西,你他妈的维持秩序就维持秩序,你跑过来出什么馊主意? 就你一句话,便让老子们多出不少血。 当然,这些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可不敢真的骂出来。 本就缺粮少人的东林党,这下坐不住了,几人走到一起围成一圈,窃窃私语起来。 “哎……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本就没筹集到多少粮米,这样一来,不是雪上加霜么。”兵部郎中陈国奇一脸愁容哀叹道。 陈国奇话落,督察院右佥都李继亮那叫一个恨,自己被骂了狗才争取来的机会被一个择优录取对对子打了脸,现在又来这一出。 李继亮越想越气,眸光怨毒的瞅了骆养性一眼。 “都怪骆养那个狗东西,要不是他瞎出馊主意,以咱们手中剩余的粮米,当能再拿下几个名额,现在这么一弄可就难说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梁大人,要不还是你来拿个主意吧!”翰林院学士张继涛看向通政司右通政梁佑发补了一句。 还不及梁佑发出声,大理寺少卿高洪明就搭话道:“要不咱们去一个人进宫把这事禀告给陛下,请陛下做决断。” 梁佑发一一扫过几人,长呼一口气,这才颇为无奈的说道:“蒋德璟提高价码,咱们还真没办法。” “至于进宫去找陛下那还是算了吧!” “这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之事本就是陛下提出的,陛下会乐见其成换到更多粮米。” “所以陛下肯定会支持蒋德璟提高价码,咱们去了也是白去。” “为今之计,咱们也只有死磕到底,把手中粮米全部兑换出去,能争取到几个名额就算几个吧!” 另一侧,同样有一群身着官袍的人在窃窃私语。 “骆养性这厮真他妈不当人子,净出馊主意,即使咱们准备充足,怕也要多出不少血。” 刑部郎中陈演骂骂咧咧、口吐芬芳的低语道。 吏部右侍郎吴昌时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弯了弯嘴角。 “呵呵……不就是多出点粮食么,我倒觉得骆养性这馊主意出得好……” 吴昌时话还没说完,就被通政司正使李建泰打断。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厮不当人子,让咱们多出了粮食,你怎么反倒说这主意好?” 闻听此言,吴昌时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呵呵”一笑: “你们想啊!为了这次的监生名额换粮,咱们粮食准备充足,这抬不抬价的于咱们而言都没什么影响。” “反倒是东林党,他们本就粮米不多,这样一来他们能换到的名额就更少了。” “东林党的名额少了,咱们自然就多了,骆养性这厮虽然不当人子出馊主意,可却是无形中帮了咱们一把,这馊主意难道出得不好吗?” “只要咱们有更多举子进国子监,待朝廷选仕,有吏部做支撑,哪怕随便给他们放一个七品小官,这点花出去的粮食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挣回来。” 吴昌时一席话,让几人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看向骆养性眸光都柔和了不少。 户部右侍郎范复粹,看着窃窃私语的两拨人不由向蒋德璟问了一句:“大人,你猜猜那两拨人在说什么?” “嘿嘿……,本官才懒得管他们说什么,只要别少给咱们户部粮食就成。” 蒋德璟很是玩味的随口回了一句,继而对铁青着脸的倪元璐解释道:“倪大人,别用吃人的眼神瞪我。” “我理解你择优录取是想要尽可能为朝廷选一些有用之仕。” 蒋德璟说到这顿了顿,向窃窃私语的两拨人努了努嘴。 “可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那两拨人,这些书生大多是他们送来的,他们送来的人,朝廷敢用吗?” “俗话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今日这些书生进国子监的使命就是为朝廷带来赈灾粮,既如此,何不让他们多重性一点呢?” 倪元璐对蒋德璟的话很是不屑,依然铁青着脸。 “哼……你既知道这些人并非善类,那当初为何还要支持陛下用国子监监生名额换粮,让这些飞禽走兽、豺狼虎豹有进国子监的机会?”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是他们的帮凶?” 第190章 蒋老抠无利不起早 闻听此言,蒋德璟也不生气,用老气横秋的语气接过话茬。 “倪大人,你我虽同为尚书,可我痴长你几岁,在六部中枢时间也比你更久。”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监生名额换粮这事与我支持与否无关,即使我不支持陛下依然会这么做。” “你当刚才我说的那些弊端,陛下自己不清楚吗?” “那些问题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老夫笃定今天这六十九举子即使入了国子监,将来也不会有什么仕途。” “是以倪大人你择不择优都无关紧要了,因为陛下仅仅是用他们来换粮救济我大明北地成千上万的受灾黎民而已,根本不会给他们入仕途的机会。” 蒋德璟说到这,似有深意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两拨人……呵呵……将来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蒋德璟短短一番话,让倪元璐宛如醍醐灌顶难得的清醒,不由低声自语:“难道这就是为君之道吗?” 倪云璐自语着愣了几息才回过神来对蒋德璟拱手一礼:“蒋大人,今日倪某受教了,以前或许是在国子监呆得久了,人也变得迂腐了。” 之后,没有了礼部的择优录取,剩下的二十余个名额遭到疯狂争抢,甚至出现三十几万石粮米一个名额的盛况。 这样火热的场面蒋德璟自是乐见其成,一张老脸都笑成了邹菊,暗自感慨! 这一番操作下来,国库怕是要多出近千万石粮米,老夫暂时可以不用为缺粮而忧心了,陛下英明啊! 时间过得飞快,月落日升,转眼又是一天。 翌日清晨,崇祯刚到御书房不久,殿外小太监就来禀报。 “陛下,户部尚书蒋德璟求见。” 崇祯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继而吩咐道:“宣他进来。” 不一会儿,蒋德璟就笑呵呵的来到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 崇祯冲着总是有意无意透着傻笑的想得紧抬了抬手,忍不住打趣道:“爱卿为何一直傻笑,难道是吃了蜜蜂屎了?” “呵呵……陛下英明!昨天的监名额换粮户部得了一千一百多万石粮米,现在微臣口若蜜饯,可比吃蜜蜂屎要甜。” 一千一百多万石? 崇祯心里念叨着多少有些诧异,六十九个监生名额,每个名额十万石,那也才六百九十万石,即使有所溢出也不可能相差四百多万石啊! 四百多万石可不是小数目,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内情,念及此处,崇祯当即问道: “蒋爱卿,为何会溢出这么多粮米?” 提到这事蒋德璟就忍不住兴奋,随即唾沫横飞的与崇祯叙述起整个监生换粮的过程。 蒋德璟喋喋不休,足足说了小半刻钟,末了补充道:“陛下,此番能换到这么多粮米,骆养性的提醒功不可没。” “事后微臣还专门去感谢了一番骆养性,打听之下,这才知道提高价码不设上限的主意是他手下的一个小侍卫出的。” “陛下,微臣觉得那小侍卫颇有才干,这般人才放在北镇抚司做个小小的锦衣卫岂不是埋没了。” 蒋德璟话说到这,崇祯这才听出点意思来,敢情这蒋老抠一大早跑到御书房绕了半天,这才是重点吧! “爱卿是一部尚书,朝廷正二品大员,倘若爱卿真觉得那小侍卫是个人才,大可直接找骆养性把他要到户部去做个小吏不就行了。” “难不成一个没有品阶的小侍卫,骆养性都不肯给你?” 听着崇祯的话,蒋德璟一对眸子滴溜溜乱转:“陛下英明,微臣确实与骆养性商量过把那小侍卫调给户部,可是被骆养性拒绝了。” “骆养性还说户部想要那小侍卫必须要得到陛下的首肯才行,所以微臣这才……” 崇祯听着这话不由弯起了嘴角,就说嘛!这蒋老抠无利不起早,不可能只为禀报换粮成果一大早来御书房。 崇祯心里嘀咕着问了一句:“竟还有这事?”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所以微臣恳请陛下降旨,让骆养性将那小侍卫调到户部。” “那样的人才不该埋没在锦衣卫里,即使到户部做个小吏,贡献也比在锦衣卫做个小待卫啊!” 崇祯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蒋德璟,调动一个没有品阶的锦衣卫,还要老子下圣旨? 这么屁大点事儿都要皇帝点头,这不是瞎搞么? 这要说锦衣卫能与自己扯上关系的侍卫……,莫不是前不久自己让王承恩从徐允祯家酒楼里带出来的店小二? 念及此处,崇祯基本可以确定应该就是那店小二了。 倒没看出来,那店小二还有这把刷子,那番操作,不就是后世惯用的营销手段么。 别说,那店小二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毕竟当初给自己卖扇子时,他就活脱脱是后世的一个推销员。 可那店小二的身份敏感,暂时还是放在锦衣卫里更安全一些。 崇祯一番思忖后,含笑对蒋德璟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要是没别的什么事,蒋爱卿便退了吧!” 崇祯的话蒋德璟始料未及,瞬间懵逼,那小侍卫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自己都亲自求陛下了,还是调不动。 可陛下不说,自己也不敢问呐,蒋德璟心里想着,只得悻悻躬身一礼:“微臣告退。” 与此同时,紫禁城外,杨士聪府邸客厅里座着三人。 梁佑发满脸不甘的向杨士聪、陈必谦叙述了整个换粮过程,末了补充道: “杨老大人、陈老大人,这次的监生名额咱们仅仅拿到十三个,若不是骆养性出馊主意搅局,咱们定然能多拿几个名额。” 杨士聪、陈必谦听了整件事的叙述,没有梁佑发臆想中的暴跳如雷,似乎对这样结果早有预料,面容极为平静。 陈必谦滑了滑手上的茶碗盖,抿了一口香茗。 “呵呵……你且不可沮丧,这次监生换粮咱们本就准备不足,能有十三个名额已是不错了。” “这十三人既然已经入了国子监,那老夫和潮彻兄走后,你等在朝的东林同僚务必要多多提携才是。” 陈必谦话音落下,杨士聪随即接过话茬:“话虽如此,但尔等却不可为了几个书生以身犯险。” “只需尽人事、听天命即可,如今吏部尚书的位置在孔贞运手中,这十三人即使进了国子监,将来想要入仕为官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咱们明一早就回南直立吧!好在南直隶还有个吏部。” , 第191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与此同时,城东大宅,茶香四溢,檀香缭绕,五人不分宾主落座。 “哈哈……六十九个监生名额咱们独占四十七,又被北直隶的土财主们占去其九。” “这样算来,东林党只得了十三个,这次杨士聪、陈必谦那两只老狐狸怕是要被气个半死。”刘宇亮很是畅快的笑道。 刘宇亮话音刚落,薛国观就满脸堆笑着附和起来。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也不知这两个老东西从哪里弄来的这十三个书生,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这样的举子即使入了国子监又能怎样?” “呵呵……两位说的不错,退一步说,就算这十三个举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也没什么意义。” “毕竟下放官职的权力在吏部手里,就凭这点,难道他们还想有出头之日……?” 张到发笑呵呵的补了一句,虽然他的话没说全,但其中的隐意客厅里的几人都听得明白。 孔贞运先是微微颔首对几人的话表示认同,继而又一转话锋。 “虽说监生名额之争咱们占了便宜,但东林党的势力在朝中和各行省依然不容小觑。” “尤其是江南,大伙可别忘了南直隶还有个吏部,那里才是东林党的老巢。” 孔贞运话落温体仁紧随其后开口说道:“孔阁老所言极是,但老夫还是那句话,咱们没有想到江南与东林党一针长短。” “咱们只要巩固好咱们在朝中的势力,维护住咱们各自的利益就行,江南那块肥肉咱们不去碰。” “往后让咱们的人在朝堂上不要刻意打压东林党的人,必要时还可以选择与他们合作。” “毕竟如今朝局不一样了,朝廷六部,除了吏部以外的其他五部尚书以及近来上任的几位高官,貌似都和皇帝是一条心的。” “如果在这种时候咱们还与东林党死磕,属实不是明智之举,老夫相信东林党的人也知道这个道理。” “更何况之前咱们和杨士聪、陈必谦两人也说过摒弃前行之事。” “所以只要在不损坏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咱们适当表达出善意,他们会明白的。” “还有一点最为重要,孔阁老现在虽然是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但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可千万不能犯陛下的忌讳,倘若你出了事,这吏部恐再难回到咱们手中。” “监生名额换粮落幕,往后大家行事要更加低调谨慎才行,小心着点那个李邦华。” “从今天开始,朝会咱们几个也都别去了,想要复起从回庙堂是不可能了,倒不如安心坐在幕后,好好培养几个可用的门生后辈。” 温体仁一言而决,定了往后自己一党行事的基调。 其余四人听了连连点头,很显然,他们对温体仁的说法也很是赞同。 紫禁城,御书房。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得了一千一百多万石两米,不再为赈灾缺粮而发愁的崇祯心情格外的舒畅。 用完午膳后,崇祯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叫道:“大伴,朕有好几天没去靶场练习弓马了吧?今儿天气不错,陪朕去靶场练练。” “老奴遵旨。” 王承恩先是应了一声,继而满脸堆笑地说道: “皇爷既要去靶场练习弓马,那老奴即刻让人把抓回来的活物带到靶场,只是不知皇爷今天要以何种猎物为靶。” 王承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自从崇祯那次射虎后,每次去靶场练习弓马都会以活物做靶。 崇祯琢磨了一息,笑了笑:“都还有些什么活物,最近有抓到老虎吗?” 闻听此言,刚刚还满脸堆笑的王承恩露出一抹尴尬。 “皇爷威武霸气,锦衣卫好不容易逮到的三头老虎,除了那头重伤的外,已被皇爷射杀其二。” “所以老虎暂时没有,不过老奴已经让锦衣卫加紧上山补获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并会有结果的。” “眼下还有一头野鹿和两头野猪,皇爷,要不今天就先将就一下。” 王承恩马屁连天说得小心翼翼,崇祯却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老虎乃是凶兽,可不要为了捕获而伤到人,让出去的锦衣卫量力而行。” “朕又不是一定要拿老虎当靶子,今儿就拿野鹿来练练手吧,刚好晚上可以吃顿野味。” 崇祯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迈步出了御书房。 三月下旬近四月的京师,气温逐渐转暖,风和日丽,万里晴空,已然少了月余前的寒冷。 出了御书房的崇祯,抬头看了看没有半点污染的蔚蓝天空,突然似想到了什么,是以出声问道: “大伴,先前那三张虎皮都风干了吧?” 王承恩虽然不知崇祯为何突然这么问,但还是毫无怠慢的恭敬应道: “回皇爷的话,三张虎皮都风干了,先前老奴还想着请示一下皇爷,把虎皮塞上筛糠,再缝好放到御书房呢!” “呵呵……大伴你倒是心思灵活。” 崇祯笑着夸了一句,接着说道:“御书房里放一个就行了。” “你现在就去把三张虎皮里最完整的那张挑出来,待会儿到了靶场,朕要把它送给皇嫂当做礼物。” “另外剩下那张好好留着,到时候送给皇后。” “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王承恩嘴里应承着小跑而去。 半刻钟后,待崇祯来到慈庆宫后面的靶场之时,已经有锦衣卫提前把野鹿送到了靶场。 枣红色战马也配好了马鞍,马鞍上还挂上了弯弓、箭壶。 靶场上的一众锦衣卫,见到崇祯过来赶忙行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崇祯见猎欣喜,嘴里说着还不等一众锦衣卫起身,便已从马卒手中接过马缰,脚踩马镫一跃坐上马背。 随而顺手拿起挂于马鞍的弯弓从箭壶里抽出箭矢对准八十步开外的箭靶一连就是三箭。 崇祯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丝毫迟滞。 咻……咻……咻的三声划过,只见三根箭矢稳稳地扎在箭靶之上。 第192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崇祯看着三根插在靶子上的箭矢万分感慨,回想两月前,射三步以内的靶子都费劲,经过两个多月的练习,总算有了点样子。 崇祯这番操作,让手捧虎皮的王承恩脸都笑起了褶皱。 “皇爷威武霸气,百发百中,皇爷当是我大明第一神射手。” 崇祯听着王承恩的彩虹屁,虽然知道这话说的有些夸大其词,可就是让人听着舒服,不由畅快一笑: “哈哈……大伴让人把野鹿放出来吧!” “老奴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继而向靶场边看守野鹿的两个小太监打了一个手势。 小太监会意,随即打开铁笼把野鹿放了出来。 或许是受到了惊吓,野鹿出笼的瞬间,毫不停歇在靶场上奔跑起来。 崇祯见状,一提马缰追了上去,始终和野鹿保持着几十步的距离。 下一瞬,咻……咻……咻……的箭矢声就在靶场上响起。 与靶场一墙之隔的慈庆宫后花园里,懿安皇后正慵懒的沐浴在阳光里,欣赏着初春里的嫩芽繁花。 突然听到这越墙而入的咻咻箭矢声,不经意流露出一抹倾国倾城的微笑。 这一笑,美艳不可方物,压得满园春色娇花春光全无、黯然失色。 贴身宫女蓝雀儿,送走家中重病的母亲后又回到了慈庆宫,又回到了懿安皇后身边。 眼见皇后娘娘听到箭矢声而变得喜笑颜开,又连想到皇后娘娘之前抱怨说“陛下近来为何不到靶场练习弓马”的话。 雀儿玲珑心顿起:“娘娘,听这声音应该是陛下在外面靶场上练习弓马。” “娘娘也有好些日不曾练习弓箭了,要不今儿雀儿陪娘娘去靶场看看。” 懿安皇后耳里听着雀儿的话,一双美眸却是看向墙外,故作思忖的说道:“皇叔每每练习弓马,本宫都过去打搅怕是不太合适。” 雀儿听着懿安皇后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她的话语,弯起嘴角露出两个酒窝,浅笑道: “娘娘您多虑了,陛下对娘娘可谓是敬重有加,每次娘娘去靶场,奴婢看陛下都高兴得很呢!” “可看不出有半点被娘娘打搅到的意思。” “说不定今儿陛下又在靶场射杀什么老虎豹子,娘娘就不想去看看?” 懿安皇后柳眉轻挑、凤眸流转,玉面娇颜上贝齿轻启,含笑嗔怪道:“就你这丫头嘴甜会说话,那咱们就去看看吧!” 懿安皇后话音未落,便已经迈起莲步款款向靶场而去。 懿安皇后走着走着忽然间似想起了什么,不由在俏颜上泛起一抹桃红。 侧后的雀儿看着懿安皇后走的方向不禁有些好奇。 陛下不是在慈庆宫后花园墙上专门为娘娘去靶场开了道门吗? 那娘娘为何不从后花园直接过去,却要走原来的路? 雀儿跟随懿安皇后时日已久,懿安皇后平日又待人亲和,是以私下里雀儿在懿安皇后面前没那么拘谨。 所以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壮着胆子问出了心中疑惑。 “娘娘,咱们走后花园那道门过去不是更近么,娘娘何以要绕路?” 雀儿一边说还一脸疑惑的指了指后花园墙上那道门。 本就因想到靶场过往而羞红了脸的懿安皇后,听到雀儿这话,俏颜上的桃红更增几分。 顿时让她想起那次与崇祯敞开心扉的谈话。 墙上那道门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她去靶场方便,而是为了私会方便才开的这道门。 可自己不但没走过那道门,连皇叔也没走过,而且那门上还多了一把锁。 那把锁锁的不只是墙上的门,也是自己心里的门。 自己虽然默许了皇叔对自己动手动脚,可想要真的打开心扉、彻底接受,自己还是做不到。 一时间,懿安皇后思绪翻飞,想了很多,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是以讪讪一笑:“你这丫头没看到门上带着锁么?” “钥匙不知被本宫丢到哪里去了,所以咱们还是绕一绕吧!” 这句话出口,懿安皇后莫名一阵心虚,明明开锁的钥匙就带在身上。 虽然她只是对一个宫女了撒谎,可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人不应该撒谎说假话”。 见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雀儿自然不会再刨根问底,只得安静跟随绕路。 靶场上的野鹿虽然中了几箭,但似乎并不致命,依旧奋力在靶场上奔跑。 只是奔跑的速度较之前慢了不少,时不时还停下来喘气。 崇祯抓住野鹿停下来喘息的机会,瞄着野鹿的前胸“嗖嗖”放出两箭。 随而“噗噗”两声传来,锋锐的箭矢深深扎进了野鹿前胸,野鹿应声而倒。 恰巧,懿安皇后也在这时来到了靶场,见到眼前一幕,她已司空见惯。 并没有第一次见崇祯射杀老虎时那种惊讶。 王承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懿安皇后刚迈入靶场他便发现了。 是以赶忙快步小跑到崇祯身侧提醒道:“皇爷,懿安皇后娘娘来了。” 听到王承恩的话,崇祯不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皇嫂今天来的有点慢呀!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惩罚惩罚她,使劲按摩按摩。 崇祯心里腹诽着单腿绕过马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靶场边的马卒见状,赶忙跑过来从崇祯手里接过马缰。 崇祯下马的瞬间,便转身看向迎面而来的懿安皇后。 只是一眼,崇祯整个人愣住了,只因今天的懿安皇后实在太过惊艳。 只见懿安皇后身着一袭火红拖尾描金九凤袍,头戴九凤含珠玉凤冠,把一国皇后的华贵、威严、大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虽说崇祯以前也见过懿安皇后穿凤袍,但今天的凤袍与往日的大有迥异。 或许是天气转暖的原因,懿安皇后身上的描金拖尾九凤袍比以往的要轻薄许多,能更完美的凸显她那前凸后翘的婀娜身躯。 步履摇曳间能明显看出高耸挺立的双峰都在跟着步伐微微颤动。 崇祯眼泛金光,面上却不露分毫如往常一样迎了上去。 待走到近前,懿安皇后和雀儿率先向崇祯行礼。 “皇叔安好!” “奴婢参见陛下。” 第193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皇嫂不必多礼。” 崇祯说话间将目光看向懿安皇后身侧的雀打趣道:“你也不必多礼,下次出宫的时候记得找你们大总管给你配两个护卫。” “省得再碰到什么纨绔子弟,你若是出了事,朕可不好向皇嫂交代。” 懿安皇后听得一知半解,随即出声询问:“皇叔此言何意,难不成雀儿上次出宫碰到了什么危险不成?” “呵呵……此事说来话长,待会儿朕在与皇嫂慢慢细说。” 崇祯嘴里说着侧身从王传恩手里拿过虎皮。 “这张虎皮是朕射杀的两头老虎里较为完整的一张,皮毛都已经打磨处理好了。” “朕现在把它送给皇嫂,虽说冬季已过,但这春风依旧透着凉意,希望这张虎皮能帮皇嫂挡挡春风。” 懿安皇后听崇祯说要将两张虎皮里较为完整的一张送给自己,自是喜不自胜,也不推辞,笑靥如花的接过虎皮。 “皇叔有心了,回头本宫就让尚衣局把它做成披风。” “呵呵……黄嫂喜欢就好。” 崇祯随口应了一声,继而抬手指了指远处的箭靶。 “皇嫂既来了靶场,要不要活动活动筋骨?” 话音入耳,懿安皇后似乎预见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由娇躯一颤。 绝美的俏脸上泛起两片红霞,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几分,既期待又羞涩的吐出几个字:“如此也好。” 说落,懿安皇后顺手把里的虎皮递给身侧的雀儿。 雀儿见状,手疾眼快的接过虎皮,一如往常的董事。 “娘娘,那奴婢就先回宫给娘娘烧水了。” 这烧水已经成了惯例,是以懿安皇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雀儿懂事,王承恩就更不用说了,在听到懿安皇后要练习弓箭之时,便已小跑向兵器架去取懿安皇后平时用的弓箭去了。 王承恩疾步而去疾步而回,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把弓箭直接递给懿安皇后,而是递给了崇祯。 “皇爷,这是皇后娘娘之前用的轻弓。” 就在崇祯接过弓箭之时,王承恩随口补了一句:“皇爷,老奴也去给皇爷烧点热水。” 崇祯面带微笑的在弓弦上拉了拉:“去吧!” 随着崇祯话音落下,很快靶场上的侍卫、太监、宫女就被王承恩一扫而空。 而且退出靶场时,王承恩还下了和以往一样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命令,美其名曰为了他们好。 这样的命令宫女、侍卫、太监们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不觉有异。 如此一来,偌大的靶场又只剩懿安皇后和崇祯。 靶场无六耳,崇祯也没着急上前动手动脚,毕竟做按摩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虽然是个正直的好色之徒,且今天的懿安皇后极为惊艳,但他也还没到急不可耐的地步,还是一如往常的稳。 “今天皇嫂不妨再去四十步处试试,上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命中了。” 懿安皇后虽然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些羞涩,但同样的道理,这样的场面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所以羞涩归羞涩,倒也没有扭扭捏捏,显得多么难为情。 而是大大方方的应声道:“就依皇叔所言。” 话毕,两人并排而行走向远处的箭靶。 走着走着,崇祯突然开口打趣:“皇嫂,你身边那个宫女很有眼力啊!” “每每皇嫂练习弓箭,她都早早撤离,倒是给朕与皇嫂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懿安皇后听着崇祯的打趣之言,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凤眸扭转间,反而落落大方,嫣然一笑。 “呵呵……皇叔身边的王大总管不也是这样吗?” 本就有倾城之姿的懿安皇后,这媚倒众生的一笑,看得崇祯痴了。 美……实在太美了,崇祯不知道想到何种画面,不由下腹一阵火热,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继而不吝辞色的称赞道:“皇嫂你这倾城一笑,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 听到崇祯如此夸赞,懿安皇后内心无比欣喜,面上却极为谦虚,嘴角微勾含笑道: “皇叔言过其实了,本宫蒲柳之姿怎敢与名传千古的杨贵妃比肩。” 懿安皇后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崇祯上面那句话,是专门形容杨贵妃的。 两人的关系,已不像最初那般生涩,是以说起这样的话题来,都能坦然面对。 “是皇嫂谦虚了,在朕眼里,皇嫂比之杨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是我大明第一美人。” 崇祯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嘀咕:你可是和春秋第一艳妇“夏姬”,魏文帝皇后“甄氏”,北齐文宣帝皇后“李祖娥”,隋炀帝皇后“萧氏”一起被称为五大艳后的美人。 历朝历代皇后无数就这么五人,可谓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唐朝的杨贵妃虽然也颇有姿色,但与史上的五大艳后相比,估计还是要差上那么一点意思。 崇祯这话一出,懿安皇后是越听越喜欢,从古至今,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别人夸她漂亮? 即使是懿安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也不能免俗。 说话间,两人已然来到距离箭靶四十步处。 崇祯将手中轻弓递出,随即一个跨步站到懿安皇后身后,轻车熟路拉起懿安皇后的玉臂柔荑开始弯弓搭箭? 崇祯这一举动,懿安皇后司空见惯,她很是配合的随着崇祯的节奏握弓拉弦。 只闻“咻”的一声,箭矢飞掠而出,稳稳扎在箭靶的红心上。 “哈哈……射中了,皇嫂,你的进步很大呀!” “都是皇叔教的好。”懿安皇后看着靶子上的箭矢难掩欣喜地回了一句。 崇祯嘴里说着,又拉起懿安皇后玉手一连放出几箭,飞掠而出的箭矢毫无意外的全部命中了靶心。 “皇嫂,正所谓熟能生巧,接下来你自己试试。” 懿安皇后微微颔首,自己抽出箭矢弯弓搭箭,可就在她抬起双臂准备放箭之时,突然被一双大手从身后揽住。 邪火上身的崇祯,直接将手伸进了凤袍,继而对懿安皇后贴耳问道:“嫣儿,你说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第194章 不想再等了 懿安皇后被崇祯突如其来的偷袭给吓了一跳,惊得一双圆润饱满起伏不定,红霞瞬间布满了整张俏颜。 这样的事之前倒也不是没有过,可那都是隔着衣服。 崇祯更是没有称呼过她“嫣儿”,今天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懿安皇后羞涩难当,可她并没有试图阻止崇祯,而是任由崇祯施为。 她只是声音发颤的反问道:“难道不重要吗?” 崇祯没有接懿安皇后的反问,而是咬住她那粉嫩欲滴的耳垂追问:“慈庆宫后花园墙上那道门,何时才能让朕自由来往?” 懿安皇后听到崇祯这意有所指的话,不由心跳更快几分,她内心无比清楚崇祯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崇祯感受到懿安皇后明显加快的心率,不由加大了几分揉捏的力道。 “呵呵……嫣儿你的皮肤好滑呀!” 懿安皇后却仿佛没听到一样,愣了几十息才再次开口,只是这时的她明显已呼吸粗重,软糯糯的说了一句:“陛下就那么急不可耐吗?” 闻听此言,崇祯加大力度打趣道:“呵呵……,朕是有那么一点急不可耐。” “嫣儿你独守广寒之苦都八年了,难道这八年里,你就没急过吗?” 懿安皇后只觉浑身如碳烤火烧,没由来娇滴滴的回了一声:“陛下,且莫要这般打趣臣妾。” 听到懿安皇后自称“臣妾”,崇祯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是以胆子变得更大了。 大手上下游走、遇山过山、遇水过水,横行无忌。 崇祯一边动作一边耳鬓厮磨:“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朕实在是不想再等了。” “嫣儿,今晚就把这道门打开吧!” 闻言,懿安皇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息后她只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愈发颤抖了。 她本来想要拒绝崇祯,可娇躯上的强烈反应又让她抱有期待与幻想。 于是她纠结了,她不断在这样的矛盾下挣扎着,最后只怯懦娇声地挤出一句:“臣妾还没有准备好。” 崇祯却是不管不顾,动作越来越大,变得愈加肆无忌惮,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皇嫂,你就不要再嘴硬了。” “你的身体反应已经告诉朕,你也不想再等了。” “就这么说定了,今晚给朕开门。” 崇祯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又玩味的补了一句:“今晚听到箭矢声后皇嫂就开门,还有开门的时候,朕希望皇嫂穿着这身凤袍。” 话毕,崇祯收回大手,在懿安皇后翘臀上重重拍了一下,还不等懿安皇后有所反应并径直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懿安皇后只觉双腿发颤一个不稳直接坐倒在地。 此时她顾不得崇祯转身离开,满脑子里都是崇祯刚刚说“让她晚上开门”的话。 走出百步的崇祯却是看着自己右手不自觉勾起了嘴角,也不知他在笑什么…… 离开靶场后,崇祯回到御书房处理政务,直至夕阳西下,崇祯才揉着发胀的额头从御座上起身。 “大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一直站在崇祯身后,老神在在的王承恩听到崇祯的问话,赶忙上前一躬身:“回皇爷的话,已经是酉时二刻了。” 酉时二刻?也就是下午的六点多。 听着王承恩的回答,崇祯在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继而说道: “这算起来朕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去坤宁宫陪皇后用膳了。” “正好今天有野味,大伴你差人把做好的鹿肉送到坤宁宫,待会儿朕去坤宁宫与皇后共用膳上。” “老奴遵旨,这就让人把膳食传到坤宁宫。” 王承恩应了一声便迈步而走,可他刚走没两步又被崇祯叫住。 “大伴,等一下给慈庆宫也送一份过去,朕记得皇嫂也颇喜欢野味。” 崇祯说话间不由弯起嘴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老奴遵旨。”王承恩再度应声,快步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崇祯向着坤宁宫而去。 此时,坤宁宫中提前得到崇祯要来的周皇后,早已带着太子朱慈烺、坤兴公主朱薇娖候在坤宁宫外。 母子三人在坤宁宫外等了没一会儿,崇祯便到了,周皇后见状,赶忙带着两个孩子上前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儿臣参见父皇。” 崇祯看着自己的便宜儿子和自己的便宜小棉袄爽朗一笑:“哈哈……皇后快快平身,烺儿,你也起来吧!” 崇祯说着,上前两步直接把坤兴公主,整个抱在怀里一阵夸赞:“哎呀!朕的小公主越来越漂亮了。” 周皇后见状,自是喜不自胜,笑靥如花的说道: “陛下处理国事辛苦了,晚上臣妾都已准备好了,还请陛下移步入殿用膳吧!” 周皇后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目送秋波的看了崇祯一眼,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爱意。 自陛下昏迷醒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仅对孩子宠爱有加,还隔三差五的宠幸自己。 而且还每次都花样百出,让人欲仙欲死,直上云霄。 周皇后思绪飘散,不由想起那次在坤宁宫大殿,自己被按在桌子上的那番操作,没由来的红了脸。 再连想到今天陛下来坤宁宫用膳,更隐隐有了些期待之意。 转眼间,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来到坤宁宫正殿。 只见的桌案上已经摆上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崇祯看着眼前一切,不由生出几分自得,暗自腹诽起来:朱由检看到没?现在各宫的伙食可比你在位时要好多了。 崇祯嘀咕着瞟了一眼周皇后,还有皇后也被朕养得更美更润了,那滋味是你在位时没尝过的。 接下来,朕还要把你敬重的皇嫂、懿安皇后养得和周皇后一样美一样润。 当然,朕也不只是做曹贼,这大明江山朕也一定会把你撑起来的。 之后在饭桌上,崇祯象征性的问了一些便宜儿子的学业问题。 之所以是象征性的问,可不是崇祯对朱慈烺这个便宜儿子不负责。 而他相信倪云璐、宋应星、卢象升三人绝不会把朱慈烺往坏了教。 事实也确实如此,崇祯仅从与便宜儿子的只言片语中,便能听出三人在教朱慈烺的事上是用了心的。 就在一家四口欢声笑语之时,突然间周皇后一阵干呕不止。 崇祯见状,当即放下手中碗筷,一把扶住周皇后,急声询问:“皇后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王承恩见状,顿时脸色大变,故不得君前失仪,大声对殿上小太监吩咐:“快……快去传太医,为皇后娘娘诊治。” 第195章 喜当爹 随着王承恩的一声喊,整个坤宁宫大殿顿时乱作一团。 王承恩话音未落,坤宁宫大太监陈德明就已经着急忙慌的冲了出去。 贴身宫女陶锦神色紧张的为周皇后拍背顺气。 大殿上的太监、宫女更是站立不安,不知所措。 开玩笑,这可是大明母仪天下的皇后,且不说他身份尊贵崇高。 就冲当今陛下对皇后娘娘的这份宠爱,若皇后只是生病还好说,倘若是吃食出了什么问题,那今儿在场的人恐怕没一个有好果子吃,所以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好几十息后,周皇后终于止住了干呕,相较于崇祯和一众宫女、太监的慌张周皇后却极为平静。 她抿了一口贴身宫女锦儿递过来的温水,顺了顺气,这才面露喜色缓声说道:“陛下不必慌张,臣妾应该是有了。” 番才神情紧张的崇祯,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两息后才神色振奋,惊喜出声:“皇后,你是说你怀上了朕的龙种?” 这也不怪崇祯反应慢,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毕竟穿越前他还没有做过爹,对于这方面的经验着实比较欠缺。 由于崇祯太过激动,说话没压住声音,这让周皇后闹了个大花脸。 陛下怎么能当着这么多太监、宫女和两个孩子的命这么说。 此时,崇祯却是顾不上周皇后的羞涩,激动的“哈哈”大笑。 “好……好……好!皇后肚子里怀了朕的龙种,为朕开枝散叶,这可是大功。” 周皇后听崇祯这么说,内心自是欢喜不已,可令她不解的是陛下今天似乎激动过头了,以前怀烺儿和坤兴也没见陛下这般高兴激动…… 说来也不怪崇祯会这般激动,这可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喜当爹”,而且怀孕的还是大明皇后,这能不激动吗? 当然,崇祯这种想法多少带有穿越前不成器主播那种屌丝心态。 就在这时,坤宁宫大太监陈德明拖着一个身着官衣、手提药箱的长髯老者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陛下,太医来了” 崇祯寻声而望,只见来人正是当初他刚穿越时给他整治的那个太医院院使陈士铎。 陈士铎径直来到崇祯跟前,准备行礼,就被崇祯抬手阻止:“陈院使不必多礼了,赶紧给皇后诊脉吧!” “微臣遵旨。” 陈世铎应了一声,随即从药箱里取出手枕放于周皇后身前的案几上,向周皇后躬身一礼:“微臣恭请皇后娘娘请脉。” 陈士铎话毕,不等周皇后有动作,贴身宫女锦儿便拉起周皇后的藕臂皓腕轻轻放上手枕。 那谨慎小心的模样,生怕周皇后磕碰到一点点皮毛。 陈士铎见状,当即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块黄色绸布盖在周皇后皓腕处。 “皇后娘娘,微臣冒犯了。” 陈士铎嘴里说着行了一礼,这才开始给周皇后把脉。 陈士铎手捋胡须足足号了十几息,这才缓缓收手,一言不发的看了看周围的太监、宫女。 王承恩人老成精,瞬间读懂了陈士铎的意思,手中拂尘一甩。 “都到殿外去候着。” 王承恩说着,自己也跟着退出了坤宁宫大殿,就连崇祯的便宜儿子和便宜小棉袄也被宫女、太监们一起带了出去。 崇祯见陈士铎神神叨叨的还以为周皇后是得了什么急症,内心不由紧张起来。 他正想出言询问,就见陈士铎向周皇后躬身一礼:“微臣斗胆相问,皇后娘娘的葵水是否……” 陈士铎话还没说完,就见周皇后轻轻点头。 见周皇后点头的陈士铎当即下跪:“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的脉象如珠走盘、往来流利,当是喜脉无疑。” 确定是“喜当爹”的崇祯,此时说不上来有多么高兴,让皇后怀了自己的种,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主播也算成功了吧! 崇祯心里自我调侃,面上却是难以欣喜的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陈院使下去领赏吧!” “谢陛下隆恩!微臣告退。” 陈世铎应了一声后退几步,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却被周皇后叫住: “陈院使,你出去给外面的宫女、太监传个话,让他们都先别进来,本宫有事要与陛下说。” “微臣遵皇后娘娘懿旨。” 周皇后的吩咐,陈世铎自然不敢违背,是以再度应声后才慢慢退了出去。 陈士铎走了,崇祯却是想着周皇后刚刚的话愣愣出神,总觉得似曾相似。 对了……好像是上次自己来坤宁宫让她回嘉定伯府找周奎时,和她在大殿上研究昆字结构前她说过。 念及此处,崇祯顿时不淡定了,皇后不是吧?她如今可是有身孕在身,那样也太不安全了吧! 崇祯遏制住脑中的胡思乱想,看向周皇后:“婉儿,你有什么事要与朕说呀?” 闻言,周皇后美眸里秋波流转,娇声应道:“陛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问一下,难道不想让臣妾在这里侍奉陛下?” 话音入耳,崇祯整个人亚麻呆住了,愣了一息后,赶忙出言阻止。 “婉儿,你有孕在身,切不可放纵,动了胎气……” 崇祯话还没说完,周皇后就娇嗔出声:“陛下且宽心,臣妾自有分寸。” 说话间,周皇后竟主动起身跪到崇祯面前,玉手探向崇祯腰间。 周皇后如此做派,崇祯那还不明白,不由在心中感慨,真是个妖精。 感慨归感慨,对周皇后的请求,崇祯又怎会不满足呢! 一通饶舌后,周皇后擦了擦嘴道:“陛下,可还满意?” 崇祯抚着跪在自己面前娇媚的周皇后,很是满意的说道:“甚好,婉儿这是掌握了精髓呀!” 得到崇祯肯定,周皇后更生几分娇媚。 “陛下谬赞了,臣妾这饶舌的功夫还有待提高。” “这十月怀胎期间,臣妾只能这样伺候陛下了。” “呵呵……婉儿,你当真是风骚至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崇祯与周皇后打情骂俏的同时,享受人间极乐之时,慈庆宫中,懿安皇后看着桌上各种各样烹饪手法做出的鹿愣愣出神。 贴身宫女雀儿,见自家娘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暗自猜想,莫不是今天鹿肉的做法娘娘不喜? 雀儿心里想着,壮着胆子问道:“娘娘,可是今天的膳食不合胃口,要不奴婢给娘娘重新换几道菜?” 第196章 私会前的泡酒 听到雀儿的话,懿安皇后这才回过神来:“不必了,这鹿肉鲜香可口,很合本宫胃口。” 不明所以的雀儿哪里知道,懿安皇后这般神不守舍、愣愣出神,是因为睹物思人,纠结今晚若是崇祯来了,要不要开门,要不要偷吃这想吃又受约束的禁果。 懿安皇后越想心越乱,琢磨了良久也没有答案。 可她却莫名其妙、不由自主的对雀吩咐:“今夜,你不必服侍本宫就寝了,待会儿收拾完便早点下去歇着吧!” 直到这句话说出口,懿安皇后才悚然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下意识本能的想要支开雀儿? 难道真如皇叔所说,本宫的身体也不想再等了? 不明就里的雀儿,自然不会违背懿安皇后的吩咐,很是恭敬的应道:“奴婢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坤宁宫中“喜当爹”又享受周皇后口服的崇祯,在打赏完坤宁宫一众宫女、太监后回到了自己居住的东暖阁。 “大伴,你且下去歇着吧!朕也乏了。” 王承恩对崇祯这样的吩咐,从最初的不理解到现在也习以为常了。 “老奴遵旨,老奴告退。”王承恩应了一声,便从寝殿里退了出去。 王承恩走后,崇祯看向那一坛子虎鞭泡酒勾了勾嘴角,喃喃低语了一句:“今晚,皇嫂的幸福就靠你了。” 崇祯嘀咕着,随即从酒坛里打出半碗泡得发红的泡酒一饮而尽。 喝下泡酒,崇祯在寝殿待到酒劲挥发,这才提起宫灯向着靶场而去。 与此同时,慈庆宫中懿安皇后用完晚膳,打发走贴身宫女雀儿,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她还是怀揣着忐忑来到了后花园。 她凤毛流转不时偷瞄后花园墙上那道门,表现得既害怕又期待。 半刻钟后,崇祯手提宫灯来到靶场,看着慈庆宫后花园墙上那道门,内心也很是忐忑。 因为他不确定待会儿懿安皇后到底会不会给他开门。 忐忑归忐忑,美人却是不能辜负。 所以崇祯还是按照先前自己单方面说出的约定走到兵器架旁,放下宫灯,拿起弓箭胡乱放了两箭。 “咻……咻……” 一墙之隔的懿安皇后,听到翻墙而入的箭矢声,不由娇躯一颤,心跳也随之加快,惹得一双玉峰也跟着微微起伏。 让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生怕被什么人看到或发现,在这样的心理促使下,她加快脚步向后花园那道门走了过去。 可当她走到近前准备打开锁扣放崇祯进来之时,她还是犹豫了。 那双白若皓月纤细的芊芊玉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反反复复十几次,她始终下不了打开门锁的决心。 一墙之隔的崇祯等了好一阵也不见有动静,这多少让他有些沮丧,暗想:看来自己刚才那半碗“虎鞭泡酒”是白喝了。 待会儿要是顶不住,自己就只能去承乾宫找田贵妃耕田去了。 正当崇祯心灰,欲要转身离去之时,突然看到门缝里似有灯火透出。 这一发现让崇祯没由来一阵惊喜,提起宫灯快步走到门边。 “皇嫂,是你在门后吗?” 听到崇祯透过门缝传来的声音,懿安皇后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刹那间她娇颜浮上桃红,怯生生的回了两字:“是我。” “皇嫂既在门后,为何不给朕开门?” “难道皇嫂要把这道门锁到娇颜凋零、人老珠黄么?” 崇祯这话一出,像是戳中了懿安皇后的心坎,惹得她一阵神游思乱,不由抬起玉手,轻轻拂过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是啊!自己都二十九了…… 墙内的懿安皇后神思纷乱,墙外的崇祯也不好受。 不得不说,那泡酒的威力着实强大了些。 就这么一会儿,崇祯已是情难自控,恨不得马上冲上去。 不知是酒壮怂人胆,还是色欲熏心,又或是泡酒的威力太大,情难自尽,不知不觉间崇祯的话变得大胆起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嫣儿,切不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啊!” 这话听得门内的懿安皇后俏脸臊红一片,心若鼓槌敲击蹦蹦跳个不停。 终于,她在既羞涩又期待的心理挣扎中颤抖着玉手伸向那道门。 只闻“吱呀”一声传来,崇祯不由弯了弯嘴角,有种奸计得逞的成就感。 门开的瞬间,崇祯急步上前把手里的宫灯凑到懿安皇后娇俏的脸蛋上照了照。 又眸含欲火,上下打量了几眼懿安皇后身上那套把她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的凤袍。 崇祯这般举动,直接羞得懿安皇后头颅低垂、不敢直视,更生几分娇态。 崇祯却是不管不顾,顺势上前凑到懿安皇后粉嫩玉耳旁,轻呼一口热气。 “嫣儿,想不到你这么听朕的话,竟然真的穿着凤袍来迎接朕。” 懿安皇后被崇祯那久违的阳刚之气吹得心如鹿撞,似未经人事的少女般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懿安皇后手足无措,崇祯可不会,是以还不等懿安皇后有什么反应,崇祯就直接把手里的宫灯给丢了出去。 宫灯熄灭的同时,崇祯也揽住了懿安皇后那盈盈不及一握的纤腰,将懿安皇后整个人紧紧拥在怀里。 崇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懿安皇后颤动的心灵一时无法安放。 此情此景,若是有人偷偷瞧上那么一眼,定会大跌眼镜! 平日里端庄大气、气质高雅、母仪天下的懿安皇后正被男人拥在怀里宛如一个初恋少女。 崇祯见懿安皇后并无抗拒,顺势勾起她低垂的头颅,在琼鼻上刮了刮轻笑道: “嫣儿,你让朕想起了一句话。” 懿安皇后虽然羞涩,但毕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 她很快便找回了自我,学着崇祯刚才的样子,把手里的宫灯丢了出去,继而紧紧贴在崇祯怀里,娇声道:“臣妾让陛下想到了什么话?” 崇祯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端起懿安皇后美颚,淡淡说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197章 得偿所愿 这样艳丽的句子听在懿安皇后耳里,让她既羞又喜,娇颜俏脸爬满红霞说不尽的娇媚。 懿安皇后这羞答答的娇美样子,看在被泡酒加持的崇祯眼里哪还忍得住。 是以还不等懿安皇后有任何言语,便堵上了懿安皇后的朱唇。 唇齿相依,懿安皇后只觉一股温润之感袭来,让她情难自禁的娇躯一颤。 崇祯察觉到懿安皇后微弱的变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不断的索取。 这一吻,让刚开始还有些急促生涩的懿安皇后渐渐适应了崇祯的索取,甚至双眸微合的回应起来。 皓月当空,满园绿芽春红做伴,花前月下一片寂静,只有相拥热吻。 良久,直至感觉有些窒息,懿安皇后这才像是想到什么,满脸羞红、呼吸急促的娇声道: “陛下,这里是慈庆宫的后花园,说不准会有宫女、太监过来。” “陛下却不可为了一时“偷欢”而毁了天子声誉。” 崇祯在鼓鼓囔囔的凤凰上摸了摸,像是没听到懿安皇后的话一样调笑道:“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嫣儿这个‘偷’字用得很好。” 话落,又埋头吻了上去。 懿安皇后避之不及,只能不断口吐凤精迎合崇祯的热吻。 随着时间发酵,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像是身处炼狱,热得燥动难忍。 可她骚动的内心无比清楚自己还身处后花园,于是她强压着内心的躁动挣脱开来。 “陛下,咱们还是去屋里吧!” 崇祯浅浅一笑,在懿安皇后翘臀上拍了一下,打趣道: “嫣儿,这就受不了,等不及了?” 崇祯说着,直接揽腰勾腿一个公主抱将懿安皇后抱了起来。 “嫣儿,你的寝殿在哪里?” 懿安皇后如邻家小妹整个人埋头靠在崇祯怀里,低若蚊吟的吐出几个字。 “陛下,直走就是。” 在懿安皇后指引下,从花园到她寝殿崇祯走了不过百步之遥。 转眼间,崇祯已经抱着懿安皇后进入寝殿,并且将懿安皇后放在了凤榻上。 看着凤榻上倾国倾城,宛如熟透水蜜桃一般迷人的懿安皇后。 崇祯忍不住夸赞了一句:“嫣儿,你真的好美。” 崇祯夸赞归夸赞,手可是一直没闲着。 渐渐的凤袍滑落,露出里面那件绣着凤凰的红色肚兜。 只是不知为何栖息其上的凤凰显得有些肥胖。 半遮半掩,裸露在外那如雪般白皙的皮肤,似羊脂玉一般柔滑。 下身则是一条宽松的纯白色丝绸亵裤。 这美如画的场景,没能持续多久,懿安皇后就身无片缕。 崇祯看着眼前的波涛汹涌,忍不住喉结滚动,发出“咕噜”一声。 袁贵妃、田贵妃、周皇后已经足够大了,不曾想跟懿安皇后一比,还是要差上那么一些。 注意到崇祯那要吃人的眼神,懿安皇后似也点燃了胸中欲火,放下了此前的娇羞,娇滴滴的唤道:“陛下,还等什么?” 崇祯勾起嘴角坏坏一笑:“嘿嘿……朕这就来好好伺候嫣儿。” 话落,只闻懿安皇后嗔媚了一声:“还请陛下怜惜。” “呼……呼……呼……” 一时间殿内就只有那喘息如牛的呼气,和那不时炸响的“啪啪”烛火。 崇祯终于如愿以偿,这五大艳后之一的懿安皇后张嫣也偷吃到了这禁忌之果。 月落日升,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翌日,天刚朦朦亮,习惯于早起的懿安皇后虽然昨晚被折腾的不轻,但还是早早的醒来了。 她眸含春水痴迷的看了看旁边躺着的崇祯。 玉手在崇祯坚实的胸膛上抚了抚,没由来的红了脸。 陛下可真结实,像蛮牛一样不知疲累,难道是因为年轻的原因? 可以前那死鬼木匠也没陛下这么威猛呀! 懿安皇后这么一抚摸,崇祯便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只感觉神清气爽,没有半点操劳后的疲惫。 这虎鞭泡酒果然威猛,还得是古代才能有这般好东西。 崇祯心里嘀咕着,把赤身裸体的懿安皇后往怀里拢了拢。 “嫣儿,昨夜感觉如何?” 随着话音入耳,连想到昨夜的旖旎,懿安皇后眸中闪过一抹既喜又怕的羞涩,半晌都没有开口。 崇祯见状,不依不饶的调笑道:“嫣儿不说话,是不满意吗?” 听到这话懿安皇后才羞红着脸吞吞吐吐的低吟出声:“陛下,这种事……这种事让人家怎么说呀!” 崇祯挑了挑眉,大手不老实的托了托:“嫣儿,咱们都坦诚相见了,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崇祯这举动、这言语,让懿安皇后更加娇羞难当,满脸潮红的喃喃开口: “陛下既硬又勇,臣妾漫守广寒之寂,昨夜蒙陛下垂爱,使臣妾灵魂俱飘,人间之乐,无喻此矣!” 懿安皇后说到这,不由想起昨夜的放肆,顿时俏脸红到耳根,声音不由低了几分。 “若不是……若不是臣妾求饶,恐怕天亮陛下都不会让臣妾睡觉。” “所以,臣妾……臣妾很满意。” 听到懿安皇后这话,崇祯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得之色,看来自己昨晚的宠幸很得张嫣欢喜呀! 就在崇祯得意洋洋之时,懿安皇后似想到了什么,急切开口:“陛下,天马上就亮了,不一会儿雀儿那丫头怕是要来了。” 懿安皇后这话一出,刚刚还一脸自得的崇祯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忍不住自嘲起来:“嘿……堂堂大明皇帝和皇后,竟然被一个宫女给制住了。” 崇祯心里嘀咕很是不爽,但也只得无奈起身,因为这事,现在还真不能让雀儿那小宫女知道。 至于以后,那就等以后再说。 懿安皇后听着崇祯自嘲的话愣愣出神,也不知该说什么。 第198章 事后 就在懿安皇后愣神之际,崇祯突然咬在她粉嫩玉耳下低声道:“嫣儿,从今往后在人前你是朕的皇嫂,是大明母仪天下的皇后。” “但在人后,在朕与你相处之时,你便是朕的女人。” “北方的鞑子与辽东的建奴都有兄终弟及一说,朕与嫣儿也当是如此。” 懿安皇后闻言,凤眸流盼,暗想,学北方蛮夷胡人吗? 崇祯见懿安皇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继而追问道:“怎么?皇嫂不愿意吗?” 崇祯说着,嘴上露出一抹坏笑:“皇嫂若是不愿意,那朕可要惩罚皇嫂了。” 懿安皇后一阵茫然丝思忖后,回过神来,事已至此,学不学北方的蛮夷胡人已然不重要了,况且自己也愿意做陛下的女人。 懿安皇后一念及此,念头通达的她随即起身主动跪在崇祯面前。 “臣妾领旨。” 懿安皇后这一举动,让崇祯内心无比激动。 这史上五大艳后之一的张嫣,不仅成了自己的女人,而且还主动跪在自己的脚下。 这样的成就,当是千千万万明末穿越者们的表率了吧? 崇祯腹诽着爽朗一笑:“哈哈……好!皇嫂你不仅美,而且还很懂事,既如此,还不服侍朕更衣。” 话音入而,懿安皇后眸中透着爱意,没有丝毫怨气和不耐,很是乖巧顺从的起身帮崇祯穿起了衣服,最后更是双膝跪地伺候崇祯穿靴子。 崇祯怡然自得的享受着懿安皇后的服侍,没有来的在心里自问了一句:我这不算腐败吧? 不算,肯定不算,毕竟自己没有只顾花天酒地,该做的事自己可是一件都没少做。 至于美色嘛!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是妻妾成群,只要不沉迷于其中就行了。 崇祯心里想着,看了看眼前跪地的俏人儿,打趣了一句:“皇嫂,你穿凤袍很好看,朕很喜欢……” 懿安皇后伺候崇祯穿戴整齐后,又将崇祯送出后花园那道宫门,这才着急忙慌回来收拾自己的寝殿。 看着满屋子的凌乱,不禁又让她想起昨夜的旖旎疯狂。 那比木匠大不少的尺寸,那繁多的花样,那无与伦比的强烈冲击…… 想到以上的种种,懿安皇后没由来的红了脸。 自言自语的小声说了一句:“陛下这般真男人,真叫臣妾爱不释手。” 就在懿安皇后喃喃自语间,突然“吱呀”一声门响,只见贴身宫女雀儿走了进来。 小丫头入殿,见到眼前满屋狼藉,不由狐疑起来,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为何把桌布丢在地上?还把凳子弄翻在地,凤榻更是乱糟糟的。 不明所以的雀儿开始只以为自家娘娘是因为什么事发了脾气,才把寝殿搞成这副样子。 可当她看到自家娘娘的神色并没有半点不悦,反而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时,她整个人又迷糊了。 雀儿虽然平时很得懿安皇后宠爱,但也不会傻到胡乱上去找懿安皇后去打听。 只是自己埋头苦想,昨天皇后娘娘明显就是故意支开自己,在结合现在凌乱的寝殿。 思绪翻飞下,雀儿内心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皇后娘娘这是不甘受广寒之苦,偷偷和哪个太监搞对食了? (注:“对食”指的是宫内的太监和宫女行夫妻之名,搭伙过日子,这种事在明朝中晚期的宫闱中是被允许的。 就好比魏忠贤和木匠皇帝的奶妈“奉圣夫”人客氏,当年就被木匠皇帝赐了“对食”之名。 至于有了“对时”之名后,会不会行夫妻之实,那就不得而知了。) 雀儿在脑补的路上越走越远,并且认定了自己所想就是真相。 雀儿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如往常向懿安皇后行了礼,便开始打扫整理起来。 只是寝殿里充斥着一股她说不出的怪味……。 转眼,红霞漫天,旭日东升,崇祯来到御书房没多久,并由小太监来报:“陛下骆养性求见。” 闻言,崇祯手拿奏章随口吩咐了一句:“宣他进来。” 不一会儿,骆养性来到御书房行过君臣之礼后,躬身道:“启禀陛下,之前运抵通州的土豆、玉米、番薯已于昨夜转至户部仓库。” 听到骆养性的禀报,崇祯这才放下手中的奏章,想了想,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继而看向王承恩问道:“大伴,朕的皇庄有多少土地?” “回皇爷的话,皇爷的皇庄分布在顺天府、河间府两地共计有五万多顷,皆是上等的良田。” 崇祯微微颔首,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追问道:“都是水田吗?” “回禀皇爷,倒也不全是水田也有麦地。” 听到王承恩的回答,崇祯似乎很满意“呵呵”笑道: “很好,大伴即刻给户部郎中宋应星和内帑大太监高时明传旨,让他们到户部仓库把锦衣卫从通州运回来的土豆、玉米、番薯各带上一些,半个时辰后陪朕去趟皇庄。” “老奴遵旨” 王承恩嘴里应承着,似想到了什么,躬了躬身道: “皇爷,老奴斗胆,不知皇爷想要去哪座皇庄,老奴也好差人先到庄里通知一声,让庄里的佃户准备接驾。” 闻听此言,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咱们就去距离京师最近,且麦田较多的庄子就行,至于通知接驾就不必了,到时朕着便装出宫便是。”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只是朕要着便装,此次所有的随行人员都要着便装出行,去传旨吧!” “老奴遵旨。” 王承恩再一应声这才快步而去。 半个时辰,转眼即过。 崇祯身着青天色锦袍,身后跟着菩萨心肠、宽宏大量来到承天门时宋应星、高时明等一众人已经等候在此。 就这样,崇祯一行人出了京师,直奔一个叫小王庄的皇庄而去。 这一路走来,崇祯在马背上不时向路边的麦田东张西望。 现在正值四月初,乃是冬麦灌浆的最后时节。 可崇祯放眼望去,并没有出现后世歌谣里传唱那样风吹麦浪一望无际的金灿灿。 映入他眼帘的是矮小的麦株,上面长着短小的麦穗。 这番场景让崇祯无比揪心,一时有些搞不懂这些麦子到底是因为干旱水分不足造成的,还是因为这个时期麦子本身的品种低产造成的? 若只是干旱造成的,以后只要多兴水利当能有所改善,可要是因为品种本身低产造成的,想要改善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虽说自己是从后世那个农耕较为发达的时代穿越而来,可你要说对粮种进行改良自己还真没那个本事。 只知道较为简单的类物种和远地品种杂交授粉,有一定改善粮种的可能。 第199章 小王庄 崇祯心里想着,转头看向一旁的宋应星问道:“宋爱卿,你对农耕之事颇有钻研,你看今年这些麦田的亩产能有多少?” 崇祯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了指路边的麦田。 宋应星听到皇帝问自己话不敢怠慢,勒马上前在马背上向崇祯拱了拱手。” “回禀陛下,依微臣之见眼前这些麦田今年的亩产大概率不会超过十斗。” 不会超过十斗? 明朝的两米计量单位有“石、斗、升、合、勺、抄、撮、圭、粒”,采用的同样是十进制,一斗大约是后世的十八斤,不超十斗也就是不到一百八十斤。 这个数字听得崇祯一阵愕然,虽然明朝的麦子产量不能与后世动辄一亩产量大几百上千斤相比,但也不至于低到这种程度啊! 宋应星像是猜到了崇祯所想,继而解释道:“陛下,正常年份若是雨水充足,我大明北方一亩冬麦的产量大致能产出二十二斗。” “而南方的冬麦亩产相较北方要低一些,大致每亩能产出十六斗。“ “水稻则是南方亩产要高于北方,南方的水稻亩产大概有二十七斗,而且像福建、广东一带还能一季两熟。” “北方的水稻亩产则和冬麦差不多大概每亩产出二十二斗。“ 宋应星说得极为细致,不仅说了小麦的亩产,还连同水稻的亩产也一便说了出来。 崇祯微微颔首,接着说道:“依宋爱卿之言,那眼前这些麦田之所以亩产低下都是因为干旱造成的了?“ “陛下,造成麦子减产的原因有多种,平时的管理,土地的肥力,以及病虫害都会造成冬麦减产。” “除去以上种种,近几年北方冬麦减产的原因,应该还是干旱的原因居多。” 崇祯一路行一路聊,从宋应星口中了解到了不少大明当下很多的农耕知识。 大约一个时辰后,崇祯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小王庄。 因为没有提前通告,庄里的佃户并不知道皇帝要来,所以他们还是一如往常的在农田里劳作。 说是皇庄,其实庄里的百姓和其他庄子也没多少区别。 硬要说区别的话,可能就是其他庄子的佃户种的是地主的地,而他们皇庄的佃户种的是皇帝的地。 崇祯一行人在小王庄外便下了马,崇祯一下马就径直走到麦田里,随手摘下一根麦穗在手里搓了搓,而后又鼓起腮帮吹了吹,一颗颗晶莹饱满的麦粒就显露了出来。 崇祯将手里的麦粒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的侍弄着,淡淡说道:“这麦粒还算饱满,麦穗和麦株也比之前在路边看到的要更为壮实。” 崇祯话音刚落,刚接过内帑事务的高时明随即躬身接口: “陛下,近几年虽然干旱,但皇庄的麦田都是肥力较好的田地,且水利较为完善,所以对产量影响并不大。” 其实就算高时明不说崇祯也想到了,毕竟就是一般的乡绅地主田地也比百姓的田地要好,更何况是皇帝的田地。 正当崇祯还想说什么时,不远处一个手拿锄头的壮汉,声若滚雷的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可随意摘采麦穗浪费粮食,你们不要命了,可知这麦田是谁的?” 壮汉一边喊一边向崇祯一众人疾步而来。 见状,“宽宏大量”、“菩萨心肠”一左一右站在崇祯身侧,甚至于“宽宏大量”的手已经按在了绣春刀的刀柄上,做出一副随时出手的样子。 王承恩更是下意识便要上前阻拦,却是被崇祯抬手给挡下了。 三人的反应让崇祯不觉有些好笑,不就是一个长得稍壮一些的老百姓么,你们至于这样吗? “不必紧张,就是一个庄里的百姓而已,谁都不许说话暴露身份。” 崇祯低声吩咐了一句,随而迎面走了上去。 “这位兄弟,我们并没有乱采摘田里的麦穗,我们是朝廷派来给庄礼送新物种的。” “眼见田里麦子长势不错,成熟在即,所以这才想看看麦粒是否饱满,并非是恶意糟蹋粮食。” 壮汉听崇祯说是朝廷派来的,哪里还顾得上摘麦穗的事,不由胆怯起来,立刻转变了态度。 “原来几位大人是朝廷派来的,那刚才是草民错怪了几位大人,草民这就给几位大人磕头赔罪。” 壮汉说着双膝一弯,便要给崇祯下跪,幸得崇祯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壮汉。 “呵呵……这位兄弟你不用跪,我们不是官,我姓黄,兄弟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黄兄弟。” 壮汉见崇祯一脸和煦,且说话也没什么架子,不由心下一松,胆子也大了不少,“呵呵”傻笑道: “我就是一个庄稼汉,哪能嫌弃黄兄弟。” “我叫王狗剩,是小王庄里皇帝老爷的佃户,我看黄兄弟这是刚到咱们小王庄吧!” “黄兄弟要是不嫌弃,我请你们到家里去歇歇脚。” 闻听此言,崇祯爽朗一笑:“哈哈……哪能嫌弃,既如此,那就打搅王兄弟了。” 崇祯嘴里说着,还不忘在王狗剩肩膀上拍了两下,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几句话,崇祯便和王狗胜打成了一片。 “黄兄弟文质彬彬的应该是个读书人吧!说话,我这庄稼汉都有些听不懂,这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 “走走走,刚好昨天我在山上逮到两只野兔,中午可以用它来招待黄兄弟。” 王狗剩嘴里说着,拉起崇祯就往庄里走。 崇祯、王狗剩两人这番举动,看得身后的几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和崇祯接触较少的宋应星,他简直不敢相信皇帝竟会这般平易近人。 小半刻钟后,王狗剩拉着崇祯推开一道柴扉。 “黄兄弟,这就是我家了,破了一点,你可别嫌弃啊!” 王狗剩略显尴尬地说了一句,便招呼着崇祯一行人坐到院子里的木桩上。 “娃他娘,来客人了,快倒几杯水出来。” 王狗胜话音刚落,茅屋里紧随着传出一道女声:“娃他爹,你不是下田去了么,怎么还带客人回来了?” 第200章 百姓疾苦 说话间,一个身着粗布麻衣脸色蜡黄的中年妇人,端着几个用竹子切成的简易水杯走了出来。 简易的不当是水杯,中年妇人用来端水的托盘也很是简易,说是托盘,实则就是一块稍微光滑一些的木板。 中年妇人端着水来到崇祯几人跟前,一边把剩着水的竹筒放到用竹子编成的桌子上一边说道: “几位客人没嫌弃,咱们农家人里喝不起茶,只能请客人喝白水了。” 崇祯听着中年妇人这朴实无华的话语,从桌上端起竹筒喝了一口,继而满脸堆笑的称赞出声: “嫂子哪里话,我们哪能嫌弃,虽是一杯白水,却是我喝过最甘甜的水。” 崇祯这么做、这么说可不是故意在装,而是他清楚,说什么都比不上直接喝上一口更有说服力。 王狗胜听到崇祯的话很是高兴,咧着嘴搭话道:“嘿嘿……,黄兄弟你这话说的倒没错,咱们小王庄别的没有,唯独这泉水比别的地方甘甜可口。” 王狗剩说到这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用手指了指端水的中年妇人,补了一句:“黄兄弟,这是咱娃他娘王刘氏,刚才忘了给黄兄弟介绍了。” 闻听此言,崇祯不由“哈哈”打趣道:一笑:“没事没事,王兄弟不用介绍,你刚才叫‘娃他娘’的时候咱们都听到了。” “呵呵……”王狗胜咧了咧嘴,尴尬的挠了挠头,转而对王刘氏说道: “娃他娘,眼看就要到午时了,你赶紧去烧火做饭,我去把昨天逮的那两只野兔杀了,中午好好招待黄兄弟他们。” 王狗胜这话一出,崇祯明显察觉到王刘氏蜡黄的脸上很是不自然。 只见王刘氏看了看自家男人又看了看崇祯一群人,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知她想要说什么。 可最终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粗布衣角上不停的捏来捏去,愣了两息后,才一脸黯然转身进了茅屋。 王刘氏回身的瞬间,崇祯才看到她那粗布衣服上打满了层层叠叠且粗糙的补丁。 这应该是常年背背子,所以致使背部的衣服极容易破损。 目光所及,在联想王刘氏转身前的神态举止,崇祯已然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估计是家中余粮不多,需要省嘴带客,甚至是家中的粮食根本就不够他们吃,所以王刘氏才会对自家男人欲言又止。 念及此处,崇祯灵机一动含笑出声:“狗剩兄弟,饭就不必做了,把那两只野兔杀了就行。” “刚好皇帝让我们带来的新物种可以和兔子焖上一锅,让狗剩兄弟一家先尝个鲜。” 崇祯说着转而向王承恩吩咐:“老王头,你去把土豆番薯各拿一些过来。” 老神在在的王承恩,乍一听崇祯叫他“老王头”,整个人亚麻愣住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幸得“菩萨心肠”在他后背上戳了戳,王承恩这才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恭敬回道:“这就去……这就去。” 崇祯之所以不按套路出牌,像以前那样在外称呼王承恩管家,是不想让王狗胜一家有压力。 毕竟在这个时代,出门还带管家的人,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人,若真让王狗剩一家有了芥蒂,那就聊不到一块去了。 王狗剩听到崇祯的话不觉有异,反倒好奇地向崇祯打听起来。 “黄兄弟,皇帝老爷让你们带了什么新物种?” 闻言,崇祯若有所思的“呵呵”一笑:“狗剩兄弟,容我先卖个关子,等一会儿你吃过以后觉得好吃,我再告诉你。” 王狗胜听得一脸稀奇,满脸期待。 “好……好……好,那黄兄弟你稍坐,我这就去把野兔给杀了。” 王狗胜话音未落人就已起身,可他刚站起来就被崇祯给拉住了。 “咱们这么多人,杀两只兔子,让他们去杀就好了。” 崇祯一边说一边给“宽宏大量”递了个眼色,骆养性见状丝毫不敢怠慢,在院子里四下打量了一番,找到两只野兔急忙走了过去。 王狗剩看着朝野兔小跑而去的骆养性尴尬的笑了笑,喊道:“那就劳烦这位兄弟了,要是杀不死,你再叫我。” 刚走几步的骆养性差听到王狗胜这话,不由身形一顿差点被噎死…… 骆养性的反应崇祯自然不会在意,只见他瞅了瞅眼前的茅屋对王狗胜说道:“狗剩兄弟,既然来了你家,就不打算请我到屋里去看看?” 崇祯嘴里说着,人却是已经起身,王狗胜见状不好推脱,只得带着崇祯走向茅屋。 崇祯跟着王狗胜迈步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几块沙石简单堆砌而成的火坑,挨着火坑的那面土墙早已被烟熏得如墨般漆黑。 火坑也围坐着一男一女两个鼻涕娃,他们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火坑上铁锅里熬煮的野菜稀粥。 崇祯仅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身上的衣服是用大人的破衣烂衫裁剪而成。 最显眼的要数套在他们小脚丫上那双明显要大很多,且还露着几个脚趾的破鞋。 两个鼻涕娃和王刘氏一样面容蜡黄,一看就是饥不果腹,营养不良造成的。 其实不只是王刘氏和两个鼻涕娃,王狗剩也是如此,先前说他“壮”只是形容他身材高大可不是肥胖。 屋里的东西除了里屋看不到以外,一眼便能扫个干净。 除了火坑上那口炖野菜稀粥的铁锅,就只有一张看上去极为陈旧的木桌子和几个不知用来装什么的缺口土瓦罐。 眼前的一幕,崇祯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穷”、很穷、非常穷,家徒四壁。 这番场景,让崇祯这个大明皇帝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便是当下大明百姓最真实的生活写照,这小王庄还是皇庄,若是普通庄子,可能情况比这个还要更糟糕。 崇祯在心里暗叹一口气,想要改变现状致富,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行的。 就以后世为例,在各方面农耕条件、工业条件都比现在要好得多的情况下,从饿肚子到能吃饱饭也用了不短的时间。 崇祯思绪翻飞,只觉自己肩上压力山大。 第201章 灯下黑 崇祯一番暗自思忖后,还不等他说什么,王刘氏就略显尴尬的开口道:“嗐……让客人见笑了,咱们家在庄子里确实是穷了些。” 嗯?王刘氏这话里有话呀! 崇祯若有所思的想着,王刘氏说他们家在庄子里确实穷了些,难道其他家不是这样? 一念及此,崇祯略微斟酌后开口说道:“王家嫂子这话过了,古人言:‘笑懒不笑穷’,我看狗剩兄弟不像是那好吃懒做之人。” “刚才听王家嫂子说,你们家在庄子里确实穷了些,难道庄里其他家比你们家要富裕?” “哎……不瞒黄兄弟你说,这小王庄其他家确实比我家要宽裕一些。”王狗胜听到崇祯这话,不由长叹出声: “我家在庄里,恐怕是最穷的了,比我家稍好一些的勉强能糊口,再好一些的家里能有些余粮余钱,日子也还过得去。” 王狗胜的话,让崇祯有些点迷糊,这都是皇庄的佃户就算有差距,也不应该这么大才对! 难道是庄里出了什么剥削佃户的恶霸? 崇祯心里想着,还不等他开口问,王狗胜就苦着一张脸接着说道: “这原本咱们家在庄里也是勉强能糊口的,只因去年家中老母久病不起,药石不断……” “唉……花光了家中积蓄,重庆人许多外债,最后人还没了。” “为了还上外债,家里只能紧衣缩食了。” 听到王狗剩这样的话,崇祯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的是小王庄的其他佃户比王狗胜家过得要好,这说明在皇庄里王狗胜家这种情况不是普遍存在的。 难过的是这个时期的百姓和某个时代一样“病不起”也看不起病,只要家中有人看病就要倾家荡产。 能亲眼目睹大明百姓的穷困潦倒、民生疾苦、自己这一趟没白来。 可现在连百姓温饱都还没能解决的大明,想要解决医疗上的问题,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但要一口一口吃,路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 崇祯心里想着,只能无奈将暂时做不到的事压在心底,出言宽慰道:“狗剩兄弟还请宽心,往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不,朝廷已经无限期减免了百姓的农税,在朝廷重新征税之前,所种的粮食都是咱们自己的。” “如此一来,让一家人吃上饱饭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听到崇祯的话,王狗剩没有显得多么高兴,而是古井无波的摇了摇头。 “唉……,黄兄弟你说这事我倒是从皇庄以外的其他庄子听说过。” “可朝廷减免农税的事和咱们皇庄的佃户他没关系,咱们庄里没有收到任何通告。” “也不只是咱们庄子,其他的皇庄也没收到。” 闻听此言,崇祯不由愕然一惊,忍不住追问:“这且又是为何,难不成有贪官污吏作祟?” 王狗剩见崇祯说的郑重,赶忙摆手娓娓道来:“倒不是有贪官污吏作祟,黄兄弟你有所不知。” “咱们皇庄的佃户种的是皇帝老爷的地,以往所得收成都是上交一半留一半。” 上交一半留一半?真没看出来,朱由检这么黑。 崇祯心里腹诽着,插了一句:“上交一半留一半,这也太多了吧!” 但崇祯没想到的是,王狗胜却再次摆手:“不多……不多,凭着黄皇庄肥沃的田地,就算所得收成上交一半,咱们庄里的日子也比外面的要好得多。” “因为咱们皇庄的佃户,除了上交给皇帝老爷的一半收成外,就没有额外的赋税了。” “正因如此,朝廷的政策不论是减税还是加赋,它都影响不到咱们皇庄,想来这次也是一样了。” 崇祯听着王狗剩的话愣了愣,还有这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朱由检的记忆里也没有这摊子是呀! 可转念之下,崇祯明白了,朱由检一心只想中兴大明,他的目光只会盯在那些所谓的国家大事上。 像皇庄种地交粮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估计他就没用心关注过。 理清事情原委后,崇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敢情老子减免赋税却弄了个灯像黑,把自己的皇庄给漏了。 “狗剩兄弟放心,这次回去我就向朝廷反映,让皇帝把你们上交的那一半粮给免了。” 王狗胜一听这话激动的不行,咧着一口大白牙,声音都不自觉大了几分。 “黄兄弟,你真能和朝廷的那些官老爷说得上话?那可不得了,黄兄弟,你可真有本事。” 就在两人说话间,王承恩走了进来:“黄(皇)爷,番薯、土豆取来了,可这东西没人知道它怎么吃,还请黄爷明示。” “先去皮洗干净打成豆腐块,待会儿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锅饕餮盛宴。”崇祯兴致盎然的随口回了一句。 亲自下厨,开什么玩笑? 王承恩愣了一息,赶忙劝解出声:“皇爷您是读书人,古人言:‘君子远庖厨’,皇爷亲自下厨,那是万万使不得。” “皇爷若是有雅兴,只需再侧指点一二就成。” 嘿……做了皇帝想要自己下厨都成了难事,想三月前老子连吃包白象方便面都要自己动手泡,这变化还真是大呀! 也罢!自己动手和指挥别人动手也差不了多少,省得完成喋喋不休。 崇祯自我调侃着笑了笑:“既如此,就依老王头所言。” 时间飞逝,大半个时辰后,一锅子香喷喷的野兔焖土豆外加番薯在崇祯的指导下摆上了桌。 一群人围坐在院子里大快朵颐,吃得口齿留香,尤其是王狗剩家那两个鼻涕娃吃得分外用力,小嘴滋滋冒油。 王狗剩抹了抹鼓起的腮帮子下流出的油脂,口齿不清的称赞道:“黄兄弟,这就是朝廷让你们带来的新物种,这都叫什么呀?!” “这也太好吃了,这是我王狗剩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崇祯“呵呵”一笑,夹起一块土豆:“此物名为土豆,除了可以焖肉吃,还可以炒着吃、蒸着吃、煮着吃、烧着吃,也可切片煮熟晒干炸着吃。” 第202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崇祯说着,把土豆塞进嘴里咀嚼几下,又夹起一块番薯:“此物名为番薯,吃法和土豆基本一致,只是口感有所不同。” “土豆清香软糯,番薯则是软糯中带有甘甜。” 宋应星听着崇祯的话,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而斟酌着开口: “黄爷,土豆、番薯固然口感极佳,可尚不知亩产如何,如若亩产太低,恐不宜大面积种植。” 宋应星的话虽然说的委婉,但崇祯又岂会听不出来这话里有话。 宋应星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说,当下大明缺粮,若是番薯、土豆亩产太低,占用大量良田种植不划算。 番薯、土豆在后世那可都是高产农作物,在有的地区亩产可以达到几千斤。 成然,现在这个时期肯定达不到那么高的产量,不考虑病虫害及其他因素,亩产千斤左右应该还是可以的。 崇祯一番思纯盘算后,缓声开口:“宋先生,这番薯、土豆都是极为高产的农作物,只要管理得当亩产达到四十甚至五十斗应该不成问题。” 崇祯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尤其是王狗胜两夫妇,震惊得嘴能放下一个鹅蛋。 “黄兄弟,咱是在农田里长大的,我却从没听说过有这么高产的物种,这要真能一亩地产出四五十斗,那往后咱大明的百姓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那可不,满清的“麻子哥”单凭一根红薯条就养活了上亿人,若红薯、土豆能在大明普及种植,那百姓肯定不用再饿肚子了。 “朝廷让我们把番薯土豆拿到皇庄来试种,不就是下让咱们大明百姓不饿肚子么?” 崇祯心里打趣着回了一句,转而正色对宋应星道:“宋先生,待会儿我会把种植玉米、番薯、土豆的方法教给你,待到冬麦收割完毕,后续再由宋先生把种植方法推广给百姓。” 崇祯说的严肃,宋应星自不敢怠慢,很是恭敬的拱了拱手:“宋应星谨记黄爷吩咐。” 午饭过后,王狗剩带着崇祯一行人在自家耕种的田里挑了块地,让崇祯做种植土豆、玉米、番薯的教学示范。 “宋先生,这三种农作物,土豆、玉米的种植方法相对简单。” “土豆只需在种植前切成块,并保证每块上面留有苗孔,即可翻土种植。” “种植时每株间隔距离一尺,深度两寸即可,待到叶落枯黄即为成熟。” “玉米在种植前需挑选出颗粒饱满的良种,翻地打坑后,以两粒一坑最佳。” “种植时可以两排玉米一排黄豆一起套种,黄豆的成熟期比玉米要早。” “如此一来,待黄豆成熟后留下的根茎、落叶刚好可以给处于灌浆期的玉米提供肥力。”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拿起一个番薯,继而接着说道:“番薯相较于玉米,土豆要麻烦一些,眼下这个时节正当是育苗期,待冬麦收割完成后便可以移植栽种。” “番薯在育苗期间需保持土壤湿润,待其长出藤条后,割其藤条,再切成尺许长短,露出叶片卧栽于土,间隔距离一尺,深度两至三寸即可。” 崇祯一边说一边用锄头在田地里比比画画,挖挖刨刨,把土豆、玉米、番薯的种植方法尽可能地说得详尽。 末了,崇祯转向宋应星问道:“宋先生可看明白了,是否还有不明之处?” “黄爷刚才说得极为详尽,我都看明白了,我一定会把番薯、玉米、土豆的种植方法,一丝不苟的传给百姓。”宋应星很是敬佩的拱手应道。 宋应星说得严肃,王狗胜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嘴: “黄兄弟说得细致,连咱这个大老粗的庄稼汉都记住了,谁要是连这都记不住,那不是傻吗?” 崇祯没在意王狗剩不合时宜的话,而是对宋应星叮嘱道:“宋先生,土豆,玉米,红薯在我大明北方还没有种植过。” “具体的种植情况以及产量,还要等种植以后才能知晓。” “所以,从种植到成熟你都要时刻关注期间的长势壮况,便于总结种植经验,向全国推广。” 闻言,宋应星赶忙再一拱手称是。 这里又要有人说,这有什么好关注的,不就是土豆、玉米、番薯么,后世全国各地不分南北都可以种。 人会水土不服,农作物也是一样,后世的确是全国各地不分南北都可以种土豆,玉米,番薯,但种植的品种都是因地制宜经过改良的。 崇祯正是有此考虑,所以才会叮嘱宋应星。 一番种植教学后,崇祯回到小王庄一连走访了十几户佃户,大致情况与王狗胜先前说的差不多。 至此,此行事毕。 崇祯便也准备离开小王庄回紫禁城了,王狗剩手牵两个鼻涕娃,一直把崇祯送到庄口。 “黄兄弟,我就送你到这了,以后一定要再来啊!我还上山给你逮野兔吃。” 崇祯听着王狗胜朴实的话语,转头向王承恩拿了三两碎银递了过去。 “狗剩兄弟,这三两碎银子你拿着……” 崇祯话音未落,王狗剩就摆起了手,态度坚决地拒绝道:“不……不……不,咱怎能平白无故收黄兄弟的银钱,这钱,咱决不能要。” 崇祯见王狗剩态度坚决,只好换个说辞。 “狗剩兄弟,你误会了,我可没说要白给你钱,这三两碎银就当我借给你的,等以后收成好了,攒了银钱你再还我就是。” 听崇祯这么说,王狗胜犹豫了,不为别的,只因他家现在确实很需要钱。 虽然冬麦收割在即,但家中的余粮却是撑不到冬麦收割了。 而且即使收割了,也还有一屁股外债等着还呢! 可让他平白伸手从刚认识一天不到的黄兄弟手中拿银子,还有觉得不太合适。 崇祯见王狗剩犹豫,又一转话锋:“狗剩兄弟,我知道你抹不开人情。” “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家里的两个孩子着想,他们可挨不得饿。” 崇祯说着,没再给王狗剩搭话的机会,直接把三两碎银子塞到王狗剩手中。 崇祯的话可谓是说在了王狗胜的心坎上,只见他目光柔和的看了看左右两边的鼻涕娃,随即不再推脱,紧紧捏住三两碎银子面露感激与坚毅。 “黄兄弟,这银子,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崇祯没有再多言,只是在王狗剩肩膀上拍了拍,随即转身上马,离开了小王庄。 王狗胜看着崇祯渐行渐远的身形消失在视线里,喃喃自语道:“黄兄弟谢谢了!这份恩情我王狗剩记你一辈子。” 崇祯之所以只给王狗胜三两银子,并不是他小气,而是他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大明类似王狗胜这样的穷苦百姓不计其数,朝廷总不能给每家每户都白发银子。 且不说朝廷能不能发得起,即使发得起也不能白发,不劳而获,只会助长人的惰性。 所以,想办法改善民生,让百姓靠自己双手丰衣足食才是正道。 , 第203章 猪崽、鸡苗、鸭苗 崇祯一路走一路想,总觉得要做点什么,要不然自己这趟皇庄算是白去了。 是以,崇祯一回到紫禁城,就带着宋应星、高时明一头扎进了御书房。 “大伴,把军阁的三位阁臣传到御书房来。” “老奴尊旨。”王承恩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而去。 对王承恩吩咐了一句后崇祯这才回过头来对高时明说道:“朝廷无限期减免百姓农税的政策,皇庄一律照章执行,把所有皇庄每年需要上交的那一半粮给免了。” “往后不论朝廷有什么政策,皇庄和其他庄子都一样。” “奴婢谨遵陛下圣谕。”高时明很是恭敬的躬身应道。 笃……笃……笃…… 说话间,崇祯不自觉在御案上敲了几下,继而说道:“另外你想办法弄一些猪崽、鸭苗、鸡苗以补贴的方式先发放给皇庄的佃户喂养。” “待喂养成熟后,内帑再按市场价回收,到时候再扣除猪崽、鸡苗、鸭苗的成本。” 崇祯话音刚落,高时明就像是见到鬼一样,惊慌失措赶忙躬身: “陛下,奴婢斗胆提醒,武宗皇帝曾下旨:“猪”的称呼与天家姓氏“朱”同音,所以下令禁止民间养猪,并改用彘、豕等字来代替……” 武宗皇帝?不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威武大将军朱厚照么? 崇祯在心里调侃了一句,随即不在意摆了摆手:“且不管武宗皇帝下过何种旨意,“猪”它就是“猪”,当年太祖、成祖都没有忌讳,更没有不让百姓养猪。” “朕这也算是恢复了祖制,以后猪就是猪,无需避讳,朕会让内阁通传全国的。” 皇帝都这么说了,高时明自然不会再多嘴,只得口称一声:“奴婢遵旨。” 崇祯交代完高时明,又将目光转向宋应星。 “宋爱卿你下去后和蒋德璟商量一下,让户部拿出一笔钱来,以朕刚才说的方式逐步向百姓推广。” “最好是能自己建一个猪场,多养一些母猪,这样能把猪崽的成本控制下来,鸡苗、鸭苗也是同理。” 崇祯的话让宋应星为之一愣,想到蒋德璟那抠搜的模样,他就不由一阵牙疼。 “陛下,如此这般,怕是会有一笔不小的花费啊!” 宋应星这话一出,崇祯似猜到了他的顾虑,继而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宋爱卿只管与蒋德璟说,如若他不同意,你就说这是朕的旨意。” “花费大也只是前期的投入,这个周期并不会太久。” “最多一年,等农户把猪崽、鸡苗、鸭苗养殖成熟、循环起来后,其实这消耗并不大。” “更何况郑刚刚也说了,是以逐步推广的方式进行,并没有要求一下子在全国展开,所以这个花费是可以控制的。” “再者说现在户部也并不缺钱,这是利于民生的大事,想来蒋德璟会同意的。” “微臣遵旨。” 宋应星躬身应了一句,继而接着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不明,斗胆相问,还请陛下明示。” 崇祯闻言,眉眼轻挑:“哦,爱卿有何事不明,但说无妨。” 得到崇祯首肯,宋应星再度躬了躬身:“微臣思之,按陛下之法逐步推广,短期内或许不会有什么弊端,如若长此以往,农户家家都养猪、养鸭、养鸡,那这些猪、鸡、鸭将来又销往何处?” 听到宋应星这话,崇祯勾起嘴角笑了笑:“呵呵……这有何难?” “猪、鸡、鸭成熟后,百姓可自食,也可屠宰售卖,如果农户卖不掉的,户部就按市场价回收,而后屠宰以成本价进行售卖。” 宋应星听着崇祯的话,不由一阵暗自腹诽:陛下是真敢说,寻常百姓逢过年过节能吃顿肉就不错了,平时哪有余钱来买肉啊? 崇祯似看出了宋应星心里的小九九,可他并不打算做过多解释。 因为那样会扯得太多,大概率要扯到“市场循环经济学”。 简单来说就一句话,只要百姓手里有了余钱,自然就会消费。 以前百姓不买肉,那是因为穷,等兜里有了钱,吃肉谁还不会? “爱卿,无需为此顾虑,且先照着正朕说的去做,若真碰到什么问题到时设法解决便是。” “朕身为大明天子,改善民生是必行之事,总不能因为怕碰到问题就墨守成规、驻足不前。” “微臣受教了。” 恰在这时,门外小太监快步而来禀报道:“陛下,军阁的三位大人到了。” “宣他们进来。”崇祯随口回了一句。 见状,宋应星赶忙一躬身:“陛下既要处理军务,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崇祯微微颔首,对宋应星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 与此同时,孙传庭、卢象升、张之极也来到了御书房。 三人异口同声的行过君臣之礼后,卢象升率先开口:“不知陛下召见臣等,有何事吩咐。” 闻言,崇祯从御案后起身,若有所思的来回踱了几步,转而问:“近来天武军和天雄军的新兵招募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天雄军的新兵已招募了八万多,加上以前的老兵人数已接近二十万。” 卢象升话音刚落,孙传庭便紧随其后。 “回禀陛下,天武军的人数已接近十五万。” 崇祯微微点头,重新坐回御座,笃笃笃的敲了几下手指:“两军人数达到二十万后就停止招募吧!” 卢象升、孙传庭自然不会在此事上和崇祯唱反调,是以齐齐躬身道:“微臣遵旨。” 其实就算崇祯不喊停,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向崇祯提出停止招募新兵的建议。 不为别的,只因单独一支军队达到二十万人的规模已经很庞大了。 再继续招募的话,战时调度以及日常管理都会出问题。 他俩要不是手下有得力的人手辅助,招募这么多兵只凭他们本身,可能早就疲于应付了。 一旁的内帑大太监高时明,见崇祯好半天没搭理自己,又与卢象升、孙传庭谈起军务,只以为是崇祯忘了让他离开,是以躬着身子适时出声: “陛下日理万机,与几位大人商议军务,奴婢实不敢再侧倾听,要不奴婢还是先告退吧!” 第204章 未雨绸缪 “你且等一下,朕留你下来自然是有事的。” 崇祯随口说了一句,略微思忖后又转向王承恩。 “大伴,传兵部尚书范景文御书房觐见。” “老奴遵旨。” 王承恩走后,崇祯这才回过头来对卢象升、孙传庭问道:“天雄军和天武军的骑兵训练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遵照陛下先前的旨意,天武军和天雄军不论是步兵还是弓箭手、刀斧手都要上马训练骑射。” “很好,往后天武军和天雄军。不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都必须要做到上马即为骑兵,下马可为步战。” 崇祯话音刚落,孙长庭愣了愣斟酌着接口道: “陛下所言极是,可天武军、天雄军加一起近四十万人,却只有两万匹战马。” “倘若要让每个兵卒都熟悉骑射,恐怕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样一来,无疑会影响天武军和天雄军新兵成军的速度。” 闻听此言,崇祯无奈的笑了笑:“伯雅之言朕又岂会不知,朕今天召见你们就是为了此事。” “接下来一段时间,天武军、天雄军要着重训练出两万可战的骑兵。” “冬季已过,天气逐渐回暖,虽然北边还没有传来新的消息,但咱们也要未雨绸缪,做好准备才是。” 张之极,孙传庭,卢象升三人互视了一眼,已然明了崇祯说的是什么事,随即齐齐应声:“臣等遵旨。” 恰在此时,王承恩带着兵部尚书范景文来到御书房。 范景文入殿的瞬间,看到军阁的三位阁臣,不由心间一跳,难不成陛下又要大举用兵了? 可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现在已经不管事了啊,最多算是军阁的后勤机构罢了! 范景文心里想着,径直来到崇祯跟前大礼参拜。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范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隆恩!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有何事吩咐。”范景文人未起身,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崇祯见范景文如此心急,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道:“朕找范爱卿来是想让内帑配合兵部改良一下我大明的军粮。” 崇祯这话一出口,范景文没有来一阵迷糊,我没听错吧!改良军粮? 其实迷糊的不只是范景文,其他在场的几人也同样迷糊。 范景文一阵愣神后,颇为不解的说道:“陛下,恕微臣愚昧,实不知陛下所说的改良军粮要怎么个改法。” 崇祯见殿上众人迷糊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弯了弯嘴角:“呵呵……范爱卿朕且问你,我大明军队在行军作战时以何物为口粮?” 这样的问题对于范景文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他都不用想,就脱口答道: “回禀陛下,我大明军队行军时,有条件就埋锅造饭,以粥米馒头为食。” “如若遇战事焦灼紧张,没有时间埋锅造饭则以烙饼、冷馒头为食。” “范爱卿所言不虚,可你说这些都是在有所准备的正常情况下。” “倘若发生紧急情况,连馒头、烙饼都赶不上做,前线的兵卒就要饿着肚子上战场。” “甚至盛夏时节,提前做好的烙饼、馒头会因天气炎热而发酸,兵卒吃下这种食物很容易感染痢疾,这无形中就拉低了战斗力。” 崇祯一语将以往军粮供给中的弊端道破,继而接着说道:“所以朕要你们改良出一款可以提前准备’用方便携带、且不易坏的食物作为我军军粮,便于应对突发情况。” 崇祯的话,一众人听得错愕,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暗自腹诽: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军队,所食军粮不都是馒头、烙饼、稀粥么也没见影响打仗呀! 崇祯像是看穿了几人的心思,是以人不等人搭话,就继续说道:“尔等可不要觉得朕改良军粮是小题大做。” “改善军队的后勤供给,往往就能提高军队的反应速度和战斗力。” “有的时候在战场上,你比敌人快一刻钟或是半刻钟,也许就能改变一场战役乃至一场战争的成败。” 孙传庭,卢象升,张之极三人虽然不懂如何改良军粮。 可他们都是熟读兵书之人,对崇祯说“快一刻钟或半刻钟就能决定一场战役乃至一场战争的成败”这句话,他们是深信不疑的。 尤其是亲自领兵上阵打过仗的卢象升体会最为深切,所以第一个站出来称赞道: “陛下英明,战场上瞬息万变,比敌人快就能在战场上掌握主动权,也许就是快那么一点,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范景文虽然没领兵、也没上过战场,但他知道皇帝说的很有道理。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让他改良军粮,他确实不会呀! 范景文心里想着,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微臣也觉陛下所言有理,可微臣却是不懂军粮的改良方法,这可如何是好。” 崇祯也没准备把范景文架在火上烤,先前之所以和既然解释那么多,只是想让他们清楚后勤及军粮的供给对军队的重要性。 崇祯看着一脸为难的范景文“呵呵”一笑:“范爱卿,你可以把大米洗净晾干过热油炸熟后加入适量的盐,再以蔗糖浆将其粘合成块,而后改刀成方便食用的块状,以伞纸止包好即可。” 崇祯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若是条件允许,可以再加一点碾碎的栗子、核桃仁,这样做出来的军粮可以保存三四个月不坏。” 御书房里的几人听到重生这话无不变色。 范景文更是听得倒吸冷气,开什么玩笑? 大米过油炸熟也就罢了,还要熬制糖浆将其粘成块状,这糖可是很金贵的,这样搞下来,这军粮的造价也太高了。 一念及此,范景文当即化身成了蒋老抠。 “陛下,那样的军粮成本太高昂了,即使现在国库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呀!” “呵呵……范爱卿什么时候成了户部尚书了?” 崇祯笑着打趣了一句:“朕自是是清楚,那样的军粮成本会很高,所以朕也没有说让兵卒们天天都吃那种军粮。” “只是要你们做一批出来,在战时以备不时之需。” 第205章 一百八十六载 范景文还想再说什么,崇祯却是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叫道:“高时明。” 被晾了半天没搭上话的高时明听到皇帝叫自己,赶忙一个踏步上前。 “奴婢在。” “内帑配合兵部,尽快把朕刚才说的那种军粮制作出来,内帑的物资可以任由调用。” “另外先前不是与你说皇庄农户养猪、鸡、鸭的事么,以后皇庄所有产出的猪和鸡鸭回收后都转到兵部供给给军队。” “具体的实施细节你与范爱卿下去自行商量吧!”崇祯说着,向高时明、范景文摆了摆手。 “奴婢遵旨。” 高时明很是畅快的应声,并没有像范景文那样心疼内帑的物资。 范景文见状但是无奈,只得躬身退去。 “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高时明、范景文两人走后,崇祯将思绪收了回来。 他总有一种预感,凭借着自己之前给卢九德、李若琏两人回信中提到的办法,相信他们一定会有所作为。 至于察哈尔部最后能不能落到大明手中,努力过,即使最后没能得手也无遗憾了…… 崇祯在心里琢磨了十气息,这才缓缓开口:“伯雅、建斗你们下去后即刻从军中抽调一支夜不收,先到去草原探探地形,摸摸情况。” 崇祯这话一出,孙传庭、卢象升两人面面相觑。 张之极更是一脸不解的站了出来:“陛下,北边草原的地图咱们大明是有收藏的,又何必在此时派夜不收深入草原,若是有个万一,恐有暴露的风险啊!” 张之极话音刚落,孙传庭就接过话茬:“陛下,英国公所言极是,倘若到时大军真需要进入草原,让驻守边防的兵军做向导即可。” 两人话落,一直没说话的卢象升也没有提出不同的意见,由此可见,他是认同了张之极、孙传庭刚才的话。 见状,崇祯不喜不怒的接过话头,缓缓说道:“英国公说的是没错,咱们大明的确有草原的地图,可上面只标注了草原各部落大致的分布位置。” “草原部落是游牧民族,在他们各自部落的领地范围内,三两个月就会迁移一次,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坐标。” “眼下天气逐渐转暖,枯草生嫩芽,很多部落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迁移到更好更适合放牧的草场。” “所以,提前让夜不收去探探情况是很有必要的。”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继而看向孙传庭无奈补充道:“至于伯雅说‘到时让边军做向导’,可放眼我大明九边的六十多万边军,又有谁深入过草原?” “且不说驻守九边的边军,尔等可知,我大明的骑兵有多少年没有踏足过草原了?” 崇祯话音刚落,张之极紧随着迈步而出。 “回禀陛下,我大明的骑兵自土木堡战败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草原,对北方的鞑子异族都是采取主动防守的策略。” 崇祯微微颔首,抬起茶碗抿了一口:“呵呵……,那你们自己算一算,从土木堡战败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回禀陛下,土木堡之战又称‘己巳之变’是正统十四年,距今已有一百八十六载。”卢象升一脸正色恭敬地回道。 “哎……是啊!整整一百八十六年了。” 崇祯长叹一声,随即感慨道:“草原上没有高大的树木山川作为参照物,只凭一张百年前的简易地图,把我大明现在的任意一支军队放到草原上,估计都会迷路吧!” 崇祯这一声感叹,让卢象升、张之极、孙传庭三人顿时脸色大变。 这时候他们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要派夜不收去草原勘察情况和地形。 孙传庭、张之极更是为刚才说出口的那番话感到无地自容,是以异口同声躬身道:“陛下恕罪,先前是微臣冒昧无知了。” 无地自容的岂止是他们俩,卢象升也觉得脸上一片火辣。 他这个亲自领兵上过战场的人,同样没考虑到大明铁骑久未位涉足草原,对草原的地形地貌完全不熟悉。 在完全陌生的地域和不熟悉的地貌下与敌人对战,乃是兵家大忌。 卢象升心里想着跟着躬身道:“微臣也很是愚昧。” 崇祯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三人,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尔等无需妄自菲薄,你们先前之所以没考虑到,是因为缺乏在草原与敌作战的经验。” “待以后去草原的次数多了,朕相信尔等会思虑周全、面面俱到的。” “所以这次去草原一定要派精干得力的人手,一旦进入草原能深入多远就深入多远。” “要尽可能把察哈尔部到大明这段距离上的地形地貌以及各部落的分布标注清楚。” “你们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任何向导都不如自己了然于胸来的实际。” 崇祯最后说教了一句,随即向三人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尽快下去安排吧!” “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三人齐齐应声,随即退出了御书房。 三人走后不久,眼看天色近暗,正当崇祯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去坤宁宫探望怀孕的周皇后时,门外一小太监快步而来禀报道: “陛下,骆养性。” 闻言,崇祯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他喵的狗皇帝做的是真累。 从早到晚都得提心吊胆的烧脑干活,也只有在后宫开车时才能找到一点点乐趣。 崇祯心里腹诽,嘴上却是口不由心的叫道:“宣他进来。” 转眼间,宽宏大量身着飞鱼服迈步来到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随意抬了抬手:“起来说话。” “谢陛下隆恩!” “你此前来所为何事啊?”骆养性刚起身崇祯便出声询问。 “回禀陛下,杨士聪、陈必谦已于今早出京去往江南……” 就这还用禀报?昨天老子同意他们离开京师时,你不也在场吗? 骆养性话还没说完,崇祯就目光不善的盯了骆养性一眼:“说重点。” 第206章 骆养性的禀报 骆养性见状,没由来打了个激灵,随即加快语速,跳开话头:“他们在离京前和朝中部分官员有过一次聚首。” “另外还有温体仁、薛国观、张至发、刘宇亮几人不时也有在城东的一个宅子里聚会。” 骆养性说到这顿了顿,用不肯定的口吻补充道:“其中还有一人穿黑衣、头戴斗笠、面罩纱巾,至今还未能确定此人身份,不过听下面人禀报,从身形上看有点像内阁首辅孔贞运。” “孔贞运?” 崇祯嘴里小声念叨着暗想: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成真了? 孔贞运要么是一股清流,要么就是伪装。 崇祯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追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崇祯这话一出,骆养性直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微臣无能,自朱纯臣贪腐案后,他们似对北镇抚司有所防备。” “每次聚会都会他们都格外小心,在外围安排了不少人手,致使锦衣卫无法探听谈话内容。” “所以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微臣无从得知。” 听到这样的解释,崇祯笑着抬了抬手,并没有责怪骆养性。 “起来说话,你跪着干什么?” 听到这话“宽宏大量”心里苦呀!你以为我想跪么,还不是怕被责罚。 骆养性心里嘀咕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崇祯在额头上轻揉了两下,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这才吩咐道: “杨士聪、陈必谦两人一走,这原本受东林党指使的督察院恐怕要乱上一阵子,所以李邦华恐怕是暂时顾及不到他们。” “那群老狗既然有所防范,那北镇抚司索性放松一些,不要盯得太紧,要张弛有度。” “有时候适当的放松,让那群老狗觉得有机可乘,出来乱一乱,反倒更容易抓到他们的把柄。” “这老鼠若是一直躲在洞里不出来偷米,你怎么逮得到它?” 受崇祯点拨的骆养性不由眸中一亮,恭敬应道:“微臣谨记陛下教诲。” 崇祯微微颔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一转话锋。 “再有春耕在即,北镇抚司立即给所有受灾行省的锦衣卫卫所传令。” “让其监察各地官员有没有按之前朝廷下达的政令给受灾百姓免费发放春耕的粮种。” “若发现有贪赃枉法或是没有按朝廷政令给百姓免费下发粮种者,只要罪名坐实,不论职位高低,一律逮捕下狱,按大明律论处。” “另外马上冬麦就要收割了,锦衣卫不仅要盯紧各地官员,更要紧盯下面的小吏向百姓伸手。” “你要记住,有的时候往往是那些最底层的小吏,往往比朝堂上的巨贪更让百姓生恶。” “所以北镇抚司给朕盯紧了,只要发现有小吏敢向百姓伸手的,不管是拿了一个铜子还是一升米,直接抓捕充军、家产充公。” 最后这两句话崇祯说得尤为森寒,因为百姓在面对官府小吏时的无力感,他穿越前感同身受。 以前最有名的要属某某城管局、某某农管局。 可自从广东陈大人提了电动车管理措施的法案后,压榨底层屁民生活空间的又多了个某某交警大队。 骆养性听到崇祯让北镇抚司抓贪官污吏,不知道为什么,很是高兴,溢于言表的咧了咧嘴。 崇祯见状,似猜到了骆养性心里的小九九,于是叮嘱道:“别以为朕暂时没让北镇抚司去得罪朝中权贵你就高兴了。” “朕提醒你一句,朕是让你们北镇抚司去抓贪官污吏,可别到最后你们自己却成了贪官污吏。” “朕会让东厂秘密监察你们北镇抚司,若是各地锦衣卫有贪赃枉法又或是向百姓伸手的罪加一等。” “到时候,朕第一个问罪的就是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崇祯这话一出,刚刚还咧嘴呲牙的“宽宏大量”瞬间凝固。 崇祯话毕,不等骆养性再说什么便摆了摆手:“去吧,朕乏了。” 骆养性走后,夜幕慢慢罩了下来,崇祯走出御书房,向北看了看。 “也不知那两拨人怎么样了!” 崇祯喃喃低语后,又对王承恩吩咐:“大伴,去把另一张虎取来,待会儿送给皇后。” 与此同时,皇城之外,定国公徐允祯府邸,两只信鸽趁着昏暗的天色腾空而起,飞向南方…… 紫禁城,坤宁宫大殿。 莺莺燕燕的悦耳声音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不时发出阵阵语笑喧阗。 这殿中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崇祯的两位贵妃和大明的两位皇后。 之所以出现这般热闹状况,是因周皇后怀上龙种的事不胫而走,周皇后身为正宫娘娘,其他妃嫔自然少不得要来恭贺一番。 “妹妹真是好福气,身边有太子和坤兴公主,如今又喜怀龙胎,待到今年岁末,明年年初,妹妹恐怕又要为陛下诞下皇子了。” 懿安皇后身着大红拖尾描金九凤袍,头顶凤凰玉珠九凤冠,笑盈盈地说道。 “皇嫂说笑了,是公主还是皇子哪能说得准。” 周皇后话音刚落,袁贵妃就用笃定的口吻接话道:“妹妹看姐姐的肚子尖尖的,古人言‘尖男圆女’,所以姐姐怀的必定是个皇子。” 田贵妃虽然平时与周皇后关系不算好,但也不会在此时拆台,于是紧随袁贵妃附和出声:“袁妹妹说得对,姐姐怀的必定是个皇子无疑。” 其实,周皇后的肚子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圆是尖,可甭管这话是真是假,周皇后听着就是舒服。 不为别的,只因古代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可是很严重的。 远的不说,就说北方的蒙古鞑子,更是把女人当成可随手买卖交易的货物。 相较之下,中原王朝要好得多,可即便如此,重男轻女的思想也普遍存在,尤其是皇家,生皇子和公主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所以,周皇后听别人说她怀的是皇子,又怎能不高兴呢! “本宫也希望身怀的是皇子,想陛下子嗣单薄,若陛下膝下能多有几个皇子,我大明江山也才更能稳固。” 周皇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突然话锋风一转,对袁贵妃、田贵妃调笑道: “所以,两位妹妹也当努力怀上龙种,为陛下诞下皇子才是。” 第207章 家宴 周皇后这话听得田贵妃莫名腾起一股酸味。 也不知怎地,陛下自病倒痊愈后,似变了个人一样,时常往坤宁宫跑,却很少去自己的承乾宫。 若不是自己主动送货上门,怕是连被陛下宠幸的机会都没有。 要是陛下还和以往一样,那说不定这次怀上龙种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现在皇后怀了龙胎,在生产房前就不能伺候陛下了,这样一来,自己的机会也就多了,说不定也能怀上龙胎…… 田贵妃一念及此,心中的酸味一扫而空,自我调侃着应道:“看姐姐说的,这怀龙种的事,哪是妹妹们能自己做主决定的。” “陛下天天往姐姐的坤宁宫跑,妹妹们就是想怀也怀不上呀!” 贵妃这口若蜜饯的话,听在周皇后耳里自是甜的不行。 可见一旁懿安皇后半天没搭话,这才一个机灵,自己是高兴过头了。 想当年皇嫂和先帝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折了,皇嫂现在膝下无儿无女独自在慈庆宫寡居,一直在她面前谈论孩子,怕难免勾起皇嫂的伤心往事…… 周皇后心思急转之下,赶忙岔开话题。 “妹妹观皇嫂今天的气色比往日好了许多,皮肤白里透红的,真叫人好生羡慕。” 周皇后这话一出,懿安皇后突然想起昨夜在迷迷糊糊、欲仙欲死的瞬间; 陛下似乎告诉过自己那滑滑嫩嫩的东西涂在脸上可以滋养皮肤,这难道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陛下之前说口服效果更好也是真的了? 念及此处,懿安皇后不由一阵胆怯,赶忙收回心神,不敢再想昨夜的事。 毕竟现在周皇后才是大明的正宫娘娘,昨夜自己和陛下那属于私会。 故宫斗艳争宠,自古有之,田贵妃和袁贵妃虽说自知在容貌上比不上懿安皇后,但在身材和皮肤上他们自认为还是可以一比的。 是以听到周皇后称称赞懿安皇后的话,不由都把目光投向了懿安皇后好一番上下打量。 “呀还真是!皇嫂这气色、这皮肤,但真是比前些天好了不少,皇嫂快与妹妹们说说你是如何保养的,可不能藏拙。”袁贵妃饶有兴致的惊讶称赞道。 袁贵妃话音刚落,田贵妃就紧随其后不吝辞色的夸赞:“啧啧……皇嫂本就生得俊俏,再有现在这般气色皮肤,就是十八九岁的少女也没皇嫂粉嫩啊!” “当真让妹妹们好生羡慕嫉妒,袁妹妹说得对,皇嫂你可不能藏拙,一定要把保养皮肤的方法与妹妹们分说分说。” 三位美娇妇你一句我一句,越说懿安皇后越是心虚。 这让自己怎么说?总不能告诉你们本宫这是得了陛下龙精滋润。 就在懿安皇后不知如何应对之时,崇祯带着手捧虎皮的王承恩来到了坤宁宫。 “陛下驾到。” 只闻王承恩高亢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这让不知所措的懿安皇后暗松一口气,几人纷纷起身迎接圣驾。 只待崇祯入殿,四人便欠身行礼异口同声道:“臣妾参见陛下。” 一同行礼的周皇后和袁、田两位贵妃见懿安皇后与她们一样口呼“陛下”行礼,而且还自称臣妾,不由有些狐疑。 以往皇嫂对陛下都是以“皇叔”称呼的,今天怎么突然改口了? 不过三人转念一想,皇嫂改口称“陛下”又与臣妾自居,在宫规上是没什么问题的,甚至于这才是正确的称谓。 三人心里想着暗暗点头,至于说她们有没有怀疑懿安皇后与崇祯有一腿?那肯定是没有的。 这种事就算再给她们长两个脑袋,想破头她们也未必能想到。 即使有人告诉她们懿安皇后和崇祯有一腿,估计她们都不会信。 原因无他,概因崇祯对懿安皇后一向敬重有加她们都清楚,所以她们相信崇祯绝不会学乱隋脏唐那种风气对自己嫂嫂下手。 她们的想法没错,朱由检的确不会那么做,可的问题是现在的崇祯他不是朱由检。 而是后世穿越而来集贪财、好色、爱国、爱民于一生的不成器主播“朱达常”。 崇祯一入殿就看到妖娆撩人的田贵妃,端庄大气很反差的周皇后,娴熟稳重臀如满月的御姐袁贵妃。 还有那集稳重、端庄身材妖娆婀娜于一体,千娇百媚,手感、体验感都好到爆,让人食髓知味而流连忘返的懿安皇后,心情都好了不少。 “呵呵……皇嫂、皇后两位爱妃免礼平身。” 崇祯笑着说了一句,快步上前扶起周皇后到主座上坐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继而说道: “朕平日里国事繁多,难得今天坤宁宫这么热闹,皇嫂和两位爱妃都在。” “何不如趁此机会让御膳房做上一桌佳肴,在坤宁宫大殿上设一次家宴,皇嫂、皇后两位爱妃以为如何?” 周皇后自不会在这种事上驳崇祯的面子,懿安皇后昨夜与崇祯干柴烈火,此时正是蜜月期自也不会反对。 至于袁贵妃、田贵妃那就更不会反对了,她们巴不得有更多机会与崇祯相处呢! 是以四个俏美妇,齐口同声的应道:“全凭陛下安排。” “哈哈……好!” 崇祯爽朗一笑,继而扭头看向王承恩:“大伴传旨,让御膳房准备膳时。” “老奴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小跑着出了坤宁宫大殿。 吩咐一句后,崇祯向刚从王承恩手里接过虎皮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对周皇后含情脉脉的说道: “皇后你怀了龙胎,除了日常开销,朕也没什么好送你的。” “今天朕就把前阵子在靶场上射死的那头老虎皮毛送给皇后做件披风吧!” 崇祯这番举动让周皇后感动莫名,心里美滋滋甜蜜蜜,赶忙让贴身宫女陶锦儿接过虎皮口称:“臣妾谢陛下赏赐。” 见到眼前场景,懿安皇后似想到了什么也觉心中一甜。 有人甜就有人酸,只见田贵妃突然娇滴滴的撒起娇来。 “陛下怎可如此偏心,臣妾和袁妹妹也想要虎皮做披风。” 崇祯见妖娆撩人的田贵妃撒娇,心中莫名腾起一股自得之意。 皇嫂座陪、贵妃撒娇,这还真有点昏君的感觉了,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帝王沉迷于美色,这三宫六院的谁受得了! “虎皮已经没有了,不过朕承诺爱妃,倘若以后朕再射杀老虎,一定把虎皮留给爱妃。” 第208章 二顾慈庆宫 几个美人儿就这样和崇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直至大半个时辰后,一盘盘美味佳肴、一壶壶琼浆玉液被传到了坤宁宫,家宴也正式开始了。 这个时期的家宴有别于后世,可不像后世一家人围着圆桌坐一桌,而是条形桌案一人一桌。 席间,崇祯借口给懿安皇后敬酒来到懿安皇后桌前,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皇嫂你很听话嘛,这就在人前改口称朕为陛下了。” “还有昨夜朕说皇嫂穿凤袍好看,今儿皇嫂也穿了,是不是想穿给朕看?” 崇祯这突如其来极具调戏的话语,让懿安皇后霎时红了脸。 她万万没想到,崇祯竟会如此大胆,敢在坤宁宫大殿当着周皇后和两位贵妃的面说这种话。 是以顿时慌了神,这要是被听了去,那还了得? 情急之下,懿安皇后借着喝酒时衣袖遮口的空隙,小声说了一句:“陛下,切莫打去臣妾了,若是让几位妹妹听到,陛下和臣妾该如何自处。” 崇祯却像是没听到懿安皇后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压低声音道:“不说这些也可以,那皇嫂今晚可愿与朕同枕共席。” 懿安皇后生怕崇祯接下来还会说什么牛马之言、虎狼之词,于是只得应声:“臣妾愿侍奉陛下。” 懿安皇后说完这句话,娇俏粉嫩的脸颊直早已涂上桃红。 “哈哈……” 得到懿安皇后的答复,崇祯倒也没有在得寸进尺,因为有的事过犹不及,所以他只是爽朗一笑,没有在说什么。 周皇后听崇祯笑得如此高兴,随即将目光投了过来,见懿安皇后一脸红扑扑的样子,不由关心起来。 “陛下,皇嫂不胜酒力,还是少让她喝些,臣妾看皇嫂她脸都红到耳根了。” “皇后说的是。”崇祯随口回了一句,便走回了自己座位。 懿安皇后听到这话自然是俏脸更加羞红了。 由于周皇后有孕在身,所以家宴仅持续了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田贵妃、袁贵妃自然是各回各宫,只是田贵妃在回宫前,委婉的表示想让崇祯去承乾宫为其加顿海鲜大餐。 听到这样的话,崇祯只恨自己分身乏术,只能打个哈哈揭了过去。 毕竟和皇嫂有约在先,田贵妃的海鲜盛宴也只能往后放一放了。 且说懿安皇后回到慈庆宫后,想到崇祯在宴席上的言语还心有余悸。 可一想到那句“同枕共席”的话,她又莫名的有些期待,暗暗想着:不知今晚陛下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懿安皇后心里在琢磨,嘴上却是向雀而吩咐:“本宫在宴席上喝了些酒,这便就寝了,你也早些下去歇着吧!” 懿安皇后这话让雀儿很是疑惑,以往娘娘就寝都是自己服侍的,怎么突然就不用自己服侍了呢? 难道娘娘真如昨天自己想的那样,和哪个太监对食了,要不然怎么会接连两天就寝都不让自己服侍? 雀儿想归想,但她还是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好奇心没有去探究,只是对懿安皇后欠身一礼:“那娘娘您且休息,奴婢告退!” 懿安皇后将雀儿打发出去寝殿后,随即拿起宫灯径直奔后花园而去。 另一边,离开坤宁宫的崇祯没有着急去往慈庆宫。 而是回到东暖阁饮下一杯虎鞭酒,等了小半个时辰才付诸行动。 崇祯手提宫灯来到演武场,还不等他拿弓箭释放信号,就见慈庆宫后花园上那道门已然打开。 见状,崇祯弯了弯嘴角,提着宫灯走了过去。 “看来皇嫂已等候多时,这是春心荡漾,迫不及待了吗?” 昨夜俩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夫妻之时。 可这样露骨的话,还是让懿安皇后一阵羞臊,低头娇嗔道:“陛下,还是快些进来吧!” “若被宫女、太监瞧见总归不好。” 懿安皇后言语恳切,可崇祯却没听,反而伸手勾起她的下颚,调笑道:“呵呵……这就害羞了?” “皇嫂昨晚不是很享受的吗?” 话音入耳,懿安皇后刚想说什么,可还不等她出声就被崇祯凑上来封住了朱唇。 “呜……呜……” 懿安皇后口不能言,或许是担心被宫女、太监发现,又或者是担心其他什么别的,是以不停的挣扎起来。 可随着亲吻越来越激烈,她没由来的脑中一片空白,已然忘了自己所处何地,只是本能的回应者崇祯。 期间更是任由崇祯施为,来去自如。 “嫣儿……喜欢吗?” 此时懿安皇后只觉双腿发软,全身燥热,想要被崇祯宠爱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于是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促使下,她说出了自己认为羞耻的话来。 “臣妾……臣妾自是喜欢……,陛下,咱们去屋里吧!” “臣妾好想要……” 听到这勾魂夺魄的娇媚,崇祯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丢掉手中宫灯,一把捞起眼前佳人儿,轻车熟路的向着寝宫而去。 两人来到寝宫,崇祯并没有着急忙慌的下手。 而是放下懿安皇后抬起双臂叫道:“嫣儿,过来给朕宽衣。” 懿安皇后脸上泛着潮红,像温顺的小猫一样,手脚熟练的动了起来。 红袍褪去,崇祯这段时间练出来的一身腱子肉显现在懿安皇后眼前,让她忍不住称赞:“昨夜臣妾眼拙,没想到陛下这般结实。” 懿安皇后嘴里说着结实,不由自主的摸了摸。 “嘿嘿……是吗?比起皇兄如何?” 听到这话,懿安皇后羞红着脸咬了咬贝齿,挤出几个字:“先帝不论哪方面,都不能与陛下相比。” 懿安皇后话音未落,就被崇祯一把揽住。 “陛下,臣妾还没宽衣呢……” 夜莺啼鸣、春色满园。 两人不时趴在门边赏月,不时在榻檐原畅谈生命起源,不时在桌边椅角喝茶。 巫山玉峰倒挂,不断在风中凌乱摇摆美不胜收…… 这一夜,慈庆宫懿安皇后寝殿内的烛火炸响的格外厉害,宛如拍手之声。 第209章 归化城 温香软玉在怀,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鸡鸣五更已至卯时。 懿安皇后小鸟依人赤条条依偎在崇祯怀里。 崇祯则是揽着懿安皇皇后滑嫩柔软的玉背。 只见懿安皇后俏颜上透着满足与甜蜜在崇祯怀里拱了拱。 “陛下,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陛下该起床走了。” 懿安皇后嘴上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含羞问道:“陛下昨夜开始为何不让臣妾宽衣?” 闻言,崇祯弯了弯嘴角,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朕不是说过皇嫂你穿凤袍很好看么?” “所以这是一种情趣。” 懿安皇后玉指在崇祯胸膛上打着圈,浅浅一笑:“陛下之言,臣妾不懂。” 崇祯“呵呵”一笑,勾了勾懿安皇后美颚:“皇嫂以后慢慢就懂了。” “现在穿上凤袍,不穿亵裤,咱们再来一次。” 崇祯这话一出口,懿安皇后不由一阵惊愕,犹豫起来。 “陛下,雀儿就快来了。” “还有半个时辰停产量呢!皇嫂就不要推脱了,难道皇嫂不愿意?” “臣妾,臣妾自是愿意。” 懿安皇后红霞满腮的回了一句,便开始穿起的凤袍。 “啧啧……皇嫂穿上凤袍真是美艳无双。” 崇祯先是夸赞了一句,随而叫道:“走,咱们去左边。” 一番缠绵后,懿安皇后如一堆烂肉口喘粗气,瘫坐在地,眸含春水娇嗔道: “陛下太勇猛了,臣妾以后怕是都离不开了。” “皇嫂既然离不开,那以后就主动一些。” 崇祯嘴里说着,自顾自的穿起了衣服,一番整理后崇祯迈步出了寝宫。 留下一脸潮红的懿安皇后,愣愣坐在地上,自己要主动一点吗? 陛下真的太坏了,不过那种坏又让人无法拒绝…… 不多时,雀儿准点准时来到懿安皇后寝宫。 雀儿推门入殿,见自家皇后娘娘已经起身,行过礼后,便开始了日常的打扫、整理。 娘娘的寝殿倒不像昨天那般凌乱,雀儿一边整理一边想着。 可当她拿着抹布准备擦桌子时,却不由抬头向屋顶上看了看,很是疑惑。 屋顶没破,昨晚也没下雨,怎么地上会有塘水。 雀儿苦思冥想,不得其解,忍不住摇了摇脑袋。 雀儿这一举动,刚好被懿安皇后瞧见,让她没由来一阵心虚,下意识解释了一句:“地上的水是本宫之前喝水时不小心弄洒的。” 懿安皇后不解释不要紧,一解释雀儿更加狐疑,娘娘这是怎么了? 犯得着和我一个宫女解释么? 懿安皇后嘴上说着,心里却是一阵莫名兴奋。 难道这就是之前陛下说的情趣? …………………………………… 四月初的草原虽然吹着春风,但依旧有些寒冷,刚发萌芽的草地上星罗密布的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蒙古包。 在这些蒙古包中间夹杂着一些用泥土堆砌而成的土屋。 只是这房屋的土墙上还明显留有烟熏火烧的痕迹。 这般奇特的风貌在偌大的漠南草原独此一家,这里就是土默特部汗王“俄木布”所在的归化城。 归化城建于万历年间,是漠南草原上唯一的一座城池。 可惜的是崇祯五年奴酋皇太极追杀林丹汗至此,一把火将已钢初具规模的归化城烧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几间泥巴土屋。 在这为数不多的一间土屋内,两个身着明制衣袍的人正在低语着什么。 没错,这两人正是奉崇征旨意来到草原进行代码交易的东厂掌印太监赵泗洲和锦衣卫指挥千使梁清宏。 “他娘的,这个俄木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咱们到归化城都两天了,俄木布既不与咱们做交易,也不见咱们。” “就让咱们这样干等着,真是晦气……”留了满脸胡茬的梁清宏颇有些懊恼的说道。 “你急什么,我估摸着俄木布也难做决断,或许他正在考虑吧!” “赵掌柜,这可不是我着急,咱们多在这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你也知道,咱们这次是孤军深入,可没有援军。” “哎……咱们再等一天,如果一天后俄木布还是不见咱们,那咱们就转道去漠西草原。” 赵四洲话音刚落,土屋的破门突然被人敲响。 梁清宏看了赵四洲一眼,随即走到门边拉开破门,只见一个身披皮草的蒙古汉子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用别口的汉话说道: “我们汗王请两位掌柜到他大帐一叙。” 蒙古汉子就这么不轻不重的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出了土屋,也不管梁清宏、赵四洲愿不愿意去。 两人顾不得商量,只是互视了一眼,便拿起长刀跟上了蒙古汉子。 过一会儿,蒙古汉子带着两人来到一个明显比其他蒙古包要大很多的大帐。 梁清宏,赵四洲入帐,只见正上方的条形桌案后,端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身后两侧各站有十几个手持兵器的刀斧手。 梁清宏、赵四洲两人刚看清楚帐内的情形,耳边就传来一道闷若滚雷的声音,呵斥道:“大胆!见到我们汗王为何不下跪参拜?” 端坐在条形桌案后的彪形大汉对此冷眼相看,莫不作声。 听到这趾高气扬的呵斥,梁清宏、赵四洲皆是愤怒不已。 只见梁清宏声若洪钟地怒极大笑:“哈哈……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 “我二人乃是大明来的商人,上跪天地,下跪君王双亲,岂会向你一个小小的草原部落首领下跪。” 梁清宏话音刚落,赵四洲阴冷的声音紧随其后传出。 “梁掌柜说得好,我还不信他们敢把咱们怎么样,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们两个死,他们也别想活。” 正当刚刚那个蒙古汉子还想呵斥时,却是被条形桌案后的彪形大汉抬手给阻止了。 “苏赫巴鲁,不得无礼。” 彪形大汉先是扭头说了一句,然后竟自顾自的拍起手来,只见他于“啪啪啪”的拍手声中阴恻恻的笑道: “呵呵……明朝来的商人?你们怕不是将我俄木布当成傻子了吧!” “你们告诉本汗,是什么样的商人会一路走一路寻求战马交易?” “你二人也不用装了,实话告诉你们,本汗前两天之所以没见你们就是在打探你们的身份来历。” “虽然本汗不曾打探到你们真正的身份,但我想你们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明朝商人,如果本汗所猜不错,你们应该是明朝朝廷的人吧!” “你二人倒是好胆,竟敢到我俄木布的地盘上来做战马交易,现在还主动跑到归化城来。” “本汗该说你们傻,还是该夸你们勇气可嘉?” 第210章 试探 俄木布这话一出,赵四洲和梁清宏索性也不装了。 因为这事本身就不好隐瞒,平常的商人又怎么会需要战马呢? 所以俄幕布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往明朝朝廷身上去想。 两人虽然身份被点破,但却不见丝毫慌张,只见赵四洲对俄木布阴冷开口:“你既然知道我二人是大明朝廷的人,还敢如此对待我们?” 成然,赵四洲这话也只是承认了他与梁清宏是大明朝廷的人,可没有直接暴露出东厂和北镇抚司。 毕竟北镇抚司和东厂是直属御前的衙门与其他朝廷机构还是不太一样的。 相较于外邦势力而言,明朝朝廷这个概括可是很广泛,哪怕只是明朝的一个县官一个小吏,都可以称之为是明朝朝廷的人。 所以从表面上赵四洲是承认了,但鹅木布却依然不知他们在明朝朝廷的具体身份。 除非俄木布把赵四洲的裤子脱了,发现他的太监身份,或许才有可能联想到东厂。 “哈哈……本汗有什么不敢的?” “难道你们自己不清楚,你们口中的大明现在有多孱弱吗?”俄木布毫无惧意的大笑回道。 俄木布这话听得梁清宏、赵四洲咬牙切齿,内心五味杂陈。 “土默特”只不过是漠南草原上一个稍大些的部落罢了,整个部族加起来也不过三四万户而已,论人口大明一个县的人口都比他们多。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草原部落,竟公然嘲笑大明孱弱? 梁清宏越想越气,怒目圆睁大声回怼:“呵呵……孱弱?” “我大明这些年虽不负以往的强盛,但也不是你一个小小草原部落可以嘲讽的。” “辽东的奴酋皇太极可以驰骋千里跑到归化城把你们土默特部打服,我们大明更加可以。” “甚至可以荡平你们土默特部,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梁清宏的话掷地有声、强硬至极。 “呵呵……你不用夸夸其谈吓唬本汗,女真人的铁骑可不是你们明朝能比的。” “本汗要是所记不错的话,你们明朝的骑兵有一百多年都没踏足过草原了吧!” 俄木布说这番话时,眸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这瞬息之间的变化,刚好被赵四洲所察觉。 俄木布刚才那番话听起来是在夸辽东建奴、嘲笑我大明,可他那眼中的怨毒又是为何? 赵四洲心念急转,联想到俄木布是被迫向皇太极臣服,而非真心归顺,这样一来,他眸中那一丝怨毒也就说得通了。 一念及此,赵四洲“呵呵”一笑接过话茬:“想你俄木布也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后代,还真没想到你竟会对辽东建奴如此推崇、信服,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赵四洲这一捧一摔的嘲讽,听得俄木布脸都绿了,可还不等他说什么,赵四洲又话锋急转,直接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我知道你们土默特部不是真心归顺皇太极的,正因此,我们才选择到你们土默特部来做战马交易。” “怎么样?就看你俄木布有没有这个胆量,敢不敢了。” 赵四洲这直白的话,不由让俄木布神情一震,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两个明朝人不简单呐! 俄木布心中感叹,面上却是不动分毫,冷哼出声:“哼……,我凭什么要与你们做战马交易?” “那样对我,对我的整个部落有什么好处?” “让女真人知道后,直接把我的部族给灭了吗?” 俄木布这话一出,赵四州不由眸中一亮,有戏…… 俄木布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拒绝,实则是在试探,有点讨价还价,想要抬高价码的意思。 心思急转之下,赵四洲挑起这一路北上归化城在土默特各个小部落中见到的痛点说了起来。 “好处便是让土默特族人不再穷困潦倒,生存都不能自理,缺茶、缺盐导致身体浮肿而患病。” “至于你说怕辽东建奴知道后大军压境,我相信你对土默特部的控制力是可以不让建奴知道的。” “毕竟归化城距辽东有千里之距,只要咱们做的隐秘,辽东建奴想知道也没那么容易吧!” 听完赵四洲的话,俄木布沉默了,且不谈女真皇太极,这明朝人的话完全说在了自己心坎上。 俄木布作为整个“土默特部族”的首领汗王,又怎么会不清楚下面各部的情况。 由于自己归顺辽东女真,致使与明朝关系紧张,边境的互市早就关停了,这也导致整个土默特部族极度缺乏生活物资尤其是盐和茶。 自己也曾向女真人提过给自己部族提供一些盐和茶,对此女真人却是置若罔闻,一次次用言语搪塞。 眼下有和明朝人直接通商的机会,俄木布内心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毕竟这关乎着整个“土默特部族”的生存问题。 可让他为难的是明朝人要的不是金银财货,而是战马。 这才使得让他铢锱必较,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那一番对话。 其实在俄木布心里,他压根也没打算把赵四洲,梁清宏这两个明朝人怎么样。 原因很简单,他自己的部族都困难重重、难以生存了,哪里还有心思,有胆量去得罪明朝。 一旁的梁清宏见俄木布半晌不说话,是以接过话茬,循循善诱道: “土默特只要与我们大明交易,必然能恢复以往的强大,只要自身强大了,在面对辽东建奴时也就没那么可怕了吧!” 梁清宏这话一出,俄木布神情又是一变,眸中再度闪过怨毒之色。 第211章 转折 可怨毒归怨毒,对于皇太极他内心还是很泛怵的。 一面是部落的生存,一面是强大的女真铁骑,俄木布一番思忖后,终于斟酌着开了口:“那你们明朝打算用什么东西来与本汗交换战马?” 俄木布话音刚落,他身侧的苏赫巴鲁当即接过话茬:“大汗,此举万万不可呀!” “若是让女真人得知咱们与明朝做战马交易,那后果不堪设想。” 俄木布闻言,扭头斜睨了一眼苏赫巴鲁。 “本汗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你以为咱们土默特不与明朝人做战马交易,咱们就不用死了吗?” “苏赫巴鲁别天真了,咱们做不做战马交易都得死,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一个是缺乏物资慢慢衰退被耗死,另一个是被女真皇太极率军屠灭,比起慢慢消耗而亡,不如舍命一搏。” “大首领果然有胆色,这才是成吉思汗后代该有的样子。” 俄木布话落,梁清宏先是给戴了一顶高帽,继而说道:“大首领尽可放心,倘若辽东建奴真的举兵来犯,我二人可以请求朝廷让大首领部族里的老弱妇孺入关内避战。” 梁清宏这话,不由让俄木布嘴角一抽、双眼直突突。 入关闭避战,开什么玩笑? 入了长城,那不是自投罗网,让你们明朝关门打狗,把老子一锅给端了,这个明朝人不是好人呐! 俄木布不心里嘀咕,嘴上却是说道:“我们蒙古人习惯了草原上的生活,你的好意本汗心领了,入关就算了。” “两位既然是来草原谈交易的,那咱们不妨就说说交易吧!” “本汗还是那句话,你们明朝打算用什么来交换战马?” 俄木布这话一出,赵四洲、梁清宏两人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看到了欣喜。 之前与俄木布那点不快,早已被抛之脑后,毕竟战马交易才是重中之重,些许口角之争又算得了什么。 只见赵四洲双眼笑成一条缝,大改先前的态度,语气极为和煦。 “呵呵……这还用说么,当然是用大首领部落里急需的盐、茶、布匹这些生活物资来交换了。” 赵四洲寄出此言,俄木布当即摇起了头,态度也不像先前那般傲慢,而是变得严肃。 “你们也知道与你们明朝做战马交易,我的部族冒了多大的风险。” “可以说本汗是把整个不部族的命运都给搭上了,若这样,还只是仅仅能换到一些盐和茶,那本汗族人的命也太不值钱了吧!” 梁清宏闻言,眉眼轻挑:“那大首领你想要什么?直说无妨。” “苏赫巴鲁,你去弄两只烤羊来。” 俄木布没有着急提条件,先是吩咐了一句转而笑道:“呵呵……两位掌柜北来是客,先前本汗多有招待不周。” “交易的事不急,咱们可以坐下来一边吃一边慢慢谈,两位掌柜以为如何?” 对此,赵四洲、梁清宏自无不可,是以俄木布话音刚落,两人就径直走到俄木布左手边的条形作案后坐上了下来。 待两人坐定,俄木布才笑着开口:“哈哈……赵掌柜、梁掌柜,是这样称呼的吧!” “刚才梁掌柜既然问起,那本汗就直言了。” “本汗想要的是除了盐、茶以外再提供一些铁器和粮食,相较战马而言,本汗要这些东西你们明朝也不吃亏。” 俄木布这话一出,梁清宏、赵四洲两人为难了 因为他们脑中清晰地记得出关前皇帝交代过他们什么都可以换,唯有铁器和粮食不行。 可现在俄木布恰恰就要铁和粮食。 两人眼珠子一阵叽里咕噜乱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息后赵四洲才开口说道:“大首领,若只是盐和茶,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大明有的是。” “可大首领要粮食、铁器恐怕有些难办,粮食我们大明也很紧缺。” “铁器更是用来打造刀兵铠甲的必备物资,这其中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多说,大首领自然明白。” 话音入耳,俄木布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颇有些不悦的说道:“赵掌柜不愿意给粮食便直说,何以要拿你们明朝缺粮这种话来诓骗、搪塞本汗。” “至于铁器的重要性本汗当然清楚,你们明朝无非就是担心给了我们铁器,将来会对你们明朝构成威胁。” “可赵掌柜似乎忘了一点,本汗把战马交易给你们,又何尝不是对我土默特部族的一种威胁。” “本汗想这一点,赵掌柜和梁掌柜无可辩驳吧?” “这不论是战马还是铁器,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所以本汗要铁器和粮食来交换战马也不算过分。” “当然,还有盐、茶、布匹也必不可少。” 梁清宏、赵四洲两人听着俄木布的话,不由暗自腹诽:这俄木布表面上五大三粗,这不曾想还是个精明人,不好好弄啊! 梁清宏腹诽着想了想,继而斟酌着说道:“铁器、粮食我们现在确实不能答应,也做不了主。” “不过我二人可以把大首领的需求向朝廷禀报,或许有商量的余地也未可知。” 闻听此言,俄木布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长满络腮胡的脸颊上搓了搓,这才缓声开口: “梁掌柜你说铁器需要向你们明朝朝廷禀报,本汗可以理解,可是粮食也需要禀报么,这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这粮食虽然重要,可就是消耗品,吃了就没了,这还需要向你们朝廷禀报?” 俄木布之所以这样说,是他根本不知道明朝国内缺粮。 毕竟他只是漠南草原上一个部族首领,也不会成天关心明朝到底干不干旱,受不受灾,缺不缺粮食。 反正在他们草原人眼里,明朝就是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粮食和一应物资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 其实吧!土默特是缺粮不假,可也还没到没有不行的地步,吃牛羊肉他们照样可以过。 千百年来草原人也一直是这样过的,若是让草原人和汉人一样以米粮为食他们反而不习惯。 只是长时间以牛羊肉为食,人容易发胖,骑马射箭都不利索,屙屎也不顺畅,因此俄木布才想要换一些粮食。 第212章 妥协与条件 赵四洲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是以俄木布话音刚落,他就灵机一动接过话茬。 “大首领,梁掌柜说的确实是实话,并无半句虚言。” 赵四洲说到这顿了顿,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想了想,继而说道: “不如这样吧!咱们先用这次带来的盐、茶以及布匹等物资与大首领交换一批战马。” “毕竟大首领的部族现在可是很缺和茶的,若是再得不到补充,恐怕大首领的族人会因缺盐而引发疾病。” “至于铁器和粮食的事,我与梁掌柜会如实向朝廷禀报,相信待下次交易,朝廷会给大首领一个满意的结果。” 赵四洲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巧妙,完全是拿捏住了和木布的七寸要害。 因为他知道没有粮食,草原人可以吃肉,没有铁草原人可以不打造刀兵铠甲,以皮甲骨箭代替。 可若没有盐,时间长了那可是要死人的。 赵四洲内心笃定,俄木布既然同意了做战马交易,那就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毕竟这是关乎部族生存的大事。 俄木布听着赵四洲的话陷入了沉思,良久不语。 这明朝人果然不简单,知道盐才是本汗现在最需要的。 事已至此,本汗别无选择了,得先让族人活下去,才有后计可图,否则一切成空。 草原部族强不强大,是由人口多寡决定的,若是部族人口损失太多,难免要被其他部族吞并! 可本汗也不能全信了明朝人的话,这第一批的战马交易必须要控制数量才行…… 俄木布思绪飞转,一时间想了很多,足足愣了十几二十息才沉声开口:“好!就依赵掌柜之言,本汗就与你们大明先交换两千匹战马。” “如果后续还需要交换,必须要有铁器和粮食,若不然即使有再多的盐和茶本汗也是不会换的。” 俄木布话音刚落,梁清宏不满的声音就接踵而出。 “两千匹?大首领为免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以大首领土默特部族的广阔草场,除了你们自己留用的战马以外,少说还有上万匹战马可以用来交易。” “梁某知道大首领有所顾忌,可两千匹的确是太少了,不如再加三千,五千匹如何?” “大首领总不至于担心我们大明有了五千匹战马就会进攻草原吧!” “更何况两千匹战马也换不了多少盐和茶,再分到大首领的各个部落,那就更少了。” 梁清宏最后这句话倒是一点都不假。 虽说盐和茶在大明不算贵,但他们运出关与草原人做交易那可就不一样了,价格至少要翻十数倍不止。 梁清宏的话让俄木布又是一阵沉默思忖。 也不知俄木布在想些什么,只见他面盆大的脸盘上一对小眼珠叽里咕噜转个不停,看上去颇为滑稽。 好一会儿后,俄木布才缓声开口:“五千匹也不是不行,过本汗有两个条件。” 闻言,赵四洲随口接了一句:“什么条件?大首领不妨说来听听。” 俄木布下意识抬手在络腮胡上搓了搓。 “第一,你们明朝朝廷需与本汗的部落侵一个互不侵犯条约。” “第二,便是和亲。” “如果你们明朝同意,那这次咱们就交换五千匹战马,并且以后还可以长期交易。” 俄木布这话一出,梁清宏、赵四洲两人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这第一条也就罢了,不过是一纸文书,即使签了互不侵犯条约,只要其中一方想起兵戈,总会有适合的理由打破。 可这第二条的“和亲”着实是有些过分,难道这货不知道我大明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吗? 我大明自太祖高皇帝立国至今两百多载,来从没有一位公主外嫁过,更何况本朝唯一的坤兴公主如今才四岁多。 俄木布此獠竟敢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真是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清宏脸色铁青、目光锐利的看向俄木布,语气里夹杂着森寒。 “俄木布,你刚刚说什么,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梁清宏态度强势对俄木布直呼其名,赵四泗也目光不善的盯着俄木布,似要将俄木布生吞活剥一样。 两人这急转直下的变化,让俄木布接懵逼了,一时有些不知所谓,默默暗想:这俩明朝人是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谈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翻脸就翻脸了? 俄木布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故作姿态问道:“赵掌柜、梁掌柜,即使你们反悔不想与本汗交易战马,也用不着这样怒目相向吧!” “更何况这还是在本汗的地盘,两位莫不是真以为我俄木布好欺不成。” “哼……” 梁清宏冷哼一声,怒吼道:“俄木布,你少装疯卖傻,难道你不知我大明对外从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吗?” “我大明立国两百多载,从没有公主外嫁的先例,更何况本朝坤兴公主如今才四岁多,你怎敢提出如此无理要求?” 俄木布听到这话,先是一阵错愕,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想梁掌柜、赵掌柜是误会了。” “本汗说的和亲,是想把本汗的女儿嫁到你们大明去,嫁给你们大明的皇帝。” 俄木布这话一出,赵四洲、梁清宏也是一阵错愕、懵逼,敢情是自己两人弄了个乌龙,人家是想要嫁女儿。 两人一阵蒙圈错愕后,又露出一脸便秘的神情。 嫁女儿?嫁女儿也不行啊! 大明立国两百多载,纳外邦女子为妃的只有成祖皇帝。 而且那还是朝鲜国进贡的,不是成祖皇帝主动纳的,根本做不得数,只是为了两国邦交,所以才给了个名分! 况且成祖皇帝是谁?那可是饮马斡难河,封狼居胥的人物,一般人能比得了吗? 除了成祖皇帝,倒是还有一个也勉强算纳过外邦女子为妃,那就是英宗皇帝。 可英宗娶外邦女子的时候,帝位已废,只是一名俘虏,那也算不得数呀! 俄木布见梁清宏、赵四洲不说话,还一脸的为难,不由好奇相问:“两位掌柜何以这副表情?” “难道本汗想把女儿嫁给你们大明皇帝有什么不妥吗?” , 第213章 不速之客 俄木布不明就里,见梁清宏、赵四洲两人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本汗听说你们大明皇帝连平民女子都可以娶,难不成本汗的公主就差了?” 闻言,赵四洲只得尴尬地笑了笑:“之前确实是我们误会了大首领,可是大首领想与我们大明联姻,把公主嫁给我们皇帝陛下,这事我们也做不了主啊!” “不过大首领放心,我们会将大首领的这番美意和之前大首领提出要粮和铁器的要求一起向朝廷禀报,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的。” “至于贵部与我大明签互不侵犯条约的事,我们现在就可以应承大首领,此事绝无问题。” 听完赵四洲的一番话,俄木布眉眼轻挑“哈哈”一笑:“既如此,那本汗还是先和你们交换两千匹战马吧!” “其余的等粮食和铁器以及和亲之事有了着落,咱们再谈。” 俄木布说到这顿了顿,不知他出于什么考虑,又莫名其妙的笑着补了一句: “呵呵……本汗的公主名叫朵雅,她可是草原最美的花,你们大明皇帝若是娶了本汗的女儿,绝对不亏。” 梁清宏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他压根不关心什么“草原最美的花”,做势便要再争取一下交换五千匹战马的事,可却是被赵四洲用眼神给制止了。 恰在此时,两只烤得外焦里嫩、肆意飘香的烤全羊被抬入大帐。 随后自不必说,俄木布招呼着梁清宏、赵四洲推杯换盏,马奶酒唇齿留香、烤全羊吃的满嘴流油。 正当帐内几人吃得起劲之时,一个土默特族人急匆匆来到大帐,用梁清宏、赵四洲听不懂的话语,语速极快地向俄木布禀报道: “大汗,巴塔部的巴鲁,带着一个受伤的独臂男子来归化城寻求治疗。” “巴鲁还说那独臂男子是辽东女真皇太极的贴身护卫。” 闻听此言,俄木布脸色微变,思绪飞转起来,本汗正和明朝人谈战马交易呢! 怎么突然就跑来一个女真人,还是皇太极的贴身护卫,要是这战马交易的是露了馅,那整个土默特部族的麻烦可就大了。 直接把这女真人给杀了?这肯定不行,不见他,也不行…… 梁清宏、赵四洲虽然没听懂俄木布族人的禀报,但见俄木布神色有异,随即放下手中酒碗。 “大首领是出了什么事了吗?”梁清宏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 闻言,俄木布咧了咧嘴,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倒也没什么大事,帐外来了一个受伤的女真人,说是到归化城来寻求治疗。” 俄木布随口回了梁清宏一句,转而对进帐禀报的族人吩咐:“你去将巴鲁传来,再把那受伤的女真人安排到其他帐内,叫医官去给他看看。” “诺。” 土莫特族人应了一声,快步出了大帐,不一会儿,巴鲁就被人带着来到大帐。 巴鲁进帐看到俄木布,随即以右手锤击左胸躬身行礼:“巴塔部巴鲁参见大汗。” 俄木布踏前几步扶起巴鲁,继而询问出声:“巴鲁你从头到尾的与本汗说说那受伤的女真人是怎么回事?” 面对俄木布,巴鲁自然言无不尽,当即事无巨细的叙述起来,末了补充道: “若不是我懂得一些医治牛羊马匹的药草,一路护持着他,这个叫鳌拜的女真人早就没命了。” 听了巴鲁的叙述,原本还不以为意的俄木布,却是在听到“鳌拜”两字时炸了毛,目露寒芒的追问:“你刚刚说什么,那女真人叫鳌拜?” “是叫鳌拜,而且之前听他的一个同伴说,这鳌拜好像还是皇太极封的第一大金巴图鲁,大汗,这有什么不妥吗?” “何止是不妥,是很不妥,三年前你们巴塔部没有参与归化城的战争,你自然不清楚。” 俄木布说道这顿了顿,面露追忆之色,神情低落中夹杂着苦涩,声音低沉的说道:“三年前皇太极追杀林丹汗至此,在那场战争里,就是这个叫鳌拜的女真人带头纵火烧毁归化城。” “我们土默特的族人,不知有多少老幼妇孺和英雄的战士倒在他的刀下。” “这个罪大恶极的屠夫,他竟然还敢来归化城寻求治疗。” 巴鲁听着俄木布的话,不由脸色大变难看至极,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救了一个杀害自己土默特族人的凶手。 一想到这,巴鲁眸中透出锐利:“大汗,这些天鳌拜的伤势虽然好了不少,但依然虚弱,要不咱们……” 巴鲁说到这突然顿住,用手掌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横切咽喉的动作。 见状,俄木布恨铁不成钢的瞅了巴鲁一眼,没好气的冷哼出声:“哼……你想的倒是简单,你刚才不还说与鳌拜同行的另一人已经回盛京去了吗?” “所以不论是明里还是暗里,咱们都不能弄死鳌拜,咱们若真把鳌拜弄死,将会给整个土默特部族带来极大的麻烦。” 一旁的梁清宏、赵四洲虽然没听懂巴鲁与俄木布的谈话,但巴鲁做那个抹脖子的杀人手势,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是两人不由得也窃窃私语起来。 “赵掌柜,看俄木布两人的神情反应,似乎那个受伤的女真人有些不简单呀!” 赵四洲勾了勾嘴角,低声回道:“梁掌柜,英雄所见略同,刚才那蒙古人做抹脖子的动作,应该是有意要杀那女真人。” “不过看俄木布的神情好像又有所顾虑,咱们且先看看,在见机行事……” “大汗,照你这么说,咱们拿鳌拜还没办法了?”巴鲁眸中闪着寒光,一脸不愤的问道。 闻言,俄木布苦笑着抿了抿嘴:“能有什么办法?” “咱们不管用什么办法弄死鳌拜,只要鳌拜死在咱们土默特的地盘上,皇太极绝对会以此为由,彻底收编咱们土默特部族。” “到那时咱们土默特就不得不向敖汉部、喀尔喀五部、科尔沁部那样奉皇太极为大可汗,彻底被女真人掌控。” 俄木布说到这又是一顿,露出既无奈又愤慨的神情补了一句:“草原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弱小就是原罪。” “咱们还是赶紧把鳌拜治好,送他回辽东去,以免夜长梦多。” “你且先去吧!晚些时候本汗会亲自去见一见那鳌拜。” 第214章 嚣张的鳌拜 或许这就是鹅幕布的无奈与苦涩吧! 面对曾经杀害自己族人的鳌拜,不但不能报仇,而且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 俄木布的话,巴鲁虽然心中不悦,但也不敢反驳,只得再次以右手锤击左胸行礼,而后退出了大帐。 “哈哈……梁掌柜、马掌柜,来来来,我们继续吃、继续喝。” 吩咐完巴鲁,俄木布又回过头招呼起梁清宏、赵四洲。 两人互视一眼,对俄木布陪以笑脸,很识趣的没有去打探刚才的事,大快朵颐的继续吃喝起来。 可让俄木布意想不到的是,刚出去没多久的巴鲁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宽体阔的独臂青年。 两人入内的瞬间,俄木布只一眼便认出了鳌拜。 不说断臂,只因三年前那张残杀他无数族人的凶狠面孔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脑海。 鳌拜来到大帐后,毫无顾忌,态度极为嚣张,一言不发的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将本属于俄木布的位置给占了去。 也不知鳌拜是命大还是巴鲁真的用一些医治牲口的药草给他治好了。 现在的鳌拜只是脸色有些苍白,除了能醒目的看出他断了一臂之外,基本与常人无异。 鳌拜自顾自在主位坐下后,目光看向俄木布,冷嘲热讽道: “我还以为你俄木布在做什么大事,不去见我,原来是躲在大帐里吃肉喝酒,你这么做,未免也太不把我鳌拜放在眼里了吧!” 鳌拜一边说一边拿起酒壶往嘴里灌,行事极为霸道,态度极其嚣张。 鳌拜之所以断了臂还敢如此嚣张,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俄木布不敢把他怎么样,而且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 俄木布面容僵硬,心里恨的要死,面上却不得不对鳌拜陪笑。 “呵呵……,鳌大人这么说可是错怪我了。” “我只是听族人说鳌大人受了伤需要治疗,故而不敢轻易去打搅,想等鳌大人养足精神后,在前去相见。” 俄木布这话卑微至极,哪里还有先前对梁清宏、赵四洲时的轻视和傲慢,连对话时的“本汗”都换成了“我”。 或许是俄木布的态度让鳌拜很是受用,只见鳌拜微微颔首,自顾自从条形桌案上扯下一块羊肉塞进了嘴里。 只是鳌拜刚咀嚼两下,又一口吐了出来。 “呸……这烤全羊都凉了,俄木布愣着干什么,还不让人重新给我弄一只来。” 俄木布心里憋屈,即使对鳌拜有滔天恨意,但形势比人强,他也只得无奈向巴鲁使眼色。 “巴鲁,你去重新给鳌大人烤只羊来。” 巴鲁攥了攥拳头,眸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怨毒,一声不吭的躬了躬身,便退了出去。 直到这时,鳌拜似乎才看到帐内的梁清宏、赵四洲。 鳌拜看着两人挑了挑眉,继而一脸不善、恶狠狠的问道:“你们两个是明朝人吧?” 俄木布对鳌拜敢怒不敢言,是因为担心牵连自己部族被辽东女真所灭,梁清宏、赵四洲自然没有这种顾虑。 更何况辽东建奴和大明本来就是水深火热的敌对关系,因此他们对鳌拜自然不会客气。 梁清宏“呵呵”冷笑一声,言语轻佻的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是个什么狗东西,大爷我凭什么告诉你?” 梁清宏这话一出,鳌拜乍听之下,不由一愣,他实在是没想到梁清宏敢用这种态度这样和他说话。 鳌拜也只是一愣,就变得面目可憎,梁清宏这话可谓是把鳌拜彻底激怒了,想到自己的断臂之仇,更是让他对明朝人恨之入骨。 “你这明狗好大的狗胆,敢和老子这样说话……” 鳌拜这半句话一出,大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只是紧张的人不是梁清宏、赵四洲而是一旁的俄木布。 此时的俄木布已是提心在口,心里拔凉拔凉的。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继续斗下去,否则要出大事。 俄木布心念急转之下,赶忙出来打圆场。 “鳌大人,他们俩的确是明朝人不假,不过他们只是行商的商人。” “他们来我的部落只是为了交换一些盐、茶、布匹,这些物资也是我们草原部族稀缺的,所以还请鳌大人大人大量,不要与两个商人计较。” 俄木布这话一出,鳌拜不由眼眸微眯,似想到了什么。 自己来张家口经过巴林部左翼时,好像也有两个明朝商人。 当时自己就是认为只是两个不起眼的明朝商人,因而并没有过多在意。 后来到了独石口关外围,自己一行人就被明朝人给埋伏了,很显然,那是早有准备的埋伏。 这些天自己一直琢磨不透,不得其解,当初自己一行人去张家口并没有走路风声,为何会被埋伏,这难道是当初那两个明朝商人搞的鬼……? 鳌拜瞳孔微缩,细思极恐,对,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说不定这两个明朝商人到草原来也是另有所图。 鳌拜一念及此,当即对俄木布吩咐道:“俄木布,我以大汗的名义命令你把这两个明朝商人拿下,等候我的严刑拷问。” 俄木布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这他妈的简直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怎么办? 若真按鳌拜说的拿下梁掌柜、赵掌柜,那和亲和战马交易的事也就不用谈了,交易不到盐和茶族人该怎么生存? 若是不按鳌拜说的去做,那后果可想而知。 俄木布思绪飞转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是以只得再次劝说:“鳌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何必与两个商人斤斤计较……” 只是俄木布话还没说完,就被鳌拜强行打断。 “俄木布,你是想背弃大金,背弃大汗吗?” “你可要想清楚不听命令的后果。” 第215章 鳌拜之死 鳌拜一边颐指气使的吩咐着俄木布,一边把桌上自己嫌凉的羊腿扯了下来咬在嘴里。 可还不及他一口羊肉下肚,突闻“噌”的一声响,随即一道寒芒闪过。 鳌拜只觉脖颈一热,脑中意识慢慢模糊,随后看见自己的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喉咙像破了洞的风箱一样,发出“呼呼”的声音,吹起一连串血沫,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四洲把手里还沾有血迹的长刀在鳌拜衣服上抹了抹,继而啐口骂道:“呸……去死吧你!你们建奴才是狗。” 赵四真嘴里骂着,伸出一根手指在鳌拜额头上轻轻一点,一颗大好头颅就从脖颈上掉了下来。 无头的尸体不受控制向前扑倒在桌安上,入柱的鲜血喷溅而出,场面尤为惊悚。 自此,大金第一巴图鲁躲过了初一却没能躲过十五,终是死在了草原上。 滚落的人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巧不巧的滚到了俄木布脚下,撞了一下俄木布。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俄木布万万没想到赵四洲会对鳌拜出手。 就你鳌拜自己也没想到,明朝人赶在俄木布大帐里对他出手。 当赵四洲将长刀挥向鳌拜的那一刹,俄木布就僵住了,现在被鳌拜滚在脚下的头颅一撞,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脚边那颗眼珠瞪得老大,嘴里还叼着羊腿的头颅,俄木布一时慌了神,有些手足无措,嘴里不停念叨。 “完了……完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梁清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没有半分吃惊,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只见他不在意的用脚踢了鳌拜的头颅,打趣道: “赵掌柜,你这人也忒不讲究了,你没看到他正在吃东西么,你就不能让他吃上两口,再送他上路?” 赵四洲收回长刀,对梁清宏的打趣并不理会,转而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邪笑,对俄木布说道: “嘿嘿……我们帮了大首领这么一个大忙,想必现在可以交换五千匹战马了吧?” 话音入耳,俄木布不由身形一颤,双目微闭,仰面朝天十几息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俄木布这般作态可不是在哀悼鳌拜,而是在琢磨鳌拜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归化城,自己该怎么办? 要不把这两个明朝商人抓起来交给皇太极,以此平息皇太极的怒火? 不不不,不能这么做,这样做了或许能平息皇太极的怒火,可皇太极依然会趁机彻底收编土默特部。 鳌拜死在自己的大帐,不管怎么做,都已经得罪了皇太极。 若是再把这两个名为商人,实为明朝朝廷的人抓起来,那岂不是连明朝也一起得罪了? 那样两头得罪,“土默特”就真的完了。 不想被皇太极收编,不想沦为女真人的附庸,那眼下就只有一个办法,背靠明朝获取更多物资,让土默特不部族强大起来。 俄木布思绪翻飞,短短十几息就权衡利弊的将眼下形势分析了一遍。 最终他还是决定与明朝合作,俄木布长呼一口气睁开双眼,眸中透着决然。 他没有去接赵四洲交换五千匹战马的话,反而语气森冷的说道:“赵掌柜,你这是把本汗往死路上逼呀!” “你说为了整个土默特部族,本汗该不该把你们俩抓起来送给皇太极。” 俄木布心里虽然已经决心与明朝合作,但是故作姿态的说出这番话。 原因无他,他只是想用这种态度向梁清宏、赵四洲施压,以此获得更多交易上的好处。 赵四洲却像是看穿了俄木布的心思,面无惧色的“呵呵”一笑:“赵某帮你杀了这狂妄、嚣张的女真人,大首领即使不念我的好,也不该这般不近人情,将我们给抓了吧!” 赵四洲说到这顿了顿,看了看右手边桌案上趴着的无头尸体,这才接着说道: “大首领,你可别说之前你和族人提及这女真人时,脸上的无奈、不甘与愤怒是假的?” “即使大首领的神情是假的,那大首领族人做了抹脖子的动作,那总不会是假的了吧!” “呵呵……若我所猜不错的话,这个女真人与你们土默特部族又或是与大首领有仇吧!?” “从大首领先前的神态来看,恐怕这仇恨还不小。” “所以我说,赵某帮大首领报了大仇,怎么着,大首领也不该抓我们吧!” “大首领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不会那样做,咱们还是坐下来谈一谈战马交易的事吧!” 赵四洲正番言论,听得俄木布瞳孔微缩,这个明朝人心思如此细腻,观察入微,竟能将本汗的心思看得如此通透,看来绝非泛泛之辈。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想要以此施压抬高交易时价码的打算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俄木布见自己心思被看穿,当下也不再装了,一转之前态度夸赞道:“赵掌柜心如发丝,本汗佩服之至。” “这第一次交换五千匹战马的事没问题,但之后的交易必须要有铁器和粮食。” “两位掌柜也看到了,鳌拜死在本汗的大帐里,纸是包不住火的,皇太极迟早会知道。” “鳌拜可是皇太极的贴身护卫,深得皇太极喜爱,还是皇太极亲封的女真第一巴图鲁。” “皇太极一定会以此为由向本汗的不部族发难的。” “想要应对将来的一切,唯有打造更多的刀兵铠甲,不断壮实自身。” “本汗知道你们明朝与辽东女真一直不对,倘若你们明朝同意给我的不部族提供粮食铁器,本汗可以答应与你们明朝共同抗击辽东女真。” 赵四洲、梁清宏听完俄木布这番坦诚不公的话,并没有没着急回答。 两人一阵思忖,衡利弊后梁清宏才缓声开口:“大首领的提议倒是不错,不过我想知道大首领的部族,现在还有多少能战的战兵?” 梁清宏这话一出,俄木布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 见状,梁清宏赶忙补充道:“大首领莫要误会,我们无意打探大首领部族的情况。” “只是大首领刚才说‘与我大明共同抗击奴’一事,绝非我二人能做决定的。” “所以我必须要把这些情况问清楚,由朝廷决定。” “若是不问清楚就稀里糊涂往上报,恐怕朝廷一时也难以下决定,那样一来,反而耽搁时间,对大首领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第216章 坦诚布公、交易达成 闻听此言,俄木布随即收起脸上刚冒出来的那丝不悦,若有所思的在满脸络腮胡上搓了搓,面露苦色的说道: “三年前那一战,我土默特损失惨重,现在整个部族能战的战兵大约还有八千左右吧!” 听到这话,梁清宏、赵四洲两人不由眸中一亮,若是真能拉上土默特一起抗击建奴,对于大明来说绝对是稳赚不赔。 赵四洲横眉轻挑,眼珠子一转:“好!就依大首领所言,我二人会将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朝廷,不出意外的话七天之内必有结果。” “现在咱们还是把首批的五千匹战马先交易了吧!” 恰在此时,大帐的布帘被掀开,伴随一阵春风袭来,先前出去烤羊的巴鲁回来了。 当他看到趴在条形桌案上还滴着血水的无头尸体和那颗滚落在地嘴里还叼着羊腿的头颅时,吓得差点把手上的烤全羊都给扔了出去。 一脸惊诧的看向俄木布,舌头磕磕绊绊的说道:“大……大……大汗,你……你……你刚才不是说鳌拜不能……不能杀吗?” 俄木布没有马上回答巴鲁的话,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杀死鳌拜的赵四洲,这才回头说道:“别问这么多了,你来得正好,你且把羊肉放下,本汗有事要问你。” “你们巴塔部是咱们土默特部族里距离明朝最近的几个部落之一,本汗且问你,你们部落里除了自己用的战马外,还有多少战马?” 巴鲁是巴塔部落首领巴图的弟弟,对于自家部落里的情况,自然了然于胸。 是以听俄木布问起部落里有多少战马,巴鲁连想都没想就脱口答道:“回禀大汗,我们部落里除去自己用的战马和放牧用的马匹外,还余有两千多匹。” 话音入耳,俄木布想了想,继而追问:“那加上你们自己用的,能凑足五千匹吗?” “五千匹?” 巴鲁嘴里念叨着沉吟了片刻,这才答道:“五千匹应该能凑够吧!” 得到巴鲁的答复,俄木布心里已有计较,转而看向赵四洲,梁清宏。 “梁掌柜、赵掌柜,待会儿你们便可以派人跟随巴鲁去巴塔部清点五千匹战马。” “巴塔部与你们明朝接壤,部落驻地距离你们明朝张家口不远,如此一来,战马入关也更为方便快捷。” 俄木布这话一出,赵四洲、梁清宏大喜过望。 “哈哈……好!大首领既有如此诚意,那待会儿我二人并把交换五千匹战马的盐、茶以及布匹等生活物资交与贵部。” 梁清宏畅快大笑着说了一句,随即端起桌上盛满马奶酒的酒碗高举过头。 “梁某借花献佛,敬大首领一碗,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俄木布、赵四洲互视一眼同举酒碗。 “哈哈……合作愉快!” 三人举杯痛饮这一举动,看得旁边不知所谓的巴鲁一愣一愣的,联想到刚才大汗问自己的话,这才后知后觉的壮起胆子插了一嘴。 “大汗,您的意思是,我们巴塔部的战马……?” 交易达成,俄木布脸上不知不觉多了一抹柔和,扭头对巴鲁和煦说道:“你且叫人来把鳌拜的尸首给处理了,战马的事,待会儿本汗慢慢与你分说。” 闻言,巴鲁瞅了一眼地上咬着羊腿的头颅和趴在桌上的无头尸体,这才点头躬身一礼出了大帐。 巴鲁刚走,赵四洲放下手中酒碗,抱了抱拳:“大首领,既如此,我们就回去准备交货了。” 对此,耳目不求之不得,自无不可“哈哈”一笑,学着赵四洲的样子抱拳回礼:“赵掌柜、梁掌柜自便便是。” 梁清宏、赵四洲离开俄木布大帐回到之前的土屋。 “哎……咱们能换到这五千匹战马,还要感谢那个叫鳌拜的建奴。” “若是没有大帐里的那一出,估计咱们这单生意怕是没那么容易达成。”梁清宏很是感慨的说了一句。 闻言,赵四洲瞥了一眼梁清宏:“别臭美了,趁现在天没黑鸽子还能飞,赶快把这里的事情整理一下向京师上报吧!” 梁青宏微微颔首:“赵掌柜言之有理,我磨墨,你来写。” 斗转星移,月落日升,一眨眼两天过去了。 大明,京师,紫禁城。 红日东升,朝霞满天,东暖阁崇祯寝殿里,身材妖娆火辣挺着一对36D的田贵妃正在伺候崇祯更衣。 “陛下昨晚真是太粗鲁了,臣妾都有点受不了。” 崇祯抬手在田贵妃浑圆挺翘的臀上拍了一巴掌。 “呵呵……怎么,朕如此那般爱妃不喜?” “朕所记不错的话,昨晚爱妃磨豆腐可是磨得很开心,还弄了朕一肚皮。” 崇祯这话一出,饶是田贵妃也有些招架不住,露出一脸的娇羞之态。 “陛下别说了,羞死个人了,还不都怪陛下太过威武,才让臣妾情难自控,把持不住出了丑,不过臣妾是喜欢的。” 说话间,崇祯又顺手在田贵妃饱满之处捏了捏,打趣道:“爱妃喜欢就,爱妃那薄如蝉翼的纱衣穿在身上若若现的,极具诱惑,朕也很是喜欢。” “往后爱妃还要多多穿才是……” 就在殿内两人打情骂俏之际,寝殿的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皇爷,方正化、骆养性求见,说有急事要禀报。” 听着殿外王承恩传来的话语,崇祯不由挑了挑眉,这两个杀才一大早就说有急事禀报,难不成真出了什么大事? 崇祯心里想着,收回打太极的手,对田贵妃说道:“爱妃且自行回宫去吧!你也听到了,朕有政务要处理。” “臣妾遵旨,臣妾告退。” 田贵妃嘴里说着微微欠身一礼,走出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又回眸对崇祯娇媚一笑:“臣妾一定谨记陛下吩咐,下次还穿纱衣。” 话落,又对崇祯施了一礼,这才扭着水蛇腰一步一趋的出了东暖阁后门。 “真是个妖精。”崇祯看着扭动的两瓣浑圆蒴果,念叨了一句出了暖阁。 第217章 收到消息的崇祯 不一会儿,崇祯身着五爪金龙袍,头戴二龙戏珠冲天冠来到御书房,只见骆养性、方正化两人已等候在殿外。 二人见崇祯过来赶忙上前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微臣参见陛下。” 崇祯大手虚抬:“都起来吧,你二人一早便来求见朕,所为何事?” “谢陛下隆恩!”两人应了一声齐齐起身。 “回禀陛下,是东厂掌印太监赵泗洲有消息传回。”方正化恭敬回道。 方正化话音落下,骆养性随即接过话茬:“回禀陛下,锦衣卫指挥千使梁清宏也有消息传回。” 崇祯闻言,心中大喜,肯定是战马交易的事有消息了。 结合此前赵四州、梁清宏回传信息的时间推算,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归化城。 两人既然能从归化城传回信息,那说明他们的安全是无虞的。 说话间,骆养性、方正化各自从袖口掏出一个竹节高举过顶。 王承恩见状,快步上前从两人手中接过竹节检查无误后才交给了崇祯。 崇祯拿过两个竹节,还不等进御书房就迫不及待的将竹节里的信纸给取了出来。 崇祯定定站在御书房门口,将卷成小卷的信纸缓缓展开,逐字逐句看了起来,慢慢的崇祯勾起了嘴角。 可当展开第二个竹节的信纸,得知俄木布想要把女儿嫁给他时,不由神情一变,皱了皱眉。 想做朕的老丈人,倒也不是不行,也不知俄木布的女儿漂不漂亮,若是不漂亮,朕可不要…… 崇祯于心里恶气味的自我调侃了一句,而后又笑着摇了摇头。 唉……即使俄木布的女儿不漂亮,为了大明,为了土默特部那八千骑兵朕也得娶。 这漂不漂亮的,晚上灯一吹还不都是一个样,朕身为大明天子,必须要有所担当。 崇祯看完梁清宏、赵泗洲传回的信后,随即扭头吩咐:“大伴,传户部尚书、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军阁的三位阁臣御书房觐见。”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王承恩刚走,崇祯就冲前来送消息的骆养性、方正化,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朕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前不久你二人在张家口外放跑的那个叫鳌的建奴,在归化城被赵泗洲给斩了。” “宽宏大量”“菩萨心肠”听到崇祯这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只得齐齐躬身一礼口称:“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朕之所以与你二人说此事,是想让北镇抚司和东厂给赵泗洲和梁清宏记个大功。” 其实,两人心里多少猜测到了崇祯的意思,可他们也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给手下人记大功,这种事只能皇帝自己说。 “奴婢遵旨,微臣遵旨。”两人很是恭敬的回了一句。 “好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且退了吧!”崇祯嘴里说着向两人摆了摆手。 方正化、骆养性刚走不久,礼部尚书倪元璐、户部尚书蒋德璟、工部尚书郑三俊,以及军阁的张之极、卢象升、孙传庭便悉数来到御书房。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脸上洋溢着笑容抬了抬手:“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隆恩!” 行过君臣之礼,六人见崇祯一脸的高兴劲儿,一个个不由有些好奇。 陛下这一大早是碰到了什么事,竟如此欣喜? 蒋德璟心里想着,不等崇祯说话,便满脸堆笑踏前一步躬身道:“微臣见陛下龙颜大悦,可是有什么喜事?” “蒋爱卿,朕观你不也是眉开眼笑、心情愉悦么?” 崇祯面容和煦的打趣了一句,随即叫道:“大伴,将东厂和锦衣卫从传回的消息拿给诸位爱卿看看。” 崇祯只说东厂和锦衣卫,并没有当众提及赵泗洲、梁清宏的名字,由此可见,崇祯对此事有多么谨慎! 六人听到锦衣卫和东厂皆是一脸狐疑,难不成那帮杀才又查到了什么惊天的贪污大案? 还不等几人琢磨出结果,王承恩就将梁清宏、赵四洲传回来的信纸递到了英国公张之极的手中。 张之极双手接过信纸,看着其上的密密麻麻小字,神情几度变化,从面无表情变成了喜笑颜开。 这让其余几人更加狐疑,想要迫切知道纸条上到底写着什么……? 几人互相传递,用了小半盏茶的时间看完了信纸上的内容,无不是大吃一惊。 军阁的三人震惊于皇帝不声不响便派人去草原进行战马交易的同时,自是喜不自胜,有了战马大明军队的战力又可以提升一大截。 尤其是卢象升、孙传庭,他们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皇帝一早便要求天雄军和天武军所有兵卒学骑射,原来是早有预谋! 郑三俊、蒋德璟、倪元璐三人脸上的表情除了震惊以外,却是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与军阁的张之极、卢象升、孙传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以户部尚书蒋德景为最,不苟言笑的板着个脸,早已没了刚进御书房时的那股高兴劲儿,像是谁欠他钱一样。 “陛下,微臣觉得俄木布提出用粮食交换战马一事不妥呀!” 蒋德璟这话一出,崇祯不由挑了挑眉,就知道这蒋老抠会来事儿。 可令崇祯没想到的是蒋德璟话音刚落,工部尚书郑三俊紧随其后站了出来。 “陛下,蒋大人言之有理,微臣也觉得用铁和俄木布交换战马不妥。” 笃……笃……笃…… 那人的话音入耳,崇祯不自觉的在御案上敲了几下,心里已然猜到蒋德璟、郑三俊口中的不妥是为什么了。 可猜到归猜到,问题必须要得到解决,要不然得不到工部和户部的支持,即使自己以帝王之尊强行与俄木布战进行马交易,恐怕工部和户部也会扯皮。 一念及此,崇祯故作姿态的问询出声:“两位爱卿有什么不妥?” 闻听此言,蒋德璟内心不由泛起了嘀咕,陛下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这样装有意思吗? 第218章 不同的角度 蒋德璟心里碎碎叨叨,但还是踏前一步面容严肃道:“回禀陛下,我大明到处受灾又有流贼作乱,粮食缺口本来就大,这些陛下都是知道的呀!” “陛下总不能拿灾民的口粮去与俄木布交换战马吧!” 一旁的工部尚书郑三俊,听着蒋德璟这颇些抱怨的话语,心里忍不住直接突突。 这蒋老抠胆子真是大的没边,竟敢用这种态度和陛下说话。 真担心陛下会让人直接把他给叉出去打板子。 郑三俊心里想着,是以还不及崇祯说话就赶忙搭话道: “陛下不久前才下旨让工部全力打造刀兵铠甲,前些年由于经费不足,工部的‘铁’库存本就不足。” “更何况打造刀兵铠甲的铁,比打造其他用具的要求要更高,所以工部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铁去和俄木布交换战马。” “依微臣之见,不如和俄木布再谈一谈,若能用其他的东西代替,也能两全其美。” 蒋德璟、郑三俊这话一出,远看到手的战马就要没了,军阁的三人哪里还坐得住,卢象升第一个跳了出来。 “蒋德景、郑三俊你们就会拖后腿,错过这个机会,往后再想交易到战马就难了。” “关外传回的信息你们也都看到了,俄木布之所以和我大明做战马交易,还答应共同抗击建奴,完全是走投无路被逼的。” “一旦我大明不与他交易,俄木布便也没有了出路,最后他只会被迫倒向建奴。” “到那时,就不是交易不到战马的问题了,而是多了一个强敌,还壮大了辽东建奴的实力。” “你们工部和户部就不能想办法弄点粮食、铁器,哪怕是先稳住俄木布,不让他倒向建奴也行啊!” “卢象升,你说得倒是轻巧,这庄稼粮食是地里长出来的,可不是嘴上说有就有,这一时半会儿的,你让户部上哪弄粮去?” 蒋德璟不轻不重的怼了一句。 卢象升也不惯着他,当即回怼:“蒋德璟你要是没本事弄粮,你还做什么户部尚书?” 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俩人争执了起来。 其实,卢象升、蒋德璟两人说的都没错。 区别只在于他们看问题的立场不同,一个是从军事的角度出发,一个是从国内民生的角度出发。 崇祯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揉了揉额角,在桌上敲了两下,叫道:“好了,都别吵了。” “你们说的都没错,绝不能克扣百姓的口粮去换战马,但也不能让俄木布倒向建奴,战马咱们大明更是不能错过。”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愣了一息后才缓声开口:“蒋爱卿,户部之前不是才用监生名额换了一千多石粮食么,那便先从里面拿出一部分来……” 崇祯话还没说完,蒋德璟就神情激动的插嘴道: “陛下,这一千多石粮食绝不能动。” “前段时间微臣就已经下派人手到北地各个受灾的行省查看今年冬麦的收成情况。” “这两日已陆续收到各地回报,今年冬麦的亩产最多不过五斗左右,甚至还有不少地方绝收。” “从目前的情况看,今年户部赈灾的担子依然很重,仅那点粮食,恐怕远远不够。” “陛下若是用监生名额换来这批粮食去换战马,这与拿我大明百姓的性命去换马有何异?陛下三思啊!” 蒋德璟说着,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蒋德璟这番举动,让崇祯很是无语,不由暗自摇起了头。 这蒋老抠不等自己话说完就暗自揣度,不过倒也难得,他这也算是心系百姓了。 崇祯心里赞许,面上却是故作怒意的拔高声线:“蒋德璟,难道在你眼里,朕就是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君吗?” “朕,当然不会拿我大明百姓的命去换马。” 崇祯这一吼,蒋德璟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言语不当,是以赶忙补充道:“微臣言语莽撞,触怒了龙颜,还请陛下治罪。” “可即使陛下要了微臣的命,微臣也不同意用粮食去换马,户部就一句话‘没粮’。” 蒋德璟这抠搜的模样,不禁让崇祯有些好笑。 “蒋德璟,朕看你这架势难不成是要学御史直言死谏?” 崇祯打趣一句后,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蒋爱卿,你且起来,你就算要直言死谏,也要等朕把话说完!?” “朕,之所以让你动用那批粮食,是因为用不了一个月武清侯李国瑞、太康伯张国纪、新城伯王升、永宁伯王天瑞、嘉定伯周奎便会从南方运送大批粮食入京,运来的粮食足够户部填补换战马的粮食缺口。” “另外褚宪章不日便会率船队出海从安南交易粮食。” “只需坚持半年,便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从海外运回,保证户部的赈灾用粮,以及填补国内市场上的粮食缺口,到时我大明将彻底摆脱因受灾带来的粮食危机。” 听完崇祯的话,蒋德璟先是一愣,继而由忧转喜,不顾身份的问了一句:“陛下,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若没这个底气,朕也不会同意如纸条上写的那般用粮食换马。” 得到崇祯的肯定答复,蒋德璟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说服了蒋德璟,崇祯这才回过头来看向郑三俊,很是玩味的说道: “工部既然没有多余的铁来交换战马,那不如就直接用刀兵铠甲来换好了。” 崇祯这话一出,听得六位朝堂大佬一脸懵逼。 陛下这怕不是脑子抽风了吧!拿铁去换马都成问题,更何况是直接用刀兵铠甲去换。 “陛下,恕微臣耳背没听清楚,刚才陛下是说直接用刀兵铠甲去和蒙古人换战马?”郑三俊一脸不解的试探问道。 崇祯“呵呵”一笑:“郑爱卿没听错,朕说的就是直接用刀兵铠甲和蒙古人换战马。” “陛下,可……” 郑三俊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崇祯直接抬手打断:“郑爱卿刚才只是说打造刀兵铠甲的铁和打造一般用具的铁不一样。” “可并没有说打造一般用具的铁不能用于打造刀兵铠甲,朕说的不错吧?” 第219章 腹黑的崇祯 崇祯这话一出,郑三俊眉眼微挑,似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的躬身答道: “确如陛下所言,打造一般用具的铁,并非不可以打造刀兵铠甲。” “只是打造一般用具的铁用来打造兵器容易卷刃或者断裂,打造的铠甲也比较容易破损。” 崇祯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坏笑,端起桌上香茗喝了一口:“那朕且在问你,用打造一般用具的铁打造的刀兵铠甲能不能用,若能用,又能用多久?” “回禀陛下,用,自然是能用的,至于能用多久……” 郑三俊嘴里说着顿了顿,思索了一息,这才缓声开口:“陛下,能用多久,还得看使用的频率和使用的激烈程度。” “如果是用于交战的话,用普通铁打造的刀兵,两场战斗下来估计就得卷刃。” “至于铠甲破损的比例相较而言也会更大,如果正常使用估计能用一年。” 郑三俊这话一出,崇祯乐得“哈哈”大笑:“那咱们就用这种铁打造刀兵铠甲和俄木布换战马。” 闻听此言,殿内六人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陛下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既如此,何不直接用普通的铁去与俄木布换战马? 干嘛还要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要打成刀兵铠甲再去换呢? 崇祯似是看出了几人的疑惑,于是很是自得的解释起来: “诸位爱卿不用好奇,朕之所以要把铁打造成成品再去换战马,是因为成品的刀兵铠甲可以抬高价码换更多战马。” 明白崇祯用意后,几人都不得不佩服皇帝的奸诈,竟然想着用普通铁打造伪劣的刀兵铠甲去和蒙古换战马。 可崇祯这决定又让郑三俊为难了。 “陛下英明睿智,可是工部已经腾不出人手来给俄木布打造刀兵铠甲了呀!” 崇祯瞅了郑三俊一眼,用说教的口吻道:“郑爱卿,你真是个榆木脑袋,我大明缺人力吗?” “人不够,你可以从灾民中招募,只要会打铁的就行,哪怕不会打铁的只要质量勉强还过得去,那也是可以的。” “只要换过去的刀兵铠甲能让俄木布打完一场战,能正常使用一年就行了。” “若是换过去的刀兵铠甲一直用不坏,那俄木布又怎么会频繁与咱们交易战马呢?” 听到崇祯这番言论,几人心中不由一阵愕然,这陛下相较以往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陛下这种以次充好的下三滥的做法,会不会太有损大明皇帝的声誉了? 不过这招用来对付蒙古鞑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崇祯只是“呵呵”一笑,也不管几人怎么想,继而说道: “既然粮食、铁器都解决了,那接下来就是礼部的问题了。” 崇祯说着,目光看向倪元璐:“倪爱卿,礼部对俄木布提出和亲以及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一事有什么意见?” 闻言,礼部尚书倪元璐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回禀陛下,以土默特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于我大明有益无害,这事只要陛下点头同意,自然没什么问题。” “可是与外邦和亲,我大明并无此先例。” “当年成祖皇帝倒是有过朝鲜妃嫔,可那是朝鲜国向我大明进贡的,实际上也不算和亲。” “至于英宗皇帝虽然有过瓦剌妃嫔,可陛下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和亲。” “若是在微臣担任礼部尚书期间,破了我大明不和亲的祖制,恐怕少不了被人口诛笔伐,这千古骂名微臣实不敢当。” 听了倪元璐的话,崇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让俄木布把女儿嫁过来又不算和亲?” “回禀陛下,只要不和俄木布交换和亲文书就不算和亲。”倪元璐一本正经的答道。 “那就不交换文书,直接让俄木布把女儿送过来就行了,怎么操作是你们礼部去想办法。” 崇祯说着,似又想到什么补了一句:“礼部可以适当给俄木布备一点聘礼,但不要忘记提醒他按照大明的规矩嫁女儿可是要有嫁妆的。” “只要他的嫁妆足够多,他女儿在大明的地位也就会越高,朕这么说倪爱卿能明白吗?” “若是不明白的话,你可以向蒋爱卿请教。” “陛下英明。” 本来已经无所事事的蒋德璟听到崇祯说要嫁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叽里咕噜乱转的拍了一句马屁,而后踏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可不可以让俄木布的嫁妆里多送一些牛?” “怎么?你很想吃牛肉吗?”崇祯也没多想,随口反问了一句。 闻言,蒋德璟满脸堆笑,又恢复了刚到御书房时的神态:“陛下误会微臣了,牛是重要的农耕资源,我大明是不可以宰杀牛的。” “草原上的牛虽然没耕过地,但想着只要是牛,应该都可以用来耕地,所以微臣想……” 蒋德璟这话一出,崇祯已然知晓他心中所想。 是以不等蒋德璟话说完,便打断道:“好了,蒋爱卿的意思朕知道了,这件事你与倪爱卿自行商议吧!” “以上诸事工部、户部、礼部现在就去准备,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臣等遵旨。”蒋德景、郑三俊、倪元璐齐齐躬身一礼后便退了出去。 三人刚走,孙传庭就站了出来:“陛下,俄木布此番举动恐有利用我大明壮大己身之嫌,咱们不可不防。” 孙传庭话音刚落,张之极紧随其后站了出来。 “陛下,孙大人言之有理,不管怎么说,对俄木布咱们都得留一手。” “传回的信中,俄木布自述只有八千战兵,恐有不实。” “据微臣所知,三年前归化城一战,损失最大的是林丹汗的察哈尔部。” “俄木布下面的部族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参战。” “所以俄木布绝不可能只有八千战兵,他这是在示弱于我大明,以寻求更多的资助。” 第220章 鲍承先的盘算 崇祯微微颔首:“兵者诡道也,俄木布有所隐瞒也不足为奇。” “他俄木布在利用我大明,我大明何尝又不是在利用他。” “只要咱们能交易到足够的战马,训练出足够的骑兵,既是俄木布有三万、乃至五万战兵,又能如何?” “土默特再强,也只不过是漠南草原上一个稍大些的游牧部落罢了,又能翻起什么风浪,辽东的建奴才是我大明真正的强敌。” “俄木布既已答应与我大明共同抗击建奴,那且看他往后怎么做。” 崇祯说到这顿了顿,勾起嘴角自我调笑道:“你们大可放心,朕可不会因为俄木布嫁了个女儿到咱们大明就相信他。” “朕猜俄木布之所以提出和亲,把女儿嫁过来,只不过是想获得我大明更多的信任与支持罢了。” “陛下英明。” 本来还想提醒一下崇祯的卢象升,听到这话,已然无话可说,只得拍句彩虹屁,一转话锋。 “陛下,从信中所述不难看出俄木布是因为那个叫鳌拜的建奴死在归化城,才选择靠向我大明。” “由此可见,那个叫鳌拜在的建奴怕是地位不低。” “若是奴酋皇太极真以此为由,强行收编土默特,以土默特现在的情况估计很难抵挡。” “若真有那么一天,说不好俄木布会把战火引向我大明,所以咱们也要有所防范才是。” 崇祯微微点头,压了压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后的事暂且不说。” “眼下最紧要的事,要尽快派人到关外把首批交易的五千匹战马牵回来才是,这事就交由军阁全权对接。” 又是好一阵商量后,军阁的三人才从御书房离开。 直到所有人走后,崇祯才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几天。 身处归化城的赵泗洲、梁清宏也收到了京师的回信,两人看完信纸上的内容后,皆露出欣喜的笑容。 “赵掌柜,真是没想到朝廷这么快就给了回复。” “而且俄木布之前所提的条件,朝廷都一一答应了。” “只是把铁器换成了现成的刀兵铠甲,如此看来,咱们得马上找俄木布讨价还价了。” “你急个什么,没看到回信上写着让咱们俩暂时驻在归化城么?” “反正朝廷的物资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先晾他几天,咱们有的是时间和俄木布慢慢谈,这次咱们必须掌握主动权。” “没看出来,赵掌柜你很阴险啊!” 草原的另一边,鲍承先这些天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往圣京城赶。 巧合的是,他竟在距离盛京百余里地的地方,碰到了一支五十人左右的商队。 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五十人的商队正是他之前在巴林部左翼认识的那个卢旺财和李二狗商队里面的人。 这让鲍承先颇为欣喜,忍不住感慨,去张家口探查晋商一事差点把命都丢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晋商肯定是完蛋了。 可吉人自有天象,竟让他鲍承先又碰到了一支商队。 虽然李二狗、卢旺财的商队不如晋商那般庞大,但明朝商队目前正是大金所需的。 本来还担心不好与大汗交代鳌拜的事,倘若自己把这支明朝商队带回盛京,为大金输送物资,说不定自己就能逃过这劫。 鲍承先念及此处,当即对领头的马国瑊说道:“你小子刚刚说你叫马国瑊是吧? “是是是,小的是叫马国瑊,李掌柜、梁掌柜与我分开前还特意嘱咐小的,如果到了盛京遇到麻烦可以找鲍大人您,不曾想在这里就碰到大人了。”马国瑊装出一副谄媚的样子,附和道着说道 鲍承先“嘿嘿”一笑:“在这里遇到那不正好么,你们也别在外面乱转耽搁功夫了,跟我一同去盛京城吧!到了盛京有你们做不完的生意。” 马国瑊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那小的就有劳鲍大人照顾了,这是小的孝敬给您的茶钱,还望鲍大人莫嫌少。” “另外,我们掌柜临别前都代过了,在盛京做生意赚的钱必须要有鲍大人一份。” 马国瑊的话鲍承先很是受用,只见他微微点头:“嗯,不错,二狗兄、旺财兄在巴林左翼时的确说过这话。” “是是是,鲍大人记性真好。”马国瑊点头哈腰的奉承着,就这么一路跟着鲍承先向盛京而去…… 两日后,鲍承先带着马国瑊走在盛京宫阙外。 有了这两日的相处,鲍承先对李二狗、卢旺财商队里这个会说话、会做人的小子很是喜欢,竟也和马国瑊称兄道弟起来。 “马兄弟,怎么样?这盛京城虽不及明朝京师那般繁华,但也不比明朝一般的州城、府城差,这城里也住着二三十万人,在这里做生意保管你赚钱。” “鲍大人说的是,这盛京城人确实不少。” 马国瑊嘴里应承着,露出一口白牙,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鲍大人,这是要带小的去哪里?” 闻言,鲍承先笑着用手指了指天。 “马兄弟,想要在盛京城做生意,只靠鲍某可罩不住你,今天我就把大汗身边的红人宁先生介绍给你认识。” “若马兄弟你能得了宁先生青眼,说不定还有机会能见到大汗。” 宁先生? 不会是那个大汉奸宁完我吧? 马国瑊心里想着,面上故作姿态的露出一脸欣喜模样:“哈哈……那敢情好,有劳鲍先生提携。” 说话间,鲍承先带着马国瑊来到盛京宫阙左边第二道巷子入口处的一座宅子前,看着门门楣上的“宁府”二字,扭头对马国瑊说道: “马兄弟,你且先在外面稍后,为兄先进府通报,若是宁先生想见你,自会差人出来叫你。” 对此,马国瑊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点头哈腰道: “鲍先生,你只管去,小的在外面等就是。” 鲍承先点了点头,这才迈步进府,他进府的第一时间就找到宁完我,把此行张家口的遭遇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宁完我。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李二狗、卢旺财给他黄金的事。 第221章 委屈的范文程 宁完我听了鲍承先的话后大惊失色,他瞪大眼睛看着鲍承先,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什么?你们竟然没有打探到晋商的消息,反而遭到了明军的埋伏?” “而且鳌拜还断了一条手臂,这怎么可能呢!”宁完我喃喃自语道,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宁先生,属下说的句句属实,不过此行倒也不全是坏事,虽说李二狗、卢旺财这支商队规模不如晋商,但只要我们加以扶持,说不定可以取代晋商……” 鲍承先的话还没说完,宁完我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他抬手打断了鲍承先的话:“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 “这支商队能不能代替晋商,可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最终还是要看大汗的态度。” “当下是要赶快把这件事情通报给大汗,你现在就和我去面见大汗。” 宁完我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可刚走两步他又顿住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之色,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还是先叫范文程过来商议一下再说吧!” 话落,宁完我便吩咐身边的下人去叫范文程。 两人住的地方仅仅相隔一条街,小半刻钟后,范文程便匆匆赶来进了宁完我的书房,一进来,范文程也顾不得坐下,直接开口急切询问道: “宁先生让人火急火燎的把我找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宁完我没有回答范文程的话,而是转头看向鲍承先:“还是你来与范先生说吧!” 鲍承先点了点头,当即便将自己刚才和宁完我所说的话又重新向范文程叙述了一遍。 听完整件事情的范文程不淡定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其反应与之前的宁完我几乎是如出一辙。 一脸震惊、表情凝重,用确认的口吻追问:“你说你们没探查到晋商的消息,而且遭到明军埋伏,鳌拜还丢了一条手臂?” 还不等鲍承先作出肯定的答复, 宁完我就迫不及待,语气中透着一丝庆幸和侥幸插嘴道:“万幸的是鳌拜只是丢了一条左臂,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想必大汗也不会因此就怪罪我们这次办事不利吧!” 然而,范文成却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丝忧虑,面色凝重地说:“宁先生,你还是太过于乐观了。” “即使大汗不怪罪我们,那其余的几位贝勒爷和满人呢?他们又会怎么想?” 范文程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鳌拜可是大金的贵族,地位显赫,又是大汗亲封的大清第一巴图鲁,而且与几位贝勒爷的关系也颇为要好。” “此外,他在八旗军中拥有极高的声望,如今,尽管鳌拜保住了性命,但毕竟失去了一条手臂,成了一个残疾人。” “那几位贝勒和八旗子弟们肯定会对我们这些汉官心生不满。” “甚至对大汗重用咱们这些汉臣产生质疑。” 范文成语重心长地分析着局势,眉头紧皱。 宁完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对我们不满那是肯定的,毕竟这件事是我们主导的。” “事已至此,那几个贝勒不满就不满吧!咱们只要注意大汗的态度就行了。” 宁完我这话听在范文程耳里,那叫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暗自在心里嘀咕: 你不在乎那些贝勒的态度,那是因为你没有一个漂亮妻子,而我和你可不一样啊! 自己是老夫少妻不说,关键是妻子还漂亮,多铎和豪格那两个畜生可是没少往自己家里跑。 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儿,那两个畜生恐怕又要往自己妻子房里跑了。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被多铎、豪格跑家里戴绿帽的事范文程自然不会到处宣扬。 宁完我虽然知道豪格和多铎时不时就跑去范文程家,他只以为是豪格、多铎和范文程关系好,对范文成的委屈他是丝毫不知的。 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关注范文程的神情,而是继续说道:“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找你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下怎么和大汗禀报此事,才对咱们汉臣更有利,不至于因为此事在大汗那里失宠。” 听宁完我这么说,范文程暂时抛弃脑中的胡思乱想,捋了捋胡须,沉吟了好几息才斟酌着开口: “晋商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给咱们大金输送粮食盐、茶,以及刀兵铠甲。 “可这些年来大汗重视农耕,又从明朝俘虏了不少人口,现在很多满人在汉人的帮助下也学会了农耕。” “粮食基本上能做到自给自足,其实咱们大金现在对明朝粮食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依赖。” “即使还有缺口,咱们也可从朝鲜得到补充。” “至于刀兵铠甲就更不用说了,自从大汗武力压服朝鲜后,就能得到源源不断充足的铁,现在八旗军中用的刀兵铠甲几乎都是自制的。” “甚至从孔有德裹挟孙元化投降后,咱们大金连大炮都可以造了。” “所以晋商对现在的大金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不再是雪中送炭,有当然好,没有也不是不行。” “现在对明朝的依赖也仅仅是盐、茶、布匹而已,可天无绝人之路,鲍承先碰到的这支商队刚好可以满足这个需求。” 宁完我听得连连点头,感慨道:“是啊!这就是我佩服大汗的地方,高瞻远瞩,力求于自给自足,减少对明朝的依赖,要不然这次晋商出事,问题可就大了。” 第222章 有心机的皇太极 “所以只要解决了盐、茶的供给,想必大汗便不会为难咱们。” “咱们只需小心那几个对汗臣不和的贝勒爷趁此攻击就行。” 范文程先是这么补充了一句,随而说道:“咱们现在就去面见大汗,此事宜早不宜迟。” 对此宁完我、鲍先生皆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从范文程与宁完我的谈话中不难听出,皇太极确实是个有远见的枭雄人物。 建奴几次入关的确从明朝掳掠了不少人口,这些被掳掠的人中不乏有一些好的工匠。 在以这些匠人的妻儿老小或是自身性命为威胁迫使他们臣服,的确是给辽东建奴带来了不小的发展, 但范文程说金人在汉人的帮助下学会了农耕,这就有点言过其实了。 被掳掠到辽东的汉人有手艺的工匠自然待遇要好一些,没有手艺的百姓就只能沦为金人的奴仆,给金人打理田地、为金人种粮。 运气好的能保住条命,运气不好的会因为犯一点小错就被金人打死、打残。 至于老弱病残,根本就不在掳掠之列,在当初就已经被杀了。 这才是被建奴掳掠到辽东汉人的真实情况,可不是像汉奸范文程说的那样轻佻。 不多时宁完我、范文程、鲍承先就出了宁府。 鲍承先见马国瑊还等在府外,当即给宁完我、范文程介绍起来:“两位先生这位叫马国瑊,他便是随我回盛京的明朝商人。” 闻言,范文程、宁完我眉眼轻挑看了马国瑊一眼,宁完我才对鲍承先说道: “先让他回去,咱们先去见大汗,商队的事等回来再说。” 听到这话,马国瑊不等鲍承先开口就很是识趣的谄媚道:“鲍大人您先去忙,小的晚些时候再来找您。” 鲍承先对马国瑊示以微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也没有急着给马国瑊引见宁完我和范文程。 而是紧跟两人步伐向着不远处的宫阙而去。 大半刻钟后三人便来到皇太极平时处理政务的大殿外。 殿中皇太极正在与代善、多尔衮、济尔哈朗、豪格、多铎五人在说着什么。 突然门外侍卫进来禀报:“大汗,范文程、宁完我求见。” 至于跟着两人同来的鲍承先直接被侍卫无视了。 坐于大殿主位的皇太极闻言,笑了笑,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随口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是。” 侍卫应了一声后,便夺门而出。 转眼间范文程、宁完我、鲍承先便进了大殿,当看济尔哈朗、豪格、多铎也在殿中之时范文程和宁完我忍不住一阵心虚。 宁完我心虚是因为与鳌拜关系最好的济尔哈朗以及对汉臣最不和善的多铎、豪格也在殿中。 至于范文程心虚的可不止以上那些原因,还因为他的两位绿帽正主都在。 三人同时单膝跪地,行礼道:“奴才参见大汗。” “哈哈……”皇太极笑着抬手。 “范先生,宁先生请起。” 皇太极说到这,像是才看到一起进门行礼的鲍承先,又补了一句:“鲍承先,你也起来吧!” “谢大汗。”三人拍了拍衣袖便站了起来。 三人拍衣袖可不是为了拍灰尘,而是表明自己袖里没有藏匕首之类的锐器,不会对掌权者构成威胁。 这也是为什么满清时期行礼要拍衣袖的原因。 待三人起身皇太极才出声询问:“宁先生,范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范文程、宁完我二人互视一眼,宁完我才缓声开口道:“回禀大汗,咱们派去张家口的人回来了。” 皇太极闻言,满脸堆笑的挑了挑眉:“哦,是吗,那为何不见鳌拜来见?” 皇太极此话一出,范文程再次单膝跪地:“回大汗的话,鳌大人没有回来,去了归化城,具体的情况还是让鲍承先向大汗禀报。” 这话听得皇太极狐疑不解,随即将目光转向了鲍承先。 鲍承先有样学样单膝跪地诉说起来:“大汗事情是这样的……。” 鲍承先整整说了小半刻钟,末了补充道:“奴才担心鳌大人伤势过重难以长途跋涉,所以才让人把鳌大人送往归化城去疗伤。” 鲍承先说到这像是想到什么,又赶忙补了一句:“奴才则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耽搁的回来向大汗禀报。” 皇太极听完鲍承先的话脸都绿了,不只是皇太极、多尔衮几人的脸也都绿了。 一直和鳌拜比较要好的济尔哈朗闻言,第一个没忍住跳了出来,不论原由冲着跪地的鲍承先“哐哐”便是两脚,将鲍承先踹翻在地。 “狗奴才,你怎么不去死,还有脸回来?” 济尔哈朗发泄一通后指着鲍承先道:“大汗,这狗奴才连主子都保护不好,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拖出去砍了。” 豪格也在这时跳了出来:“父汗,汉人除了会溜须拍马,根本靠不住,砍了这鲍承先也好,杀一儆百,警示一下那些不老实的汉人。” 被踹翻在地的鲍承先急了,尼玛,李二狗、卢旺财送给老子的黄金还没用呢,怎么能死? “大汗,奴才对大金忠心耿耿呀,大汗,你不能杀我,这一路为了跑回来报信,奴才可是把马都跑死了几匹,奴才对大金忠心耿耿啊,大汗。” 鲍承先眼含热泪,表情浮夸,声嘶力竭,如丧考妣的嚎啕大喊。 范文程、宁完我只是看着,并没有替鲍承先求情。 这倒不是他们放任鲍承先不管,而是他们心里很清楚,皇太极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把鲍承先给杀了。 皇太极要是真的那么沉不住气,那也就算不上是什么枭雄了。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想,皇太极虽然愤怒,但还没傻到因为这事便杀了鲍承先。 要真现在杀了鲍承先,投降过来的汉人心里会有怨言,这不利于大金的统治。 换而言之,即使要杀鲍承先也要另寻机会,更何况这种自挖墙角的事、是绝对不能做的。 罢了!好在鳌拜只是丢了一条左臂,拿刀的右手还在,以鳌拜的勇猛养好伤后依然是一名猛将。 皇太极思绪翻飞、一念及此,没有怪鲍承先,反而对济尔哈朗、豪格怒目相向的训斥:“放肆,都给本汗退下。” “鲍承先能把鳌拜安送到归化城去疗伤,又长途奔袭上千里回来报信,足以证明他对大金的忠心。” “谁要敢再说杀鲍承先的话,本汗绝不轻饶。” 皇太极说着还亲自起身将鲍承先从地上扶起来,而后又帮他拍了拍济尔哈朗踹上去的两个脚印。 不论皇太极是真心还是假意,这番操作之下都深深感动了范文程、宁完我这两个汉臣之首。 这也正是皇太极想要得到的结果。 第223章 皇太极的谋略 皇太极扶起鲍承先,又在他肩上重重的拍了拍,勉励道: “鲍承先,你能及时回来报信很不错。” 皇太极这番举动把鲍承先也感动的不行,只差双膝跪地认皇太极做祖宗了。 “大汗,奴才一定为大金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哈哈……,好,很好,鲍承先,你对大金的忠心本汗看到了。” 皇太极说着,走回自己的位置,不急不缓道:“刚才鲍承先说的你们都听到了,想必晋商是出事了。” “以后再想从明朝晋商那里获得粮食、刀兵铠甲以及盐、茶、布匹已经是不可能了。” “对此范先生、宁先生还有你们有何见解?” 皇太极一边说,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扫向殿上众人。 皇太极话音刚落,范文程随即躬身拍起了马屁。 “大汗英明,一语中的,晋商肯定是出问题了。” “好在大汗有先见之明,早早下令以我大金的土地自食其力。” “如今我大金粮食基本能做到自给自足,倒也不完全依赖于明朝的晋商。” “至于刀兵铠甲有了从明朝抓来的工匠以及朝鲜提供的精铁咱们大金也可以自给自足……” 皇太极听着范文程溜须拍马的废话,忍不住打断道:“范先生,你说这些本汗自然清楚,可晋商为我大金输送的不仅仅是粮食和刀兵铠甲。” “现在晋商出了问题,恐怕接下来我大金就要为缺盐、缺茶、缺布匹等生活物资而发愁了。” “再者说粮食、铁器当然是越多越好,少了晋商的供给我大金恐很难再有余粮储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范文程也看出来了,皇太极这是对他刚才的言论不满,是以心思急转下,赶忙把后面还没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大汗稍安勿躁,晋商断供的粮食缺口咱们完全可以从朝鲜补足,所以晋商断供对咱们大金影响不会太大。” 朝鲜? 闻听此言,皇太极不由挑了挑眉追问道:“范先生,晋商为咱们大金输送的粮食可也不是个小数。” “前些年也正是有大明的晋商提供的各种物资、才使得咱们大金有了充足的粮草以及兵器储备,一举击败林丹汗掌控漠南草原,朝鲜真能补上这个空缺吗?” “大汗且宽心,朝鲜以前一直是明朝的附庸与大明交好。 “因此朝鲜从明朝学到了不少农耕技术,农耕相较我大金更为发达,补足晋商断供粮食的缺口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即使是盐,朝鲜也是有的,只不过产量较低,品质不如明朝的而已,所以大汗不必为明朝晋商断供而发愁。” 听完范文程这番说辞,皇太极这才满意的点了头点,扭头看向一旁代善:“既然如此,还要劳烦大贝勒差人去一趟朝鲜。” “大汗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代善应了一声后,便要夺门而出。 可他他刚要转身就被范文程叫住了。 “大贝勒,请稍等一下。” 在后金这群贝勒里,大贝勒代善平时对汉臣没有多少成见,算是比较和善的。 是以听到范文成的话,当即顿住脚,很是客气的问了一句:“范先生,有何指教?” 代善的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范文程却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赶忙躬身抱拳: “奴才可不敢对大贝勒有什么指教,只是想说朝鲜就相当于我大金的粮仓和兵器库,所以对朝鲜绝不可竭泽而渔。” 闻言,代善笑着回了一句:“先生所言极是。” 话落,不再多言径直转身出了大殿。 由此可见,代善这厮与其他不待见汉人的贝勒不同。 他没有盲目的歧视汉人,而是以利为先,能够听取他人意见和建议,哪怕这个意见是汉人提出的只要对大清有利他一样会听。 或许正因代善有这种特质,皇太极才会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做。 代善走后,皇太极又提抛出了一个问题:“粮食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盐、茶、布匹等生活物资可也是不能稀缺的,尤其是盐,若是长时间得不到供给可是会出人命。” 皇太极话音刚落,宁完我紧接着站了出来,躬身道: “大汗不必忧心,鲍承先此行在草原上结认了另外一支明朝商队,并且还把人带回了盛京。” “虽然这支商队的规模不及先前晋商,但他们是专门贩卖盐、茶的商贩,想必可以为我大金提供足够的盐和茶。” “商人重利,只要咱们许以重金,想必让他们再顺带一些其他物资,应该也是可以行的。” 皇太极闻听此言,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好,真是天佑我大金,这事就交由宁先生全权负责了。” 皇太极满脸堆笑着,转而叫道:“济尔哈朗你与鳌拜素来交好,不如这次你亲自带两万铁骑到归化城把鳌拜接回来。” 大殿里,众人听到皇太极这话,除了多尔衮一脸若有所思外。 其余的皆是一脸懵逼,心想,即使大汗你再怎么器重宠爱鳌拜,也用不着派两万人去接吧! “大汗,我去接敖不当然没问题,可是接鳌拜也用不着两万人啊!”济尔哈朗很是疑惑的说道。 皇太极嘴角微勾,也不与济尔哈朗解释,转而看向一脸若有所思的多尔衮:“十四弟,本汗看你似乎有些想法,不如说出来听听。” 多尔衮听到皇太极叫自己,打了个激灵,躬身应道:“依臣弟拙见大汗是想吸取三年前征讨察哈尔部的经验。” “让济尔哈朗提前带兵到归化城堵住额哲西逃的退路,配合臣弟这次对察哈尔部的征讨。” 多尔衮话落,皇太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说道:“十四弟,你果然是领军的帅才,一点就透。” “可你只说对了其中一点,本汗的确是想让济尔哈朗去堵额哲的退路。” “但也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等十四弟拿下察哈尔部后,大军顺势转向西南配合济尔哈朗彻底收编土默特部。” “只要把察哈尔部和土默特部成功收编,其余几个假意投诚的小部落也会彻底倒向我大金。” “总之这一次本汗要彻底掌控整个漠南草原上的部族。” 第224章 一石三鸟 多尔衮听着皇太极这话,面上故作姿态地露出一副敬佩之色。 心里却是嗤之以鼻,腹诽不已,可不是我没看出你的意图,我只是不想表现得太妖而已。 就在多尔衮暗自嘀咕之时,一旁的济尔哈朗,却是更加狐疑不解的说道:“大汗,就这样直接率军去往归化城怕是会引起察哈尔部额哲和土默特俄木布的警觉。” 济尔哈朗在政治上虽不及皇太极、多尔衮、代善,但单论军事才能的话,济尔哈朗还是不落于人后的。 也正因有此才干,济尔哈朗才会在皇太极称帝后,以皇族旁支的身份封为满清立国的四大亲王之一的“郑亲王”。 济尔哈朗有此殊荣,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对皇太极忠心耿耿,更多的是凭他在战场上的功绩。 皇太极听着济尔哈朗的话,微微颔首,欣慰的笑了笑。 “按照此前咱们商议的计划,十四弟、岳托、豪格于五月向察哈尔部进军,现在是四月,距离出征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额哲可比不了他老子林丹汗,只要十四弟这边还没发兵,他绝对想不到你去归化城是为了堵他的退路。” “况且察哈尔部左翼的科尔沁部右翼的敖汉部,南边的巴林部都彻底效忠了我大金。” “他们是绝对不会给额哲传消息的,你这一路西去恐怕到归化城,额哲都不一定知道。” “所以,你尽快准备一下便率军出发吧!” “一个月的时间也足以让你率军赶到归化城了,至于如何打消俄木布的顾虑,我想你自有你的方法,本汗就不多说了。” 皇太极说到这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切记,到了归化城先不要对俄木布动手,等多尔衮拿下额哲与你合兵一处,方才更为稳妥。” 皇太极话音刚落,范文程就跳出来拍起了马屁。 “大汗英武,如此一来整个漠南草原就尽归我大金之手,只要整合了草原部族的力量,我大金便可对明朝进军了。” 范文程这马屁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拍得那叫一个精准,不禁让上皇太极都高了看他一眼。 “哈哈”大笑道:“范先生果然大才能知本汗所想,收编土默特、察哈尔只是一箭双雕,本汗最终的目的可是一石三鸟。 一石三鸟? 殿中所有人都蒙圈了,就连刚刚还得意自己看穿皇太极心思的多尔衮,这会儿也完全弄不懂皇太极的心思了。 皇太极的忠实舔狗“济尔哈朗”听得起劲,满脸钦佩出声:“大汗,怎么个一石三鸟?” 皇太极很是自得的弯起嘴角,眸底闪过一丝狡黠。 “呵呵……,等你和多尔衮合兵一处后再率军南下直击明朝张家口居庸关一带,与此同时我会让杜度率军向喜峰口进攻。” “妙啊!妙啊!” “大汗这一石三鸟真是太绝了。”宁完我忍不住满脸潮红,激动的称赞道。 济尔哈朗也听得肃然起敬,眸中泛起亮光。 “大汗英明,眼下的时节只要咱们攻破长城,刚好可以收刮一波明朝刚收割完成的冬麦。” “这样一来,定能让本就灾荒不断、流民四起的明局势更为窘迫。” “贝勒爷说的是,如此一来明朝必然会更乱,会有更多的百姓因口粮而造反。” “只要明朝内乱不断,难以安定,即使明朝是头大象,迟早会被拖垮,到那时就是我大金承势入主中原之时。”范文程一脸谄媚的补充道。 皇太极这一招连多尔衮都佩服不已,不由又在心里泛起嘀咕:皇太极心思缜密、谋略过人,恐非我能敌也…… 皇太极对众人的吹捧很是受用,眼睛都笑得被脸上肥肉挤成了一条缝。 “事情都与你们说清楚了,就各自下去准备吧!” 皇太极话落,众人齐齐行礼称:“是。”而后一一退出了大殿。 一行人刚出宫阙,多铎就追上范文程凑到耳边小声嘀咕道: “范先生,麻烦你回家后给尊夫人带句话,让她今晚焚香沐浴。” 范文程听到多铎这话,不由身躯一颤。 畜生,造孽呀!头顶的绿帽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看来家有娇妻美眷,也并非是值得高兴的事。 范文程心里又骂又恨,表面却是谄媚堆笑回应:“贝勒爷放心,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范文程这话说得卑微至极,也不知道他做汉奸到底图个啥,难道就是为了戴这顶帽子? 多铎听到这话,重重的拍了拍范文程的肩膀:“嗯,不错,范先生你真是个好奴才。” 话落,“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与此同时,马国瑊并没有离开,还一直等在宁完我府外不远处。 见宁完我、鲍承先归来,赶忙陪笑着迎上去见礼:“小的见过宁先生,见过鲍大人。” 宁完我见是马国瑊这个大明商贩,又想起之前在大殿上皇太极交代给他的事,不由眼眸一转: “你倒是有几分机灵,你如何知道我姓宁?” 马国瑊咧着嘴,露出一嘴大白牙,转身指了指不远处宁府的牌匾。 “先前鲍大人与小的说过,他是在一位姓的宁先生手下做事,先生之前从这里出来,现在又回这里,而且鲍大人又跟在您身后……” “故而小的才大胆猜测,您就是宁先生了,若是小的猜错了还请先生勿怪,原谅则个。” 宁完我闻言,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再搭马国瑊的话,转而对旁边的鲍承先说道: “刚才大殿之上,大汗交代的话你也听到了,大汗把盐、茶这件事交给了老夫。” “现在老夫把它交给你,以后便由你与大明商队对接,你和马国瑊好好沟通一下,务必要保证咱们的物资供给。” 宁完我交代了一句,便径直迈步向自己府邸走去。 只是他刚走没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又回头对鲍承先叮嘱:“切记,不该说的别说。” 第225章 失败的试探 “先生放心,属下自有分寸,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鲍承先很是恭敬,躬身抱拳应了一声。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的马国瑊,听到宁完我的叮嘱,顿时思绪翻飞,这他喵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肯定是皇太极那奴酋在大殿上说了什么重要的事,宁完我怕鲍承先嘴碎、说漏嘴,所以才会叮嘱。 越是隐瞒,越说明此事重要,不行!老子必须要套套鲍承先的话。 马国瑊在思绪电转间便作出了决定。 宁完我当着马国瑊的面叮嘱鲍承先可不是他大意。 而是在他看来马国瑊不过是一介走卒贩夫,即使听到他的话估计也不会多想。 可谁又能想到,在他面前的走卒贩夫是一位心如发丝、擅长情报收集的大明锦衣卫指挥千使。 马国瑊一直目送宁完我进了府,这才回头谄媚地对鲍承先笑道:“鲍大人,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何不如你我找个酒楼一边吃一边聊。” 喜欢下馆子,估计是从古至今男人们的通病,鲍承先几乎没做任何考虑便满答应: “马兄弟之言正合我意,刚好带你品尝一下我大金的风味,马兄弟你在明朝可是吃不到的。” 鲍承先说着,俨然和马国瑊一副很熟的样子,勾肩搭背的向着酒馆而去…… 另一边,范文程站在府门外翘首以盼良久,也不见多锋铎的人影。 正当他想着多铎是不是不来了的时候,一个让他既讨厌不害怕的身影如约而至。 范文程见来人赶忙上前一甩衣袖,单膝跪地行礼:“奴才参见贝勒爷。” 多铎眼高于顶,连瞟都没瞟范文程一眼,便直接迈步入了范府,范文程赶忙起身追了上去谄媚道:“还请贝勒爷先到正厅用茶。” 多铎闻言,这才脚下一顿,面目不善的问道:“怎么,是范先生没有把话带给尊夫人,还是尊夫人不愿意、没有焚香沐浴?” 多铎这话让范文程身形一顿,陪笑道:“不不不,贱内正在焚香沐浴,还请贝勒爷稍到正厅稍待。” 闻言,多铎眉眼轻挑,眼底闪过一抹淫邪:“既如此,那便直接带我去夫人沐浴的地方,似乎鸳鸯戏水也别有一番滋味。” 范文程听到这话差点气得吐血三升,于心里暗骂不止:畜生啊! 多铎你不得好死,辱我太甚,有机会我定要向大汗奏明此事,还我一个公道。 范文程心里苦痛难忍,那叫一个恨,可即使有千般不愿、万般无奈,此时也只得带着多铎去往后院。 与此同时酒馆里,马国瑊招呼着鲍承先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此时正处在似醉非醉之间。 “鲍大人放心,你刚才说让我们商队多带些盐、茶以及布匹和其他生活物资的事包在小的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们掌柜与明朝的边军守将熟着勒,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弄点盐、茶、布匹出关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马国瑊满脸陪笑拍着胸膛对鲍承先保证道。 鲍承先听得煞是高兴,抬起酒碗猛灌一口,砸巴砸巴嘴: “哈哈……好!只要马兄弟真能如你所说的这那般,保证我们大金的盐、茶生活物资不断供,也算是帮哥哥我立功了,到时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保证让你们的商队赚得盆满钵满。” 马国瑊抬起酒碗和鲍承先碰了一下。 “鲍大人拿我当兄弟是给小的面子,小的保证鲍大人在宁先生面前立个大功。” 马国瑊一边说一边给鲍承先灌酒,见时机差不多,似乎再喝下去鲍承先就要真醉了,于是一转话锋,试探着开说道:“鲍大人,保证物资不断小的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可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的,不说明朝国内到处都有流贼作乱,就说单单这草原他也不安全啊!” “兄弟我是真怕碰到兵灾,拖了鲍大人的后腿。” 鲍承先虽然是个汉奸但他可不傻,相反他还很机灵。 他是口醉心不醉,可不会那么轻易就给马国瑊透露什么重要消息。 鲍承先抬起酒碗小抿了一口,又在马国瑊肩上拍了拍。 “马兄说的倒也是实话,这世道确实不安生,不过马兄弟放心,只要你们商队出了长城入了草原就没人敢动你们。” “若是那些草原鞑子敢动你们,你们只要说是为大金输送物资的商队,保管你们安全无虞。” “至于说明朝国内的兵灾,即使哥哥我在怎么神通广大也是爱莫能助,一切只能看旺财兄和二狗兄的了。” 尼玛,这狗汉奸的嘴还挺严实。 马国瑊听着鲍承先的话在心里骂了一句,而后又奉承着给鲍承先灌了一碗酒,这才不死心的接着试探。 “鲍大人,听你这话的意思,草原全部都归顺你们大金了?” “可小的听我们掌柜说鲍大人之前在草原上曾提醒他们避开那个叫察哈尔部的蒙古部落,是不是那里要打仗呀!” 鲍承先微微颔首,也不否认。 “哥哥我之前提醒二狗、旺财两位兄弟,让他们避开察哈尔部,的确是因为察哈尔部还没有归顺我大金。” “至于要不要打仗,那哥哥我可就不知道了。” “马兄弟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到辽东距离察哈尔部还远着呢!” 鲍承先这话一出,马国瑊不由心下一紧,暗骂不已。 狗汉奸,嘴还真够严的,不能再问了,再追问下去,恐怕自己就要暴露了,还是另行机会吧! 马国瑊一念及此,打了个哈哈。 “鲍大人说的是,小的有鲍大人罩着自然是安全无虞,小的只是担心我们掌柜而已。” 马国瑊说着又端起酒碗,“来来来,小的再敬鲍大人一碗。” 之后马国瑊与鲍承先谈天说地,对打仗的事只字不提,这也预示着他第一次的试探以失败告终。 与此同时,范文程府邸后院。 多铎手里拿着一块绣着荷花的粉红色的布片,满头大汗走出房间。 见范文程等在外面,把手里刚用来擦汗的布片直接甩到范文程头上,“呵呵”笑道: “鸳鸯戏水、食髓知味、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 多铎还是畅快说着径直往外走,可刚走没两步,忽又回头补了一句:“范先生,你有一个好夫人啊!” 话毕,“哈哈”大笑着出了后院,留下一脸铁青的范文程头顶粉红布块站在原地吹胡子瞪眼睛。 多铎辱我太甚,我一定会禀报大汗的…… 就在这时,范文程的老婆夏若荷也从房中走了出来,见到外面站着的范文程,羞红着脸上前劝说道: “老爷,要不咱们还是离开盛京吧!免得留在这受辱。” 闻言,范文程一脸怒气的拿下头顶的粉红色布块丢向自己老婆,想到之前屋内传出的靡靡之音,范文程没有来的声音大了几分。 “闭嘴,这话你都说一百遍了,离开盛京又能去哪,少在这里装好人,多铎每次来你不都叫得很欢么,贱人……” 范文程嘴里骂着,怒气冲冲的走了。 夏若荷这才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粉红色布块。 那分赫然是一件绣有荷化边的鸳鸯戏水肚兜。 第226章 抵达察哈尔 四月的草原是个乍暖还寒的时节,春风肆意吹着草原上刚发出的嫩芽,一切显得宁静自然。 “唉……按地图上的标识再往前几十里便是察哈尔部驻地了。” 一个身裹皮毛眼神深邃的中年汉子长呼一口气道。 话落一个略显尖锐的男声紧随其后响起:“走了这么久,终于要到了么?” 这片草场的宁静就此被这两道声音打破。 说话的两人正是一路北上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和东厂掌班卢九德。 “我说李二狗,到了察哈尔你可想好如何向额哲表明咱们此行的来意?” 李若琏摇了摇头:“咱们还是先以商人身份进了察哈尔部再说,且不论如何与额哲沟通,都要先取得一点信任才行,若不然咱们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卢九德微微颔首,对此表示赞同,而后又不着边际的来了一句:“你说陛下给咱们的回信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呵呵……卢旺财,你好大的胆子啊!你这是在质疑陛下吗?” 李若琏没有肯定的回答,调笑一句后才接着道:“不论是真是假,那消息都太过敏感,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与额哲说,只要咱们一开口,必遭额哲猜疑,那咱们就死定了。” 卢九德刚张嘴想再说什么,就看到不远处一队快马飞奔而来。 见状,他只得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这额哲还挺谨慎的,距离他驻地还有二十几里地就有警戒哨了。” “呵呵……真不知道你这话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 李若琏笑着摇了摇头:“以察哈尔部现在的处境,若额哲真的够谨慎,只怕咱们一踏足他的领地就被发现了。” “你要说他不谨慎吧,他还知道往外派警戒哨。” “由此可见,额哲此人不如他父亲林丹巴图尔。” “是啊!林丹汗也算是一时的枭雄,连他都斗不过皇太极。” “这个额哲恐怕更不行,恐怕也只有投靠咱们大明才是他的出路。”卢九德很是感慨的补了一句。 “走吧!去会会察哈尔部的前哨。” 李若琏说着,手提马缰向前的同时向身后的一百多个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吩咐:“做好战斗准备,看我手势行事。” 话落,手中马鞭一扬和卢九德两人冲着巡逻的蒙古马队迎面冲去。 待来到距离蒙古马队百米处时,李若琏和卢九德主动停了下来。 “我们是大明来的商队,是到草原来交换皮或草药的,敢问你们是不是察哈尔部的前哨?” 听到李若琏的喊话,蒙古马队里走出一个腰别弯刀身高六尺的壮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大声反问: “你说你们是明朝的商人,你们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难道你们一路北行都没有其他的草原部落发现你们吗?” 蒙古汉子的话乍听像是废话,实则不然。 蒙古汉子话里透出的言外之意是,其他蒙古部落都已经投向了女真人,是绝计不会放任商队过来与察哈尔部做交易的。 李若琏何等精明,一听蒙古汉子这话,便把问题想了个通透,斟酌着说道: “当然有部落发现我们了,我们就是一路行商而来。” 李若琏先是应了句,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倒是有个奇怪的事我一直没想通。” “之前我们商队有一个巴林左翼的向导,听说我们要来察哈尔部后死活不给我们带路。” “问他为什么不带路他却不肯说,只给我们指了个方向便打马而回,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若琏之所以说这话,不止是为了消除蒙古汉子对他们的疑虑,更是表明他们商人的身份,对草原的部落之争丝毫不知。 蒙古汉子眼珠一阵乱转:“那个向导就没有威胁不让你们来察哈尔部吗?” 李若琏故作不知的摇了摇头,一脸狐疑的反问:“他们为何要威胁我?” “我的商队与巴林部做了不少的交易,他们还指望我下次在和他们部落交换盐、茶呢,又怎么可能威胁我?” 蒙古汉子听到盐、茶不由眼眸一亮,语气变得急切,毫不掩饰的追问道:“你们有盐和茶?” 不是这蒙古汉子沉不住气,而是察哈尔部实在是太缺盐了。 自从林丹汉败亡归化城后,整个察哈尔部就再也没有补充过盐和茶。 若不是以前还有一点老底子,估计怕是要因为缺盐死不少人。 可就算他们察哈尔以前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有不少储存,经过三年的消耗部族里的盐早就没了。 现在他们察哈尔周围的部落又都投靠了女真人,想要再补充盐难如登天。 正因如此,蒙古汉子在听到李若琏说有盐时才显露出急切。 两人的对话就像是谈判,蒙古汉子这么一着急,就给老辣的李若琏机会,反于就来了一个欲擒故纵。 “我们是大明的商队,来草原,盐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我看你问东问西,一副防备我们的样子,你们部族若是不想与我们商队做交易,我们这便离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若琏说着向卢九德挑了挑眉眼俩人作势就要打马而回。 第227章 处境艰难的察哈尔 蒙古汉子见状,赶忙出声:“等一等,如果你们的商队真有盐和茶,我欢迎你们到察哈尔做交易。” 刚转身的李若琏、卢九德听到身后传来的话,互视一眼,皆弯起的嘴角。 就这样,两人领着一百多人的商队跟随着蒙古汉子一路往北。 大半个时辰后,大大小小一眼看不到边的蒙古包,进入了卢九德、李若琏的眼帘。 眼前一幕让两人暗自感慨,不愧是草原上曾经最强大的部族,即使被建奴打压多年,也依旧是他们这一路北往以来,所见到的最大部族。 李若琏对蒙古汉子拱了拱手:“我们商队就在贵部外围扎营即可,就不到贵部里去打搅了,反正相隔就两里地交换物资也方便。” 闻言,蒙古汉子微微颔首,“也好,那李掌柜、卢掌柜就安心扎营,我且去向大汗禀报一声,晚些时候会为两位掌柜准备晚宴。” 这一路下来,卢九德、李若琏已然和蒙古汉子互通姓名。 见蒙古汉子这么说,卢九德笑着拱了拱手:“那就有劳寨桑祁大人了。” 卢九德看寨桑祁走远这才小声嘀咕道:“还好寨桑祁没有坚持邀请咱们进入察哈尔的营帐,要不咱们连放鸽子的机会都没有。” “你想什么呢?即使咱们只有百人,出于安全考虑,他也不会轻易邀请咱们去部族营帐的。” 李若琏顺口搭了一句,这才话锋一转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寨桑祁的身份恐怕不仅仅是巡逻队长这么简单。” 听李若琏这么说,卢九德狐疑的看了一眼李若琏。 “何以见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卢旺财,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动脑子了。” 李若琏打趣道:“你想啊!若他只是一个巡逻队长,怎么可能不事先通禀额哲便直接将咱们带到察哈尔部驻地,这明显不符合逻辑。” 卢九德一阵琢磨后微微点头:“李二狗,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寨桑祁之所以没有向额哲通禀,很可能是他本身就有这个权力。”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两人这么一琢磨,还真让他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两人猜的不错,寨桑祁确实不是什么普通的巡逻队长。 而是林丹汉以前的左膀右臂,现在察哈尔部首领额哲的伪亚父。 是那个林丹汗死后娶了林丹汗二福晋斯琴图的悍将,是翻身农奴把歌唱,骑在老板娘身上的男人。 另一边,寨桑祁匆匆来到额哲的大帐。 “大汗好消息,属下在巡逻时碰到一支明朝来的商队,他们有盐和茶。” 听到寨桑祁这话,正苦恼于部族该何去何从的额哲像是没听清一样惊疑出声: “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巡逻时碰到了一支明朝来的商队,他们手中有盐和茶。”寨桑祁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额哲愣了两息大笑出声:“哈哈……好!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本汗正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想到就来了一支有盐和茶的明朝商队,感谢长生天保佑。” 额哲说着,神情尤为激动,“商队现在在哪,快将他们带到部落来。” “大汗放心,我已经把他们带回来了,现在他们就在距离部落两里地处扎营。” 寨桑祁言语简洁的答了一句,而后话风一转:“大汗,咱们和漠北车臣汗提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刚刚还神情激动的额哲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瞬间蔫了下来,随而变得异常愤怒。 “哼……别提了,硕垒那家伙明显就是想趁火打劫。” “他是不会在女真人攻打我察哈尔时发兵援助的,只说如果女真人来攻,看在都是黄金家族后裔的份上,可以让咱们北迁到克鲁伦河躲避。” “这不是明摆着想吞并咱们察哈尔吗?” 寨桑祁听后也是一脸愤怒,“硕垒小儿欺人太甚,当初若不是林丹大可汗支持他,他早被土谢图汗灭了。” “哎……要是父汗还在咱们察哈尔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额哲这话只能说是每个孩子对父亲的迷之自信吧! 要是林丹汗真的那么厉害,也不会被皇太极追得跟死狗一样,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了。 退一步说,即使林丹汗还在世,恐怕此时察哈尔部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寨桑祁毕竟是跟着林丹汗上过战阵的人,可能对战争的嗅觉更为灵敏,他没有再喋喋不休的抱怨,而是语气诚恳的和额哲说道: “大汗,冬去春来,女真人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以目前部族仅剩的兵马,若女真人再度来攻,咱们怕是难以抵挡。” “硕垒小儿虽然有趁火打劫之嫌,可女真人如若再来,咱们除了撤到克鲁伦河躲避,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哎……” 额哲再次叹气,可见他此时有多么的无奈与无助。 “你说的本汗岂会不知,可只要咱们部落到了克鲁伦河一定会被硕垒瓜分殆尽的。” 寨桑祁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大汗,比起被女真人屠杀或沦为阶下囚,似乎加入硕垒的部族更容易让人接受一点。” 额哲满脸愁苦的摆了摆手:“话虽如此,但要是咱们真的去了漠北,你能保证族人比现在过得好吗?” “你可别忘了,硕垒的部族也并不富裕,若再加上咱们察哈尔男女老少几万人,恐怕硕垒也负担不起,到时候咱们察哈尔何尝不是另一种死亡或灭绝。” “哎……” 额哲又一次叹气:“暂且先不管了,不是明朝来了商队么,先与他们交换一些盐和茶,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吧!”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寨桑祁微微颔首补了一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夜幕降临。 大帐内额哲坐于主位,寨桑祁和一个年纪约四十的蒙古大汉坐在额哲的左下手。 右下手坐着的则是李若琏和卢九德。 寨桑祁端着马奶酒对卢九德和李若琏介绍道:“主位上这位便是我察哈尔的额哲大汗,我身旁这位是我察哈尔的两翼大总官巴海。” 寨桑祁介绍的同时李若琏、卢九德便也向额哲和巴海抱拳示意。 “大首领屈尊设宴款待我等一介商人,着实让我们兄弟二人受宠若惊。” 卢九德这话甭管是真是假,额哲听着就是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卢掌柜言重了,不瞒二位,你们商队带来的盐和茶,可是解了我察哈尔的燃眉之急,设宴款待二位也是应该的。” 额哲说着抬起马奶酒,“来来来,我们共饮此杯。” 第228章 席间试探 伴随额哲话音落下,五人同举杯盏饮下了第一杯酒。 从额哲对卢九德的称呼中不难听出,寨桑祁显然已经把卢九德、李若琏的身份与额哲说了。 要不然也不会卢九德一开口额哲就称呼他卢掌柜。 一杯酒下肚,还不及李若琏、卢九德说话,额哲便再次开口: “漠南草原近些年来与你们大明关系紧张,两位掌柜能出得关来到草原做生意,必然是有谋有勇之辈。” 额哲说到这顿了顿,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才接着道: “不知两位掌柜一路北来都经过哪些部落?他们如今的情形如何?” 李若琏、卢九德听着额哲的话不禁皱了皱眉。 额哲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只要细细琢磨便会发现问题。 额哲只说大明与草原关系紧张,出关行商不易,却并未提及边关互市关闭给草原带来的不便。 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都有些不符合常理。 再有额哲的后半段话明显是在向李若琏、卢九德打探草原其他部族的情况。 身为一个漠南草原部族的大首领,反而向大明的商人打探其他草原部族的情况,这本不该发生的事却发生了。 由此可见,察哈尔在草原被孤立的有多么严重,已经到了消息闭塞的地步。 李若琏、卢九德都是老谋深算之辈,拨丝抽茧下又岂会听不出额哲对眼下边关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连察哈尔周围部族的情况他也不熟知。 为了证实心中所想,李若琏故作不知的诧异道:“大首领难道不知大明已经关闭了所有的边关互市么?” “另外我们一路北来出了长城经过的都是巴林部族下属的部落,各个部落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 “不过我们所有经过的部族与大首领的部族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缺盐、茶等生活物资。” 李若琏这话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就看帐内这三个蒙古人怎么理解了。 李若琏话音刚落,额哲似乎也发觉了自己的话暴露了察哈尔部消息闭塞的事实,赶忙端起酒杯,“来来来,喝酒,喝酒,”随而又尴尬的笑了笑: “呵呵……我察哈尔距离明朝边关千里之遥,不知道互市关闭也不足为奇。” 寨桑祁听着额哲的话,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这个伪儿子还是太年轻,不如他老子林丹巴图尔那个前任啊! 额哲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这时再去瞄,只会越描越黑…… 再者刚才额哲的话也没说到点子上,看来还是得老子出马,寨桑祁一念及此,斟酌着缓缓开口: “听李掌柜这么说,那我寨桑祁要高看李掌柜一眼了,互市既已经关停,李掌柜、卢掌柜又是怎么出来的?” 李若涟听到这话不由心中一喜,暗想,总算有个明白人,听懂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不过这也只是一半啊! 就在李若琏暗自腹诽之时,一直没有吭声的两翼大总官巴海终于出声了。 “李掌柜,你刚才说巴林的下属部落和我察哈尔一样缺盐、缺茶,此言当真?” “这当然是真的了,巴林部族甚至已经有人因缺盐导致浮肿和死亡,巴林部族就紧挨着你们察哈尔难道你们不知道?” 卢九德似不在意地接口补了一句。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彻底让帐内的三个蒙古人不淡定了,不禁神色一变。 尤其是巴图,他一直主张女真人若是来攻就与其他草原部落一样,归顺皇太极以求自保。 毕竟草原以实力为尊,谁强就服从谁,投降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为难。 可听到李若琏、卢九德的话巴图动摇了。 原因无他,只因巴林部族早就投降了皇太极。 可现在却还有人因为缺盐导致浮肿和死亡。 由此可见,皇太极并没有善待投降的蒙古部落,这要是他们察哈尔投降过去恐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李若琏看着额哲、寨桑祁和巴图的神色变化,暗自得意,看来他们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李若琏、卢九德之所以爆出巴林部族缺盐的惨状,就是为防止察哈尔因为顶不住辽东建奴的压力向其投降。 只有堵死察哈尔向建奴投降这条路,大明才有机可乘。 除此之外,也是借着已经投降建奴的巴林部族惨状告诉额哲,向皇太极投降并非明智之举。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只要在额哲一众人心里埋下一颗钉子,即使他们想投降皇太极,也会有更多顾忌。 李若琏似现在才想起刚刚寨桑祁的问题,端起酒杯嘬了一口,咂吧咂吧嘴。 “至于我兄弟二人是如何在关闭互市的情况下还能出关……” 李若琏说到这一脸自得的笑了笑,直接坦诚布公的说道:“也不瞒大首领和两位大人,我们兄弟二人与大明朝廷有些关联。” 李若琏、卢九德说话的方式极为巧妙,两人把随机应变发挥到了极致。 配合默契,从和额哲对话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在为说服额哲投靠大明做铺垫了。 此时更是直接爆出他们和大明朝廷有关系。 李若琏之所以敢这么直接,是因为他知道察哈尔和建奴处于敌对关系。 这么说会有一定危险,但危险并不算高。 当然,李若琏这么做也不乏有赌的成分,可他同样也做了保留。 只说和大明朝廷有关系,并没有直接暴露自己就是朝廷的人。 “明朝朝廷?这也就难怪了。” 寨桑祁听闻后只是这么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倒是他身旁的巴图好似很感兴趣。 “真是想不到两位掌柜还有如此背景。” 巴图先是给李若琏、卢九德戴了顶高帽,而后讪讪一笑: “哈哈……两位掌柜与大明朝廷有关系,又在关闭互市的情况下来草原,莫不是大明和辽东女真的关系有所缓和了?” 第229章 挑明身份 这就开始试探了? 卢九德心里嘀咕着挑了挑眉,似不在意的回道:“我大明与辽东建奴的关系并未缓和,反而越来越紧张了。” “不怕几位笑话,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兄弟二人冒险到草原只不过是为了能多赚点银子而已,与朝廷和辽东建奴的关系无关。” 常言道“人老成精”,巴图这四十多年可也没白活,怎么可能听不出卢九德这话是半真半假。 “我观卢掌柜、李掌柜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古有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两位掌柜绝不会为了几两碎银甘冒其险。” “如我所料不错的话,两位掌柜与大明朝廷的关系,恐怕不简单吧!” 这话一出,大帐的氛围猛然一变。 察哈尔部族虽然近两年没有和大明发生摩擦,可林丹汉时期摩擦还是不少的。 尤其是崇祯四年,林丹汗在被皇太极追杀期间,为了获得粮草补给,公然率军袭击大明边关造成了不少百姓伤亡。 虽说现在察哈尔部和大明都视辽东建奴为敌,可彼此间也算不上是盟友。 听到巴图的话,李若琏没有回避,反而“呵呵”一笑,试探着说道:“听巴大人这口吻,如果我说与大明朝廷关系匪浅,难不成巴大人还要置咱们于死地不成?” 寨桑祁一听这话赶忙打了个圆场:“在商言商,什么朝廷不朝廷的就不必多说了,我们只谈交易。” 寨桑祁这话一出,巴海也没有再接李若琏的话,而是和额哲说起了蒙古话。 “大汗,这两个明朝商人,极有可能是明朝朝廷派到草原打探情报的。” 闻言,额哲皱了皱眉,露出一抹疑惑之色:“不会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巴海语速极快的补了一句。 寨桑祁也在这个时候插嘴道:“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使他们是明朝朝廷的人又能怎样?” “明朝早已不复以往的强盛,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明朝已经有一百多年未曾踏足过草原了。” “所以就算这两个人是明朝派来的探子,以现在明朝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奔袭千里来攻打咱们,要是明朝还有这般实力,辽东的女真人恐怕早就被灭了。” “巴海你就不要在这杞人忧天了,还是多从他们手里换些盐和茶度过部族眼前难关才是正理。” “寨桑祁你说的是不错,可凡事小心一点总不会错,如今周边局势混乱,弄清楚他们的意图还是很有必要的。” 寨桑祁“呵呵”一笑:“弄清楚意图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真打算把这两个明朝人给杀了?” 巴海鄙夷的瞅了一眼寨桑祁,讽刺道:“寨桑祁,说你是个莽夫一点没错,除了打打杀杀,你还知道什么?” “谁告诉你我弄清意图是为了杀他们?” “如今的局势若是能与明朝合作,或许我察哈尔会好过一些,至少不用再为缺盐、缺茶而忧心。” 寨桑祁冲着巴海不屑的撇了撇嘴:“这话倒是新鲜,你不是一直主张向女真人投降么,怎么突然又改变了立场?” “寨桑祁,你不要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我之前是主张向女真人投降不假,可那也是为了整个部族着想。” “可刚才你也听到了巴林部的惨状,由此可见投降女真非明智之举啊!” “哼……你知道就好。”寨桑祁冷哼后便不再言语了。 巴海和寨桑祁你一句我一句,额哲根本插不上嘴,说到底,他还是威信不够,镇不住林丹汗留下来的这些老人。 只得抓住两人对话的空隙插嘴道:“本汗认为巴海说的有道理,明朝虽然不复以往的强盛。” “但明朝毕竟地大物博,若能与其结盟,借助明朝的力量,我察哈尔的日子肯定要比现在好过。” “等咱们恢复元气后就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了。” 额哲话音刚落,巴海就补充道:“大汗所言极是,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两个明朝商人到底是不是明朝朝廷的人。” “如果是明朝朝廷的人,那他们来我察哈尔的意图又是什么?咱们必须要弄清楚是友是敌再做决断。” 额哲、寨桑祁、巴海三人,就这么赤裸裸的当着李若琏、卢九德的面统一了意见。 他们就这么肯定李若琏、卢九德两人听不懂蒙古话? 可事实却是李若琏这个老六,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此时李若琏的内心正翻江倒海,腹诽不已:妈的,这群鞑子到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利用我大明做垫脚石壮大自身。 可我大明皇帝陛下也打了一盘如意算盘,想要吞并你们察哈尔部族。 既如此,那老子也没必要再隐瞒身份了,咱们就各施手段,看谁棋高一筹。 察哈尔三人组统一意见后,巴海笑呵呵的重拾刚才的话题:“李掌柜先前所言言重了,害得我刚才被大汗和寨桑祁好一顿训斥,李掌柜你可也是看到了。” 老狐狸。 李若琏暗骂了一句:“看是看到了,可我听不懂啊!” “不过听巴海大人说你刚才被大首领和寨桑祁大人训斥,莫非巴海大人是真想致我兄弟二人于死地,所以才遭到训斥?” 巴海摇头晃脑的摆了摆手:“李掌柜误会了,刚才之所以那么问,并非对李掌柜、卢掌柜有什么恶意。” 巴海说到这顿了顿,突然一转话锋:“实不相瞒,我们倒真希望两位和明朝朝廷关系匪浅,又或者两位本身就是明廷的人,那才更好。” 卢九德听得满头雾水,只见他扭头看了看李若琏,而后又抬起酒盏吃喝起来,俨然一副不管事的模样。 这副姿态是告诉李若琏,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刚才的蒙古话老子听不懂。 李若琏微微颔首,继而故作不知的诧异闻道:“巴大人何出此言?为何希望我兄弟二人是大明朝廷的人?” 李若琏这话一问出口,额哲不等巴海作答便接过话茬,神色郑重道: “若李掌柜真是明廷的人,还请帮我察哈尔带句话回明廷,就说我察哈尔有意与明廷结盟共同抗击女真。” 李若琏见额哲开门见山,索性也不再隐瞒,“哈哈”一笑:“实不相瞒,我二人确实就是大明朝廷的人。” “大首领的话我可以传回朝廷,但我很想知道,大首领准备与我大明怎么个结盟法?” 第230章 诚意 李若琏说到这突然神色肃然,拔高嗓音,正声道: “说句不中天的话,万历四十七年,我大明就曾与察哈尔结盟共同抗击建奴。” “可你们察哈尔,却只拿好处不办事,这才放任辽东建奴逐渐壮大。” “天启年间,我大明天启皇帝也曾与察哈尔部结盟,可你们不仅两面三刀的耍滑头,还时不时调转枪头攻击我大明。” “更有甚在崇祯四年,林丹巴图尔直接率军偷袭我大明边关,抢夺百姓物资,贵部这以上的种种行为,此时再说与我大明结盟,实在是难以取信于人。” 李若琏的一连串翻旧账举证,让额哲、寨桑祁、巴海三人顿时无言以对,因为李若琏说的都是事实。 至于李若琏为何敢如此大胆强势直呼林丹汉大名揭察哈尔的老底。 那是因为他之前听到了三人的谈话,知道了三人想要再拿大明当垫脚石壮大自身的想法。 在这种的情况下,李若琏不认为额哲会对自己动手,更何况强势也是一种谈判手段。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李若琏倒好,把察哈尔和大明那点事毫无顾忌的扒了个干干净净。 “咳咳……李掌柜此一时彼一时,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额哲干咳两声尴尬的说道。 额哲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暗骂不已:若不是碍于部族眼下的处境,就凭你敢直呼父汗大名,老子就要把你推出去帐外砍了。 额哲话落,寨桑祁笑着附和:“哈哈……大汗说的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这次咱们肯定诚心与大明一条心,共同抗击女真人。” 巴海愣了一息便也紧随出声,不过话语和额哲、寨桑祁有明显的不同。 他没有觉得尴尬,也没有觉得以前违背明朝的承诺有什么不妥,反而抓住李若琏的话反问了一句: “李掌柜就是明廷的人,那不知李掌柜在明廷身居何职?” “李掌柜刚才说的那些事我察哈尔不否认,以往我们确实违背过和大明的约定与承诺。” “可那也是基于我察哈尔部族生存做出的无奈选择,李掌柜就不要再耿耿于怀,揪着不放了。” “眼下的女真人较往日已不可同日而语,在这种情形下,我相信大明也很乐意与我察哈尔联合,共同抗拒女真人吧!” 李若琏听着巴海的话,暗骂不已:还想真没想到,察哈尔部族里还有这样一个老东西,竟这般厚颜无耻,把违背约定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且字字珠玑、直击要害。 李若琏心里想着,对巴海身居何职的问题只字不答提,冷笑开口:“呵呵……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巴大人把违背承诺和约定说得如此轻松、不以为然,这很难让我大明相信察哈尔的结盟诚意。” 李若琏这话看似和善,实则是在讽刺巴海厚颜无耻。 巴海“呵呵”一笑,仿佛没听懂李若琏的讽刺一样。 “李掌柜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那些事都已过去,都已经不重要了……” 巴海说到这顿了顿,愣了一息:“重要的是李掌柜既已承认了自己是明廷的人,那我刚才的话,李掌柜无可厚非吧?” “巴大人何以如此断言?”李若琏不答反问的说了一句。 对于李若琏的话巴海同样没有作答又反问了回去:“李掌柜可别说,你和卢掌柜以大明廷官员的身份深入草原就只是单纯的为了贩卖盐和茶?” “李掌柜既然愿意帮我察哈尔带话给明廷,这足以说明你们大明是有意与我察哈尔结盟的,我说的不错吧?” 还不等李若琏开口,因为之前额哲、寨桑祁、巴海说蒙古话听不懂一直在吃喝的卢九德听到这接口道: “呵呵……巴大人倒是心思细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二人此次入草原是奉我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的确有意和察哈尔结盟,可有意并不代表一定。” “这都是贵部以往的做法,让我大明不敢轻言相信。” “所以,结盟与否还要看贵部能拿出怎样的诚意。” “若还像以前出工不出力,只想着从我大明套取好处,壮大自身,那这结盟对我大明还有何意?” 卢九德话音刚落,李若琏就接过话头:“说的不错,我大明确有和贵部结盟之意,但也要看贵部的诚意。” “若贵部没有诚意,那就当之前的话没说过,只把我二人当成普通的商人即可。” 说到这,李若琏勾着嘴角在察哈尔三人组脸上一一扫过,不轻不重的补了一句:“不结盟我大明也没什么损失,可贵部就不一定了。” 李若琏最后这句话让额哲、寨桑祁、巴海三人如芒在背,于内心翻江倒海,李若琏这话完全是拿捏在了他们察哈尔的七寸上。 以如今察哈尔的情形,摆在眼前的只有三条路。 一是北迁投靠漠北草原车臣汗硕垒。 二是等女真人来攻投降皇太极。 三是和大明结盟,背靠大明获得充足物资,再次壮大部族。 第一和第二都是苟延残喘之计,无疑会使察哈尔部族名存实亡,只有第三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大明却又因以前部族的出尔反尔,对结盟有所顾忌…… 额哲一念及此,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却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含笑反问:“二位口口声声说诚意,那不知大明要本汗的部族拿出何等诚意?” 李若琏、卢九德听到额哲这话,不由一阵窃喜。 他们之前说大明有意结盟完全是在放烟雾弹,只不过是就坡下驴,顺着巴海的话表明自身大明官员的身份,以图后计。 李若琏眼珠一阵乱转:何等诚意? 总不能告诉你我们大明皇帝陛下是想吞并你们察哈尔,而不是想与你们结盟。 第231章 俄木布嫁女 李若琏心里盘算着,反问出声:“大首领此言何意,难道是不管我大明提何种要求大首领都能答应吗?” 李若琏接连反问后,随即又一转话锋:“结盟之事倒也不着急,大首领可以和两位大人慢慢商议后,再给我们答复。” 这话听得察哈尔三人组恨得直咬牙。 尼玛,这可是关乎部族生存的大事,你是不着急,可我们着急呀! 见李若琏把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三人也不好接口说自己着急,要真那样,察哈尔不就露了怯么? 是以额哲故作镇定的笑了笑,端起身前桌案上的马奶酒,“李掌柜说得对,这事不着急,不着急,咱们之后再慢慢谈,今日只论酒肉,不论其他,我敬两位掌柜一杯。” 额哲说着便举杯满饮,李若琏、卢九德二人自无不可的举杯回应。 其实,并不是他人不想提条件,而是要等一个提条件的契机。 总不能像李若琏之前暗语的那样直接告诉额哲说大明想要吞并察哈尔。 要真那么说了,他们两必死无疑,所以只能暂时沉戟蛰伏等待时机再待价而沽。 之后几人都有意识的不再提结盟的事,只谈天说地喝酒聊天。 ……………………………… 转眼又是数日,草原上已是绿意盎然。 归化城、俄木布的大帐内,一个身穿皮毛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在和俄木布说着什么。 少女眉如柳叶、眸若星辰,琼鼻高挺、皓齿红唇,长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脸上的肌肤算不上嫩白,但也不像一般草原人看起来那般粗糙。 她头戴一顶洁白狐皮圆帽,帽檐下留有两条乌黑粗大的长辫子。 “父汗,你真要狠心将女儿嫁到大明去?”少女撅着小嘴一脸不悦的对俄木布说道。 俄木布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的美少女,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苦涩,温声道: “朵雅我的女儿,你已经长大了,父汗也老了,咱们部族的情况你也清楚,不是父汗狠心要将你嫁到大明。” “而是如若再有三年前那样的灾难来临,父汗恐怕难以护你周全。” 少女听到父亲的话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倔强发声:“我会骑马、会射箭不用父汗保护,女真人如果再来,我会和父汗一同上战场。” “还有女儿要嫁的男人必须是像父汗这样驰骋草原的英雄,女儿才不要嫁给大明的什么皇帝。” 俄幕布目光慈爱的摇头听着女儿傲娇的话语,抬起大手在雪白狐皮圆帽上抚了抚,欣慰说道:“女儿家说什么打打杀杀,父汗将你嫁到大明既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整个土默特部族。” “丫头,这个世界是残酷的,父汗从来都不是英雄,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能扭转乾坤掌握自己命运决定别人生死的才叫英雄。” “大明虽然这些年不复以往的强盛,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嫁到大明去至少是安全的。” 俄木布说到这,露出一抹和他满脸胡茬肥脸极不协调的柔和笑容: “呵呵……相比较咱们的部族和父汗而言,明朝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掌握着这一切的明朝皇帝大更像是英雄。” “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咱们部族还需要他拯救,而能让明朝皇帝拯救咱们部落的希望就落在你的身上。” 这话听得朵雅一阵沉默,愣了良久才嗔怪出声:“父汗,万一明朝的皇帝是个老头呢!那样你还舍得女儿吗?” 这天真的话语逗得俄木布,捧腹大笑:“哈哈……放心吧!我的宝贝女儿,父汗早已打探清楚,明朝的皇帝年不过二十五六,可不是什么老头。” “为了土默特部族、为了父汗,即使明朝的皇帝真是老头,女儿也愿意嫁。”说话间朵雅明如皓月的眼眶里闪出两朵晶莹泪花随即起身离去。 见女儿出了大帐,俄木布的“哈哈”笑声戛然而止,长叹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唉……希望到大明后我的女儿还能重拾以前那样的快乐,父汗终究是陪不了你一辈子……” 帐外,匆匆而来的赵泗洲、梁清宏刚好碰上了从帐中出来的朵雅。 两人不敢怠慢,赶忙上前行礼:“小的见过娘娘。” 两人之所以这么称呼,当然是收到了国内传来同意和亲以及用粮食铁器换战马的消息。 “哼……” 朵雅冷哼一声白了两人一眼,也不搭理两人自顾自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直到朵雅走远梁清宏才小声嘀咕道:“真是没想到俄木布五大三粗的,竟有一个像娘娘这么美丽漂亮的女儿。” 只是梁清宏话刚出口,赵泗洲直接一脚踢在梁清宏屁股上。 “你想死可别连累我,敢这样议论娘娘,这要是在宫里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梁清宏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致命,于是在自己嘴巴上狠狠抽了两下:“口误失言,口误失言,赵掌柜你可得帮我保密呀!” “哼……要是管不住你这张嘴,你早晚得死在这张嘴上。” 赵泗洲冷哼一声迈步向着俄木布的大帐而去。 梁清宏见状,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跟了上去。 可不要奇怪,梁清宏为何会这般作态,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他议论的是皇帝已经确定的妃嫔。 可不比后世能随便对街边的美女评足,最多被骂一句流氓,刚才那样的言论放在古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一会儿,两人进了俄木布的大帐,简单打过招呼后赵泗洲眼含笑意的说道: “大首领收到同意和亲的消息也有几天了,不知大首领打算什么时候送雅妃娘娘进宫?” “雅妃?” 俄木布听得一阵哑然,自己只知道明朝皇帝同意了和亲,可什么时候自己的女儿变成了雅妃? 第232章 嫁妆之谈 梁清宏像是猜到了俄木布心中所想,含笑抱拳补充道: “恭喜大首领,贺喜大首领,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皇帝陛下已经册封大首领的女儿为雅妃,并且传旨让雅妃娘娘尽快入宫。” “是呀,大首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一般女子入宫前可不会受封,即使得了陛下临幸起初最多也只是封‘才人’或者‘贵人’。” “而雅妃娘娘还未入宫就已经封妃,这足以说明皇帝陛下对大首领的看重,以及对雅妃娘娘的宠爱。”赵泗洲附和着说道。 本来还一脸不在意的俄木布听赵泗洲这么一说,不禁一脸狐疑的问道:“听赵掌柜这话被封妃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事情咯?” 草原人真是粗鄙,连这都不知道。 赵泗洲心里鄙夷,面上却极为和善的解释:“大首领有所不知,咱们大明后宫妃嫔和朝堂上的官员一样,也是有等级划分的。” “雅妃娘娘还未入宫就被封妃,这种事除了皇后娘娘,还没有哪位娘娘有如此殊荣。” “而且雅妃娘娘的位份也只比正宫的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低一头,在后宫的位份已经很高了。” 对明朝后宫嫔妃位阶不了解的俄木布听了赵泗洲的解释,才将先前的狐疑一扫而空,“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来人备酒席,今天定要和两位掌柜一醉方休。” 见状赵泗洲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粗鄙的草原人,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雅妃的封号既高也是低。 在她之上有两位皇后、两位贵妃,可在她之下宫中现在却是一位都没有。 俄木布对明朝后宫里的事自然无从知晓,只顾着一个劲的高兴。 梁清宏趁着俄木布股高兴劲儿,勾了勾嘴角适时发声:“大首领久居草原或对我大明礼节恐有所不知。” “陛下是封了雅妃娘娘不假,可大首领这个娘家人也要有所表示,将来雅妃娘娘在我大明宫中的地位才能更加稳固。” 听话听音,俄木布虽然长得粗犷但心思却是极细,他已然听懂了梁清宏的话,却故自不知的反问:“何为表示?还请梁掌柜明言。” “呵呵……我大明民间嫁娶,男有聘礼、女有嫁妆,更何况是皇帝陛下封妃大首领嫁女。” “所以大首领还得为雅妃娘娘备上一份嫁妆才行呐!”梁清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回信中说要嫁妆一事说了出来。 俄木布一听这话,神情没有半分波动的“哈哈”一笑:“朵雅是本汗的掌上明珠,本汗为她准备一份嫁妆也是应该的。” “只是本汗的部族过得并不富裕,这两位掌柜也是知道的,所以本汗怕是拿不出什么贵重的嫁妆。” “不过本汗很好奇,你们大明地大物博、富有四海,不知你们大明皇帝给本汗女儿的聘礼为何物?” 这老东西,真是油盐不进一点亏都吃不了。 赵四洲在心里骂了一句,咧着嘴插言道:“大首领所言即是,我大明的确是地大物博、富有四海,给雅菲娘娘的聘礼虽说上不贵重,但却是大首领部族需要的,诸如绫罗绸缎、茶叶布匹,粮食刀兵应有尽有。” “以上的一应聘礼都将在雅妃娘娘入关之时,交到大首领送亲族人手上。” 俄木布听到赵四洲的话,眸底闪过一丝精亮,窃喜不已:大明皇帝出手果然不一样,就是不知他会给多少,想来以大明皇帝的身份也不会少给吧! 大明皇帝竟然如此大方,那本汗的嫁妆也不能少了,以免本汗的掌上明珠日后在大明被看轻了。 可以部族现在的情况又能给朵雅准备什么聘礼呢! 本汗除了牛羊马匹却身无长物,而且马匹还不能随意拿来做聘礼,这该如何是好? 念及此处,俄木布长满胡茬的脸不由露出几分尴尬。 赵四洲察言观色之下似乎猜到了俄木布的窘境,却故作不知的道: “我们深知这些年大首领的部族受辽东建奴欺压过得并不富裕,所以大首领的嫁妆也无需什么贵重之物,只需准备一些马匹、牛群即可。” 马匹,牛群? 闻言,俄木布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果说聘礼要“马匹”是情理之中,那要“牛群”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其实不只是俄木布,就连梁清宏、赵四洲收到朝廷回信说聘礼要“牛”时两人也是一脸懵圈,孰不知这是户部尚书蒋德璟搞的鬼。 俄木布虽然不知大明为何要“牛”作为自家女儿的嫁妆,但却也乐得如此。 于是收起方才尴尬的嘴脸说道:“敢问这是你们皇帝陛下的意思?” 赵四洲微微颔首回了三字:“算是吧!” 俄木布闻言想了想,继而问道:“即是你们皇帝陛下的意思,那依两位柜掌柜之见,本汗的嫁妆该准备多少马匹牛群为宜?” 俄木布话音刚落,只见梁清宏抬起右掌五根手指晃了晃,也不说话。 俄木布见状,脱口问道:“马匹、牛群各五百?” 听到这话,梁清宏顿时咧出一口大白牙摇了摇头:“呵呵……,大首领,不是五百,是牛群马匹各五千。” “五千?” 俄幕布嘴里大叫一声瞬间绿了脸。 “大首领稍安勿躁,只有大首领给的聘礼越多,将来雅妃娘娘在宫里才越难受皇帝陛下重视。” “大首领试想一下,将来只要雅妃娘娘在宫里得宠,些许牛群马匹又算得了什么。” “到时候我们皇帝陛下大手一挥,说不定给大首领这国仗什么大好处呢!” 梁清宏话音刚,赵四洲就紧随其后。 “是呀,大首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首领总不至于嫁女儿连牛群马匹各五千都不舍得吧!” “更何况我大明也不是白拿大首领的嫁妆,不也给大首领准备了丰厚的聘礼么。” 两人的话听得俄木布双眼微眯,在心里盘算起来。 这两人明显是在唱双簧激将本汗,不过也罢! 牛群马匹各千五虽然多了些,倒也不是拿不出来,欲取之,必予之。 且不说还有聘礼,即使没有聘礼为了部族的未来和女儿的安全,这个亲自己也必须结,况且将来说不定自己能从大明身上捞到更多。 这一饮一啄、一失一得,切不可矫枉过正。 俄木布一番思忖后缓声开口:“好,就依二位之言,本汗准备牛群马匹各五千作为朵雅的嫁妆,三日后送朵雅入关。” 第233章 谄媚终得报 盛京城,夕阳西下近黄昏,街边一家昏暗的酒馆里,马国瑊静静的地坐在角落里,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外。 不多时,鲍承先身披裘皮大氅,趾高气昂、大摇大摆地走进酒馆。 马国瑊见状赶忙起身,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腰弯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快步迎上去:“鲍大人,您终于来了,快快请坐。” 鲍承先斜笑眯眯的看一眼马国瑊,大剌剌地坐了下来。 马国瑊殷勤地为鲍承先倒上酒,嘴角的笑容愈发谄媚:“鲍大人,百忙之中能来此应约,小的感激不尽,这酒可是小的从大明带来的,您快尝尝。” 鲍承先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赞许出声:“不错,的确是好酒,你小子有心了。” “有好酒孝敬鲍大人,这都是应该的。” 马国瑊随口应了一句,继而压低声音凑近鲍承先,一脸谄媚地说道:“鲍大人,您在大金位高权重,能否和小的透露一二,这是不是要打仗了呀!” “鲍大人也清楚小的所做营生,这几日觉都睡不安稳就想从您这儿求点消息,也好让小的心里有个谱儿。” 鲍承先端起酒碗啜了一口,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马国瑊:“马兄弟何出此言,你从何处听说要打仗?” 马国瑊殷勤地给鲍承先把酒碗满上,这才缓声说道:“鲍大人,小的不曾听说要打仗,只是见连日来盛京城有兵马调动,故而有所猜测。” “如今这天下到处兵荒马乱,既有兵马调动,那大概率是要打仗的,所以才想找鲍大人求证一二,以免商队在往返途中丢了脑袋。” 马国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 鲍承先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马国瑊几眼,这才收起金子“呵呵”笑道:“你小子,果然有几分眼力劲。” “也不怕告诉你,的确是要打仗,不过你不用担心,打仗与否都不影响不了你们商队与大金的合作。” 马国瑊心中一紧,连忙又给鲍承先倒满酒。 “鲍大人,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多透露一点吧!这仗要打到哪儿去?我们商队也好提前避让。” 鲍承先丑了马国碱一眼:“你问这么多,就不怕掉脑袋?” 马国瑊赶忙说道:“鲍大人,小的绝不会到处乱说给您添麻烦,小的也只是在乱世中求个自保。” 鲍承先又喝了一口酒,沉默片刻后才缓声说道:“看在你小子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只能告诉你,这次领兵出征的是和硕贝勒济尔哈朗和多尔衮,目标是草原西边。” “多谢鲍大人提点。” 马国瑊心里暗暗记下,脸上依旧堆着笑试探着问道:“那不知这仗大概什么时候开打呀?” 鲍承先脸色一沉:“你小子可别得寸进尺,知道刚才那些对你已经足够了。” “是是是,是小的多嘴了。” 马国瑊谄媚应声,不停地给鲍承先敬酒,心里却是在想着得赶快把消息传给大人他们。 鲍承先几杯酒下肚,面色越发红润,话也多了起来,只不过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又过了一会儿,马国瑊见鲍承先已有了几分醉意,随即说道:“鲍大人,您看天色也不早了……。” 马国瑊话还没说完,鲍承先便打断道:“前几次喝酒你我不都是一醉方休的么,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 马国瑊琢磨着趁天色未黑将消息传出去,是以听到鲍承先这话,也不顾这么贸然离开是否会引起鲍承先的怀疑,当即起身拱手: “鲍大人,商队的货物已经所剩无几,现在既知道战事在草原,不影响商队往来,所以小的急着安排人手回大明补充货物。” 闻言,鲍承先不觉有异的挥了挥手:“既如此,马兄弟尽管去,毕竟你与大金晚来贸易越多,哥哥我也能跟着沾点光不是。” “小的谢鲍大人体恤,赚了钱肯定少不了,鲍大人那份。” 马国瑊谢了一向后匆匆离开酒馆一路疾行,确定无人跟踪后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蹿入一座不起眼的园子。 园内,早有几位同伴在焦急地等待着。 “大人,怎么样了?”其中一人问道。 马国瑊面色沉凝,语速极快的说道:“这次确有所获,你们到外面把风,我整理一下消息,尽快把消息传给大人他们!” 众人神色一凛,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他们迅速分散到园子的四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马国瑊走进屋内,坐在桌前,拿起纸笔,迅速地将所获的情报写了下来卷成小卷塞进竹节。 不久之后,两只鸽子从园中腾飞而起,向着远方飞掠而去。 马国瑊望着消失在空中的鸽子,心中默默祈祷着消息能够顺利送达…… 草原,察哈尔部族驻地两里外的营帐内,李若琏、卢九德正在说着什么。 “就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还是得找个机会和额哲挑明了说。”卢九德略显烦躁的说道。 “嘿……急了不是,你也说了得找机会,可这机会目前还没看到呀!” “咱们总不能直接告诉额哲,说咱们此来就是让察哈尔加入咱们大明。” “卢旺财其实你也不必着急,依照察哈尔目前的情况,他们应该比咱们更急才是。” 就在两人说话之,一个锦衣卫手捧鸽子疾步入账。 “大人,辽东有消息传来。” 闻言,李若琏、卢九德两人皆是神色一凛。 李若琏随即从锦衣卫手中接过信鸽,取下竹节掏出信纸,又将信鸽递还给入帐锦衣卫,吩咐道:“好了,这里没你事了,你去吧!” “是。” 入帐锦衣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直到这时,李若琏才将卷成小信件缓缓展开,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建奴起兵由济尔哈朗和多尔衮率军征伐草原,具体部落时间不详”。 李若琏、卢九德看着这简短的话语神色各异,两人愣了十几息后,卢九德率先开口: “结合此前在巴林左翼鲍承先说过的话,建奴此次行动极有可能是冲察哈尔而来,或许咱们说动额哲的机会来了。” 第234章 老谋深算的巴海 闻听此言,李若琏却是不自觉的摇起了头:“这或许是个机会,但这一切必须是建立在额哲相信此时建奴已经起兵来攻的情况下,可是你觉得咱们现在把这封信放到额哲面前,他会相信吗?” “不会!” 卢九德吐出两字,长叹一声:“哎……难不成得到这信息就一点用都没有?” “呵呵……自然是有用,至少咱们可以凭借此信提醒儿额哲做好防备,提前探查建奴踪迹,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李二狗说得在理,咱们这就去找额哲。” 与此同时,两里外的额哲大站帐内额哲和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美妇高坐主位寨桑祁、巴海则是分坐在左右两侧。 “那两个明廷的人这几日对结盟之事只字不提,也不知他们打的什么算盘。”额哲看了看向左右的寨桑祁、巴海说道。 “大汗,这两个明廷的人明显是在放长线钓大鱼,等咱们松口,他们好狮子大开口,所以这结盟一事咱们得有点耐心,谁先开口谁就漏了怯。” “好在这两个明廷的人没有以此拒绝和咱们察哈尔交易。” “现在咱们不足有了足够的盐、茶等生活物资,这结盟之事倒也不急在一时,他们既然不提条件,咱们不妨再等等。” 寨桑祁话音刚落老谋深算的巴海随即接过话茬:“虽然寨桑祁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迟则生变,咱们也不能在结盟这棵树上吊死,拖的时间越长对咱们部族越不利。” 巴海这话一出,寨桑祁很是不屑瞅了一眼,话语里带着几分愠怒叫道:“巴海,你这话什么意思?” “前几天同样是在这大帐里,你不是转变了态度赞成与明朝结盟么,难不成这么快,你又想要投靠女真人了?” 巴海摆了摆手对寨桑祁的愠怒浑不在意。 “寨桑祁,不论我态度是否转变,我都是为了察哈尔整个部族。” 巴海应了一句,接着侃侃而谈:“那两个明廷的人到咱们部落也有十数日了。” “他们只是在初见时提过结盟的事之后却没了动,这般举动不符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行径,只能说明明朝另有所图,而且所图甚大,所以咱们察哈尔绝不能在与明朝结盟这棵树上吊死。” 巴还这话一出,内帐气氛陡然一变,安静了好几息,主位上才发出一道女声:“那依大总官之见,该当如何?难不成就只有投靠女真人一途?” 话音入耳,巴海很是恭敬的起身,右手在右胸上轻锤了一下回道: “大福晋,如今咱们部族补充了盐和茶倒也不一定要投靠女真人,但也需做两手准备。” 闻听此言,额哲不由狐疑起来,接口问道:“大总官,何为两手准备?” “回大汗的话,咱们可以一边尝试和大明结盟,一边与漠北车臣汗硕垒沟通,看看能不能让他答应在女真人来攻时在漠北划一块地盘让我察哈尔不足暂避女真人锋芒。” 听到巴海这话,你以为渤海有什么妙计的额哲眸中闪过一抹失望。 “嗐……本汗还以为大总官有什么妙法,原来还是打着投靠车臣汗的主意。” “漠北硕垒那里就无需沟通了,他此前已经说过了,若你真女来攻。可以让咱们北迁到克鲁伦河避战。” “硕垒名义上说是让咱们北迁避战,可任谁都清楚,克鲁伦河是他的老巢,只要咱们到了那里我察哈尔少不了要被其吞并。” 额哲话音刚落,巴海就解释起来:“大汗之言,属下岂会不知,所以属下才会说让车臣行划出一块地盘,让咱们察哈尔避战。” 巴海这模棱两可的话听得额哲疑惑不解,正当额哲想海口问清楚时,寨桑祁似想明白了什么,插话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不到克鲁伦河车臣汗的老巢,而是让他划下一块地盘让给咱们察哈尔?” “呵呵……寨桑祁你还不算太傻。”巴海这句不轻不重的话足以表明了他的意思。 巴海的意思是表明,可主位上的额誓却是更加迷糊。 “大总官,这怕是行不通吧!硕垒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地盘分给我们。” “大汗,属下先前说和车臣汗沟通那是看在大福晋和车臣汗妻子阿海哈屯是姐妹的份上,实则属下是想说若女真人来攻不敌,咱们可直接北迁。” “我察哈尔的实力虽然不及以往,但也不比漠北车臣汗部族弱多少。” “以前硕垒敢让咱们北迁到克鲁伦河吞并咱们,是因为咱们部族缺少盐、茶等物资部族难以为继,现在有了明朝的这批物资补充,咱们足矣和车臣汗一战……” 巴海话音未落,寨桑祁就迫不及待打断道:“我就不懂了,咱们有明朝物资补充,而且还有机会与明朝结盟,你为何还要提出北迁?和车臣汗抢地盘。” “你可知道咱们一旦北迁,想要回来可就难了,而且北迁以后咱们是不可能得到明朝物资补充的,到时你又该如何?”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说咱们需要有两手准备,若与明朝结盟不利于我察哈尔,咱们就必须北迁。” “因为明朝、漠北车臣汗、辽东女真这三方势力,车臣汗最弱在我察哈尔得到物资补充的情况下北迁,他未必敢与咱们一战死拼。” “至于寨桑祁担心北迁后的物资补充,大可不必,只要咱们在漠北草原站稳脚跟,所需物资完全可以从北边的罗刹国补充。” “漠北的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他们不都是这样的吗?” “所以一旦女真人来攻或是与明朝的结盟不利于咱们察哈尔继续生存,那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北迁才最有利。” 巴海一口气说完自己心中的打算,最后将目光看向主位上的美妇。 半晌不曾说话的美妇见状,已然清楚巴海为何看她,是以随即开口: “大总官言之有理,若真到部族存亡之时,我也顾不上什么姐妹亲情了。” 第235章 提醒 “巴海,你之言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万一到时北迁车臣汗拼死一战呢?”寨桑祁紧跟着美妇问了一句。 巴海很是不屑的瞅了一眼寨桑祁。 “枉你还是领过军的将军,那车臣汗硕垒只要不是傻子,就决不会与咱们死拼。” “漠北草原上的三股势力,属以咱们接染的车臣汗最弱,硕垒与咱们死拼的结果就是被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瓜分吞并,所以我敢断言硕垒绝不敢与咱们死拼。” “也正是因为车臣汗部族较弱,所以之前才会同意让咱们北迁到克鲁伦河,打的还不是吞并咱们壮大自身的主意。” “更何况,我说了咱们只是做两手准备,也不一定就要北迁,只是给部族多留一条出路而已。” 巴海这番话显然是说动了额哲和寨桑祁,是以两人都没有再出言反对巴海的提议,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家头。 “既如此,就依大总官之言,若女真人来攻与明朝结盟又不利于咱们察哈尔,那咱们就直接北迁。”额哲点头补了一句,算是给此事定下了基调。 就在额哲话音落下之际,一守卫入帐通报:“大汗,那两个明廷的人在帐外,说有事与大汗商量。” “来的倒是巧。” 额哲嘴里嘀咕着看了看左右的巴海、寨桑祁,见两人微微颔首,这才像向守卫吩咐:“让他们进来。” 守卫右手在左胸上捶了一下,领命而去,转眼间李若琏、卢九德两人来到大帐,简单打过招呼后,两人紧挨着巴海坐了下来。 只是李若琏好奇的目光在儿额哲身旁的美妇上多打量了几眼。 李若琏此举当然不是寄予美妇的美色,而是在好奇美妇的身份。 正当李若琏有所猜测之时,旁边的巴海像是看出了什么,于是对李若琏、卢九德介绍道: “两位尊使,与大汗同坐的是我们林丹大可汗的大福晋,如今的囊囊太后,统管着察哈尔阿纥土门万户斡耳朵。” 听了巴海的话,两人这才知道坐在额哲旁边的美妇是林丹汗的正妻娜木钟,是以象征性的对娜木钟抱拳道: “原来是林丹汗的大福晋当面,失礼了。” “两位尊使客气了。” 娜木钟微微颔首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两位尊使此来可是商议大明与察哈尔结盟一事?” 娜木钟这突如其来的话,着实让李若琏、卢九德吃了一惊。 吃惊归吃惊,两人可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只是微微一愣便回过神来,不答反问: “呵呵……大福晋既有此一问,莫不是我二人进账之前大首领和大福晋以及两位大人就在商量与我大明结盟一事?” “就不知几位商量的如何了,贵部可想好了,要拿出何种诚意与我大明结盟?” 察哈尔四人组有了之前两手准备的打算,现在又见李若琏接的毫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是以也不藏着掖着,只闻而额哲弯了弯嘴角缓声回道: “尊使果然慧眼如炬,此前我们确实是在商议与贵国结盟一时。” “此前两位尊使一再强调‘诚意’,可否告知本汗贵国需要的所谓‘诚意’究竟是什么?” “又或者说贵国需要本汗的部族做什么,才肯与我察哈尔结盟?” 其实,不怪娜木钟、额哲如此直白,在下定决定要打两手牌后,他们当然急迫想知道与大明结盟的条件是什么。 正如他们先前所言,若与大明结盟不利于察哈尔的生存,他们将考虑北迁,所以越早知道明朝的条件就对察哈尔部族越有利。 额哲的话音入耳,不由让李若琏、卢九德两人思绪翻飞起来。 额哲这是摊牌了呀!这会不会快了些,这几人之前到底商量了什么?为何突然就火急火燎的摊牌了? 察哈尔摊牌了,那自己要不要也把大明的底牌亮出来,挑明了说? 不……不……不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只有等到察哈尔走投无路之时,再亮出大明的底牌才最有可能成功。 一念及此,李若琏没有去接额哲的话,而是面容严肃的说道:“大首领结盟之事且先不谈,我二人此来是想提醒大首领一事。” “哦……尊使有何事要提醒本汗啊!?”额哲故作诧异的问了一句。 额哲话音刚落,卢九德就欲擒故纵的接过话头。 “呵呵……此事非同小可,说出来就怕大汗、大福晋以及两位大人不信了呐!” 卢九德这举动让察哈尔四人组极为不爽,但又不敢表露于行。 “呵呵……尊使说笑了,有话不妨直说,既是尊使之言又岂有不信之理。”巴海满脸堆笑地回了一句。 闻言,卢九德也不隐直接说道:“不瞒大首领,我二人收到辽东密探传来的信息,得知建奴由济尔哈朗、多尔衮率军征讨草原。” “如今这漠南草原上值得建奴率军征讨的部族,除了贵部外已经不多了,我二人担心这次征讨是冲着贵部而来,所以特来提醒大首领。” 卢九德这话只差没说“多尔衮、济尔哈朗就是来打你们察哈尔的。 果然,卢九德这话一出,察哈尔四人组皆是神色大变。 虽然他们心里知道辽东女真绝不会放过他们察哈尔,但也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春风才刚起没多久啊! 愣了两息的巴海神色一怔,第一个回过神来:这两个明廷的人不会是为了能在与我察哈尔结盟中捞到更多好处,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巴海心念即此,不由对消息的来源产生了怀疑,于是扭头看向卢九德说道: “辽东盛京距我察哈尔王庭有千里之遥,传递信息即为不便,不知尊使可否将送情报的密探叫来汗帐一见?” 巴海这话一出,李若琏、卢九德哪还听不出来,眼前这蒙古鞑子压根就不相信他们的话。 主座上的娜木钟、额哲以及右下手的寨桑祁震惊过后听到巴海这话也顿觉有理,开始怀疑起来。 “是呀!大总官言之有理,真是,可否将传送消息的密探叫来大帐一见。”额哲紧随其后附和了一句。 第236章 北迁、南迁 “呵呵……这么说大首领是不信我兄弟二人的话了?” 李若琏毫不掩饰的笑问出声:“情报传递乃是我大明机密,不论贵不相信与否,我二人都不会将传递情报的人叫来相见的。” 说话间,李若琏目光看向对面的寨桑祁。 “漠南草原的察哈尔部族,不乏有能征善战之辈,我兄弟二人所说的消息是否为真,即使没有任何佐证,单凭推测也能窥见一二。” “更何况,我兄弟二人根本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对贵部说谎,辽东女真是否真来攻,只要大首领向周围派出探马,一月之内可见真假。” 李若琏这意有所指的话似乎让寨桑祁这个曾经跟随林丹汗驰骋草原的汉子重拾了信心,找到了以往对战争灵敏嗅觉。 适宜李若琏话音刚落,寨桑祁就紧随发声:“大汗,且不论两位尊使的消息是真是假,凡犯辽东女真都是必要的,所以无需在这种事上猜忌。” “冬去春来,咱们也是时候该把探马放远一些了,却不能像冬季那样龟缩在驻地几十里外的地方。” 听到这话,额哲似乎这才想起来寨桑祁前几天才和自己说过要防范辽东女真的事,于是立马转变了之前的怀疑态度。 “不错,咱们的确是该对辽东女真有所防范。” “辽东女真来攻,最有可能就是从咱们左翼的科尔沁部和南边的巴林部直接侵入咱们部族领地,所以这两方的警戒必须要加强。” 额哲话音落下,寨桑祁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大汗所言极是,属下……” 只是寨桑祁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琏打断。 “大首领正所谓水无常势、兵无常形,依我之见,除了大首领说这两个方向,其他方向也应该引起重视。” 李若琏话音刚落,还不及额哲开口,寨桑祁就抢先问道:“尊使何出此言,可是贵国的探子有探查到什么其他情报?” 本还想着接下来以何种说辞告诉额哲建奴有很大可能会绕道后方突发袭击的李若琏听到寨桑祁这话,不由眸中一亮; 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要不然自己还真不好找借口将陛下信中肯定建奴会绕到后方突袭察哈尔的推测给说出来。 至于说崇祯为什么给李若琳的信中会提及剑奴会从后方袭击察哈尔的事,那自然是因为历史上多尔衮就是这么干的。 有了寨桑祁脑补,李若琏顺势把话接了过来:“不错,情报上确实提到,建奴极有可能会绕到后方对察哈尔部族突发袭击。” 听到这话,察哈尔四人组没由来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们脑子里从来没想过女真人会绕道后方对部族突发袭击。 如果女真人来这么一出,在猝不及防之下,部族有极大可能会被一击而溃。 “大汗不必忧心,咱们既然提前得知了情报,自然不会再给女真人从后方突袭部族的机会。”寨桑祁心惊之余不忘安慰额哲一句。 对此,额哲只是微微颔首也不见说话。 半晌没说话的巴海听到这一连串信息后也从开始的怀疑变成了宁可信其有。 有了这样的想法,巴海内心越发想早点弄清楚与明朝结盟对察哈尔是利是弊。 如果结盟不利,女真人既已来攻,察哈尔也好早做北迁准备。 老谋深算的巴海一念及此,当即起了进一步试探的心思。 “哈哈……心情是在下鲁莽错会了尊使的好意。” 巴海先是学着明朝的礼节对李若琏、卢九德客气了一句,接着便一转话锋。 “恰如尊使所言,若辽东女真来攻,以我察哈尔现在的状况怕是难以抵挡。” “大明既有意与我察哈尔结盟,不知到时大明是否会对我察哈尔施以援手?” 巴海这话一出,李若琏、卢九德两人内心巨震,喵的,有这老东西在,大明想要吞并察哈尔恐怕没那么容易呀! 这个老东西是个只占便宜不想吃亏的家伙,卢九德心里暗骂不已,某个瞬间甚至起了将巴海除掉的想法。 李若琏眉眼轻挑定了定神,避重就轻的回道:“巴海大人难道认为我兄弟二人不远千里冒险与贵部交易你们稀缺的盐、茶等物资不算施以援手?” “这姑且也算是援手吧!只是这样的援手在女真人来攻时,似乎起不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 李若琏听着巴海的话,思绪极快的想了想,你试探老子,老子何尝不可以试探你。 拿定主意后,李若琏“呵呵”一笑:“倘若贵部真觉得辽东建奴来攻,难以抵挡,大可以南迁到我大明的势力范围内,必可以自保。” “南迁?” 巴海嘴里念叨着一时有些懵逼,压根不明白李若琏的话是什么意思。 蒙圈的不只是巴海,主座上的额哲、娜木钟以及对面的寨桑祁同样一脸蒙圈。 不为别的,只因南边已经没有适合的草场让他们立足。 至于说有没有怀疑李若琏口中的南迁是让他们迁到长城以内,那他们是没有想过的。 巴海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狐疑问道:“尊使何出此言,说句冒犯的话,刚才尊使说‘若女真人来攻不敌可南迁到你们大明的势力范围以内’。” “可据我所知,你们大明在关外,似乎已经失去了掌控力,并不具备在关外保护我察哈尔部族的能力。” 巴海说到这顿了顿,终于大胆猜测出声:“难不成尊使是打算让我察哈尔南迁进长城?” 对此李若琏也不明确答复,只是“呵呵”笑:“若贵部真与我大明结盟,待到部族存亡之际,也未尝不可迁入长城暂避建奴锋芒。” 李若琏话落,卢九德紧随其后补了一句: “好了!我兄弟二人此来就是为了提醒大首领辽东建奴起兵一事,既然事情已经说明,那我兄弟二人这便告退了。” 说话间,两人齐齐起身对帐内四人抱了抱拳随而出了大帐。 两人刚走,左座上的额哲便迫不及待追问:“大总官,明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成大明真会让咱们迁入长城?” 第237章 形势变化 听到额哲的问话,巴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呵呵……这应该只是明廷人的戏言,且不论真假,即使明朝真让咱们南迁入长城大汗你敢去吗?” 巴海嘴里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神色一变大叫出声:“不好!” 巴海这没由来的一句“不好”让帐内其余三人面面相觑。 只见寨桑祁神色一怔,没好气的瞅了一眼。 “巴海,你这一惊一乍的想要干什么?” 巴海对寨桑祁的话置若罔闻,转而看向主位上的额哲、娜木钟。 “大汗、襄襄太后刚才你们也听到,明廷的人说女真人准备从后方突袭咱们察哈尔,倘若此言成真,那岂不是将咱们想要北迁的想法给堵死了。” 寨桑祁对刚才巴海不理他的举动很是不悦,是以现在巴海话音干落,还不及额哲、娜木钟发声他就强行反驳道: “巴海,你少在这危言耸听,咱们现在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了女真人有此打算么,既然知道了又怎会让女真人突袭成功。” 寨桑祁这话一出,巴海像看傻子一样回过头来在寨桑祁身上瞪了一眼,怒斥道: “寨桑祁枉你曾经还跟着大可汗行过军、打过仗,你当真是愚蠢至极。” “我且问你,即使咱们知道女真人从后方来袭又能如何?凭咱们部族现在的情况能挡得住吗?” 寨桑祁巴海怼得一时哑口无言,额哲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毕竟这两人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可不能让他们闹矛盾,是以温声劝说道: “大总官何必动怒,先前明廷人只是说女真人有可能从后方突袭咱们,这一消息还并未证实。” “所以女真人究竟来不来、从何而来,还犹未可知,需要进一步的探查来证实……” 额哲话还没说完,又被巴海抬手打断。 “不,大汗,我现在无比坚信刚才明廷人提供的消息是真的。” 巴海这话听得额哲一头雾水,之第一个怀疑消息有假的是你,现在第一个信以为真的也是你。 额哲虽狐疑不解,可他也知道巴海不仅是察哈尔的两翼大总官,更是父汗称霸草原时的军师。 所以尽管被巴海打断自己的话有点不爽,但还是耐着性子和煦问道:“大总官如此笃定,可有什么依据?” 巴海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打断额哲的话有所不妥,于是起身用左拳在右胸下垂了一下微微躬身道: “大汗,先前是属下莽撞了。” “属下之所以如此笃定女真人会从后方来袭,是根据咱们察哈尔所在的地理位置推测的。” “我察哈尔东边是科尔沁部、南边是巴林部、西边是敖汉部、西南边是奈曼部,这四个不部族都已投靠了女真人。” “女真人很清楚只要他们来攻,我察哈尔肯定是抵挡不住的,既然难以抵挡,那必然会撤退。” “可是咱们撤退又能往哪退?除了北迁以外的所有方向都是女真人的势力范围。” “所以属下断言,女真人若举兵来犯,必定会从咱们的后方而来,只要堵住咱们唯一北迁的退路,咱们察哈尔将插翅难逃。” “这也是女真人讨伐咱们察哈尔最稳妥的方法,领军的多尔衮、济尔哈朗都是不世出的帅才,他们绝对不可能想不到。” 巴海这番言论,听得额哲、娜木钟、寨桑祁头冒冷汗。 尤以娜木钟最为不堪,她虽然也会骑马射箭还是林丹汉的正妻,可若论行军打仗之事,绝非她所长。 听到巴海言辞凿凿的论调,似乎被吓破了胆,是以巴海话音刚落她便不顾形象的颤声问道: “大……大总官,这……这可怎么办,该如何是好?” “襄襄太后不必慌张,若女真人来攻我必率部族男儿全力抵抗,以保您和大汗的安全。” 寨桑祁对主位上的额哲、娜木钟躬身捶胸宽慰了一句,继而扭头看向巴海大声叫道: “巴海,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推断而已。” “女真人究竟会不会从后方而来,我自会派探马探查清楚,在这之前你少危言耸听,扰乱军心。” 听到这样的话,巴海直接无语了,他真想掰开寨桑祁这个傻大个脑袋,看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只见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哎……寨桑祁,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等你派探马探查清楚,恐怕为时已晚。 “你以为只有你会派探马,女真人在战前就不会?” 巴海话落直接转向额哲、娜木钟,神情恳切的说道: “大汗、襄襄太后为今之计别无他法,只有提前北迁了。” 闻天此言,娜木钟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 额哲却是愣了两息后出言问道:“大总官,如果咱们提前北迁那与明朝的结盟怎么办,之前不说好了做两手准备的么?” “难不成这么快就要放弃从明朝身上获取物资壮大我察哈尔的计划?” 额哲话音刚落,还不等巴海作答,娜木钟就抢先说道:“哲儿,你既继承了你父汗的汗位,那首先考虑的便是要如何保住咱们黄金家族的延续,只有自身得以保全,方才有壮大之说。” 年仅十五岁,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额哲听到这话又沉默了。 短短两息间,巴海似乎对提前北迁已有定计,是以娜那木钟话毕,他就接上话头。 “大汗、襄襄太后依属下之见,不如让部族里的老弱妇孺以迁移草场放牧的名义提前北迁至莫北草原边界,族里能战的精壮汉子留下。” “这样一来,咱们不仅可以和明朝继续洽谈结盟之事,也便于在女真来攻时随时机动北撤。” “只要没有家眷老弱幼小的拖累,单论速度咱们部族战士是不惧女真人的,所以咱们完全来得及在女真人到来之前安全北迁。” 巴海说到这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为了稳住车臣汗硕垒避免提前产生冲突,大汗有必要亲书一信说明情况。” 巴海的提议,得到了俄额哲,娜木中的认可,即使是一直喜欢和他唱反调的寨桑祁这次也没有提出异议。 第238章 和亲文书 另一边,回到自己营帐的李若琏、卢九德两人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唉……这个烫手的活还真是难办呀!” “建奴已经起兵了,这百分百是冲着察哈尔来的,只是具体不知何时到来,倘若这个时间咱们预估不好,怕是很难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啊!” 李若琏听着卢九德唠叨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些不好办,想要察哈尔南迁入长城,除非他们走投无路,但凡还有条活路,他们是绝计不敢迁入长城的。” “可如今能把察哈尔逼到走投无路的就只有建奴,可这一旦把握不好时机,察哈尔很有可能被建奴一口吃掉,到时咱们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李二狗,要不明儿咱们和额哲说说,让一部分察哈尔族人先南迁,你以为如何?” 闻言,李若琏摇了摇头:“额哲大概是不会同意,不过可以尝试一下,看看他们的态度。” 鲁九德微微颔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说咱们留在巴林左翼色布腾那里的人,有没有把建奴起兵的事传回京师。” “倘若这消息让陛下得知,不知陛下会不会给咱们出谋划策……” “呵呵……卢旺财你得了吧!如今这形势已是千变万化。” “我不否认咱们陛下英明神武,可这里距京师千里之遥,你还真想着陛下能决胜千里之外……” 与此同时,京师,紫禁城。 礼部尚书倪元璐拿着俄木布递交的和亲文书来到御书房。 “陛下,这是俄木布递交的和亲文书,臣承请陛下御览。” 倪元璐说着将文书高举过顶,王承恩见状,快步上前从倪元璐手中接过文书,将其放到崇祯面前的御案上。 崇祯将打着封皮的文书翻开,只见上面写着: 大明皇帝陛下敬启: 吾乃漠南草原土默特之主“戴青·俄木布”。 草原广袤,吾族生息于此,然战争烽火,扰民生息,吾心忧之。 闻大明江山锦绣,文明辉煌,吾深怀敬意,今愿以和亲之策,求和平之约。 吾之部落,虽勇悍不羁,然深知和睦之重。 大明之昌盛,吾等心向往之,今愿以和亲之举促两族交融,共荣共昌。 吾愿将吾女“朵雅”遣送大明和亲,吾女温婉贤淑,女貌若天仙,德才兼备,可为两族友好之桥梁。 诚望大明皇帝陛下纳吾之诚意,允和亲之事,愿我族与大明自此息兵戈,同享安乐,共铸盛世华章。 漠南草原土默特汗王“戴青·俄木布”。 崇祯目光在鹅木布递交的婚书上来回扫了两遍,不由称赞出声:“呵呵……想不到这俄木布不过草原一蛮夷之主才能写出这样的婚书,倒是让朕刮目相看了。” “陛下所言极是,鹅木布嫁女之事虽然先前已经商定,之前陛下说的是不交换和亲文书,可如今俄木布却向我大明递交了和亲文书。” “由此可见,俄木布此人不好糊弄呀!倘若咱们坚持不交换和亲文书,恐怕……” 倪元璐的恐怕还没怕出来,就被崇祯抬手阻止。 “倪爱卿,你出生国子监祭酒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既然鹅木布想要和亲文书,那你给他写一份不就是了。” “陛下,可不是微臣不会写和亲文书,而是这和亲文书一写可就坏了咱们大明不和亲的祖呀!” 听到倪云璐这话,崇祯忍不住在心里暗自腹诽:这倪元璐怎么如此迂腐。 崇祯心里嘀咕,嘴上却是和颜悦色的说道:“倪爱卿,你饱读诗书,难道连玩文字游戏的功底都没有?” 崇祯的话听得倪元璐那叫一个迷糊,什么文字游戏不游戏的,微臣是真不会呀! 无奈之下,礼部尚书倪云璐只得无奈躬身:“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闻言,崇祯以手捂额往后一靠,过了两息才直起身体对倪元璐招了招手。 “倪爱卿,来来来,你过来磨墨朕来写。” “微臣遵旨。” 倪元璐应了一声,随即走到御案前在砚台上磨了起来。 见状,崇祯在心里鄙夷的瞅了书倪云璐一眼,这礼部上书让你做的,写个文书还得让朕自己动手。 崇祯心里腹诽,手上却是没闲,换起毛笔铁画银钩的写了起来。 致漠南草原土默特部大首领: 朕承天命,统御大明,怀仁抚民,矢志图天下之安。 今闻大首领部落有公主“朵雅”,其性贤良淑德,其容风姿绰约,其行端方有礼。 大首领愿将掌上之明珠遣送大明以朕为妃,缔结秦晋之好,与我大明共铸和平之坚固基石,朕心甚慰。 朕必以赤诚之诚意接纳公主,赐其无上尊荣,许其居于华美宫殿,食精美膳食,着锦绣绫罗,乘华贵车辇,使其在大明尽享荣华,心无烦忧。 自此,边地烽火消弭,警报不再;百姓远离战乱,苦厄消散。 贵部当以我大明畅行贸易,互通有无,大明之丝绸、瓷器、茶叶等精美之物,源源不断输往草原。 草原之良马、皮草、珍奇亦将涌入大明。 望土默特部族从此与我大明同心同德,协力同行,共守和平之神圣契约。 使山川静谧安宁,万民吉祥安康,让广袤草原骏马欢腾,牛羊肥壮。 让大明疆土风调雨顺,物阜民丰,岁月悠悠,双方携手并肩,同迎祥瑞之景,共谱和谐之乐章,为后世子孙缔造千秋不朽之佳话。 大明崇祯皇帝亲笔。 崇祯落下最后一笔,扭头对研墨的倪元璐莞尔一笑。 “倪爱卿,你且看朕写这份文书可还行?” 倪云璐挪了个身位,看着御案上墨迹未干的文书,暗自感慨:这就是所谓的文字游戏么? 陛下的文书里通篇都没提“和亲”二字,这高高在上的语气,哪是什么“和亲”文书,倒像是褒奖俄木布把女儿进献给大明的回贴。 “陛下睿智。” 倪元璐心里嘀咕着赞了一声,紧接着话锋一转:“陛下,这文书要是送过去,俄木布怕是不买账呀!” “要是因此影响了与土默特的战马交易,我大明岂不是得不偿失。” 第239章 崇祯的准备 崇祯放下手中毛笔,很是自得的在文书上吹了吹。 “倪爱卿,这文书待会朕就交给你们礼部,等俄木布女儿入关之时再交给送亲之人。” “只要他女儿入了关,即使俄木布想做什么动作也为时已晚。” 崇祯这话听得倪元璐那叫一个无语,这不是摆明了耍无赖么,陛下你可是大明天子,这么做不嫌掉价么。 倪元璐心里嘀咕着拱了拱手:“陛下如此行事,怕会有损陛下圣德。” “咱们要是让俄木布吃下这哑巴亏,难保他不会在后续与我大明的交易中做什么手脚呀!” “要是为此引发两族争端,那和亲以及此前签下的互不侵犯条约又有何意义。” 崇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用说教的可问道:“倪爱卿,能否维护边关和平不在于朕有没有圣德,更不在于互不侵犯条约和一纸和亲文书。” “只要我大明自身强大,边关自然安宁。” “至于你所担心的问题,在朕看来是不存在的,即使朕让俄木布吃了这个哑巴亏,他也不会与我大明翻脸。” 崇祯的话倪元璐听得似懂非懂,是以壮着胆子问道:“陛下之言却是为何?” “呵呵……为何?” “当然是现在关外的形势不允许俄木布与我大明翻脸。” 崇祯笑着说了一句,转而吩咐道:“好了,这些事不是你们礼部该管的,接下来礼部只要按规制把俄木布的女儿接回来就算立功了。” 倪元璐虽然还是狐狸不解,但皇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刨根问底,只得恭敬应声:“微臣遵旨。” 恰在这时,殿外一小太监匆匆来报:“陛下,骆养性求见。” “宣他进来。” 倪元璐见状,适时出言:“陛下既有要务处理,那微臣先行告退。” 崇祯微微颔首,随手将御案上风干的文书递给了倪元璐。 “去吧!” “微臣告退。” 出殿的倪元璐与入殿的骆养性擦肩而过。 只见骆养性来到御前,刚想行叩拜之礼就被崇祯抬手阻止。 “不必多礼了,此来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草原有消息传回。” 说话间,骆养性躬身从袖口里取出竹节高举过头。 王承恩见状不及崇祯发话就快步上前接过竹节一番检查,确认无误后才转交到崇祯手里。 崇祯熟练的从竹节里抽出卷成小卷的信纸,只见上面写着一排小字:“建奴起兵由济尔哈朗和多尔衮率军征伐草原,具体征伐部落及时间不详”。 崇祯来来回回将这句话看了好几遍,慢慢陷入了沉思。 建奴起兵征伐草原这摆明了是冲着察哈尔去的,可这起兵的时间和统兵将领完全与史料记载不一样呀! 史上这次讨伐察哈尔领兵的只有多尔衮、没有济尔哈朗,还有时间似乎也提早了一个多月。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穿越改变了历史轨迹和进程? 要这么说的话,历史只能作为参考,却不可作为行事准则,不然怕是要吃大亏。 笃……笃……笃,崇祯心里想着,手指不自觉在御案上扣了几下,转而对王承恩吩咐:“大伴,宣军阁三位阁臣、兵部尚书御书房觐见。” “老奴遵旨。” 王承恩刚走,崇祯就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个小字,而后卷成小卷塞入竹节对骆养性吩咐道:“以最快的速度将些信传出。” “微臣遵旨。”骆养性应了一声快步上前接过竹节,旋即快步而去。 骆养性刚走不久,受到传召的军阁卢象升、孙传庭、张之极以及兵部尚书范景文四联袂而来。 可别奇怪为何四人来得如此之快,只因军阁设立后,崇祯就将一直空闲的武英殿用作了军阁日常的办公地点,而与武英殿相对的文华殿则成了内阁的日常办公地点。 不论是文华殿还是武英殿,距离崇祯所在的东暖阁都不算太远。 这也是当初崇祯将文华殿、武英殿分别用作军阁和内阁办公地点的用意,方便随时传唤军内两阁的官员。 四人入殿刚行完君臣之礼起身,崇祯就将之前收到的书信递了出来。 “诸位爱卿,你们且先看看这个。” 随着崇祯话音落下,王承恩眼疾手快的将书信接过转交到张之板手中。 由于信纸上的内容并不长,所以只是呼吸间四人就将书信传看了一遍。 看过书信的四人只有范景文一脸懵逼不知所谓。 范景文之所以会有如此表现,可不是他傻,而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崇祯想吞并察哈尔以及之前为此做的一切准备。 就在范景文还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卢象升踏前一步率先开口: “陛下,建奴这是要对察哈尔动手了吗?” “估计,八九不离十吧!” 崇祯轻不重的回了一句,继而直接吩咐道:“即日起,天雄军、天武军所有战马停止日常训练,用最好的草料和精粮喂养做好随时出关的准备。” “另外,军阁安排一支军队随与礼部一起到张家口接收此前与俄木布交易所得和这次和亲所得的共计一万匹战马,接收这匹战马后要迅速分派下去,好好喂养到时跟随一起出关。” 崇祯当机立断的吩咐完,不等军阁三人应声,便看向范景文问道: “范爱卿,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朕此前让你改良的军粮,改良的如何了?” “回禀陛下,陛下说的改良之法并不复杂,只不过是成本较高而已,经过初步尝试兵部已经做出来了,只是存量不多。” “很好。” 崇祯微微颔首对范景文的回答很是满意。 “既然存量不多那就加紧生产,务必要保证此种军粮够三万大军在紧急之时的十天用量。” “微臣遵旨。” 范景文先是应了一声,这才将心里的疑惑给说了出来。 “听陛下方才之言,莫非是要对关外用兵?” 闻言,崇祯目光平静的看着范景文回了一句:“范爱卿,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第240章 腹黑陛下坑叔叔 “陛下,万万不可呀!” 崇祯话音刚落,却不曾想范景文直接跪了。 “刚才信上的内容微臣也看到了,上面说建奴起兵讨伐草原,这与我大明何干,让辽东建奴和蒙古鞑子狗咬狗岂不是更好,陛下为何要出兵去插一脚。” “陛下可别忘了我大明国内还流贼四起,百姓饥不果腹,此时出兵关外岂非是本末倒置。” 听到范景文这劝谏话,崇真无语了。 这他喵要怎么跟你解释,这要是解释起来未免太过冗长、也太过麻烦,既如此索性不解释了。 一念及此,崇祯直接露出帝王之威。 “范爱卿,你莫不是忘了军阁成立之初,朕就已经明言军阁为我大明最高军事指挥机构,你此番举动是想越权吗?” “你虽是兵部尚书,但一切军事行动你无权置喙,兵部只需做好后勤保障即可。” 崇祯这话一出,跪地的范景文内心疼起十万头草泥马,真后悔当初支持陛下军事改革呀! 范景文心里想着,面露苦涩的挤出几个字。 “陛下恕罪,是微臣言过了。” 范景文毕竟是忠臣,要不是吞并察哈尔的事解释起来太麻烦、容易横生枝节遭到朝臣反对,自己也不会如此对他。 “范爱卿,你先起来。” 崇祯心里想着抬了抬手,还是解释了一句:“朕之所以要出兵关外,自也是为我大明江山社稷,对于你说国内的流贼朕自有考量,爱卿无需担忧。” 得了皇帝这句话,范景文内心的十万头草泥马跑了一大半。 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皇帝的声音传来。 “范爱卿,各地藩王募兵事宜进行的如何了?” 范景文人都麻了,自己正想问问陛下所谓对流贼的考量是什么,却又被这样的问题打断。 范景文虽然心里有点小不悦,但皇帝问话还是得回的,于是躬了躬身: “回禀陛下,封地处于灾区的藩王,已经完成了陛下所设每位藩王招募三万兵马的旨意。” “兵册及一应文书一式两份,兵部皆有存档。” 范景文说到这似想到了些什么,于是再度躬身。 “陛下莫不是想让藩王所募之兵参与剿匪?” “呵呵……不错,这一项是当初同意藩王募兵时所立,现在既有藩王已经完成募兵,自然是要参与剿匪的。” 闻言,范景文忍住捂额的冲动应道:“陛下所言极是,这些藩王只是完成了募兵,可手中却没有刀兵铠甲这让他们如何剿匪。” “藩王的兵马没有刀兵铠甲,流贼的兵马似乎装备也并不精良,所以让他们参与剿匪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藩王的兵马也代表着朝廷,总不能让他们赤手空拳的去剿匪。” 崇祯说到这,故作姿态的想了想,接着说道:“那就先将各地屯田军军库里的兵器铠甲卖给各地藩王用于剿匪。” 崇祯这话一出,殿上四人的神情不由变得怪异起来。 敢情陛下在这等着呢!之前改军户为农户大量屯田军被撤销,各地屯田军军库确实留下了一大批刀兵铠甲。 可是那些刀兵铠甲以废铁无异,根本用不了呀!若是卖给藩王拿去剿匪那不是去送人头吗? 心思急转之下张之极一个踏步上前。 “陛下此举不可呀!各地屯田军军库那些刀兵铠甲皆已废驰。” “若是卖于藩王用于对战,无异于是让兵卒去送死,如此行径有伤天和更有损陛下圣德。” 张之极话音刚落,孙传庭、卢象升、范景文三人紧随其后异口同声的附和起来。 “英国公言之有理,望陛下三思。” 四人说的得郑重,崇祯却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诸位爱卿之言,朕又岂会不知,藩王手下的兵马,那也是我大明的子民,朕又岂会让他们去白白送死。” “朕只是让他们参与剿匪,至于剿匪的主力当然还是洪承畴和秦良玉。” 崇祯说到这,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毫无帝王形象的说道:“朕只不过是借剿匪之名将废弃的刀兵铠甲。物尽其用卖给藩王而已。” “如此一来,我大明国库当更加充沛,绝了前些年国库空虚的后路。” “啊……!” 听到这话四人内心巨震,惊的无以言表,嘴涨得老大能放下一个鹅蛋。 这陛下是真的腹黑呀!不过似乎这种腹黑没什么不好,毕竟坑的是藩王。 “范爱卿,你既是兵部尚书,那对刀兵铠甲想必是有所了解的,朕且问你,我大明一套完整的刀兵铠甲价值几何?” 范景文还没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又听到皇帝的话传来,是以打了个激灵躬了躬身。 “回禀陛下,我大明刀兵铠甲的价值,因材质、制作工艺、部件完整性不同而有所不同。” “简单分为三类,分别价值五两、九两、和部件最完整的十二两。” 崇祯微微点头:“那各地屯田军军库里的刀兵铠甲是哪一类呀?” “回禀陛下,刀兵铠甲的发放是以兵种和兵将等级划分的,所以屯田军军库的刀兵铠甲不单纯只有哪一类。” “听爱卿之言是三类皆有了,既如此,就让藩王占个便宜吧!” “就按最低等级的五两银子一套,将屯田军军库的刀兵铠甲卖给藩王用于剿匪。” 啊! 崇祯这话一出,让殿上的四人再次大吃一惊,忍不住在心里暗自腹诽。 陛下也忒不要脸了吧!以五两银子一套的价格将一堆废铁卖给藩王,还美其名曰说让藩王占便宜。 不过那些藩王也是该,大明喂养了他们两百多年,也是时候让他们吐点东西出来了。 崇祯见几人吃惊不语,于是故作姿态的在御案上敲了敲,继而问道:“朕综上所述,几位爱卿以为如何?” 听到笃笃敲击声,几人这才回过神来异口同声道:“陛下英明。” “既如此,这刀兵铠甲就先卖给朕的几位叔叔吧!” 崇祯说着转而对王承恩吩咐:“大伴,给洛阳的福王、汉中的瑞王、荆州的惠王、衡州桂王传旨让他们即刻领取刀兵点齐兵马开赴剿匪前线。” “另,到前线后一切兵马调度由洪承畴统管。” “在告诉朕的几位叔叔,若他们在前线剿匪立了功,将来朕可以给他们换一块大点的封地作为褒奖。” “老奴遵旨。” 吩咐完王承恩,崇祯这才回过头来对军阁的三人说道:“给洪承畴传道文书,将此事告知于他,如藩王兵马不听调动可军法从事。” 说着,崇祯将目光转向范景文。 “范爱卿,这屯田军刀兵铠甲倒卖一事就由兵部负责,但所得银两必须交到国库。” “臣等遵旨。” 四人嘴上应承,心里却是在嘀咕:陛下这不是坑爹,是在坑叔叔呀! 第241章 国中之国 提到倒卖屯田军的刀兵铠甲,范景文忽然神色一顿、变得严肃起来。 “陛下,微臣有一事启奏。” “哦……范爱卿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回禀陛下,军户改农户撤销屯田军是之前在朝会上议定的事,可直属南直隶的四十八卫却以不受北直隶兵部所管对军户改农户的政策视若无睹,长此以往……” 范景文话还没说完,崇祯已然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于是不等范景文说完就抬手阻止。 “范爱卿,你所说之事朕已知晓,这事暂且先放一放。” “南直隶的事可不只有军户改农户这一件。” 崇祯说到这,眸底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抹寒芒:“好了,该说的这已经说清楚了,你们各自下去准备吧!” 范景文不是傻子,能听得出来皇帝的话里有话,自然不会再多言。 至于其余三人虽然有心附和两句,但在听到崇祯赶人的话语时,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齐齐躬身:“臣等告退。” 崇祯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长出一口气,朕也想整顿南直隶那个国中之国,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国内的流贼尚未平息,关外的建奴随时有可能打进来,这会再去动南直隶那不是自掘坟墓么? 现在的南直隶宛如一口滚烫的油锅,只要往里面撒一滴水就会炸开,时机不成熟,宁愿维持现状,也不要去撒那滴水。 眼下还是先应对国内的流贼和关外的建奴要紧。 说起建奴,自己总觉得这次建奴对草原的征伐有什么地方不对…… 念及此处,崇祯回过神来对身侧的王承恩叫道:“大伴,你可还记得与朕第一次去兵仗战局时见到的那个老匠人?” 闻言,王承恩脑子飞速转动,只稍微一顿就躬身答道:“回皇爷的话,老奴记得清楚,那老匠人叫王辉。” “皇爷还提拔他做了兵仗局的监工呢!” 崇祯微微颔首:“记得就好,你现在就到兵仗局走一趟,让王辉赶工为朕打造一套全身甲和一杆长枪。” “老奴遵旨。” 崇祯的话虽然让王承恩有些吃惊,但他还是忍住没问,只是应了一声便迈步而去。 草原,归化城,大大小小的蒙古包间张灯结彩、异常喜庆。 只因今天是土默特“朵雅公主”赴大明和亲的日子。 一个挂满红绸的大战内,一个年过三十的美妇正在和一身华丽装扮的朵雅说着什么。 “女儿呀!你此去大明一定要谨守礼法。” “你虽是咱们土默特的公主,可对方是大明皇帝,往后可莫要再耍你的小性子……” “额吉,女儿知道了,有空我会回草原看你和父汗的。” 被“朵雅”称作“额吉”的美妇正是俄木布的妻子“诺延楚钟·金哈屯”。 听到你的这话,金哈屯不由弯起嘴角会心一笑,真是个傻孩子,你去的可是大明皇宫,岂能是说来就能来得了的。 其实,并非朵雅无知,她虽年纪不大,但也知道汉人的一句话“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在宽慰自己额吉罢了。 金哈屯心里想着,却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温柔的帮朵雅整理着头上的额饰。 恰在此时,俄木布身后跟着一个长相与他有七八分相似年约二十左右的年轻汉子来到帐内。 “我的宝贝女儿,准备好了么,大明选定的吉时已经到了。” 听到父汗催促的话语,朵雅傲娇的将头扭朝一边嘟起小嘴。 “父汗,你就这么着急将女儿嫁出去么?” 闻言,俄木布摇了摇头眸底闪过刹那间的无奈与苦涩,伸出大手在朵雅头上抚了抚。 “我的宝贝,弱小就是原罪,该说的父汗都和你说过了,赶紧准备一下上路吧!” “你哥哥包罗,会送你到大明的张家口外。” “往后父汗和额吉不在你身边,你切不可像在族里这般刁蛮任性了。” 一脸傲娇撅着小嘴的朵雅听到这,再也忍不转过身抱在俄木布腰间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将来等父汗有时间了就去大明看你。” 听到这话,朵雅明知不可能,还是抹尽眼底泪花,强撑起一朵笑:“父汗,你可要说话算话。” 就在俄木布沉醉与女儿的恋恋不舍之时,他的长子包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合时宜的插嘴道: “父汗,说起明朝人,今早有族人来报:说前几天有一队百多人的马队经过咱们领地向北而去,看着装是明朝人。” “你说什么?” 俄木布闻言,突然转过身来满脸诧异的问了一句,而后陷入沉思,直至好几息后才不肯定的悠悠出声: “难道又是明朝人的商队?” 只是他的话刚说出口,包罗就摇起了头:“父汗,应该不是明朝人的商队,他们没有携带货物,听族人的描述倒像是明朝人的探马。” “探马?” 俄木布嘴里念叨着想了想,继而问道:“那他们可有对咱们部族做了什么?” 包罗再次摇起了头:“听族人说这伙明朝人并未在咱们领地停留,只是经过咱们和奈曼部交界的地方。” 听到包罗这话,俄木布下意识在自己络腮胡上搓了搓。 “我们先等一下,暂且不要送朵雅入关,本汗去找找那两个明朝商人。” 俄木布丢下这句话,便大步流星的出了大帐,向着赵四洲、梁清宏所居的土屋而去。 土屋内梁清宏、赵四洲正左右对饮喝着马奶酒,那叫一个畅快。 “我说,等雅妃娘娘入了关,咱们俩这回算是立功了吧!” “呵呵……勉强算是立功了吧!”赵四洲附和着梁清宏说了一句。 “咱俩这趟出关可是不容易呀!来走一个……” 梁清宏说着刚端起桌上酒碗,就见俄木布走了进来。 见状,两人当即放下酒碗,对俄木布抱拳打趣道:“今天是雅妃娘娘入宫的日子,国仗怎有空到此呀!” 俄木布有样学样的抱了抱拳:“本汗此来是有一事想问两位掌柜,还望两位掌柜莫要隐瞒才好。” 第242章 见机行事 闻言,赵四洲满含笑意很是客气地回了一句:“呵呵……国仗有话但说无妨,你我现在都是一家人。” “既如此,那本汗就直言,今早有族人来报:说是在我部族领地上看到有一支百人队伍,看着装打扮像是你们大明的探马。” “你们大明的探马出现在本汗部族领地,难不成是来打探我土默特情报的?” “这交易和亲在即,贵国如此做法怕是不合适吧?!” 俄木布虽然不确定那百人队伍是明朝的探马,还是故作姿态的用上了质问的语气,以求从赵四洲、梁清宏身上诈取到有用的信息。 俄木布的话音入耳,赵四洲、梁清宏微不可见的互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钦佩”二字。 只因上次的传信中,陛下就曾说过此事。 只是当时的信中说,如果俄木布没有发现,就不要将此事脱出,所以两人才一直不曾向俄木布提及。 现在和睦不提起此事,两人不得不感慨自家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神机妙算。 其实,当初崇祯在回信中告诉两人大明有探马入草原的事,也是为了避免此时这种不必要的误会而做的多余考虑,可不是什么神机妙算。 一番感慨后,梁清宏抱拳对俄木布深施一礼,正色回道:“大首领所言不错,那的确是我大明派往草原的探马。” “不过大首领却莫为此忧心,这些探马只是经过大首领的领地,绝非是冲着大首领部族而来。” 梁清宏这毫不掩饰的回答,却是让俄木布没想到,不由的皱了皱眉。 “探马出现在本汗的领地,此事绝非小可,单凭梁柜的片面之词叫本汗如何相信。” “大首领,无需如此介怀,难不成大首领以为我大明会做背叛盟友的事不成?” 俄木布话音刚落,赵四洲就紧随其后反问出声:“我大明之所以派探马入草原,非但不是针对大首领的部族,而是为了保护大首领的部族。” 赵四洲这话,听得俄木布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诧异问道:“赵掌柜,此言何解?” 听到这话,赵四洲心里慌的一批,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朝廷派夜不收到草原干什么,陛下只是单纯的告诉了自己两人朝廷向草原派了夜不收。 赵四洲内里慌张,面上却不动声色,事到如今,也只有扯虎皮拉大旗,先将俄木布稳住了。 念及此处,赵四州勾起嘴角神态自若的“呵呵”笑道: “大首领莫不是忘了前不久死在你大帐里的那个女真人,之前不还听大首领说他是辽东奴酋皇太极的贴身侍卫,还是什么第一巴图鲁,很受皇太极器重。” “难不成大首领以为那建奴死了就死了?” “奴酋皇太极就不会借机对大首领的不部族做点什么?” “我大明之所以派探马入草原,就是为了防范辽东建奴于未然,提前为大首领的部族预警。” 赵四洲这胡编乱造的话,听得俄木布身形猛然一震,自己的确是疏忽了。 虽然归化城距辽东有千里之距,可鳌拜毕竟是死在自己的大帐。 纸是包不住火的,皇太极迟早会知道,皇太极也极有可能因此大动干戈趁机收编自己部族。 可你要说明朝派探马入草原是为了自己部族做警戒,这多少有点让人难以相信。 赵四洲似乎猜到了俄木布此时所想,于是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 “大首领切莫妄自猜想,我大明之所以派探马为贵部作警戒,那是因为大首领让雅妃娘娘与我大明合了亲。” “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使大首领不与我大明做战马交易,就凭大首领肯将雅妃娘娘遣送我大明和亲之举,我大明也要保贵部安然无恙。” “更不可能对大首领的部族做什么不利之事。” 成然,赵四洲虽然不清楚朝廷派夜不收入草原所为何事。 但还是凭着现在大明和土默特的交易和亲关系做出正确的推断来说服俄木布。 听了赵四洲这番有理有据的说辞,俄木布虽然心里还存疑,但也信了六分。 “如此说来,本汗要谢谢你们大明皇帝了。” 俄木布话毕,梁清宏就紧随其后弯起嘴角附和出声: “呵呵……大首领如今贵为国丈,以皇帝陛下亲如一家,说谢就见外了。” “为大首领部族预警,保护大首领部族安全,同样也是维护我大明利益。” “既如此,送亲在即,本汗就不在此多逗留了。” 也不知俄木布想了些什么,不急不缓的丢下这句,抱了抱拳便转身而去。 梁清宏看着俄木布身影消失,这才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看向赵四洲打趣道: “呵呵……到没看出来赵掌柜如此伶牙俐齿,胡说八道,你就不担心说错话到时闪了舌头。” “你懂个屁,咱家刚才之言,虽不尽为实,但我敢断言朝廷短期内绝不会对土默特有不利动作。” “要是没这点底气,咱家又怎敢胡言乱语,咱家这也是遵了陛下‘见机行事’的旨意了。” 梁清宏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哈哈……俄木布刚才最后一句说‘送亲在即’,由此可见,他不会为此终止与我大明和亲。” “所以咱们的功劳依然在,来来来,赵掌柜咱们继续喝酒……” 且说俄木布刚回到朵雅所在的大帐,长子包罗就快步迎了上来。 “父汗,可问明白了,那百人明朝探马来草原所为何事?” 让包罗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出,就见自家父汗阴沉着脸怒目圆睁地瞪向自己。 “包罗,部族的警戒一直是你在做,可为什么明朝探马出现在部族领地却是下面的族人禀报,而不是你手下的探马?” “还好这次是明朝的探马对部族并无恶意,这要换做是女真人的探马,族人发现之时恐怕就已经被灭口。” 俄木布说着,向帐外大叫了一声:“苏赫巴鲁。” 话音落下,一个身着皮草的魁梧汉子迈步而入,躬身捶胸。 “大汗您叫我。” “即日起部族的警戒由你负责,探马全部撒向东边部族领地边界。” “另外,让靠东边的几个部落西迁,尽量靠近归化城。” “属下遵命。” 俄木布吩咐完苏赫巴鲁,这才又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儿子。 “包罗,现在就送你妹妹入关,越快越好、路上不要耽搁。” 第243章 朵雅的告别 俄木布进帐后的这番举动,不由让帐内气氛为之一变,金哈屯、包罗、朵雅三人即使反应再慢此时也察觉到了异常。 “大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金哈屯神色紧张地看向俄木布问道。 听着自家妻子的问话,俄木布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将之前梁清宏、赵泗州两人和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补充道: “事情就是这样的,虽然目前辽东女真人那还没有什么反应,但也要早做准备才是。” “本汗之所以要朵雅快点入关,一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避免牵扯到这随时有可能到来的纷争之中。” “二是她入关后或许能在关键时候影响大明皇帝对我土默特施以援手。” 因之前那句“快点入关”而心生抵触的朵雅,听到父汗最后这两句话时,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傲娇。 只见她眼含热泪语气坚定的回了一句:“女儿这就出发入关,一应车驾随行,女儿改换骑马,待到了关前再换车架。” “归化城距明朝张家口不过五六百里,如此一来十日内便可抵达。” 说话间,朵雅从铜镜前起身,向着俄木布、金哈屯深施一礼:“女儿拜别父汗、额吉。” 礼毕,扭头看向包罗:“劳烦大兄送我入关。” 话落,朵雅径直走向帐外,只是刚走到帘口,她突然背身顿脚补了一句:“父汗,女儿一定会说服大明皇帝帮助咱们土默特的。” 丢下这句话,朵雅随即冲出大帐,跨上一匹皮毛雪白的高头大马,一提马缰向南飞驰而去。 紧随而出的金哈屯看着女儿慢慢远去的背影,再也遏制不住眼眶被泪水模糊,不住地抽噎起来。 俄木布见状,一语不发的在妻子肩上拍了拍,这才扭头对包罗吩咐:“还不快去,一定要将你妹妹安全送入大明。” 闻言,包罗躬身捶胸施了一礼,快速跳上自己战马大叫道:“出发。” 随着包罗的“出发”大叫,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宛如一条巨龙由北向南游动起来。 俄木布就这样看着送亲队伍,直至消失在草原尽头,这才对身旁的金哈屯低语:“回去吧!不要怪本汗将她嫁到大明,让你们母女再难有相见之日。” “比起让她在战争中消亡,我宁愿让她到大明去做一只不沾染硝烟的金丝雀。” 日升月落,不知不觉又是几日。 察哈尔汗庭两里外的营帐内,卢九德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嘿……这额哲完全做不了主呀!” “咱们和他提南迁,他却含含糊糊不给明确答复,还推脱说要与寨桑祁、巴海商量。” “可寨桑祁和巴海这几日却都不见了人影,李二狗你说这帮鞑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你急什么,两天前咱们不就让人去查了么,再等等,应该会有收获的。” 李若琏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两位掌柜的,卑职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李若琏不由眸中一亮,对帐外叫道:“进来说话。” 随着李若琏话音落下,帐帘被掀起,一个材健硕一身蒙古人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对李若琏抱拳禀报道: “大人,寨桑祁和巴海这几日是去了察哈尔下面的部落,不过现在已经回汗庭了。” 李若琏微微颔首:“此去还查到了什么?他二人去下面的部落干什么?” 闻言,健硕青年言简意赅地回道:“巴海、寨桑祁离开所去的部落后,小的装扮成其他部落的人去打探过,得到的情报是巴海、寨桑祁让他们北迁。” “北迁?” 健硕青年话音刚落,卢九德就惊诧出声:“这几天他两人去了多少部落?” 卢九德这一问,健硕青年却是没有回答,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若琏。 如此情形,卢九德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于是扭头瞪向李若琏。 “李二狗,你出息了啊!难不成你还想对我保密?” “要不是咱家下面的人不会说蒙古话,老子才不受你的窝囊气。” 残疾人都这么容易发火的吗? 面对卢九德无厘头的怒气,李若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句,只得故作姿态的对自家下属用上了训斥的语气。 “你小子,卢旺财、啊不,是卢掌柜。” “卢掌柜不是外人,以后他若问话你但说无妨,不算你犯错。” “是,卑职遵命。” 得了李若琏的话,健硕青年这才缓声答道:“巴海、寨桑祁这几日似乎把察哈尔汗庭以南的部落都跑了一遍。” 听到这话卢九德、李若琏两人陷入沉思久久不语,过了好几十息李若琏才回过神来追问:“他们去过的所有部落都有北千的迹象吗?” “回大人的话,是的,无一例外,都有北迁迹象。” “除此之外还探查到什么?” 这一次,健硕青年没有再出声,只是暗暗的摇了摇头。 “既如此,你下去歇着吧!” “是,卑职告退。” 直到健硕青年走出营帐,卢九德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已然忘了刚才李若琏手下不回他话的尴尬窘境,一脸正色的说道: “李二狗,大事不妙呀!咱们和额哲提南迁,可巴海、寨桑祁却让下面的部族北迁,如此行径与陛下所愿背道而驰。” “照如今这情形下去,咱们的任务怕是要宣告失败了,你说会不会巴海、寨桑祁才是察哈尔的主事之人,额哲只不过是一个傀儡?” 卢九德的话听得李若琏连连点头:“你之言不无可能,额哲确有可能是傀儡,毕竟他才只有十五岁,可这都只不过是咱们的猜测。” “且不论额哲是不是傀儡,陛下交代的任务咱们都不能轻言放弃,巴海、寨桑祁不是回来了么,咱们这就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也好。” 卢九德应了一声,两人便迈步往外走,只是刚要踏出营帐,一手捧鸽子的工厂番子迎面而来禀报道: “两位掌柜,有京师传信。” 第244章 回信 话音入耳,两人立时顿脚,卢九德抢先一步从属信鸽腿上取下竹节,而后对前来送信鸽的东厂番子吩咐: “好了,你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东厂番子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继而转身离去。 直到人出了营帐,卢九德才抽出竹节里的信纸,看完后才一脸自得的递给李若琏,似乎是在报刚才的不受待见之仇。 李若琏对卢九德的自得视若无睹,接过信纸看了起来,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 “此次建奴起兵,当是讨伐察哈尔,多尔衮大概率如会朕之先前之所料,从后方突袭察哈尔; 然济尔哈朗所率之兵,尚不能猜出其意图,建奴有可能是想对察哈尔两相夹击又或是别的什么; 在建奴来犯之前,尔等当抓住时机许以重利劝说察哈尔南迁,届时我大明将出兵草原相迎; 但若事不可违,应以自身安全为重,在建奴来攻前撤出察哈尔领地”。 李若琏来来回回在最后这句话上看了几遍,才转头看向卢九德,抖了抖手上巴掌大的信纸,语气沉重的说道: “看,卢旺财,陛下还是记挂咱们的。” 其实不用李若琏提醒,卢九德内心早已一片火热,试问大明历代皇帝有几个能像当今陛下这样将他们这些家奴的生死放在心上。 卢九德内里感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调侃道:“咱家又没瞎,用得着你提醒?” “你有提醒咱家的功夫,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陛下信中说让咱们对察哈尔上许以重利,可又没说是什么重利,那到时咱们该怎么和额哲说?” 李若琏对卢九德的调侃混不在意,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弯起嘴角语气轻佻的回了句:“嗐……这还不简单?” “陛下没有明言,那就是让咱们自由发挥,所以咱们想许什么重利就许什么重利,反正察哈尔缺什么咱们就说什么。” 听着李若琏的话,鲁九德不由神情变得怪异起来。 “李二狗,你就不怕咱们许的重利将来没法兑现?” “嘿嘿……卢旺财你是不是傻,只要让察哈尔南迁入了长城,能不能兑现还重要吗?” “这也就是为什么陛下不在信中明言可以对察哈尔许何种利的原因。” 得了李若琏的解释,卢久德算是明白了,可他的神情却变得更加怪异。 “若是这样,即使察哈尔南迁入了长城,恐怕对我大明也会心生芥蒂,不在信任咱们大明。” “嗬……那就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了,咱们主要考虑如何说服察哈尔南迁即可。” 李若琏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对帐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卢掌柜走吧,咱们这就去会会额哲、巴海、寨桑祁。” 与此同时,额哲的汗帐内,巴海、寨桑祁分坐两侧,额哲、娜木钟则是高坐主位。 “大总官、寨桑祁这几日你们辛苦了,下面的部落都安排妥当了吧?” “回大汗话,王庭以南的部落现已安排妥当,王庭以北的部落可稍等待两日再行通知。” 额哲听着寨桑祁的回答点了点头,转而说道:“你们不在这几日那两个明廷的人来过两次,话里话外都透着让本行南任的意图。” 额哲话音刚落,娜木钟紧随其后接过话茬:“是呀!明朝人有意让咱们南迁,可咱们却向北迁,如此一来,咱们想与明朝结盟只能是一场空谈了。” “南迁?这么说来此前明廷人说‘南迁’的话并非戏言。” 巴海若有所思的念叨着,不知在想什么,愣了两息才抬头看向额哲。 “大汗,那你是如何说的,没有告诉明廷人咱们要举族北迁吧!?” 闻言,额哲摇了摇头:“没有,本行只说了要等你们回来再行商议。” “好,好啊!大汗睿智,如此一来,咱们就还可以和明朝仍继续洽谈下去。” 巴海话音刚落,对面的寨桑祁似有不悦,阴沉着脸大声问道:“巴海,你是什么意思?” “咱们既然已经决定北迁,那就应该和那两明廷人说清楚,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眼前这种局势能不得罪明朝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你敢保证咱们去了漠北就一定能站稳脚跟?” “你这样两面三刀的,无疑是断了以后再回漠南的后路。” “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部族着想。” “寨桑祁,就是当年的大可汗对我也礼遇有加,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吆五喝六,质问于我?” “你只需要在部族危难之际,带领族人冲锋陷阵即可,至于其他的你那只会打仗的脑子还是少参与的好。” 巴海两手一滩,很是不屑的回怼道。 额哲见自己的左膀右臂互撕,只得含笑打圆场。 “两位皆是我察哈尔的中流砥柱,切不可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和气,就此事而言,本汗还是倾向大总官的看法。” 听到这话,寨桑祁那叫一个无力。 我的儿呀!明朝虽然不负以往的强盛,可又岂是那么好诓骗的 你只想空手套白狼从明朝手里拿好处壮大自身,可曾想过后果? 寨桑祁心嘀咕,还想出言相劝,恰在这时门外守卫来报:“大汗,那两个明廷的人来了,是否让他们入账。” 闻言,额哲下意识的看了看巴海,见巴海点头,这才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只是额哲话音刚落巴海就看向对面警告出声:“寨桑祁,待会儿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否则将会害了整个察哈尔。” 听到这话,寨桑祁只是冷哼一声,便未多言。 转眼间李若琏、卢九德来到大帐,抱拳和几人打过招呼后,李若琏“呵呵”一笑,毫不掩示直奔主题。 “听闻贵部要北迁,不知是否为真?” “倘若这是真的,贵部是要放弃与我大明结盟了?” 李若莲这话一出,着实让察哈尔四人组大吃了一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李若琏会这般开门见山,直接点破部族想要北迁的意图。 他们没有去琢磨李若琏是如何知道部落想要北迁的,因为他们清楚众多部落北迁的动作有多大,只要李若琏有心探查迟早都会知道。 他们只是吃惊于李若琏知道的太快。 第245章 见招拆招 老谋深算的巴海吃惊之余思绪翻飞起来。 明朝人竟然知道了部落北迁的事,再想隐瞒是瞒不住的,既如此,不如将计就计、大方承认。 巴海一念及此,在额哲、娜木钟、寨桑祁三人还吃你未回神之时便脱口回道: “尊使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察哈尔下面的部族的确是要北迁。” “不过下面的部族北迁与否,似乎不影响我察哈尔与你们大明结盟。” 巴海这话听得李若琏暗自皱眉,一时竟搞不懂巴海唱的是哪出。 其实不只是李若涟、卢九德,就连察哈尔的其余三人这时也不明白巴海想干什么。 一向没什么耐心的卢九德确实没想那么多,直接追问出声:“巴海大人,此言何意?” “倘若你们察哈尔举族北遁,那还如何与我大明结盟?” “呵呵……遵使稍安勿躁,我察哈尔北迁的只是下面的牧民,部族里的战士可是一个没走。” “此前两位尊使不是提醒我察哈尔辽东女真以起兵来犯,对于两位尊使的话,我察哈尔深信不疑。” “故儿才让部族的老幼妇孺北迁以避战祸。” 巴海这近乎完美的说辞,让卢九德挑不出任何毛病。 额哲更是内心激动,不愧是我察哈尔的两翼大总官,言语之间就将明朝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在额哲内心激动不已之时,李若琏目光存疑的看向巴海。 “呵呵……巴海大人说贵部对我们的话深信不疑,我看不见的吧!” “若贵部真信了我们的话又怎会让族人北迁,难道巴海大人忘了我曾说过建奴有很大可能从后方突袭察哈尔?” “如此说来,贵部莫不是打算让族里的老幼妇孺去做阻拦建奴的先锋?” 李若琏话毕,巴海没有丝毫停顿就接过话茬。 “贵使言过了,让族里的老幼妇孺北迁确实是为了避战,至于他们的安全尊使无需担心。” “我察哈尔已向四周派出探马,不管女真人从哪个方向来,在百里之外便会被发现。” “只要发现女真来犯,我察哈尔北迁的族人就会暂时进入漠北车臣汗的领地,有车臣汗的保护女真人自是不敢追去漠北的。” “安排好了族里老幼妇孺,没了后顾之忧,我察哈尔也好放手与女真人一战。” 巴海这半真半假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李若琏无论从哪个方面去推敲都挑不出毛病,虽然挑不出毛病,但他心里始终悬着一股子怪异。 一番唇枪舌剑的试探与应对后,巴海当即满脸堆笑的将话锋一转。 “呵呵……所以我察哈尔从来就没有要放弃与贵国结盟。” “之前尊使不是一直问:我察哈尔要拿何种诚意与大明联盟,事到如今,女真即将犯,我察哈尔也不缠着掖着了。” “我察哈尔能给出最大的诚意就是,为大明提供战马万匹,还有整个部族一万五千战士同仇敌忾与贵国共同抗击女真。” 战马万匹? 卢九德山里念叨,眼里放光,战马可是大明最稀缺的战略资源,倘若察哈尔真能舍得给大明一万匹战马,即使最后察哈尔没能南迁大明也稳赚不赔。 此时李若琏的想法与卢九德如出一辙,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巴海的口头承诺就忘乎所以。 因为他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察哈尔绝也不会白白给大明送战马,似巴海这等老谋深算之辈,必有所图。 李若琏心里想着,面上无喜无忧的点了点头,反问出声:“一万匹战马可不是小数,巴海大人真能做得了主?” 说话间,李若琏将目光转向主座上的额哲,淡淡补了一句:“即使巴海大人真能做得了主,想来这一万匹战马也不会白给我大明,贵部必有所求吧!?” 李若琏转移目光的同时,巴海也微不可察的给额哲使了个眼色。 额哲见巴海递来的眼色,再结合此前的种种,他已然明了巴海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从明朝人手里捞好处了。 理顺事情脉络后,额哲心里激动异常,忍不住弯起嘴角“呵呵”笑道:“尊使放心,大总官之言就是本汗之言,岂有不作数之理。” “呵呵……大首领快人快语,谋家甚是喜欢,但大首领不会真把一万匹战马白给我大明吧?!” 卢九德适时发生抛出与李若琏同样的问题。 这一问可把额哲难住了,因为他压根不知道巴海准备向大明要什么、又要多少。 就在额哲为难之际,老谋深算的八海再度站了出来。 “呵呵……这话说起来要让两位尊使见笑了。” “按理说草原本就出产战马,给盟友提供一万匹战马也不算什么。” “可我察哈尔这些年受尽女真人的打压,日子本就过得不富裕,眼下女真又起兵来犯。” “贵国地大物博富有四海,倘若两位尊使同意我察哈尔的结盟条件,可为我察哈尔提供一些战时物资提高我察哈尔战士的作战能力。” 嗬……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么? 李若琏于心里调侃了一句,继而挑眉问道:“呵呵……,那不知巴海大人口中的战时物资是什么,可否明言?” “战时物资自然是指刀兵弓箭以及铠甲还有粮米盐茶这类我察哈尔急缺的东西。” 果然,说来说去还是要这些东西和自己猜想的出入不大。 就在李若琏暗自思忖之时,卢九德插言道:“战马换刀兵铠甲和粮食倒也合理,就不知巴海大人准备换多少呀?” 巴海内心早有盘算,此时听到卢九德的问话却故作姿态摆出一副若有所思样子缓缓开口: “我察哈尔所求不多,只要够装备族里一万五千名战士的刀兵铠甲以及够一万五千名战士吃上半月的粮米即可。” “呵呵……巴海大人好算计,若以价值论两者相差倒是不多,我可以代表大明答应你的条件。” 李若琏笑着回了一句,正当巴海、额哲、娜木钟内心狂喜以为算计得逞之际,却又听到李若琏的话音传来。 “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 第246章 互相盘算 话音入耳,额哲率先忍不住出声:“哦……尊使有何附加条件,但说无妨。” “很简单,只需贵部南迁即可,只要贵部南迁,别说只是装备一万五千人的刀兵铠甲、吃半月的粮米,就是再多我大明也拿得出。” “南迁?” 李若琏这话一出,额哲嘴里嘟囔一声,沉默了,只得无奈的将目光投向巴海。 巴海心思急转之下,没有出言拒绝李若琏的提议,而是故作诧异的问道:“尊使何以要让我察哈尔南迁,难道尊使不知南边所有的部落皆已投靠辽东女真吗?” “尊使让我察哈尔南迁,又能迁到哪去?” “你说的不错,南边诸部是投靠了建奴人不假,但只要你们察哈尔愿意南迁,再加上我们大明从旁协助,足以在长城外为你们打下一片栖息的草场。” “让你们南迁也是为了你们好,说句不中听的话,以你们察哈尔现在的实力,倘若建奴来犯你们绝计难以抵挡。” “再加之你们察哈尔领地距离我大明太远,即使我大明有心支援也是鞭长莫及。” “综上所述,只有你们南迁我大明与贵部才能更好的联合抗击辽东建奴。” 李若琏这话一出,使得察哈尔四人组神色各异。 半天没出声的寨桑祁甚至觉得李若琏说的很有道理。 是以李若琏话音刚落他便起身对额哲躬身垂胸:“大汗,遵使言之有理,只要背靠大明咱们总能在南边占下一块地盘。” “南迁有了大明的支持,肯定比让族人去漠北车臣汗的地盘上避难要更好。” 寨桑祁把“去漠北车臣汗的地盘上避难”这几个字说的尤为的重,其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在告诉额哲、巴海、娜木钟南迁背靠大明打下一块地盘比到漠北和车臣汗抢地盘好。 寨桑祁的言外之意额哲、巴海、娜木钟自然是能听得懂。 可老谋深算的巴海,又怎会轻易相信别人为察哈尔铺下的路,于是略微思忖后来了个将计就计。 只见他装出一副大喜若望的样子,“哈哈”笑道: “真是想不到,大明竟有如此诚意,这般为我察哈尔着想。” “既如此,我察哈尔同意南迁,只是这南迁要等在南边打下一块足以让我察哈尔生存的地盘后。” 巴海这话一出,惹得卢九德暗骂不已:老东西,若不是为了大局着想,老子真想活劈了你…… 鲁九德心里着瞅了一眼巴海,耐着想杀人的冲动“呵呵”笑道:“巴海大人这般说辞,明显是不信任我大明。” “哎……尊使说笑了,我等怎会不信任大明,只是南迁并无现成的草场,还需争斗一番,我总不能让部族的儿男拖家带口去抢地盘吧!” “所以还是得先抢到地盘,再让部族的老幼妇孺南迁,在这之前还是让他们到先躲到漠北去更安全。” 巴海这话一出,即使是和他一向不太对付的寨桑祁也没有丝毫异意,他也觉得先打下地盘再迁移更为保险。 察哈尔四人组再算计李若琏、卢九德也没闲着。 此时两人似心有所感的想到了一处,既然你们想打下地盘在南迁,那就依你们又如何? 待到了长城外,只需建奴一逼由不得你们不入长城,一旦进了长城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臣服。 念及此处李若琏面容和煦的“呵呵”笑:“既如此,就以巴海大人所言,贵部以我大明的盟约就此达成,待贵部一万五千战士南下之时,我大明铁骑将出关相。” “只是不知贵部准备何时南下,我也好传信让我大明铁骑做好出关的准备。” 巴海略做沉吟,回以微笑应道:“我察哈尔老幼妇孺数万之众,想全部北迁到安全地带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在这期我察哈尔的战士没法南下,必须要保证北迁的族人安全。” “在此期间,尊使可以让大明国内先准备给我察哈尔的刀兵铠甲以及粮米,也好让我族战士是在南下的第一时间能用上。” 闻言,李若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就依巴海大人之言,我俩这就回去向国内传信。” 李若琏话毕,象征性的抱了抱拳,叫上还想说话的卢九德出汗帐而去。 李若链、卢九德两人刚出大帐,帐内主座上的额哲就迫不及待向巴海询问:“大总管,你真的改变主意南迁了?” 额哲话音落下,还不及巴海作出回应,寨桑祁咧嘴呲牙的大笑出声: “哈哈……巴海,到南边背靠大明打下一块地盘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次你我的意见是难得一致的统一呀!” “统一,统一个屁,谁说我赞成南迁了。” 巴海这话一出,寨桑祁直接傻眼了,刚刚还满含笑意的粗糙面庞顿变得僵硬,眼底透着愤怒看向巴海。 “此言何意,你既不同意南迁那刚才为何又答应明朝人?” “寨桑祁,你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木偶,如果不答应,那咱们又如何能拿到刀兵铠甲和粮食。” “巴海,你不要自作聪明,即使你拿到了明朝提供的刀兵铠甲和粮食又能如何?你……” “能如何?” 寨桑祁话还没说完,就被巴海强行打断:“你既然问,那我就告诉你,只要咱们拿到明朝提供的刀兵铠甲和粮食,咱们随时可以金蝉脱壳远遁漠北。” “有了明朝提供的这批军备,咱们到漠北对上车臣汗将更加有把握。” “寨桑祁,你不要总想着背靠明朝,还是那句话,部族周边的几股势力,只有漠北车臣汗与咱们骑虎相当。” “除此之外无论是辽东女真、还是南边的明朝都比咱们强。” “所以唯有北迁才有咱们的容身之地,除此之外无论是投靠辽东女真还依附明朝都无异于与虎谋皮,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想大汗和襄襄太后也是支持北迁的。” 巴海说着躬身捶胸对主座上的俄哲、娜木钟行了一礼。 额哲见状微微颔首:“不错,从明朝人身上套起好处壮大自身以及北迁的策略,此前就定下的不容更改。” 额哲话音刚落,娜木钟就紧随其后补了一句:“哲儿既已继承汗位,那自然是要以他的意志为准的。” 娜木钟这话一出,寨桑祁彻底无语了,只得在心里暗叫一声:额哲,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呀! 第247章 夜不收入巴林 娜木钟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忽又补充道:“大总官先前之言,是真打算给明朝提供一万匹战马吗?” “嘿嘿……那我只是给明朝人画的大饼,只为让其好好准备我察哈尔所需的物资而已。” “至于这个饼给不给明朝,得到时看具体情况而言。” “如果明朝给的物资丰厚,倒也不介意给他们一些战马。”巴海坏笑着回了一句。 另一边,回到驻地营账后,卢九德颇些点不悦的盯着李若琏说道: “李二狗刚才在额哲大帐内,你没看出来咱家还有话要说么?” “另外,你答应得是不是快了些,巴海以避战为由让下面的部族北迁,又以保护部族北迁为由拖延大军南下的时间,这其中明显有问题,难道你看不出来?” “若不是对你知根知底,我都要怀疑你李二狗是汉奸了。” 李若琏无视了卢九德的不悦,呵呵笑道:“我当然知道这其中有问题,可那又能怎样?” “只要察哈尔还贪图咱们大明的物资,那察哈尔的大军就必然要南下,既如此,他们想拖时间就让他们拖点时间,又有什么关系?” “察哈尔越是拖时间,对咱们就越有利,我巴不得他拖到建奴从后方来袭才好呢!” “到时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就都不得不南迁了。” “至于放鸽子一说,我想不太可能,因为他们可以直接拒绝咱们南近的提议北遁漠北,又怎会绕这么大个圈来放咱们的鸽子。” “退一步讲,即使察哈尔真的放了咱们鸽子,最坏的结果就是此次任务失败,于我大明而言并无损失。” “不论巴海那老东西打的什么如意算盘,都休息在南迁前从我大明得到任何好处,除非他真的愿意拿一万匹战马来交换。” 李若琏说话间,大手在鲁九德肩上拍了拍。 “别想那么多,咱们还是整理一下情报,赶快传回京师吧!” 听完李若琏的分析解释,卢九德没有再多言,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奈曼部领地的一座山丘下聚集着一百多身强体健的汉子,他们的衣着与草原人无异,可嘴里却是说着汉话。 “这七八天下来,奈曼部的地盘咱们转得差不多了,艾万年,这该画的该记的你小子没漏吧?” “将军请放心,咱们经过的所有大小部落小的都在地图上标注清楚了。” “好,标注清楚了就行,待这次回去,本将军给你请上一功。” “小的谢将军提携。” 艾万年满脸堆笑着抱了抱拳,进而问道:“将军,那接下来咱们该往哪走,要继续北上吗?” 被艾万年称作将军的年轻人,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再往北就是察哈尔的地盘了,上头给咱们的任务是探查我大明到察哈尔中间这段路。” “现在咱们已经探完从张家口出关入土默特和奈曼这条路,接下来咱们转道向东去巴林部从喜峰口入关回国。” “去巴林部?” 艾万年嘴里念叨着想了想,继而说道:“将军,咱们出发前卢督帅可是提过巴林部现任汗王‘阿玉锡’和辽东建奴走得极近,咱们这一去怕是得小心了。” “哼……你小子用不着阴阳怪气的,不就是担心老子行事大胆暴露了身份么,你大可以直说呀!”年轻将军没好气的回道。 “将军息怒,小的这也是在执行卢督帅的军令,出关前卢督帅可是特别交代小的,要时刻提醒将军别做太冒险的事。” “不用你提醒,老子知道该怎么做。” 艾万年闻言,毫无惧色的调笑出声:“将军,不是小的说你,你与大曹将军叔侄二人同出一门,你咋就不能像大曹将军那样做个儒将,老是一口一个老子的爆粗口。” “老子喜欢说老子,你管得着吗?” 年轻将军大大咧咧的回了一句,继而话锋一转,正色道:“你小子别贫嘴了,咱们休整也有一个多时辰了,绝不能在此久留,去,传令入巴林。” “末将得令。” 艾万年应了一声,转而对周围的一百多人叫:“上马东进。” 草原的另一边,旌旗猎猎,战马嘶鸣,两万铁骑腰别弯刀身负弓箭,军容齐整由东向西行径着。 “佟图赖、孙定辽。” 头前领军的将突然勒住马缰叫道。 随着话音落下,领军将领身后窜出两骑进异口同声应道:“末将在。” “再往前几十里就是漠南草原巴林部族的领地了,现任你两人为大军先锋,领三千骑在前为大军开路,并让所过之处的草原诸部为大军准备好牛羊肉食。” “末将领命。” 话落,佟图赖、孙定辽随即从大军中分出三千率先而行。 恰在此时,一道年轻声音传入领军大将领耳中:“三叔,你说咱们这次能不能彻底拿下土默特,让俄木布真心归服我大金。” “固尔玛浑,以后在军中不要叫我三叔,要称呼将军。” “至于能不能拿下土默特也不是你该操心,你只需依令而行即可。” “末将遵命。” 不错,被年轻人称作三叔的领军大将正是皇太极派往草原的济尔哈朗,而名叫固尔玛浑的年轻人则是阿敏的儿子。 月升日落,斗转星移。 佟图赖、孙定辽率领的三千先锋三日里已和后面的济尔哈朗拉开了数十里。 “这草原的牛羊肉是真的不错,孙将军以前在大明怕是没有这口福。” 佟图赖手里捏着一只羊腿一边吃一边向孙定辽打趣。 话音落孙定辽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谄媚陪笑道:“佟将军所言极是,大明缺少牛羊,自是不能像草原这般以牛羊为食。” 佟图赖微微颔首:“孙将军这名字起得好呀!一听就知道是为辽东而取,如今孙将军归依附我大金恰好能与将军之名相衬。” 佟图赖这话一出,孙定辽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任谁都能听出这句话透着羞辱。 妈的,老子是投降做了汉奸不假,可你这狗建奴也用不着时时挂嘴上吧! 孙定辽心里却是暗骂不已嘴上却还是陪笑道:“佟将军说的是,我本就是辽阳人,故土难离,况且大金也没什么不好的。” “哈哈……孙将军你果然是从善如流啊!” 第248章 天下要打、儿子要生 就在佟图赖、孙定辽两人吃肉喝酒之际,不远处的小土丘后正有几人趴卧。 “将军,我数了一下对面的军士足有不下三千。” “这里是豁儿赤部族的地盘,豁儿赤只不过是巴林右翼之下的一个小部落,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甲士!” 年轻将军若有所思的想了,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傻,难道你没看出来这压根就不豁儿赤部落的人,而是辽东的建奴。”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行军修整,应该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 “建奴?” 艾万年小声嘀咕了一声,而后咧了咧嘴:“小的以前又没见过建奴,哪分得清是蒙古鞑子还是建奴。” 闻言、年轻将军目光不善的瞅了一眼,说教起来:“你没见过,那总该听说过建奴通常头留金钱鼠尾,你再看看这些兵族是不是。” “将军不对,这些兵卒中有的留着和你我一样的发饰,那他们又是什么人?” “那还用想,肯定是汉奸呗!” 几人在小山丘后,一趴就是两个时辰,直到眼前的三千建奴西去才站起身来,就在几人欲要离去之时,一骑快马疾驰而来,径直冲到年轻将军身前才停下。 从马背上跳下一精壮青年,单膝跪地禀报道:“将军,十里外发现建奴大军。” 话音入耳,年轻将军不由神色一怔:“建奴大军?他们有多少人?” “看其规模,大约有两万。” “两万?加上之前的三千……” 年轻将军嘴里自语,脑中却是在想:两万多装备齐整的建奴出动,怕不是建奴又要犯边了,得赶快把这消息传回大明…… 京师,紫禁城。 慈庆宫懿安皇后的寝宫深处,烛火摇曳,映照着一方宽敞的内室。 其中放置着一个雕琢着精美龙凤图案的浴桶,内里雾气升腾,飘着朵朵花瓣。 贴身宫女雀儿扶着懿安皇后款步而来,她身着轻薄的纱衣,凤冠霞帔已被卸下,三千青丝如丝缎般垂落在身后。 只见懿安皇后琼鼻在空气中嗅了,露出一抹迷倒众生的微笑:“雀儿,今天这香味似乎与往常不同。” “回娘娘的话,天天的浴桶里除了花瓣,雀儿还放了一些其他的香料。” 雀儿说着,一如往常轻轻为懿安皇后解开衣带,随着华美宫装滑落,懿安皇后那冰肌玉骨和傲人身姿显露无遗。 看的小丫头直咽口水忍不住称赞:“娘娘的皮肤白里透红真好,还有娘娘这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真是冠绝六宫。” “就你这小丫头会贫嘴。”懿安皇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却是不见半分不悦。 说话间,懿安皇后踏入木桶,温暖的水瞬间将她包裹,玉骨娇颜在水汽的萦绕蒸腾下更显美艳。 另一边,崇祯给李若琏、卢九德写完回信后,并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此时他正靠坐在龙椅上想着,连日来事务繁多,都有十数天未曾去后宫插花弄玉了。 这天下要打,儿子也不能少生呀! 自梅开二度后就未曾光顾皇嫂的慈庆宫。 如此做法,多少有点提起裤子不认账之嫌。 崇祯心里想着在走出御书房突然顿脚对身后的王承恩吩咐:“大伴,朕乏了,你且下去歇着吧,不用伺候了。”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便不再随侍左右。 王承恩走后,崇祯回到自己所居的东暖阁饮下一杯泡酒,待酒劲挥发后才提起宫灯向靶场而去。 半刻钟后,崇祯如第一次约见懿安皇后那般用弓箭胡乱放了几箭。 一墙之隔的慈庆宫内,懿安皇后正趴在洒满花瓣的浴桶上。 雀儿正一瓢一瓢的舀水冲刷着懿安皇后玉背。 “娘娘,听说陛下要纳一位蒙古女子为妃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这小丫头,是从哪里听说的?”懿安皇后眉头轻蹙,似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恰在这时,殿外传来“咻咻”箭矢声,打断了雀儿两人的谈话。 刚刚还眉头轻蹙的懿安皇后听到箭矢声的瞬间变得眉开眼笑。 “娘娘你听,这声音好像是靶场传来的,陛下这么晚了还来练箭,黑乎乎的,能射中靶子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雀儿这话一出,懿安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本就被雾气蒸腾得有些发红娇颜顿时变得更红了。 “陛下射得中、射不中岂容你这个小丫头置喙。” “好了,帮本宫更衣你下去歇着吧!” 懿安皇后说着,已然起身从浴桶里走了出来。 雀儿只以为是刚才那句话触怒了懿安皇后,哪还敢多言,忙不迭的为懿安皇后更衣,却没发现懿安皇后身上异如往常的迫不及待。 懿安皇后只简单披上先前那件纱衣,便潦草地将雀儿给打发了出去。 她连发际上的水渍都来不及擦拭干净就提着宫灯来到后花园。 随着“吱呀”一声响墙上的门被打开。 门外的崇祯寻声望去 只见懿安皇后俏颜上泛着微微的红晕,锁骨处还留有几滴晶莹的水珠,可谓是魅惑天成。 湿漉漉的发丝略显凌乱地垂在胸前,不时有缕缕热气升腾,更增几分妩媚。 双眸似一泓秋水,清澈而迷离,眼神中透着几分渴望。 尤其是身上那件领口微微敞开的轻薄纱衣,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半遮半掩之间更显婀娜曼妙身姿,叫人浮想联翩。 整个画面如梦如幻既妖又媚,看得崇祯如痴如醉。 “咕噜。” 崇祯忍不住咽了一口口,将手中的宫灯往上扬了扬,想要将纱衣一下若隐若现的惊鸿一瞥看得更清楚些。 崇祯这一举动,不由让懿安皇后双颊绯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崇祯见状,将手里的宫灯扬得更高了,弯起嘴角调笑道:“皇嫂何必羞涩躲朕,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朕可都是亲自丈量过的。” “看皇嫂全身湿哒哒的模样,莫非是刚从浴桶里出来,皇嫂这出水芙蓉的娇美,朕煞是喜欢。” 第249章 美好的误会 崇祯这露骨的挑逗话语,饶是懿安皇后与他有过鱼水之欢、肌肤之亲也有些招架不住,听得面红耳赤心如乱撞,只得羞红着脸岔开话题: “陛下国事繁多,今日怎会得空来慈庆宫。” 懿安皇后有意岔开露骨的话题,崇祯却是不管不顾,甚至觉得懿安皇后越是矜持就越有意思。 于是顺着懿安皇后的话说道:“江山美人皆不可弃,即使国事在忙,朕也会抽空来慈庆宫的。” 崇祯说着向门内的懿安皇后招了招手。 “皇嫂不必羞怯,上次朕不是告诉你,让你主动一些的么,站那么远做什么,还不过来门口。” 话音入耳,懿安皇后娇躯不住的颤了一下,两抹红霞迅速爬满双颊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贝齿在红唇上轻咬了几下,这才一步一趋的走向崇祯。 六尺多的距离弹指及至,可让崇祯没想到的是懿安皇后来到近前的第一时间,竟把手中的宫灯给吹灭了。 这怪异的举动让崇祯很是不解,正当想出言询问之时,却听到懿安皇后低若蚊吟的娇羞声音传来。 “陛下,能不能也把手中宫灯给灭了。” 听到这话崇祯不觉有些好奇懿安皇后到底想干什么,是于只是抬头看了看星空的银月并将手中宫灯熄灭。 就在崇祯手中宫灯熄灭之时,懿安皇后竟主动跪了下去。 随后传出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崇祯只觉腰带一松,头顶传来一震温热感。 嘶……这……这……这…… 崇祯突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怎么回事,前一秒还害羞得下意识后退,后一秒就主动要求吹灯,自己贴上来亲密接触,这反差是不是太大了点? 崇祯看着跪在月华下朦朦胧胧、凹凸有致、唇枪舌战的丽影一阵胡思乱想。 终于,在声声呲溜和身体传来极致舒服的瞬间,崇祯想明白了。 皇嫂肯定误会了,刚才自己是让她“过来门口”不是“过来门口”,显然皇嫂是理解成“过来门口”了。 事已至此,误会就误会了把,毕竟这误会是如此的美好。 崇祯心里想着,大手在懿安皇后湿润的发丝上抚了抚,随即将跪在身前的俏佳人扶了起来,很是满足的夸赞道: “皇嫂,你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或许是少了烛火映照,又或是食髓知味意犹未尽,懿安皇后的胆子也大了起,软糯糯的回道: “这还不都是陛下前两次教的。” “陛下随臣妾入宫吧!让臣妾好好服侍陛下。” “呵呵……好。” 崇祯说着,在翘臀上拍了一巴掌,这才揽住俏佳人的柔软纤腰,在月华星辰的银辉照耀下走向与后花园连接的寝殿。 来到殿内,有了烛火的映衬,懿安皇后纱衣下那傲人的身姿再也无法躲藏。 曼妙身姿上那起伏有致的线条似画中人一样被勾勒出来,圆弧形的轮廓展露无遗。 树杈上朦朦胧胧的鸟窝隐约可见。 崇祯看着眼前美妙的事物,强忍着上手的冲动,调笑道:“皇嫂,准备如何服侍朕?” 对此,懿安皇后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应答,只是自顾自的挣脱腰间大手走向殿内的圆桌,慢慢将身上纱衣退下。 俯身、塌腰、提臀,还将一只修长的玉腿踩在桌下的凳子上,而后回眸看向崇祯尽显媚态的微微一笑。 “陛下,臣妾想如此这般伺候陛下可否?” 崇祯见懿安皇后如此有诚意,自然不会辜负,二话不说上去就是“啪啪”两巴掌。 “皇嫂之意,深得朕心。” 随着崇祯话音落下,殿内烛火密集的炸响顷刻间将寝殿淹没……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美人再怀不知不觉天已蒙蒙亮。 寝宫内凤榻上,懿安皇后赤条条的依偎在崇祯怀里,玉指轻出在崇祯身上触了触。 “陛下,快到卯时了,再不走雀儿就要来了。” 崇祯眼皮微颤缓缓睁开双眼,在懿安皇后俏颜上抚了抚:“皇嫂这张俏脸十数日未得滋润,似乎有些暗淡了。” 崇祯这意有所指的话,听得懿安皇后面颊绯红,但眸底却闪着渴求回道:“只要陛下龙体无碍,臣妾自是求之不得。” “朕年轻气盛,自是无碍,皇嫂尽管施为。” “臣妾遵旨。” 懿安皇后说着整个人缩进了锦被。 崇祯用了小半个时辰帮懿安皇后皇后做完面膜,随即排开双手对跪坐榻前一脸满足的懿安皇后说道: “皇嫂满意否?” “若是喜欢朕常来便是,别愣着了,起来为朕更衣。” 话音入耳,懿安皇后自顾自抬起玉手在俏脸上涂了涂。 “能得陛下如此宠爱,臣妾自是满意,臣妾不求于陛下夜夜笙歌,只盼陛下闲暇之余临幸慈庆宫一二。” 懿安皇后说着,当即起身帮崇祯整理衣冠,最后一如之前那般跪地穿靴,服务那叫一个到位。 临别之际,崇祯在懿安皇后身上那件红色纱衣上打量了几眼,若有所思的说道: “皇嫂身上这件纱衣很是美观,若是将它做成凤袍想必会更美。” 说话间,崇祯抬起大手拍拍屁股走人。 崇祯没走多久,寝宫的房门就被雀儿推开,进门的第一时间雀儿就愣住了。 只因殿内的桌凳东倒西歪都不在原来的位,凤榻上更是乱糟糟一片,眼见一切,雀儿第一反应就是皇后娘娘生气了。 可当她看到懿安皇后那负有光泽且红润的娇颜上并无不悦,甚至还隐隐透着满足的笑意。 小丫头虽然未经人事,但神宫之中不乏有“对食”的宫女,是以对男女之事多少也有所耳闻。 再结合此前的猜想,她忽然明白了,皇后娘娘压根就没生气。 这一切都是和娘娘对食那个太监伺候娘娘时弄的,就是不知和娘娘对食那太监谁? 恰在此时,懿安皇后的话音传来。 “雀儿,先帮本宫梳妆,前殿待会儿再收拾。” 懿安皇后的语气极为平静,竟然没了前两次担心被雀儿撞破的心虚。 第250章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话音入耳,雀儿当即回过神来,不敢多想,快步上前给懿安皇后梳妆。 只是铜镜的懿安皇后,总是面带微笑有意无意的抚摸自己粉嫩俏脸。 雀儿见状,忍不住称赞起来:“娘娘不仅人长得美,皮肤似乎也比昨天又好了不少,但真是美艳绝伦,娘娘当是我大明最好看的人儿了。” 雀儿嘴上说着,小脸却是红扑扑的在想:娘娘和太监“对食”竟然有如此变化。 看来那些“对食”的宫女太监所言非虚,“对食”能让女人更加有魅力,这也就难怪皇后娘娘会放下身份与太监“对食”了。 懿安皇后对雀儿的自行脑补,自然是无从知晓,说话间,她似想到了什么,随即吩咐道: “雀儿,待会儿你到善衣监取些刺绣的丝线回来,本宫想亲自绣件凤袍。” “奴婢知道了。” 随着雀儿话音落下,寝宫内慢慢静了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又是两日。 午后崇祯刚从靶场回到御书房,门外小太监就匆匆来报:“陛下,军阁的三位阁臣求见求见。” 闻言,崇祯不由皱了皱眉,随口叫道:“宣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卢象升、孙传庭、张之极齐齐来到御书房。 “等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崇祯大手虚台,还不等几人起身便出声询问:“三位爱卿一同来面圣,可是军中出了什么事?” 崇祯话落,卢象升随即踏前一步躬身应道: “回禀陛下,关外八百里加急军报,在漠南草原巴林右豁儿赤部族领地发现两万装备齐整的建奴,正由东向西行军,目标不详。” “据臣等三人推测,这万建奴有极大可能会饶我大明边关,军阁已及时向边关九镇发出加强戒备的军令。” “军阁的应对很得体。” 崇祯微微颔首说了一句,随而对王承恩吩咐:“大伴,取地图来。” “老奴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快步从书架上取来地图放到崇祯面前的御案上。 崇祯一边在地图上比比划划,一边问道:“关外的军报是何人传回?是否可信?” “回禀陛下,传回军报的乃是派往草原打探情报勘察地形的夜不收,领头的是曹变蛟、爱万年” “曹变蛟、爱万年。” 崇祯眸光盯着地图,小声念叨着两人名字。 曹变蛟自不必说,史上可是追击李自成二十七个昼夜不卸甲的猛将,可谓是忠勇无双,可惜最后死在了松锦大战。 至于艾万年,虽然不及曹变蛟勇猛,但也是军中好手。 若是自己记得不错的话,史上艾万年就是在今年六月与副将刘成功在宁州陷入李自成重围、战败身死。 既是他两人传回的军报,那当是可信的,确定消息来源无误后,崇祯看着地图上建奴可能行军线缓缓说道: “先前辽东传回建奴由多尔衮、济尔哈朗征伐草原的信息,这才过去十余天,建奴大军出现在巴林右翼,由此可见辽东传回的信息是准确的。” “巴林右翼豁儿赤部族领地这两万建奴,极有可能就是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率领的其中的一支。” “而整个漠南草原值得建奴大动干戈的部落,只有林丹汉遗留的察哈尔。” “可奇怪的是这两万建奴的行军路线,足足偏离了北边的察哈尔三百多里,而且还一路向西。” “由此可以断定,这两万建奴的第一目标不是察哈尔。” “陛下英明。” 崇祯话落,卢象升随即接过话头:“正是因此,臣等三人才推断这两万建奴极有可能是冲我大明而来。” 听着卢象升的话,崇祯忍不住暗骂起来:他妈的,这是搞得! 本来按上帝视角这次围剿察哈尔的只有多尔衮,而且行军路线是绕道兴安岭从后方突袭。 这与如今的情形完全不同,现在自己虽然提前得到了建奴起兵讨伐草原的消息,却搞不懂建奴所为何来了,这他喵是个变数。 难不成自己想吞并察哈尔的计划要就此终结? 假如自己现在放弃,紧守长城关口,即使建奴真的来攻以目前的情况想必是能守住的。 只是这样一来,察哈尔很有可能会如历史上那样被建奴收编,那自己想吞并或是破坏建模收编察哈尔的想就彻底宣告失败了…… 崇祯心里想着,不自觉的了握了握拳头:不行,对察哈尔的计划绝不能放弃,即使是大明吞并不了察哈尔也不能让建奴得到。 既然暂时无法判定这两万建奴的意图,那就先做好防范,再图后计。 一念及此,崇祯当机立断的吩咐道:“给陕西秦良玉传令,让白杆军北上进驻榆林镇,协助陈奇瑜固守西边三镇。” “另,天武军、天雄军除预留的三万骑兵外即刻进驻大同、宣府、蓟州协助孙承宗、吴阿衡守住长城各关口。” 崇祯说着转向王承恩吩咐道:“大伴,在给户部、工部、兵部传旨,即日起全力运转配合军阁的军事行动,若有玩忽职守者立斩不赦。” “老奴遵旨。” 卢象升、孙传庭、张之极三人听着崇祯的一连串调度直至王承恩话音落下,张之极才踏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如今只是漠南草原巴林右翼发现两万意图不明的建奴,微臣以为,还无需如此大动干戈调动大军。” “且不说让天武军、天雄军进驻大同、宣府、蓟州消耗颇具,单是调秦良玉北上榆林势必会影响剿匪。” 张之极话毕,孙传庭随即发声:“陛下,英国公之言不无道理。” “倘若陛下不放心九边防务,可先增派一部分兵马,而后再根据建奴的异动做相应部署和调整。” “大可不必,像现在这般大范围增兵。” 闻听此言,崇祯不由摇了摇头,说教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我大明现在粮草兵马不缺,那为何还要等建奴来攻时才做应对?” “且不论巴林右翼上那两万建奴意欲何为,咱们都必须要做好充足的防范。” “绝不能让建奴如前两次那样打进长城,烧杀抢掠。” “若是等建奴攻打长城、或破了长城,才调动兵马那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