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猎人:猪背上的乌鸦》 第1章 楔子·血色 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漫长的告别。 宇宙历2288年7月9日,马啸,一直一直倒放那一天, 那是一个粉红色的清晨,幕墙大屏,正在播报天气预报:台风蝴蝶,预计将于今晚18:00登录我国东南沿海,届时将伴随雷暴,最高风力15级,提醒广大市民,做好防风防雨准备…… 躺在床上的马啸摆摆手,窗帘收起来,窗户自动打开了三分之一,窗外是还下着小雨,湿软的风,轻轻吹进来,掠过马啸和筱靖的合照,有抱着的,有亲吻的,有牵手的,有大笑的,驻足在挂历上,在7月11日这个标注了蛋糕的日期上,审视了一下,又跳进客厅,跳上了乳白色的书桌,翻看《追风筝的人》,觉得无趣,围着《福尔摩斯探案集》,饶有兴致,接着踩着杂七杂八的杂志,在一摞小人书、漫画书上,跳来跳去,顺便踢了一脚一沓散放的液晶报纸。 阳台,蜘蛛轻巧爬过墙角,射出蛛丝,垂挂着,像表演杂技的,随风旋转,蛛丝好像消失了,蛛体悬浮在空气中,荡来荡去,突然另外一个方向,凭空出现了一根蛛丝,蜘蛛攀着,打着滑梯,转进墙的另一角,过了一会儿,从角落里爬出来,机巧地射蛛丝,勤勤恳恳的老农般不辞辛苦,兜兜转转十几个来回,织出一个八卦阵状的网,蹲在网中央,等待着,等待着,嗡嗡声响起。 筱靖来电。 竹节般的手指划过屏幕,马啸一手端着白色的马克杯,一手拿着可折叠透明的pad,将自己像扔一个玩偶一般投进客厅的沙发。 视频里,筱靖做害怕状,轻拍胸膛:星际海盗,好可怕,好可怕。 不怕,不怕,小虫子。马啸用一只手拨弄着空气。 你才是小虫子,不,你是大虫子。筱靖45度扭脸转回来冲着马啸张牙舞爪。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是大虫子,小虫子可勇敢了.马啸撇撇嘴弯成甜甜的香蕉。 那当然啦。筱靖抽动精巧的鼻翼。 背景音传来女乘务员令人安心的声音:欢迎乘坐方舟公司的曜蓝星舰…… 马啸隔空刮刮筱靖的鼻子:不许喝冰镇饮料没节制,不许玩游戏忘记休息,不许傻乐呵起来没完没了…… 筱靖像赶苍蝇似的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天蝎男是假的吧,怎么啰里吧嗦的. 马啸瘫坐下去,慵懒的大猫样子,靠着垫子:哦,到了call 我. 哎,哎哎哎,你再多嘱咐几遍嘛,你说的那么多,那么快,我都没记住 马啸眯着眼,好像睡着了:嗯,记住三不许,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三。三,音调拖老长,直接拴在曜蓝星舰的喷射的火焰,一个加速,就能甩到眼前。 筱靖吐舌头,挥动细柳的胳膊,快乐的小鸟煽动翅膀:讨厌鬼,讨厌死了,哼,我要飞喽。飞吻,做鬼脸,飞快地下线了。 扔掉pad,陷进沙发,马啸憨憨地发呆,打了个响指,屋顶上垂下一串串的气球,礼花嘭嘭,飞舞;蝴蝶状智能飞行器吊着一个鲜红的戒指盒,飞到马啸眼前,幕墙大屏开始播放马啸和筱靖的画面,轻柔的音乐响起,将人拉回到相遇的最初,那一眼的情定终生,那一日阳光的温暖,那天空纯洁的白云,那林间吹过的撩人的风。 伸手捞住戒指盒,打开,一枚璀璨晶莹的钻戒,安静地等待她的主人,温暖她,温暖一个家,戒指里面刻了一行小字:only u one life,后面有一匹活灵活现的‘马’。 整理下鲜红的领带,马啸照着后视镜,端详端详,满意地戴上洪堡帽,钻进怀旧的红旗H6,点燃向日葵香薰,启动,开上高架路。 路上悬浮车极多,像H6这样的老古董车,就像从博物馆里拉出来晒晒太阳,新鲜又陈腐,手动拧开播放机,选择音乐—riders on the storm,迷幻摇滚的烟雾,笼罩了整个车厢,娇艳如火的玫瑰花,安静地躺在副驾驶天鹅绒的位置,等待心爱的人来拥抱。 吹起小口哨,天格外蓝,蓝得纯净得让人心醉;白云格外纯净,一尘不染,笑哈哈的像婴儿的纯真。敲打黄牛面的真皮方向盘,马啸变魔术般掏出一根白云烟,叼在嘴角,嘴里哼着小曲。 H6经过龙门大桥,是地标性建筑,虎踞人杰地,龙门锁大江,多少风云事,江南荔枝汤。透过悬锁,天空中一架又一架的星舰,下降,攀升,来了又走,只留下蔚蓝的天空。 燃烧的玫瑰花,藏在身后,马啸踮起脚尖往星舰出口处张望,脖子伸得像一头大叫驴,随时都会噢啊噢啊叫出来,空着的右手,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又摸了摸左边的心脏位置,不知道以为是心脏不好呢,兴奋的眼睛出卖了陷入爱河的心,不时瞄向半露的红得耀眼的戒指盒。 一行又一行人,出闸门,拐弯左顾右盼,有兴奋的,有彷徨的,有失落的,也有志满意得的。 明黄的身影,小碎步滑出闸道,筱靖,秋天的向日葵,充盈了马啸的世界。马啸咳嗽几声,放松身体,随意地摆摆手,明星接见自己的粉丝的做派,可恨又惺惺作态。 ‘马啸~马啸~’ 马啸咧开嘴笑半截,憋回去了,又没完全憋回去,留半拉在脸上,失灵的机器人就是如此的古怪,可笑。 悬浮的行李箱,被筱靖拉得飞起,黄色闪电飞奔向马啸。一辆无人智能行李车,无声无息驶进出口人群密集处,挡住了马啸的视线。 ‘马啸……’欢快的小鸟,扑向心爱的人,马啸抬胳膊做拥抱状。 轰 行李车,爆炸了。 时间在爆炸闪光的一瞬间,慢下来,先是橘红色的光芒,扩散开来,又急剧收缩回去然后猛烈地炸裂开,空气似乎被吸干了,然后又被撑破了,呈波纹状爆裂,夹杂着浓烟、碎裂的钢球、变形的行李架残片,砸向四周。筱靖被拉扯着,先是像被飓风裹挟的玩具前扑,瞬间,迅猛地被一堵墙一样的冲击波后仰折断,吹飞,雨点般的爆炸物铁雨般穿透筱靖的躯体,炙热的高温碳化娇柔的肌肤,碳化的皮肤被冲击波撕碎,血液迸射喷溅,残破的躯体重重砸在合金墙壁,发出嘭的响声和骨头碎裂的清脆,生命如落叶般被死神的镰刀收割。 ‘筱靖!’ 呐喊在马啸的想象中回荡,归于黑暗的沉默。 头疼,马啸觉得头要裂开了,四周模糊不清,人们的声音忽远忽近,想张嘴叫喊,声音被压在喉咙里,像卡在锁孔里的钥匙,怎么也拔不出来。 ‘先生,您还好吗?’圳南星际机场工作人员架住摇摇晃晃的马啸,马啸头上缠着绷带,戴着个奇怪的医疗装置,看起来像戴着个破潜水的头盔,罩磕碎了,残留着渣渣。马啸使劲晃晃脑袋,‘我没事,谢谢。’工作人员确认马啸没事,就走开了。马啸拍拍头,又晃了几下,抬胳膊看了下海鸥机械表,时针指向18:00,夕阳西下,似乎知道马啸的心情,黄昏早早就来了。 掏出全液晶球手机,手机立体球形显示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各种未读消息,点开筱靖欢快大笑的头像,视频显示是三天前视频通话记录。 一只中指上戴着超大骷髅头戒指的油腻的手,拍在马啸的肩头,‘嗨,马探长。’马啸回头,是一个穿脏脏夹克的平头男,扁平的鼻子上架着有点明显过大的劣质墨镜. ‘请我,喝咖啡;现磨瑰夏。’夹克男剔着发黄的崎岖不平的牙齿。 超浓咖啡,放在夹克男手边,夹克男色眯眯盯着女服务员的屁股;马啸敲桌子,‘东西。’夹克男恋恋不舍收回直勾勾的眼睛,从磨得起毛边的上衣口袋,勾出墨镜,夹住漂亮的一甩,支架打开,双手郑重其事地捧着,戴在鼻子上,吸吸鼻子,用一根食指,把墨镜往上推,完全挡住眼睛。 ‘拿出来。’马啸翻白眼;夹克男‘切’一声,不情愿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卷卷的,皱皱的,扔到马啸跟前,趴低身子:‘我跟你讲啊,KA-77548,失联时间73小时;机场爆炸案,是违禁物运送导致,跟失联没有任何目前可知的联系。’ 夹克男飞快地喝了一口咖啡,沙漠里饥渴了数天的人也不过如此,打了一个长长的让人恶心的嗝,‘星舰排队降落时绕行金斯山背面,失联;还在搜寻中……’夹克男猥琐地笑了,露出乱葬岗里腐烂的牙,‘马探长,这可是绝密资料,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嘭’,一只乌鸦撞在玻璃上,扑闪着翅膀,撞掉的羽毛,乱飞,血渍沾在玻璃上,红的刺眼。 筱靖站在马路对面,像迷路的小孩子,头耷拉斜挂在肩头,双手僵直前伸。‘僵尸性状’,马啸猛站起来,几乎掀翻桌子,冲出去,咖啡泼了夹克男一身。 ‘我丢嘞~’夹克男朝着马啸的背丢骂人的标枪,马路上,车水马龙。 耷拉着的脑袋,歪着看马啸,咧嘴诡异地一笑,脖子像蛇一样扭动,将耷拉着的脑袋提溜起来,吧唧安正,迷人地微笑,朝马啸轻轻挥手,就像热恋的人向恋人热切地招手。 阳光洒在梧桐树,碎成散乱的波光粼粼,安静的街道,都是留给筱靖和马啸的独享二人世界。马啸飞奔过金黄的落叶,奔向秋天的幸福,筱靖是金黄里那一抹璀璨的明珠。 泪水涌上眼眶,筱靖举着手,要一个大大的热烈的抱抱;马啸咧咧嘴,大喊:‘傻瓜’。筱靖跑向马啸,喇叭声、刹车声、撞车声、惨叫声从马啸背后扑出来;马啸回头,横斜的倒翻着的冒烟的汽车、散落的玻璃碎片、在空中翻滚的夹克男。 ‘啪’,夹克男摔在地上,血肉模糊,挣扎着,‘救……我’。马啸跑向夹克男,背后传来筱靖的呼唤,‘别离开我。’马啸停住脚步,看向筱靖,筱靖衣服破破烂烂,冒着烟和火光,眼神空洞,复读机一样呢喃重复:别救我,我会杀死你;别救我,我会杀死你…… 血泊里的夹克男,神奇般地,如同被牵线的木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从地上升起来,从背后掏出一把混混专用砍刀,劈头朝马啸剁下去 一只手像挖掘机一样大的力气,扯飞马啸扔出去五六米,马啸头晕眼花,见一个2米多高铁塔一样的汉子,手持一把开山斧,磕飞夹克男的羸弱的砍刀,斧头势头不减,削掉了夹克男的脑袋,骨碌碌滚到马啸眼前,夹克男身子晃了几下,慢慢倒下,脑袋和身子,像在锅里煮熟了,冒泡,咕嘟嘟,化成血水,血水在空气中吱吱叫着燃烧,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铁塔汉子,踢踢马啸,‘死了没?’马啸努力眨眨眼,铁塔汉子,坐在地上,‘咚’一声尘土飞扬:‘我救你一命,你还不快谢谢我。’ ‘你是谁?筱靖呢……’ 铁塔汉子挠挠头,‘我路过。追刀疤仔。我得走了。’ 警察驾驶着空中巡逻车围上来,事故现场,十几辆车发生大碰撞,马啸被强制抬上救护车。 第2章 消失的爱人 刑警队长拍桌子:马啸,别以为你真是什么狗屁倒灶的马探长,在这儿给我编故事,以后,你给我老实点,滚滚滚。 ‘我说的是事实。’ 刑警队长揪住马啸,把马啸整个人提起来,抵在墙上,‘什么事实,浪费我们8小时,全是子虚乌有。筱靖,谁是筱靖,我们怎么都没有任何关于筱靖的信息。’ ‘不可能。’三个字,从马啸的喉咙里挤出来,倔强得如同揪着自己的头发,宣告自己能脱离地心引力。 ‘把他丢出去,设置电子隔离,什么鬼叫的筱靖,我不想再看见他。’ 马啸像一只流浪狗,被赶出警局;雨水打在马啸身上,溅起水花,凉凉的,一点点带走生命的温度,抽掉筱靖的记忆。 一把明亮黄色的伞,遮在马啸头顶,明黄倒映在地面,有一个火星迸发,鼻翕动,是向日葵的清香,耳语般,‘筱靖,……是你吗?’ 粗犷的声音,炸响,‘小伙子,你没事儿吧。’一大巴掌,拍在马啸后背,拍马啸一个趔趄,‘送你了,我他妈的就是乐于助人的奎爷。’伞塞进马啸的手里,人走掉了。 努力睁大眼睛,马啸的脖子成了歪脖子树,抬了又抬,依然垂着,雨水太重了。一阵急雨裹挟风,马啸手里的伞,脱手掉落,泥水里翻了几个滚,骨碌碌越滚越远,消失在一片雨雾。 站在夹克男的尸体前,马啸身体湿漉漉的,精神被抽干了,风烛残年;上了年纪的太平间看护老头,絮絮叨叨. 这是两天前送来的,上吊自杀,也不知道有什么看不开的,年纪轻轻,真是经不起一点波折,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唉……你慢慢看,我老头子得去抽一袋。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真是一个多雨的季节。马啸窝在沙发里,屋子里黑魆魆的,偶尔窗外全息广告的反光投进来,遛达一圈,索然无味,走掉了。 翻个身,马啸摸出全液晶手机展开,找到筱靖妈妈的电话,怔怔盯了半晌,似乎想从中盯出什么花儿来;疲惫像鞭子抽打筋骨,马啸拍拍脸颊,让自己更精神些:开柔光。 屋子渐渐亮起来,暖暖的,马啸显得有精神许多,深呼吸,打定某个主意,僵尸脸皱出一丝丝惨笑,点击‘筱靖妈妈’,接通的等待,是那么漫长,像是这个刚刚开始的雨季,遥遥无期。 ‘对不起,您拨打的是空号,请核实后再拨。对不起,您拨打的是空号,请核实后再拨。’ 又重新拨打了一遍,同样的回答,马啸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世界像一个不停旋转的水窝,越旋越大,将所知道的一切撕碎,找不到切实的依靠。 世界像一个大大的谜团,越是想看清它本来的样子,它就隐藏的越深。 马啸开始翻看通话记录,‘筱靖妈妈’,这是第一次进行通话,也是唯一一次,马啸想起来,主动和‘筱靖妈妈’通话。马啸查阅和筱靖的通话记录,都还在,稳稳地存在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筱靖是真实存在过的,但是,这是怎样的存在呢?难道,只有自己知道筱靖的存在?!马啸爬起来,在屋子里转悠,是的,和筱靖的照片还在,上面还残存着昨天的温度,筱靖在过去的时光里,微笑,奔跑,跳跃,和马啸手牵手,和马啸亲吻,和马啸拥抱。 扑倒在床上,马啸抚摸丝滑的被褥,蒙上头,筱靖的体香,消散着,像褪色的记忆,一点点淹没在时间的洪流。 贪婪地呼吸,攫取任何一点点筱靖的信息,存起来,存起来,刻进脑子里;脑袋里筱靖的影子,开始像在照镜子,清晰而又明亮,镜子晃动起来,像平静的水面,吹过一阵风,筱靖的影像也摇晃起来,越晃越扭曲,逐渐变得支离破碎,徒留一片泛着亮光的涟漪。 ‘不~!’马啸攥紧松软的枕头,嚎叫着,迷途的受伤的野兽一样,凄惨而又可怜。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滚!’马啸咆哮着。 叮咚,叮咚,门铃倔强地行使它的使命。 腾,马啸坐起来,一拳打在墙上,墙面泛起阵阵涟漪。 开门,没人,地上躺着一个纸质的信封,上面画着一个‘π’的符号。马啸仔细端详信封,老式的制造工艺,在这个电子化日渐普遍的时代,‘纸’所代表的旧时代的老古董,基本只存在于博物馆和某些地下极端组织。打开信封,飘出来一股墨香,字是毛笔写的: 马啸: 你好,我是管理员。 鉴于数日前,马先生曾与我组织有惊鸿一瞥之缘,真诚邀请马先生,同坐小叙,奉上见面邀请函一枚,希望不吝赐教。 落款:π 寥寥几个字,没有日期。反复看了好几遍,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像一封简单的信,就算交给警察,警察也只会瞥一眼,扔进无人问津的待查证文件储物间。放下信纸,拿起一块类似液晶屏的透明物件,长方形,大小刚好塞进信封,摸起来凉凉的。 透明物件上,显示了一行蓝色的小字:接受邀请,请按手掌;和一个数字框:20,19,18,17…… ‘倒计时’,马啸的第一反应,伸手掌按向透明物,快按到又慢慢收了回来,‘12,11,10,9……’数字按照自己的节奏倒数,咚咚咚,马啸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6,5,4,3……’马啸猛吸一口气,手掌按上去。 一丝酥酥麻麻的感觉,在指尖跳跃,马啸脚下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嗖,马啸掉进了洞里。 第3章 π≈ 电子合成音:欢迎来到π! 观察四周,马啸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部没有楼层按钮,只有开门键的电梯里,电梯门自动打开。 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过人群装扮有点各行其道,有原始人,有古代雅典人、斯巴达人、罗马人,有秦朝人、唐朝人、清朝人,有黄种人、黑种人、白种人、棕色种人,有猴子、猩猩、狮子、豹等各种动物,也有蜜蜂、蜻蜓、蚂蚁、蜈蚣等各种昆虫,还有鹰、麻雀、天鹅等各类飞禽,更诡异的是,各种动漫里曾经出现的各色神奇生物,诸如狼人、精灵、妖怪、机甲等,在人潮汹涌的广场,你来我往,济济一堂。 一个金发美女,猫步,优雅地走到马啸所在的电梯门口:欢迎马啸先生,我是您的接待,请随我来。接待,打了一个响指,一辆乳白色的剥了壳的蛋状飞行物,飘忽忽一转,来到近前。 坐上蛋蛋车,人就凭空腾空飞起来,越飞越快,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大约过了2分钟,马啸和接待落进一栋古色古香的大厅里,摆放着些盆景和开放的吊兰、绿植,隐约有弹奏钢琴声——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星空》。 接待不说话,马啸静观其变,等《星空》弹奏完毕,一个长长的叹息后,一个人影,从屋内走出来,迷离的灯光,摇曳影子的恍惚。 久等了,马先生。 有些腼腆,戴粗黑框眼镜,背微驼的中年面相的人打招呼:请坐。马啸按宾主坐下,接待端上来茶饮. ‘请喝茶。’马啸端起来,闻了闻,是武夷山大红袍。 ‘我是管理员,叫我管理员就行,大家都这么叫。’管理员,喝了一口咖啡,‘这次邀请马先生,绝实唐突,鄙人想请教马先生一件事。’ ‘管理员,客气了。’ ‘前几天,你看到傻强,就是拿斧头杀死刀疤仔,也就是你所认识的夹克男的大高个……嗯’,管理员摸摸没有胡子的下巴,‘这个事情,你是怎么经历的?’ ‘π,是你们的组织名吗?’‘是。’ ‘做什么的?’‘无可奉告。’ ‘我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吗?’‘可以。’ ‘你为什么请我来?’‘回答第一个问题。’ ‘我现在可以走吗?’‘愿意,随时。’ ‘我能再来吗?’‘回答第一个问题。’ ‘那,我走了。’‘再见。’ 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马啸审视管理员,端咖啡杯的姿势,放松的神态,就连那有些秃顶的头,和雕刻着世故气味的玩味,和混迹某种机关的老干部极像。马啸埋头,小口小口嗦茶,大红袍的味道,氤氲着,武夷山上特有的清幽,穿透鼻黏膜,在马啸的脑袋里,开出一朵朵清云,聚拢,翻滚,雾海朦胧。 ‘添点热水,茶有些凉了,凉了味就差了。’管理员从接待推过来的炭烧炉,拎起喷着热气的水壶,给马啸续水。 ‘我是通过贾阿宝,就是你嘴里的夹克男,查找一些关于圳南星际机场爆炸案的线索,在浔觅咖啡馆查看资料,我看见了我的准未婚妻——筱靖’ 停顿住,马啸探身子靠近管理员,眼睛紧盯着,管理员安静地聆听,瞳孔没有任何变化,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忽然出现在马路对面,情切之下跑出去确认,应该是贾阿宝后来追了出来,并导致了严重的车祸;当我准备去救贾阿宝时,筱靖说了莫名其妙的话,我转脸想确认时,贾阿宝偷袭我,被……傻强格挡……击杀。’ ‘嗯,这样,你可以问问题了。’管理员笑了,老狐狸都是这么笑的,一切尽在掌握。 ‘介绍下你们。’ ‘我们是π,专门猎杀变异ai的虫洞组织,你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实现你最大的心愿。’ ‘复活筱靖也行吗?’ ‘可以。’ ‘凭什么?’ ‘我说的。’ 沉默,久久的沉默。安静,长长的安静。火山,喷发前,一直是沉默的,一直也是安静的。 ‘这活儿,我接了’。马啸平静地说。 ‘不问代价。’ ‘随便。’ ‘欢迎。我们会尽量安排好的。’ 第4章 苟编辑 在中山公园的躺椅上,马啸被一个玩耍的小朋友好奇叫醒;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树梢,像无数个普通平常的日子,马啸用手遮住眼睛,目视太阳,漏过的太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有一句法国的谚语回荡在耳边: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液晶球震动,耳机传来播报:远房二舅遗嘱,所有财产,共计2亿蓝星币由马啸继承,即日执行。马啸撇嘴摇摇头,‘安排,是够快的。’ 信步由缰,漫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宽阔的大道,空中各行其道的的士、巴士、私家车、飞艇,延伸向外空间的太空电梯,悬浮花园、悬浮游乐场、悬浮岛星罗棋布,路边的清洁机器人、机器人警察、机器人接待、机器宠物,随处可见,与人们混杂一起,全息影像或大或小,游走在店铺周边。 兴南大道83号,幸福里小区,马啸站在自家小区门口,静谧扑面而来,成排的白色樱花开了,在春风中荡漾,欢笑着,舞蹈着,醉成桃花的模样。走到分派的住宅幸福里520院子,马啸靠在合金智能门,叼出一根白云烟,用智能门上的点烟器,点燃,贪婪猛吸几口,慢慢吐出来,胸中的绞痛仿佛也吐出了几分。 液晶球又震动:‘编辑来电,要接听吗?’马啸点点头。 “喂,苟编……” ‘马啸,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知名美食探店、景点打卡、野外探险、悬疑解说的探长,你什么时候愿意交稿……你说话呀,说呀,啊……’ ‘我不做了。’摆手挂断了电话,‘暂时屏蔽一切来电。’马啸给手机下指令。 打开幕墙,窗户自动晕染深色,遮蔽过多的阳光。 ‘搜索虫洞组织’,屏幕显示:无任何对应组织。 ‘搜索π组织’,屏幕显示:无任何相关信息。 ‘搜索超远距传送’,寥寥无几的信息。马啸陷入了沉默。 时间的钟,嘀嗒嘀嗒作响,黑暗从天边走来,马啸陷在黄昏里,黄昏里垂死的光在挣扎,马啸安静地躲在暗影,任凭光芒,一点点被黑暗吞噬,自己隐身于黑暗,与黑暗化为一体。 黑暗中,缥缈着涌动着波涛,潮汐般升腾起来,坠落下去,喷吐躁动粘稠的气息,惊天动地的尖啸回荡,游荡耳边,敲打脑壳,魔鬼般低语,天使一样诱惑,邪恶的风,吻过肌肤冰冻成寒石,破天的吼叫,击穿耳膜,直击心灵的深处。 ‘马啸~马啸~’是筱靖的呼唤,‘马啸~马啸~’是筱靖的魔法,‘马啸~马啸’是筱靖的哀怨。 伸长手,再长一点,筱靖正奔向自己的怀抱,像初升的太阳将照耀生命的新生;筱靖跑得那么优美,精灵也比上她的纯净,天使也挨不上她的温暖。 轰,爆炸了,可恶的爆炸,是魔鬼的獠牙,是刽子手的鬼头刀,是地狱里倾泻爆发的岩浆。 不~!!! 叮咚,叮咚,叮咚,该死的门铃,又响了,堪比闹铃的催命魔音,将马啸从昏沉的睡梦提溜出来,弹射起身,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骄傲宣誓,世界是属于它的。 软面条一样,马啸又瘫倒在床上,习惯的一个起床表示动作,辅助起床机器人开始认真工作,夹起马啸,制作三明治的精准操作,衣服套头,下面提裤子,床开始卷曲,收纳,马啸成了流水线上的玩偶,被摆弄着,抬头,挺胸,收屁股,套鞋,推出卧室,拉进洗手间,矫正身形,电动牙刷从墙里伸出来。 人被抛进沙发的瞬间,马啸看见一封信,安静地在桌子上等待,债权人总是这样安静地等待收债,沉默地宣誓权力的意志和暴力。 信纸上墨渍未干:不着急,慢慢吃,饱餐后见。 心满意足,饱餐一顿,马啸擦擦嘴,拿起透明的传送器,上面显示:试炼一,我是一只猪。马啸被吸进黑洞,黑洞消失在小餐厅。 欢迎来到试炼大厅。听见声音,马啸已经站在一座迷宫一样的大厅,大厅是立体的,进进出出,形形色色,有的在天花板,有的走在墙上,有的飘在空中,有的忽隐忽现。 短发御姐上前:‘马啸你好,我试炼大厅的指导。’‘指导你好。还有别的指导吗?’马啸指指周围,‘有,就是我。’短发御姐背着手,一副胸有成竹,许多富有成绩的老师都是这样的派头,以自己学生的优秀作为自己的成功和幸福。 ‘马先生,请将你的试炼牌给我。’马啸这才发现,透明的传送器,还握在手里,上面黑篆体字刻着:我是一只猪。 指导点点头,‘很有意思,马先生的确不同凡响。’指导接过试炼牌子,颇有些调皮,‘提醒马先生,这是一个生存到最后的游戏,你准备好了吗?’马小摸摸鼻子,这算哪门子的试炼,无所谓地摆摆手,‘好了,快开始吧。’ ‘试炼已开始。’马啸抬头,周围全是猪,自己被猪包围了。 第5章 我是一只猪 ‘喂,开什么玩笑,难道要我生吃猪肉吗?’马啸咧着嘴,嘴里的口水和粘沫,顺着猪嘴流下来。马啸使劲抬头,满眼的还是猪头猪脸猪耳朵猪毛猪腿猪屁股猪尾巴。马啸晃晃脑袋,口水跟着粘沫一起飞。 ‘难道我被变小了?’马啸抬起自己的左手,一只猪蹄,尖尖的,分两个趾,映进眼睛,‘开玩笑的吧,难道我真的被变成一头猪。’马啸准备抬自己的右手看看,‘噗通’趴在地上。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有戏谑的笑声,‘喂,快看呀,那头傻猪简直笨死了,自己站着都能扑街,估计是每天给自己磕头呢……啊哈哈哈哈,喂,瑟雷,说你呢,傻猪’。 哎哟,磕地上,好疼,关节处的黑硬的毛,生生磕掉了好几根,皮肤火辣辣地像着了火一样疼,‘哪个王八蛋在喊?’马啸爬起来,忍着疼,四处乱瞅,没见什么人,‘那就应该是监视器和养殖场广播系统。’ ‘嗨,瑟雷,你们看看,看呀,那头傻猪好像听见我在叫它。’‘别傻了,傻猪都是笨的。’‘我可没见过什么聪明猪。’‘就算聪明,你喊它,你问问它,它敢答应吗?’‘都一边玩去,猪有什么好看的,作业写完了吗?’‘咦。’‘唔。’‘唉’吧嗒,广播系统关掉了。 ‘我试试。’马啸想,‘摇一下尾巴。’细细短短黑黑的尾巴,挽成一个卷,打开,迅速地摇了几下,‘卧槽,原来我真的是一头猪。’哼哼,马啸朝离自己很近的一头猪伸长鼻子,‘喂,你也是来试炼的吗?’旁边的猪,悠闲地遛弯,被一头猪伸长脖子,上来蹭,明显有些不满,张大嘴,露出牙齿,喉咙里发出低吼。 ‘我他妈的,这还是头愣头青。’马啸低眉垂目,后退,‘老子惹不起还躲得起。’‘喂,这里有其他参加试炼的吗?’马啸昂头哼唧叫。周围的猪,一阵骚动;‘真是少见多怪,没见过猪叫啊。’马啸鄙视这群猪。 屋顶上伸出一个杆子,杆子头上有个圆溜溜的发着电弧的圆球,‘都离我这么远干嘛,我又不是瘟神。’ 酥麻袭击了马啸,头嗡嗡的,火星乱迸,四条腿软绵绵的,抖得像筛糠机,背上的毛根根直立,小尾巴翘得如同黑铁棍,马啸觉得肩胛背在冒烟,疼痛从背上蹿出来,攥紧整个身体,喉咙痉挛,‘呃’,吐了,‘哗’,失禁了,‘咚’,马啸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世界扭曲有种不真切的颠倒,世界越来越黑。 试炼大厅报告:马啸试炼失败。 ‘啪啪,啪啪’,有手掌打自己的脸,‘唔呃’,马啸醒过来,耳鸣眼花头晕,虚弱的如同离开水的鱼暴露在空气中,喘息,喘息。‘我……我……他妈,真是……一,一……’ ‘我是谁,我在哪?’马啸又变回一头猪,躺在猪圈里,‘喂,我还没死,我还可以再拯救一下’。围成一圈的猪,左看看右看看,困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就里地走开了。 ‘喂,你看,那头猪是不是得了猪瘟,要死了?’‘嗯,我看看,好像还有气,毕竟偶尔一蹬腿一蹬腿的。’‘别瞎琢磨,你俩,赶快给它注射安乐死。’‘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要不,我们俩猜拳,我赢了,就救它一救。’‘快蹬腿了,有必要吗?你蹬腿的时候,需要给医生划拳决定,要不要再救你一救。’‘嗨,嗐嗐嗐,你们俩,一边扯淡去,我要给它打针了。’ ‘喂,我不是要死了,我只是腿软了,你们再观察观察……’马啸拼了命地呼号,拼命到了嘴角,仅仅是微弱的呼气,吸气,不受控制的流的口水,鼻孔里吹起的咕噜咕噜,慢慢变大又慢慢变小的泡泡;一头猪打了一个喷嚏,食物的残渣溅射出来,‘噗’打碎了马啸鼻孔吹出的泡泡,‘吧’,奇怪的东西消失了,生命的逝去,是不是憨厚的泡泡,自觉自己五彩斑斓,结果却被渣滓打败了,普通而又简单地,吧一下就没了。 顶棚传来齿轮啮合的声响,探出一个摇臂,摇臂尖端装配着尖尖的刺,刺后面连接着红色的长长的软管,摇臂左摆几下右晃几下,像一条响尾蛇,找寻,找到了,‘吱吱吱’,摇臂怪叫着,刺向马啸。 ‘难道,你们不再想想别的辄……我是你们的资产,救活了能卖钱的……’尖刺,逼近马啸,死神的镰刀,一点点落下。‘愚蠢的家伙,我会回来报仇的。’呲,尖针刺进耳朵。 记得夏天的时候,蚊子曾经就是这样叮咬过自己的耳朵,那时候恼火得很,呼扇大大的耳朵,蚊子不肯走,只好去拱旁边猪的脖子,总算是把该死的蚊子赶走了,痒了好久。 ‘现在的我,好烦。’马啸抖动下耳朵,耳朵蠕动一下,轻微的几乎看不出,细看可能是针刺进耳朵,肌肉的反射而已。‘啵’,针尖,刺破硬弹的表皮;‘嘶嘶嘶’,针尖钻头般继续前进,穿透真皮层;‘咕’,微凉的药水开始注射,药水‘嘟’地晕染开来,灌溉松软的真皮层和皮下组织,漫灌药水过多,‘咙’,鼓起一个坟头一样的小包。‘啾’,针头飞速拔出皮肤。 针扎的地方,麻麻的,痒痒的,难道是夏天的那只蚊子,又跑来捣乱了。麻痒爬进血管,划呀划呀,划到眼睛,世界开始变黑,也许是要黑天了;划到脑袋,触到了快乐的神经,快感涌出来,泉水般喷洒,暖洋洋的,头不疼了眼不花了耳朵平和了,昏黄的世界,原来是如此的美好。这个美好,多想再多停留一会儿。咯嘣,断片儿了。 试炼大厅报告:马啸试炼失败。 第6章 猪的命运 ‘biang,biang’,尖叫着的鞭子抽在马啸身上,‘哎呀,啊,哎呀呀’,马啸猛抽一口冷气,‘嘚’弹跳起来。 ‘停,停停停,别抽了!’马啸制止挥舞鞭子的指导,‘我活过来了。’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指导没听见马啸的声音一样,又更大力挥舞鞭子,朝自己抽过来。‘哎,哎,我……’ ‘嗷,嗷,嗷嗷嗷’,马啸挥手遮挡抽过来的鞭子,‘what 发,我又变成一头猪。’马啸整个无语了,搞毛呢,啥也不说,又给送回来当猪。 ‘诶,我怎么这么小,世界好大,我好饿,我好饿’,马啸不再嗷嗷叫,而是哼哼唧唧,左顾右盼,‘我是刚刚被生下来,被一头母猪生下来,我不该光叫的,我应该好好体会出生的过程,可惜了;不对啊,我都想什么呢,我是人,人,只是托生成猪。那我到底是人是猪?’ 不管那么多了,太饿了,肠子饿细细那种,‘吸吸’,抽动柔嫩的鼻子,诱人的香味儿,安全的港湾,舒服的温床,信任的托付,马啸探着头,东闻闻,西嗅嗅,扒拉着,腿脚不利索地挤到肥硕的奶头,一口含住,呲溜呲溜嗦奶。 ‘这窝猪崽子,够精神的,一窝八个哩。’‘奶够卟,我冲点人工奶,给小崽子们补补。’‘哟,八个啊,个个生龙活虎哈。’‘嗐,八个算啥,下一窝,估计得十个以上。’‘借你吉言,走走走,喝酒去。’‘快去快回啊,小崽儿长得快。’‘晓得了,晓得了。’ 奶,温温的,有股特有的奶香,我不该这么想,我只不过寄生在猪这个躯壳里,临时的,母猪婆婆,你别介意我乱想。马啸用软糯的鼻子,拱躺着的母猪的鼻子,母猪睁开眼,迅速闭上了,哼哼两声,大大的耳朵,摇动几下,惬意的风吹过,马啸躺在母猪的脖子旁边,肚子饱饱地香甜地睡着了。 生而为猪,我也是一头特立独行的猪。 我要折腾起来,全世界的猪,站起来。呼哈哈,呼哈哈,呼哈!马啸放飞自我,唱着歌跳着舞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王派我来巡山,猪圈就是我的天,摘朵花儿献秀儿,快乐逍遥不羡仙……蹦猪圈,戏婵娟,欺负隔壁小六子,脚踢南苑黄霸天,白天懒起不怕皮鞭,夜晚蹦迪电棒问安;抢猪食,占瓦檐,闹心事全干遍。 ‘那头猪,是不是疯猪病,又刨墙头了。’‘属它闹得欢,我看,要是再上膘慢,得考虑把事儿提前。’‘多可爱啊。’‘切,养猪可不是为了可爱,是快点长肉,赶快杀来吃。’‘再看一星期吧。’ ‘赶快杀来吃!!!’晴天霹雳,马啸吓得墙头扒不住,腿软秃溜下去,前蹄忍不住抽筋,抽抽,抽抽,得了帕金森似的,‘他们要来杀我了,他们要来杀我了。不行,不行,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翘翘了……’ ‘嗷,嗷嗷,嗷嗷嗷’,马啸惨叫起来,‘不行,忍住,忍住不能叫,叫得响,死得快。’马啸用头顶墙,厚重的墙,硌得头疼,疼痛让人清醒,‘我要逃出去,逃出去,逃。’ ‘再见了,我的爱猪——秀儿,我想起来了,我不是一头猪,我和你交配的每一个后代,都是猪,它们都没有我的任何一点灵魂。再见了,猪圈。’爬上墙头,马啸仔细观察,一排排的猪圈,向远处延伸,直到看不清楚的地平线。 ‘要相信,能逃出去,我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跑起来,跑起来……’ 跳下围墙,跑在宽阔的过道。 ‘跑起来,跑起来!快跑,阿猪!’ 呼哧,呼哧,喘息,大口呼气,有力地吸气,保持节奏,撒开欢儿,奔向自由的远方。 ‘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肌肉酸痛,汗流浃背,脚步如陷泥潭,身体千斤重,肺挤压得一会儿快要爆炸的气球一会儿瘪瘪几乎干枯的黄叶,视线模糊了,世界被装进瓶子扔进大海,晃来晃去,呼吸拉风箱,哐~嗤,哐~嗤,心脏敲大鼓,咚咚咚咚咚,快要裂开了吗,还是要停摆了。 ‘绿色,前面有绿色’,沁人心脾的松针,风吹过松树‘唰唰’声,悦耳的音乐拯救濒临绝望的困境,‘就要得到拯救了,近了,更近了。’ 奇异的声响,‘嗖’,穿过自由的风,起初只有细微的金属摩擦空气的滋滋,渐渐变大,尖啸,更大,呜嚎,是死神的凝视。 ‘噗’,一枚子弹,穿过马啸的猪头,飞溅起漂亮的血花,洒进无边的森林,自由的鸟,飞来飞去,一只松鼠,探头看了看倒下的猪,一蹦一跳,没入万千松针。 生命的光,在消逝,‘我他妈的是个特立独行的蠢……’;生命的火光,挣扎几下,熄灭了。 试炼大厅报告:马啸试炼失败。 ‘duang,duang’,巨大的轰鸣,‘嗡’,头皮发麻,马啸‘biu’弹起来,‘又活了。’‘duang,duang’,撞钟声炸开了,马啸无所谓,摊开一躺,看也不看指导,‘爷躺平了,啥都不是……我就贱命一条……’ ‘贱来~’马啸是一只在生产的母猪,‘一只,两只,三四只’,望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没有欢喜没有悲乐,‘十一。我还挺能生的,生了十一只。’猪槽注满猪食,埋头吃吃;小猪仔们依偎肚腹下面,挤来挤去吃奶。 日子一天天过去,醒了睡,睡醒了饿,到点吃猪槽猪食,黑了睡觉,小猪大了被抱走,公猪来了交配,偶尔哼唧几声,平常就遛达遛达,走累了就随时趴下休息,有时躺着还能看到有猪跳上墙头表演杂技。 ‘你愿意当一头猪吗?’‘你愿意吗?’‘我愿意当一头天真的猪。’‘猪还分天真的,其他的叫什么?’‘当然是蠢猪。’‘都是猪,有什么区别?’‘不一样。天真的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诸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自然然,夫物芸芸各归根,复归于婴儿。’‘我说呢,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快乐的猪,一种是痛苦的人。我选择做痛苦的人。’ 白天变黑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马啸老得快要走不动了,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大猪小猪半大猪,老猪公猪和母猪,瘦猪肥猪猴头猪,猪圈空了。 ‘哐,哐,哐哐哐’,灯光关闭,从很远的地平线的方向,逐次熄灭,一场喧嚣的生命协奏曲,完美地谢幕,曲终人散,舞台渐归于平静。马啸趴在缓慢移动的输送带,整个猪场,安安静静,播放平缓柔和的音乐,眯着眼,奔向屠宰场,走到输送带的尽头,前面是一个黑洞洞的大门,经过黑洞,马啸回头,仅剩一盏灯,孤独地亮着,悟道般地吐槽。 ‘原来,每一头养殖场的猪,都逃不过被屠宰的命运。’转头,落向黑暗,‘哐’,灯全灭。 试炼大厅报告:恭喜马啸通过试炼。 第7章 快把叫驴送走 有没有什么东西,曾在你的生命中,无时无刻不在尖叫,像一个无法停止无法醒来的噩梦。 躺在自家柔软的沙发,世界似乎有些异样的不真实感。马啸划拉开幕屏,总计试炼时间大抵一年,出来之后减掉先前进去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12个小时,深空时间一年换算成深空外时间,基本是12小时≈深空1年。深空为了照顾实际身体的自然需要和大脑的负荷,进行了时间拉长和感受加速,‘也许,管理员敢说能复活筱靖,是有所依仗的,具体还要观察。’ 试炼之后的三四天,π组织没有任何的通知和回访,可能试炼需要照顾身体的自然恢复,也可能是π组织有什么特别深意。休息无事,马啸就把筱靖的各种照片,整理了一下,专门进行打印、封装。 夜色下钻戒,偷偷抓过全息投影的线束,长袖善舞,挥洒热情的红、忧郁的蓝、高贵的紫、生机的绿,朦胧中,马啸总能听见筱靖清脆的笑声,山泉坠落浅渊,叮叮咚咚,鱼儿戏水间,轻柔的风吹过,撩起筱靖乌黑靓丽的秀发,飞扬着,奔跑在绿油油的草丛,扬起明黄的裙角,闹飞一群鸟儿,呼啦啦飞起,投进山野林间。 牵着柔若无骨的手,微凉如玉,紧紧扣着马啸的竹节指,藤蔓般依赖,靠着肩,头枕在腋窝,清冽的香气涌满马啸的鼻腔,天空很蓝,飘柔的蓝色绸缎托着洁白清秀的云朵,鼻尖的呼吸,滋润马啸的身心,惬意、飘摇、沉醉。 叮咚,叮咚……马啸从一个梦境被拖入另一个梦境:试炼之‘快把叫驴送走’。 ‘嗯啊,嗯啊,嗯啊啊……’一头叫驴,喷出惨烈的叫声,穿过马啸的耳膜,穿透马啸的脑壳,刺进马啸的心窝窝,抓挠马啸的神经,挖扯马啸的灵魂。 嗯啊,嗯啊,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头刚刚出生的叫驴,为什么能叫那么大声,能叫那么久,能叫那么惨烈,马啸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这头刚刚出生了一半身体在母驴外面,另一半还在母驴子宫内的小小驴驹子,流淌着羊水的小小驴头,枕在马啸的肩头,耷拉着,一阵又一阵地挺起头来惨叫,每次挺脑袋惨叫,都抵在马啸的耳朵边,蹭马啸一头一脸的羊水,随着叫驴的惨叫,震颤着,摇晃着。 母驴摇摇晃晃,应该是体力用到了极限,马上要扑倒的前兆。马啸伸长手,拍拍母驴的屁股,母驴没有反应。 ‘加油啊,加油。’马啸抱着小小驴头,使劲往外拉,好像是前蹄卡住了,也许是脐带缠住了,看不见,够不着,动不了,小小驴驹的惨叫让马啸分心,让马啸焦心,热切的心,暗搓搓使劲。 半蹲着的腿,颤颤巍巍,麻了,豆大的汗珠,混杂着乱糟糟的羊水,流进脖子,湿透了半边衣领。 ‘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小驴驹,已经在嘶吼,明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可怜巴巴地盯着马啸。马啸深吸一口气,小腿蹬,大腿绷,腰杆拧,往外扯小小驴驹子,小小驴驹,叫得更凄惨了,母驴被拉得蹬腿几次,腿痉挛,浑身一阵剧烈的抖动,‘窟嗵’母驴趴倒,连带着马啸、小小驴驹,扑倒,马啸跪在地上,膝盖嘎嘣作响,火辣辣的,膝盖处渗出液体。 母驴疲惫的眼睛,流下伤心的眼泪,肚腹的呼吸一起一落,生命力随着风,一点点消散,呼吸声越来越慢,试着抬好几次头,母驴也没抬起来,无奈地放弃了挣扎,‘呼~呼~呼’,半张的嘴,尽力攫取生机,逐渐地声音越来越低,幅度越来越小,终于几不可闻。 跪姿的马啸,用一只脚蹬住母驴的屁股,使劲往外拉小小驴驹,出来一点点,好像真的出来了一点点,‘加油啊,马啸,加油,再用力,用力’,马啸手上青筋暴露,咬紧牙关,鼓着腮帮子,鼻孔张大。 ‘唔,嗯,嗯……用力呀,马啸,你他妈的给我用力呀’,马啸咒骂自己,鞭打自己,呵斥自己,恨不得有鞭子挥下来,要是有魔鬼愿意借力给自己,马啸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母驴柔软的身体,开始渐渐僵硬,皮开始紧绷,‘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小驴驹的声音也趋于微弱,穿透力反而更强了,敲起了大鼓,马啸耳膜欲破,头昏脑胀,耳鸣眼花,惨叫搅动脑浆,反复折磨神经,折过去折过来,紧绷得随时将要崩断,摧残心灵,一遍又一遍拷打,煎熬、无力、沮丧、悲哀。 汗如浆注,泪如雨下,马啸直挺挺倒下,母驴已经硬挺,羊水凝固,小小驴驹命如残烛,扑在马啸的胸前,‘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断断续续,更像是在哀悼,生命的早逝,生活的绝望,命运的无常。无力感淹没了马啸,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如果自己再幸运一点,筱靖就不会离自己而去,筱靖就不会带着无尽的遗憾消散。 恍惚中,筱靖又张开双臂,向着马啸奔跑,马啸试着跑起来,被钉在原地,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前进哪怕一小步,马啸试着拉住筱靖的手,那双温柔的手、温润的手、沁人心脾的手,都没了,都怪自己,我还是可以再来一次的吗?无数次,马啸问自己,捶着自己的心,剥开血淋淋的心灵,拷问。 ‘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小驴驹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断在安静的空气里,远处的再远处的看不见的远方,依然回荡着叫驴的绝望的惨叫,这是一个魔咒,这是一个惩罚,来自无间地狱,来自无尽地狱。 第8章 真是一头烦人的叫驴 如果上天给你一次再来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掏出刀子,呆站着,闪亮的刀子,光滑如镜,马啸的眼神落进去,悲伤淹没了刀光的明亮。 开始是有些犹豫,第一刀割下去,母驴疼得直哆嗦,甚至有些恼怒,凶狠地抬蹄子往后踢,干硬的驴蹄扣在马啸小腿骨,细微的骨头断裂声,马啸冷哼,腿肚子瑟瑟发抖,咬牙停住。 ‘对不起。’马啸舔舔嘴唇,眼睛发亮,毫不犹豫地猛烈挥刀,剖开母驴的产道,温热的鲜血,喷了马啸一脸,马啸也不擦,就像喷过来的不过是洗澡间喷头里洒下的洗澡的热水。 ‘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小驴驹的叫声里,更多的是生命的活力,对未来的憧憬;母驴吃痛,叫得嘶哑,有不甘,有伤痛,有深深的眷恋,埋藏着微弱的恨。 母驴挣扎着,力气被时间一点点抽空,马啸紧抱小小驴驹,向外猛跩,‘啁’,滑出产道,惯性倒下,‘嗵’,马啸抱着裹着羊膜的小小驴驹,掼在铺着松软稻草堆。母驴身体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缓慢而又真实地,落下去,落下去,像秋天的落叶,像龟裂的树皮,像山坡上风化千年的大石,堕入尘埃。 小小驴驹,扑腾着,撑裂羊膜,跌跌撞撞,四条腿软塌塌无力,前蹄半跪,歪倒,扒拉起来,再半跪,撑起来前半身,后蹄拖着,半卧半跪,摇摇晃晃,歪向左边,前蹄向左迈,撑住,倒向右边,前蹄调整右迈,没倒下,左跌右晃,后腿立起来软下去又立起来,趔趄一回两回七八回,‘腾’,小小驴驹,站起来了,稳稳当当地站起来,偶尔不稳当地腿软,很快就调整好了。 ‘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小驴驹子,已经可以自由地行走,甚至快乐地奔跑了。母驴,呼哧喘着粗气,慈爱的目光倒映着快乐地小小驴驹,生产的困境把身体逼向绝境,温柔的眼神投射给马啸,马啸抱着黏糊糊的大腿,成功里隐藏着哀伤,欣慰里铺陈沉甸甸的祭奠。 ‘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小驴驹子,一蹦一跳到母驴的长脸大头,用细嫩的鼻尖,蹭母驴厚重的嘴唇,也许用叫声,就可以把走到生命尽头的母亲呼唤回来,母驴伸舌头,认真仔细地舔舔小小驴驹的鼻尖,生命的光芒,一点点熄灭。马啸躺倒,和母驴四目相对,燃烧的生命,爆发出最后的璀璨,烟花一般划过马啸生命的宇宙,消逝在时间的尽头。 小小驴驹,跑过来,用前蹄轻柔地抚摸母驴,跪下来,挨着母驴,求一个大大的爱抚,或是一个拥抱,马啸伸出手,做了一个拥抱空气的姿势,轻柔地如同怀抱一个婴孩,泪水打湿了马啸的脸颊。 天空真美啊,虚无刹那间击碎了马啸的心房,猛烈的绞痛,火山一般喷发,炸裂开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得来不及眨眼,一挥洒间,被无名之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绝望,攫住了马啸的心,像一把天外飞来的刀子,一下子就扎进身体。 晚夏的风,湿热地滚过草地,摇曳白的银莲花黄的刺果蓼紫丁香红红的矢车菊,白云悠闲地爬上高高的山岗,小驴驹欢快地奔跑,跳过浅浅潺潺的小溪,跃过腐朽生长蘑菇木耳的枯木,撒欢地追逐自己的秀美的尾巴。 ‘吼’,一只金钱豹,从草丛高高跃起,划过漂亮的曲线,准确冷血地,血盆大口死死地咬在小驴驹的脖子上,血花华丽的喷溅,豹子整个躯体柔韧地锁紧,将小驴驹扑倒在地,高高的草丛中,传出小驴驹恐惧的惨叫。 ‘我要做点什么,快呀,做点什么……’马啸掐自己的大腿,疼,‘嘶嘶’,‘我能做什么?’本能的恐惧,驱使马啸,快跑,远离肉食动物,远离危险。 小驴驹的惨叫,唤醒了马啸的血性,马啸抽出刀子,手抖得如坠冰窖,颤抖着划了自己的脸颊一刀,血流下来,手稳了,气息稳了,冷静地机械般俯低身子,像一个老猎手,脚尖沾地,小碎步奔向小驴驹。 闻到了血的气味,咸咸的带着些许的燥热,马啸小步逼近嘶咬小驴驹的金钱豹,小驴驹嘴里往外冒血泡,血顺着金钱豹的大嘴的边缘,滴滴答答。 ‘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马啸学起来驴叫,尖锐又生硬。金钱豹咬着小驴驹的脖子,微微抬起头,盯了马啸一眼,马啸立马浑身冰冷,不受控制地抖嗦起来。 金钱豹不理会这个凑过来的站着的蹩脚驴叫的直立动物,嘴边的食物已经到手,多余的不值一提。 ‘混蛋傻蛋王八蛋,你倒是给老子动一下啊。’马啸抖得跟狂风里的小树一样,身子前倾,似乎要刺出一刀,金钱豹眼神紧缩,一甩小驴驹,跳起来一巴掌拍飞马啸,像拍飞一根僵直的树枝,马啸飞出去七八米,摔进树杈。马啸感觉有一堵墙推过来,自己就轻飘飘地飞起来,噼里啪啦树枝折断的声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马啸幽幽醒转,夕阳下,残阳如血,草地涌动如血海奔腾,小驴驹被吞噬,只有‘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的哀嚎,像血海的潮汐般,久久地,久久地回荡。 再一次,小驴驹病死了。 再再一次,小驴驹掉下悬崖摔死了。 再再再一次,小驴驹吃毒草被毒死了。 …… 直到那一天,马啸坐在清晨的大树下,小驴驹已经变成了老驴头,皮毛残次不齐,牛皮癣似的这里少一块那里秃一块,老驴头已经极少叫了,只是痴痴呆呆地趴着,眼神依旧明亮,比天空的月光还明亮,暮色的光芒笼罩着一老人一老驴。 ‘嗨,我说老伙计,你再叫一次吧。’马啸用手磨的发亮的毛刷,缓慢地给老驴头刷毛,老驴头慢慢摇摇头,‘唉,你不会是忘记了,你听着啊’,马啸伸长了脖子,‘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学起了驴叫。老驴头耷拉着的耳朵,听到了远古的召唤,‘呼~呼~呼’,蓄力,仰天长啸。 ‘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驴头,叫着叫着,头一歪,死了。 ‘唉,真是一头烦人的叫驴。’ …… 试炼大厅报告:恭喜马啸…… 第9章 再见,老驴头 ‘嘟,嘟嘟’,老驴头的眼睛神奇地又睁开了,温柔地能挤出水来,马啸错愕,笑容弥漫,春天的花就是这样开满春片大地,热闹了一个春季。 地在震动,轰隆隆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像是某个远古凶兽从睡眠中醒来,抖落覆盖身上的尘埃,伸个大大的懒腰。脚下的大地,‘咔’,裂开一道小小缝隙,小小的缝隙传染般,纠结着向远方延伸,缝隙喷出尖锐的气流,尘土飞扬,缝隙越裂越大,大地被神秘的力量,攫住撕开。 世界颠倒了,到处都在摇晃,‘咯咯喇喇’,几十丈高的大树,倒了,撕裂的缝隙裂变成大壕沟,砂石瑟瑟跌落,有的地方极速隆起,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托起来,回荡着‘轰隆’的巨响。 极目远望,更远的地方旋转着,像一个超大的旋涡,或者称为黄色的超大气旋更合适,恍惚中万马奔腾,搅弄天地,扶摇直上九万里,飞流直下三千尺,垂若万里之翼,动如百里雾海。 ‘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驴头惊恐万分,变成了那个无助的小小驴驹子,惊慌翻腾着飞沙走石,恐惧奔跑者迅如雷亟,皮毛糙如草纸的老驴头的身躯,被强大的气流牵引滑向漩涡;马啸一手抓紧裸露的树根,一个胳膊搂紧老驴头的脖子。 滚滚黄浪,向天上升,气旋内雷电交加,电闪雷鸣,冲天一柱,黑魆魆暗影,向地下扎,漆墨如深渊,黑洞莫测。风急浪高巨石如斗满地走,长啸呜泣厉叫似鬼幽冥愁。大树被狂风随意地折断,一撮小草般投进狂暴的飓风,马啸紧趴着地皮,抓着树根的手青筋暴露,抱着老驴头的胳膊,痉挛颤抖。 ‘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会抱紧你的,我永远不会放手!’ 巨大的牵引力,将老驴头从地上吸起来,马啸也被连带着半浮空。地下的深渊,喷出万丈火焰,深渊沸腾了,目见皆火龙奔腾,万炎齐发,震耳欲聋,似地狱大开,炼狱匹空,热浪翻滚,熊熊燃烧,染红整片天空。 手臂已经麻木了,马啸不知道还能抱多久,还能撑多久,紧咬牙关,血渗出了嘴角,怒目圆瞪,马啸倔强着。 ‘我还有力气,我还能坚持’,手臂力气被飓风吸走,在猛烈的缠斗中,一点点变软,像是一只注满气的气球,不知道哪里漏气了,眼睛可见的软下去软下去,老驴头像是紧紧握在手里的沙子,向自由的大地自由飞扬。 爆炸的巨浪,冲上天空,红色的光柱劈开大地,劈开天空,血红吞没了世界。‘嘣’,线断了,老驴头轻盈地像断线的风筝,挣脱马啸的臂弯,犹如一粒黑米粒,投进血红之海,瞬间被淹没;马啸被血红吞噬。 世界在红色风暴里,停止了,安静了。 过了许久许久,红色渐渐消散,一只团雀,飞过来,好奇地东张西望,轻巧落在残枝败叶,啄起一只胖胖的松毛虫,高兴地煽动翅膀,飞起,虫子扭来扭去,掉出团雀的嘴角,团雀俯冲下来,虫子在一团乱糟糟的头发间扭动,团雀落在人头,啄了几下毛虫的头,叼结实,飞走了。 头发跟着脑袋哆嗦几下,抬起来,是满脸泥巴的马啸,眼睛通红,泪痕未干,鼻青脸肿,咬咬牙,翻个身,天空蔚蓝,蓝得让人想哭,微风拨弄马啸的头发,流着泪的马啸,笑了,张开嘴,发出驴叫声。 ‘嗯啊,嗯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通过第二试炼关后,马啸从远离人群的东湖边小亭子醒来,长久地沉默,夜晚刚刚降临,弯弯的月亮,勾着亭子的一角,暗暗地瞄着马啸。昏黄的灯光,亮起,离得马啸很远,马啸隐藏在柱子后面,模糊的轮廓,像一尊石雕的像,隐匿天地之间,‘刮’,一只乌鸦打破宁静,扑扑棱棱,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幕屏展开,马啸望着一桌子的饭菜发呆,多少次,筱靖端菜跑来跑去,绕来绕去,转来转去,给马啸夹菜,两个人探讨饭菜的颜色、质量和口味,碰杯,欢庆,两个人顶牛牛用吸管喝一个大碗里的靓汤,热气腾腾的雾气,两个人贴脸自拍,大大的透明杯两个人躲在后面,窃窃蜜语。 ‘呗儿’,马啸打开一罐崂山可乐,‘咕咚咚’猛灌。‘我还活着……再见,老驴头!’马啸向着空中举杯,幕屏里画着一头小小驴驹子,正在山间奔跑,也许是停下来,提醒谁赶紧跟上,也许是累了歇口气,或者是被不远处什么东西给吸引住了,小小驴驹大大的眼睛,放着光,生命的活力迸发着,照亮了整个世界。 滑动图片,下一个是片段,黄裙子的筱靖,在春天绿莹莹的草原奔跑…… 第10章 消失的人回来了 ‘25’,用钢笔刷刷写下这个数字,数字犹如刀劈剑刺,力透纸背,后面加了一个‘年’字,隔了比较远,又写了‘24小时’,在空白的地方,画了一个等号,等号上面打了一个红色的‘问号’。 也许,这个样推测更合理,一深空年约等于现实12小时,第二深空年约等于现实6小时,第三深空年约等于现实3小时,依此类推,每增加一深空年比上一深空年少一半现实年。 深空中,到现在为止,并不会对现实中的躯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当然对精神的冲击还是很大的。短时间内,现实身体无非也就是会饥渴,如果深空中是几千年、上万年、几十万年、百万年级,马啸在24下面,连续写了6个‘零’,笔尖凝滞了,犹豫良久,又加了一个‘零’,笔触有些颤抖,这个零比前面的零,过于的不工整,潦草,笔力轻浮。 一星期,没有π的动静,马啸抽空参加了贾阿宝的葬礼,葬礼上,寥寥几个人,有几个混着玩的,嬉皮笑脸,打打闹闹,显得葬礼就像一个没有讲好的笑话,不伦不类。主持葬礼的,是社会管理处的,按部就班,一副赶紧完成工作,大家该干嘛去干嘛去的脸色。令马啸讨厌的刑警队长,意外也出现在这个场合,和几个便衣低头窃窃私语,偶尔向马啸投来怀疑和审讯的目光,格外诡异。 ‘啪’,大手拍在马啸肩膀,‘嗨,你也是老贾的朋友,来,喝一个。’马啸扭扭肩,像摆脱一坨天空飞过的鸟屙下的一泡屎,动作是做了,可惜没有什么效果,‘我是奎爷。’‘哦。’马啸被逼拿起大大的啤酒杯,不情不愿地和奎爷碰了一下。奎爷一口干掉杯里的啤酒,‘duang’,杯子重重墩在临时的桌子,‘走了。’就走掉了。马啸松了一口气,放下喝空的酒杯,转身望着奎爷,‘奎爷,你认识贾阿宝。’奎爷头也不回摆摆手,‘不认识。’ 一个月,π组织还是没任何动静。马啸斜倚在阳台抽白云,夕阳挂在西山的树梢,树梢托不住圆滚滚的红红的圆球,任由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弹开液晶球手机,立体荧屏展开,点点个人资产,显示余额:1.947亿。喷出浓浓的烟,烟雾缭绕全息影像,影像穿梭烟雾,有种迷幻的妖艳,真实和虚幻之间模糊了边界。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响了。马啸弹掉长长的烟灰,看向门的方向,略带嘲笑又小小期待。 ‘吧嗒’,门锁芯被钥匙勾动锁簧,金属碰撞的声音。马啸慢慢支起身子,歪着头,上下扫视智能门。 ‘好黑,在家怎么又不开门开灯呀?’ ‘嗡’,鲜血涌上脑袋,巨大的冲击,马啸赶紧晃晃脑袋,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啪啪啪’,清脆的三下掌声,室内的灯全部打开,明晃晃的光注满整个房间,悬浮菜篮飘进屋子,穿黄色连衣裙的筱靖,走进屋子,东看西看,‘马啸,我买菜回来了,马啸……’ 急促地呼吸,马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是一个幻觉,或者是自己在梦里吗?手忙脚乱地扔掉烟头,捋捋凌乱的头发,拔腿就往客厅里走,伸手去拉把手,手按在把手上,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紧,深呼吸,按下门把手,推门大步走进客厅,腿磕在桌角也没觉得疼,上去紧紧抱住筱靖。 是真实的,不是梦,切切实实的触感,温润的肌肤,清冽的发香,娇弱的身躯,热切的回应,抱了好一会儿。 ‘马啸,马,马啸……我喘……喘不上气。’ 赶紧放松紧箍的手臂,捧起筱靖的脸,粉嫩粉嫩,小小的,典型的瓯越脸,水灵灵饱满的额头,纤眉窄窄似细镰,单眼皮,眼窝略深,眼睛虽小相比整张脸倒显得格外的大而明亮,小鼻梁挺而俏,小嘴巴随时都要笑出来,含蓄地笑而不发。 ‘筱靖,真的是你。’紧张得声音颤抖。 ‘当然是我。马啸,我饿了。’糯软的声调,加上贴身的肌肤轻微的扭动,马啸身子酥酥麻麻,忍不住亲了上去。迅猛的热情,点燃筱靖的激情,缠绵悱恻地回应,娇喘吁吁,竹节大手游走,‘嘤嗯’,绯红冲上脸颊,马啸整个抱起筱靖,筱靖藤蔓缠在马啸腰上,头枕在马啸肩窝,等待爱情的飓风,带自己飞上浪潮之巅。 小跑进卧室,马啸往床上轻轻放筱靖,筱靖软绵绵滑下去,‘咯噔’,马啸被施了定身咒,筱靖像睡着了,平缓地呼吸,安然地躺卧。‘靖靖,靖靖……’,马啸小声地呼唤筱靖,唯恐惊吓,或者用力一点,就会把筱靖一下子嗖一下就吹消散的无影踪。筱靖没有任何反应,马啸慌了,跪在床上,先是忙不迭地给筱靖拉被子,捂个严严实实,觉得不妥,又拉下去许多,唯恐拉多了,往上又揪了揪,不放心,几次掖了掖被角。 打开液晶球手机,划拉点击键盘——120,点向拨出键,拨通。 ‘喂,马啸先生,这里是120救护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我这里……这里……’,马啸看向熟睡的筱靖,‘不好意思,已经处理好了,谢谢了’。‘哦,好的,再见,有任何需要随时拨通来电,随时准备为您服务,再见。’ ‘再见。’ 患得患失挂断电话,马啸扔掉手机,蹑手蹑脚躺在筱靖身边,轻轻搂住,沉默地,安静地,像一只流浪的猫,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 第11章 暴风雨和火山 ‘相信马啸先生,已经明白我们的诚意。’试炼大厅,指导大半个身子没入大理石,小部分头和肩膀露在外面跟马啸说话。 ‘为什么筱靖不能醒过来。’ ‘因为您还没有开始为我们工作。’指导往大理石里面一躺,好像大理石是个浴缸,‘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筱靖曾在我们这里,注册过。’ ‘什么?她也是暗影猎人。’ ‘我并没有训练过她,具体情况,等你有资格面见管理员,问他吧。’ ‘难道我现在不能见他。’指导员愉快地笑了,一个正常人看见傻子做傻事,通常都是这样笑的,‘幼稚。’指导员聊天聊乏了,也许是无趣了,‘我们还是赶紧开始新的试炼吧,玩得开心点。’ ‘喂,你等一下……’ 喀嚓,嗵,喀喇喇,雷电交加,大雨倾盆,雷声阵阵如捶天鼓,电闪连连如龙爪探云,暴雨瓢泼,好似天空是海洋,倒悬了过来,雨水连成水瀑盖下来。 ‘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马啸从一个水坑爬上来,浑身湿漉漉的,雨水浇得直打哆嗦,抹把脸,试图看清周围情况,好像是一片坟地,‘难道自己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算逑,还是先找地方避雨吧。’ 四周一片荒芜,杂草和人差不多高,混杂着高低不一的坟头,偶尔有漏水的坟头,呲溜溜跑出一串老鼠,湿滚滚窜进草丛,三扭四转,看不到了。马啸抬起手臂,遮挡雨,没用,用两只手搭在额头,勉强管点事,想抬头,全然不顶用,只好闷着头,随便跑起来,跌跌撞撞,滑稽异常,表演直立行走的猴子刚开始练习时估计都比马啸强上许多。 吱溜,马啸脚下打滑,右脚踩在水汪,水汪下面像是空的,塌陷下去,右腿跟着陷进去,就好像水汪突然活了,里面长了一双手,拽着马啸的脚,往泥水下边扯。 不知道泥水下面是什么情况,马啸选择直接向前扑倒,将自己摔向远处,水汪吃了一惊,脱手了,马啸摔出去一米多远,‘噗’,搞了一个狗啃泥,爬将起来,正面全是泥浆,路更是看不清了,只好站在暴雨里不动,仰着脸,让雨水冲刷掉脸上的泥巴。 等脸上的泥巴冲刷得差不多,马啸才弯腰,舒缓下眼睛。马啸一头扎进污水里,呛了一鼻子一脸,马啸扒拉周围,周围的水位正在快速上涨,不是自己在下沉,就是自己正站在一个水坑里,马啸抬腿,拔几下才从厚厚的泥浆里将自己的脚拽出来,半游半爬,勉强脱离水淹自己,喘口气,再继续,坚持一下就能逃离这个水坑了。 又是一个惊雷,喀喇,应该是雷电殛断了大树,一棵高大的长柳树被拦腰劈断,繁茂的树冠,砸向不远处的马啸。马啸甩头上的雨,努力辨识周围情况,隐约看见一蓬绿慌慌的东西,朝自己飞过来,拔腿准备躲开,拔好几下,没拔动,树冠直接砸倒马啸,鼻子闻见一股树被烧焦的味道,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咕嘟嘟,咕嘟嘟,‘是水开了吗?’马啸睁开眼,眼睛被熏得生疼,周围热浪滚滚,身下面是被烧的滚烫的大鏊子,‘嗷’,马啸跳将起来。‘汩汩,呲~’,岩石裂缝冒出水泡,忽然喷出长达一米长的气柱,气柱喘气一般一会儿大一会小,突然又消失了,就仿佛濒死的人,说没气就没气了,另一个地方,‘嘟’,岩土裂开缝隙,像蜕皮的知了猴,‘咕’,下面蹦出一个弹珠大小的石球,也可能好几个,滴溜溜打着转,滚来滚去,也有的一蹦一跳滚不知道哪里去了。 摸石壁,石壁热辣辣的烫手,‘难道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马啸自嘲,‘俺也有齐天大圣孙悟空的高级待遇了。’转角,出洞了,空旷了,马啸松了一口气,要是走来走去,这洞没有出口,或者这洞有几十公里那么长,就算闷也闷死了。眼前十几米处有一个水臼,雾气氤氲,要不是热得受不了,加上刺鼻的硫磺味,看起来还真有些仙风古韵,颇有华清池温泉的味道。 ‘咕噜,咕噜’,水臼灵性一般,吐了一串泡泡,有大有小,马啸翘脚观察,接着像是涌出的泉水,里面的水一跳一跳地往外泉涌,虽然也就几十厘米高,相对来说也算是小具气势,马啸试着靠近。 天空呈现异样的红,像是地面的红染红了天空。靠的更近了,水臼安静了;马啸感觉到脚下传来轻微的振动,水臼里的水倒流了,水臼就像一个无底洞,将喷涌出的水尽数吸回去,一会儿就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脑袋那么大的黑乎乎洞,‘吼~吼~吼’,像是水臼在打鼾,马啸歪头去听,‘水高速通过管道的声音。’转身,马啸跑进洞里,半趴在石壁。 ‘嘭’,水臼喷发了,热气夹杂着水蒸气、水、小石头,喷上天空十几米,呼呼啦啦洒下来。 ‘真是奇观。’马啸伸手接落下来的水滴,肯定是沸水,余温仍然滚烫不减。喷发了五六分钟,水臼渐渐力气不支,水流越来越小,高度越来越低,渐归于平庸,又成了温顺的温泉。 ‘跑。’马啸等喷发快结束,就跳出石洞,跑出去,向着干净的,那片天空蔚蓝的地方狂奔。火山醒了,气愤于马啸的逃离,出离愤怒了。 地动山摇,山崩地裂,愤怒的火焰,冲天一怒,原子弹爆炸一般,数百米的火焰巨柱,从地下冲出来,掀飞山头,像盘古巨人的拳头,击碎地壳,砸向天空。天空挥舞巨大的蓝色盾牌,死死按住火焰,火焰边向四下沿着盾牌的边缘奔突,形成超过十几公里的蘑菇云。 ‘跑,快跑。’马啸现在只有一个念想,能跑多快跑多快,能离蘑菇云多远就多远。‘什么大逃杀一类的真人游戏,弱爆了,这才是极限求生。’ 火山巨人,一拳又一拳,挥舞火球,砸向天空,天空巨人撑着看不见的盾牌,死死顶住火山巨人的怒火。蘑菇云一层又一层叠加,向方圆几百公里弥漫,遮天蔽日。天空被烧红了,大地咆哮着,岩浆如滔滔江水,滚滚而下,形成条条火龙,沿着锥形山顶,向山脚呼啸而下。 ‘跑啊,跑。’马啸头也不回,恨不得自己是四条腿的动物,能跑的更快些,人没有翅膀真的是特别操蛋的一件事,要是有翅膀,跑一步的时间至少飞出去了十步之远。 蘑菇云里面,万千火球,落如雨下,这是世界上最真实的火流星雨。火球拖曳长长的黑烟,砸向大地,有磨盘那么大的,有卡车那么大的,有房子那么大的,有轮船那么大的,更有甚者小山包那么大,好像一个现代化的体育场,从天而呼啸而降,重重捶在大地上,火光四溅,尘土飞扬。 火山石的碎屑,像冰雹噼里啪啦,砸在身上生疼;奔腾而下的岩浆,冒着火泡,蜿蜒着,喷着火的蛟龙,看什么都不满要上去咬一口,飞溅起的火焰,烧得空气扭曲着,痛苦着。 火山灰,罩下来,鹅毛大雪一样,只不过这雪是灰色的,带着死亡的气息,亡灵般的飘荡着,铺天盖地。马啸在高速奔跑,火山灰中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形野蛮奔跑机器。 火山灰越下越大,越下越多,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周围也变得扑朔迷离,马啸依然不管不顾地飞奔,也许,再多跑几步,再拼一下,只是,为什么呢,是啊,明明已到绝境,还是不甘心,还是不放手,还是不由自主地要挣扎一下呢。 冲击波暴走,卷起千堆雪,马啸在亿万飞舞的火山雪中,湮没了。 …… 第12章 大衍帝国 六边形的雪花,硬戳戳的,像飞舞的暗器,刺破马啸的脸颊。 ‘啊’,马啸一个机灵爬起来,冷,极度的寒冷,马啸立马哆嗦起来,拉闸通上电的筛糠机一样。 寒气电流一般,沿着马啸的毛孔,穿透马啸的肌肤,钻进骨头里去,马啸的身体表面开始结冰,毛细血管瞬间被冻裂,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嗦嗦声,裸露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失血的惨白状,俗称菜色。 深寒沿着神经末梢,敲骨震髓,激灵灵寒气从后脚跟,窜上后脖颈,急速的降温,马啸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脑袋里面很热,呼呼冒着热气要蒸熟了,脑袋表面太冷,收缩着要把脑浆箍迸裂了。手指尖,火烧一样疼,疼慢慢变成了麻木,同时手被灌满了气或者是液体,变得胖乎乎笨拙无比, ‘动起来,动起来,你他妈动啊。’马啸给自己打气,流浪狗一样努力环顾,周围全是高大的雪松,积雪平均没膝盖大约五十厘米厚,不说寸步难行,也可以说是又要死的静悄悄,无人知晓。 拖着腿,马啸在雪堆里艰难行进,说是爬行也不为过。吸进嘴里的寒气,里面藏着小刀片,锋利地割马啸的嗓子,吸进肺里不如说是冰疙瘩锥进肺里,一阵猛烈而沙哑的阵咳,嘴角挂着血丝。 倚着雪松,听着森林发出磕磕巴巴的奇怪声响,‘筱靖会怎么想?’一个奇怪的念头,在马啸的胸中升腾起来,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激起了马啸的血性。 ‘妈妈的,还能更冷吗,老子还顶得住……’抬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骨碌碌滚出去,像一个黑不溜秋的脏雪球,顺着低矮的小坡,滚起来。身上沾满了雪,滚得欢快起来,竟然没碰到树上,真是奇迹。越滚越快,马啸到处扒拉,想抓住任何能延缓或者迟滞翻滚的东西,什么也没抓住,滚下直行坡,拐弯,变滑行,像一块木板子或者大号烂抹布,顺着曲折的弯形泄洪道飞滑出去,越滑越快,在一个u行转弯,马啸被抛了出去,像一枚裹得烂七八糟的粽子,飞起来。 ‘我也是会飞的人了。’马啸模糊觉得,这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很像一个开过头的玩笑,或者是一个滑稽可笑的倒霉人类表演大赏。身子越来越轻,马啸想,仙人也不过如此了吧,腾云驾雾,逍遥自由。 ‘噗’,马啸砸进柏树丛,坚韧柔软密密的柏树枝,托住马啸,减缓坠落,压在树梢树梢弯下去,没断裂,只是顺势绕过承重点,松开马啸的身体,又挺立起来,飞过七八棵柏树,丢进鸟网里,弹跳了几下,落进雪堆。 ‘是野猪,爷爷!’一个稚嫩的声音,兴奋地喊叫。 过了不知道多久,马啸感觉耳边,有虫子蠕动,幽幽醒转。‘爷爷,这不是野猪吗,好奇怪,他长得好丑。’小孩子好奇地摸摸马啸这儿戳戳马啸那儿。 一个多月后,马啸已经能下地行走,小孩子跟在马啸屁股后面,跑来跑去。原来这里是大衍帝国极南境,冰霜雪城——摩洛哈尔。大衍帝国,由五大部洲组成,东边是东越洋洲,再往东是一片蔚蓝的看不到边的海洋,在海洋上有一片终年喷发的活火山。北境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几乎没有人穿过沙漠,帝国曾组织数十次征服沙漠的跨越计划,都以失败告终,所有出征的勇士、探险家、生存专家,无一例外地被沙漠和沙尘暴蒸发掉了。 中土是丰饶的土地,纵横的河流,广袤的森林,繁华的都市,中心之城瓦尔德隆,八街十九衢,东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西市有高塔,手可摘星辰,王宫擎天起,笑语仙人谈。 冈贝拉斯山,是帝国的西边境,山高云绕脚,峰白雪皎皎,山的西边是摩羯帝国,据说是一个充满了暴虐、血腥和压迫的国度,是人间地狱,毒瘴遍布,蛇虫横行,奴隶们终日被鞭打劳作,惨叫不绝于耳,入夜则百鬼夜行,鬼哭狼嚎,痛苦之声徘徊游荡。 了解了基本情况之后,马啸跟老猎户希瓦尔老爷爷和他的孙子小希瓦尔·邦·摩哈生活在一起,小希瓦尔大人们都喊他‘小瓦’,成为了狩猎人部落的一员。马啸一天到晚沉默着,不过喜欢和小瓦一起玩,小瓦玩累睡觉的时候,马啸就爬到院子里高高的石松,在树上发呆,猎人们也见怪不怪了。 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了三年的打猎生活,马啸感觉不懂了,这第三关试炼,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难道是一辈子在这个除了下雪还是下雪的冰雪世界,就这么打猎,然后就通关了。 一天夜里,一支八人小队,从雪地里冒出来,全副武装,摸进了狩猎部落,雪原猎犬机警地发出警报,马啸一跃而起,穿戴整齐,拎着弩,观察没有埋伏,就追出木屋,追踪偷袭者而去。 八人小队,非常谨慎,听见任何风吹草动,第一就是跑,离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越远越好。马啸跟八人小队飙上了。八人小分队,能力非常出众,不仅跑得快,而且跑得久。从狩猎营地追出来算起,马啸按自己三年老猎手的标准看,这个小队人人都是如自己这般的老猎人,从哪来不知道,为什么来不知道。 因为小分队人数多,自然脚步就多,不然马啸想追踪是想也不用想的。从黑夜追到黎明,脚印在雪地里往很远的地方延伸,直到看不清楚,跟随脚步,马啸回头,其他猎人早就放弃,回去营地了。马啸抓一把雪,搓搓手,捂一把在脸上使劲搓,马不停蹄地追赶,离营地至少也有五十多里地,如果这伙人停下,自己应该能看见他们。马啸往往源源不断的脚印,这伙人是在一直不停地行进。 从兽皮兜里摸出一块烤熟的鹿肉,用刀削了几绺,放进嘴里嚼,剩下的塞回去。检查装备,天亮了,危险增加,马啸依然坚定地循着脚印,跟下去,眼睛里泛着明亮的光芒。 第13章 雪原豹狼 穿过一片丛林,面前是千里冰封的素裹世界,跟着脚印走了几百米之后,脚印一分为二,一排向左前,一排向右前,成Y型,马啸站在分叉的脚印,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紧了紧狍皮帽,揭开全毛护耳,侧身好像在听动静,听了有一会子,重新戴好护耳,循着排在右边的脚印,走了下去。 追随脚步,马啸追击了百箭之地,大约相当于十几公里,脚印又分叉了,马啸围着分叉脚印转了好几圈,眼神焦灼,‘肯定有埋伏,追,还是放弃,这是个问题。再往下追,被埋伏,甚至被包围的危险,非常之大,值得为此拼一把吗?’马啸捶捶头,想让自己做出更好的判断和选择,但是,莽莽雪原,除了呼号的风声,没有其他声音能回答马啸的问题。 ‘也许是一个机会呢?’一个声音热切说;另一个冷冷的声音,‘什么都不会有。’两个声音吵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马啸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枚闪着银色光芒的圆圆的大衍银币,银币在雪地里闪着寒光,一面雕刻着戴着王冠的国王手持权杖坐在高高的王座,另一面是国花赫里奈斯,花瓣硕大层层叠叠,高贵又雍容,旁边雕着帝国之鸟——冈贝拉斯山雄鹰,雄鹰正和一条蚺蛇搏斗,惟妙惟肖。 ‘古拉特,请赐我前进的方向。’马啸念着银币的名字,高高抛起银币,银币在空中翻滚,风中传来雪原豹狼长长的吼叫,马啸伸手接住古拉特,国王面朝上,‘请诸神保佑。’揣好银币,跑向右排深深浅浅不一的脚印,又开始下雪了,稀稀疏疏,渐渐变大,雪原似乎被雪裹挟着,落入银色的白白茫茫。 摩洛雪原的风,从高天之上垂坠下来,刀子一般削过,雪花纷纷扬扬,被寒风裹挟着,打着旋,倔强地左突右撞。远远的高坡之上,跃出来几个模糊的白点,猎人们都知道,这是雪原豹狼,一种既像野狼又像豹子的凶猛群猎野兽,一般八到十几只不等,擅长群攻狩猎食物,就算是雪原之王-霸王象鼻山狮,也退避三舍。 ‘他妈的,运气也太背了吧。’马啸停下来,搭手向豹狼的方向,了望,几个白点,顺着雪坡飞奔,好似从雪坡上直接滑下来一样,迅猛又灵活,明显是朝着自己来的。‘这是被驯练的?’奇怪的想法,又增加了。前方半箭远处,有一棵枯死的冈古雪杉,马啸加快速度,往雪杉的方向拼命奔跑,摔倒几次又飞快爬起来。 豹狼灵巧地一跳一跑,仿佛在风雪中舞蹈,穿过雪花,五只向马啸狂奔,越来越近;马啸就像冲刺一样,扎向雪杉。近了,更近了,马啸离雪杉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边跑边左手抽出半米多长的双开刃猎刀,造型颇像廓尔喀刀。 还有八九米到雪杉树下,一只豹狼已经越过雪杉,直接扑向马啸,马啸挥刀劈上去,并顺势扑倒在地翻滚,豹狼空中扭转身体,巧妙地躲过猎刀,马啸向前翻滚两次,借惯性转身挥刀划出一个弧形,豹狼机巧地半扑又弹跳开,躲过马啸的反身挥刀的刀锋,五只豹狼将马啸团团包围,吼声阵阵,亮出獠牙,俯低身子准备做扑咬状。 左手紧紧握着猎刀,右手小心地摘下挂在右腰的弩,身子趁机往后退,直到后背靠在枯死的雪杉,枯死的雪杉原本很巨大,挺立了至少几千年,不知道是天火还是什么缘故,慢慢就枯死了,雪杉的根部,有一个不走近仔细看不能发现的,能躲进去一个人的狭窄的树洞,马啸数次偷偷瞄向右手边的树洞,豹狼似乎看穿了马啸的心思,有一只豹狼恰好跳到树洞前面,挡住马啸的去路。 挨个扫过五只豹狼,呈扇形包围着马啸,左右两边的连续叫几声,左边的先后退再冲刺跳起来,咬向马啸的脖子,右手的豹狼等左手的跳起来之后,才做准备跳的动作,眼前的三只,一只退出去,绕到了雪杉后面,在树后面伺机偷袭。 右手弩搭在左手臂,马啸勾动扳机射出短箭,豹狼诡异地空中转向,越过马啸前面跳到了马啸的右手边;左手边的豹狼眼看已经扑向马啸的右臂,马啸原地向右扭腰同时挥动猎刀,左前方的豹狼也跳扑过来,左手边跳起的豹狼越过马啸的头顶,落在右手边的树洞前。 左前方的豹狼,迫使马啸左手硬生生收住右劈的刀,反手横劈,动作很大,身体不稳,右前方的豹狼已经扑上来了,马啸后仰射出弩箭,豹狼轻松躲过。绕后的豹狼从右手边扑向肩膀,马啸向左翻滚,躲闪不及,被豹狼爪子抓破肩膀上的狍皮,鲜血淋漓。 根本没空管伤势,马啸躺着半举弩,左手猎刀架着弩保持稳定,左后方的豹狼扑下来,连续扣两下扳机,嗖嗖射出两支弩箭,没有一支射中;右后方的扑向马啸的右胸,后腿空中前收和前腿并一起踩在马啸的右脚又跳开,‘嘎’,马啸听到自己右脚踝断裂的声音。 ‘啊’,马啸疼得大叫,豹狼有一瞬间的得意,右手边的豹狼顿了一下,马啸借着大叫的扰动,率先向右手边的豹狼连续射出三支弩箭,右手边的豹狼不得不后退,并左右各跳开一次进行躲避,留出了一条缝隙能进入树洞。左手猎刀刺向雪地,左腿借力半蹲向前弹射,空中左转体挥刀,刀砍在豹狼如铁的爪子上,冒出一道火花,借豹狼的腾空一踹,马啸缩身子左手抱双膝倒翻滚,右手随机扣动弩机,弩箭乱射。 ‘砰’,马啸重重撞在树洞洞口,一只豹狼咬住了马啸的左裤脚往外拖,马啸挥猎刀割断裤腿,豹狼施力落空后滑了一下;另一只豹狼咬住了马啸的右脚上的猎靴,使劲甩,晃得马啸一时没有着力点,扔猎刀向咬脚的豹狼,豹狼松开嘴跳开,猎刀砸在岩石山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马啸左腿拼命蹬地,往树洞里面缩进去,一只豹狼正面扑向马啸,马啸左手撑地,右手抬起弩扣动,机簧发出嗡鸣,括机弹出最后一支弩箭,堪堪射中豹狼的耳朵,豹狼吃痛斜着跳开,发出呜呜的愤怒的吼叫。马啸向身后扔出弩,左腿蹬,两只手奋力扒拉,缩进树洞,右手左胸前抽出短短的匕首,一只豹狼试图爬进树洞,揪出马啸,马啸挥舞匕首,划伤了它,举着匕首等了很久,树洞外几只豹狼,轮次进行突袭,都被马啸有效地还击,并造成一定的小伤害,后来就光是吼叫,不进攻了。 果然,树洞里面是猎人们的临时狩猎休息补给区,马啸找到备用钥匙,防备地又观察洞口,确定豹狼暂时不会进攻,才开门,爬进门去,关上门,只有微弱的光;洞外的豹狼依然徘徊,久久不肯放弃几乎到嘴的猎物,后来,一直在洞外转悠了差不多一星期,才放弃了;中间还玩了一次假放弃。 第14章 安得广厦千万间 躲藏在临时补给区一个半月,马啸除了养伤就是每天进行大量的锻炼,并阅读了以前猎人留下的记录和各种帝国的书籍,对帝国有了更多的了解,在补给区,马啸几乎没敢离开树洞,就算是那一群豹狼走了,也没有出外打猎,并在枯死的雪杉周围,都埋上了野兽夹,顶多是制作了陷阱和机关,偶尔能捕获摩洛雪原长毛兔或者长尾褐祖鸡。 身体完全恢复了,马啸便收拾打扫干净补给区,收回野兽夹,拆除陷阱和机关,穿上补好的狍子皮衣,紧紧腰带,检查装满弩箭的弩,重新捡回来的猎刀,爬出树洞,洞口做掩饰,收起先前做的标记,向着印象中脚印延伸的方向,前进。 大约寻摸了大半天的时间,在密布的白桦林间穿梭,终于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在一棵烂糟糟的树旁边,有一具骨架,马啸比划骨架的尺寸,摸了摸骨架上的齿痕,用匕首割了一块没有啃干净的肉,闻闻,放进嘴里咀嚼一会儿,吐掉。 ‘应该是某种马的尸骸,看上面噬咬的痕迹,是豹狼’,围绕着马骨,马小进行了扇形搜索,周遭几百米内,一无所获,那批潜行者像雪花一样,消弭于无形。 钻出白桦林,马啸沮丧地踢了一脚地上硬邦邦的雪,往回走,枯死的雪杉没有任何变化,没多久雪杉就被抛在远远的背后,渐渐沉到雪下面去了。 钻进一片密密麻麻的落叶松林,太阳似乎总也不落山,若有若无地挂在雪原上,晴朗的摩洛雪原,天空干净得像舒展的绸缎,优雅地铺满,呼呼吹不停的寒风,也停了,落叶松林悄悄等待闯入者马啸,打破它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 抽动鼻子,有一股不祥的气息,在林间游荡,像一个幽灵,带着死亡微笑的幽灵。 隐藏到松树后面,摘下弩,小碎步向前,每前进几步,总有一面是有树遮挡着自己。松竹林忽然间,变得异常嘈杂,风摇动松竹枝,发出沙沙的声响,松树枝杆受冷发出‘嘎巴嘎巴’的呻吟,挂在松针见的雪、冰凌落下,或嗦嗦,或噼啪噼啪,还有雪水滴落的噗噗声,偶尔有松球掉落,蹦蹦跳跳滚出好远,有挂着长长冰凌的,砸在地上发出‘空’一声。 尽量控制呼吸,马啸还是觉得自己的呼吸声,好大好吵,左右看,没有任何异样,各个树上来回看,没有异样,马啸依然神经紧绷,微蹲,平端着弩,随时可以击发。 踩在积雪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马啸缓慢地上下左右审视,‘咔吧’踩断的松枝发出清脆的叫嚷,人的到来打扰到了它们的安宁。‘bang~’,机芯击打箭杆极细微的声音,马啸汗毛直立,原地后仰左侧翻,一支弩箭从面前脚下的积雪里射向马啸的面门,另一支从后上方射向马啸的后背,躲闪不及射向面部的擦脸而过,带过一道血槽,射向后背的穿过马啸的狍子皮,‘笃’,钉进松树五六厘米深。 躲在雪下面,冲破积雪,一个白色的影子,迅速奔跑调整姿势并连续射击;在树上隐蔽的,白色人影,两条腿抱住树杆,边下滑边进行连续射击,马啸连续进行翻滚,就算有一支弩箭射在左肩头也没有停下来,直到滚到一棵足以完全遮挡自己全身的松树后面,马啸才松了一口气。 调整呼吸,马啸往右伸出弩,迅速又转身向左奔跑,甩弩进行回击,马啸在跑,偷袭者也在跑,都是边跑边向对方进行射击,马啸跑了一个抛物线形,偷袭者跑的圆形,马啸逐渐脱离了对峙局面,右腰窝处又中了一弩箭,对面有没有中弩不知道,但是对于马啸的逃离,偷袭者并没有追击,应该是也有受伤但不致命,不过是错过了击杀马啸的好机会,并不纠缠,放任马啸逃之夭夭。马啸,头也不回地,逃出松林,往营地方向去了。 三天后,马啸带着简单包扎的伤口,回到了狩猎营地,人们很是惊奇地看着一塌糊涂的马啸,就连小希瓦都没有嘲笑马啸,而是对马啸充满了敬佩和隐隐的崇拜。 又回到了普通的狩猎生活:劈柴,喂马,采摘苔藓和新鲜的云莓,打猎,扫雪,修葺茅屋和巡察营地周围…… ‘营长,我想看看帝国地方志。’‘你去围炉书馆看吧。’ 凡是休息的时候,马啸就钻进营地狭小的书馆看书,翻找图书的一天,在有着尘土和蜘蛛网的角落,马啸掏出来一个水晶状的物件,如中雷击,颤抖着抚摸这个东西,也许是透明水晶受热,显示出一行字:安得广厦千万间。这就是第三关的试炼内容,来回翻看,那行字就慢慢消失了,就像是显示屏没电了,变回了一块普通的没什么用的玻璃片。 ‘营长,这是什么?’‘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咱们营地的老神仙。’ 找到一百多岁的老神仙,老人家躺在炕上,一口酒一块肉,怡然自得。‘摩洛摩哈,齐达瓦老爷爷,看我给您带的冰心云莓酿。’齐达瓦,笑呵呵收下,打开盖闻闻,满意点点头,‘异乡人,你想知道什么?’ 将笏状-宋代官员拿在手上朝常备的水晶物件递给齐达瓦,齐达瓦瞅了一眼,扔还给马啸,马啸小心地接过,‘传说啊,上古年间,大衍和摩羯这块地界,由神仙治理,忽然神界出现了巨大的漩涡,漩涡变成了占据半个天空的黑乎乎的洞,洞里冒出来许许多多妖魔鬼怪,神仙和妖物打了上百万年,终于打败妖物,打破黑洞,神仙界也因此没落,不管人间事,濒死的一头百头蛇妖,落到现在的摩羯去了,污染了大地,使人们堕落,神仙界无力解决,只有投下一枚仙柱,化成了冈贝拉斯山,隔绝百头蛇妖对东方大衍的祸害……’ 倒满酒,齐达瓦‘吱溜’喝了一小口,‘这块水晶’老人家指指马啸手里的东西,‘据说是一道神谕,说:神仙一族的王子,去往异世界闯荡,某一天,将学成归来,带着一支庞大的军队,荣耀归来,荡涤四方,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当王子回归的时候,将有天外来客,唤醒这道神谕,神谕就会发光,向世人显灵。’ 沉浸在齐达瓦老人的讲述,马啸觉得这不过是神话故事,根本不可信,‘呼噜呼噜’,马啸抬头看向齐达瓦老人,已经睡着了,马啸不愿打扰老人,悄悄起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破烂,几乎每个营地都有,早就没什么用了……唉。’马啸回头,老人家翻个身,又鼾声如雷。 第15章 昏黄的兽油灯下,马啸抚摸水晶笏,用火烧没反应,朝岩石上磕没反应,后来往岩石上砸也没反应;天亮,马啸拖着开山斧,朝着水晶笏劈下去,完好无损,没招了,‘要不要去趟火山岛?’马啸后来放弃了这个想法,估计也是没什么用的。扔下水晶笏在床上,马啸被营地叫着帮忙修葺房屋和给新搬来的坎伯顿一家伐木盖新房子去了。 一连忙碌了十几天,总算完工了,马啸往床上一躺,给硌了一下,马啸扒拉出来,是水晶笏,上面闪耀着‘15’,一骨碌跳起来,‘嘭’撞到了头,马啸抱住头骂了一句,拿出水晶笏仔细观察,上面的阿拉伯数字‘15’,一闪一闪的,像个快乐的小精灵。 第二天,马啸早早起来,去营地找营长找修葺的工作去了,干完活,忙不迭地往回赶,水晶笏上显示‘20’,原来如此,‘第三关,是盖房子!’马啸心算,‘如果每天能参与盖10间房子,一年3650间左右,按一千万间最低标准算,需要盖2739年!’马啸差点瘫倒在地,‘有生之年,这样盖,连个零头也完成不了。’ 一夜辗转难眠,天刚有点亮,马啸就起来找营长。‘营长,我要进城。’‘去吧。’ 三个月后,马啸进入南境中心城市摩洛哈尔,又三个月后,马啸由狩猎人-马啸摇身一变成为建筑商人-马啸,承接建筑木材的供应和进行相关建筑事业;又三年后,马啸一跃成为全国的有名的大建筑商,到处承接建筑业务。 三十年后,马啸盯着红彤彤的数字,‘6602503’,像一个守财奴,像一个疯子,能盖的房子,都盖了,就连庙宇、鸡窝、狗窝、牛驴棚、猪羊圈都算上了,也还是不够,远远不够,后面几乎没有什么增加了,即使是免费给人盖,都没人要了,人还是太少了,太少了,深深的无力感,折磨着马啸的身体和神经,日渐消瘦,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营长托人捎来消息,说是老猎户希瓦尔想见马啸一面,马啸着建筑商会准备了一辆豪华的四轮毂马拉车,风餐露宿赶往极南境,跑了六个月后,终于看见了狩猎营地,好像跟自己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多了几顶帐篷或者多了几十栋房屋,路还是那条路,树还是那棵树。 ‘孩子,谢谢你能来看我。’‘应该的。’老希瓦尔,虚弱地半躺在床上,明显已经很久不能下地了,死亡的气息已经笼罩老人的肩头;小希瓦,已经成家立业,长成了一个虎背熊腰的铁汉子,有了一个五岁多点的女儿,有点怯生生地望着陌生的马啸,小希瓦妻子忙着煮羊奶,泡摩洛黄金芽茶端给马啸。 ‘都出去吧,我单独和你马啸叔叔说说话。’老希瓦尔将人都撵出去,‘异乡人!’马啸头一阵鸣叫,古老的记忆苏醒过来,像埋在春雪下面的枯草的根,听见春雷醒了过来,伸伸腰,伸手要去摸一摸天空的暖阳。 ‘老爷爷。’马啸没憋住,跪倒在老人床前,老希瓦尔抚摸马啸的头,‘就让我最后叫你一次吧。’良久,老希瓦尔叹了口气,‘马啸,你心中的秘密,完成的怎么样了?’ 惊愕地抬头,老希瓦尔慈祥地看着自己,关切地问,‘没希望了,没希望了……’马啸憋屈了太久,心中的大堤再也抵挡不住海啸,轰然倒塌。 ‘唉,你这孩子……’老希瓦尔拍拍马啸的肩膀,‘坐上来吧。’马啸紧挨着老希瓦尔,坐下。‘我快死了……’马啸想张嘴,老希瓦尔摆摆手,‘给我修个墓吧。’ 那一夜,老希瓦尔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那一夜,一家人在一起吃晚餐;那一夜,马啸睡在老希瓦尔房里。 第二天,老希瓦尔安详地在睡梦中,去了;马啸亲自去给老希瓦尔造墓,等挖好回来的时候,怀里的水晶笏震动,发现数字又增加了一位,‘6602504’,马啸瞬间泪眼婆娑。 又过去了三十年,数字停滞在了‘9184736’,马啸也到了耄耋之年,垂垂老矣,油尽灯枯之时,马啸指着老天大吼一句,‘我不甘心!’,定格了人生。 …… 呼啦,呼啦,什么东西在水面划动的声音。马啸睁开眼,雾蒙蒙一片,自己挂在一棵死了半拉的胡杨树上,摇摇欲坠,往下看,下面有三条鳄鱼,一大两小,围着胡杨树兴奋地转圈,搅动得地下的泥水呼啦作响。马啸急忙扒住枯树杆,不让自己掉下去,成为鳄鱼的美餐。 一抬头,树杈不远处,有一条盆地蝮蛇,吐着长长的信子,昂起扁大的头颅,露出尖锐的毒牙,‘呲呲’做攻击状,也许立刻就能咬马啸一口,注入毒液,送马啸归西。 一团红色的雾,飘飘忽忽,冒出来,晃晃悠悠飘向马啸;蝮蛇惊恐地对着红色雾,恐吓,红雾对恐吓视而不见,飘过蝮蛇,离马啸仅仅一臂的距离,没有一刻停留,飘走了,越飘越远,藏进白色的雾团。 蝮蛇扭曲着,极度的痛苦,身上的肉开始慢慢腐烂,皮开肉绽,掉下树去,‘啪’,蛇的尸骸溅起一片水花,并冒起一阵粉红的青烟,鳄鱼看见,吓得赶紧跳开,看了又看,盯了树上的马啸一会儿,游进碧绿的水潭,慢慢沉下去。 试着掰断树枝,实在是太坚韧了,手根本就掰不动,马啸放弃了;抱着树干,往下滑了滑,使劲睁大眼睛往水汪里看,没动静,但是好像水里有眼睛,在盯着自己,饥饿的眼睛盯着食物的神采。 心思在下还是不下的举棋不定,头顶似乎有风声,马小抬头往天上观瞧,巨大的黑影扑下来,手臂一阵剧烈的被刺穿的疼痛,无力抱住树杆,从树上掉下去,‘窟’,摔进泥水,鲜血晕染,鳄鱼跃出水面,快速地扑向马啸。 第16章 难民 天空的黑影,再次俯冲,是一只展翼长达七八米漆黑如墨的雕,煽动雾气乱窜。 一爪子掀翻一只游走的鳄鱼,两条小鳄鱼被甩出去十多米远,翅膀撞击大鳄鱼,大鳄鱼被击飞翻了好几个滚,晕晕乎乎爬起来,凶相毕露,拍打泥水‘哐哐’作响,要和天空的雕拼命。马啸从泥水里爬起来,扶着胡杨树勉强站定,头晕眼花,也不知道往哪儿跑好,脚下泥巴软乎乎,咕噜噜冒泡,人开始往下沉,‘坏了,是沼泽地!’ 大雕生气地盘旋,向着大鳄鱼冲去,两只利爪挠向鳄鱼的脑袋,一抓抓烂了鳄鱼的一只眼睛,鳄鱼挥舞满是鳞片的小短腿还击,大雕轻松地躲过,鳄鱼乱挥一通,一头扎进碧水,两只小的,跟着钻进水里,水里冒起一股鲜血和一串涟漪,鳄鱼敌不过逃跑了。马啸动也动不了,两个手臂上都是血道子,皮肉外翻,鲜血横流,大雕再一次朝马啸俯冲。 听见雕的鸣叫,知道雕马上就要冲下来,马啸深吸一口气,下蹲潜入水中,大雕的利爪横击水面,划烂马啸的外套,抓破马啸的后背,马啸呜噜噜吐气,泡泡冒出一大串,大叫,浮出水面;大雕又回来了,马啸条件反射地挥舞双臂,大雕两只大爪子勾住马啸的两条胳膊往一块一勾一挂,吊起马啸往高空飞去,马啸挣扎,鲜血淋漓,滑出大雕的大爪子,‘噗通’坠入水中,久久没有浮升上来,大雕转了两圈,飞走了。 ‘嘭’,一股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水柱里面有一个人形生物,随着水柱喷上高空十几米,斜坠下去落在一片松软的像席梦思床那么大的叶子上,‘啾’下落,滑下去,掉进一堆人头那么大的蘑菇垛,歪扭七八倒着,不知死活。 几只蓝色的蛙,蹦蹦跳跳,停下来,瞅了瞅,呜哩哇啦聒噪,一只穿草鞋的大脚,踢飞蓝蛙,后面跟着一队衣衫褴褛的人,互相搀扶,踉踉跄跄,逃难的队伍都是这样子的。 胳膊凉飕飕地疼,马啸努力睁开眼睛,四周一颠一晃一上一下的,闻见草木捣烂的清香,原来是被人救了。 又迷糊了,两三天的样子,马啸清醒了,高而瘦削的黑黪的光头汉子,‘你醒了。’ ‘谢谢你们救了我。’ ‘你是哪里来的?’ ‘我是摩洛哈尔人,做生意,被豹狼群袭击,又被黑雕捉了,侥幸没死,走散了。’ ‘哦,是这样。’马啸看见光头汉子,放松了许多,刚刚已经把手悄悄搭在腰间的隐藏的匕首上了,这会儿又拿开自然垂下。 ‘那个黑雕,翅膀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羽毛乌黑发亮。’ ‘你说的是冈贝拉斯山雄鹰,能抓起一头小牛犊。’ ‘你们这是?’ ‘啊,我们是摩羯帝国的难民,准备逃往大衍帝国,现在’,光头汉子指指四周弥漫的浓雾,‘穿过死雾盆地。’ ‘这里是摩羯帝国?’ ‘是的。’ 观察逃难队伍,大多数是一些老弱病残幼和许多妇女,成年男性极少但负责极为重要的保卫工作,有一部分青壮年总向马啸投来敌视和怀疑的目光,有的带着深深的敌意和仇恨。 ‘我是他们的部落首领,撒哈姆。希望你能帮助我们。’ ‘我?’‘是的。’ ‘怎么帮?’ ‘我想,你一定对大衍帝国比较熟悉,肯定能帮我们找到栖息地。’ 殷切的目光温暖了马啸的心,‘也许,我能帮上一些忙。但,我们怎么通过天堑,冈贝拉斯山?’ 十几个人怒气冲冲地从远处跑过来,围住马啸。 ‘撒哈姆,我们必须杀死这个从天降的人,他是邪恶的,会带来祸害、灾难和魔鬼。’ ‘我……哦,呕,……啊……’马啸想争辩,有人已经动手了,拳打脚踢,有人已经举起了粗大的木棒。 ‘住手!我以族长的身份,命令你们。’撒哈姆用粗壮的手臂,格挡住落下的木棒,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十几个人讪讪,愤懑之情溢于言表,颇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肯走开。 ‘族长,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马啸。’撒哈姆望着马啸,‘你愿意帮我们去往大衍帝国吗,大声回答我。’ 捋捋头发,擦掉嘴角的血渍,审视虎视眈眈的十几个青年汉子,马啸高声回答:‘我愿意。’ ‘异乡人,请举起你的右手,握拳,举在头顶,向我们发誓。’ 举起右手,握拳,举在头顶,‘我,马啸,以先祖的先灵起誓,句句是真,绝不违逆,如有虚假,降下天罚,死无葬身之地。’ 十几个人吃惊地看着马啸,撒哈姆严肃地宣布:‘马啸从今往后是我们族人的一员,任何人不得有伤害之心;我们团结一致,才能到达应许之地。’十几个人听到这,才不得不不甘心地散了,各自回归自己的队伍,马啸松了一口气,差点就 game over了。 ‘谢谢你,撒汉姆。’ ‘我们祖辈几代人,嗯,别担心……我会看着办的。’马啸沉吟,没有细细打听,一行人,慢慢向前蠕动。 …… ‘绿妖,绿妖,绿妖~’队伍的前面有人大喊,隔队伍一百个人就有人接力喊,‘绿妖,绿妖,绿妖~’人群一阵剧烈的骚动,人人自危,恐惧在雾中蔓延,个个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什么绿妖?’没人回答马啸的问题,撒哈姆吹响号角,‘抱团,抱团,快抱团。’ 人们以百人为单位,围成一个圆圈,儿童妇女伤员病人在中间,围在外面的是老人瘦弱者和本来人数就少的青壮年,远了看不清楚,不远处密密麻麻围作一团,马啸估算至少人数得有上万人。 马啸个算高的,翘起脚,可以越过许多人的人头,前面,模糊有一团发绿的雾气团,有的西瓜那么大,有的小不点看不清,估计蚊子那么大,它们大多数都有能通过一个大人的洞口那么大,从白雾中像是被绳子牵着或被什么东西推着,向人群飘过来,雾气团从一个、两个,增加到七个八个,接着像吹过的肥皂泡,接二连三地冒出来,飘飘荡荡,漫天塞地,席卷而来。 有点力气的,在外围拿出蒲扇一样的物件,扇飞绿雾团,还得极为小心地躲避,不让绿雾团沾上,绿雾团非常像一团卷在一起的柳絮,扇飞挺容易的,但是实在太多了,总有漏网之鱼,沾在人身上,沾到谁谁就像一下子喝醉了,晃几下就软绵绵地倒下了,仿佛是太困了,直接睡着了一样。 接二连三有人倒下,这时候人们相对比较镇定,后面跟着是‘嚓嚓嚓’紧锣密鼓的万马奔腾的脚步声,人们就显得格外的噤若寒蝉,死亡的阴郁扼住了许多人的咽喉,撒哈姆又吹响了号角,人们有了一点点安慰。 努力往前方的远处看,雾气翻滚,只听得见‘轰轰’的脚步声,却不见任何东西出现,沉重的脚步声,锤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妇女们抱着儿童在祈祷,老人们念念有词,守护者如临大敌,握紧手中乱七八糟的武器:镰刀、斧头、火钳、锄头、木棒、锤子、鱼叉…… 雾气被呼啸的奔腾吹稀薄了,隐约能看到狂奔而来的东西,应该是一种群居的动物,有迁徙的习性,撒哈姆的队伍不幸与‘绿妖’族群冲撞在一起。越来越近了,能看清‘绿妖’,是褐色的,乍看像野猪那么大的刺豚架在两条鸵鸟一样的长腿上,嘴巴张得夸张的大,类似蛤蟆状的鱼嘴,过一会儿就有一团绿色的雾球向前高速如炮弹一般喷射出去,炸开来。 绿妖飞奔着,向着撒哈姆的逃难队伍,冲撞过来,如疾风一般卷起波浪,风驰电掣,气势磅礴,锐不可挡。 第17章 永结同心 绿妖洪流,大洪水一般冲散了雾气,视线变得格外的清晰,泥石流一样裹挟向人群,如愤怒的海浪一边又一遍地冲击礁石,守护的人一个接一个被冲撞倒地,被乱蹄踩死,被绿雾团熏倒,被绿妖鲨鱼般的牙齿咬住拖走,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于耳,柱状的人群依然挺立着,倔强着,女人们扔石块,小孩子扔石子,老人残疾者挥舞手中的拐杖,守护者抡起武器,一次又一次,汗流浃背,筋疲力竭,坚持着,狠厉着。 和难民一起,马啸咬着牙,拼着剧烈的疼痛,拼着伤口迸裂,给妇女们递石头,一块又一块,石头没有了,马啸就挖泥巴,挖呀挖呀,一团绿雾砸在马啸头上,眼睛模糊,头迷糊,潮水般的困意涌上来,身体麻痹,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鼻腔一阵火辣的灼烧,‘阿嚏阿嚏’,打了几个喷嚏,马啸醒了,四肢酸痛,胀得,鼓得表皮发青,油光锃亮,一针扎下去就会爆炸。有幸生存下来的人们,分布成几十个团体,默默地做收拾包裹,捡拾武器,照顾伤员,挖野菜,抓蓝蛙,没有哭泣,没有抱怨,没有悲伤,周围散布着三三两两的绿妖的尸骸,正在快速地腐烂,冒着绿色的荧荧的光,白色的雾气,渐渐又包围上来。 当白色的雾气,包裹住所有人群的时候,撒哈姆吹响他的号角,人们聚在一起成单列,继续上路。人们都没有说话,沉默是最好的悼念;马啸按规模缩小的人群看,损失了大约三四千人,身边几乎全是生面孔。 撒哈姆,没有魔法,没有神的帮助,没有先知,没有神谕,没有能吹散白雾的大鹏鸟,没有能抵抗绿妖的泰坦巨人,没有能送来干粮和果脯的灵兽,没有地下能涌出泉水的咒语。只有忠诚的族人,坚韧不拔的族人,用双脚,走出世代经营的老屋,放弃祖先几百年的基业,告别先祖的灵柩,去闯,去拼,为了一个几乎看不见未来的梦,去经历,去死亡,用鲜血、眼泪和牺牲,筑起子孙未来的幸福梦乡。 又行进了一个月,期间,和天空的雄鹰搏斗过,和水里的鳄鱼周旋过,和漫天飞舞的吸血飞蚊较量过,和突降的冰雹遭遇过,前方雾气,渐渐稀薄了,聊胜于无,人们脸上总算有了一点欣慰,马啸的胳膊也好差不多,拉重弓也不在话下,马啸融入了逃难队伍,成为了切切实实的一员,有几个姑娘对马啸颇有好感,频频暗送秋波。 经过了一大片野果林之后,人们开始唱歌、跳舞,欢笑声多了起来。 ‘撒哈,我想……可能有关你们族的秘密……’ ‘你说吧。’撒哈姆放松地坐在地上,啃着一枚红的熟透的野苹果。 ‘你们祖上,没有传下什么水晶状的’,马啸用手比划大小,‘类似的东西。’ ‘噢,你说这个啊,祖上传是神启,打从我老爷爷的爷爷起,一次也没见有什么显圣,要不是祖上的东西,说不定就扔了。不过,有时候当临时武器,还是挺顺手的。’撒哈姆从破破烂烂的包袱,翻出水晶笏,丢给马啸,认真啃他的水果去了。 感受着凉凉的冰意,马啸心里沉甸甸的,水晶笏有变化了,‘安得广厦千万间’闪了几下,下面显示绿色的数字‘10738’,撒哈姆瞄了一眼心事重重的马啸,歪头看看水晶笏,应该是撒哈姆什么都看不到,玩味儿地轻笑。 ‘愿意研究,送给你了,到了新世界,旧世界的老古董,也该扫进褪色的传说了,给后辈讲新的传奇了。’ 修整了二十多天,可以说是满满当当出发,成箱成筐成包袱的鲜果、干果、果脯、肉干等等,大人小孩都喜气洋洋,补充了长矛、木剑、木棒、木槌等武器,找到了许多珍贵的药材、药石和油脂等等。 临行前,马啸找到撒哈姆。 ‘我想,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你不能走,我为你做了担保,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那,好吧。其实,我是想去前面探路。’ ‘不用,族人们已经有人侦察,你离远了,我不放心。’ ‘撒哈姆族长,你对我真好。我有些建议。’马啸看着撒哈姆,撒哈姆没接话,等着马啸说下去。 ‘我们准备一些竹筒吧,还有…还有……’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别吞吞吐吐的。’ ‘没,没别的了。’马啸故作轻松。 望着马啸归队,又去发呆;撒哈姆若有所思,亲自叮嘱近卫准备竹筒,临行前还检查了下,一点也摸不着头脑。 翻过了几座小山,游过几条溪流,穿过阴森森的杉树丛林,一条大江横亘在众人面前。砍树造船,二十多艘木筏,来来回回载着人,送往大江的对面,偶尔被冲散了一只,七手八脚人也都救上来了。 趟过一片低矮的遍布沙地柏、黄杨、月季、女贞的灌木丛林,蓝色的一片湖泊,蓝宝石一般璀璨夺目,让人忍不住要投入她的怀抱。五六千人,在湖边驻留,撒哈姆吹响集合号。 ‘撒哈,我们要打头阵。’身材横宽的红脸一脸硕肉壮汉主动向撒哈姆请缨。 ‘好,那就德斯克部落,由廓木尔带领,探路,通过尤利西斯暗道。沙罕娑摩部落,走中间,由苏琅默克台带领。我,带领谟坎达卡呼部落和落伍的人,在后面压阵。’ ‘库哈苏哈,撒拉撒拉木尕,勇度西唦牟。’(永结同心) ‘马啸,你提醒的好。我已经做了一些安排。我认为,肯定不会发生你说的事情。’ 木筏子再次下水,荡过湖面,人和木筏如在天空行走,接近山体,十几个探路者检查物品和装备,纷纷拖着绳子,跳下水去,下潜,往深处游去,有一处十分幽暗的所在,用力游进去,大约潜游个一两分钟,探路者分散开来,寻找出路。 有的游一段,碰到石壁,就返回了;有的被茂密的水草缠住,挣扎了一会儿,就安静了;有的游出去很远,前面一直也没什么变化,向上游,头顶也是浸在水里的岩壁,鼻子嘴里疯狂往外冒泡,一会儿人就不动了。 昏暗的潭水摇晃起来,五六个人头,冒出水面,大口地呼吸微凉的空气,兴奋地拍打水面,疲惫地走上潭边,拉紧绳子,固定在突出的大大的石棱上,歇息没多久,就有人顺着绳子游过来了。 ‘嗵’,马啸鱼儿一般跃入水中,没有急着下潜,躺在水面,仰望天空,蔚蓝的天空,落下来,贴在马啸脸上,遥远的天边,似乎有黑色的乌云和隐约的闪电,也许是花眼了。 ‘要是筱靖也在就好了。’筱靖从天空飘下来,风一样飘逸,缓慢地平落下来,柔软的嘴唇,落在马啸的额头,亲在嘴角,两个人徜徉在蓝色的天地,自由自在鱼儿一般自由。 第18章 伟大的荣光 凡是那些习惯在黑暗中爬行的,必对光明厌恶至极。 幽暗的洞穴,撒哈姆族人在小心行进,火把的光亮摇曳在黑暗中,人影晃动,忽大忽小,一会儿贴着地面游走,一会儿倒立在岩顶,幽灵一般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窥探,诡异的荧光,追随人影,隐藏在黑暗之中,伺机而动。 ‘妈妈,我憋不住了。’小男孩摇晃紧紧牵着自己手的妈妈,母亲停下脚步,转身举着的火把放低,小男孩嫩稚的小脸,憋得通红,眼角隐隐有泪痕。 ‘好吧。’妈妈牵着小男孩脱离大部队,躲到一个拐角,‘就这里吧。’小男孩慌手慌脚地扒裤子,蹲在地上,传来细小的水流哗哗声和几声屁响;母亲举高火把,望向缓慢前行的人群,‘快好了吗?’母亲问,没有人回答;母亲回头看,地下只有一滩小小的水渍和两三节手指头粗细的干巴巴的便便,小男孩不见踪影,母亲惨叫一声,‘啊~’ 母亲的惨叫似乎点燃了某个悲惨的导火索,各种惨叫声,此起彼落,岩顶上的人影搅作一团,揪心乱糟糟得如同解不开的乱麻,黑暗中有黑影飘来荡去,‘嗖’,抓住小孩子,提溜着一个晃荡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魔鬼,魔鬼抓走我的孙子,魔鬼!’…… 几个人摞起来,也有爬梯子的,举高火把,岩顶上如同蜂窝,密布圆形的、半圆形的、不规则圆的斜的歪的直溜溜的能通过一个孩童的甬道,甬道很长,滑溜溜的,不知道通往哪里。 ‘哐’,撒哈姆敲响马啸递过去的铜锣,‘大家安静,安静!’慌乱的人群,乌泱泱看向马啸和撒哈姆的方向,‘全部守卫,注意岔路,五人一组,进行搜索,随时保持联系,快,行动。’ ‘你怎么想到是无眼蜘蛛?’撒哈姆随口问,‘你不会是先知吧?’ ‘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这是生物科学。’ ‘什么是科学?’ ‘这个,很难解释;有空再说,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它们的巢穴,晚了,恐怕孩子们要成为蜘蛛的食物了。’ 半个时辰后,有搜索队伍有了新发现,并及时拉动细绳进行相关汇报,找到了无眼蜘蛛的大本营,请求支援。 ‘妇女老人留守,守卫跟我来,拿上火硝石、罗勒草、薄荷和竹节喷管。’ 七拐八拐,跑了接近小500米,转角的前方传来丢石块和邦邦响的以及吓叫声。 ‘快快快,熏烤罗勒草和薄荷,快’,撒哈姆按马啸教的方法,命令守卫,一批熏烤卫士,手里的罗勒草和薄荷冒着浓浓的烟雾,冲过拐角,探索队伍正在和无眼蜘蛛搏斗,无眼蜘蛛黑乎乎的小脑袋整个像一个大大的复眼,但这个复眼似乎在黑暗中太久瞎掉了,看东西反应特别迟钝,个头跟小牛犊差不多,呆呆的,烟熏一到,无眼蜘蛛惊恐地四处逃窜,顺着蜘蛛网、蜘蛛丝,躲得远远的,一个个垂坠着的、平躺着的小小身形,被蜘蛛丝裹得跟粽子似的。 ‘围住,把它们往一处赶;烧断蛛丝,救人,注意别落下一个。’ 熏烤守卫,用烟熏围堵无眼蜘蛛,无眼蜘蛛被堵在一个窑洞大小的洞穴,挤得密不透风,无头的苍蝇一般你推我搡;救人者,挨个解救孩子,剥开蛛丝,抱出来,孩子们睡得很是香甜,反复搜寻干净,全部送往后方。 ‘竹管装油,喷洒。’带竹管的卸下竹筒,按马啸要求准备的竹筒,灌油,向无眼蜘蛛喷射,各个无眼蜘蛛身上涂得油光滑亮的。‘火硝石准备,点火。’点燃绑在石子上的棉絮,投向无眼蜘蛛,‘轰’,火苗窜起来一人多高,加上易燃的蛛丝,蜘蛛巢穴陷入一片火海,个别想逃出火海的,也被守卫截杀。 抡起石杵,马啸砸倒一个试图接近自己的蜘蛛,没有死透的蜘蛛,呲开螯爪,亮出毒牙;马啸举起石杵,准备来个致命一击,眼睛迅速扫向四周,守卫们忙着放火、追杀、截击,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一杵抡在蜘蛛的螯爪,砸了个稀巴烂,扯下身上的一块烂布,从蜘蛛的尸体上小心翼翼地取下毒牙,塞到腰带的褡裢。 ‘马啸,你没事吧?’撒哈姆站在马啸身后,马啸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脸,立马装作受了烟熏,剧烈咳嗽,跌坐在地。 ‘我,咳咳,咳,我没事,被烟熏了一下,歇息下就好了。’ 惶惶的火光,映照在撒哈姆一群人的脸上;无眼蜘蛛在火海挣扎、奔突、爆裂,一个生物族群被马啸的建议,抹除。地狱的大门一旦打开,死神的镰刀,将启动收割模式。撒哈姆守卫的脸上,有悲伤,有恐惧,有怜悯,投向马啸的,全是敬畏,火光放大马啸的冷漠,这冷漠是来自地狱的审判,是来自天国的蔑视。 孩子们全部得救了,整个部落对撒哈姆和马啸投来感激之情,撒哈姆宣布休息一刻钟,然后出发。 ‘呕,好臭,臭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暗道里充满了尸体腐烂的恶臭,各种蚊蝇,嗡嗡嗡飞来飞去,拍死一只又落一只,而且是越往前走,臭味越浓烈,大家只好捏着鼻子,或用布捂住口鼻,有的已经出现呕吐现象。 走着走着,大家发现,空间越来越空阔了,抬头才发现,长长队伍走在一条穹顶深邃看不清但超宽阔,大约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大厅,大厅里飘荡着蓝绿色的会跳会蹦的火球,远远看起来的有着妖异般的娇艳,孩子们有的跃跃欲试,大人们被奇观吸引,探头探脑或窃窃私语,每个人都被这奇异的景色给震慑住了,行进的速度都变得缓慢。 ‘咯噔’,马啸打了一个激灵,‘这哪是什么景色,这是成千上万的骨头才能堆出来的死亡骨头山。’ ‘快,快……’马啸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撒哈姆,命令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里,这里十分……十分的危险。’ ‘咯’,骨头山似乎被活生生的人类给吵醒了,骨头山轻微动了动,惊飞漫天的蓝绿色萤火虫;‘咔’,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骨头山顶上滚下来,一路滚滚跳跳,像个调皮的小精灵,屁股后面跟着一串蓝绿色的小尾巴。 人群发出‘唔’的惊叹,小孩子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马啸的心快跳出来了,差点就自己先逃了。 ‘快,快,再慢就来不及了!’ ‘马啸先生,您,是不是过于紧……张’撒哈姆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精灵灵活地跳起来,奔向撒哈姆,撒哈姆本能地接住,仔细一看,差点惊叫出声,是一颗南瓜那么大的某种动物的头骨。 ‘快,快’,撒哈姆大声命令,‘跑步,跑步,跑起来。’撒哈姆扔掉头骨,向众人喊话,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大厅突然明亮如白昼,原来穹顶根本没有顶,是一个圆柱状的直径比古罗马露天竞技场还大的天坑,天坑高耸通往天空,不知怎么折射下的日光,照亮了整个洞穴,视线无比清晰。 众人望向天坑中央,是一座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巨大骨头山,骨头山活了,五条白蟒,条条如巨龙一般,圆滚粗壮如大象,鳞片闪闪刀光亮,铮亮齿牙如铡刀,灭顶之灾,近在眼前。 ‘啪啪啪’,马啸扇了撒哈姆三记耳光,血印隐隐,‘要族人活吗?’ ‘要!’ ‘好!’ ‘命令,老弱病残,50岁以上的,留下来,给森蚺白蟒填饱肚子,其余人,跑。’ ‘我……?!’ ‘啪啪啪’,马啸又扇了撒哈姆三记耳光。 ‘大家一起死吧!’ ‘不!’撒哈姆涨红了脸,甩掉鼻子里流出的血。 ‘安静!’话传出去,人群稍稍安稳。 ‘我,命令,老弱病残,50岁以上的,出列战斗,其他人,全部,全部,跑起来。’ 老弱病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有用的东西,递给身边的妇女、儿童、少年、青年,走出队列,抄起木棒、石锤、柳条筐、石块、骨头,用尽此生最后的力量,最伟大的荣光,向着死亡搏斗,没有回头,没有告别,没有哭泣。 第19章 新世界 黑暗的尽头,有耀眼的光亮,这光芒是如此夺目,让人不能直视,光亮散发着无尽的吸引人,诱惑人心追逐。 押后的撒哈姆,带领族人最后的有生力量,走出黑暗的尤利西斯暗道的山洞时,没有欢呼,没有迎接,一切静悄悄的,就像早上起床的人,睁开眼睛下床,推开洗手间的门。 人们疲惫不堪,没有力气关心欢呼,没有精力在乎庆幸,低着头继续前行,马啸悄悄摘下自己背上的自制短弓,躲在人群里,一边观察一边跟着大部队行进。小斜坡茂密的丛林,一阵骚动,一大群黑色的鸟,‘嘎’,被惊飞,呼啸掠过众人的头顶,盘旋几圈,投进远处的山隘。 惊疑不定间,斜坡冒起一群怒气冲冲的人,为首是德斯克部落头领廓木尔,身边站着沙罕娑摩部落,苏琅默克台头领,两个小部落聚在一起,占据高处,准备了不少的大石块、滚木,包围了谟坎达卡呼部族。 ‘都不许动!’廓木尔大喝,‘谁动,我们就砸死谁。’ 惊惧之下,谟坎达卡呼部族,怯生生的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有不少的德斯克部落和沙罕娑摩部落的遗民,用惧疑的眼神看着曾经的族人对自己虎视眈眈。 ‘我可是你们的族人啊。’有少数的德斯克人和沙罕娑摩人跪下,廓木尔命令投掷石块打击,苏琅默克台不得不萧规曹随,不少德斯克人和沙罕娑摩人被打伤了,躺在地上呻吟,也没人敢扶。 ‘廓木尔,你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我们要讨回公道!当初我们两大部族’,廓木尔指着德斯克和沙罕娑摩,‘一直就反对迁徙,是你,撒哈姆,一意孤行,强迫族人必须一起行动,我们的父亲,也被你所害。’ ‘一派胡言。迁徙,是我们霍木特族人共同的决定,两位老人家是久病难支去世,再说,我父亲也去世了。’ ‘能一样吗,你父亲是意外受伤,我们的父亲才是被长期迫害以致忧心忡忡,得心病而死。’ ‘你们想怎么样?’ ‘血债血偿!’德斯克和沙罕娑摩一众人跟着廓木尔的口号一起鼓噪。 ‘廓木尔,别扯父辈那些糊涂账。你,是不是,想夺权?!’ 德斯克和沙罕娑摩有很多人,疑惑地看向廓木尔,廓木尔大马金刀地石头狼牙棒杵地 ‘我就是看不惯你撒哈姆,本事不大,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做派,以霍木特人首领自居,实际就是个草包,软蛋,只会牺牲他人的性命,保得你谟坎达卡呼部落的完整……都看看,我们德斯克部落,沙罕娑摩部落,死伤殆尽矣!’ 德斯克部落和沙罕娑摩部落不少幸存者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我们,谟坎达卡呼部落,比你们牺牲都大,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呀。’谟坎达卡呼部落有人哭出了声。‘廓木尔,我们霍木特人,迁徙是为了求生存,求延续,不是为了你个人膨胀的权力,我代表全体霍木特人,警告你,不要倒行逆施,不要拖霍木特人的后腿,悔之晚矣;大家放下武器,共商大计。’ ‘都别听他的,举起武器,不许放下,谁投降我弄死谁。’ ‘父老乡亲们,我,撒汉姆,宣誓:追随霍木特祖上,做霍木特永远的仆人,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新地,先到先得,人皆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多劳多得,鳏寡孤独皆有所养。’ ‘动手,动手。’廓木尔命令其族人和沙罕娑摩人,有些人动手,少部分人下死手,许多人犹犹豫豫,久久不肯动手,廓木尔挥起狼牙棒,砸烂一个愣着不忍动手的族人的脑袋,凡是看见的人皆目瞪口呆。 ‘廓木尔疯了,他是魔鬼。’马啸大喊,朝廓木尔连射三箭,有一箭射在廓木尔的大腿,廓木尔疼得哇哇大叫,身后的几个德斯克侍卫,偷偷摸向前,接近廓木尔抡起木棍、石镐和短矛,劈头盖脸地乱打一通。同时,苏琅默克台也被身旁的亲信,捶破了脑壳,脑浆迸裂,倒在地上。 ‘住手,住手,都住手!’撒哈姆喝止众人,一场内部分裂,被镇压下去。 埋葬了廓木尔和苏琅默克台等少数反叛者,全部霍木特族人,由撒哈姆率领,奔赴新的栖息地。 ‘马啸,你真的不是先知?’ ‘我不是。’ ‘你知道,无眼蜘蛛,森蚺白蟒……’撒哈姆给马啸倒了一大木杯羊奶,‘廓木尔和苏琅默克台的叛乱,你是怎么知道的。’羊奶放在马啸跟前,散发着浓郁的奶香,隐隐绰绰,草丛中有一小队藏身,武器紧握,随时准备出击。 端起羊奶,马啸望着羊奶上面的泡泡,喝了一口,‘好奶。不会以后,喝不着了吧。’马啸又喝了一大口。 ‘怎么会,我的好兄弟,火屠蜘蛛者、族人的大救星、来自大衍帝国的天降之人。’ ‘撒哈姆族长,过誉了,好兄弟不敢当。’隐藏刺杀小队,磨刀霍霍,正在等撒哈姆的信号。 ‘这样吧,我准备以撒哈姆族人的名义,推举你为族里的大祭司。’撒哈姆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天,刺杀小队举起手中的武器,只等撒哈姆右手一挥,将马啸剁成肉泥。 扑通,马啸跪倒在地,‘万不敢当,我是异乡人,承蒙贵族高抬贵手,救我一命,感激不尽,不敢奢求此等高贵职级,惶恐至极,望念及尚有微末苦劳,我还能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断不可以超越待遇。’马啸隐有泪水盈目,感恩涕零,不胜惶恐,低眉垂目不敢视撒哈姆族人天威。 ‘嗯’,撒哈姆沉吟半晌,右手摆摆,刺杀小队面面相觑,退了下去,‘我的好兄弟,请起请起,这样吧,喂马的库勒姆,找我要人好多回了,要不?’‘谢族长,明天,不,今晚我就去找库勒姆,好好养马。’ 离开冈贝拉斯山继续向东,回头望,是冰雪连天的积雪山峰,与天齐的雄峰,常年雾气飘渺,山脚下则水声潺潺,丛林茂盛,长满了乔松、柏树、长叶云杉等,小动物跑来跑去,惊奇地盯着霍木特人。向东挺进了三个多月,到达了一处紫色的盆地,这里空气湿润,植被茂密,土质肥沃,撒哈姆和霍木特族人一致决定,在此定居,休养生息。 过了两个多月,撒哈姆骑了一次马,之后不久便病了,神色疲惫,日渐虚弱,头晕目眩,族里巫医所以办法动用了遍,毫无起色,眼见命不久矣。撒哈姆病入膏肓,躺在稻草上,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眼前不远处摆着一溜开得正鲜艳,蓝色花瓣虞美人。 ‘这……这是,谁,谁准备的。’ ‘马夫马啸。’ 吃惊的撒哈姆,像是明白了什么,猛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快,请马啸,请全族所有首领,我有重大的事情宣布。’ ‘我宣布,我死后,霍木特人下一任族长,由我的好兄弟,天降之人、火屠蜘蛛者、族人的大救星马啸担任。’所有首领,拍手称快,山呼海啸去喝酒、篝火、跳舞去了。马啸没有随大流,等人都走光了,空空的屋子,有些空荡荡的。马啸用木碗,给撒哈姆倒了一碗羊奶,端着喂给撒哈姆,撒哈姆喝了几口。 ‘这么好的羊奶,喝不到了。’ ‘去了至高天,什么都有。’ ‘也许。’ ‘族长,再喝两小口吧。’ ‘行。’撒哈姆品酒一般又咂摸了两口羊奶,‘怎么做到的。’马啸默默掏出无眼蜘蛛的毒牙,‘无眼蜘蛛的毒牙。’ ‘如果没有毒牙呢。’马啸从怀里,掏出一堆的瓶瓶罐罐和奇奇怪怪的物件。 ‘好,很好。我相信,我没看错人。’马啸默默收起毒牙和其它物品,就像平常打扫桌子,扔掉碍眼的垃圾。 ‘你会带领族人走向哪里去?’ ‘世界民族之巅。’ ‘那是,多高。’ ‘比阿纳埃涅峰还高。’ ‘好,好,很好;你,肯定能做到。’ 霍木特在马啸的带领下,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大生产,刀耕火种,马啸教给霍木特人,制作耕种、捕鱼、狩猎工具,根据霍木特人独有的发音体系结合大衍帝国的语言特点,发明了一套以霍木特人旧土圣山‘芥子山’命名的梵芥语系,并进行相关规范化、书面化,并复刻了造纸术、印刷术和火药。 霍木特人日益壮大,十几年时间,人数翻十倍增长,基本探索完毕整个盆地,被命名为‘新世界盆地’。新世界盆地,与外界天然隔绝,探险队数次想翻越盆地边缘的高山,都没有成功。 马啸不得已也留在盆地,继续发光发热,将自己知道的知识,全部传授给霍木特人,制作了日历、修建水利工程、训练士兵、建立官僚系统,顺便发展光大了霍木特人的宗教信仰,开矿,冶炼金属,发展医疗技术,实施教育,建设房屋形成寨子、村子、镇子,整理历史、音乐、诗歌,记录生态物种,开发了养蚕、种茶,剥麻摘棉纺织晕染技术等等。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天一天好起来,马啸的心一天一天沉沦下去,水晶笏上面的数字,定格在‘289577’很久了。 第20章 瘟疫 ‘嘡啷’,搞村村卫生建设的廓布·罕·沙穆,扔掉手里粗糙得咯得手生疼的铁锹,‘天天搞建设,今天挖坑明天埋,后天又挖开,干部是不是都有什么大病……没事儿,折腾着人玩嘛’,四下无人,沙穆掏出大鸟,朝着挖了半拉子工程的化肥池,来了一泡。 ‘哗’,泼过来一盆,倒了沙穆一身。‘谁他妈不讲道德,屎尿屁倒老子一头一脸,有本事你吱个声,老人让你吃牢饭。’臭烘烘的沙穆,一路小跑,擅自去井水旁,打了水,往身上冲洗,脏乎乎的屎尿被冲进吃水井。 天黑了,从阴沟里爬出来几只老鼠,闻着臭味,溜到吃水井边,转来转去,有一只身体腐烂的,晃晃悠悠,一头栽进吃水井,发出‘咕咚’声,‘哗啦啦’扑腾几下水的动静,没音了。 第二天,人们早早起来,去吃水井打水,捞出死老鼠也没有在意,直接扔一边,聊着天扯着庄稼收成谁家又生了哪家汉子偷婆娘了谁家老头儿死了。 到下午,小塔西佗达琉斯,就发高烧,恶心呕吐,面如红枣,说胡话,呓语癫痫犹如恶魔附体,村里的赤脚医生和祭祀都来了,赤脚医生没有见过此症状,按普通受凉风寒症进行相关治疗,开了草药,扎了银针,拔了罐,并按要求进行了熏草,并进行相关的病情备案,准备一周后向上提交;还祭祀,念了咒语,施了法,跳了霍木特宗教驱魔舞,并表示没有效果就进行驱魔仪式。 到夜晚,小塔西佗达琉斯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赤脚医生和祭祀,弄了新一轮的治疗,药浴后,药泥糊满全身,祭祀举行了驱魔仪式,村长出面主持举行了祈祷拜神的驱疫道场。 咳嗽一夜,天渐明,气息微弱,命悬一丝,断了;小塔西佗达琉斯的父母痛哭流涕,也开始咳嗽,面色红润如婴孩,发起了高烧,请祭祀来进行祷告,祭祀病得卧床不起;村长回去之后,发高烧,人迷迷糊糊的;请人找医生,医生吐得面色青紫,声音细若游丝,叮嘱送信的人,包裹自己严严实实去找马啸,中间不要接触任何人。村自卫队,按照流程,封锁村庄,任何人不得出入。 送信人隔着双层的帘子向马啸汇报情况,马啸看着手中的报告-罗布罗村病情备案,眉头拧成了麻花,命令:‘隔离送信人,送鸡毛信给各部落首领,部落全部进入红色预警。 ’送信人就地进行隔离,任何人不得直接接触’。 三天后,二十多岁的撒哈姆二世,赶来与马啸会面。 ‘先知,这是什么灾难?’ ‘瘟疫,大概率是鼠疫。’ ‘有这么严重吗?’ ‘有!有灭族的危险。’ 跟着撒哈姆一世和马啸族长,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撒哈姆二世,腾地站起来,张嘴想说什么,极力忍住,沉重地坐回去。 ‘先知,你想想办法。’ ‘……’马啸沉吟半晌,‘我尽力,听天由命。’ ‘五六万人,不可能……也,也不应该……’ 和撒哈姆二世会面后的当天,马啸命令防疫部门,按自己的要求,制作了简易口罩和有可能能防止传染的汤袋,几罐黑油装车,全带上启程赶往罗布罗村,自卫队头目认识马啸,非常高兴马啸能来。 进村,情况很严重,80%的人都病倒了,各家各户都没有了人气,全是病人,东倒西歪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哭喊的孩童,呆滞的母亲,发黑的尸体,无助的父亲,静悄悄一家都死了的屋子,乱窜的老鼠和随地可见的腐臭的老鼠尸体,马啸转了差不多整个村子,在村子中央敲响了集合钟,叮叮当当的响声,清脆地响遍村子的每个角落,以前呼呼啦啦的人群不见了,过了很久,稀稀拉拉大人小孩百十来个人影,聚集到村子高高的木楼下面,茫然不知所措。 ‘乡亲们,我是马啸,可能还有人见过我。我做了十多年的族长,退下来搞研究。族长撒哈姆二世,派我是来想办法的,这是口罩,大家排队,每人领两个,像我这样戴上。这是药汤,精心准备的;病了,活着的,集中到村北头的院里,集体接受治疗;去往至上天的,我们送他们一程。孩子们,送出村,让人照顾。没病的,全跟着我,住村南头,我们在一起,撑过这个难关。’ 戴上口罩,女人们烧饭、烧热水;男人们抬尸体,在村北边靠近山的地方,挖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坑;有点医疗知识的人,全部挨家挨户撒石灰粉、药粉等进行消毒;很少一部分熟练的医护人员,围着患者排查、喂药,填写医疗报告。 忙到天色将晚,夕阳刚刚落下,全部近几天死了的霍木特人尸体,都被抬进了村北挖的大坑,层层叠叠摞在一起,两千多具尸体,怵目惊心,乌鸦‘呱呱’叫着,好大一群,围着尸坑,绕来绕去,久久不肯投入山林。 水晶笏上,绿色的数字一直在跳动,活了一样,‘314259,314418,314753……’。 浓郁的绿光流过马啸的脚、小腿、大腿、躯干,下巴,脸颊,驻留在眼睛里,鼻子喷出浓浓的烟雾,烟雾被染成绿色的,飘荡着。时间的水漏,啪嗒啪嗒,溅起绿色的水花。 扑啦啦,一只猫头鹰,闪着明亮的眼睛,落在院落的树枝,‘呜呜~咕咕~哇哦哇哦……呵呵呵’,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婴孩一般尖叫。马啸抓起水晶笏,扔出窗外,水晶笏绿色的数字依然在不紧不慢地往上累加,像个无情的计算器;马啸眼角通红,猛捶桌子,发出野狼一般的低吼。 举着火把,马啸戴上霍木特人的巫师面具,面具上雕着两只背靠背的蟾蜍,蟾蜍的背上是一颗骷髅头,焚有香味的香樟木、沉香木,香气缭绕,尸坑周围的篝火点燃,马啸大喊:‘升天殡礼!’ 能到场的幸存者,捶鼓的、敲棒子的、打锣的,马啸八脚蟹一般跳起了霍木特人的巫舞,一会儿抖得跟癫痫犯了似的,一会儿欢快的娶了新媳妇一样,一会儿诡异的扭曲像断头的蛇痛苦万分,嘴里念念有词,或高亢如激昂高歌,或暗哑似送葬哀曲,或呻吟像濒死哀伤,众人跟着马啸,狂乱地舞蹈,悲歌,匍匐在地,围着尸坑转圈,绕行几圈,马啸肃立。 ‘开火路!’ 把手里的火把,扔进倒了黑油的尸坑,众人推倒篝火倒进尸坑,大火漫天,全体伏地痛哭。 五年后,一半多的村落杂草丛生,渺无人烟,望着令人心碎,‘千村薛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水晶笏数字稳定在‘325619’。 第21章 真是一把好刀 二十年后,紫色新世界盆地,又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到处鸟语花香,炊烟袅袅,阡陌纵横交错,梯田层峦叠嶂,欢歌笑语,载歌载舞,千帆竞技,车马往来如织,通往东方、北方、南方的绝壁,炸开了口子,修了吊桥、索连桥,甚至建了盘山路,与外界的交流沟通,指日可待。 四十来岁冒头的撒哈姆二世,打开三道石门密室,启动机关后,从隐藏的石壁里,取出一个古旧的小匣子,拨弄密码,打开一层,取下身上的小葫芦,拧开,放出里面的一只小虫子,小虫子飞进小匣子的锁眼,不一会儿,小匣子打开了一层,上面有一个手印按窝,撒哈姆将手指放上去,里面弹出来一根刺,刺破手指,血顺着刺眼渗进去,又打开一层,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石头,拿出来,掰开石头,上面刻着古老的霍木特人语言:诛马啸,救霍族。下面是一沓有些破旧的竹简:马啸,异乡人,天降者,多智近乎妖……其目的,深如海不可知,然必降大祸于霍族,灭顶不眨其眼,心狠如斯,切记谋其命,一击而中…… 盆地东北,天有异象,马啸带领后勤卫队和研究团队,前往东山观察,临行前留给撒哈姆二世一个锦盒让侍卫送去,叮嘱非到万不得已,不得打开。撒哈姆二世,秘密调集亲卫队,数倍于马啸卫队,日夜兼程,前往狙杀马啸。 找到合适的营地,架起望远镜,马啸认真观察,20万公里以外,相当于我们认识的地球到月球的距离,有类似彗星一样的但是是一片彗星带或叫团的模糊的光晕,以300公里每秒的速度,向马啸所在的行星切过来,马啸迅速在纸上进行计算,得出结论,11分钟左右,这团或者叫这片彗星,将击中眼前这片大地,届时将产生类似快刀斩豆腐的奇观,马啸所在的星球被这股气团轻松的切开,一分为二,这股气团经过漫长的40多秒的切割时间,掠过星球,继续前进。星球将发生史无前例的的大爆炸,几万米的飓风团,所有的地表都在燃烧,山一般大小的星球碎片肆虐,几乎所有可见的生物将被集体灭绝。 丢下计算的炭笔,马啸大笑,难道这就要见证历史,难道上天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瞬间就能完成‘安得广厦千万间’的夙愿,自己的奋斗是如此的渺小。马啸跪倒在地,高举双手,亲吻苍天,‘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几百位研究员,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撒哈姆二世的亲卫军掩杀过来了,势如破竹,马啸看过去,估计自己的侍卫都抵挡不了10分钟,亲卫军杀过来,立刻就能砍下自己的脑袋,一名研究员抽出佩戴的钢刀,高高举起:‘誓死保卫马啸先知,杀呀!’研究员,加入到了保卫马啸的队伍。 侍卫们拼命抵抗,仍然节节败退,死伤惨重;研究员们顶上去,仅仅拖慢了撒哈姆亲卫军的一点点前进的步伐。马啸看着厮杀的人群,自嘲地笑了,‘人类的愚蠢啊,只能用血与火,才能丈量!’ 侍卫、研究员和亲卫军,杀作一团,马啸冷静地走到一辆蒙着黑皮黑布的马车跟前,用刀子割断绳子,揭开黑幕,一架老式马克沁机枪,展露出它狰狞的面目,打开保险,上好子弹,马啸吹响号角,侍卫和研究员本能地躲闪趴下或原地趴下,马克沁开火了,吐出长长的火舌,死神收割机无情地发射子弹,亲卫军不是死在冲杀的路上就是死在乱枪之下,连续七八分钟的吼叫,近千亲卫军死伤殆尽,幸存的侍卫和研究员,惊惧万分。 跳下马车,马啸根本不看一眼惨烈的战场,看向沙漏计时器,天空的异象更明显了,大半边天空都被垂天之幕遮蔽了,所有人都被惊呆了,痴痴望向天空,120秒,将抵达星球表面。马啸的手,颤抖着,眼泪流下来。 几秒种后,高天传来隐隐的雷声,雷声渐大,垂天之幕内有雷电纵横交错,借助望远镜,马啸发现,这前面的是一股气团,字面意义上的真实气团,就像发射的火箭由于飞行速度太快,前方将包裹一层冲击波,遇到空气会形成热效应,火箭后面会形成曳尾,就像彗星一样。雷声隆隆,犹如万马奔腾,瞬间如临飞机起飞尽在耳边,震耳欲聋,巨型炮弹从天而降震裂耳膜,马啸等人的耳朵渗出鲜血,声音消失了。 空气都被气团吸引住,凝固住了,疯狂地涌向垂天之幕,马啸掏出身上的三个绳挂钩,将自己固定在望远镜,5级风,10级风,18级风,天空几秒钟就在垂天之幕两侧形成了两个超级飓风气旋和无数小型气团,地面上只要没有扎根大地的瞬间脱离地心引力,向天空飞升而去,所有幸存的和死了的,都飞起来,垂天之幕像一块超大的吸铁石,吞噬一切可浮空,扎根不深的树木连根拔起,大江大河向天空流去,山峰积雪云朵一样升腾起来。 眨眼间,所有浮空之物,被星球无形的大手夺回来,疯狂地下坠,万千陨石雨砸向满目疮痍的大地。看不见的压力,携着冲击波,轻巧地分开一道泾渭分明的真空带,垂幕所在,万物退散。犹如泰山压顶,万物皆化为齑粉,边缘的马啸,苟延残喘,烂泥一般挂在望远镜,脑袋差点被压爆了。 嵌在望远镜上的水晶笏,上面的数字,疯狂跳动,‘2874408,3632958,5703894……’ 终于能看清了,看清楚了,马啸一边吐血一边心里面狂喜,垂幕后面跟着的神秘东西,终于能一睹真容。 ‘是一把刀!’ 这像是世界开的一个宇宙级玩笑,这不是什么天象,这是一把刀造成的异象,一把高速挥舞的刀,这把刀,刀锋估计有深南大道那么宽,差不多350米,长不知几何,预估有安第斯山脉那么长,就算短也有昆仑山脉那样。是什么样的人能挥舞这把刀,完全没有概念,重量更是无法估算,硬度上应该有白矮星的极致,难以想象的怪异。 眼看着,这把天外来刀,将要切开行星,却被什么给挡住了,徒留无上的威压,将地表削出来一条疤痕,这条笔直的疤痕横跨大衍帝国和摩羯帝国,入地有七八百米之深,盆地北方的山脉直接被夷平粉碎,所过之处皆陷于空无,漫天狂沙飞舞如同火山喷发,地面升起一道扑天巨幕。几秒种后,宇宙之刃,呼啸着,刹那间离开了行星,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水晶笏数字稳定在‘88488600’,马啸弥留;撒哈姆二世打开锦盒,有一封锦囊:今世之缘,若无所报;十世之后,王者归来。 马啸,死了;漫天风沙为他送葬,世间疮痍,为他流泪,得享如此,不枉此生。 撒哈姆二世,一夜白头。 第22章 沙葬和奴隶 烤,烤的要命,马啸睁开眼,喘不上气,‘哦’,马啸从沙堆里跳起来,沙土飞扬,原来刚刚自己被半埋在沙漠里,难怪躺着的沙壁着了火一样,举目四望,沙丘连着沙丘,浪卷的沙丘山,一浪接着一浪,没有一丝云朵的蓝天下,金色的海洋,泛着死亡的粼粼;火辣辣的太阳,准备把这片沙海点燃,极远目不可抵达之处,卷起一丝涟漪,扭曲的空气,翻滚着,沙海似乎半漂浮在空中。 ‘操,你大爷的,真是够贱,我看,你应该叫-贱来!’吼完一句,马啸拍拍晕乎乎的脑袋,‘老子不玩了,老子要新开局。’不挣扎了,爱咋地咋地的吧,马啸随便找个阴凉一躺,‘我,就是一条咸鱼!’平地起惊雷,轰隆的呼啸声,像是对马啸的回应,马啸伸伸脖子,抬脸望了一眼,‘王八犊子玩意,玩大发了。’ 地平线那边,有一道黄色的细细的线,逐渐变粗、变大,向着马啸所在的沙丘移动,几十分钟以后,黄色的细细的线,暴露它真面目,是沙漠死风。 ‘这肯定是极北之境的死寂沙海里的烬灭风暴卷。’感叹间,烬灭风暴卷,裹挟整个死寂沙海,黄沙若垂天之云,万里飞瀑,沙尘像狂暴的巨人,喷吐火焰般的浪头,吼叫连天,天空中沙浪滚滚,排山倒海,遮天蔽日,撕扯天空、大地。 ‘我他妈的不该较劲的,早该跑的,能跑多跑跑多远……’马啸龟缩在临时用手刨出的刚刚仅能容身的沙洞,头顶的流沙洪水一样倒下来,马啸手脚不停地将流下的黄沙,尽量往远一点的地方推去,希望能被飓风带走最好。 沙洞一阵剧烈的抖动,又一阵剧烈的抖动,‘窟呲’,沙洞塌了,将马啸埋在沙堆里,散了的沙堆被抬起来,扯碎吸上天空,马啸感觉自己‘嗖’一下就飞了起来,像一粒沙子被抛上天空,马啸在沙尘暴里翻滚,沙浪对着马啸拍来拍去,浪头将马啸抛来抛去,马啸越升越高,忽然大放光明,模糊中是太阳的温暖,马啸又被沙浪卷下去,随波逐流,消失在茫茫沙海。 …… 勒得难受,肺要爆炸,‘啊’,马啸疼得叫了出来,周围是山呼海啸的看客,欢天喜地。 ‘车裂!车裂!车裂!’看客高举双手,兴高采烈,疯狂高喊,癫若入魔。马啸努力转动眼睛,发现,原来自己手脚都被绳子绑住,左右各有一匹马绷紧绳子,头套在绳套里,正前方也有一匹马,两条腿也被绳子绑紧,自己身子腾空,后面绳子上肯定也各自系在一匹马身上。 ‘原来,我正在被执行五马分尸的车裂之刑。’ 高高的观赏台,绫罗绸缎,飞觥献斝,喜气洋洋,礼炮十七响,巨大的号角‘呜呜’吹响,准备实施刑罚。车裂的骑手们,器宇轩昂,洋洋得意,头冠上插着长长的孔雀毛翎,和着鲜艳的礼服,分外妖娆,挥舞手中漂亮皮鞭,吆喝着‘得,得,嘿呀,嘿呀,嘿呀’,膘肥体壮的骝马一点点踏蹄往前,拴在身上的绳子,一点点被镫紧。 悬空的马啸,绳子再次绷紧,勒进皮肤,勒掉一层皮,血肉模糊;马啸面色绛紫,感觉全身筋骨,咔咔作响,散架就在下一刻。骑手又一次催动马匹,坚韧的肌腱有的已经崩裂,马啸感觉死亡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人群又爆发出飓风般的叫喊,有人已经撕烂衣服扔向天空裸体狂奔,有人昏倒在地像只割断喉咙的鸡扑腾个不停,还有人和身旁人打作一团鲜血横飞。 人群中冲出五队人马,手持利刃,冲进行刑场地,各自奔向马啸的四肢和头颅,监斩官和护卫们一拥而上,和劫法场的人马杀在一起,手起刀落,惨叫声起,或人头飞起,或刀剑脱手,或血如泉涌。 绳子被劫法场的砍来砍去,表皮被砍掉,露出里面的铁锁链,劫法场的就一阵冲杀,直奔马啸而去,奔近前,竟然挥刀砍断了马啸的两只脚、两只手,一群人用身上的盔甲,临时给马啸拼凑了一个棺材状的枷锁,白袍的一人飞奔越过其他人到马啸头颅方向,一刀劈翻骑手,等枷锁弄好,挥鞭抽马,拖着枷锁,狂奔而去。 头顶有针刺穿般剧痛,脑袋犹如里面有火烧,马啸呻吟着醒了过来,白袍人跪倒,‘我王,请给我们金沙汗,留下金言玉语。’马啸头疼欲裂,疼得吃牙咧嘴,脑子里有油锅倾覆,耳朵里有炭烧冒着呲呲白烟,眼睛里有毒虫缠绕,嘴巴里有蛇蝎蛹动,煎熬万分,恨不得早死早托生,竟然有人要什么金玉良言,去他妈的吧,马啸用尽全身的力气,憋出一句。 ‘阿拉瓦达,可达万嘚孚沃达唛咖,丢雷老母。’(沙之王民,永不为奴;丢雷老母) 历史上,金沙汗王国,跟大衍帝国抗争了数千年,直到金沙汗王国族人全部被消灭殆尽,谱写了抗争到底的英雄史诗。历史学家,研究了很多年他们的抗争口号,一直没搞懂,‘丢雷老母’最后这四个发音,到底什么意思,成为历史上着名的谜团之一。 …… 哗啦,一桶冰水浇在马啸头上,全身赤裸的马啸猛然醒了过来,手镣脚铐锁住,被绳子串联着,有人拿小皮鞭拍打马啸宽阔的胸膛,紧绷的肌肉,铜铸的胯骨,粗壮的大腿,‘看,来自摩羯帝国的奴隶,钢筋铜骨铁皮肤,力拔千斤仙玉杵,只要五个古拉特,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马啸怒发冲冠,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一个方脸浓眉大眼,身高八尺左耳朵戴含苞待放红梅耳钉的男人指着马啸,‘这个,我要了!’从此以后,马啸成了大衍帝国黑甲军团的一名敢死队队员。 五年后,马啸随黑甲军团远征摩羯帝国,凭借出色的身体素质、过硬的军事素质和勤学苦练的认真学习,成为帝国黑甲军团步兵伍长。 在一次对外侦查中,无意发现了存在于世外桃源的新世界盆地,新世界盆地已经发展了三四百年,人口200多万,农业等种植、养殖业技术高度发达,可惜太多技术由于三四百年前被称作‘天之泣大灾变’的损坏,而没有继承和延续下来,统统废止了,黑加军团长无比惋惜,但毫不客气地征服了新世界盆地,并入大衍帝国。 一天夜里,马啸偷偷找到第22代撒哈姆族长,拿出水晶笏放在他面前,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梦,一个神隐:霍木特人四百年前受压迫剥削,苦难重重,撒哈姆一世的族长爷爷在圣山芥子山,得至上天显圣,为族人指引东方应许之地,准备了两代人,到撒哈姆一世梦中得神秘地图和圣物水晶笏,随带领全体族人进行了史无前例的伟大迁徙,用水晶笏破开死雾盆地灭绿妖,尤利西斯暗道召唤精灵喷火灭无眼蜘蛛、天降飞龙帮忙消灭森然巨蟒,出洞后神鹿衔来无字天书,东方大路长开,直通紫色新地,全族安居乐业。一世勤劳,二世愚钝,圣物水晶笏莫名被偷,无字天书被虫蛀,至上天震怒,降下神罚,瘟疫遍地,无相的一刀,山河倒悬,日月无光,神谕--三百年后,神子降临,族人需振兴圣山,点燃至高天圣光,高天神威,传于天下,呜呼,伟哉! 撒哈姆22世,听完,捧出锦囊,拜倒在马啸膝下:恭迎神子,愿追随神子,重返圣山,传教于天下。 第23章 百战兵 ‘轰’一颗榴莲那么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砸在马啸十点钟方向五六米处,火球迸裂开来,烧着周围的树叶、树枝、枯草,蔓延着烧向一棵树。马啸右手举着短柄翘首大刀,正在疾速向前冲锋,巨大的冲击波,掀起泥土、烂树叶枝桠,盖了马啸一头一脸,推力吹起马啸,马啸感觉一股巨力大浪一般拍过来,自己飞出去两三米远,摔进烂泥堆,身边不停地有士兵大叫着,从自己身边跑过去,嗖嗖嗖的箭射声,火球落地的轰轰声,马儿奔跑的哒哒声,远处雷鸣的战鼓声,战场的厮杀声、惨叫声。 头晕,火光冲天,周围变得扭曲了;眼花,泥水混进眼睛,即涩又磨,视线模糊;马啸试着站起来,脚下打滑,跐溜趔趄,跌进泥水,试了几次,勉强站稳,几支箭嗖嗖地落下来,一支箭扎在马啸右肩,吃痛右腿跪在泥泞,又飞来一支钉进马啸的左眼。‘啊’,马啸抬左手捂眼睛,人左斜着仰面倒下,疼得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一匹黑色战马斜喇喇冲出来,泥水飞溅,黑色闪电般蹿过马啸身边,身穿亮银铠甲头戴银锁高顶遮面甲,大红短袍的骑士,挂短剑,俯身挂马,捞起马啸,消失在混战之中。 弯弯尖锐如鹰爪的手术刀,泡在蓝栩栩的液体,冒着热气的水,浇在马啸还在流血的左眼,冲洗掉污泥,一只粗糙的手,灵巧地捞出一把像剪刀的手术刀,先是‘嘎嘣’剪断长长的箭杆,昏迷的马啸,身体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面颊抽搐。‘药。’粗糙的手放下剪刀,接过陶土碗,掰开马啸的嘴,灌下去,马啸咳嗽了几下。 从药汁盆,摸出鹰爪刀,一只手按住马啸的左眼眶,用鹰爪刀,熟练地割开眼睑,往里面一剜,打几个转,发出刺啦刺啦刮骨的声响,往外一勾,马啸的左眼被完整地切割下来,摘下来,扔进旁边血迹斑斑的小桶,用温水冲洗了几遍空洞洞的左眼眶,窊了一把绿色的泥状的膏,抹匀左眼眶。 ‘眼睛。’有人递过来一个木头匣子,粗糙的手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个像眼睛但不是眼睛的泛红的好像是宝石或者夜明珠,也可能是琥珀一类的物件,因为隐约里面有各种丝状物,勾连其中,捻起来,对着马啸的左眼,比划下,按进绿泥里,接着又抹了一层半透明的胶状物,黏黏糊糊的,最后铺了一层棕色粉末,粉末上面洒了许多捣碎的新鲜的草药,盖上绿色的叶子,叶子上面上一层类似蚕茧的纱,用一块椭圆形的红色的肉皮,遮盖左眼眶,用一个能覆盖左半脸的面具,套在马啸头上。 ‘抬走。’ ‘铮’,剧烈的疼痛从左眼钻进脑壳,‘哼’,马啸疼醒了。 ‘你醒了。’粗糙厚重的声音问。‘卒长。’‘好好养伤,立功机会在下次。’‘是,卒长。’卒长陈重的脚步声走远。 ‘真他妈好运,卒长救的你。’护理阴阳怪气。马啸默默不作声。‘这是第二十次循环了,时间过去了五年零七个月,现在的自己不过是百夫长而已。影响力太小了。尽量不要死掉,各种死法,快把人折磨疯了。’ 十七天以后,马啸举着刀,带领小队,再次冲锋在山坡的战场。 ‘跟上,都跟上,保持队型,冲啊。’马啸带领的小队,呈箭头状,五人一个小队,领头举蚺蛇头标识裹兽皮的长方铲形铁桦木盾牌,两边是各一手执一丈两尺的长矛,一手执半边月牙形半边方形小盾的枪手,枪手腰间挂着一把不到两尺长的短刀,枪手后面跟着一个背着箭袋的弓箭手,弓箭手后面尾随着一个举椭圆形大盾,执一尺长短剑的摇摆人。 各小分队之间间隔十米左右,一个小分队被破坏,两个小分队就合成一个小队,继续前进。前面的小分队倒下一个,后面的小分队飞跑出一人进行补位,依此类推。 二十多个小队,整齐划一地向前推进,弓箭手边跑边搭弓放箭。‘举盾,举盾!’马啸大吼,小分队各自龟缩,马啸举盾遮住头顶,两个枪手举盾盖头,弓箭手蹲下,摇摆人将盾搭在圆盾上面,扣在一起形成一整块龟壳式防箭工事。嗖嗖嗖,无数箭矢落下,噗噗射进土里的,嘟嘟射进树上的,啪啪砸在地上的,落在盾牌上的,都被弹开。 箭雨结束,小分队纷纷站起来了,‘嘟嘟’,马啸吹响哨子,小分队快速向马啸靠拢,‘嘟嘟嘟’,五人队小头领向前跑着聚拢,盾牌依次墩在地上,呈弧形排列,长矛伸出盾牌,像野猪的獠牙,长矛兵双手执矛杵地,盾牌背在背上,弓箭手抽箭,向前瞄准,摇摆人站在弓箭手身旁,严阵以待。 ‘五十步。’小头领一起喊。弓箭手拉满弓,举箭。‘三十步。防箭!’弓箭手纷纷松弦,箭朝一个方向,集中射出去,迅速射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大盾,大盾!’小头领一起喊。摇摆人举盾,挡在弓箭手前面,有冷箭射过来,有标枪射进来,有石头砸进来。 喀喇喇喀喇喇,嘚嘚嘚,隆隆隆隆隆隆隆隆,是骑兵冲锋的马队。 第24章 为了帝国 大地在颤抖,空气在咆哮,敌军的重甲骑兵朝着马啸所在的步兵方阵压过来,潮水一般要把马啸小队吞没。 ‘稳住,稳住,稳住!’小头领一起声嘶力竭地给自己打气。骑兵越来越近了,空气压缩得要燃烧起来,地面震动的轰轰作响,杀意像刀子劈开空气,肆虐,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收割生命。 ‘顶住,顶住,顶住!’ 全体小队成员嘶吼着,小头领用肩膀扛住大盾牌,长矛兵拼命握紧手里的长枪,弓箭手和摇摆人一起顶在盾后。 近了,更近了,十步,五步,一步,骑兵切进马啸方阵,像秋风扫落叶,快刀斩豆腐,一时间人仰马翻,血流如注,挥舞的马槊,喷溅的血液,惨痛的哭喊,喷张的马嘶,翻滚的尸体,跌倒的大马,飞起的人头。 一波次重骑兵冲锋,几乎削掉了马啸小队三分之一的战力,剩余的成员,听到马啸的哨声,迅速原地调转盾牌方向,对准骑兵,残余的弓箭手和摇摆人,穿插到盾牌后方龟缩,顺便解决倒地的敌人和马匹,小队明显地缩水了,防守面积仅仅十米多一点,重整队形,被双面包夹,摇摆人成了主要机动防御力量,特别防备骑兵扈从的箭射轮袭,敌骑已经排好冲锋队型,新的一轮冲锋开始。 临近接触的十步,摇摆人摆椭圆形盾和铲形盾背对背成山子犄角之式,弓箭手举长矛兵带的小圆盾执腰刀,作为补充,尽量减少漏洞增加承接冲击面。 敌骑再一次的冲锋,劈倒了二分之一的有生力量,仅有一骑倒地,数骑受轻伤。马啸气喘吁吁,忍耐着,煎熬着,鲜血糊了半边身子,铠甲歪歪斜斜,汗流入注,握着盾牌的手止不住地痉挛,腿肚子一阵接着一阵地酸胀,靠着盾牌,大口大口地喘息。 左手在胸前摸来摸去,摸到哨子,紧喘几口气,用力吹响,二三十个人,东倒西歪地重新组织防御,像是不甘心待宰的羔羊,呼哧呼哧,互相搀扶着,脚步趔趄着,眼睛红通通的,能动的,挣扎着,爬着,匍匐着,向一起归拢,只为多活一刻钟,多喘一口气,贪婪感受死亡前的一瞬。 没有队形,没有建制,没有章法,没有呼喊,沉默着,等待着,风停了,战马打个响鼻,嗒嗒踢踢蹄下的土,扬起的沙尘,渐渐落下来,飘荡着,染黄了头顶的天空。箭矢‘嗖嗖’打破空气的静默,战马开始慢慢奔跑,哒哒,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重,战锤般沉重、震动、血腥,重重砸在马啸小队的心头。 ‘为了帝国!’马啸忽然举刀大喊,二三十个人一起举刀,‘为了帝国!’马啸小队,如同战场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被敌骑兵冲击得七零八落,千疮百孔,大浪中,骑兵卷起来的浪头,推过来,马上要吞噬掉一切生机。 心脏狂跳,马啸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眼神不禁迷离,也许,一会儿自己就会灵魂奔腾,飞升起来,恍惚中,一匹纯白无瑕的龙驹,从天而降,身穿明黄公主裙的筱靖,跳下马来,伸开双臂,迎接自己。 敌骑冲锋,高速接近马啸小队,已经能看清敌人漆黑的重甲,马槊高举到平举,直指,利剑一般劈开面前阻挡。‘唉’,马啸内心叹息,然后笑了,也许,又得马革裹尸了,‘谅为烈士,当如此矣’。 ‘呜~’,锥形原木在空气中高速飞行的啸叫,尖啸刨开诡谲的战场,劈头盖脸地朝敌骑兵极速穿刺,砸头的,头盔瘪了,顶身上的,人被从马上直接顶飞,或者躯干折断,甚至当场穿肠破肚,蹭到马,马倒,砸到马,马翻……紧接着,漫天的箭雨,黑压压,暴风骤雨般落下,后面闪电骅马轻骑兵,红色闪电横扫战场,骠骑缀在后,浩浩荡荡,巨龙般张牙舞爪,气吞万里如虎,战车驰骋,方形五百人步兵阵列,死神镰刀一般,呼啦啦漫过去,夹杂其中的弓箭队、滚木队、高耸五六层楼那么高的械攻队,到处是喊杀声,火球冒着黑烟,冲上云霄,军团乌压压碾杀。 ‘嚄’,马啸浑身一软,瘫坐在血水污泥,小队呆呆地望着漫无边际的军团,万千旗帜挥舞,大地在颤抖,喊杀如雷暴,救护队跑步围上来。 等马啸小队休息的有点起色,马啸带领小队加入了清扫军,救助可能遗漏的己方军士,清缴物资,掩埋尸体。马啸小分队,全体人员,静默地站在一尊尸体前,是‘卒长’,黑色战马前蹄夹在野兽夹,断骨依稀可见,七八根标枪贯穿卒长,钉在一棵巨大的黑松,手里仍然紧紧握着天龙摧城戟,怒目圆睁,威风凛凛,虽死犹生。 第25章 寂寞如雪 二十三年后。 高举天龙摧城戟,马啸站在高高的出征台,台下爆发出一阵热切的呼喊,‘帝国黑甲,所向披靡;黑甲威武,帝国无疆‘’。手势下压,台下鸦雀无声,春风暖暖卷旗猎,春雷清明万物生长。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马啸戟指西方,‘我,大衍帝国军团长,宣布,将与摩羯帝国,决一生死’,马啸左手拍拍胸膛, ‘大衍帝国的勇士们,我们到这里来,给异邦送来文明,驱除愚昧、落后和野蛮,赶走干旱、洪水和瘟疫,我们是光明的骑士,我们举着光明的火把,我们带着太阳撒播丰裕。 这将是最后的战争,这将是无上的荣耀,这将是恒久的和平。 如果你在战场上死去,我们将修建巨大的丰碑,帝国永远地纪念你;如果你胜利归来,我将带领你荣归故里,你的传说是后辈永远的骄傲。 让我看到你们的刀!让我看到你们的剑!让我看到你们熊熊燃烧的火焰! 此役之后,你们将永垂不朽;此役之后,我们将再铸帝国荣光。 阿卡瓦拉,阿卡瓦拉 大衍帝国,万岁,万岁!!!’ 浩浩荡荡的大衍帝国黑甲军,肃穆森严地出发了,方形的步兵阵列,菱形的骑兵队列,楔形的弓箭队形,箭型的兵车,雁阵的空中排兵,一字长蛇的投掷炮兵,高耸如楼的象兵,千帆起战船行……、 赶车夫,挥动手里鞭子,几十匹骊马一起用力,格喇喇,‘哐’,出征台慢慢开始移动,隆隆,隆隆隆,战争机器,启动。 开始是低低地哼唱,逐渐地和着行军的步伐,大军高歌,后来大会唱,响彻天地。 ‘天之苍苍,大衍荣光;地之茫茫,大衍宝藏;行军往往,光明故乡;征战锵锵,泽披四方’。 摊开缴获的摩羯帝国地图,马啸站在地图上,用剑指着一座山形状的标识-下面标:卡古剌冈,‘’把这里所有的树,砍倒,一部分建永久性黑甲军镇守要塞,一部分用于大衍帝国帝国建设,记住,是全部砍倒。‘’ 隐姓埋名跟着马啸的霍木特人,隐秘地回到圣山芥子山,并秘密成立了霍木特神教,在大地上传播教义,并最终成为大衍帝国的第一宗教。 十五年后,卡古剌冈已经被砍伐殆尽,仅余二十几棵孤零零的红杉,高耸入云,站在高高的树下,马啸已经鬓发皆白,步履蹒跚,不像一个百战的将军,倒更像一个种地多年的老农,围着硕大的树干缓慢观赏,拍拍,摸摸,捶一捶,纹丝不动,靠着坐下。 ‘唉’,叹口气,喃喃自语:‘老伙计,我找了你们一辈子,也难为你们,藏得这么严实,差点就赶不上,看着你们倒下的样子了。’ 抽了一袋旱烟,抽完在红杉树上,磕干净里面的烟灰,向年轻的黑甲军士兵招手,‘动手,都砍了吧。’ 吱揦吱揦,木锯揦过纹理,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马啸眯着眼,仿佛已经睡着了,悦耳的锯木声此起彼伏……红杉发出尖叫,抗议伐木人,由于树木过于巨大,士兵轮番上阵,甚至动用了马力机械锯木机。 嘎嘣嘣,平地一声起惊雷,‘顺~山~倒’,扯着嗓子大吼,震得耳朵嗡嗡作响,马啸微微睁开眼,眯着眼,格喇喇,窟嗵,唰~唰·~唰,呼~,哔啵哔啵,吱~吱,归于平静。 一棵,两棵,三棵……最后一棵,迎着夕阳,倒下去,像一个时代的背影,落幕。 自信邪魅地笑了,如同一个寂寞太久的高手,只能站在曾经对手的墓碑前,无尽的渴望化作寂寞如雪,马啸自言自语:妈的,真他妈无聊啊。 试炼大厅报告:恭喜马啸试炼第三关之安得广厦千万间。 回到现实世界,窝在沙发里,扭头就能看到熟睡的筱靖,高科技电子监测设备、生命维持设备、活力增益设备不辞劳苦地辛勤工作,一想到那个‘安得广厦千万间’的变态的试炼,马啸打了个寒噤。 ‘二十一次大循环,上百次小循环,做商人、做工人、做官员,就算做了国王、帝王,也无法完成试炼,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八九百年的时光,后来总算摸到了头绪,给活人有房住,给死人有坟住,给所有灵魂有至高天住,千万级别是地狱难度,活人加死人,房子加坟头,太像地狱笑话了’。 凝视植物人状态的筱靖,马啸怜惜地抚摸她的脸,思念的泪水落在筱靖粉嫩的脸颊,筱靖眼睛微微颤动,仿佛内心听见了马啸的心碎声,歇斯底里的呼唤,深沉如海的爱恋。 …… 这次和管理员见面,是在一个非常现代化的,有些科幻风的极简临窗会客厅,超大的整面透明可变幻幕墙,冰球比赛场那么大,简单摆了两个橘黄的全青皮沙发,深海蓝茶几,米色马克杯,倒的气泡水。 ‘恭喜马啸,通过试炼关卡。’管理员虚伪地恭贺马啸,脸上平静如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呢?’ ‘哦,马啸先生不如先好好休息一下,给自己放个假。’ ‘说正题吧。’ ‘马啸先生,急性子,这可不好,要懂得养生之道,work-life balance。’ ‘我很急。’ ‘你看,又急。’ ‘……’ ‘行行行,安排安排。’ ‘筱靖,在你们这工作过?’ ‘哦,我想想,是的;不过,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她顶了一个老杀灯的牌照。’ ‘老杀灯是谁?’ ‘π组织内对顶级战力的一种尊称。’ ‘多大能力算老杀灯?’ ‘至少一拳能打爆一颗恒星。’马啸左眼皮猛跳,用左手若无其事地蹭蹭,控制不住的细微的颤抖的神经,刺激着肌肤,汗毛根根直立,酥麻的电流冲进小腹,一股又一股高潮般的热流,迸发又炸开。 ‘能出现这样的大的漏洞,嗯,值得怀疑。’ ‘没办法,老杀灯算是另类的管理员。’ ‘你,能打爆恒星?’ ‘我不行。我顶多打碎玻璃杯。’ ‘发现之后呢? ‘隐了,再也没有洞黑过。就是通过你所感受的类似黑洞的通道,进入深空。’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什么?’ 查了,什么都查不到;之前,不知道做过什么;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来了。’管理员尴尬摇摇头,忽然神秘一笑,‘也许,是遇到了你。’ 咚咚,咚咚,马啸的心,突突地加快跳快要跳出胸膛,回荡着,久久缭绕。 第26章 爱是孤独的solo 请了几个特护团队,对筱靖进行全面的检查和评估,报告一致认为,筱靖处于一种特殊的植物人状态。 ‘什么意思?’ ‘患者就是睡着了,浅睡眠那种,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醒不过来。’ ‘浅睡眠?’ ‘是的。我们通常叫半睡半醒。’ ‘她能听到我说话?’ ‘是的,马啸先生,甚至你们能简单的互动,但没法保证连续性和稳定性。’ ‘谢谢。’ 特护团队,放下检查材料,走了,材料的个人资料栏,年龄打印着:23;被黑色的马克笔涂掉,用圆珠笔手写了‘18’这个数字。马啸没有看材料,而是走向筱靖,握住筱靖的手,筱靖也握紧马啸的手,马啸开心地笑了,筱靖的手忽然就不听使唤了,软软地从马啸的手中溜走,马啸伸手捞住,这回没反应,马啸温柔地将筱靖的手,放回被窝,认真地盖好,筱靖似乎感受到了马啸的爱意,嘴角微翘,笑了笑;眼泪盈满马啸的眼眶。 用悬浮轮椅推着筱靖,去中山公园晒太阳、赏花、听鸟鸣,感受惬意的风吹过树梢,雍容华贵的牡丹,在风中招展,肥硕的花瓣,展露富态的笑容,一只勤劳的蜜蜂,嗡嗡嗡,踏上花蕊,采摘一年春天的第一桶甜蜜。 路过窄窄的仿古木桥,矮矮的桥下,自由自在有了许多的红鲤鱼、绿鲤鱼、锦鲤鱼,有小孩子撒一小把鱼食,鲤鱼们就争先恐后地游上来,挤在一起抢食儿,好不热闹。 长长弯弯折折的走廊,中间有亭子,亭子里有围着象棋、围棋棋盘下棋的,围着几个神情怡然的看客,棋盘旁边摆着小茶壶,还有点心、干果、果脯。 有个亭子,有一群票友在排练《霸王别姬》,花脸的霸王、清瘦的虞姬,咿咿呀呀,霸王高亢有力、虞姬缠绵悱恻,真乃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有个亭子,二十几个花季少年在斗舞,cosplay,玩style,rapper溜到飞起,悬浮滑板、花式自行车,更有魔术表演。 抱筱靖倚着坐在草地上,暖洋洋的太空,有各种风筝,燕子归来,二龙戏珠,青蛙王子,咕太郎,几十条腿的铁嘴蜈蚣,马啸一一给筱靖介绍,筱靖仿佛听明白了,神情轻松豁达,似乎非常享受春日的暖意。 头枕在筱靖的腿上,马啸指着天空,‘看,东边飘过来一朵白云,好像大号的,要是染成粉红色的就更像了……哦,有一朵,嗯,是一头非洲草原上的大象,大又厚的耳朵像蒲扇,鼻子长长会唱歌,你听,它唱:你是我的,我的开心果;你给的快乐雨点那么多……’ 不知不觉地哼起了小曲儿,马啸头顶忽然传来筱靖的笑声,笑了一声就没动静了,眼泪顺着马啸的眼角流下来,小曲儿没停。不远的郁金香花丛,传出黄梅戏的调调,有人在唱《黛玉葬花》。起风了,风拂过树叶,欢愉着,笑声盘旋,如飞扬的花瓣,绯红的爱意,荡漾。 买了一辆‘宇’牌空中房车,马啸驾车自驾春游,去了福建土楼,浙江乌镇,江西婺源,湖北武当山,四川九寨沟,广西桂林,贵州荔波小七孔,云南大理,逛了神话般的山区建筑客家土楼,在乌镇的黑棚船摇过,置身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乘着武当山的云雾飞翔感受仙境之乡,醉倒在九寨沟的桃花树下,迷失于桂林的山山水水,魂丢在小七孔潺潺的流水,休憩在大理的宁静祥和,慢慢回归真实的生活,现在的马啸特别喜欢背着筱靖,毫无目的地轧马路。 夏天来了,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柳絮开始飘的时候,π的信封,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客厅。 ‘是时候了’,马啸亲吻筱靖红润的嘴唇,带着筱靖的祝福和初夏的蝉鸣,打开walkerman,按点唱,唐朝《月梦》的旋律响起,马啸和着歌曲,来了一段独舞——爱是孤独的solo,进入深空。 ‘欢迎来到装备工厂,我是你的私人武器大师。’马啸被一座刀山剑海的武器库包围了,‘请选择你的武器。 ’‘嗯,好的。’马啸左右看,没看到人。 ‘请低下你高贵的头颅。’马啸低头,还是没看到。‘再低一点。’马啸弯下腰去,仔细寻找,有一个花生粒那么大的人,踩着踏云靴,穿着红色紧身衣,背着两把剑,一黑一白交叉,头上罩着一个圆鼓鼓的刻着蜘蛛纹饰的头套,‘你想要什么样的武器?’这不是那个什么里的贱人吗,马啸不动声色地想。 ‘我想要超大威力的。’‘没有。’ ‘我想要能打爆月球的武器。’‘没有。’ ‘我想要一把ak-47.’‘有。’ ‘拿来。’‘先选冷兵器。’ ‘那好吧,我要一把剑。’ 罗马剑,单手剑,钟剑,螺旋手里剑,重剑,龙泉剑,莫邪剑,鱼肠剑,王者之剑,鱼骨剑,螭骨剑,兽咬剑,精灵剑,兽人剑,魂游剑,斩仙剑,灭妖剑,仙剑,霜之哀伤,长爪,地狱剑,龙王剑,轩辕剑、灭帝剑,诛仙剑,木马牛,倚天剑,小李飞刀,蝶恋花,魔吟神剑,无影剑,光剑,时之刃,破坏王剑,灵魂之刃,退魔剑,绯红皇后,镇妖剑,青竹蜂云剑,伏羲剑,焚寂,摄天,磐龙,七星,混沌,武神…… ‘有正常点的吗?’ ‘有,无名剑。’ ‘算了,我可以先看看热武器吗?’ ‘可以。’ 点火枪,火绳枪,燧发枪,转轮手枪,半自动手枪,全自动手枪,鲁格,FN,柯尔特,勃朗宁,史密斯,HK,西格,毛瑟枪,滑膛枪,来复枪,卡宾枪,三八大盖,盒子炮,歪把子,马克沁,狙击枪,轻机枪,重机枪,机关炮,美洲虎,雷明顿,卡拉什尼科夫,瓦尔特,英格拉姆,马盖普,斯太尔,电磁枪,激光枪,爆能枪,灵能枪,地狱火,原子枪,手提炮,幽灵枪,等离子切割枪,黑洞枪,重力枪,时空枪,纳米枪,上帝的左臂,焚空炮,特斯拉炮,GBE,虚无之渡,降维枪,暗物质,光明骑士…… ‘我可以不选吗?’‘可以。’ ‘我全都要。’‘只能选一把。’ …… 拿起屠龙刀,舞了一套啸天诀,感觉有点轻了;抓起青龙偃月刀,耍了一套吞天灭地七大限,好像太扎眼了;抱起如意金箍棒,打了一套惊天棍,不足够时髦拉风;举起昊天锤,来了个佛怒火莲,花哨了些;挥舞星龙法杖,召唤史矛革,嗯,夸张了些;提起草薙剑,剑诀通玄亡灵大军,大发了…… 举棋不定,马啸拿起荒剑,看见昆仑鞭就随手丢掉,不远处是胜利之剑,昆仑鞭瞬间就不香了,闪闪金光的雅典娜神盾,晃得心神不宁,胜利之剑脱手而去…… 转悠了五百六十一年零八个月,选择放弃,放弃选择,甄选了四百二十七年零三个月,马啸头都要爆炸了,还是没选好趁手的武器,武器大师跟着转来转去,人都转傻了。 ‘有套装吗?’马啸忽然问。 第27章 神装 有,你早问啊。 整个大无语,马啸饥渴地说:‘要神装。’ 成千上万套神装,展示在马啸面前,武神装、战神装、无敌装、武帝装、天神装、魔神装、魔皇装、斗皇装、海神装、天帝装、战帝装、灭神装、灭天装、灭世装、神威装、雷神装、圣天装、霸王装、毁灭装、宇神装、机皇装、通天装……繁琐的纹饰,闪亮的护甲,威武霸气的头盔,飘逸的羽毛,炫酷的武器,耀眼的鞋子,拉风的载具。 ‘我,我,我要……光之锥法则力奇点装!’ ‘好,随便拿一件武器,开启觉醒。’ ‘啰嗦。’马啸顺手摸起一块板砖,‘就这个吧。’ ‘你确定?!’ ‘是的。’ ‘好吧。祝你武运昌隆。’ ‘呜~’,一把大型的武器,高速在空中器舞动的破空声,马啸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身子,飞雷神之锏劈下来,震碎地面,马啸被冲击波震飞出去四五米摔在地上,衣服破破烂烂,手里的板砖差点脱手,鲜血涌出胸膛,伏地大口咳血。 ‘我丢,什么情况?’马啸撑着地,剧烈的疼痛锥心刺骨,骨头嘎嘣嘣响,右肋骨断了三根。 ‘拿着破板砖,还想跟我抢神装,老娘送你化为焦炭。’风姿绰约的半徐老娘,高高举起飞雷神之锏,念念有词,天地之间的雷电之力,疯狂向锏身涌去,电闪如织,雷电浓厚得缠绕锏像一条雷龙,雷龙摇身吐出一个黑色的球,漆黑如黑洞的球,偶有电弧闪没,向马啸激射而去,马啸抬起板砖阻挡,板砖碰到黑球消失不见,黑球击中马啸,马啸冒了一团青烟,失去生机,躯壳化作一座雕塑,清风吹过,雕塑被风吹散。 丢出搬砖,就地十八滚,马啸也不管有没有武器偷袭自己,先滚了十八圈,远离也许可能存在的危险,晕晕乎乎爬起来,四周茫茫然,啥也没看见,马啸诧异的瞬间,地面开始结冰,穿萝莉装的一个佝偻的老太婆,挥舞手中的冰皇法杖,空气中结冰,悬在空中,估计是空气都冻住了,‘绝对零域,冰封万物!’马啸恐惧呐喊的样子,直接被冰封,老太婆挥起法杖,打碎冰雕,马啸化成万千冰凌。 ‘请住手!’马啸举手投降,千丈高的石头巨人,低下堪比泰坦尼克号的脑袋,用千禧摩天轮的眼睛,也就是伦敦眼,盯着像针眼大小的马啸,马啸拿着板砖在手里拍拍,‘嗨,bro,温柔点儿。’石头巨人发出嘲笑声,右手捻诀,手里凭空出现一座山,这座山在巨人手里变大,是‘洪荒神山’,这座山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好好享受临死前的恐惧吧!’神山落下来,马啸抬手去挡,神山灵巧地落下来,纹丝不动,马啸爆体而亡,被压成二维。 ‘我,我,我,我,……操,操,操,操……’感觉有一束光射过来,脚下出现了一个黑洞,马啸被黑洞吞噬,张嘴一口国骂,可是,前两个字,总是不断地不断地回荡,后面的话语却怎么也听不到,话语也被黑洞吞噬了,‘黑洞炮!’马啸心里骂道,‘惨无人道,灭绝人性。’马啸感觉自己被黑洞扯得非常长,越来越长,眼睛似乎能感受到各种逃逸的粒子和光子,脚已经深入黑洞的奇点,伸到白洞那边去了,也许,会一直坠落,100亿亿年,直到黑洞死亡。 被各种神装吊打了成千上万次,‘啪叽’,马啸被折磨得根本站不住,直接像一滩猪下水糊在地上,板砖砸在地面发出岩石击打般的清脆声,滚出去两米多远。等了很久,还是没任何动静,没有呼啸声,没有水声,没有风声,没有雷电声,没有咒语,没有奇怪的光,没有喷火的龙,没有从地下钻出的恶魔,没有从天而降的机甲,也没有万恶的引力波。 ‘毁灭吧,太累了。’没有寒冷的冰,没有诡异的传送门,没有地狱使者,没有异形大军,没有扯碎一切的空间裂纹。缓口气,积蓄力量,还是动不了,‘我不会是瘫了吧。’ ‘躺够了吗?’ ‘狗娘养的武器大师!’ ‘快起来,领你的神装吧。’ ‘对,不对,没人跟我抢了?’ ‘你想的对,这堆垃圾,根本没人要。’ ‘谁的?’马啸艰难挤出两个字。‘无名氏。残缺的神装,就是垃圾。’ 爬,爬,马啸痛苦地爬向一个打了补丁还有几个被老鼠咬了窟窿的糟烂麻袋,扒拉开一扯差点碎了的麻袋口,拽了好几拽,拖出来一个纯白无瑕的匣子,匣子长1200毫米,宽22厘米,厚12厘米,颤抖着,抚摸匣子。 ‘残缺的神装,也是神装,稳赚不赔。’匣子感应到主人的召唤,迫不及待要展示自己的强大,‘叮’,匣子自动从一侧打开,马啸跌坐在地。 ‘坑爹啊!’马啸惨叫连连。 白匣子不说空空如也,也是空空荡荡,明明里面应该有一把狙击枪才对,狙击枪的位置,空的,难受得不得了,难怪叫残缺。 ‘这应该叫废品。’马啸暗暗骂了一百八十遍,捏起一把小刀,看起来像去掉刀把的虾线刀,但没有锯齿,七八厘米那么长,隐隐有某种鱼的纹理,摸起来很光滑,后端略微鼓起,整体流线型设计,‘这,应该是一把银色的飞刀吧。’至于怎么用,完全摸不到头脑。 放下飞刀,马啸拿起匕首,纯白的刀身,样式像极了大名鼎鼎的战刀界扛把子M9,握柄是椭圆柱形的青花瓷蓝,挥了几下,手感舒适,握柄舒服,‘近战大杀器’,枪尖上的王者。 恋恋不舍放下匕首,握住红色刀柄,墨黑刀身的长刀,乍看以为是劈柴刀,刀身阔大刀背厚挺,表面布满沟壑一般的纹饰,长80多公分,刀头略往上翘,翘起处有三个小孔直排,形成一个T形凸起,接着一个弯月状刀头连接到长长的刀刃。 ‘沉,太他妈沉了。’马啸的感受就是,这不是一把刀,更像是一块大号的寒铁,差不多有五六斤重,别说砍人,就算舞砸起来,想停下来都费劲。好像有个符号,在靠近刀柄的地方,刚刚握住时挡住了,差点没看见,这个符号像‘井’,只不过两条横,是一个正圆左半边四分之三外面套着二分之一椭圆,‘第一次见,也不知道是谁刻上去的,希望以后会知道吧。’ 有一个像网球那么大的藿香正气丸表皮的圆球,马啸掂起来,在手里揉搓了几圈,要是两个就好了,可以当核桃盘一盘,当手盘球巴适得很。藿香正气丸突然就裂开,裂成三部分,爬到马啸左右手和肩膀上去了。 第28章 记忆湮灭症 吓了一跳,马啸赶紧摸摸肩膀,转头看看,紧贴着肩膀处,慢慢长出鱼鳞甲,薄如蝉翼,韧性极强,右手包裹了一层绒毛状的软甲,左手手腕处伸出三道尖刺状的硬甲,鞋子外面覆盖了一层苔藓状的高帮,原来这是一套自动的盔甲,没有头盔,马啸觉得挺可惜的。 让人意外的是,匣子里竟然还装了一副police太阳镜,飞行员样式的,墨绿色,马啸戴上,眼镜似乎自适应调整,显得马啸整个人,既帅又酷还充满了神神秘秘的调调。 四处空缺的地方,充满了遗憾,一处应该是枪体,一处长长的头部略大的应该是枪管,一处短粗的圆圆的应该是瞄准镜,半弯月状的短短的应该是弹匣,马啸叹了口气,‘我一定帮你完璧归赵。’ 又摸索白匣半天,白匣子里面没别东西了,东西摆放整齐,白匣子自己收回去,不知不觉马啸也歇过来了,白匣子有点不平整,翻看,白匣子下面,压着一块布,马啸站起来,取开布,是个带帽的紫色披肩斗篷,马啸展开,斗篷上绣着两头白色的怪兽,仔细观瞧,左半边是精卫,右半边是白泽,两者相交于胸前的系扣。马啸一摇,帅帅地给自己披上斗篷,提溜起白匣子,甩到后背,系上皮带,摆了个思想者造型的pose。 ‘欢迎你,我的新主人——斯达史雷森先生。’ ‘谁?’ ‘你就是斯达史雷森,我是你的神装,感谢你选择了我。’ ‘我是马啸。’ ‘好的,我知道了,斯达史雷森先生。’ ‘请,简单下称呼我——马啸。’ ‘是,雷森。’ ‘我……’ ‘您该回去了,雷森先生。’ ‘我还有很多问题?’ ‘什么问题?’筱靖穿着包裹严实的比基尼,端着夏日嬷嬷冰绿茶,转头问。 ‘筱靖!’‘咦,这位先生,你从哪里打听我的名字?’ ‘我是马啸,马啸啊,你,你怎么啦?’ ‘马啸先生,不要激动,您刚刚不是迷路了吗。’ ‘我,我,迷路了;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吗?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诶。’ ‘今年是哪一年?’ ‘宇宙历2289年。’ ‘哦,那也许是我认错人了。我想我找到路了。’ ‘没关系,祝你玩的开心。’筱靖弯腰抱起充满气的小黄鸭游泳圈,跑向大海。赶紧摸口袋,液晶手机在,打开远程监控,卧室里是空的,马啸的家安安静静,显示根本没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马啸租了特快飞的,飞回幸福里520. 客厅写了一张纸条,是筱靖的笔迹: 谢谢你爱我,再追我一次,好吗?爱你的筱靖。 ‘发生了什么,这到底什么意思?’ 叫来特护,特护也很迷惑。‘马啸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我交代你们的,要看护好筱靖,现在她人呢?’ ‘马啸先生,您交代的我们都按vip标准执行了。筱靖早上醒来,说要出门,说给您留了讯息的。’ ‘什么!你们,你们,我……筱靖有什么异常吗?’马啸冷静下来。 ‘您没有仔细看报告吧。筱靖可能患一种没见过的记忆湮灭症,这是一种特有的对于某个单独个体而产生的意识疾病,她会忘记您和她所有的相关的事,甚至相爱这回事。’ 翻找出特护报告,马啸发现了不对劲,‘年龄怎么改了?’ ‘马啸先生,您可能搞错了,筱靖女士真实年龄是18岁。’ ‘你可以走了。’ ‘哦,对了,马啸先生,我们还有很多东西你真的需要……’ ‘走了。’带点赶人的意思在里面。 ‘嗯,好,拜了。’ 看着特护有些刻意地甚至恭敬地关上客厅的大门,临走前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马啸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悲伤,这悲伤是如此尖锐,刺进马啸的胸膛,马啸疲惫地如同猝死一般,缓缓倒下,带着一种无法承受的恒星引力般的思念。这一刻,宁愿化作一颗流星,被爱情的黑洞捕获,燃烧着,笑着死亡,奔向一个可以预见的幸福。 …… ‘诶,大叔,你,难道又迷路了?’筱靖要与马啸擦肩而过的瞬间转身,马啸的心跳漏了半拍,一种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的表情,僵在脸上,既滑稽又呆萌。 ‘啊……哦……没有没有。’筱靖站正,面对着马啸,装作很老人般地笨拙地拍拍马啸的肩膀,‘年轻人,做人要诚实。’马啸心中刮起风暴,手微微颤抖,心爱的人就在眼前,最好的见面礼是大大的拥抱加狂热的亲吻;但,当下必须隐忍,因为这是18岁筱靖和28岁马啸的第二次见面。 诚实点点头,筱靖高兴使劲点头,‘诶,大叔,你这是刚从火星回来?’马啸骄傲地笑了,‘是的。’筱靖一脸羡慕,‘大叔,你不怕星际海盗,凶神恶煞,吓死人,太没人性了。’ ‘不怕。我就是专门打他们的,我是他们的克星。’‘大叔,你好厉害呀;哎呀,我得赶紧走了,拜。’筱靖忽然想起什么紧要的事情,慌三毛四转身就走。马啸握了下拳头,‘马啸,你脸皮不是一向很厚的嘛,快拉住她呀。’筱靖‘噌’跑回来,抓起马啸的手,塞了个东西,小鸟一样飞走了。筱靖,说是很忙,走路却是一蹦一跳地,小孩子心性。 走出去好远,要转弯了,马啸醒悟了一般,嘴里念叨,‘筱靖给了我她的联系方式……’筱靖转身朝马啸高举右手用力挥,马啸高高举起手,喊:‘一……’筱靖人已经看不到了。马啸被沮丧击中了,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老了还是怎么了,一遇真爱傻三年。 盯着手里筱靖给的联系方式,一枚普通的海边贝壳外面皱皱巴巴裹着一张被撕很匆忙明显边缘非常不对称的信纸,上面匆匆忙忙用粉金口红写的歪歪扭扭的数字,4131025,要给看出一朵花开,两朵花开,千万朵花开,傻傻笑了好几回,液晶球手机就在手指间,绕来绕去,跳来跳去,什么时候拨通,现在拨通好不好,拨通了说什么好呢?这些简单的问题,比哈姆雷特的‘to be ,or not to be’都伤脑筋,要把脑袋想破。 ‘嗡~’手机振动起来,显示来电号码:4131025…… 第29章 花月 ‘喂,筱靖……’马啸的声音暗哑,微颤。 ‘马啸!’一个陌生的,有些急躁的成年女性的声音,带着愤怒的口吻,破了音般尖啸,马啸耳朵差点被震得生疼,急忙甩开老远的距离,扯回来一点点,回话。 ‘哦,你好……我是,您是……’ ‘十分钟后,到安东星际旅游公司来。’液晶手机显示对方已经挂断电话。马啸听着传来的盲音,就像在重症监护室传来筱靖病危的信号传输器,‘嘟嘟嘟~’,一下又一下重重敲打在马啸的心头。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马啸家的门铃像是要被按爆了。 伸手准备打开门,门被暴力炸开,一群土匪一样的人,冲进屋子,围住马啸,‘你,就是~马啸?’ ‘我是。’ 绑匪一样的人,扑上去,将马啸制服,五花大绑,捆在一个十字架上,有人趁机踢几脚,打几拳,拧一把,力道大得很,却是很巧妙,仿佛这些人都是虐人高手,既过了瘾又让马啸疼得或‘嗷’叫,或流泪,或气喘不上来。 ‘我们是安东星际旅游公司的,请马啸~先生,一叙。’地痞,流氓,恶霸作风。 这群来请马啸的小青年,将马啸飞机拷,抬着走上安东星际旅游公司的私家飞艇,飞艇看起来像以前在海上大富豪拥有的游艇,宽大的热情火焰红船体,大面积透明的玻璃船,船底看不见,应该是有起落架或者轮胎,船体用白颜色的中文英文火星文标识着,上了飞艇,就把马啸挂在船体中央一个餐桌的上方,像一个烤猪,餐桌的主位是空的妖艳红的高背女王沙发神座。 ‘嗖’,飞艇火箭起飞,巨大的推背感使得马啸感觉到35Gs的撕裂感,‘这是一群疯子。’马啸用快要迷糊的脑袋得出本能的结果,过了好大会儿,马啸才从眩晕和模糊的瞬间冲击力中清醒过来,飞艇在空气中出奇地安静,足够远看,飞艇无非就是快一点的闪着红色光芒的一枚子弹。 高速飞行了大约七分钟,远远看见一座蓝色海洋为主题的天空岛,许多建筑物侧面看像是在海中遨游的海豚露出的鳍,中间的一座尤其的高大,肥硕宽厚的鳍反面中间像黑乎乎的洞口,洞口是拉特长的长方形,到边缘被削成圆形。飞艇飞到最高的建筑上方,鳍状大厦的中间打开一道降落通道,飞艇飞速下坠,马啸感觉自己失重了漂浮。 架子卸掉了,马啸软绵绵的,被几个人从下面托着,像一道菜,走进高大空旷的穹顶大厅,猜测应该是地下,光柔和,有哗哗的流水声,没有闻到花香。这样行进了五六分钟,马啸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掉了。 ‘欢迎来到安东,我是花月。’一个温柔中带着春风一般和煦的声音。马啸被放下来,踉跄几下,总算站稳。 ‘安东星际旅游公司的花魁兼社长?’‘是的。’ ‘您打的电话?’‘嗯。’ ‘请您指教。’‘好。’花月摆摆手,地面打开一块活板,升上来一个罩着网状装饰的绿色的沙发。 ‘请坐。’马啸扫了一眼沙发,摸摸下巴,扫了一眼花月,优雅地捏着高脚杯,杯子里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黑色的头发高高挽起,偏左侧插着一把画了一朵看不大清是什么的花和一轮蓝色弯月的扇子,搭配着海蓝色的短链耳坠,纯白色的曳地长裙,长长的脖子上装饰颗粒均匀的淡金色南洋金珠,座位和飞艇上的完全一样。 大咧咧,马啸摸了摸绿色沙发,质地柔软,做工精细,‘不错’,一屁股坐下去,陷进沙发,沙发失去重心,向后倒去,马啸像铲斗里的垃圾一样被倒出去,马啸顺手扣住沙发的网眼,吊在半空中,周围的可活动地板呼啦啦被撤走,露出下面的宽大的水池,马啸往下看去,十几只湾鳄争先恐后地游过来,溅起巨大的水花,挤在一起,张大嘴巴,等待马啸这块美食,赶紧掉下来。 ‘啊呵呵呵,啊呵呵呵’,马啸仰头看向笑得非常开心的花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啸先生,我搞错按钮了。’花月笑得花枝乱颤,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对着空中做各种手势,水池周围一起打开二十几个小的活动板,板后面是直径不到一米的圆形孔洞,里面投出来短翅膀的鸡,胖乎乎的猪,活蹦乱跳的鱼,蠕动的蛇,湾鳄忘掉了马啸,去追丢出来的美味了;沙发受机关控制,翻转回来,周围的活板并没有复原。 ‘马啸先生,您没事儿吧。’花月关切地问。‘没事儿。’马啸清清嗓子,试图掩盖嗓子的颤抖。花月亲自拿起一个香槟杯,倒1/2,满意地欣赏,‘真好啊,金灿灿的,好像宇宙币迷人的芬芳。’ 迈着猫步,仿佛眼前的红毯大道,或者是女王走在自己的宫殿,摇曳多姿地走到马啸面前,将杯子伸向马啸,‘怠慢了,喝一杯,压压惊。’马啸上下扫视花月,平静地托住杯子;花月盯着马啸的眼睛笑,马啸看看杯子,闻闻味,‘上好的唐培里侬1953,谢了。’一饮而尽。花月高兴地鼓掌,提溜一个转身坐在马啸右边的扶手,沙发失去平衡,‘啊’伴随着一声尖叫,花月跌向水池,马啸扔掉酒杯,人向右扑去,左手尽量扒住沙发网,右手探出去抓住跌落的花月。 ‘好重。’马啸的第一反应,花月这么沉,差点连带着把自己一起拽下鳄鱼池,‘抓紧我的手。’马啸大喊,花月大惊失色,人不停地挣扎,发扇掉了,头发乱了,妆花了,眼泪涌出眼眶,尖叫着,‘马啸,马啸,救我啊。’ 湾鳄听见动静,从远处游过来,从水里跳起来,试图咬住花月的脚,一只跳得高的蹭到了花月的高跟鞋,花月触电般收紧小腿,瑟瑟发抖,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惊慌失措。 ‘别往下看,看我看我!’马啸大吼,‘快,快,另一只手。’花月丧失了理智,只顾着尖叫,‘啊·~救命,救命!’哇哇大哭。马啸脸憋得通红,一只手拽住一个成年女性,吃力的很,真想扇花月两个耳光,让她老实点,听话用两只手抓住自己的右手。‘啊·~’马啸叫得比花月还大声,花月愣住了。 ‘想活命吗?’花月拼命点头,‘右手伸上来,使劲,快,再用力!’花月听话地伸右手,试图抓住马啸的右手臂,试了几次没成功,力气慢慢消失,花月的左手稍微一松劲,人往下又滑落,马啸咬牙扣住花月的手腕,勉强拉住,花月又是惊恐地尖叫。‘再试一次,我喊一二三,用力,绷紧,一,二,三!’ 抓住了,花月的右手抓住了马啸的右手,花月激动地哭着笑了,‘我这就拉你上来,抓紧了,用力。’马啸喘口气,积蓄力量,拼尽全力,‘啊~’,花月一寸寸往上,马上就能得救了。一条湾鳄爬到另一条湾鳄的背上,踩着另一条湾鳄,蹬腿跳起来,血盆大口咬住花月的脚,马啸感觉猛的一坠,‘嗖’,手上一松,花月被拖了下去,发出惊恐的惨叫。 第30章 虎皮尖椒的故事 ‘不~’马啸发出不甘的怒吼,几条湾鳄已经发现坠落下来的花月,眼睛放光,凶性大发,咬住花月腿的湾鳄,使劲拖着往深水区游去。 ‘嘭’,花月被咬住的腿,爆出浓浓的红雾,呼吸间,浓雾弥漫了整个水池,水池被封印了,偶尔有水滴落的声音,轻微的呼吸声。马啸准备松开的左手,惊愕地不由自主重新勾紧网眼,紧张地等待。 红雾渐渐散开,花月站在迷晕过去的湾鳄的背上,轻松掰开湾鳄的大嘴巴,抽出右小腿,抬手,高高的上空,垂下来一根大拇指粗细的绳子,花月伸手捞住绳子,双手握绳,两腿悬空,顺着绳子,轻巧地两手交替向上引体,十几秒就爬上了平台。 红雾渐渐散开,池子里的湾鳄苏醒过来,恢复活力,游来游去。 甩甩头发,花月有些狡黠地自嘲,‘见笑了。’脚下的活动板,呼啦啦飘过来。马啸有些无语,两只手扒住沙发,准备爬回去,沙发自动归位,马啸重新被按进沙发。花月随便挽了下头发,摘下珍珠项链扎住,弯下腰,将机械右小腿爆开的人工真皮,复位,走向大红座椅。 ‘马啸先生’,花月端坐在女王宝座,伸手端起从桌子下面升起来的香槟杯, ‘我相信,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当然不会。’ ‘’哦,马啸先生,你,很,自,信。’ ‘谢谢夸奖。’ ‘筱靖,我好姐妹,我希望她幸福。’花月停了一会儿,‘自从……’ ‘我会的。’马啸打断了花月的叙述。花月放下香槟杯,奇怪地盯着马啸,诡异一笑,伸手到宝座背后,抽出来一把一米多长的蓝色武士刀,站起来下蹲蓄势,跳起来十米多高,劈向马啸。 马啸瞳孔收缩,翻身向右躲闪,花月的武士刀捱着马啸的左屁股削下去,左屁股的裤子被削掉一块,刀劈过沙发,将沙发劈开,劈开的左小半边,掉进鳄鱼池,马啸龟缩在右大半沙发,裸露的左屁股传来阵阵凉风,马啸满头冷汗。 ‘请,不要随便打断我说话,真的很讨厌,像那些喜欢无理取闹的顾客。’马啸咧嘴,点点头,用手默默擦汗。王座飞过来,落在花月背后,花月将自己丢进王座,端起杯子,继续讲那些没说完的话;马啸安静地聆听。 据花月讲,筱靖和她都是孤儿,她比筱靖大三岁,同在小红花托管院长大,12岁时花月被埃德蒙院士收养并继承了亿万财富,出于喜欢和与筱靖的梦想约定成立了安东星际旅游公司,今年是筱靖的成年礼,正式离开孤儿院进入社会。 ‘马啸先生,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没有任何隐瞒,你找的私家侦探,可以让他歇息了。’ ‘嗯,行。’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你可以走了。’ ‘谢谢接待。希望我们很快可以再见面,下次会愉快一点。’ ‘当然。’ 拨打小红花托管院院长的电话,通了。 ‘喂,哪位?’ ‘您好,我是马啸,一个自由的探索美食频道的主播。我想采访一下您。’ ‘对不起,我不想接受采访。’ ‘我认识筱靖和花月,仅仅作为美食或者杂谈,采访,可以吗?’ ‘你认识筱靖,还有花月,嗯,那好吧,你可以到我家里来。’ ‘谢谢您。’ …… ‘小马,下面我做一道下饭菜——虎皮尖椒,希望不会太啰嗦了。’ ‘没有,洪莘院长,您受累了。’ ‘你还是叫我阿姨吧。’ ‘哦,好。’ ‘妈,我们看你来啦。’筱靖推开小院的门,朝里面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嘻嘻提着大包小包往里走,旁边站着冷着脸的花月,马啸一阵恍惚,洪莘已经穿着围裙,边擦手边迎出去了。透过玻璃,筱靖兴高采烈;马啸急忙跟上,又赶忙放缓脚步,快速整理下衣服,抹抹很是整齐的头发。 ‘哎呀,你们姐俩怎么来了,早打个招呼,我多准备几个菜。’ ‘妈,那多麻烦。再说了,我可不上当。每次打招呼,你都准备一大桌子菜,撑得走不动道。’筱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比比划划,花月安静站着。 ‘哎,马啸,你怎么在这儿,好巧啊。’ ‘嗨,小马啊,光顾着说话了,差点把你给忘了。’ ‘没事儿。我做美食节目,约好的今天采访洪阿姨。’ ‘那我可以露一手吗?’筱靖兴奋地望着马啸。 ‘当然可以。’ ‘筱靖这孩子,还是没长大。你们都歇着,我下厨。’洪莘慈爱地望着筱靖对马啸说。 ‘妈,我长大了。’筱靖提起手里的礼品,‘你看,我力气多大。’ ‘要不,让筱靖妹妹试试。’ ‘对对对。’ ‘什么对。’花月拖走跃跃欲试的筱靖,‘你去泡茶,我快渴死了。’ ‘哎哎哎,你别拉我呀……我泡我泡。’ ‘从小花月就比筱靖成熟,眼看着都长成大姑娘喽。’洪莘感慨,‘啊,小马,让她俩自己闹腾去吧,我们继续弄没完成的吧。’马啸望着打打闹闹的筱靖发呆。 ‘啊,是……是’马啸被洪莘拉回来,‘嗯,那,什么……那啥?’马啸支支吾吾,接不上话茬。 ‘继续做虎皮尖椒。’洪莘微笑着。 ‘对,对对对对,虎皮尖椒。’ ‘虎皮尖椒,还有一个传说?’饭桌上,筱靖夹起一块虎皮尖椒,上看下看,非常好奇地打量,好像筷子夹的不是菜而是一份007刚从怀里掏出来的有关某国的军事秘密。 ‘小马,我也挺好奇的。’洪莘看着好奇的筱靖恨不得饭也不吃了,眼睛里冒着光的样子,花月翻了个白眼。 ‘话说,明朝末年农民起义,发生了震惊天下的献忠屠蜀’,马啸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筱靖眼睛熠煜生辉。 ‘那一日,清军围剿张献忠两军相遇于盐亭县凤凰山,一猎户姓张名虎,听闻此事,眼眶爆裂,誓要为惨死在张献忠屠刀下的姥爷姑姑全家报仇雪恨,婆娘胡兰见丈夫主意已定,料定此去凶多吉少,下厨为夫践行,可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仅见窗下辣椒,青翠欲滴,计上心来……’ ‘然后呢?’筱靖攥紧拳头,洪莘夹了一块四川腊肉,放到筱靖的碗里。 ‘胡兰泉水净椒行刀,张虎小女云湘,劈柴生火;恋恋深情,如油烹火炙,给辣椒注入灵魂。闻之,鲜香扑鼻;观之,虎啸龙潭;后,张虎翻山越岭,闯军前,尽食虎皮尖椒,胸中豪气冲天,仰天大笑。只身闯大西军营,震动三军,张献忠中军大帐登高远望,见之大惑不解,命生擒张虎。下台趋近,详问缘由,张虎大义凛然,神情激愤,张献忠一时唾面自干;大清第一神箭手觉罗·雅布兰趁机拉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正中张献忠面门,一代枭雄,身死长眠。’ 夏日的风,吹过院子里开得正盛的栀子花,白色的花瓣迎风摇曳。 第31章 踏海 弯月,如钩,冷冷地挂在黢黑的夜空。 城市忽然睡着了,是谁拔掉了城市的电源,让一切回归到原始的自然,在黑暗的夜幕下,冷峻的轮廓,肃杀、冷漠地审视人间,缓步的野兽穿梭在孤独的街道,泛着绿莹莹的眸,攀援而上。訇然,踏碎沉默的寂寥,高耸望不到全貌的怪兽,阴风泛起涟漪,树状的装饰和阴影块的建筑,化为虚无的涌动。 呲呲呲~,窸窣的声音,是尖锐的鳞片,划过阴暗的角落;嗦嗦嗦~破空的舌音,是嗜血的信子,刺破隐藏的空气。马啸翻了翻身,身体在睡眠中,发挥正常的身体机能,试图寻找更舒适的姿势。身子猛地抽搐几下,像是有一阵冷风,掀起窗帘,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诡异地被打开了。 风停了,看不真切的雾气,抖动窗帘,窗帘一阵恐惧,恐惧使得时间凝固了,窗帘抖动过后,一下子就萎了,如同一个挣扎着求生的人,生命从身体里瞬间被抽干。雾气聚散,反复无常,终究凝聚、飘忽,成一个一会儿有头样一会儿有脸样一会又模糊不清的怪雾。 扯扯被子,身体应该是感觉到有冷气。怪雾从一侧探出头,凝实,一条怪异的裹着灰光的蛇,一只眼睛发着红眼的光粒,另一只眼睛黑乎乎的,似乎是一个空虚的黑洞,裂开嘴,难道是笑了,贪婪的涎液,扯着黏稠,低垂着,扭曲着,左看看,右瞧瞧,嘴里喷出绿色的弯弯绕绕的液体,液体发出婴儿般凄厉的哭嚎。 啊~猛烈地痉挛,马啸从床上惊醒,弹起来,屋子里灯光逐渐亮起,温暖的气息充盈,窗帘自动卷上去,窗户稍微打开一些。城市依旧灯火通明,永不停歇的广告女郎,忙着暗送秋波,悬浮车忙忙碌碌,总有些不安分的灵魂,喜欢在夜色里寻找隐秘的激情。 几乎是饿虎扑食般飞快拿起机械手准备在小板桌的水,咕咚咚,一口气喝个精光,重重将杯子墩下,发出‘嘭’的闷响,飞快地私下审视,安静,还是安静,灯光没有莫名地闪烁,天花板也没有哒哒声的弹珠响动,更没有忽然哐当启动的空调,床底,‘操~’马啸探出去的半个身子,顿住了,如同一个急切寻找某样东西的人,却忽然想不起来要找什么,尬在原地。 ‘火星,很好玩吗?’筱靖背着手提着纯白的板鞋,边向前走,偶尔兔子一样一蹦一跳的,回头问亦步亦趋像中年人四平八稳的马啸,话没说完就转回去了,声音就飘飘忽忽,咸咸湿湿的海风,撩动筱靖的长发,舞动。 ‘嗯’,马啸沉吟,摸了摸鼻尖,‘很好,好到……’马啸的思路被什么东西卡得眉头禁不住皱了皱,一下子就又自嘲地笑了,‘好到,一切就像在梦里。’ ‘喔’,筱靖转过身,倒着行走,面对马啸,发动脑袋的探测雷达,左看看,右看看,眼睛bling~bling闪动。 ‘好想去火星。’神往的情绪,从身体里升腾起来,笼罩面容,凝固了几秒钟,啪,碎成一地的沙子,懊丧的乌云盘旋额头,‘可是,我太害怕坐星舰了。’认真的眼神,看出马啸的玩味,筱靖莞尔一笑,俏皮吐了吐舌头,‘我最怕星际海盗。’ 咯噔,重锤敲击马啸的心脏,‘她还是那么害怕独自旅行,她还是被星际海盗的梦魇所折磨……’不由自主地顿了下脚步,又不动声色地轻巧地掩饰。‘星际海盗’,马啸打了个响指,斩钉截铁,‘绝捻了。’绷紧的筱靖,仿佛被马啸的严肃逗乐了,瞬间舒缓下来,甜甜的笑挂上嘴角,‘下个月,我就申请带火星旅行团。’ ‘嚯’,马啸双手插兜,抽动的手腕腱鞘努力掩饰内心的奔涌,‘她还是那么勇于探索,那么勇敢面对。’‘你愿意做我的第一个顾客吗?’也许是沙滩软硬不匀,马啸趔趄一下,差点跪倒在地,一个诡异的牵线木偶的动作,马啸用霹雳舞的姿势,直立站起,‘咳咳咳~’海风里有挠嗓子的湿气,‘好,好啊。’ ‘yeah,好诶。’筱靖孩子般跳起来,白色的浪花,扑到金色的沙滩,退回去,下一波海浪涌上来,筱靖踩着薄薄的浪尖尖,嬉戏,追着浪花跑啊,跳啊,举着鞋子,踏着浪,‘我有第一个顾客啦。’ 滔天名叫幸福的巨浪,饿虎扑食,马啸本能地抬起胳膊,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一切发生的太快,海天倒悬,世界反转,行尸走肉的马啸,在金色的沙滩上行将就木,真实的的马啸被隔离在另一个倒悬的世界,马啸倒立着,行走在筱靖的脚下,跟筱靖差一个时空,薄薄的时空的膜,是无法突破的天堑。 蹲下来,马啸抓脚下的沙子,沙子软软的,细细的,浸润着粘湿的海水,往下挖了挖,下面还是沙子,有海水渗透,一会儿小沙坑就被填满了水。试着朝脚下的透明的另一个自己挥手,另一个自己像是陷入了某种迷魂阵,傻呵呵地笑着跟在筱靖后面,也背起了手,小孩子一般去踩浪花,一点也不怕被海水弄湿了土耳其山羊皮的精致鞋面。 ‘omg~好幼稚!’马啸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竟然在沙滩上玩起了大风车,镜面下的马啸朝玩心大发的自己挥拳头。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混蛋。’玩得正嗨的马啸,不经意间一瞥,脚下的马啸面容扭曲,五官错位,愣了0.05秒,挥一挥手,像赶走嗡嗡讨厌的苍蝇,对另一个世界愤怒得正在燃烧的自己,选择视而不见,忽然又故意凝视着,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诡谲的嘲笑,眼前一黑,马啸感觉自己在向下沉去,下面是幽深的大海。 欢乐,在沙滩上留下长长的歪歪扭扭的两排脚印,或交错,或深深浅浅,或排排站;海浪扑上来,一遍又一遍冲刷,抹去脚印的痕迹。 欢笑声随着脚印延伸,直到消失在茫茫的海岸线,脚印随着海鸥的翅膀,鸣叫着,挂到蔚蓝天空的云朵,妖娆的太阳,一切安静下去,只留下安静的海浪声,星星铺满夜空,一轮巨大的勾月,微笑着。 第32章 星梦号 ‘小马,明天下午来吃饭吧,有白斩鸡。’马啸正骑在公园的简陋的木马,用脚旋转。 ‘嗯,好,谢谢洪阿姨。’ 刀,闪光,一道银色的闪耀,乓乓乓,洪莘院长熟练地剁鸡;马啸的脸映在油光滑亮的斩刀,随着斩刀上下跳跃。 一匹斑马,站在窗外,神色忧郁地望着马啸,久久地审视马啸,缓慢地转身,伸长脖子,喷出的气,晃动翠绿的树叶,抖动鼻息,鼻孔张大,贪婪地呼吸栀子花的香味,用笔尖蹭栀子花娇嫩的花朵,斜着眼扫了一眼马啸,伸出冒着热气的舌头,舔舐白色的花瓣,卷起来,悉悉索索叼住,送进嘴里,快乐地咀嚼。 ‘嘎吱嘎吱’,咀嚼到高兴处,踢踢黑色的蹄子,‘嗵嗵’,打个轻微的响鼻,整个身躯一阵通电般地抖动,摇头晃脑,眼睛睁得特别大,像要挣脱眼眶的束缚跳出来,尾巴的长毛,随风摆动。 ‘小马,你看什么那么专心?’洪莘盯着发呆的马啸,顺着马啸的眼睛望向窗外,窗外知了叫个不停,院子里摆着的几缸荷花,伸长身姿,青青如盖,待放的荷花尖尖小角亭亭玉立。 ‘啊……’马啸用右手食指中指揉揉右眼角的童子髎穴,‘没什么,已经是浓夏了。’ ‘是啊。院门口,栽的十几棵向日葵,开得正盛。’ ‘小马,多夹点蜜汁苦瓜,你看你,年轻人啊就是容易不顾念自己的身体,黑眼圈比紫李子都大。’ ‘是吗?’马啸用手虚放到眼眶比划,‘这可是很贵的,来自火星的水果,可不是一般的贵。’ ‘三亿多人在火星,你们去了,好好玩一玩,想回来就回来。’ ‘洪阿姨,筱靖真的很怕星际海盗。’ 放下筷子,洪莘优雅地抽了一张纸,擦擦手,捋顺下头发。 ‘这事估计筱靖是说不清楚,这要说到十四年前,那时候筱靖四岁,星梦号大型运输船载着许多像筱靖、花月这样的一家人,申请移民去火星,他们算是二代殖民者,反对移民的反政府武装逃到外太空,变质了,绝大部分变成了星际海盗。 ‘我也查阅了一些资料。’ ‘基本和你看到的差不多,只不过我是参加了救援。’洪莘低垂眼眸,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悲惨的劫持太空。‘那时候的星际海盗,规模还很大,现在是过街老鼠了……星梦惨案,这是后来的命名……’ 宇宙历2275年,地球和火星相距最近时,在距离月球3万公里的太阳系太空中转基地,超大的星梦号正在整装待发,从太空远远看星梦号,就像两只魟鱼在贴贴,长大约4000米,宽2500多米,厚度500米,载人大约20万,密密麻麻的白色穿梭机忙着进进出出,送货物和火星移民进入指定的船舱,周围4000多架太空鹰隼级护卫舰编队保驾护航,4架宙斯级宇宙航空母舰分前后上下四个居中指挥协调,2架盘古级地狱火歼击舰游弋,更外围是几万架黄蜂级无人机担当侦查、遥感、先遣。 从太阳系太空中转基地出发,大约需要5天零8小时,能到达火星太空基地,再通过穿梭机到达火星地面各种编号银河穹顶的地面改造基地,接收完毕后,修整3天左右,装载火星的物资,返回月球基地。 小筱靖,骑在悬浮的智能行李箱上,拖着长长的仙女装,‘妈妈,火星上面到处都是圣火吗,我要是想地球上的芭比怎么办,我同学小星星要娶我怎么办?’ 妈妈的回答,小筱靖根本没听清,她调皮地拨动漂浮的行李箱,抱紧快乐地旋转着,欢乐的笑声,飘荡着,如同缤纷飞舞的气球;世界在眼睛里飞舞,晶莹的玻璃,透射璀璨的灯光,迷离又妖娆,梦幻般的旋舞优美地绽放舞池,如同单人花样滑冰,鸿毛般飘逸,精灵跳跃在风飘荡的雪原。 和谐的音符,奏响一曲人类走向新时代的乐章,整齐的舰队,华丽的队形,喷射出幽蓝的风,向着火星出发了,渐行渐远成为移动的星星群。 临近火星基地,在太空幽暗的深处,有一群不动声色的幽灵动了,向外吐出一连串的黑球,就像在黑暗中冒泡的泥沼活了过来,大小不一的黑球越来越多,串变成片连成密密麻麻的,安静的太空卷起无声的陨石风暴,沉默地向某个闪着的光亮扑咬上去。 滴~红色的警示灯亮起,尖锐的警示音尖啸着,光速的传播信号穿越5万公里的距离后,在0.000001秒的时间内进入盘古指挥舰,2艘盘古舰几乎同时发布敌袭和建立协同指挥体系并下达迎战指令,一万架无人机,率先组成3个锥形编队严阵以待,三万架无人机围绕锥形编队做环绕立体式扩展、延伸、密集度,护卫舰打开全部的太空电磁炮、激光炮,舰载鹞式空战机、羿式轰炸机、姬式磁爆机整装待发,航空母舰打开数千个无人机舱,上千枚氢弹和数百枚中子弹,进入量子和人工双保险发射准备程序,几百架次各式太空战飞行器跃跃欲试,盘古级歼击舰开始给亿兆瓦级焚星炮充能,能量波动如同蝴蝶的翅膀在太空扇动,绚丽,璀璨,凝固在时间里成为琥珀,等待着,等待着,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从宇宙幽暗的深处伸过来,捻住,一瞬间即将到来的烟火,若有所思地欣赏,赞叹。 深空的凝视,如同深渊,战争的阴影,如同绚烂的星河。 …… 一只白色的蝴蝶,优雅地扇动着翅膀,轻盈,围着筱靖盘旋。 ‘马啸,看什么呢?’筱靖大大的眼睛,发着光,好奇心膨胀着,眼底的小星星蠢蠢欲动要跳出波光粼粼的湖面。马啸被一只黄色的鱼钩,从‘星梦惨案’阴郁的灰色钓出来,长长的食指指向筱靖的右肩,‘慢慢转头,看右边。’筱靖‘嗯’一声,蜻蜓点水倏地寻找,神采溢出。 ‘哈,蝴蝶’,摇动葱白,跳将起来,白蝶吃了一惊,急忙拔高远离,又恋恋不舍什么东西,不肯离去,翩翩绕飞,筱靖就追着蝴蝶,跳来跳去,发出叮叮当当的笑声,马啸一时看呆了,像个傻瓜。 第33章 今夜,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白的光,撞在圆圆的水珠,完美地折射,嗖地飞走;白的光,被椭圆的水珠压扁,四处乱窜;白的光,穿透薄薄的水幕,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白的光,落进飞溅的窝型的水珠,另一端飞出红色的光;白的光,被吸进旋转的水珠,甩出绿色的光;白的光,围着不停突变的水珠,被撞出蓝光…… 光群冲进水幕,飞出紫光、橙光、赤光、黄光、青光,你挤我我挤你,争先恐后排排站,光点铺成了光带……哇哈哈,哇哈哈,咯咯咯,嘻嘻嘻,呜呼呼…笑声飞扬在光带。 水花四溅,彩虹飞扬,一群人在浅浅的人工水池肆意地挥洒着热情,忘乎所以地用手掬水,或洒向空中,或洒向对面,或洒向人群,或就是胡乱甩来甩去,高空中探出的几十个喷头,喷出细细的水雾罩着恣意汪洋的人们,挥舞双手的,忽然跳起来的水中纵情的,双手敲鼓般拍打的,转圈圈晕头转向的。 迷离的水幕,若隐若现的彩虹,身穿深蓝色泳衣的筱靖,半蹲斜着身子,撩水泼出去,黄鹂鸟的笑声,随着小小的水花投向身穿黑色泳衣的马啸,马啸一只手遮挡眼前,另一只手拍击加撩,也滑起一道薄脆的水幕奔向筱靖。水珠飞扬,像盛夏里的一场雨,阳光明媚,夏末的翠雀花开得正盛。 蹦蹦跳跳的筱靖,像一个蓝色的精灵,化作蓝色的蝴蝶,在烟花般绚烂绽放的水珠、水花、彩虹间嬉戏;清脆的笑声,弹奏七色彩虹琴,红的、绿的、蓝的、紫的等等漂亮的音符,旋转、翻滚、弹飞、炸开。 水的灵动,彩虹的绚烂,马啸的脚下升腾起千千万万的五彩缤纷的大小不一的泡泡,自由地飘来飘去,叽叽喳喳,欢呼着,往更高的天空飞去,天空落下无尽的花瓣,红的热情洋溢的蔷薇,紫的大气的大瓣兰盆,绿的安静的洋桔梗,金灿灿的凤尾,燃烧的六出花,蓝蓝拥簇一团的绣球花。 风带来了音乐的种子,世界在舞蹈,光影曼妙,筱靖在飞扬,大家在歌唱,大地有节奏的律动,身体跟着摇摆,人群化成条条飘带,马啸在斗舞,鲜花、掌声、喝彩,筱靖和马啸幻化成两条自由的鱼,在欢乐的海洋,盘旋着,缠绕着,向上升腾,快乐包裹着,冲,冲,冲,跃出水面,纯净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如登极乐。 三万英尺的高空,白云之下,群山跌宕,在距离大海10000里之遥的巨龙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尽春色,来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带来了浓郁的白雾,缠绕青藏高原,雪花飞舞的地方,金光镀满,马啸和筱靖,置身于万丈佛光,听,来自千万年前,宇宙的余晖掠过板块相撞隆起的地方,一时间发如雪,梵音缭绕,攫住降自珠穆朗玛峰的宁静祥和,灌注进污浊的躯壳,将之荡涤干净,回归纯粹。 海子说:把我,葬在群山之间,我看到鸟儿在飞翔;睡吧,孤独的王,这是埋葬诗歌的地方……今夜,我乘风归去;今夜,归还于野草地 众人吟唱,舞蹈,篝火点燃了纳木错,用鼓声敲碎夜空的繁星: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我把石头还给石头,我把心碎还给思念,让胜利的胜利,让逝去的逝去;今夜,青稞只属于它自己,今夜,我不关心人类……今夜,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今夜,我只想,只想跟你在一起。 大光明降下,蒲团之上,马啸和筱靖,聆听峨眉山仙音袅袅,紫竹林海,风萧萧,一时多少豪杰,竟折腰,噫吁嚱,危乎高哉,问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人生如青萍,飘如陌上尘,可笑三生桥上懒回顾,浩渺烟尘下江南,终不似,住进布达拉宫,成为雪域最大的王,转山转水转浮屠,此生修得千里同船。 黑颈鹤泼墨草海,风是流动的水,草是勃发的生命,无比巨大的全透明玻璃屋,蒲团是悬浮的,马啸和筱靖彼此安静地将美景尽收眼底,人跟着风景流动,成为风,成为雨,成为雪花,成为雾,融化于皑皑雪原,深藏于潺潺溪流。 管风琴,从山坳的雪松原木燕尾小木屋偷偷探出头,一群瑞士瓦莱州黑鼻羊,快乐地草地上奔跑、追逐,偶尔抬起头望向金字塔一样直插天际的马特洪峰, 在通往马特洪峰的山道上,一身红的马啸紧紧脖领口的内衬,紧跟着马啸身后的是穿着一身明黄登山服的筱靖,两个人都背着麻袋那么夸张的登山背包,缓慢又坚定地走在攀登马特洪峰的冰冻的雪地。 阿尔比斯山金雕,展开它那超过2米的巨翅,绕着马特洪峰山峦,自由地翱翔。攀援在马特洪峰半山腰的马啸,挂在攀援绳,停下来,喘口气,一臂之遥的筱靖,掰开护目镜,呼出一口气。 ‘嗨,要休息下吗?’马啸任由安全绳吊着,像一个沙包,转头看向地平线。 ‘休息,休息,休息一下。’筱靖眨巴眨巴明亮的眼眸,‘怎么了?’马啸的眼神有些迷离。‘没,没事儿,就是,忽然想歇口气。’一种叫寂寞的东西,裹着穿过阿尔比斯山,这种伤害比冰风冷,比天空空寂。 ‘你,你想起什么没有?’筱靖眼睛滴溜溜转悠,探寻的雷达开动,‘我,应该想起什么吗?’马啸自嘲地笑了,你到底怎样才能想起我,也许,我们再次相爱,是上天注定,一切自然发生,所有又都不像真的,想起原本的一切,真的好吗,但,这样的发展,对爱着的筱靖,是好的吗,是对的吗,是真切的吗,还是对爱情的背叛,或者亵渎。 ‘没什么,我们,继续吧。’马啸整理装备和眼镜,筱靖调皮地轻巧踢了马啸一脚,爱情的电流击穿马啸的心脏,泪水盈满眼眶,幸好筱靖看不见,是的,这样就好,很好,非常好,我们幸运地相爱了。 呼~哧,呼~哧,短促的喘息;咚~咚,咚~咚,急促的心跳,伸手就能登顶,是的,现实的距离跟心理的距离,就像一光年的距离和光自己在走一光年的时间,明明伸伸手臂,用力一扒拉,就像在床头,伸伸手就能打开床头的台灯,但巨大的梦魇泰山一般,禁锢住,一个手臂的距离,就是压在齐天大圣头顶的五指山,能看见,能感受到,被召唤,心底有股冲动,要突破,要挣扎,要新生。 ‘等,等,等……一,一下啊。’马啸憋了一口气,调整半天,摘眼镜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断断续续,那些濒临死亡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明明有许多话,时间不允许,越想说越说不出来。筱靖,半天没反应,马啸试着抬胳膊,抬好几次,颤颤巍巍,好不容易快成功,力气被抽空,又垂了下去。 ‘嗯,嗯……’筱靖如同睡得香香的人,被人讨厌地摇醒,不得不敷衍,又像是昏迷的人,被叫回到现实,精神还陷在泥潭里,‘嗯,呼呼呼……歇,歇……嘘嘘嘘’细弱的呼吸,被越拉越细,随时都要扯断。 ‘嘶,嘶,嘶……’马啸笑了。一轮巨大的月亮,从幽深的黑夜,慢慢爬上天空,照亮了马特洪峰。 ‘啊,啊,啊……’马啸的嗓子,哑哑地低吼,像一头挣扎着求生的狼,眼睛充血,紧紧盯着,扑上前去,挥动胳膊,搭在岩石的凸起。 ‘呵,呵,呵……’筱靖摇摇晃晃的,缩着身体,缓慢地挤到马啸腋窝下,如同一只大号的蜗牛,尽其所能,助力马啸。 两个人互相助力,传递力量,传递信心,传递温情。 ‘啊~……’嗓子被撕裂的怒吼,这是人类的赞歌,这是爱情的低吟,这是生命的礼赞。马啸被神附体,奇迹般地窜上山顶,如此轻巧,如此野蛮,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突破天际,傲视一切。 渺小的人,面对巨大的月亮,举起手,摘下月亮吧。 风停了,雪停了,安静,纯粹的宁静。马啸和筱靖背靠背坐在马特洪峰的峰顶,享受所有这一切经过漫长痛苦的攀登,无数次想放弃的挑战,经历过绝望,却没有欣喜,没有热切,没有泪如雨下,只有宁静,无边无际的宁静,和一轮占据半个天空的圆月,两个孤独的人,平静地靠在一起。 今夜,天地之间,只有我们在一起。 第34章 爱情的烟火 红色的钉子,被锤子邦邦钉进黑板,马啸扯细细的红色线,缠绕钉子三圈打了个结,离远点,审视面前的疑团。一整面墙是定制的黑板,黑板上钉着不少钉子,每个钉子下面是各种已知的资料。 星梦惨案,圳南星际机场爆炸案,π组织-管理员、接待、武器白匣,筱靖,筱靖的社会关系-小红花孤儿院、院长洪莘、好姐妹花月,马啸,马啸的社会关系-已死的贾阿宝、常年在火星科研的父母、从未谋面的编辑。 pi~呲,一股气团喷射,青岛啤酒易拉罐金属拉环被揭起,马啸嘬一小口,盯着放在钢化玻璃上的脚指头,透过脚趾头,若隐若现的照片墙,蜘蛛网状的线,时间震颤,屋子抖动,世界不再实在,晃动,照片墙上的丝线流动着,越来越快,各个节点被点亮,闪耀着蓝色、绿色、红色、白色、紫色,周围围绕着马啸的脚指头忽隐忽现,进而旋转,世界成了巨大彩涂,被泼过来的染料肆意浸染,一声来自原始森林的嘶吼,穿过彩条,嚎叫着,世界随之地震了, ‘welcome to the jungle,we got fun and games…… ’ …… 世界转啊转,像个万花筒,筱靖在KTV包房里舞动着,扭动,蹦跳,挥手,抖擞,欢呼,晃动。 电子彩带,混杂着闪着黄色闪光的金箔,轻盈的各色纸花,气泡枪悄无声息地吹出大小不一的泡泡,被气流吹拂,五颜六色,四处飘荡,4d舞台从空中落下,无数的电子束肆意挥洒,伴舞跳出来,脚底雾气升腾,氤氲,翻滚,呼~喷射,镭射蝴蝶纷纷扬扬雪花般忽聚忽散,地板发出地震一样的波动,电弧四处乱窜。 ‘Cant read my cant read my No he cant read my poker face She is gonna let nobody P p p poker face Muh muh muh muh P p p poker face’ …… ‘马~马~马…啸~啸~……马~马~马-啸~啸~啸……’筱靖焦急地摇晃马啸的双臂。 色彩在马啸的眼中旋转,马啸机械的木偶跳舞,不知道以为操纵木偶的线出了问题还是纠缠在一起,马啸的动作僵硬,奇怪,以诡异的、令人惊悚的动作运动,两眼发直,瞪得大大的,再用力一点点估计就能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幸福的脸上洋溢着过于夸张的笑容,嘴角高高掀起,如果能扯到耳根笑容也算笑容的话,嘴巴应该是笑脱臼了,吊在脸上,晃晃悠悠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马~马~马…啸~啸~……马~马~马-啸~啸~啸……’筱靖用力的掐马啸的人中。 世界旋转得太快,爱情就像龙卷风,风暴掠过思想平静的湖面,水龙卷高达三千尺,快乐疑似落九天,身体被爱情的极乐撕碎了,过去的记忆被当下的真实反复撞击、冲刷,记忆的磐石被面前的不真实掀翻、轰碎,一切都来不及组合,随意地散落,大珠小珠落玉盘,各自玩耍,个个玩耍。 ‘马~马~马…啸~啸~……马~马~马-啸~啸~啸……’筱靖啪啪拍打马啸瘫痪的脸。 ‘嗯?!’一个醍醐灌顶的激灵,一阵冷汗般的战栗,马啸被筱靖从梦魇中救了回来,眼睛里有神,动作协调,身体放松,面部不再扭曲,神态恢复正常,细细的汗珠渗出马啸的鬓角。 ‘马啸’,欣喜的声音。 ‘你没事吧,你刚刚…’筱靖怯生生的,忧虑徘徊着,从欢快的音乐里抽离出来,悄悄渗进筱靖的声音和眼睛。 ‘对不起,吓着你了吧。’马啸自然地牵起筱靖的手,缓慢地揉搓;筱靖抿了抿嘴角,忧虑的潮气一点点散掉,柔情的蜜意满月一般闪耀着,爱的电流令牵着的手不由自主地震颤,筱靖整个人也跟着如触电般痉挛,痉挛过后是酥软,呼吸粗大、短促,随时都要窒息,眼睛里全是马啸爱的关切,爱情的狂潮,喷发,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能听见心跳,咚~咚~咚咚咚~,爱的光芒誓要冲破胸膛的桎梏。 ‘What are you waiting for love me like you do lo-lo-love me like you do love me like you do lo-lo-love me like you do’ 陷入了恋爱,闪电照亮天空,暴雨降下大地,狂风吹过街道,两个灵魂在亲吻中交融,来自狮子座无数的流星划破天际,星空落进无边无际的太平洋、大西洋,世界的狂欢照亮宇宙的沉默,所有的黑暗无所遁形,爱是光明的神。 ‘Time to hesitate is through No time to wallow in the mire try now we can only lose and our love become a funeral pyre come on baby light my fire come on baby light my fire…’ 爱情的火焰,吞噬了整个房间,炸开了包间,爱情的炸弹冲破屋顶,席卷了KTV,咆哮过街道,爱情的氢弹爆炸了,冲击波震碎了街道,掀翻了大楼,震碎面前的一切,点燃了城市、天空,排山倒海,爱情的光亮刺穿黑暗的小巷,冲进静谧的街道,扩散,所见皆被光亮吞噬,光柱直通天际,扩大,所有皆裹挟,光明的野心啸叫着,狂野着,肆无忌惮地燃烧,越过人行道、越过摩天大楼、越过悬空岛,漫过整个地球,地球全被爱的光明笼罩,像一个调皮的光子,倏忽,消失了,跨越无数的世纪,去往自由。 爱情,终将吞噬整个世界。 第35章 纳米机器人 光点,在半透明的玻璃上上下跳动,发出有规律的‘滴~滴~滴’声。 ‘医生?’‘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凑近躺在病床上的马啸,俯下身,撑开马啸的闭着的眼皮,用瞳孔笔照射,一排数据显示在医生的头戴vr眼镜,一排显示在一面墙上的大屏幕上,好几个跟着的小年轻指指点点,小声互相交流,颇有些兴趣盎然。 黑暗中,马啸听见筱靖的声音,周围开始有微弱的光亮,灰蒙蒙的东西聚过来包裹住马啸,马啸挣扎着试图抓住些什么,只是徒劳,左右看,一片模糊,抬头,黑暗在翻滚,低头,脚下虚无。想大叫,灰气流进马啸的嘴巴,堵住马啸喉咙,一条离开水的鱼一样,张大了嘴巴,夸张的大,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多久能醒?’筱靖忧虑地盯着植物人躺的马啸。‘很快,几分钟,最慢一个钟。’医生用眼睛扫过小年轻们,‘有人能说说病人的情况吗?’‘肖导师,我们一致认为是比较罕见的恋爱恐慌症。’其他几个跟着纷纷点头。 ‘嗯’,肖导师明显对小年轻的表现很满意,‘不错,这是典型的恋爱恐慌症,极其罕见,不枉你们跟着我。’‘谢谢肖导。’肖导师摆摆手,‘ 是你们造化好,行了,启动磁透穿针灸疗法方案,齐衡度唤醒病人,实施手术。’ ‘是。’一个英俊的大男孩,摆摆手,墙壁屏幕打开,齐衡度熟练地点了几个虚拟的图像,医院的天花板打开,一整套机械设备缓缓降下来,齐衡度转头向筱靖,‘请放心,非常安全;要是害怕,可以选择坐下来或者暂时屏蔽。’ ‘我没事。’筱靖挤出一些笑容,深呼吸点点头 章鱼般的触手,灵巧地从庞大的机器里探出来,两根触手末端,尖细,泛着微弱的红光,垂直降下,抵达马啸的眼睛。筱靖左手握紧拳头,指甲嵌进娇嫩的肌肤,右手掐着左胳膊,掐出一排指甲印,洪莘安静走进来,拍拍筱靖的肩膀,筱靖扭头看见洪莘,偎依着,眼睛仍然盯向仪器。 机械手温柔地一分为二,各自钳住马啸的上下眼睑,撑开,暴露出眼球,中间伸出探针,探身内部发着红光,医生们一起看向显示屏,没有任何异常,肖导微笑着点头,齐衡度点头,红光射进马啸的眼睛。 轰,马啸听见震耳欲聋的啸叫,周边灰蒙蒙黏胶的事物抖动起来,仿佛非常恐惧,一道红光,刺破头顶的黑暗,像一个钩子抓住了马啸,红光闪过,灰胶消失了,身子变得轻飘飘的,往上方飘去,一道白色的光柱垂下来,化成一条宽阔的通道,马啸不由自主地朝白色的通道游过去,进而飞起来,越飞越快,前方的光亮也越来越大,嗖,马啸整个人投进光芒。 ‘马啸~马啸…’听见筱靖在耳边轻声呼唤自己,马啸如同被清晨的百灵鸟叫醒了,自然地睁开眼睛。 ‘筱靖。’马啸感觉自己躺着很奇怪,转头打量。‘年轻人,你好,我是肖医生。’肖导师微笑着,‘你突然发病,你女朋友打电话的。’筱靖弱弱低头,一抹红晕爬上脸颊,煞是好看。 ‘马啸……’马啸伸手握住筱靖的手,稍微用力握了握,松开,抬手,‘筱靖,你真好……’筱靖一下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马啸的人结巴住了,‘看…’马啸的手刚好伸向筱靖的脸,手蹭上柔软的面庞,筱靖触电般颤动,脖颈全红了,马啸的手弹开,如同满心欢喜地钓到一条鱼,起竿了,眼看鱼要握在手里,鱼却挣脱鱼钩,徒剩尴尬僵在半空。 咳~咳,‘马啸先生,我们需要向你讲清你现在的病情。’‘哦,好,好好好,请说。’马啸趁机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放在筱靖的手背上,筱靖没有抽走,反而将手反转,和马啸的手偷偷地握在一起。 智能病床自动升高马啸的上半身,病房内灯光变暗,窗帘自动遮光,床尾3D全息影像显示马啸的头部。 ‘马啸先生’,病床旁边的肖医生的声音,影像开始演示,‘确诊,您是恋爱恐慌症,是由深层次的主管记忆的海马体与主管情绪的杏仁核之间,存在相互间的讯息传导紊乱,神经元的混沌放电影像小脑,我们需要架构一套直接的反馈机制’。筱靖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对着杏仁状、大蘑菇状、光束连接带,一脸的茫然和新奇,凑近马啸的耳朵,轻声问,‘马啸,你脑子坏掉了。’ 细弱的呼吸,温热的风,拂过马啸的耳朵,马啸的耳朵不由抖了抖,‘哈,神奇耳朵,还会动。’‘嗯,医生,动手术吧。’马啸根本没看医生,忍着没有直接亲吻筱靖,眼睛全被筱靖强大的引力吸走。 ‘筱靖小姐’,肖导师轻声呼唤陷在马啸炽热眼神里的筱靖,‘筱靖小姐!’ 一只手,轻轻揉搓筱靖的头发,‘筱靖。’‘啊,洪妈妈,你…你叫我。’‘医生要手术,把马啸让给医生十几分钟。’‘哦,啊?!是是’,筱靖腾一下站起来,向肖医生深深鞠了一躬,‘辛苦您了。’‘不客气。’ 几万条垂下的管道不断地倾倒各种细胞,灰色的、白色的、金色的,纳米机器人,顺利地进入指定的脑部组织,成群结队开始搬运和组装,开始的一小块连成一大片、连绵不绝,通路变得密集,纵横交错,链接起杏仁核、海马体、小脑,纳米机器人排列整整齐齐,飞也似的被吸进临时被打开的通道消失不见,凭空开始放电,通路受到雷击,活跃起来,大青虫扭动,世界被叫醒了,滚动的电流顺着搭建好的通路,各行其是,井井有条。 ‘谢谢你们。’马啸感觉有点疲惫,‘应该的,手术成功’肖导师背着手,‘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年轻人,不要过于兴奋。’筱靖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眨巴眼,不明觉厉看着肖医生,肖导师微笑,摆摆手,‘好好休息,随时可以出院。’‘他什么意思?’马啸瞟了一眼走出去的肖导师和一群医师,‘说我呢,钢铁的神经也经不住爱情的火焰山。’筱靖玩弄头发,嘟囔半天,大叫。 ‘啊,我懂了,意思是去火星。’ 第36章 太空玻璃栈道挑战 ‘我们不是要去火星吗?’筱靖兴奋得眼睛里的光,飞扬起来,身体却抖得像被乱雨打碎的湖面。 ‘是的,提前感受下,火星的冲击力。’马啸抱着膀子,惬意地倚靠着空气,空气发出嗝吧崩裂的声响,道道即将碎成满地的裂纹,闪电般刺进脑壳,身体弹射般逃离,眼角的肌肉忍不住的抽搐,冷汗瞬间窜出额头,让马啸的潇洒化为笑话。 啊哈哈,哈哈哈,筱靖笑弯了腰,花枝乱颤地指着汗流浃背的马啸,‘我,大胆的马啸,天不怕地不怕,坐星舰跟坐出租车一样家常便饭。怎么一道裂纹,就把你吓得,跟见了大蛇一样跳起来了!’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目测200多米的地方传过来。筱靖猛一个激灵,望向惨叫传来的方向,拼命瞪大眼睛,试图寻找叫声的来源,仅仅捕捉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翻滚着,恐怖的叫声,由大到小,慢慢消失在黑洞洞的虚无之中,然而,那叫声似乎依然徘徊在耳边,冷深深的恐惧,长着黑洞般的大嘴,等待着即将坠落的下一个人的灵魂。 ‘马啸,那个人,去哪儿了?’筱靖的声音不像是人体发出来的,倒像是破碎的玻璃挤压出来的,茫然中带着期待,希望里充满了绝望。‘哦’,马啸被筱靖的问话,从惊愕中拉回来,‘大概,大概被无人机救下了吧。’声音中全是虚弱的安慰,嗓音低沉暗哑,残暴扼住了生命的咽喉。 抬头,是四维投影蔚蓝的天空,遥远的似有似无的山峰,高速飞过的薄薄的云、大朵的云,黑影掠过,不知道是什么;低头,是脚下仿佛不存在的玻璃,用手摸才能确定的栏杆,四周全是空荡荡,只有二百米米开外,好像也有人和马啸筱靖他们一样,在玩太空玻璃栈道挑战的挑战者;透过脚下的透明的玻璃,下面的纯粹的黑,只有黑,黑的结实,黑的残酷,黑的彻底,什么东西落进去都将化成黑的一部分,然后长大黑色的巨口,去吞噬。 ‘云瑶,云瑶~’似乎有人大声呼唤某人的名字。 ‘那,还有个人?’筱靖揉了揉眼睛,但是只能模糊的人影的样子,看不真切。 ‘应该有吧。’马啸垫脚,伸长脖子,如果脖子可以自由伸展,恨不得脖子直接伸过去,看个明白,到底什么情况。啊~啊~啊,本来就模糊的人影,晃动起来,甩来甩去,如同被挂在荧幕上的玩偶人,被神秘的力量扯住,随意地丢。 ‘假的,绝对是假的,故意吓唬人。’马啸使劲揉揉鼻子,鼻音很重,有东西堵住鼻腔。‘我们,还是’,筱靖捂着脸,从漏出一点点缝隙的狭隘,催促马啸,‘快点的吧。’‘啊,哦,……对对对!’ 伸手牵住筱靖的手,马啸深呼吸,筱靖颤巍巍的身躯,总算抖得没那么厉害了,眼睛里流露出激情,激情瞬间点燃,温暖了全身,充满了力量和柔情。‘我在前,你在后面跟着我就行。’马啸稍微用力握紧筱靖的手,筱靖用力点点头。 吸血蝙蝠展开宽大乌黑的翅膀,朝着黑点俯冲,速度越来越快,秃鹫杀气腾腾的眼睛里,倒映着牵手的人影——马啸和筱靖,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前进。 凛冽的妖风,呼啸而来,筱靖本能俯身,拉扯着马啸下蹲,吸血蝙蝠巨翅膀扫过马啸的头顶,头发搅起,乱糟糟的;马啸撩起防护服,半遮住脸,迅速栖身筱靖,用身体护住。蝙蝠并没有理会马啸,斜翅着插向另一个方向;筱靖紧张地偷偷观察,马啸吃惊地扫视,堪堪能跟得上蝙蝠的疾速滑行。 ‘哪来的怪鸟?’筱靖惊讶地嘟囔。‘不知……’啊~高亢的尖叫声,打断了马啸的回答,在看不清的地方,吸血蝙蝠似乎扫落了一个人。筱靖‘蹭’地站起来,顶在马啸下巴,马啸一个趔趄,筱靖忘记了疼痛,只管瞪大眼睛,向那片黑洞搜寻走过去,试图想确定些什么。 ‘筱……’ ‘啊……’,筱靖左脚踏空,身子向前倒下去;马啸神经反射地握紧抓着筱靖的手,筱靖的手瞬间钢藤般裹紧马啸的手,马啸身体向后倒倾倒,算是止住了筱靖前倾的趋势,冷汗直冒,气喘吁吁。 ‘抓紧我!’马啸大声叫嚷,筱靖没有回应,但手抓得更紧了。马啸慢慢地收紧小臂、大臂,脚下尽量保持能紧扣,筱靖的身体一点点立正。 ‘慢慢收回左脚,别急,慢慢的。’筱靖将踏空的左脚,从空的地方,收回来,一小步放到身后,僵硬的身躯被吊在钢丝,机械、滑稽,脚放稳,身体就慢慢地软下去,如同充满气的娃娃里面的气被恐惧给放掉了,马啸滑步上前,搂住瘫软的筱靖。 ‘没事了,筱靖,好了,没事。’ ‘马啸,我怕,一转眼,就看不见你了。’筱靖不像是在讲话,倒像是在复读,或者背诵,毫无感情,内在生机被抽走,但灵魂却不肯离去,必须要说些什么。 ‘我在呢,放心吧,放心。’马啸一边安慰筱靖,一边给筱靖做简单的按摩推拿,舒缓过度紧张带来的紧绷和惊吓。‘马啸,马啸……’筱靖有些语无伦次,‘吓死我了,好吓人,我差点就掉下去了,掉……掉,掉那个大黑洞。’筱靖扑进马啸怀里,瑟瑟发抖,像一只小猫从高高的大树上跌落,幸好爱的人接住了,没有受伤,但受了极大的惊吓。 修长的竹节大手,温柔地摩挲筱靖的背,‘傻子,有我在,我在呢。’好大会儿,筱靖渐渐松弛下来,羞怯地从马啸怀里挣脱,带着许多的恋恋不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梨花带雨,万千怜爱。 ‘有没有吃人家豆腐?’娇嗔问候马啸,给了马啸胸口几拳拳。马啸挤出一个鬼脸,顾左右而言他,‘想来着,就是……’马啸故意停顿,筱靖瞪圆了眼睛,‘某个人怕是块苦豆腐。’ ‘什么苦豆腐?’ ‘吓破了胆,就成了苦豆腐了。’ ‘哼,你才是苦豆腐。’筱靖不满地右胳膊伸长挂在马啸脖颈上,左手揪马啸下巴几根正欲长长的胡须;马啸任由筱靖发嗲,眼神充满了爱情的鲜花和柔情,倾注筱靖的眼睛和心房。筱靖突然停止了动作,热切从眼底升腾起来,面色红晕,细柔的呼吸,撩动马啸的神经,空气中飘荡着粉红的气息。 燃烧吧,爱情! 期待着,这名叫爱情的吻,快快落下。 嘎巴,筱靖和马啸二人脚下的玻璃,发出碎裂前的第一声叫嚣。 第37章 爱的告白 咯噔,一股冷气从脚下直冲脑门,马啸强迫自己向后倒去,顺势带着筱靖,两个人翻滚一团。玻璃的摩擦力,阻挡了两个人不能成为大风车,马啸躺倒在下,筱靖压在马啸的胸膛。 锃,啪~传来玻璃破碎的清冽声音,马啸扭头看过去,碎片零零散散溅射,然后沉默着坠下,直到看不见踪影;筱靖惊愕地爬起来,盯着破碎的空洞发呆,空洞散发着某种诱惑的魔力,一种说不上来的激流,冷冻了筱靖。 ‘嗨,哎……’马啸轻声打招呼,唯恐过度的反应吓坏筱靖,‘筱靖,筱靖~’ ‘啊!’轻柔的声音刺破筱靖的失神,‘那,那破了个大洞。’奇怪地陈述了一个存在的事实,伸手指着,声明那是真的,你可不能不相信,不承认,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大手包裹住凉凉的小手,马啸将力量从自己手上传到筱靖肌肤,慢慢传导到筱靖的心,温暖叫回了筱靖的魂,发现自己正骑上马啸的身上,娇羞地抬起大腿,挪动着从马啸身上滑下去。马啸卷腹坐起来。 ‘呵,我这老司机,都被吓死了!’边说边单膝半蹲,左手扶住筱靖的上臂,右手轻抚筱靖的左肩胛,‘快拉拉老司机,腿都软了。’ ‘哈,什么老司机,我看是小菜鸡。’筱靖不满地瞪着马啸,伶俐地扶助着看似软弱无力的马啸,随后又可怜,‘哎呦呦,刻薄了哈;对不起鸭。’并摇头晃脑,左扭扭右扭扭,举起两只手各伸食指和中指,勾在眼睛两边,‘嘎嘎~’ 忍不住伸手,揉揉筱靖些许凌乱的头发,‘谢谢充电。’筱靖享受马啸的抚弄,‘刚才真的好险。’拍拍胸口,抿着嘴笑马啸的狼狈,马啸大孩子般收回手,想摸后脑勺,动作做到一半,收回去,无奈的搓搓,‘笑话,有点冷。’ 啊哈哈,两个人一下子释怀地笑了,找到了小孩子简单的快乐。 咚,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两人的快乐瞬间被震天响的震动给淹没了,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脚下有呼啸的风声,看向脚下,没有发现异常,玻璃栈道猛烈地摇晃几下,打摆子的病人一般,突如其来。 ‘怎么了?’,筱靖问眉头拧成了麻花的马啸,马啸指着某个方向,迷惑地摇头又抿嘴,‘你,觉得那是什么?’筱靖努力伸长脖子,眼睛盯着,揉揉,‘看不到啊。’ 嘟,一个灰色的雾气团,有古老的磨盘那么大,咕噜,像泡泡般从黑洞里冒出来,接着,更多的雾气团冒出来,脚下像开了锅似的;呼,有的气团成了气态喷泉,成群结队,好像海底成千上万聚集在一起的水母。 ‘哇,太奇妙了。’筱靖欣喜地用眼睛内植液态摄像机,进行拍摄,隐隐的不安,徘徊在马啸心头。 嗵,气团愤怒了,咆哮着,像铁一样的拳头,击碎不远处的栈道,人影飞起,嚎叫连连,栈道的碎片溅到马啸脸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也划破了筱靖洁白的臂弯, ‘快走!’马啸抓起筱靖的手,筱靖勇敢地点点头,两个人手牵着手,紧紧握在一起,坚定又充满信心地,筱靖在前探路小步前进,马啸在后,紧紧跟随,随时接应。 叽~超巨蝙蝠,摸了上来,围着筱靖和马啸,一顿上扑下啄,连挠带抓,筱靖的裙子抓破了,马啸的手臂被咬了好几个渗血的伤口,闻到血的味道,蝙蝠更疯狂了,气炮也越来越密集,随时可能击碎玻璃栈道,两人的速度被严重拖慢。 恶狠狠地盯着大蝙蝠,马啸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恶狼,粗暴地将筱靖扯到身后,双眼通红,‘别怕,我马上收拾这个畜生!’ ‘你小心点啊。’ 爱情的温柔,点燃了马啸,脱下上衣,露出略显瘦弱但肌肉贲张的身板,受伤的部位是勇敢者的勋章,将上衣缠在左臂,打了个结,右手抽出腰间的锌铝钯合金皮带,摆出拳击的姿态,歪头吸了一口渗出的血水,向蝙蝠喷出去,挥手挑衅。 ‘come on,嗯,来呀!’马啸加大声量,像一头暴躁的西伯利亚的棕熊,‘来吸老子的血,啊~’筱靖开始非常害怕,看到马啸狰狞,心里反而异常平静,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升腾起来,忍不住眼睛喷涌爱心的泡泡。 大蝙蝠疯狂了,直直扑向马啸,马啸嘴角泛起诡异的贪婪的微笑,人跳起来,扑向蝙蝠,一人一蝠纠缠在一起,左手扼住蝙蝠的咽喉,双腿绞住蝙蝠的双翅,右拳狠狠砸在蝙蝠的小脑袋瓜子。蝙蝠吃痛,扑扇翅膀,马啸死死绞紧,咯嘣,翅膀被折断了;叽,叫声被扼杀在胸腔;啪啪啪,血肉模糊,加持了皮带外力的拳头,砸烂了蝠头,十几秒的时间,马啸干掉了蝙蝠,狠狠踩了几脚,提溜起来,扔掉。 ‘暂时安全,我们走吧。’马啸伸出带着蝠血和伤痕的右手,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缩回去,在裤子上使劲擦了又擦。葱白的手,握住带血的手,抬起来;筱靖用嘴吹吹红肿的地方,‘没关系。’马啸咧咧嘴。 嘶,筱靖用力扯下裙子的蕾丝,马啸惊异,筱靖用扯下的蕾丝,认真地包扎马啸的右手。 ‘好了。’筱靖满意地点点头,握住马啸的手,‘我们,继续前进。’‘前进!’ …… 躲过一个又一个陷阱,打败一个又一个蝙蝠,逃过一个又一个气炮弹,终于,马啸和筱靖,精疲力尽,虚脱肩并肩靠着,头发乱糟糟,伤口大大小小深深浅浅,身上黏糊糊。 ‘去,去火星,有这么可怕么?’ ‘没。’ ‘前哨挑战,好吓人,我想洪妈妈的白切鸡了。’ ‘我也想。’ ‘马啸,我问你个问题呗。’ ‘好啊。’ ‘你是个恋爱高手吗?’ ‘不是。’ ‘我觉得,你好会啊。’ ‘是吗?’ ‘嗯。’ ‘真诚才是必杀技。’ ‘你好坏。’ 号角吹响,玻璃栈道猛然向上被扯着飞升,成为了无形的太空电梯,巨大的超重力压得二人几乎喘不上气来,忽然,上升停止了,二人失重了,漂浮在空中,抬头,头顶变成了无数繁星,包裹着。 ‘自由了!’ ‘自由了!’ 二人化作太空里的鱼,自由地翱翔,劫后余生的喜悦,是整个宇宙。 biu~喜悦化作虚无,两人开始坠落,像彗星,像烟火,像流萤。 奋力伸胳膊,马啸变成冲刺的长矛,径直奔向筱靖身旁,伸手捞住,紧紧抱着,任由下坠,从幽蓝的太空,到阳光璀璨的天空,到洁白的云朵,到青翠的苍山,到无底洞。 无穷尽的黑暗,只有身旁的彼此,发出圣洁的光。 ‘我们,是死了吗?’ ‘或许吧。’ ‘我还不想死。’ ‘我也不想。’ ‘我还没爱够呢?’ 牵起筱靖的手,马啸轻吻。 ‘你是我生命的光。’ 悲伤溢满马啸的眼眸。 ‘亲亲。’ 爱的光芒,吻在一起,久久,长长久久。 ‘你,你是马啸?!’ ‘我当然是马啸。’ ‘我记起来了,我都记起来了!’ ‘我,我还是那个马啸。’ ‘谢谢。’ ‘我爱你。’ ‘必须是我才可以吗?’ ‘是。’ ‘不是我也是可以的。’ ‘不。’ ‘我就要走了。’ ‘嗯?’ …… ‘我们还会有以后吗?’ ‘我不知道。’ ‘……’ ‘我相信:会的!’ ‘我,等你!’ 黑洞中声音提醒:恭喜,通过死亡栈道挑战,获得免费旅游火星。 手里忽然被塞了个东西,马啸低头,是筱靖塞的水晶笏,十秒钟倒数。 3,2,1。 第38章 纸片人王国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太远,太缥缈,马啸茫然,但已双手空空,努力抓住筱靖的残影,回答是混沌。 ‘清醒,清醒一点。’马啸在混沌的漩涡抽自己耳光,手伸出去,手的虚影在原地,人已经消失了,试图找到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停下来的支点,可是,自己就像被束缚在轨道带的电子,游移不定,明明有一条可以抓住的线就在眼前,瞬息自己就跳到远离救命绳的远方,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无规律地闪现,无规律地消失,又被无形的力量束缚。 ‘你哪个来的?’巨大的能量炸响,一枚堪比太阳光亮的光子,横冲直撞进电子带,马啸被新进的光子击中,飞出束缚场域。 突如其来的问话,驱使马啸缩身子,远离这张几乎贴在脸上的人形立牌。世界让马啸大吃一惊,来到了怪诞之地,皆是立牌,行走的人、兽、宠物,飞驰的汽车,马拉车,天空飞过的鸟、云,大大小小的建筑、自行车、汽车,这是一个纸片人的王国。 低头,看自己的手,纸片状的,竟然可以像纸片那样活动,试着自行反折,也可以的,甚至可以一定程度的旋转扭曲。 ‘喂,你站我摊位面前,快一小时了,快走开!’头戴厨娘帽五旬老太,一手掐腰,一手拿着纸片铲子杵到马啸鼻子,相差0.5厘米就能戳到,奇怪的面容吸引了马啸的注意力,居然可以做表情,太神奇了。 ‘我,给我来一份云吞面,要香菜,一块豆腐干,一根烤肠,两个鸡爪,多放辣椒,多浇醋。’ ‘好嘞,一份云吞面,要香菜,加一块豆腐干,一根烤香肠,一碟无骨鸡爪,吊汤多怼辣子,豪管子灌醋。’老板娘,喊着号子,舞弄起她的小铲铲,从纸片冷泡桶随意地抓几把QQ弹的纸片米粉,你能想象,纸片冷泡桶是个纸板板上画着一团米粉,伸手能从纸片里面捞出纸片米粉,动过的冷泡桶,里面的米粉的形状也跟着改变了。 ‘坐嘛。’小老太别了一眼还是傻傻站在原地怔怔发呆的马啸。‘您忙,您忙,我随便看看。’老板娘放弃了,忙乎手头的活计。用纸片汤勺,勾开纸片高汤锅盖,下面神奇地出现了高汤锅,倾倒而下的是完全纸片状能变形的高汤;开火,是纸片状的扭曲不断变形的火焰,呼呼冒着灼人的热气,马啸呆若木鸡。 ‘啊,我不会没钱吧。’马啸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手不由伸到口袋里,掏出来,是一个精致的纸片绣着荷塘月色的荷包,打开,里面有不少花花绿绿印着‘钞’字,抽出一张,停在荷包口,荷包和纸钞是一体的纸片,抽出来,荷包和抽出来的纸钞,各自独自是独立的纸片,塞进荷包,纸钞又变成了荷包的一部分,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重复了十几次,小老太不停偷偷瞅马啸,嘀咕,‘唉,年纪轻轻,可惜了,莫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玩多了,马啸自己突甚觉无趣,老老实实坐下,等着云吞面端上来,小菜小碟摆好,用纸片手艰难地使用纸片筷子,夹软软糯糯弹性十足的酸辣纸米粉,边吃边自我怀疑,是真在吃云吞面,还是意识认为自己在吃,实际都是神经信号,赛博吃面。 吃饱饭不认大铁佛,马啸进入了饭后的贤者时间,任由这个奇怪的世界,在面前随意发挥,自己斜倚着靠背扶手,太阳,是不焦躁的;季节,是分不清的,光,是若隐若现的。 ‘你,是来杀我的吗?’阴冷,潮湿,恶意满满,马啸感觉周围全被红色占据,自己被裹挟压制在红色粘稠的液体动弹不得,无数的黑色人影裹在红色的雾气,飘近,死死盯着马啸。 ‘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你!’黑色的人影后面,有一个高大魁梧的,缓慢走向马啸,此人身高九尺,猪腰子脸,面如傅粉,随意束发以黑色锦带捆绑,目色冷酷,阴气深深。 ‘我自行判断。’上前轻易地掐住马啸的脖子,马啸想躲,却身体不受控制,举至半空中端详,马啸感觉呼吸困难,又难以挣脱,头有些缺氧的前兆,大块头将马啸拖近,上下闻闻,又歪着脑袋,听了听。 ‘喂,高大强,你又欺负外来人。’脆生生的童声,如仙乐,将阴霾之气一扫而光。高大强,颇有微词地丢下快要断气的马啸,马啸趴在地上,使劲喘气。 ‘谢……’小姑娘震碎了马啸的意识,对面的小女生,简直就是筱靖七八岁的原版再现,身高六尺,丱发,头上绑两个揪,各自上面缠着杏花粉布条缀蓝色蝴蝶翩翩欲飞,耳边垂小绺尾发,随风摇摆。 ‘叔叔,大叔叔。’小女童弯着腰,探查呆滞的马啸,‘要不要叫医生,你能起来吗?坏了,人弄傻了。’ ‘啊!’马啸飞快地跳起来,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好好的,好好的。’ ‘高大强,你欺再负外人,我就告诉我爸爸,叫他抓你。’小女孩掐着腰,气势汹汹。‘不敢了,不敢了。’巨人高大强,变成了可怜虫,唯唯诺诺,老板娘直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马啸。’ ‘你迷路了吗?’ ‘啊,不应该吧。’ ‘小伙子,再来一份云吞面吧,你肯定很饿了。’老板娘闲的无聊随口一问。 ‘饿~’,这个字像是有了某种魔力,被马啸种进身体里;咕呜,咕呜~马啸的肚子,真的就饿得开始雷鸣四起,人也觉得饿到不行,手也无力了,眼饿得冒金花,头饿得不能思考,世界抖动开始模糊了。 ‘嗯,是的,我饿,饿死我了,赶紧来一碗,不,来十碗……越快越好,越多越好。’马啸被饥饿支配了,眼睛里只有食物,冒着绿光,很多食物,肚子太饿了,饥饿让人无法忍受,饿得灵魂都瘦了,思想都萎缩了,脑浆都干涸了、瘪了,必须要吃,狠劲吃,大吃特吃。 ‘好嘞。’老板娘干劲十足,欢天喜地开火起灶,甚至哼起了小曲儿,扭起了腰。 ‘快,快上吃的,快啊。’马啸饿得哭天嚎地。 ‘马啸,马啸~’脑海深处传来筱靖的呼唤。 ‘筱靖!’马啸喃喃,呆傻地望向天空。 ‘筱靖是谁?’高大强挠挠脑门,奇怪地望着饿鬼缠身的马啸,转头看向小女孩。 ‘筱筱,你知道谁是筱靖吗?’筱筱,撇撇嘴,摇摇头,完全被马啸搞糊涂了。 ‘筱靖?!’马啸跳起来,掀翻了凳子,闪电一般的记忆,一闪而逝。 ‘谁是筱靖?不认识!’ 第39章 盖娅 滚烫的云吞面,还没有放下,马啸就一把抢过去,护食儿的狗一样发出恶狠狠的低吼,一头扎进碗里,狼吞虎咽,混杂着胡言乱语,‘好饿……好饿……我饿……饿……’筱筱,高大强、摊主,面面相觑。 ‘大家不要惊慌,保持安静,不要动,我们来了。’三架外形酷似蜜蜂的飞行器,包围了筱筱几人,七八个身穿黑色连体长袍戴卫帽的卫兵,跳下飞行器,从背上取下三尺长的棍状物,按动按钮,两端又各弹出一截,变成大概九尺的长矛,小心地对准饿疯了的马啸。 红袍长老,慢悠悠走向马啸,卫兵自觉让出道路,‘嗯,中了饿殍虫;你们中,有谁是蛊虫师吗?’被围着的筱筱三人,一起摇摇头。‘散了吧,我们能处理。’三人才能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离马啸。 红袍长老,脱下卫帽,是一个胡发混杂灰白的中年大叔,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鲜活的桃花枝,朝马啸点了三点,嘴里念咒语,掐动手诀:‘五星耀彩,玄冥惶惶;千神地藏,护我灵乡;起,武兵加身,雷霆护将,诸天奉迎,急急如律令!’ 令起,咒降,一时风乍起,隐隐有迅雷之声,马啸面红耳赤,凶恶地跳上桌子,吃牙咧嘴。 一只大手,从天空伸下来,攫住马啸,一束有些散的雷电,拖着长长的尾巴,钻进马啸的脑壳。 一条骷髅头顶着一绺黏糊糊头发,身子皱巴巴镂空肚皮的有着囊袋一般内脏,身子两侧有着四条癞蛤蟆短腿的恶臭虫子,被雷电绳子扯出来,一脱离马啸的脑壳,‘嗷’惨叫几声,很快就瘫软下去,身子渐渐融化,几秒钟便化成一滩污水,掉在地上,呲,又化成一道黑烟,没了踪影。 ‘你被捕了,外来人。’刚清醒的马啸,莫名就被抓进了监狱。 ‘你从哪里来?’ ‘地球。’ ‘地球?在哪里!’ ‘在……我也说不清楚?’ ‘你最好老实点,我们怀疑你是来自魔神的奸细,你最好能证明你说的话。’ ‘我说的全是实话,你们有天文学家吗?’ ‘什么天文学家?’ ‘嗯,就是,啊,就是研究,星星。’ ‘什么是星星?’ ‘头顶,头顶,懂不懂?!’ ‘哦,研究魔神,有。’ ‘你们都给我滚,我自己就行了。’身穿白袍,大约两尺个头,圆滚滚的像一个人形气球的发话,这个人头一直像在猛烈地抖动,能觉察到是一张脸,分辨不清,声音雌雄难辨,声调忽高忽低,声音一会儿从左边一会从右边一会儿从头顶冒出来。卫兵屁滚尿流。 ‘我叫卫道临。你说吧……’ ‘我来自地球,太阳系由内及外的第三颗行星,自西向东自转,围绕太阳公转,有一个天然卫星——月球,也叫月亮,起源于45.5亿年前的原始太阳星云。’马啸背课文,卫道临安静地聆听,不时模糊的面容闪过一道类似扫描的光动。 ‘地球是宇宙中仅有的存在已知生命天体,哦,也许现在不对了,是包括人类在内上千万种生物的家园。现在已经进化到人工智能时代,正在开发火星。’马啸一边竹筒倒豆子,一边琢磨,这个卫道临怎么没反应呢,‘对宇宙广播,有时候也自称——盖娅。’ ‘盖娅?!’卫道临惊讶,连马啸也从语气和颤抖的声调察觉出与众不同。 ‘卫兵,禁卫队,将马啸转移关押至最高等级监牢——黑域,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马啸立即被一群金袍侍卫,禁锢全身,封禁一处白色透明四四方方的不知是玻璃还是空气墙的临时囚笼,蒙上黑幕,悄悄带往那个神秘的黑域。 过了很久很久,黑幕撤掉,亮起来,马啸发现四周全是黑漆漆的,试着呼叫,没有回音,周围要么是离自己太远,要么就是囚笼是隔音的,不管朝哪个方向走,有近有远,总能碰到一堵看不见的墙,阻止自己前进,踢它就像在踢棉花,抓它就像在抓空气,吐口水,口水纸片竟然飘走了。 唯一的,只能是等待。马啸开始用心跳进行计时,一想到纸片人有心跳,马啸就想到幸福里公寓里的那些筱靖的照片,是不是照片里的筱靖,每天都看着自己,只是照片里的筱靖,不能说话,不能动弹,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爱恋,所有的日思夜想,都是值得的。 肚子饿了,从黑暗中,神奇地射出一道光,有好菜好饭,凌空飞行一般送到马啸所在的牢房,要酒,也有酒送,要烟,有烟送,要电视机,没有,要游戏机,没有,要VR,没有。 无聊的种子一旦发芽,只有神奇的工作才是最好的良药。闲着干什么好呢?实验!于是,马啸开始了各种实验,要这要那,只要是不是关于现代科技的,几乎全都有,现代的,想也没有,当然,女人是不送的,马啸甚至做起了各种匪夷所思的科学实验打发时间。 偶尔,马啸试着自杀,完全不可能,餐具看似存在,却完全没有实体,或者说餐具是既硬又软的事物,摸起来坚硬无比,打在头上,是轻飘飘的。 制造毒药,前脚制造出来,还没来得及庆祝,毒药就被没收了;即使是水银这样的有毒物质,或者是氰化物等等,吃下去,也没有反应,似乎马啸被无形中改造了,毒物伤害隔离,物理伤害隔离,终了,绝食也饿不死了。终于,马啸坚信,肯定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的所作所为,并认真记录,为什么还没有人来看望自己,时间会给出答案。 三年以后,牢房忽然出现五道门,五个人从门里走进来。 五个金袍,圆滚滚的戴着猫头鹰面具,原来白袍是伪装,站在中间,左手靠边站在一位身材类似城墙厚实的,丈八高的威武雄壮的汉子,背后插着两把斧头戴熊面具,左手边是竹竿那么细长高的,戴绿竹面具耳边折竹枝带叶的不辩男女的人士。右手边,一个坐在轮椅里,懒散地拨弄站在肩上的鹦鹉戴孔雀面具,别鲜艳孔雀翎;最靠右,明显是袅袅楚宫腰,即使金色长袍也掩盖不了妖娆曲线,手指金鞭,金鞭整一条金蟒,缠绕在胳膊,从肩头探出头,映衬着蛇面具,别着骷髅草。 ‘久等了,异域人,马啸先生。’飘忽的声音,是卫道临。 ‘还行吧。’马啸懒洋洋,躺在自己造的床上,嘴里叼着狗尾草。 ‘也许,我们可以放你自由。’ ‘讲条件。’ ‘好。’ 第40章 老子,我想越狱 哐,马啸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躺着的床化作齑粉,啪,摔到地上,眼前一阵火花四溅,后背麻麻的。 ‘臭小子,站起来回国师的话。’手里提着金色斧头的暴躁男,随手劈碎了马啸躺的蛇纹木床,号称最坚硬的木材之一,轻呼吸间就被轻轻一碰,劈成粉末,马啸不由头皮发麻,爬起来,拍拍屁股。 ‘何必呢,可惜了。’马啸嘴硬地朝斧头男摇摇头。 ‘盘古。’国师安抚斧头男,‘何必跟野蛮人生气呢。’ ‘是,国师,你说一句,我劈开他的脑袋,随便您研究。’ ‘对嘛,我看这小子,就是欠收拾。’妖娆蛇女,瞬移到马啸身旁,双头蛇蟒鞭,缠住马啸的脖子,凉意渗透肌肤,黏腻,恶臭冲上脑门,想吐吐不出来,恶心在腹中翻滚。 ‘蛇姬。’卫道临语调干巴巴的,‘我们暂时还需要他,别急于一时。’马啸腹诽,卫道临,你倒是让这恶婆娘,赶紧松绑呀,故意整人的吧。 ‘臭长虫,你还不赶紧放开!’盘古甩出斧头,斧头呼啸着斩向蛇头,蛇头朝斧头恐吓,瞬间变大倏忽又变小,逃离马啸的脖子,蛇姬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金斧头,‘哎呀呀,盘古,你好凶啊。’ 啪啪啪,轮椅男鼓掌,‘打起来,打起来呀!’一枝竹,打飞轮椅男肩头的鹦鹉,轮椅男气急败坏,‘擎天,你有大病,有本事来闯我的鬼谷万魔阵。’ 竹竿男,像遇到一股疾风,抖动一阵,安静下来;鬼谷灰头土脸,爬上轮椅,‘好好好,擎天,今天我准备不足,下次有你吃瘪的。’ ‘闹够了吗?’ 盘古抱着膀子,肃立;擎天,立正;鬼谷,端坐;蛇姬,淑女,马啸,目瞪口呆。 ‘小马啊,你来我们巫咸,有何贵干?’马啸脑袋昏昏沉沉地,有无数的声音,催促马啸去回答,所有的的借口都被无数双手,拨开。 ‘我来杀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骑在猪背上的乌鸦人。’ ‘他叫什么名字?’ ‘黑。’ ‘马啸先生。’马啸从迷魂中回过神,所有准备好的谎话,都没用上。‘等我们一日,核实后,你就自由了。’ ‘我有几个问题。’五个金袍人,自顾自地走掉了,‘我有很重要的问题,非常重要,我们再谈谈。’回答马啸的是空洞。 等了一个月又一个月,没人再来问马啸,也没有任何反馈,马啸又回到了日常做实验的日子。 ‘嘿,小子,没死就回个话。’朦胧中,马啸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难道是做梦了,马啸翻个身,继续找个舒服的姿势睡。 ‘臭小子,我让你睡。’一脚踹在马啸的屁股上。 ‘嗷’,马啸从床上弹起来,‘谁,谁谁谁?’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术师——老子。’ ‘老子?先秦道家始祖,过函谷骑青牛……’ ‘记不清了。’ ‘老子,我怎么看不见您?’ ‘肉眼凡胎。’ 凭空,出现了一扇古代城寨的栅栏门,门自动打开,一个小可爱的小老头倒骑一头九爪乌金龙,大摇大摆晃进马啸所在的囚笼。 ‘还算有点意思,也就那么一点点意思。’小老头,眨巴眨巴眼,十分蔑视。 ‘您,真的是老子?’ ‘如假包换。’ ‘您还记得春秋时代的事儿吗?’ ‘那是什么时候?’ ‘嗯,春秋是后代人给命名的,那时候有周天子——周灵王、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重耳,孔子,孔丘,还向您求教过,你弟子有个叫庄子的,哦,你那时候已经飞升了,对了,杨朱曾问道与您。’ ‘有这么些个事儿?’ ‘啊。’马啸心怦怦快要跳出胸膛,眼巴巴。 ‘记不清了,太久远了,记得累。’ ‘对,累,老子,您老这是?’ ‘想不想越狱?’小老头一脸坏笑,心痒难耐。 ‘老子老先生,我可没您这两把神仙刷子。’马啸沮丧地颓在床头。 ‘没关系,老头子,我有办法。’ ‘真有办法。’马啸喜出望外。 ‘简单点很。’老子从乌金龙耳朵里掏出来一只白色的粉笔。 ‘这……’马啸懵了,老子眼珠滴溜溜转,一副渴望马啸问问题的神情,就像一个知道答案的小孩子,高高举手,极度期待老师能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 盯着老子手里的粉笔,就是非常普通的粉笔,马啸觉得老子估计是飞升的时候,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过去了3000年,也许更久,老子的脑子坏掉了,或者是糊涂了,不然就是寂寞糊掉了。 ‘我的白盒。’马啸鬼使神差想起了自己的白盒。老子就在半空中,凭空用粉笔,画出了一个诡异的圆,就像常年教学的老师那般随意,透过圆,能看见白盒静静躺在一个水晶棺里,老子伸手进去,打掉水晶棺被粉笔画的圆,粉笔就像金刚石切割过玻璃,抓住白盒,拖出来,丢到马啸怀里。 用袖子胡乱擦掉粉笔画的圆,随着粉笔灰落下,凭空出现的圆消失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出现过,简直匪夷所思。马啸一阵恍惚,老子不慌不忙,躺在龙背上。 ‘老子,我想越狱!’震惊许久,马啸从不可理喻的神仙般的操作中走出来,向往地说。 ‘孺子可教也!’老子高兴起来。 ‘嗯,老子老先生,我,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想见见筱靖。’ ‘筱靖?是谁!’ 一道闪电劈翻了马啸。 ‘没谁。老子,我想找骑在猪背上的乌鸦,名叫黑的人。’ ‘我不找,我不找!’老子焦急起来,难道是老子认识的人? ‘我找筱筱。’ ‘好啊。’老子小孩子般喜笑颜开。 ‘老子,您是为什么来这里找到我的?’马啸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是被心甘情愿关在这里的。’又一道闪电劈得马啸浑身冒青烟。 ‘为什么?您也是被关在这里的!’ ‘外面太无聊了啊,监狱里总会来一些好玩的。我在等好玩的陪我玩。’ ‘那,老顽童,我可真走了。’ ‘走吧。’ ‘您也一起吧。’ ‘不,我爱看着。’马啸想象着筱筱,又想象路边摊的小老太,紧张地在空气中用老子给的粉笔,画了一个看起来比幼儿园刚学画画的小孩子好不多少的门。 ‘老子,我们还会再见吗?’ ‘看造化。’ 站在阴阳交界,外面是白晃晃的光明,背后是数不尽的黑暗,马啸深深呼吸,展现出一个微笑,走进光明,门关上,黑暗中传来老子狡黠的笑。 第41章 吃人的汽车 一身冷汗,浸湿了马啸的额头,眼前的亮光,使得马啸不得不举起胳膊遮挡,耳边传来鸟叫声,车辆行驶声,还有摊主的吆喝声。 ‘喂,马啸,你怎么又站在我摊前面,是不是又想吃面?’越狱成功,马啸想庆祝,实在是找不到很好的理由,回头,门早就不见了。 ‘不不,谢谢,我不饿。’ ‘那还不走开!’老人家没好气。 ‘好,马上,我想打听个人。’ ‘谁?’ ‘筱筱,就是那天那个小姑娘,和高大强……’ ‘哦,她,估计你进不去门。’老板娘打断马啸,上下打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算了,她家啊,顺着这条街,走到头,就是。’ 顺着老板娘的手指头,马啸望过去,这条道,未免也太长了些,根本望不到头。也许,上个坡就到了呢,马啸这样想着,就出发了。 边走边仔细观察这个世界,看似现代化的东西,只是个壳子,汽车类的交通工具,发动机啥的,都是一种生物,也许是进化的,也许是驯化的,被装进汽车状的壳子里而已,马啸非常好奇,真想找一家汽修厂,看看这个类生物的兼具发动机引擎、四个轮子为一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物件,但当务之急是去找筱筱。 翻过一个坡,又翻过一个坡,这一会儿高一会低的波浪状螺旋上升的道路,仿佛没有尽头,马啸发现了自己的愚蠢,应当叫一辆生物汽车,招手,汽车视而无睹,飞驰而过,卷起的纸片状的尘土和粉粒状的纸片微粒,呛得马啸连连咳嗽。 两条腿,像灌满了铅,实在走不动了,马啸停在路边,扶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休息。 吱~一辆火红的轿跑,停在马啸身边,蹭着裤脚,吓了马啸一个激灵。 ‘嗨!’是——傻强! ‘又见面了。’ ‘好久不见。’ ‘没弄辆车?’ ‘不可以打车的吗?’ ‘当然不行。’ ‘载我一程。’ ‘不行,不行。’傻强摆手如赶走能叮死人的吸血鬼,‘汽车会吃了我的。’马啸感觉傻强没有说笑,‘汽车,吃人?’ ‘嗯。’傻强严肃地点点头。 ‘我看这条街,很快就到头了。’马啸转移话题。 ‘老兄,你是开玩笑的吧。’傻强一脸的不可置信,‘像你这样走,一万年也走不到头的。’操,马啸内心冷汗差点爆出来。‘你还是抓紧搞车吧。很简单,念:唵嘛尼叭咪吽。’ ‘唵嘛尼叭咪吽。’马啸念咒。傻强已经一溜烟开走了,只留下一句话,‘有缘再见。’ 一把包了浆的藤椅,突兀地出现在马啸跟前,‘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我,想,想要一辆汽车。’ ‘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快得能飞起来那种。’ ‘好的。还有别的吗?’ ‘暂时就这些。’ 藤椅的扶手,吐出一根长长的须状物,落在地上,就开始生长,一眨眼,生长出车棚,又一眨眼,长出了轮胎,再眨眼,长出了驾驶舱。 ‘欢迎使用巫咸·飞乘快通商会的个人驾乘系统,请付款。’咯噔,马啸心头一紧,钱包,赶紧摸口袋,幸好钱包还在,真怕汽车一口把自己吞下。 ‘欢迎下次光临。’藤椅就消失了。马啸坐进银白色轿车,与其说是轿车,不如说是单人火箭,汽车整体呈圆锥形,像一支被削尖了的铅笔,架在堪比50拖拉机大的轮胎上,屁股后面架着一个类似火箭喷射口的超大推进器。 好吧,没什么可怕的,马啸给自己鼓劲,‘去,这条街的尽头。’声音有点颤抖,‘不用着……’ 银色火箭已经喷射出去,‘急’字还停留在原地,银色火箭已经不见踪影;马啸感觉不像在奔驰,更像在飞行,推背感将马啸死死压在软软的驾驶位,要不是极其强大的缓冲系统,马啸估计要吐血,眩晕感还是一阵阵袭来,撑了没多大会儿,人还是晕了过去。 啪啪,啪啪,有东西打自己的脸,是汽车生物的叫醒功能;马啸苏醒了,虽然还是有些迷糊,‘凤凰大街,001号已到达。’‘嗯,我知道了,让我缓缓,缓缓。’ 缓了十几分钟,马啸踉踉跄跄从银色车上下来,拍拍车,‘真有你的,以后,你就叫银色子弹。’‘谢谢主人夸赞,我会做得更好。’ 一座古朴的小院,伫立在马啸面前,如果是在地球上,这座小院肯定非常苏州园林,紧致的结构,精巧的布局,独具匠心的风情,但马啸面前的,是一幅画,看上去是一幅画,摸上去有实物的触感,但还是一幅画。马啸迷惑了,难道走错了? ‘这,真的是凤凰大街001号?’ ‘是的,主人。’ ‘筱筱的家,是这里?’ ‘您得敲门确认。’马啸整理衣服,抹抹头发,清清嗓子,敲了敲面前这幅画上的门,传来叩门的声音,心中不免惊喜。 等待,许久没有回应;再敲门,用力几下,趴在门上听动静,毫无反应;用力捶门,咚咚作响,甚至抬脚踹门,哐哐大声,依然无人应答。 街道上,忽然响起来空袭警报声,呜~如天地间的哀歌,回荡,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刺破城市的宁静。 ‘怎么回事?’银色子弹,在瑟瑟发抖,好像是它的天敌要来了,仿佛这世界毁灭的倒计时已经拉响,头顶的天空,闪烁不停,一会儿黑,一会儿白,来回拉扯。 ‘主人,我们快找个人家躲起来,不然就要死了!’开玩笑,荒诞的想法升腾,银色子弹的恐惧,真真切切,莫测的天色使得马啸心缩成一团,看来是有什么要来,是什么来不知道,来的这个东西是真的会要命的。 ‘你是什么人,怎么还不去避难?’马啸望向质问的方向,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务员模样的眼镜男,不满盯着自己。 ‘刚到贵地,找朋友,没落脚的地方。’ ‘按一下这里。’眼镜男指着打开的手提箱里面的有着手印模样的模具;马啸看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色,按下手印。 ‘请先到我家吧。’不知道眼镜男怎么就邀请马啸去避难,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眼镜男举手,朝空中挥挥手,作揖,鞠躬,眼花缭乱快速结印,嘴里念了一连串的咒语,001号的门,开了。 第42章 红月亮的夜 ‘英雄,回来了。’一位身穿细格纹七分袖真丝宽松连衣裙的少妇迎出来,看见马啸停下脚步,致意,嗔怪眼镜男,‘有客人?’ ‘不算是,临时避难。’眼镜男摆摆手,‘这是我夫人,芈无焉。’ ‘打扰了,芈夫人。’‘没关系,屋里请。’ ‘爸爸,爸爸,爸爸回来啦。’筱筱从屋子里跑出来,跳起来,英雄一把抱住,举高高,转了好几圈,父女俩玩得不亦乐乎。英雄亲亲筱筱,抱着走进室内,不忘回头招呼马啸。 室内全部是现代装饰,沙发、茶几,‘随便坐。’‘咦?’筱筱从爸爸背上扭过头,‘你是那个,坏掉了的叔叔。’筱筱转头面向爸爸,‘是爸爸捡到的吗,坏掉的叔叔。’马啸脸上火辣辣的。 ‘什么坏掉的叔叔?’英雄纳闷,看了一眼马啸。‘哦,是前几天的事,中了蛊虫。’英雄刮刮筱筱的鼻子,‘坏掉的叔叔,已经被巫医治好了,应该叫好叔叔。’筱筱认真纠正爸爸,‘不,应该叫马叔叔,因为云吞阿婆叫他马啸。’ ‘哦,原来你们早认识。’‘不算不算,出丑了。’芈夫人端着泡好的茶出来了,马啸赶忙站起来,‘给您添麻烦了。’ ‘坐坐,日子赶上了。’芈夫人望了望窗外,一轮巨大的红色圆月,占据了大半个天空,压迫着,十分诡异。芈夫人,平静地给马啸和英雄倒茶,‘筱筱,给马叔叔拿添头。’ ‘好嘞。’筱筱从爸爸怀里滑下来,跑进厨房,没大会儿端着满满登登一托盘瓜子、葡萄干、开心果、桂圆、柿子饼、蓝莓干等走到茶几,马啸急忙接过。 ‘谢谢。’‘不客气。’筱筱说完,伸手拖过一个彩色的小凳子,应该是家里专门给儿童准备的,拖到窗前,踩着凳子,扒着窗户,往外看。 ‘这,没关系吗?’‘只要在室内,就没关系。’英雄端起茶杯,‘要不,一起。’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红色的月亮,染红了夜色,远处雾气汹涌,一阵又一阵飘过,一会儿天空就下起了红雨,大大小小的东西,从天上落下来,仔细辨认,有的摔下来就一动不动,有的翻过身,蹦蹦跶跶,有的原地跳起来,逃命似的顺着路狂奔,浓雾中,传出鬼哭狼嚎。 ‘来了!’英雄声音里恐惧里带着些许的兴奋,准备出击前的猎人,等待着恐怖猎物出现。 ‘来了!’芈夫人面容泛起异样的红润,似乎年少时等待和爱恋许久的他,去邂逅一场春天。 ‘来了!’筱筱眼睛里,好奇心快要跳出来,仿佛站在迪斯尼乐园前,满心期待去冒险,去玩耍,去疯狂。 近了,近了,更近了,马啸听见心跳越来越急促,快要难以忍受;筱筱一家,则眼睛放光芒,亮得刺眼。 一股泥石流,首先冲出红雾,接着无数嚎叫,撕破红雾,乌泱泱一坨挤作一团的各种颜色混杂的怪物,飞奔而出,起先看不真切,大致能瞧出是冲天塞地的巨兽,滚滚向前,等巨兽能看清,才发现是一群,潮水一般涌过街道。 快的,是长着翅膀的,或者叫能飞的,几乎是半贴地努力在飞没坠地的,篮球那么大的苍蝇脸,骷髅头,蝙蝠翅的,骷髅头不断有蛆虫一样的蠕动掉落的怪兽。 ‘恶巫蝇!’筱筱指着飞过去的一群,发出嗡嗡的令人讨厌的轰鸣,估计要是能闻见味,能臭死人。 后面跑出来一群,看着像袋鼠,前胸全部裸露肋骨向外的骨刺,尾巴像一节一节的钢鞭联接在一起,背上生有一排黑漆漆的如同铡刀状的排列不规则的鳍,脖子极短,能微缩,头上顶着三角锥状的护甲,护甲两边各有尖锐的犄角,横冲直撞,互相伤害,你扯掉我的犄角,我削掉你的肋骨,它鞭碎它的头盖骨,它咬断它的腿,互相排挤,互相撕咬,互相虐杀。 ‘吞噬兽!’筱筱兴奋地朝着狂飙突进,杀作一团的两腿一尾兽鼓掌。 从天而降一只普通卡车那么大的脚,踩碎了八九只吞噬兽,腿估计要十几个人手拉着手才能搂的过来,腿上长满了毛,脚没有脚指头,是一坨没炼好的铁水从炉里倒了出来,皱巴得不成样子,上面糊成一团乱糟糟,分不清是血水还是骨渣或者内脏啥的,还有不知道是泥土还是岩石或者是排泄物的东西不断从脚上脱落,甩得到处都是。 ‘巨巨,是巨巨。’‘这叫巨齿蟑蜣。’爸爸纠正,‘还是巨巨好记。’仰头,也就大抵能半窥巨齿蟑蜣的面貌,差不多三层楼那么高,人就像站在高架桥下面往上看,这家伙有六条腿,六条腿上面好似载着一条游艇在行进,游艇全身长满了尖刺,头部两条巨颚,像闪耀在吊塔上的两条交错的吊臂形成的超大的剪刀叉,铮铮作响。 呜~呜·~,沉闷的呼啸,筱筱捂住耳朵,‘呜雷矛戈!最讨厌了。’马啸眯着眼,等了一会儿,才发现有灰色的残影从高空划过漂亮的抛物线,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想的,通身就是一个细长的圆柱状,圆柱状尾端凸起对称的两块尖锐的尾翼,前头很长一截全是一根标枪一样的刺,穿透巨齿蟑蜣,或者一头扎在巨齿蟑蜣的尖刺上,或者被巨齿蟑蜣的尖刺开肠破肚,再或者扎穿奔跑的吞噬兽,最后砸在地上,或者扎进地上。 扎进地上的呜雷矛戈,许多被吞噬兽踩成烂泥,许多尖刺振动,从地里挣出来,尾部伸出三条触手,摇摇晃晃将身躯扶正,咕~咕·~咕,开始给碗口粗的身体充气,气越充越多,皮半透明,充气有小象那么大,嘭,气从尾部喷射,呜雷矛戈如穿天猴一样直冲云霄。 ‘地滚血镰,怎么还不来?’筱筱抬着胖嘟嘟的小脸,问给茶加糖,慢慢搅拌的爸爸。 ‘会来的,耐心一点。’地面震动,如同大型机械,从远处驶来,令人血脉喷张。 呼~一团黑乎乎的,咋形容像汽车轮胎,两人高的陀飞轮,高速从眼前滚过去,碾过吞噬兽,压碎呜雷矛戈,撞断巨齿蟑蜣的巨腿,也有翻车的,被扎成刺猬,或原地起飞下落摔成肉饼或肉泥。有一条地滚血镰,停在窗外,一目了然,它有着几百条蜈蚣一样的腿,布满尖刺,四条非常粗壮,弯成螳螂的镰刀状,身体一节一节的像坦克履带绞合链接,停下来先是凭借坚硬如铁的躯干,像蛇一样翻滚、扫荡周围,腾出空间,铺在地上,一头钉进地下,一头和四条大腿警戒,或像弹簧一样,慢慢翻跟头缓慢前进,逐渐加速;或者直接飞速地卷成团,借助惯性,陀螺一般飞出去,砸在地上弹起来,再飞出去,速度越来越快,变成收割的死神镰刀。 英雄拉了一下窗帘的装置,百叶窗自动放下来,完全遮挡住视线。筱筱放慢了呼吸,甚至是屏住呼吸,马啸神经跟着紧绷,难道是会有危险,不得不放下百叶窗。 ‘大的,来了!’ 第43章 泥沼死神 ‘大的要来了?’马啸既兴奋又期待,所有出现的这些怪物,颠覆了马啸的固有认知,不管这个纸片的怪诞世界多么离奇,不得不承认,这里有着它独有的逻辑和魅力,有它独一无二的生态系统,越是更多的东西暴露在眼前,对这个世界把握的越清晰,也就越有可能尽快完成任务。 嗵~,地面震动一下,地面被惊吓的抖索,跳起来,像重重的鼓点,敲在心头,战鼓隆隆,那个‘大的’已经迫不及待,窗户吱嘎嘎怪叫,难道连没有生命的房子等,也害怕被这个‘大的’吓坏了吗? ‘来了……’筱筱压低嗓子。 迷雾中,飞出一连串冒着烟的瑜伽球那么大的弹丸,砸倒一片吞噬兽,吞噬兽嚎叫着,倒地,挣扎几下就一动不动了;弹丸炸开烂泥沾到呜雷矛戈就把它融化成一滩血水,烂泥糊到巨齿蟑蜣巨腿就冒着烟燃烧起来很快烂肉脱落白骨融断,流淌的烂泥水地滚血镰裹挟住外壳就咕咕冒泡如成排的铁勺子遇到王水般几秒钟消失了。 匪夷所思,骇人听闻,马啸不由死死握紧拳头,汗水浸湿了鬓角,汇聚,却根本没想起来擦一擦。 吼~,这个大家伙,发出号令一般,像我们电影里想象的‘金刚’那般巨吼,家居跟着嗡嗡作响,房子瑟瑟发抖。 ‘它叫什么?’马啸挤出四个干巴巴的字。 ‘泥沼死神!’筱筱极为小声,唯恐惊动这位邪祟。 泥沼死神,从雾中出来了,不如说是这热气腾腾的雾气就是它制造的,它如同行走的小型活火山,黑色的热气从它身上升腾,起初以为是怪兽哥斯拉,但马啸没有找到它的头,它像一个头被剁掉头的哥斯拉更形象些。断头的地方,像一个大大的炮筒,不时会有带着汁液的弹丸发射出来,背部中央隆起一个形同火山口,一直不停冒着浓浓的烟柱,偶尔喷火。行进,像蜗牛那般蠕动,也许是太庞大的缘故,腿隐藏在泥沼般的表皮之下。 更近些,才发现泥沼死神的表皮如同垂幕的大象,层层叠叠堆积,这怪物,浑身都是眼睛,说它笨重吧,但它聪明,说它愚蠢吧,但它狡诈;散发的热气逼人,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得到。 四个人异常安静,一动不动,等待泥沼死神这个邪魔,快快离开。后面源源不断地涌出更多吞噬兽、恶巫蝇、巨齿蟑蜣、地滚血镰,遇到搬山君——泥沼死神,唯恐避之不及,四处逃窜,场面更加混乱不堪,踩踏,拥挤,互殴,误伤,拼刀,开肠破肚,泥沼弹轰炸,人仰马翻,鬼哭狼嚎,尸横遍野,人间炼狱。 咯噔,一根弦越绷越紧,有一只泥沼死神,竟然停在窗外,好像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吼叫连连,大批的崽子们就在窗外,上蹿下跳,抓耳挠腮,或呼天抢地,或怪叫连连,或四处狗刨,或舞动干戈,真叫一个嗜血狂魔。 ‘唉……’英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们准备吧。’ 准备?!准备什么,去地下室,去隐秘的逃生通道?还是呼叫支援…… ‘不好意思,马先生,多担待。’ 什么意思?马啸被搞糊涂了,难道是要完蛋了,所以要提前说对不起,还是说无法为自己提供保护,只能放弃自己这个异乡人,保全家人,感到愧疚。 ‘没……’筱筱一家的异常动作,打断了马啸的话语。 百叶窗升上去,外面看得一清二楚,筱筱、英雄、芈夫人,各自在掐诀,念咒语,结印。 英雄: 太一神星,瞬变无听;驱邪灭魔,保命护身;无上神魔明净天燳,心火圣灯三魄昊行;扣行威震四方,请魔尊,令行自如,无敌霹雳雷降九天,急!急!急!速速显,急急如律令!开,天门…… 芈无焉芈夫人: 芈姓传人,福佑威名,天赐神将,地赐地藏,原山护体,圣光流芳,浩浩鸿威,鬼神避让,吞妖斩魔,护持一方,求赐我祖万火神尊,速来助仗,万法归宗一长明,降霞光,令!令!令!神通显,万魔共伏,开,南天…… 筱筱: 天动!地动!星动!神魔动!令来~起,急!急!急!千幡招圣,杀!杀!杀!九千雷动,开,昊天…… 英雄的脸一阵恍惚,似有某物落下,英雄开始张嘴,嘴越张越大,完全遮住了脸;马啸头皮发麻,腿脚发软。嘴张到有十几个人吃饭的圆桌那么大,就停下了,喉咙里发出咯咯喇喇的声音,好像是贞子要从里面爬出来了‘’芈夫人的头,从中间裂开,向两边开始生长,越长越大,像两片巨大的芭蕉叶展开了,从中也发出滴啾滴啾的声音,似乎喉咙里有摇着触手的八角怪,啲,跳出来。 嘣~筱筱脑袋直接炸开,分成好几瓣,摇曳着像柔软的海草,又像生物危机那种妖艳的食人花,哨……怪音让马啸几乎站立不稳,食人花花心,喷出一股股的飘摇的血丝线。 好像有笑声,马啸麻木地张望,望着英雄空洞洞的咽喉发呆,缓慢地,一门黑乎乎的大炮筒子,冒着热气,从英雄的喉咙里升起来;铮!金属声,是特有的加特林的枪管转动的金属摩擦声,一门64管加特林架在芈夫人的脖子上;唧!吧嗒!机械矫正声,一门迫击炮,正调整角度,坐落在筱筱的肩膀上,食人花的触手忙着校准。 ‘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马啸也给自己加持神天护持,从道祖老子,到佛主如来,再到耶稣上帝,甚至真主安拉,太阳神、雨神、七十二魔神,救苦救难菩萨,东北黄大仙,试了一个遍,折腾半天,除了满头大汗,毫无收获。 窗户按照英雄的大炮、芈夫人的加特林、筱筱的迫击炮,自动匹配射击视窗。 轰~大炮轰鸣,地动山摇,巨大的金属怪兽,喷出耀眼的火焰,炮弹撕碎空气,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尖啸,卤水点豆腐般轻易突破泥沼死神的盔甲,钻进去,爆炸,小山一样的泥沼死神,飞上天空,四分五裂,碎肉横飞。 突突突~加特林吼叫,如狂风般席卷怪群,秋风扫落叶,所到之处绞碎一切,像巨大的电锯肆意地收割,丢进可怕的碎木机,碎成一地的残渣。 嘭,嘭,小钢炮发威,锥形炮弹打孔机一般排着前进,像投篮一样,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精准的炸开,送各种怪物,或残肢断臂,或脑袋搬家,或开肠破肚,或烟消云散。 几十秒后,清静了,没有汹涌的兽群,没有怪兽的吼叫,没有喷火的妖怪,眼前成了真空地带。 第44章 鸿胪寺 ‘马啸先生,马啸先生!’ ‘啊……’英雄磁性的声音,将马啸从震惊中呼唤到现实。马啸猛地转头望向窗外,天色正好,太阳懒洋洋地挂在树梢,鸟儿在歌唱,偶尔有汽车驶过去,马拉车车厢里有人在嬉闹,还有人在唱歌。 怪兽,妖怪,红色的月亮,不存在的,从嘴里升起来的大炮,脑袋里长出来的加特林,架在肩膀上的迫击炮,诡异的经历,好像是一场噩梦。 ‘爸爸,马叔叔又傻掉了。’ ‘对不起,我,刚刚应该是白日噩梦了。’ ‘你没有。’英雄平静地说,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好晴朗。马啸惊愕。 ‘你好,马啸,正式介绍下,我叫卫英雄。’ ‘你姓卫?’ ‘难道我不像?’ ‘没,像,像。’ ‘刚刚让你受惊了,情况紧急,多担待。’ ‘客气了。’ ‘希望,尽快去登记,尽快踏实住下。’ ‘一定。’马啸有些犹豫,越狱可不是闹着玩的。 ‘红月,可是随时会出现的。’筱筱抱着她的玩具熊。 ‘巫咸,经常会有神魔星域的造访,官方登记就可以自由行动。’ ‘我爸爸可是卫巫特使呢。’ ‘不值一提。’ ‘爸爸,我想出去玩会儿。’ ‘你是想看马叔叔的笑话吧。’ ‘啊。’筱筱奸计被看破的毫不尴尬。 ‘去吧。’筱筱转头跑去卧室,‘不会过于为难马先生吧。’ ‘没关系。’逮着我一只可乐羊薅是吧,‘还得筱筱多带路呢。’ ‘我们出发吧。’筱筱拖着她的儿童扭扭车,朝马啸猛挥手。 ‘别玩太疯,破坏公共财产。’ ‘要带零食吗?’芈夫人提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强行给筱筱穿戴到背上,紧了紧。 ‘爸爸,妈妈,玩饿了,我就回来。’什么,这是当爹妈的吗,也不好好关心管管孩子,就这么自由放任? ‘玩得开心点儿,麻烦马先生了。’筱筱已经拖着马啸,急急火火往外走了。 坐进银色子弹,筱筱鄙视指指点点,‘唉,土得掉渣,啥都不是。’马啸脸拉得长长的紫色茄子,小样儿,一会儿发动,让你哭,吃我的尾气吧。 不慌不忙,筱筱坐进低矮的红色的扭扭车,随手从扭扭车屁股后面掏出来一个头盔戴上,扭扭车活过来了,透明罩升起罩住全身,里面开始注入液体,很快筱筱被液体完全包围,扭扭车,漂浮在空中。 ‘马叔叔,我们出发吧。目的地,鸿胪寺。呜呼,小红旗,飞吧!’刚听到筱筱发过来的目的地,头脑一阵眩晕袭来,银色子弹飞射出去,胸口裂大石,半天一口气才缓上来,差点就小命不保,太操蛋了。 ‘马叔叔,马叔叔……’筱筱叫自己,总部的太丢面子,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清醒一些了,‘啊。’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没看见你呀,小不点儿。’左右没看见筱筱,心里未免有些小得意,混杂着酸酸的味道。 ‘马叔叔,你往哪儿看呢,我在你头顶。’马啸抬头,小红旗飘在银色子弹的前上方,倒立行驶。‘马叔叔,你得加油啊,太慢了,我可不等你呀。’ 小红旗瞬移到马啸左前方,紧贴着银色子弹侧着飞行,‘马叔叔,你咳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马啸硬生生咽下快要咳出的气息,‘我好得很!’ ‘我要加速喽。’小红旗围着银色子弹几个闪现,开始在马啸的车头旋转飞行,钻探石油的钻头那般,越转越快,模糊成一团,足够快的时候又变清晰了,闪电般闪动了几下,不见踪影。 ‘呦吼,太慢,不等你了,我去鸿胪寺门口等你了。’仅仅传来筱筱的通话声,小红旗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主人,要解除限制,追上去吗?’‘当然了。’‘您,肯定吗?’‘肯定。’‘那,您忍忍。’‘放心吧,别给我丢脸。’ 车外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拉扯成一条条的拖着长长尾巴的光丝,马啸的大脑变得空荡荡的,身体快要被挤扁了的临界点,银色子弹停止了加速。 ‘主人,您的身体……您会死的,您死了,我也追不上,让您失望了。’银色子弹的话,马啸一句也没听到,人早就昏死过去了。 哐哐几拳打在马啸脸上,又是神奇的叫醒服务,马啸从昏迷中,迷糊醒过来。 ‘马叔叔,你睡了一个点了,叫醒你太难了。’筱筱用狗尾巴草,撩马啸的鼻子,‘让你别逞能,再睡就错过鸿胪寺的注册了。 鸿胪寺,这不是巫咸的外交部,这是一处旅游景点,面前是高大的殿门,后面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宫殿,却门可罗雀。 ‘筱靖雕像?!’通往办事宫殿广场的中央,伫立着蛇尾人身筱靖头的高七八丈石雕,人身披精打短裙,裙角是斜垂的孔雀翎,裙花以卷曲云装饰,头上戴着形似朱雀或凤凰的皇冠。马啸被惊呆了,时空错乱,不知今夕是何年。蹦蹦跳跳的,小不点是七八岁时候的筱靖;巫咸的鸿胪寺立着筱靖皇冠加身的成人石像。 ‘怎么了?’筱筱蹲在地上,抬着头琢磨又发呆的马啸,跳起来狠狠踩在马啸脚上。 啊~疼痛从混乱中,拉回浆糊的马啸;‘快点啦,总是会变傻的,奇怪。’马啸一步三回头,震惊一万年。 躺进一个青玉石制的,形同木乃伊棺材盖的。 ‘姓名?’ ‘马啸。’ ‘出生地?’ ‘地球,你们叫盖娅。’ ‘职业?’ ‘侦探。’ ‘旅行目的?’ ‘猎……’筱筱抢话,‘猎奇。’马啸没有纠正筱筱,飞过木乃伊棺椁另一半,喀嚓拍在马啸身上。 ‘欢迎来到巫咸,您的身份已经办理妥善,请放心享受您的旅程。’ ‘筱筱?’快要走出鸿胪寺办事大厅,有人喊住筱筱的名字。 ‘咦,姜尚,你个小老头,好久不见呀。’姜子牙?马啸转头,确实是一个小老头,筱筱在揪胡子玩,小老头躲来躲去。 ‘姜老伯,好。’马啸见礼。 ‘年轻人,欢迎你来巫咸,我是这里的行人?’马啸露出奇怪的神色。 ‘嗨,就是这里头;哼,你又拿你的小官显摆。’ ‘姜行人,我很好奇。’马啸指指石像,‘这是谁?’ ‘说起来话长,不如随老头子,下盘棋。’ ‘好。’ 【完】 第45章 八弈棋 一面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墙,画着密密麻麻的棋路,马啸和姜尚坐在柔软的蒲团,面前是缩小版的棋盘,每个人面前有八摞形态各异的牌具,依次排列是镂空的大风,姜尚介绍说这是古代的一种极其凶恶的鸟,马啸拿起来,下面的是一个人头鸟身的,‘这叫颙,往下排是鬿、蛊雕、枭、鬼车、毕方,最下面的是鸩,一摞是八张牌,相当于棋盘上的空中部队’。 ‘八摞,也就是64张牌。’‘对,也不对,有隐藏的第65张牌,必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唉,小老头,神神秘秘的;无聊,我要吃火莲果。’姜尚半躺在可以摇摆的摇摇椅,穿黑袍的卫兵默默端上火莲果,红彤彤的,像一个大号的圆茄子,莲蒂周围包着一层可以剥落的绿色萼片,旁边陪衬着黑乎乎蠕动的形似海参的虫子、偶尔会跳起来的黄色的像我们现代人经常吃的鱼油丸样的蹦豆、会屁股喷细小雾气的挤作一团的蟑螂状的白花花的甲壳,筱筱扔进嘴里,嚼得嘎嘣脆,不时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然后有雾气从鼻子里冒出来。 ‘这一摞,是地面的,从上到下排列,步、卒、武、戈、枪、将、帅、屠。’马啸把弄手里的三个骰子,‘这,肯定是投的。’‘嘿,不用说就懂。’姜尚更高兴了。‘第三排呢,是地下的,蚁、蚓、蛇、鼹、蚣、土、鼠、蛄。’ ‘这个我认识,是马。’姜尚捋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辅助类,炮、车、投、破、火、鸢、甲。’ ‘喏,看不见的东西。’筱筱指着那个奇奇怪怪的棋子,上面是三条竖着的有点弯曲的线条,‘风、水、雷、电、雾、夜、冰、空。’ 越介绍到后边,马啸感觉智商被碾压,棋子也太多了些,每个还都不一样。第六排,是法术类,‘集、疾、围、禁、复活、毒、震、灭。’ ‘这是怪兽吗?’马啸看着手里的牌,就像红月时活过来的怪兽一样,‘小友,见过红月了,是的,它们是恶巫蝇、吞噬兽、呜雷矛戈、巨齿蟑蜣、地滚血镰、泥沼死神。’ ‘难道,这个是鲲?’终于有动画片里经常出现的想象中的怪兽了,‘其实呢,它们的名字有个统称,叫蛊虫。蛊虫呢,是巫咸的固有生物。’姜尚感慨地挥挥手,像是一个经历了沧海桑田的老人,给后辈讲故事般娓娓道来。 ‘蛊虫,一直牢牢统治、占有、蹂躏着这片大地,直到20多万年前,有个叫女娲的女子,从天外来。’ ‘20万年?!’ ‘是的。’姜尚没有任何犹豫,很肯定的回答。‘女娲,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术士,最伟大的光。’姜尚高举双手,表达最虔诚的膜拜和敬仰,就连筱筱听到女娲的名字,也站起来,像姜尚那样,高举双手,一脸的崇拜。 学着他们的样子,马啸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恍惚中,光里有筱靖模糊的身影飘过,马啸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女娲说,这是天破了一个洞,另一个次元野蛮的毁灭魔神,无意间跑到巫咸来了,她会带领巫咸打败蛊虫,解放全世界。通过教授人们法术,经过20万年的艰苦卓绝的斗争,女娲补好了天,打破虫洞,全巫咸和女娲一起,打败了蛊虫,将它们封印在蓝月,红月是蛊虫最后的残余。’ ‘女娲呢?’ ‘5000年前,离开了巫咸,去魔兽横行的盖娅去了。’‘盖娅,也破了一个洞,地球上古,我知道了。你们有她的画像吗?’ ‘广场上的石像就是!’ 嗡~马啸天灵盖被直接掀飞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马啸本能地抗拒。 ‘千真万确。’姜尚言之凿凿,‘我活了5万多岁了,还能骗你一个小娃娃不成。’ ‘5万岁?’马啸不可置信。 ‘看什么,我五千岁!’筱筱气鼓鼓地不满意马啸怀疑地眼神扫过自己。 ‘还是继续介绍棋牌吧。’马啸语无伦次。 ‘蛊虫牌七鲲,牌八螭龙。第八排,全是大神圣威,东荒、太古、火烛、帝螭、上轩、与共、伏圣、女娲。’ ‘女娲,最厉害。’ ‘嗯,不过,要累积108点,才可以出女娲。’ ‘什么?’ 规则是,投色子,每个色子点数,可以选择任意对应的前六排的牌,或者前进步数,也可选择累积,空克地,地下克地,辅助克空、地下;看不见的东西,翻倍地、空、地下攻击;法术克地、空、地下;蛊虫,免疫看不见的东西和法术减一半,克空、地、地下;蛊虫,定点团灭;神,定向团灭,女娲区域团灭。击杀对方,需要同等数量的点数。第七排牌面需要最大色子点数翻倍,即12,依次需要点数加6点;第八排,需要点数翻三倍,一次需要点数加8点,获胜很简单,占领对方全部800座城池,并消灭对方全部兵力。提醒你,地面牌,主要是攻城的,集齐八张牌和点数,城即可破,也可不破;每座城池都有完全不一样的随机的防御,和随机的牌面配置,不打破城,是看不到的。 ‘筱筱,筱筱?’ ‘嗯,怎么啦?’ ‘最快输,要多久?’ ‘年轻人,我劝你别耍花招。我要是不想赢那么快,十年八年,你也别想走出这间屋子。’姜尚抚着胡须哈哈大笑。 ‘啊,那,最快赢呢?’ ‘这我知道。’马啸心痒难耐,眼巴巴的,‘180天吧。’马啸差点直接倒下去,动辄活几万年也许根本就不死的人,时间就是个数字。 ‘我们开始吧。’ ‘好。’算你狠,姜尚小老头,把我骗来陪你下棋,有机会一定薅光你的胡子。 骰子在棋盘上滴溜溜打转,马啸在祈祷,停下,三个六。 ‘哈,姜行人,新人手壮就是运气好!’姜尚笑眯眯,马啸出动了恶巫蝇,并选择前进三,姜尚微微摇头叹息,一脸的惋惜。 ‘马叔叔,你脑袋是不是又坏掉了,行军迟迟,必死无疑。’ OMG,马啸瞬间清醒,自己太蠢了,这种复杂的攻防战,可不是简单的象棋,出攻高的大魔王,慢吞吞,简直是自寻死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抵达战场,也许,到达战场之前,敌方已经攻占自己一大片的领土了。果然,姜尚掷出了2、4、5,选了用点数最少的‘步’,选择最多的前进10。 在手里捧着,晃了好久,马啸终于舍得将色子投出去了,色子在转,马啸目不转睛。 ‘鬼鬼祟祟,给,我,滚~!’姜尚忽然发怒,马啸疑惑地抬起头,姜尚皱皱眉头,朝着殿门外面猛地挥了下衣袖。 咔嚓,凭空一个响天彻地的暴雷从九天之上降下,轰击在空中,空无处发出一声惨叫。 第46章 王者之师 几乎是跳起来,马啸死死盯着蓝色雷光柱击中的地方,天空恢复正常,黑色的云飞快散去,虚空中突然掉落一条乌黑的大蟒蛇,大约十几丈长,现代油罐车储油罐那么粗,窟嗵,砸在院子里,摔得血肉模糊。 隐隐有咳嗽声,‘姜尚老儿,这个仇,我会记着的,他的命,你保不住……’等说完,声音渺渺,估计已在天边,几千里以外了。 他的命?马啸想,看向筱筱,不像;啊,难道是我的命!姜尚拉自己下棋,偶遇,原来都是故意的,钓鱼执法,鱼饵是自己,但是,要杀自己的,又是谁,或者什么人呢? ‘捣乱的跑了,我们继续吧。’姜尚笑呵呵的,没有一点着急,眼睛闪过异样的光。马啸心里不免被看得发毛,又无处发力。 ‘是,行人大人。’ ‘唉,马小友,不要拘谨,习惯了。’马啸脸皱巴到一起。 ‘哈哈,一群只会躲在暗处偷偷摸摸的丧家之犬,给脸不要脸,下次直接捏死。’姜尚恶狠狠地,瞄到马啸一哆嗦,马上口气变得春风拂柳,弄得花儿都开了,‘天儿,如此好,可不要辜负了啊。’ ‘他们是?’马啸选了颙,前进7。 ‘蛊虫师。’ ‘?’马啸一脸的问号。姜尚选择前进6,没有选牌。 ‘简单说呢,他们就是蛊虫的真正残党,小打小闹杀个把人啥的。’马啸嘴角忍不住抽搐又抽搐。 ‘一般也杀不死,就是弄点蛊虫幼虫,搞点儿小偷小摸,炼万儿八千傀儡的吧。’ ‘姜老头儿,你又胡说。’荡秋千的筱筱,玩得正嗨,‘我见过多少回了,哪回也没少了几十个万啊,虽然也就一个军团吧,可怜巴巴。’ ‘相信你也见识过红月里的蛊虫吧,几百亿总是有的,几十万跟几个没啥区别。’姜尚掷出三个六,乐呵呵前进18。 ‘我怎么没看有多少侍卫?’ ‘不需要。’ ‘需要。’ ‘需要时,现造也来得及。’ ‘那,刚才的侍卫?’ ‘需要,自然就出现了;不需要,就封印睡着呗。’ ‘姜老头,你能指挥多少?’ ‘一般,也就两千不到。’ ‘马叔叔,你别被姜老头骗了,是两千个军团哟,一个军团100多万哩。’姜老头,眯着眼睛谦虚,‘多乎哉,不多也。咳咳,小妮子,我老头子那点家底,都让你给抖搂光了。’筱筱笑得咯咯作响,荡得更高了;马啸心里发堵,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自己还被蛊虫师给盯上了,猥琐发育,别浪。 红月,突然降临,没有预警,没有缓冲,瞬间世界变成了红月的世界。 鸿胪寺,也变了,变成一座恐怖的杀气腾腾的凶器,源源不断的侍卫,从内殿有条不紊地,迈着军人的步伐,声势浩大,沉重的脚步,震动地面,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有单手持剑的、握刀的、执矛的,冷兵器;有胸前抱的、手里提的、肩头扛的,像现代化的各种热兵器;有架在车上的像炮的、有拉在轮子上像移动导弹的、有能飞行的像无人机的;看不懂的有像一个乌龟悬空的,身上布满炮筒的、有像盾构机的,周身布满尖刺的像海胆的、有像潜艇的、全身嵌满锯齿的。 ‘小友,我们继续下棋,不用理会他们。’姜尚安慰紧张地盯着一排排的密集的军队和武器出动,鸿胪寺也露出狰狞,地面升起无数的地堡、炮管,就连墙壁也活了,从里面伸出黑洞洞的枪管。 ‘您,不用去看看。’ ‘嗨,小场面,无聊的很,别让小插曲,耽误好兴致。’ ‘小子实在是无心下棋,要不,我们歇一会,我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好。’姜尚竟然同意了。‘好久,没看过了,你这一提,还真有点怀念。’姜尚一副神往。 军队,从大殿深处,还在往外出,似乎无穷无尽,军队直接开进到红月里面去,和怪兽直接对决,空气中凝聚着一种叫杀戮的肃穆。士兵们,面无表情,立在红雾中,若隐若现,岿然不动,真乃王者之师。 蛊虫大军冲上来了,士兵没有呼号,甚至没有一丝的动摇,分队列,整齐划一,冷兵器的敢死队般向前冲,热兵器纷纷开火掩护加疯狂收割,无人机升空自上而下打击,乌龟壳弹射砸进蛊虫群,原地旋转扫射,海胆潜艇飞射出去,像飞行的尖刀,在蛊虫群里破开一条隧道,盾构机旋转起来,像巨大的风火轮喷着火,碾过去。 战场,就是巨大的绞肉机,前仆后继的军队和蛊虫,碰撞,厮杀,军队冷漠的像一台严密的杀虫机器,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和武器,被无情地送上战场,拼杀,倒下;一批又一批的蛊虫,冲上来,被砍倒、切碎、砸烂,新的又涌上来,士兵冷漠又机械地挥舞兵器、扣动扳机、射出炮弹,蛊虫嚎叫着扑上来,消失,如同愤怒的海浪,扑打在磐石。 ‘你是幸运的。’姜尚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第981号军团长,去会会他。’‘是。’ 回头,没看见人,‘别看了,早飞上去了。’筱筱鄙视了马啸一眼,‘喏,那个白的就是。’ 瞪大眼睛,马啸在通红的战场上,寻摸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半空中,闪现了几次。 ‘有哪里不一样?’ ‘有蓝色的闪光。’ ‘筱筱,你眼神比我老头子好啊。’ ‘蓝色闪光,说明有蛊虫师,在指挥这一群蛊虫,有序地进行战斗并分配进攻的兵力。’筱筱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981号,没问题吧。’ ‘他还没有名字,希望他好运吧。’ ‘为什么不派有名号的?’ ‘他,还,不,配。’姜尚缓缓地说。 ‘姜行人,为什么蛊虫几乎不攻击住宅?’马啸忽然想到筱筱的家。 ‘因为,每个住宅,都是一个军团长。’马啸吃惊望向筱筱,筱筱骄傲地抬抬头,‘我爸爸可是黄金军团长呢。’ 怪物,蛊虫遇到的才是怪物,蛊虫自认是神魔麾下的英才,也许20万年前,还有骄傲的资本,当下不过是蝼蚁,也许,不把蛊虫消灭,是女娲的仁慈。 第47章 怪兽,启动 透过残酷的生与死的间隙,我们得以窥见生活的真理。 红月下的雾,忽淡忽浓,迷幻的让人如置身魔鬼的地狱,军团长981和不知名的蓝色蛊虫师的战斗,如同白色、蓝色的两个被操控的光点,他们化身为飞驰的电子,碰撞、击飞、旋转、闪现,忽隐忽现,远离时如同正负极的强大磁铁,飞奔向对方,当他们接触则如同水火不相容的相同极的强大排斥,一碰即高速弹开,或猛烈地旋转。 战斗火花四溅,积聚力量,向对方发射曳光子弹一般的连续招式,或变身高速如幻影般的身法,一排白色的和蓝色的身形,画出一片如油彩般绚烂的光影。十几息,两人不知道过了多少招,眼花缭乱,印在眼帘的是如同是城市霓虹的驳杂,泼出的是纯净的镭射光波;所过之处,倒下一片片的士兵和蛊虫。 也许是试探结束了,军团长981和蓝色蛊虫师,安静地停在半空中,遥遥对峙,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的纹理从两个人身上荡漾开来,白色的波纹翻滚像天空汹涌的云雾,蓝色的波纹涌动如大海的波涛,士兵结阵后退进入鸿胪寺阻挡和保存实力,蛊虫也远远退开钻进浓浓的雾气。 白影闪动,白色人影周身撑开一个白色的圆环,白色的圆环越扩越大凝实稳固一个北京鸟巢体育场那么大;蓝色游走,蓝色风起围绕一点向外扩散,像蓝色的平静的湖面绽放它真实的纯粹,差不多一个济南大明湖大小。 白的圆环,向上收束,合在一起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柳芽锥,闪着圣洁的光芒。蓝的湖边,沸腾了,挤在一起,争先恐后地向上涌去,像万千活了的有智慧的水状生物,在空中凝聚成一把蓝色的晶莹剔透的标枪。 空气仿佛被时间凝固了,只有白色的柳芽锥和蓝色的标枪,默默地对峙着,等待着死亡,或者胜利。白色的闪电,疯狂灌注进柳芽锥,红色的雾气,洪水般涌向标枪,瞬间又清静了,闪电消失,雾气消散。 动了,柳芽锥射出堪比水桶粗的光柱,同时标枪射出水缸粗的光柱,白柱和蓝柱撞在一起,无声地湮灭了,两者同时闪电般地激射而出,又非常慢,好像它们根本没有动,瞬间柳芽锥和标枪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如两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迎面相撞,什么都没有发生,‘哐’,炸雷响彻天空,空间剧烈的波动像受到炸弹冲击的玻璃,随时都要被震碎。 冲击波刮过龙卷风暴,两件武器针尖对麦芒,白色的闪电和妖冶的蓝色触手僵持,互相吞噬、互相绞杀、互相湮灭,终究爆炸,空间被脆弱地炸成碎片,天空被撕出一个巨大的丑陋无比的空洞,将白色和蓝色统统抹杀。 ‘唉……’姜尚轻轻叹息。 ‘981,败了?’ ‘没,两败俱伤;一万年内,981休养,不能出战。’ ‘你出手,那个蓝毛必死无疑。’ ‘哼,马叔叔就是个笨蛋;你没发现,有个红色的光点,很隐秘地藏着呢,搞偷袭呦。’ 红月没了,蓝月挂在半空。没有红雾,没有蛊虫,没有士兵,更没有战斗、没有死亡,也没有恐怖,一场梦来无影去无踪。 ‘发生了什么?’ ‘马叔叔,好好下棋吧,要安静好一段时间了,封印被触发了。’姜尚抖动长袍,‘上夜宵,给筱筱备夜光小宵。我们,继续下棋吧。’ 一种没来由的恐惧,和长长的夜等不到天明的孤独,从心底升腾起来,马啸扭头看向巨大的蓝色月亮,孤独也是蓝色,可是,筱靖是阳光的金黄,闪着生命的光耀,这里只有假假的白日的灰白,骇人的红,和寂寞的蓝。 棋盘上杀得热火朝天,马啸和姜尚一老一少,两个人也不坐着下了,似乎站着更能体现两个人的智慧和勇气,斗鸡眼一般,大眼瞪小眼,眼睛通红,鼻子喷火三尺长,不像是在下棋倒更像是在斗狗,彼此骂骂咧咧,嘴里蹦豆子射向对方各种街头骂架的词句,书到用时方恨少,恨上学时学的骂人的句子太少了,口语练习太不专业了,掷色子就像拜天拜地,花样繁多,出牌是向对方扔手雷,一下能把对方置之死地最好。 筱筱看两只蛐蛐斗在一块,乐得前仰后合,从高高的滑梯上高喊着滑下来,鼓动你咬我来我咬你。当马啸和姜尚八弈棋斗得正酣之际,黑域监狱里的老子,当下也玩嗨了。拿着马啸留下的实验笔记,爽得不亦乐乎。 黑域特殊监狱,被改造的犹如一个通辽那么大。 ‘这臭小子,不该那么早放他出去的。’老子啪啪给自己好几个耳光。 ‘这玩意,也太好玩了,这下可有的玩了……出去了也好,写多了,老子我就没那么多好玩的了。’老子给自己比了赞,埋头瓶瓶罐罐,弄得乱,加上多出来的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的各种矿物质、生物、笼子、被封印着的死的活的蛊虫,飞来飞去的昆虫,无人管束的鸟,爬来爬去的怪异虫子,堆在一坨的像城市生活垃圾的各种破碎的瓶子、腐朽的骨架、碎片状的不知名的卷曲块状物、庞大的像拆迁工地的瓦砾、五彩斑斓的烂泥……。 噗,实验室冒起一股白烟,老子一阵猛烈的咳嗽,‘丢,就连我老头子都差点承受不住的浓雾,估计杀蛊虫,一小瓶就能干掉个百八十万。 ‘唉唉唉,不行不行,还是太弱了,弱爆了。’老子随手将调制好的一罐封装好的黑瓶子,扔进垃圾堆,瓶子摔破了,浓雾蜿蜒不散,长白山天池那么大的一堆垃圾,缓缓地被这一凝聚不散的浓雾,化掉了一大半。 ‘哎呀呀,这个马啸,简直是个天才!’黑域监狱的监狱长,每天看着监狱里马啸做实验各种千奇百怪的的需求,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精心准备,全力配合,各种配方,记下来,各种实验再做一遍,甚至发动全监狱的囚犯,都加入到了马啸的这场伟大的、史无前例的超级实验。 ‘哈,你好美,你好美。’老子心情愉悦地哼小曲儿,‘美呀美呀美呀,飞上天呐。’老子手舞足蹈,后来一边摆动各种大容器、小瓶子、怪罐子,一边扭着屁股晃着腰疯狂甩动脑袋。 塔吊高一栋楼那么大的鼎,开锅了;密密麻麻的的各种联通管道动起来,或咕咕流动蓝的、黑的、红的、绿的液体,或像汽车排气管那般抖动,粗的像百年大树的、细的跟输管液的或针头的、透明的玻璃的样式的或半透明塑料的、密封的带自动阀门的或手动的,流水线运作起来, 怪兽,启动! 第48章 等你好久了 实验室,马力十足开动,小到指甲盖、大到磨盘、斯堪尼亚重卡,轻如鸿毛,重达百吨的活着的飞的跑的跳的游的、死物的骨架的岩石的陨石的会流动的,按照各种井然有序的管道、通道、空投、注入等方式,投入大鼎,冒着泡,吐着浓烟,发出地震般的振动,或火山喷发一样的吼叫,老子疯狂记录,监狱长比老子还忙,指挥着一个军团在跟着奋笔疾书。 时间在冒着炼丹大鼎蓝泡泡红泡泡黑泡泡的日子里,过去了三年,老子更忙了;马啸平静了,姜尚淡然了,棋盘上平静了,神奇的马啸,抵抗了整整三年零十个月十七天,终究还是要败了;筱筱吃了睡睡了吃,人似乎长大了一丢丢,玩滑板玩跳水玩过山车玩飞去来兮;红月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现在又是白天了。 棋盘上,摆满了姜尚的牌,从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地下钻的、无声处辅助的、默默降下法术的、大杀四方的蛊虫、神威莫测的上古大佬,对着马啸的最后一张牌——‘步’,马啸捋整头发,郑重掷下色子,点数‘三个六,18点。’ ‘冲呀!’马啸大喝!选择前进18,毅然决然地冲进敌群,和姜尚的‘女娲’对弈,死掉了。 ‘输了。’马啸陈述,笑了,轻松地躺下,‘爽!’姜尚满意地点头,筱筱迷迷糊糊睁开眼,‘完了吗?’ ‘嗯,马叔叔输。’马啸摊开身体,‘姜老头,有空,我还会找你夺回场子的。’ ‘我等你。’ ‘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马啸缓缓坐起,‘再不动,要生锈了。’ ‘姜老,我们要告辞了。’马啸向姜尚鞠了一躬,‘筱筱,又胖了,我们上垓,遛达遛达。’ ‘再见,姜爷爷。’筱筱从手背上像揭下贴纸一样的扭扭车,到手里变大变回熟悉的模样。 ‘不用,我们有更快的。’马啸提起扭扭车,筱筱不解地望着马啸,马啸掏出粉笔,随手画了一个门,打开,‘筱筱,我们从这里走。’ 牵起筱筱的手,马啸心中升腾起火一般的冲动,像看待自己的女儿一样娇宠,‘出发。’走进门内,背后传来姜尚爽朗的笑声。 传送门内,牵着筱筱的马啸消失,姜尚的笑声戛然而止,‘世界,变了。’ ‘老板娘,来三碗云吞面。筱筱,你吃辣吗?’‘要,多多的,搁里头。’ ‘两份,要香菜,一份不要,三块块豆腐干,三根根烤肠,三碟鸡爪,两份多放辣椒,多浇醋,一份清汤。’ ‘为什么多要一碗?’ ‘等一个人。’ ‘谁呀?’ ‘高大强。’ ‘他呀。’筱筱小脑袋瓜子转转,‘不一定来吧。’ ‘会来的。’马啸拉凳子,塞筱筱屁股下面,自己一屁股坐下。 没大会儿,热气腾腾的三份云吞面就端上来了,马啸和筱筱一人面前一碗,一碗放在空着座位的位置。马啸用力用鼻子吸气,闻味道,‘哦,好久没吃大排档了,天天吃山珍海味,都吃腻了。’酸溜溜的话,逗得筱筱咯咯直笑。 ‘不回来了。’筱筱嘟囔,朝远处张望。成碟子的鸡爪,拍在桌子上。 ‘开动,开动。’ ‘哟,这不是那个外来人,叫,叫……’ ‘马啸。’筱筱替他坏掉的记忆回答了。 ‘哎呀呀,对对对,哎,不对,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我跑出来了。’ ‘厉害厉害。’高大强鼓掌啪啪响,‘请你吃面,没给你加辣,怕你吃不消。’ ‘哟哟哟,有心了,我真的不吃辣。’高大强大大咧咧坐下,很是享受,‘嗯,就是这个味儿,我喜欢。’ 三个人埋头吃面,很快,就见底了,鸡爪啃光了,汤都没剩下。 ‘舒服。’筱筱打了个饱嗝,马啸放下筷子在空碗,高大强随手一丢,抄起牙签罐笨拙地捣鼓牙签,半晌后愤怒地砸碎牙签罐,满意地拈起牙签,煞有其事地剔牙。 ‘高兄,等你好久了。’ ‘哎,都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 ‘真,怕你不来。’ ‘哈,哈哈哈,兄弟是真想我啊。’ ‘兄台,来自哪里呀?’ ‘郁垒。’ ‘神奇的地方。’ ‘你真觉得?’高大强高大的身体压迫向马啸,阴影笼罩了马啸略显单薄的个头。 ‘嗯。’马啸非常认真,筱筱觉得他们很无聊,就蹲在大树下,看蚂蚁上树。 ‘你,专门,等我。’ ‘是。’ ‘受宠,若惊。’ ‘还想再来一份云吞面吗?’ ‘你觉得我想吗?’ ‘你,想!’高大强脸阴沉得想下雨,马啸笑得假的像个笑面人,隐隐四周泛起了淡淡的红色雾气。 ‘想动手?’阴恻恻的高大强,搓搓手,兴奋地不能自已,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怕了?’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高大强高大的身躯,笑得春风摇曳,在恼人的风中凌乱,凶狠的眼神蔑视马啸,高空中翱翔的鹰看爪下餐老鼠的神情。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马啸附和着笑,红色的雾气,快要浓得化不开。 铮~叮,金属与金属摩擦发出尖锐的啸叫,筱筱忍不住在耳边扇扇,赶走这烦人的噪音,高大强人坐着,脑袋高高飞起像一个被原地冲上天的西瓜,眼睛里布满了惊骇和不解,夹杂愤恨往下看向一动没动的马啸,眼角的余光,闪过一道白色的犹如圆月的光,掠过云吞面摊老板娘,眉心一点红,慢慢倒下去,高大强的躯体也慢慢软下去。 ‘别藏了,出来吧。’银光一闪,一把银色飞刀,快乐的小鱼般绕着马啸的食指游弋飞转。 ‘你是猎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彼此彼此。’ ‘恭喜觉醒能力。’ ‘一个星期前。我的飞刀起个名字,以太小剑。’ ‘嗯。再见。’ ‘我的左眼红眼也觉醒了,可以识别ai猎物……你还在吗?’没有回答,马啸叹了口气,看来已经走掉了,分享和交流的欲望,被掐灭。 ‘拜。’ 第49章 我是会当黄金军团长的人 如果人生没有一个伟大的目标,就找一个;如果有,就前进吧。 黑袍卫士,从飞行器跳下,默不作声地善后,红袍长老抱着膀子,‘很不错,我们都被蒙过去了,隐藏这么深的蛊虫师分身,都被你解决了。’ ‘意外。’ ‘意外?’ ‘是。我被两股敌意包围,暗含杀机的来自云吞面摊老板娘,幸好,我赌对了。’ ‘年轻人,赌,不好!’ ‘谢谢。有时候,确实是需要一点运气的。’一个黑袍卫士,操起地上的云吞面摊老板的衣服,衣服下面云吞面摊老板娘全身乌黑,一碰就全散了,随风无影踪,只剩下衣服,人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 卫士,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黑袍就消失了,卫士随手捏自己的脸,左掰掰右拉拉,上按按下揉揉,和老板娘一模一样的脸被随手捏了出来,连神态、动作习惯、走路姿势都分毫不差。 ‘头发。’红袍长老提醒,把自己捏成老板娘的卫士,细致地进行微调,红袍长老满意地点点头,老板娘快乐地开工了。 ‘有什么好看的,我想回家了。’筱筱小嘴一撅。 ‘筱筱,问你个事儿?’这回没有进行直接穿越,而是不慌不忙地牵着筱筱,慢悠悠往卫英雄家走,筱筱没事儿就随脚踢飞脚下碰到的小石子儿,轻轻拨弄路边摆放的步步高了、矮牵牛了、彩叶草了。 ‘刚才,叔叔是不是有点吓人?’ ‘嗯。’筱筱凑近檵木,闻了闻,漫不经心,‘一点点。一点也不吓人。’筱筱跳起来嘲笑马啸。 ‘呜~’马啸扮鬼脸,‘真的?’ ‘早看过不知道多少,没意思。’ 你不怕他们? ‘我才不怕哩。’筱筱攥拳头,挥舞着,‘但他们,跟虫子没什么区别,无聊得很。’ ‘呃……’ ‘叔叔你就不一样了,一直你都是笨蛋,还好开始聪明了一点点。’马啸抬眼看看灰白的天空,好久没下雨了呢。‘就一点点哟。’ ‘来坏人,别怕,叔叔保护你。’筱筱咯咯笑起来,指示马啸蹲下,马啸蹲下,筱筱拍拍马啸的肩膀,‘放心吧,筱筱会保护你的。我,可是,白金军团长呢,将来要当黄金军团长的人!’ ‘为什么要当黄金军团长?’ ‘爸爸是黄金军团长,妈妈是黄金军团长,我当然也会当黄金军团长。’ ‘妈妈,姜老头就喜欢下棋,门都不出,我都快憋坏了。’饭桌上,筱筱向芈夫人告状。 ‘哎唷,我看看,憋胖了;以前,你挺喜欢陪姜尚下棋的,拉你都不肯走呢?’ ‘臭棋篓子,总是输,不想跟他下。’筱筱开始埋头扒饭。 ‘马先生,多谢你陪小女。’卫英雄难得表示亲近,仍然有着淡淡的疏离感。 ‘好多事,得多谢谢筱筱呢。’筱筱笑眯眯瞄了一眼马啸,使劲点点头,干饭更起劲了。 一个人,站在街头,又是一个人,身旁的那个她,笑着看着自己,一个恍惚,空空如也。 ‘你想见我。’ ‘我想搞清楚一点小事儿。’ ‘红月时,来十八里红吧。’ 住进被安排的临时住所,等待红月,马啸研究起白匣子,会飞的‘以太小剑’,匕首叫什么好呢,猛虎刀、军刺、蝴蝶、挺进者、大白狗腿,还是廓尔喀、嚎叫、飞卢、塞班、百辟,匕首毫无反应;扔、甩、掷、投、砸、劈、砍、刺、削、剜、挑,匕首安安静静。 ‘傻逼?憨批儿?衰球儿?叻色?废铁?……’匕首死气沉沉,马啸用鼻子‘哼’,无力地坐下,躺平。 ‘喂,雷森,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你是,是是是?谁啊……’ ‘我是神装。神装!神装!神装!’马啸痛苦地扭脸,躲避声波攻击,掏耳朵。 ‘晓得了,晓得了。’ ‘我是那什么无聊的猛虎刀、大白狗腿,百辟,衰球儿,油炸煎煮蒸炒干煸焖酱烧卤熏吗?’ ‘那你是?’ ‘神装,必须天下无二世间无双宇宙无敌了。’ ‘好吧。你倒是报个如雷贯耳的大名!’匕首慢慢浮空,飘向马啸,马啸接过,匕首吸附在马啸的手心,手指被紧紧压迫着握紧,飞刀围绕马啸旋转,越转越快,形成一片光幕,如同一个真实的黑白的太极图,包裹着马啸。 ‘听好了,以太小剑,阴阳鱼,主偷袭,快如闪电,主防御,万物莫侵。匕首贴身近战,白玉之哨,白光,主刺杀,迅如雷。’ 匕首带着马啸,动起来,无数画面闪过,马啸笨拙地跟着模仿,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动作越来越小越来越醇熟,一寸短一寸险,马步前突刺、反身后仰刺、侧闪横刺、下潜斜撩、连续横刺、架格刺肋、上步穿刺、换刀齐刺。 ‘大刀,黑耀灵虚斩,黑斩,疾如火,团战神兵。’劈刀、挂刀、撩刀、截刀、花刀,抡、砍、撩、斩、抹、挑,力劈华山、开山崩、拖刀计、卷雪漫、青龙过江、梅花刀、翻江刀、风影刀、追魂刀、踏雪寻梅、烈火焚天、惊鸿一瞥,动若脱兔行若流星快如奔雷,一寸长一寸强,铁索拦江、横刀立马、一刀定乾坤,万刀鬼神哭。 ‘行了,行了,别练了,怪没劲的。’马啸瘫倒在地,满身大汗淋漓。 ‘还不够。’ ‘没用的,你是个废材来的嘛。’ ‘丢。’ ‘想当年,俺可是,啧啧啧,你根本想象不到。’ ‘有屁快放!’ ‘以太小剑,以一抵亿,千万人中取上将首级,手到擒来,防护范围有地球那么大吧。白玉之哨,声起刀落,万里雪飘,神鬼莫近,刺杀个把举世魔尊、万古大神,砍瓜切菜手到擒来。’马啸翻翻白眼。 ‘切,说了你不懂,黑斩,战与虚空,可越亿万光年,刀出可爆星,可乱星尘。你这,就是小孩子耍花枪,银样镴枪头,草包一个。’ ‘那,我还有没有得救?’ ‘嗯,难……不过。’沉默像一把刀,劈断了表达,每个捂嘴的时刻,都充满了残忍。‘它来了。’ 第50章 十八里红白仙 客观语言的表述是一团模糊的所指,只有当客观之物出现在眼前,才能得以窥见其真面具的一面。 ‘十八里红,不见不散。’马啸摸摸鼻子,该来的总会得来的,就等你了。 话音刚落,红月降临,似乎红月是这个神秘的声音召唤而来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和撩弄。马啸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背上白匣子,唤出银色子弹。 ‘老兄,你不会是要闯红月吧?’ ‘有意见?’ ‘遇到危险,我可插不上手;你死了,顶多把你拉回来,也许根本就回不来。’ ‘话痨。走!’ ‘不认路……’ ‘跟紧我,别跟丢了。’一只大鸟,扑着十几米长的如同钢铁的黑翅膀,三只利爪闪着寒光映着红光,格外刺眼,头拥有巨大弯钩的喙,两只篮球大的眼睛旁边各有长有副眼一排,说完就自行飞走了,银色子弹立马跟上。 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脑也不涨了,马啸的身体经过锤炼已经完全适应了银色子弹的超高速行驶,堪堪能跟上大黑鸟放慢速度的飞行,飞行时大黑鸟头部大部分缩回胸腹,飞行既快又稳,估计认路还有其他隐藏手段。 十分奇怪的是,红月当头,前进的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一只蛊虫,仿佛这只是一种存在于想象中的怪物,是臆想出来,是根本就不存在而是被创造出来的罪恶的替代物。路上,空荡荡,放眼望去,全是连绵起伏的或高或低的丘陵,山也不高,没有树、没有草、没有花香鸟语、没有生机,这是一个死物的世界。 枯燥地飞行了大约两个小时,离出发点至少一万里开外,就算有一倍、或几倍银色子弹的速度,追上来也需要几柯钟,或许要更久;马啸没有问,默默跟随,前途的诡谲,犹豫是目前最没有价值的情绪浪费。 一刻钟后,黑鸟停在一处洞口,大鸟收起了骄傲,变得有些畏缩,走进洞口,一人一鸟,深入洞穴,大鸟前面走,马啸后面跟,或向上攀爬如猿猴攀岩,或向下潜水像鱼儿回家,或在几乎没有任何参照物的迷宫一样的面前的岩石、石柱、结构完全看不出不同穿梭,站在一个穹顶大厅,脚下自动升腾起风,大鸟没展开翅膀,马啸也纹丝不动,风柱托举起他俩,上升几十丈,离开风口,风停了,眼前有一座圆形祭坛,走到祭坛中央站立,正中间的脚下微微下沉,祭坛开始振动,各个方向的机关开始运作,有微光闪烁,突然大放光明,眼几乎睁不开。 身子一轻,又往下坠那么一重,四周全变了,是空旷的草原,全是红色的草,草是一根一根的,像一条长长的绳子一头扎根在地下,其余的都生长在地上,或许更像是浓密的红色秀发,柔软,坚韧,随着一阵风吹来,向同一个方向倒过去如波浪般,一浪接着一浪。 在红色草海的不远处,有一个举着白伞,一身白衣的在等待。马啸向白衣走去,黑鸟退场。走近白衣,这个蛊虫师,俊美书生的脸,狐狸头,握着伞的手一半像人一半像狐狸毛茸茸的。 ‘请。’ ‘请。’ 待落座在一座白色的亭子,已经备好了茶点。 ‘你不怕!’ ‘怕。’ ‘颇有些胆识。’ ‘要杀我的是你吗?’ ‘是我,受人所托,随性而已。’白衣喝了一口茶,‘喝茶,别急。’ 入口柔密绵长,气息清新悠远,回味九天之上,可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是白仙。杀你,就是闲得慌,捏死一只蚂蚁。’白仙,小心地将圆圆的绿色的点心,掰开,唯恐弄手上渣滓,弹弹手,‘没想到,竟然有惊喜,我又不舍得那么快杀你了。’ ‘为什么?’ ‘没想到,筱筱那小丫头,竟然和你在一起。亲自动手,怕是她会忍不住要闹,我可不想麻烦。’ ‘你现在可以杀我了。’ ‘有趣,有趣。我要等等,美味儿,是需要等待的,等待的时间越久,当享受美味的那一刻,那种满足,那种成就感,那种升腾起来的幸福,才越发的珍贵,让人欲罢不能。’ 飞刀出鞘,匕首闪光,奇袭脖子,刺向胸前,动如雷霆快如闪电,空了。白仙随意地往后凭空移了三寸,完美地躲过马啸的雷霆一击,马啸迅速收回以太小剑和白玉之哨,一瞬间的刺杀,就仿佛没有发生。马啸伸手拈起一块糕点,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委托人是谁?’ ‘不认识,偶遇的。’ ‘我杀你,算自卫。’ ‘无所谓。’ ‘哎,为什么当蛊虫师?’ ‘我喜欢啊。’ ‘军团长为什么不把你们赶尽杀绝?’ ‘凭什么呢?我们难道没有存在的理由。哼哼,这个嘛,他们也想,可是他们进不去红月。异乡人,你说,为什么允许你们在巫咸自由行动?’ ‘我,我无法回答你……能打听个人吗?名字叫,黑,也可能是代号;传说是骑在猪背上的乌鸦。’ ‘第一次听说。说了那么多,听听我亲自谱曲儿,弹奏的如何。’ 用白瓷盆,里面放了花瓣,净手,点上檀香壶,白仙坐在一把25弦琴前,抬头,白仙变成一个漂亮少女的脸,琴声淙淙,流水叮叮,皓月当空,生在异乡为异客,梦里犹见故乡吟,海上升孔明,赛博修仙声。 ‘悠悠春见草,一见君如故; 思君不见君,岁岁草枯早。 浅浅绿生芽,小雨斜柳风; 攀门望远易,夜半肠断了。 噫,忽,天可怜,云开月明知秋水 喜泣绫罗裳,开我蓬蒿门, 跣足不知冷,桃花迎枝粉。 与君把酒诉前生 唯恐春宵短,剪烛,一声迟,一声慢。’ ‘好!好活儿,当赏。’马啸鼓掌,掌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没劲。’ 阴风阵阵起,雾气森森,从暗处飞出一支箭,两只箭,蝗虫般扑上来。 杀!!! 第51章 暗夜刺杀 一群躲在暗处的人,箭法高超,冷漠地对马啸发起了刺杀,没有问话,毫不留手,箭箭奔着马啸的命门。直射面门,箭头旋转着,在马啸的眼睛里逐渐变得清晰、变大,马啸侧身,箭矢擦着马啸的眼前飞过,泛着蓝光的箭头,切断了马啸的好几根头发。 目视箭头飞过,第二支箭差一掌射穿马啸的脖子,飞刀迎面将箭一劈为二,箭分为两段绕过马啸的脖子飞远。第三箭阴险地射向马啸的胸膛,马啸的白匣子在胸前已经在等候了,箭势骇人,势大力沉,箭像一根虽然细但被高速射出的标枪将马啸原地击飞,马啸顺势后仰,空中使用铁板桥变换身形,挥舞已握在手中的黑曜灵虚斩,刀花发出刀气将飞过来蝗虫般的箭矢扫落,一个漂亮的半跪式落地,刀插进石板,噗,喷出一口鲜血,抬左袖口冷漠地擦拭嘴角。 粗重的喘息声,马啸慢慢地站起来,黑暗中沉默着,野兽狩猎前的潜伏,不动声色,一击必中。 等待着,等待着,马啸默默地举起刀,架在左臂上,呼吸已经平稳,全身防备。 嘭,黑暗中闪起一团刺眼的光芒,瞬间的闪光笼罩了马啸,周围一片白茫茫,光亮中传出呜呜的刀风,光亮一闪而逝,暴风雨般的箭矢包围了马啸,马啸大刀狂舞,形成一道由刀风组成的网状防守阵线,箭矢被纷纷磕飞、挑飞、砸飞、撩飞、劈飞,围绕马啸身体一丈以内,没有一支箭幸免,全部被封死,落了一地。 嗡,一杆枪,随着最后一支箭的落地,直奔马啸面门,马啸根本不躲,竟然用黑曜灵虚斩,硬劈黑枪,黑枪被硬生生荡开来,黑枪后面诡异地钻出蛇一样的影子,绕了一个圈套在马啸脖子上,地下猛然蹿出来一个黑影,一个尖锐的影子,插向马啸的腹部。 噗,一股鲜血,喷出,蹲在马啸膝盖的黑影,剧烈地晃动一下,萎了下去;黑枪后面高高跃起的黑影,惯性前冲,直直扎在马啸的大刀上,黑枪嘡啷落地;隐藏在黑枪后面的身影,抖动蛇一样的长鞭,长鞭收紧,一道白色的闪光,一闪,绷直的长鞭,软了下去,人影落地,晃了几下,倒下。 ??~哨声吹响,十几个黑影,跃起,遁入黑暗。马啸保持着警戒,等了十几个呼吸,放下刀,插在刀上的尸体丢在一边,用左手,摘下缠绕在脖子上的满是尖刺的荆棘鞭,扔在一旁,马啸剧烈地咳嗽,又喷出几口鲜血。 灯光大亮,整条街套都亮起来了,黑袍卫士一队人马跑步过来,红袍长老,扫视满地的箭矢,地上躺着三具尸体,一具高大孔武有力,一具是个侏儒,还有一具异常瘦小,弯腰扒开黑衣人的蒙面布,摇摇头,又踢了踢砸在地上的黑枪,黑枪砸石板碎了一条枪的长度。 ‘哟,又是你,马啸先生。’ ‘是我。’ ‘来人呐,带马啸先生,去看医生。’ ‘命够硬的。’ ‘还凑合。’黑袍卫士上去扶马啸,马啸软了下去,卫士架住,架上飞行器,向远处飞去。 温柔的手,轻轻握住马啸,前所未有的安宁,从心底氤氲,暖暖的,轻巧地按摩马啸紧绷的神经,暖流在血管里流淌,流过酸痛的肩膀,流过肿胀的脖颈,流到紧梆梆的脑壳,流到紧皱皱的心脏,抚平恐惧,驱散不安,暖洋洋如坠春风,拂面而过,阳光正好,岁月安详。 泡在疗愈的温泉,马啸徜徉于此,沉醉不想归路。雾气缭绕,白袍长老半躺在椅子上,摇扇,端着小壶,咂摸一小口,美滋滋的。 ‘醒了。’白袍长老看都没看马啸,‘行了,别装了,泡上瘾了还;再不回话,把你丢出去。’ ‘张阁老,谢谢救治;您老,水平高。’ ‘嗯,小子有眼力劲儿。’张阁老颇为高兴,‘说说吧,你身上的灵珑战霜甲,谁送的?’灵珑战霜甲,能布满全身的鱼鳞甲原来叫这么炫酷的名字。 ‘这……小子是蒙一位前辈照顾,送与我保命……前辈自称老杀灯。’ ‘老杀灯?!’张阁老歪头想了一阵,‘没听说这号人,难道是那位不出世的老神仙。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张阁老,您听说过老杀灯前辈?’ ‘啊,不知道,没听说……难说难说,送的真是好东西啊。要不是前辈送你的宝甲,你就是有十条命,也没了。’ ‘张阁老,您认识这个吗?’马啸心念一动,飞刀飘到眼前,慢慢飘到张阁老面前,张阁老端详半天,反手托在手心,感受材质,细细摩挲,‘啧啧啧,神奇,神奇至极。 ‘ 老朽,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工艺,高,高,高。’ ‘张太医,您该回家了,不然张老太太要来太医院拆房子了。’进来一个童子传话。 ‘啊,噢噢,小友,老朽得走了,你不用泡药浴了,走走更好。’张阁老忙三慌四将飞刀丢还给马啸,头也不回地奔跑而出,一点也不像一个老头。 闲逛在太医院,幽静所在,人极少,马啸见四下无人,活动下筋骨,打了一套八段锦,耍了一段太极,顺便检查一下对以太小剑、白玉之哨、黑曜灵虚斩和灵珑战霜甲的掌控力、熟练程度。 轰~黑曜灵虚斩,射出的刀气凝练成型,成功击碎一座普通民居那么大的假山,假山被轰上天,乱石飞溅,灵活的以太小剑游龙惊风,将乱石切割的稀碎,石粉沙沙精盐般落下。 ‘啪啪啪’,有人鼓掌,‘好,好身手!’马啸收回武器,望向声音的来处,拐角的小门,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手持一把织锦双鹤翔天的折扇,一身水的蓝铂锦绣鹤秀琉璃亭山水无限好长袍,绿莹莹的束发冠简简单单。 ‘请问你是?’马啸见礼。 ‘我是……’马啸发觉自己动不了了,站在对面的公子哥的回话也听不见了,世界被红色吞没了,马啸坠入红色的海洋,‘是,ai猎杀对象,进入了猎杀范围,警报启动了;但,此次的ai猎杀对象,是如此的强大,恐怖如斯,仅仅是感受到,猎物的警觉反噬,差点将马啸压垮。’ ‘我,一定,要看看,是什么ai猎杀对象!’ 第52章 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如果方向错了,越努力越失败,可是,努力的人极少知道自己究竟走在哪条路上,不努力的人往往是路边的嘲笑者。 ‘我必须要看一眼猎物。’ 执念像一个魔咒,一个诱人至极的饵,马啸是那条鱼,是那个心甘情愿走进怪圈,在怪圈中迷失了。长久的迷失,就是死亡。马啸在迷宫里狂奔,如果再努力一点,如果运气再好一点,也许,出口就在下一个转角。 ‘愚蠢!’一句话骂醒了马啸。 ‘谁?’马啸汗流浃背,风流公子看神经病人一样,摇摇头,溜掉了,‘又是一个脑袋坏掉的异乡人,可怜,可悲,可叹。’ ‘又是你。’ ‘你是……云吞面摊无缘一睹真颜的猎人?’ ‘哼,你这次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上次,我可是帮了你。’ ‘’就凭你,不自量力。 ‘请多多指教。’ ‘算你有礼貌。这些ai怪物,可不是那么好杀的,普遍都有无数分身,不杀掉本体,永远也别想完成任务,离完成任务越久,渐渐你就会忘记,你为什么在这里,直到某一天,变成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死在这里,永远回不到你原来的世界。’声音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沧桑。 ‘您,待很久了?’ ‘一千八百六十五万年零83天。’ ‘……’马啸默默良久,‘前辈,它真的那么难杀?’ ‘它开始是一滴水,在海洋里,寻找一滴水,比寻找一根针还难;后来,它分别藏在蓝藻里,到处都是海水、蓝藻;摇身一变,它爬上了岸,分散各片大陆。当天漏洞,它跟蛊虫又纠缠一起,学会了修炼,学会了传送阵偷渡,我追杀了它七十二神魔天,断了它的所有后路,总算抓着一点它的蛛丝马迹,两次都有你搅局。’ ‘……’ ‘推演几万兆亿次,也许,你是一个机缘。’ ‘多谢。’马啸咧嘴笑了。 ‘哼,嘚瑟,当下,我不介意杀你。’ ‘别!机缘,机缘!!’马啸感觉有一股杀机,锁定自己,一股杀意,像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波澜,掠过自己,脖子感觉凉飕飕的,差一点点就要game over,存档重启。 ‘杀你于我也没什么好处……没事儿,收起你的探索雷达,不然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谢前辈教诲。想找前辈打听点事儿……’马啸等了一会儿,隐身人没有回应,‘前辈,前辈!!’马啸小小失落,这个陌生的世界,到处都是危机,随时随地都有陷阱,埋藏着炸弹,不知道为什么就炸了,炸的自己灰飞烟灭。 叔叔。筱筱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治病。’ ‘叔叔,你又被揍了。’筱筱高兴得围着马啸转圈,‘简直太笨了,大笨蛋。’ ‘笨人呐,长命百岁,笨人有笨福。’ ‘羞羞羞,叔叔脸皮越来越厚了。对了,叔叔,你没有看见一个摇一把破扇子,穿得跟海豚似的,头上顶着个绿乌龟的家伙。 ‘谁?’ ‘叫,叫东郭先生。我找他,踢他屁股。’ ‘呃,这不好吧。’ ‘你不懂。’筱筱一屁股墩坐在马啸身旁,像个小大人,‘下次追上他,非得踢他九九八十一下。’ ‘叔叔想问你几个问题。’ ‘随便问。’ ‘你觉得,这……’马啸指指四下,‘是,真的吗?’筱筱惊奇地盯着马啸,跳起来摸摸马啸的头。 ‘叔叔,你这儿,是不是被张阁老那坏老头给治坏了?’ ‘有一天,你会去盖娅魔星吗?’ ‘当然要去呀。当我成为黄金军团长的那一天,我要去周天诸界,逛个遍。’ ‘为什么不是现在呢?’ ‘我想总麻烦爸爸妈妈呀。他们也很忙的。再就是,总是有人盯着,我还怎么愉快的玩耍呀。’ ‘是啊。’马啸躺在石凳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终究有一天啊,叔叔要让这天,鲜艳起来。’ ‘叔叔,你可别吹牛。’ ‘叔叔说话算话,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叔叔,我们拉钩。’筱筱的小手,勾住马啸竹节大手,郑重地拉钩,印下誓言。 police眼镜在手,天下我走! ‘叔叔这样,会不会,比较酷?’ ‘嗯,遮住眼睛,是比呆呆的时候,好不少。’翻身坐起,马啸取出紫色披肩斗篷,甩出去,丝滑地披在肩上,风微微掀动衣角,‘叔叔,你好像没有那么傻了。’筱筱鼓掌。 ‘走,筱筱,叔叔带你去,摸狼窝。’马啸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蛊惑和颤抖的嗜血的兴奋。 ‘好诶。’筱筱跳起来,仿佛马啸是方特游乐园的导游,带着小朋友们,去玩好玩的,吃好吃的,尽情的挥洒快乐的童年。 牵起筱筱的手,马啸第一次感觉到安心,在这个世界不再孤单。 ‘等一下,叔叔。我也要变得酷酷的。’筱筱从小臂上,揭下小蝌蚪找妈妈的山水画小背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儿童版樱花粉镶黄金钻的police眼镜,戴在俏挺的鼻子上,又掏出来一件粉色的儿童披风,一边绣着女娲补天,一边绣着后羿射日。 小心地抽出一个小匣子,掐诀念咒一番,打开,里面是一棵树的标本,有火焰缠绕着树上燃烧一般,娇艳而不妖冶,高雅而不诡谲,危险又充满了生机。 ‘这叫不尽树,我最喜欢了。’ ‘头一回听说。’ ‘有空讲给你听,我们还是快点去玩吧。’ ‘呃,筱筱,你知道哪里有蛊虫师吗?’马啸尴尬了;筱筱懵懂地摇摇头。算了,朝一个方向一直走,总能遇到的吧,再说了,暗杀的家伙们,不可能这么老实,在合适的时机,肯定要冒出来的。 敌在暗我在明,我不动敌调不动,跟随我,那,人称命运的齿轮,转动起来吧。一想到,要去冒险,忍不住的热血澎湃,瞬间回到了小时候,振臂高呼: ‘现在,出发!’ ‘出发!’ ‘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第53章 以身为饵 往前飞行,飞行了一天一月夜,如果,没有方向,或许,任何一个方向都是前进吧。 ‘筱筱,累了没?’马啸擦擦汗,飞行过久,人疲惫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脸上也是油腻腻的,头发黏连着,一绺一绺的。 ‘不累,嘻嘻,一点都不累。好几百年没这么自由地飞着玩了,挺好玩的呀。’筱筱还在兴头上,‘我们再来比赛吧。可要加油呀,不要老是飞着飞着就睡着了呀。’ ‘主人,飞的过快,你又会晕的,筱筱说你睡着了哟,偷着乐吧。’‘滚!’‘筱筱,我们停停,看会儿月亮吧。’ 巨大的蓝色的月亮,在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 ‘我的家乡,除了月亮,还有漫天的繁星。’马啸和筱筱,坐在银色子弹的车顶,‘星星多的呀,怎么也数不过来,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夜晚数星星。’ ‘满天都是小星星,是什么样子?’ ‘呃?……’马啸摸摸头皮,‘啊,叔叔,也形容不上来。类似,天空布满了蛊虫的眼睛,朝你眨呀眨的。’ ‘啊,五大祭老要全部出手了。’ ‘基佬?’ ‘就是巫咸的五个最厉害的祭师,大熊竹竿鹦鹉九头蛇,还有卫夫子。’ ‘哦,那还是别弄蛊虫的眼睛了吧。就是,全是比芝麻粒还小的小小月亮,撒满了夜空。’筱筱鼓掌,跳起来,伸双手想要够着夜空,‘太好了,可以摘下来一颗,两颗,三四颗,很多很多,镶在我睡觉的小屋。’ 跳下车,马啸取出一堆松木,升起一堆篝火,铺上毯子,拿出冰里藏着的西瓜、葡萄、紫李子、橙子、毛毛的奇异果,马扎、小躺椅、折叠小桌,细心地擦拭吉他,筱筱的眼睛泛着惊奇的光芒,看马啸魔术师一样,弄出些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儿。 ‘叔叔,给你弹吉他,这可是叔叔最拿手的了。’筱筱半躺着,篝火熊熊,月色朦胧,水果鲜香,小曲儿吟唱。 ‘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风儿吹麦浪,过牛儿塘,蹚屈儿江,雨儿轻轻敲打她的窗。 我,站在高高的山岗,望。 东方日出红太阳,大地一片红,一起把歌唱。 柳弯的月亮,有位好姑娘。赶海的哨响,有位好姑娘。金秋的雅冈,有位好姑娘。幽梦的故乡,有位好姑娘。 我知道自己痴心妄想,可是我就是不能把你来忘;我知道自己的总是孟浪,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被你照亮; 不敢问不敢说不敢看不敢躲不断酝酿,我傻我痴我疯我魔我坠入疯狂; 我已经陷入爱情的魔障,我已陷入爱情的魔掌 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我的身旁,有位好姑娘…’ 琴声来时如清风拂面,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山水淙淙,泉水叮咚,如诉如泣;忽,跃上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之巅,见一轮红日,金轮涂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或霓虹街头,或钱塘潮涌,或香山红透,或昆仑敦煌。 琴声如人心,行走于轮回六道,徘徊在江南三生石,在奈何桥频频回头了几千年,围着布达拉宫转了三生三世,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大光明,得见云雾拨,原来一切在身边。 太阳,昏昏欲睡地挂在半空中,篝火仅剩袅袅的余烟,筱筱盖着毯子睡得甚香甜,马啸露着半边肚皮,四仰八叉,流着口水。 一群像石油的人,从地底下慢慢冒上来,像是地底下的石油太多了,渗透,管涌了,黑乎乎铺了一群,全身包裹在油乎乎的黑袍子里,戴着黑蒙布,不见样貌,一水的弓箭手,搭弓拉箭,瞄准了打呼噜的马啸,马啸抽抽鼻子,挠挠痒痒,打了一个冷战,似乎是没盖毯子,有些发冷。 箭矢并没有射出去,黑色的人群旁边,一群全是白袍的人,从隐身状态调到了现身,白色的蜡笔划动,白袍人纷纷伸了个懒腰,像是要下地侍弄农田的人,扛起锄头,出门了,这一群的白袍人,不满地转头盯向油污人,面带寒霜,抽出腰间的宝剑,剑如秋水。 宝剑映照红影,又一群红袍人,从飞在空中的赤红麒麟马上,一跃而下,左边白袍人,右边红袍人,做三明治一般将黑袍人夹心在中间,红袍人人长枪在手,枣红杆,银枪头,挂红缨,随风摆动,煞是夺目,英气逼人,遥遥指向黑袍人、白袍人。 ‘该来的都来了吧?’马啸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捋吧捋吧有些乱的头发,伸个懒腰,跳几下,踢踢腿,扭扭腰,伸展运动,摇头晃脑。 ‘说说吧,是一起上,还是车轮战,挨个上,打就打,摆什么pose,丑死了。’ 白袍队,走出一位头须皆白的老者,‘你,就是马啸?’ ‘坐不更名行不改姓。’ ‘确实欠收拾。’老者话不多说,直接动手,‘给我跪!’ 剑在手形随剑走,如游龙,如惊鸿,如雷电,凭空三丈起惊雷,一人变三人一剑变三剑,刺向马啸,马啸手微动,黑曜灵虚斩劈出三刀,又劈出三刀,连续劈出三刀共九刀,前三刀被轻松破去,中三刀堪堪抵挡了一下被破去,后三刀坚持了几息,也被破去,剑气的余波扫向马啸,马啸举刀硬接,余威迫使马啸连续后退了十几步,三丈远勉强顶住,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腿软了,差点跪下。 ‘哼,要不是老头子吩咐,直接取你性命,你这样的废柴,也值得我走一趟。’这老家伙,是来保护人的吗?马啸心里骂,随手也就一层的功力,差点破防了,都是怪物,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头子。 ‘谢老人家关照小子。’马啸见礼,白袍老人拂袖,退入人群,根本不搭理马啸。‘老人家是谁,是谁啊?’ 一道红色的闪电,迎头砸下,马啸奋力举刀顶上去,泰山压顶,一股又一股的压力,从枪头传导下来,似乎一座山不够,又加了一座山,继续加了一座山,刀被压低了,几乎擦到头皮,头发被压迫得乱了,噗通,马啸终究没能顶住五指山,左腿跪在了地上,砸下深深的坑,连地面都炸开了。 ‘哟,有两下子,顺路看看,观之一二,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红袍队伍,像是没人动过一样;噗,马啸喷出一口老血。 ‘受教了,这个礼,我记下了。’ ‘叔叔,你又吐血了。’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马啸擦擦嘴,咧嘴笑笑,比哭还难看。 ‘杀我的,也别闲着了。’ ‘好!’ 第54章 时空旋涡 从油污黑袍队里,走出来一个瘦矮的,长期营养不良加吃不饱饭的样子,人恹恹的,脱下黑帽衫,叠加一个病痨,筱筱揉揉眼睛,‘叔叔,别少胳膊少腿,才刚出来,又得回去找张老头了。’ ‘放心吧。’马啸死死盯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说不上来的别扭,死气沉沉,像个死亡的谜团,把马啸往里面拖。 ‘我叫,王小凡。’少年声音嘶哑,默默地从背后取下乌黑的弓,黑的像炭,周围的光被炭给吸收掉了,略微的扭曲,缓慢抽白箭,骨头白,拉弓满月,难道眼睛花了,马啸隐约看见王小凡连续做了一套的结印动作和咒语,白箭射出来,不疾不徐,晃晃悠悠,随时会落地的样子,马啸一点也笑不出来,一脸的愁容。 一箭,两箭,三箭,四箭,五箭,六箭,七箭。 ‘对不起,到现在为止,我最多只能射七箭。’王小凡咳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话说完,七支箭,猛然加速,活了一般朝着马啸激射而去,刺向面门的,射向脖子的,对着膝盖的,奔着心脏的,空中绕圈的,绕后的,钻地的,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马啸横刀立马,飞刀飞出,以太小剑编织防护之网,左手紧握匕首,白玉之哨横挡胸前,右手单拎大刀,黑曜灵虚斩大马金刀。 啪啪啪,鼓掌声,筱筱笑哈哈,‘没想到,叔叔,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唉,还是不够看啊。’筱筱小脸一托,甚是懊恼。 呼呼呼,马啸将大刀舞成了旋风一般,刀光越来越快,一片刀幕围着马啸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幕;筱筱脸都快皱到一起,拧成一股麻花了,‘马叔叔,真可怜。’ 嗖,一道箭光,破土而出,马啸驴打滚躲过,十分狼狈,刀光稳不住了,有涣散的迹象;嗖,头顶正上方,又落下一道白色箭光,马啸一招罗汉拜佛,手势一顿,身子被压低了一横指,面前的刀盾瞬间消散了,三支利箭眼看刺入马啸的身体,筱筱握紧了小拳头,白袍阵营严阵以待要出手,红袍阵营监视双方,黑袍队紧张万分。 叮,三支利箭碰到了金属一样的声响,被马啸的身体弹开,但马啸也被冲击波轰飞出去,空中打了几个滚,落地又不得不就坡下驴滚了三四圈,勉强半蹲,飞箭没有继续追击,返回王小凡的箭袋。 ‘马啸,你是值得尊重的对手,我会记住你的。’白袍阵营有些意兴阑珊,红袍阵营也是兴致缺缺,筱筱跑过来,扶住马啸,‘叔叔,我都准备拉你去找太医院的张阁老了。’捋顺马啸的背,顺气过血,马啸一阵剧烈的咳嗽。 ‘总算没给筱筱丢人,有一点点惊喜吧。’‘嗯,也就一点点。’筱筱点点头,‘哎,我说,闹腾半天,也该腻了吧,快开城吧。’ ‘好嘞。’一群人,忙活起来了,马啸茫然不知所谓。转眼间,黑、白、红三队人马,如细胞分裂一般,一个人周围围上了千把人、几万人,乌泱泱铺满了,宫殿、店铺、石板路、街道、成群结队的拉货队伍、密密麻麻的关押蛊虫的笼子、拔地而起的连绵不绝的建筑群。 围绕着马啸、筱筱,一座三千多万人的俯瞰如同东京-大阪、珠港澳的城市集群,神奇地出现在眼前,吆喝的、交易的,拍卖的,或三三两两,或围作一团,或拍卖大厅,马啸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但,这个梦却无法醒来。 红袍队派人给马啸送来的治疗的良药,从黑袍人那里买的;白袍队给马啸安排了疗养的医馆,红袍队开的;黑袍队给马啸送来了美食、水果,是从红袍队和白袍队的摊贩或者宝贝仓库花大价钱搜刮来的。 ‘怎么了,叔叔?’马啸陷在迷茫当中,像刚学会游泳的人却在横跨英吉利海峡,知道认真游,拼命游,有可能到达彼岸,可是满眼所见,全是海水、海浪,自己到底在往哪里游? ‘这就,不打了?!’马啸觉得不是自己在问,而是混沌的脑袋发出的哀嚎。 ‘打打杀杀,不好,要享受生活。’ 从城市群建起的那一天起,马啸开始了筱筱带他爽飞的享受之旅,听曲儿、篝火晚会、都市拍卖会、逛集市,唱戏的、杂耍的、兵工厂、立体种植庄园、生物机车大奖赛、快乐蹴鞠、空中大灌篮、火焰山挑战赛、豪华聚会、驯虫大世界、乱斗搏击塔…… 世界生机勃勃,马啸的心却渐渐的越来越空,一种不真实的踏空感,徘徊着。 ‘你来这儿,是来干什么的?’人,是需要一种目的,一种意义,一种赋予人生的价值感而存在,安逸,是埋葬目的、意义、价值最好的磨损剂。 ‘筱筱,我一定带你去地球看看。’坐在高耸入天的,四周空空的塔尖,蓝月亮的世界好像瞬间只剩下马啸和筱筱两个人,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砰砰的心跳声。 ‘叔叔,你说过了呀。’ ‘是吗?’ ‘嗯。’ ‘叔叔有点糊涂了。’马啸自嘲,一脸的落寂,‘你觉得,叔叔是不是……’马啸试图寻找比较稳妥的字眼,‘太弱了。’ ‘嗯,进步很快的。’ ‘进步很快。’马啸重复,‘进步很快。’马啸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小到几乎像耳语。‘嗯?是不是打雷了?!’ ‘坏了!’第一次从筱筱的声音里,听见了害怕。 ‘怎么了?’ ‘时空旋涡,来了。’马啸往城市望去,仿佛世界一如既往地灯火通明,喧嚣、热闹、嘈杂、混乱、有序,蓝色的月亮,却似乎越来越亮了,有雷电的弧光,魔王正欲冲破镜子,从幽蓝的月亮里,探出头,一窥这个异样的世界。 ‘快,跟我跳下去!’筱筱几乎是命令式口气,严肃,不容置疑。马啸脑袋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任由筱筱抓着,从万米高塔,一跃而下。 ‘你跳……我也跳!’马啸脑中回荡着,穿越回了地球,浪漫的快乐,像下坠的速度,身体失重了,如同坠入爱河。好像这一刻,停留下来,在幸福的进行时里,永远盘旋,不要停。 下坠的速度,在加速,世界变成了蓝色的海洋,蓝色越来越亮,恍如白昼,刺眼的光,叫醒马啸,两个人已经在地面,蓝月亮消失了,回到了白天,空气中有亿万只苍蝇嗡嗡叫,吵得人头都要爆炸。 ‘全体注意,收缩阵型,成四角星阵。’黑袍队、白袍队、红袍队,飞跑着将城市折叠,打包收起来,乱哄哄的城市,两分钟后,除了一部分被打碎或者极少有价值被丢弃的物品外,其他的都收拾妥当,放眼望去,繁华的都市,像是一个久远的梦,或许,是一个被历史遗忘的埋葬在想象中的故事。 ‘时空旋涡,是什么?’ 第55章 不讲武德,偷袭 没有看清世界的真相,那是因为,你离得太近了。 时空漩涡是什么?马啸终于找到时机,询问紧张的筱筱。 ‘巫咸的自然灾害,天灾!’马啸想到了地球上的地震、火山爆发、海啸、龙卷风,甚至小行星撞击,难道巫咸的有什么不同吗? ‘我们可以跑吗?’ ‘天灾来的时候,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那,这个东西,是怎么样的?’ ‘叔叔,小心!’筱筱惊呼。马啸眼睛的余光,扫到一个不明显的旋涡状的水印,飞快地掠向自己的脖子,难道是某种暗器,自己被人偷袭了,幸好,自己有灵珑战霜甲,总不至于丢掉性命。 一道银色电光,一闪击中水印,水印被电光击碎,消失了。 ‘你小子不动手,等着硬扛,找死啊。’白袍队的老人家,又站出来,刚刚那一剑,应该是他出手相助。 ‘多谢,小子应付得了。’老者不答话,从身后拉过一个白袍卫士,丢向队伍外面,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模糊的旋涡状的、玻璃破碎裂纹般的水印,从头顶飘下来,像是纷纷扬扬的雪花,越飘越多,向着队伍罩下来。 被丢出的白袍卫士,并没有跑回队伍,而是站在队伍外面,孤孤单单,等待着命运的审判;水印并没有有目的地攻击白袍卫士,像一个瞎了眼的或者随机飘摇的做布朗运动的飘萍,掉到地上,地面就无声地被挖掉了一块,或者地面被某种爱吃土的家伙啃掉了一块。 随着时空漩涡越来越多,终于有漩涡飘向白袍卫士,卫士就用手中的剑,或拨开,或敲碎,或绞杀,或劈开漩涡,漩涡开始也就跟雪花差不多大,后面的越来越大,像蒲扇、像磨盘、像热气球、像旋转木马、像溜冰场、像贵州天眼、像伦敦眼、像笼罩天空的一块乌云。 随着漩涡的扩大,卫士的应对也越来越困难,落在身上,身上那一块就被绞碎或者直接消失了,穿过胳膊,胳膊被漩涡切断,穿过胸膛,人被腰斩,被漩涡覆盖,整个人被割碎,陷入沉默。 目睹一整个过程,马啸沉默了,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在大自然的灾难面前,几乎所有孱弱的个体,都是待宰的羔羊。队伍整齐划一地,行动,出击,没有口号,没有抱怨,没有挣扎,前面的倒下,后面的顶上。 ‘什么时候,会过去?’累得差点瘫倒在地的马啸,被拖到中间地带休息,别的卫士都是有自己的成千上万的替身,只有马啸是独苗一个,再说了,白袍队是来保护他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马啸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就算死,也得白袍队、红袍队都死光了,才轮得到马啸。 ‘不知道。’筱筱的回答吓得马啸腿又软了,气也不顺了,‘他妈的,啥都跟我作对!’忍不住爆粗口。 ‘叔叔,你破防了。’ ‘嗯,叔叔是不是很挫?’ ‘嗯,有点儿,不多;要是见过数不清多少回,就算有病也治好了。’ 这,正常吗?马啸望向昏暗的天边,围绕着筱筱、马啸、黑白红三队人马,依次从地面上升起冲天的血红的光柱,光柱直冲云霄,随着光柱越来越多,光柱形成一个圆圈,将筱筱等人包围其中,光柱顶端,向两边射出连接线连起来,头顶上有一颗赤红的妖艳的伞状的物件,扩散开来,直到和光柱结合在一起,光柱之间形成红色的幕布。 ‘血魔遮天伞!’筱筱皱眉头,‘这群坏蛋,又捣乱。’时空漩涡,毫无阻碍地穿透遮天伞,无差别攻击。 ‘筱筱,别来无恙。’白色人影一闪,白仙飘在半空中,向筱筱施礼。 ‘哼,姑奶奶好得很,臭狮子狐!’ ‘我说,白仙,你就是穷讲究,我们是来抓她的,又不是请客吃饭。’一个藏身在一团漆黑雾团,苍老的声音敲破锣怼白仙。 ‘快动手吧,黑水老妖,我的千千诀饥渴难耐了。’一只立着的等人高的眼睛,眼睛里面重重叠叠全是眼睛,就像看两面面对面的镜子,里面的镜像无限复制,声音却尖锐的异常刺耳,如同尖锐的指甲划过黑板。 ‘嗨,我说你们,追着我玩了几千年了,累不累呀?’筱筱摸摸鼻子,十分地不理解。‘屁的千千诀,本姑娘这次扒光你的鸟毛。’ ‘兰羽千眸,小心变成光腚鸡!’黑雾团发出讥笑声,雾气花枝乱颤。 ‘狮狐,动手!’闷闷的声音打断闲扯,似乎从沼泽地烂泥坑里发出来的,带着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和特有的含糊不清。 ‘烂泥巴,凭你也指挥我?!’咕嘟嘟一泡大便从白仙背后冒起来,歪歪扭扭,眼看成人形又塌下去,流散开来,新的泥巴汤子恶心地窜上来,落下去,周而复始。 ‘怎么,我息壤太岁说话是放屁了。’白仙唯恐躲之不及,飘出好远,捏着鼻子,厌恶至极,‘我先来,每次都是我倒霉。’ ‘恶臭巴巴,我这次一定把你烤成土陶。’筱筱指着息壤太岁,掐着腰。 ‘筱筱姑娘,好大气魄。我们这次可不是玩单打独斗的过家家,凑齐我们四个,极不容易,总算机会让我们抓到了,罪受一点就受一点,你也别太生气,反正我们也不会打死你,就是借你身体一用。’ ‘哟,马啸,你好啊。’白仙向马啸打招呼,‘这次机会,还得多感谢你,千载难逢,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白仙话没说完,手一挥,不知道扔出了什么。 一道白光,从人群中飞出,射向白仙。 叮~嗡~,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蜂鸣声。 ‘哼,不自量力。’白仙拂袖,背后泛起白色的光芒,一头身高几百丈,八只手的狮子头狐狸脸人形生物法相,从白光里跳出来,连连吼叫,手持八种白色武器:开天斧、冲天枪、朝天鼎、白磁山、啸天鞭、鬼泣刀、刑天杵、落日碾。 开天斧,砸下来,白袍队老者晃动身形,掐诀念咒,身形拔高几十丈,举剑格挡,嘡啷啷,火花四溅,巨剑被劈成碎片,老者口吐鲜血,身形如被放了气一般恢复普通人大小,跌坐在地。 ‘筱筱姑娘,老朽无能!’ 第56章 我将点燃自己 有时候,只能说‘对不起’;有时候,只能说‘没关系’,而大多数时间说‘谢谢’和沉默。 一杆红缨枪,平地起惊雷,挡在萎靡的白袍老者身前,身形一晃,也化为百丈高,雄姿英发,威风凛凛,枪杆转如流星,枪头快如雷霆,啪啪啪,青龙出水,一条若隐若现的红龙,吼叫着冲向狮狐;狮子回头,一头虚影的红狮,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白仙;怪蟒望月,一条通天巨蟒拔地而起,高高跃起,射向狮狐。 冲天枪,挑;刑天杵,崩;啸天鞭,顶……龙飞若舞,狮腾似嬉,蛇跃如蛟;朝天鼎,问鼎中原;白磁山,泰山压顶;鬼泣刀,鬼哭狼嚎;落日碾,夕阳西下。 电光火石,鬼斧神工,红袍人出招九千九百九十九,狮狐拆招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狮狐用嘴硬生生咬住了红缨枪,嘎嘣,将红缨枪咬断,八种武器一起出击红袍人本体,红色金身亮起,扛下一击,连续的打击接踵而至,金身破败不堪,嘭,化为齑粉,红袍人从金身中,跌落下来,一身鲜血。 ‘对不起,筱筱姑娘。’红袍人勉强撑起身,说完又倒下去,一群红袍人冲上来架走。 ‘唉,何必呢,白白送死。’白仙站在狮狐托着的白磁山,背着手,‘哟,马啸,你可不能那么轻易的死了。’马啸劈散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时空旋涡,警戒地望向白仙。 ‘动手,弱水。’ 一个黑色虚影,从黑雾团激射而出,中间一分为二,射向筱筱和马啸。 黑影裹着雾气,看不清形状,随着黑影变得越来越大,是两个黑色的看起来像乌黑的金字塔,隐隐有些半透明,从头顶罩下来。马啸本能地进行躲闪,虎豹前冲,幻影分身,凌波微步,乾坤挪移,瞬闪,连续十几个冲刺加无序托马斯回旋,气喘吁吁停下来,自己已经被透着灰色的类卢浮宫玻璃金字塔,锁在其中。 望出去,另一个罩子也罩住了筱筱,将马啸和筱筱分隔开来;马啸运足力气,灌注全部力量进黑曜灵虚斩,奋力劈向玻璃罩,黑曜灵虚斩完全凝化成实体的样貌,熠熠生辉。 ‘啊~开!’一气呵成,完美的弧线,黑曜灵虚斩化为一道美丽的虹桥,湛蓝色的刀身,叠加,放大,光彩夺目。 ‘嗯,空空如也。’马啸的愤怒、马啸的不甘、马啸的孤注一掷,像高山上滚落而下的巨石,投入到无尽的深渊,如同点燃焰火的引信等待璀璨,等到引信燃尽,期待着,期待着,确实死亡一般的沉默,巨大的沉默,像天空压下来的黑云,它不说一句话,却带来无尽的绝望。 泥牛入海,马啸的心,像在无尽的海洋,像深海坠落。 ‘不~!’想大喊,想大叫,想咒骂,无力感死死地攫住马啸,无力感潮水一般涌上来。马啸努力张大嘴,想发出点什么,一根名叫‘恐惧’的尖刺,夺走了马啸的声音;试图想做个表情,一个自称‘恐惧’的恶魔,撕毁了马啸的表情。 黑曜灵虚斩,脱手,再也抓不住命运的刀把;马啸虚弱地倒下,像一棵森林里被伐木工人砍倒的树,无可奈何地,瘫软,失去了灵魂,失去了精神,失去了所有。 ‘叔叔,叔叔……’溺水中,马啸听到有个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跨过千万光年,跨过生与死,轻柔、温暖、阳光、平和,抚慰破碎的的心灵,修复破败的精神,将一切从虚无中慢慢拉回来,一点点一点点地,将马啸从绝望中拯救。 ‘我还不能放弃,我还没有死去。对,我还没有死!我还没有死!我还没有死!’对生的渴望,对胜利的希望,对筱靖的爱恋,对筱筱的责任,将马啸从黑暗中拖出来,前方有光,光明不息,奋斗不止,光明死亡,我将点燃自己,我就是光明。 蠕动几番,生气重新开始汇聚,咳咳,马啸咳出鲜血,从地上摇摇晃晃爬起来,踉踉跄跄捡起黑曜灵虚斩,越握越紧,大刀似乎感应到马啸精神的高涨,发出隐隐的龙吟。高高举起黑曜灵虚斩,将刀深深插入地下,马啸跪在大刀面前,往刀里面疯狂注入力量、精神、灵能。 ‘叔叔,你没事儿吧。’ ‘还死不了。’ ‘我帮你打坏人。’ ‘嗯,别太勉强,不行我们就跑。’ ‘哼,叔叔,你就会跑。’ ‘跑,是人类最伟大的策略。’ ‘黑水怪,你大大的坏,看我敲碎你的乌龟壳。’ ‘筱筱姑娘,这是阴极乾坤罩,不是乌龟壳。另外,请记住我的名字,弱水’ ‘就是很弱的,就是乌龟壳,还是恶臭的。’筱筱小膀子一抱,‘破,打烂他。’ ‘是,团长。’一个黑铁一般的人,出现在筱筱身前,鞠躬行礼。 说是黑铁,是因为这个人,完全就像个铁疙瘩,身体各个部分就像粗糙的铁匠,费了十二分力气打造,奋力打造,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弄得看着像模像样,仔细看就颇有些小孩子作风,手大脚大,胳膊却细得像麻杆,头大如斗,脖子像擀面杖,动作关节随随便便,一动起来颇有些木偶的滑稽模样,晃晃悠悠,随时都要跌倒的样子。 名字叫‘破’的铁人,摆好架势,打了一套军体拳,弓步出拳、穿喉弹踢、马步横打、内搏下勾、交错侧踹、外格横勾、反击勾踢、旋转别臂、虚步砍肋、弹裆顶肘、反弹侧击、弓步靠掌、上步砸肘、仆步撩裆、挡击拌腿、击腰锁喉… 热身结束,破,四平八马,屏气凝神,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气息由弱到强,后直至声若钟鸣,气盘旋,如平地起旋风,旋风转而成了龙卷风,阴极乾坤罩一阵抖动,似乎顶不住龙卷的膨胀,不得不被迫膨胀了,由足球场球门大小被撑到篮球场大小,铁人破的气息还在升腾。 忽然,升腾停止了,仿佛刚刚龙卷风还在眼前,瞬间龙卷风就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没有来过一般。然后,是平静,久久的平静,时间都慢了下来。 ‘喝!’ 平平无奇的一拳挥出,像刚开始练拳的小孩子,日复一日师父教导的那样,千锤百炼后,见道证果。 没有拳风,没有无影拳头,没有凝化的华丽铁拳,阴极乾坤罩抖动,像一个羊角风发作的病人,等了好久,拳头打在空气中,拳头的精神击中紊乱的神经,更剧烈的抖动,扭曲了、痛苦了、想要逃离却无处可逃,阴极乾坤罩,听见自己的筋骨碎裂的声音,吧,碎了,阴极乾坤罩被打破了。 ‘碎了!’ 第57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刘邦。 ‘碎了。’ ‘来吧,干你娘的!干不死老子,老子早晚干死你!’马啸心里一阵豪气冲云天,默默疯狂地继续向黑曜灵虚斩灌注能量,也许,仅凭一腔血勇力打败强敌像个笑话,谁又知道每个能登上高山之巅的人,其实都是普通人,他们也曾经觉得每一座难以征服的雪峰,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只是他们在不停地前进、攀登,不停地用接近死亡的无畏,向不可能挑战,站在前人的尸骨上,终一日将高傲的头颅,踩在脚下。 ‘筱筱姑娘,好手段,白仙领教。’ ‘手下败将。’ 狮狐,晃动庞大的身躯,挥舞着八件兵器,尖啸着朝铁人-破,或砸或劈或抡或扫或挫或打或压或盖下来,背后,成群上万的蛊虫大军,漫漫黄沙,绵延几百公里不见尽头,跟随着白仙的指挥围上来,一部分已经顶着时空旋涡和黑袍队接触,打作一团。 铁人-破,连续出拳,轻松挡下狮狐撼天动地的攻势,间隙间向蛊虫大军挥了一拳,这一拳,从平常到惊艳到恐怖,一道凛冽的杀气,无声地收割过去,如一辆高速行驶的联合收割机,所过之处,一切蛊虫皆化为粉末随风飘散,后面留下深深的沟壑,岩石的破碎声,夹杂着呼啸而过的炸裂的拳风,漫天的沙尘扬起,落下,尘埃落定,一道形似东非大裂谷的沟壑惊悚地出现在面前,成甬道状,向远方不知前进了多少里地,茫茫处,一片死寂。 一支军队,几百万蛊虫的成建制军队,被一拳消灭了,残留的青烟,渺渺,触目惊心的残破山体,诉说历史的传说。 ‘老黑鬼,你再不动手,我就要吐你一身血了!’白仙心疼的肩膀塌陷,精神气被打掉了大半,疲惫地向弱水求救。呵呵,都是一群老不死,真是小人常戚戚,马啸暗自咒骂,该死的弱水、讨厌的白仙、诡异的息壤太岁、阴险的兰羽千眸。 ‘弱水,你上。’息壤太岁发话了,明显是背后阴谋局大主持。 ‘上就上,话那么多。’黑山弱水不情愿地接令,本来就是一团黑雾,黑雾翻腾,暴涨,弥漫开来,从一间普通教室大小,膨胀,占了小半个天空稳定下来,像一片飘在天空的黑云,笼罩在筱筱的头顶。 ‘黑瞎子,本姑娘要敲掉你的门牙。’筱筱坐在低矮的土堆上,随手拿起苹果,啃了一口。 ‘牙尖嘴利!’怒吼在黑云中咆哮,‘化尸水!’ 黑云中,下起雨来,这雨热气腾腾的,包裹着黑气,似乎在燃烧,剧烈地翻滚、蹦跳,像一条受到惊吓的小小鱼。化尸雨,落下来,打在时空旋涡,迅速包裹住整个时空旋涡,冒起阵阵黑烟,飞快地将一团时空旋涡化为乌有;落在地上,化尸水滴像王水落在金属表面,冒起一股又一股的黑烟,并泛起咕噜咕噜的泡泡,很快地面上就被腐蚀出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坑洞,斑斑点点如同梅毒后期,溃烂不堪。 离筱筱近的白袍队,有人已经遭了秧,急忙远离筱筱;筱筱头顶,冒出一把蓝晶晶的伞,伞快速旋转,将化尸水滴通通甩走,仔细看,能发现化尸水滴在碰到蓝伞的瞬间,已经被物理隔离,甩掉的化尸水,哗啦啦掉在地上,发出好听的叮叮声,像是小小的玻璃弹珠,弹奏美妙的音乐,可谓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蓝晶伞,升向空中,一位小童子模样的少女,安安静静地向筱筱鞠躬,‘零,拜见团长。’ ‘零,打掉它的门牙。’ ‘是,团长。’零女童,挥一挥衣袖,一条蓝晶晶的长鞭,陡然摆直,葡萄藤蔓一般飞速长长,直射进黑云里面。 ‘啊!’黑山弱水的黑云里,传出一声惨叫,接着是含糊不清的骂骂咧咧,‘无耻至极,小小女娃,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这个3万八千岁的老人家。’ 哈哈,啊哈哈,筱筱笑得前仰后合,‘丑八怪,记得藏严实点,打得你满地找牙。’ ‘找死!’黑云剧烈地抖动,听见一阵轰鸣,像是大坝开闸泄洪。 轰~天空开了大洞,漫天的黑色化尸水洪峰,倾泻而下,如猛兽翻腾咆哮,如雷鸣震翻大地,如疾风掠过茅屋,如翻江龙肆虐人间。 ‘急!’零从容不迫,心有灵犀,掐冰诀,‘千里冰封!’ 黑色的洪水,被冰冻了,黑色的蓝,泛着寒冷的残酷,衬托着死亡般冷峻的美,从地下到天空,蓝色冰凌花,闪烁着凄美。 时空旋涡,被冰冻了,大大小小,覆盖着蓝精灵的剔透,自由落体,摔在地面,碎成一地漂亮的冰碴。 黑云似乎也被冻住了,不再翻腾,静悄悄的,像一幅山水画,挂在空中。 啪啪啪,鼓掌声。 ‘筱筱姑娘,好手段,每次遇到您,都能欣赏到不一样的风景。’一只巨眼,竖着出现在黑云旁边,眨巴,‘愚蠢的呆子,见了零还不快跑。’巨眼一变二,二变三,很快就铺满的天空,组成一艘船的模样,像极了雪龙号破冰船,撞向被冰冻住的黑云和黑水,噼里啪啦,像泰坦尼克号撞冰山一样,一顿操作,粉碎了所有的冰。 ‘哎哟哟,冻死我了,冻死我了!’弱水嚎叫。 ‘小样儿,下次冻死你!’筱筱拧鼻涕架势,甩向弱水。 ‘别嚎了,去帮白仙的忙。’兰羽千眸呵斥,180°转弯,好言好语,‘筱筱姑娘,我来领教领教,手下留情。’ 天空的眼睛,有的变大,有的变小,有的变亮,有的燃烧起来,有的开始流出红色的血泪,有的变得空洞,有的急速旋转。 ‘你是个什么鸟吗?怪有意思的。’筱筱摸着下巴,饶有兴致。 大的眼睛,投出炼废的钢铁一般的巨石;细小一道缝的眼睛,射出一道道银针一样的暗器;燃烧的眼睛,喷出龙息般的火球;流血的眼睛,缓慢地驶出一条航空母舰大小的但没有任何装饰的光秃秃的,舰兽傲立着剑鱼一般的粗壮的尖刺;空洞的眼睛,诡异地波动,给巨石、暗器、火球、冲撞舰加速,加速,冲向筱筱。 ‘封!’零,眼花缭乱打出一套冰诀。 ‘绝对零度!’ 第58章 宇宙洪荒之力 肉眼可见,兰羽千眸射出的暗器,投掷的巨石,冲撞的巨舰,燃烧的火球,由飞速,到散步,到龟速,完全停下来,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动力,变成了死物,纷纷从天空坠落,巨石摔的粉碎,暗器羽毛般消散,火球熄灭了成了黑乎乎的空壳的弹丸,巨舰搁浅。 ‘筱筱姑娘,好手段!’兰羽千眸的声音颤抖,牙齿颤得咯咯作响,寒冬腊月,在雪地里站着没穿妈妈的秋裤、棉裤,打着摆子。 ‘你这个呆鸟,上来就贴脸开大,给你点教训,长长记性,下次遇到本姑娘,绕道走。’ ‘本目,还没有输,请多指教。’兰羽千眸幻化成一模一样的眼睛,整齐划一,从眼睛里吐出蛛丝一样的凝胶,凝胶头部攒聚成枪尖,发起成营建制的立体式的波次冲锋,冰-零,从宽大的袖袍抛出一团又一团状的冰盾,上前迎击,两者相遇,或撞得粉碎,或僵持不下,或同归于尽,或饮恨西北,或斗志昂扬,或默默谢幕,一时间斗得难舍难分,不分高下。 ‘烂泥巴,你还大眼瞪小眼,下来玩玩吧。’ ‘筱筱姑娘,我们就是请你走一趟,何必动手动脚呢?’一潭死水的泥沼,动起来,泥巴人形从泥沼里艰难地爬起来,‘老身,得罪了!’泥巴人形带着泥水、泥泞、污臭,跳起来,直愣愣地扑向筱筱,像一个地痞无赖,一个躺在垃圾堆里的乞丐。 ‘嗯,好臭。’筱筱捂住鼻子,‘快快快,让这堆臭泥巴离得远远的。’ 咔~一道闪电,劈中泥巴,泥巴冒起一股白烟,急速地抽搐,水分蒸发,迅速干巴,身上的泥巴脱落、粉化,消失了。 ‘哎呀呀,啧啧啧……’又一个差不多同等样子的泥巴人,从泥沼里冒出来,一群差不多的,陆陆续续冒出来,说着同样的话,相互交流,反复重复,‘啊哈哈,嘿嘿,筱筱姑娘,你总能给我们惊喜……惊喜……惊喜……’ ‘哼,臭鸡蛋烂鸡蛋乌龟王八蛋。’筱筱捏着鼻子。太滑稽了,马啸一边偷偷地内力注入黑曜灵虚斩,一边陷入了迷茫,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到处都是疯子,总是不断地冒出一堆又一堆的谜语人,说着不着调的话,做着莫名其妙的事情,不讲缘由,不讲逻辑,不说废话就是干。 别问为什么,都他妈的就是喜欢,马啸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闯入者,一只蚍蜉混入了神的国度,神不给你讲道理,懒得搭理你,甚至捏死你都浪费时间,自己像一粒尘埃,随便一阵微风就打发了,一个喷嚏简直是要命。 屈辱,懊丧,后悔,心痛,惊涛骇浪压上来,压上来,折磨马啸的神经,击碎马啸的自尊,蹂躏马啸的脸面;在这里,没有马啸发声的地方,神没有任何一刻有一眼,是瞄到或者扫到也行,这是彻底的无视,想骂娘,想怒吼,想发疯。 ‘高高在上的神啊,终将有一天,我将打碎你们的金身,打上凌霄宝殿,打翻神界,踩烂你们的头颅,踏碎你们的脊梁,抽出你们的筋骨,将你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永不翻身!’ ‘行了行了行了,雷森,别发狠了。’ ‘呃……’ ‘与其在这里阿Q精神胜利法,不如想想办法,我觉得你的宇宙洪荒之力,有觉醒的迹象。’ ‘什么玩意儿?’ ‘雷森,全部精神力,从黑曜灵虚斩射出,冲击你的红眼。’红眼,对,马啸想起来了,一只红眼还没有任何动静呢,难道红眼只能预警到智能ai猎物的出现,或许还有更有神秘的应用。 ‘集中精力,凝聚精神力,继续凝聚,压实,压实,针一样细,金刚一样坚硬,压迫精神力到刀尖,继续压迫。’随着神装的指挥,马啸奋力将灌注进黑曜灵虚斩的精神、力量、灵能,压实成精神力,由虚到实,由实到坚,由坚到锐,压迫越大反弹越激烈,当精神力被挤压至一根绣花针大小,神装还在要求,马啸感到身体一阵阵的虚弱感来袭,空荡荡的被掏空,眼睛一花,置身于茫茫的太空,眼前是一枚闪着蓝色光芒、细若游丝的蛛丝。 ‘发!’嗯,马啸一阵迷茫,谁发出声音,发什么,太空中的蛛丝,动了,成为一粒光,在太空中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宇宙,活了! 宇宙,极其缓慢地,开始运转,像一架放置在被人遗忘的仓库里的破机器,被注入能量,才想起,原来自己沉睡了太久,该醒了,起来干活了。 ‘唉!’神装垂头丧气,‘太烂了,你这,这,顶多也就能调动一次打破这个破玻璃罩子的能力。’ ‘真的?!’ ‘欢喜个屁!简直奇耻大辱!雷森,你就是个废物!’ ‘我能打碎阴极乾坤罩了……’马啸简直是内心狂喜,恨不得跳起来,大声告诉筱筱,叔叔不是废物,叔叔答应过要保护筱筱的,叔叔答应的事说到做到。 ‘记住,雷森,你只有一次机会,一次,仅此一次。’ ‘一次?为什么是一次,你不是说我要觉醒宇宙洪荒之力了吗,怎么可能只有一次呢,你说呀,你个混蛋,说话呀。’ 回答马啸的是沉默;马啸再次虚脱,跌坐在地;筱筱关切地望向马啸,马啸左眼,一道两尺长的红色虚空,虚虚实实,缥缈不定,虚空里面,透出璀璨的星光、旋转的星球、燃烧的恒星、漩涡的星系、无尽的星空。 ‘叔叔,你是不是饿了?’ ‘没。’马啸努力抬起头,倔强地憋出几个字,‘嗯,确实有点饿。’ ‘等一下,叔叔,收拾完这坨,我们烤叫花鸡。’ ‘筱筱姑娘,我怎么说也是息壤,你却拿我来做叫花鸡。’ ‘甜甜花酿鸡,太复杂了,我不会做。’筱筱做了一个鬼脸,‘殛,快些打烂它,一会儿我们吃鸡。’ ‘是,团长。’一位温婉的男书童,手里拿着一根黑不溜秋的、像烧火棍的、一头略大大概能分辨是某种生物的头颅。 ‘雷龙,起!’殛,掐雷诀,念雷咒,烧火棍射入云霄,紫色的云,聚拢上来,汇聚成九团,漂浮在高高的九天之上,九团紫云,旋转,成漏斗状垂下,中间渐空明,九个龙头从空明处探出头,繁花似锦,九龙盘,紫色雷阵。 ‘九千雷动!’ 第59章 万物生长 ‘紫气东来,九千雷动!’ 斗雷诀、妖雷诀、水雷诀、云雷诀、地雷诀、阳雷诀、五雷咒、无极雷诀、天雷诀。 ‘天雷三千降,五雷百万兵,雷火烧三界,恶魔化为尘; 九千雷动,雷火金身,雷龙火傲天,上打邪魅生,下打百鬼行,霹雳震,山魈魑魅魍魉,统统威杀。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九道紫色天雷,从九龙阵,激射而下,像巨龙,像天怒,像雷神,三道劈向白仙、弱水、兰羽千眸,六道劈向息壤太岁。 狮狐举起所有武器抵抗,瞬间被雷成齑粉,狮狐被雷击,石化,碎成粉末,余威击中化成狮狐本体的白仙,紫色的雷电乱窜,本体也被击破,白仙虚弱地从空中跌落,噗通落进尘埃,扑起一股黄烟。 紫雷击中雾气环绕的弱水,黑雾消散了,干瘪的一个几乎腐朽的葫芦,咕咚,掉到地上,幸好地上有一滩水汪接住,不然要摔成八瓣。 千千眼,被紫雷轰成了瞎瞎眼,仅剩一只空洞的眼睛,缓缓坠落,噗嗒,一只原本蓝色羽毛的九头大鸟被雷成黑乎乎的,羽毛破败,散落一地,额头的一只眼无神,晦暗无光,气若游丝。 六道紫雷,全部落到息壤太岁头顶,息壤连变六次,一变泥沼二变游塘三变枯木四变泥汤五变泥龙六变扶桑,雷霆过后,一地滥觞。扶桑树,叶子掉光,飘零着,半边树杆被劈开,冒着黑烟,偶有小火苗摇曳几下,熄灭了,留下光秃秃的、烧焦的树皮,卷曲翘起,发出烂鸡蛋的恶臭,扭曲的枝桠,像是在火中挣扎求生的人,在恐惧中被烧死,临死前凄厉的叫喊萦绕久久不肯散去。 ‘筱、筱、姑、娘……我,我们,我们输了……’白线趴着,脸焦黑,衣服乱糟糟,黑乎乎。 ‘嗯,谁,谁来救,救救我。’破葫芦呻吟,九头大鸟跌跌撞撞,叼起污水汪里的破葫芦,一步一蹒跚,‘太,太,太岁,你,还没死透吧。’ 破败、焦糊、半条命的扶桑,訇然倒进泥沼,‘哦,谢筱筱姑娘,手下留情,走!’有气无力,病入膏肓。 ‘筱筱!’马啸忍不住要跳起来。 ‘叔叔。’筱筱快乐地向马啸招手,‘破,打烂这个壳壳。’ ‘别动!!!’神装急切又严厉地突然说话,马啸跳起的姿势被钉在原地。 一阵微风拂过,像春天里普通的风,从冬天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清新、自然,春面不寒杨柳风,人面桃花相映红。有一枚诡异的桃花花瓣,随风,飘啊飘,飘过筱筱的面前。 突生变故! 桃花瓣,笑了,像是一个活了的桃花鬼脸面具,活色生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心醉而神迷离。筱筱心生欢喜,不禁伸出纤纤细指,触碰。漫天桃花,入目皆桃林,粉红桃花随风起舞,落英缤纷如吹雪,大地无颜粉嫁衣。 春天里,没有杀伐,没有争斗,破无声地倒进飞扬的桃花瓣,零追逐着桃花瓣消失在粉红深处,殛,晃了几次脑袋,裂开嘴笑了,倒在原地。 ‘临阵斗,东风破,芒种。 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 太阳落到半山腰,山上老牛在吼叫,大声笑,叫醒牧童快快跑,快快跑。 嗡哒啦嘟哒啦,嘟啦南摩哈啦,嗬啦吽哈啦嗦哈……嗡哒啦嘟哒啦,嘟啦南摩哈啦嗬啦……’ ‘别动!!!’神装比马啸还紧张。马啸眼看着筱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急得恨不得立马起身一刀劈散这该死的桃花阵。 飞旋的桃花阵中,一张桃花脸,旋转、寻找、徘徊,隐隐浮现出一个绝美的身影,婷婷袅袅,摇曳多姿,桃花脸向那个头上的空洞,填上去,一张脸、两张脸、千万张脸,张张不一样,张张成一片桃花,手执一把小团扇绣栩栩如生的桃枝,桃花或开得正盛,或含苞待放,或徐徐盛开。 ‘筱筱,姐姐带你回家。’ ‘姐姐真好看,谢谢。’ 桃花姬牵起筱筱的手,莲步轻摇,如绿荷随风,同细柳摇风,芊芊如织,袅袅成诗。 ‘准备!’神装提醒马啸。马啸收紧心神,空境明台,试了二十多次,神奇地又来到了太空,那一根细弱的丝线,像一根水草,轻轻飘荡在眼前。 ‘撩动它!’ 心念一动,千万万年的时空,在马啸眼前飞逝,无数的行星、恒星、卫星、流星、彗星、红巨星、超新星、白矮星、黑洞、星云、星团、星系团,涌上来,向恒远处飞逝而去, ‘Om Ban Ja Sa Do Sa Ma Ya Ma Nu Ba La Ya 嗡 班 杂 沙 埵 沙 嘛 雅 嘛 奴 巴 拉 雅 Ban Ja Sa Do De Lo Ba Di Tsa Ds Dso Me Ba Wa 班 杂 沙 埵 得 裸 巴 底 查 知 卓 麦(美) 巴 哇 Su Do Ka Yo Me Ba Wa Su Bo Ka Yo Me Ba Wa 苏 埵 卡 哟 麦(美) 巴 哇 苏 波 卡 哟 麦(美) 巴 哇 Ah Nu Ro Do Me Ba Wa Sa Wa S Di Me Ja Ya Tsa 阿 奴 啰 埵 麦(美) 巴 哇 沙 哇 司 底 麦(美) 札 雅 查 Sa Wa Ga Ma Su Ja Me Ds Dang Sri Yang 沙 哇 嘎 嘛 苏 杂 咩(美)资 档 司(洗)里 养 Gu Lu Hum Ha Ha Ha Ha Ho Ba Ga Wen 古 鲁 吽 哈 哈 哈 哈 火 班 嘎 温 Sa Wa Da Ta Ga Da Ban Ja Ma Me Mu Ja 沙 哇 打 他 嘎 打 班 杂 嘛 美 姆 杂 Ban Ja Ba Wa Ma Ha Sa Ma Ya Sa Do Ah 班 杂 巴 哇 嘛 哈 沙 嘛 雅 沙 埵 阿’ ‘万物生长!’ 第60章 神之一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预备!’马啸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模拟行动后的路线,每一个动作,每个动作需要的时间、表情和每块肌肉的精确控制。 等待着,发号枪打响,去喷发,去奔跑,去释放。 桃花姬牵着筱筱的手,像妈妈牵着即将出嫁女儿的手,走上婚嫁的红地毯,轻柔,怜爱,充满着母爱的圣光。筱筱快乐地,迈着小小的步伐,走在幸福的道路上。 ‘我们,要去,哪儿?’筱筱的脚步,微微的迟疑。 ‘回家。’ 款款前进,桃花姬引领着筱筱,漫步前行,前面出现了一方小小的池塘,有半个网球场那么大,呈扇形,扇根部有一棵异常高大的桃花树,三四个成人合抱那么粗壮,却是斜着长,开满了桃花,斜斜靠着方塘。 桃花姬走进池塘,人自然漂浮在水面,就像站在平地上,风吹过来,吹落树梢的桃花,桃花瓣洋洋洒洒。 抬起的脚,顿住了,‘这,不是我的家!’筱筱抬起的脚,收了回去。 ‘不是吗?’ ‘不是。’筱筱摇头。 ‘你肯定是贪玩,离家太久了,这是新家。’ ‘我不要新家,我要回老家。妈妈呢?’ ‘快醒醒呀,筱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妖人的法术在作怪。’马啸恨不得自己上前去,摇醒迷糊的筱筱。 ‘听,妈妈的脚步声,妈妈来接你了。’桃花姬侧耳倾听,欣喜地说。 ‘你骗人!’ ‘姐姐怎么可能骗你呢?’ ‘你是个大骗子!’筱筱发飙了,甩开桃花姬的手。桃花姬伸手握住筱筱的手,死死地握住,桃花瓣顺着桃花姬的手,覆盖上筱筱的手、手腕、手臂、肩膀,攀上脖子。 一抹粉红的光影,像蛇一样,突袭筱筱的脖子。 ‘稳住!’神装告诫蠢蠢欲动的马啸;马啸紧张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但,不让出手,肯定有神装的道理,泪水涌上马啸的眼眶。 ‘不能犯蠢,不能犯蠢……筱筱,相信叔叔,一定要醒过来呀。’ 粉红光影,是真的一条粉红色的蛇,长约一尺,筷子粗细,异常的漂亮,亮出獠牙,扑向筱筱娇嫩的脖子。 噗,一道白色的火焰,喷在长大獠牙的粉蛇蛇头;粉蛇弹跳开,白色火焰并不熄灭,滋滋往粉蛇身体里面钻,两三息被烧成骨架,成了骨灰。 ‘哟,筱筱姑娘,没想到还是触发你的本命法宝了。’ 别在筱筱发间的不尽树,漂浮在空中,围绕着筱筱缓慢旋转,从桃花姬袖子里,又钻出来一条粉蛇,一晃变大,四只脚,蟒蛇头顶着一朵盛开的桃花,水桶腰,五六丈长,既像一条蛇,又像一只圆滚滚的蜥蜴,跟龙相差一个有尊贵的大脑袋。 ‘看来,我得加点速了,二十几息后,你爸妈就该来到了。嗯,想浑水摸鱼……’随手朝马啸挥了一下,马啸感觉有一座大山迎面压过来,只能疯狂地逃窜,‘哼,没想到,蟊贼还能蹦跶两下子。’ 不尽树感应到桃花姬的危险一般,倏忽,挡在筱筱面前,迎风长大,一个院子大,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燃烧起来,粉蛇分裂成千万条,喷吐出恶臭的粘液,对抗落下来的火球。 抖三抖,不尽树亮起来;桃花姬脸色大变,身前出现一道黑幽幽的城墙,两道,三道,几百道城墙拔地而起,桃花姬疯狂后退,粉蛇聚拢到桃花姬身旁。 不尽树射出一道红光,一道紫光,一道白光,打在城墙,一道、两道、三道,红光击碎20几道城墙,紫光接力,向前突进,击碎80几道,白光继续;桃花姬身前一片桃林,从地上迅速长大,密布。 白光击穿所有的城墙,摧枯拉朽,滚滚向前,点燃桃林,一往无前,粉蛇以本体阻拦,瞬间被洞穿,桃花姬洒下桃花瓣,一层又一层的桃花盾布在身前,击碎了层层叠叠的桃花盾,白光击穿了桃花姬,桃花姬消散。 不尽树,熄灭了,重新别到筱筱的发间,筱筱像是睡着了,离地三尺飘在空中。 ‘多谢桃花蛇姬!筱筱陷入沉睡。’白仙、黑山弱水、兰羽千眸、息壤太岁,四个家伙,一脸破败相,冒出来,却是万分的喜气洋洋。 ‘我法力几乎尽失,要闭关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完整名原来叫桃花蛇姬,我记住了你了;没露脸,估计直接龟息了。 ‘动手!’神装大喝。马啸的神经像崩断弦一样,疯狂宣泄,黑曜灵虚斩向空中一甩,黑曜灵虚斩的刀身,突然变得非常宽厚、壮阔,甩出去的不是一把刀,是折叠时空的黑洞,刀的虚影反复折叠,反复挤压,刀刃处时空被劈碎,阴极乾坤罩,如肥皂泡一般,经不起针尖的挑战,啵,破了。 ‘小贼!尔敢!!’马啸精确得像钟表,不顾一切,鬼魅一般飘到筱筱身前,抱起筱筱,用老子给的粉笔,画了一个圆,窜进去,背后传来洪水般的压迫感,腰间、肩膀、后背、大腿,麻木感袭来,人飞了出去,空中不知道转了多少朝,撞断了几百棵蓝色的树,撞在蓝色的岩石上,手臂依然稳稳地抱着筱筱,狮狐的手伸进来,圆消失,切断狮狐扯住马啸脚踝的爪子。 ‘逃跑成功!’马啸默念,眼前一黑,抱着筱筱,昏死了过去。 ‘叔叔,你好厉害……’筱筱高兴得骑在马啸的脖子上,挥舞着不尽树,两个人载歌载舞,奔跑在绿色的原野上,风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拂过大地,蒲公英随风飘远,向着更远的地方。娇小的风车菊,频频点头,摇曳着,跟着筱筱手中迎风旋转的纸风车,快乐地歌唱。 ‘小小风车,迎风转,滴溜溜,转;咿呀,尔呀,吱扭扭地转 小小风车,手里转,滴溜溜,转;咿呀,尔呀,乌拉拉地转 转咿呀转,哥哥妹妹把手儿牵,把手儿牵, 跑到田里边,老牛儿耕田,小老鼠拉木掀,呜噜噜噜,呜噜噜噜 转咿呀转,爸爸妈妈把我手儿牵,把我手儿牵 来到学堂前,老师把我名儿念,同学拉我荡秋千,呜噜噜噜,呜噜噜噜……’ 啊~,刺骨的疼痛,将马啸从快乐的儿歌里,拉回到现实世界,蓝色的世界,蓝色的树、蓝色的地、蓝色的云、蓝色的石头。 ‘这是哪儿?’ ‘蓝月。’ 第61章 如果蓝色是忧郁的 写信告诉我,海是什么颜色?如果蓝色的忧郁的…… 醒来的马啸,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也可能是进入了另一个幻境,到处是蓝色,还在蓝月,开玩笑的吧。 ‘雷森,你最好抓紧清醒一点,筱筱姑娘,等着你救呢。’ ‘筱筱。’马啸差点跳起来,筱筱就像叫醒马啸的特殊开关,这两个字足以让马啸从任何胡思乱想和梦游中,唤回到现实。 哎呀~马啸的身体,跟不上马啸的神经反射速度,酸痛的肌肉,眩晕的眼睛,快要裂开的脑袋,抽搐不止的双腿,和无法掰直的双臂。 ‘等等,等一下,我缓缓,缓缓。’马啸嘟囔,‘小神,我动不了,你想想办法。’ ‘叫我小神,哼,我是神装,神装,小鱼小虾才叫小,我很厉害,我很大。’ ‘大神’,马啸立马改口,‘大神,你肯定有办法。’ ‘雷森,你脑子秀逗了吧。意念一动,万千心动,为什么要自己动,自己才要懒得动。’ ‘哦。’马啸试着调动白玉之哨,心念未动,迫害先至,脑袋里着火了一般,脑浆翻滚,开锅了。 ‘啊~’马啸又疼昏过去了。 ‘活该,活该……不过,多昏几次,就麻木了。’果然,马啸几次醒来,又被神装被骗了,五六次之后,神奇般地,马啸没有晕过去,眼前黑了一下,接着亮了起来,腿不酸了腰不疼了,肌肉不抽抽了,眼睛清明了,有五楼肯定一口气上去,不带大喘气的。 观察周围,这确实是一颗蓝色的星球,到处都是蓝色,这才叫蓝星,地球蓝星什么的,弱爆了。眼前被马啸撞断的一排高大的蓝色树木,蓝汪汪的,好像是血,其实是蓝树流淌下的树液,这树液的存储量未免太大了些,难道跟地球上猴面包树、喷水树、瓶子树和桦树等是一个品类。 蓝树虽然倒下了,奇怪的是,树杆虽然被撞断了,但是藕断丝连,断为两截或几段的蓝树树干之间,有如藕丝丝线的东西联接在一起,而且,丝线非常坚韧的样子,并且有粗有细,似乎是活物或者是有生命的,在刻意地生长。 落在地上的蓝色岩石,飞快地氧化或者是风化了,也许是有其他的缘故,已经几乎可以确定化为粉末状或已经被吹散了不少。 蓝色森林里,奇怪的是却异常的安静,除了风声和树叶沙沙声、树木生长的嘎嘎声、树枝断离的嘎嘣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大型的动物、飞行的鸟类,甚至无所不在的昆虫也不见踪影。 ‘快跑!’神装大喊。马啸‘噌’跳起来,直挺挺上蹿十几米,‘啊~什么情况?’ ‘背后。’马啸一扭脸,一轮巨大的红色星球,以肉眼估算博尔特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自己掠过来,要是被撞上,立马就成了一滩肉泥,撞上渣渣也不剩,蹭上半边身子也保不住了。 抱紧筱筱,跑,跑在红色星球前面,只要跑得比它快,性命就保住了。 ‘我能跑过一个星球的速度。’马啸内心狂喜,‘小样儿,看你还嘚瑟,小爷随便跑跑,哎,追不上,追不上。’马啸洋洋得意。 ‘雷森,我劝你,跑快点,不然有你哭的。’巨大的阴影,笼罩了马啸,王八蛋红色星球突然加速了,好像听见了马啸嘲笑的心声,要追上来报复。 ‘玩不起。’马啸像兔子跳,或者一只体型瘦小的澳大利亚袋鼠,蹦着跑,不停加速,没多久就把红色星球甩在远远的身后,又跑一阵子,红色星球的影子完全看不见了。 ‘不能停。’神装提醒马啸,‘你往后再看看。’马啸喘口大气,回头看看,没动静,‘别吓我了,小神,它追不上来了。’ ‘本神尊计算过来,30秒钟后,它将出现在雷森的身后。’ ‘我不信。’ ‘现在开始倒数,25,24,23,……’ ‘不可能啊。’马啸将信将疑,视野里完全没有红星的影子。 ‘18,17,16……’倒计时是个魔咒,让马啸的神经高度紧张,身体自然地进行奔跑前的调节,人没跑身体已经紧绷,进到随时迸发飞奔的预备姿势。 ‘10 ,9,8,……’汗珠从马啸的脸颊滑落,紧张感让人窒息,站在生与死的起跑线上,笼子里的老虎马上就要放出来,发令枪高高举起。 ‘6,5,4……’筋肉紧绷,马啸忍住频频回头,用眼睛的余光监控背后,红星仍然没有出现,空前的沉默和漫长的等待,马啸弯腰,脚死命蹬地,全身紧绷,像一只捕食的猎豹,像拉满月的弓箭,随时激射而出。 ‘3,2,1!’红色的光芒,溢满马啸的身后,马啸如离弦之箭,如巨石滚落山巅,飞一般冲刺出去,红星就是魔鬼,就是夺命索,就是催命符。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神。’马啸边跑边抱怨边询问神装,‘你问我。’ ‘啊。’ ‘我问谁!’ ‘你不是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我说过吗?’ ‘好像没有。’ ‘什么时候,会停。’ ‘不知道。’ ‘你都知道啥?!’ ‘我知道:雷森,你再敢停下来,下次红星会直接砸在你脑袋上,你会变成这里的养料,’ ‘筱筱呢?’ ‘哦,没她什么事儿,也就一直睡在这,直到有人来到这里,把她救走。’ ‘那好啊,反正我可以重生,以后我再来。’ ‘你来不了了的。’ ‘你能来,是因为筱筱,这叫人和;你顶多拥有天时、地利。’ ‘后面追的家伙,你应该知道吧。’ ‘你知道的呀。’ ‘我知道个屁。’ ‘你仔细想想。’ ‘卧槽,追着我跑的是红月。’ 巫咸,红月,蓝月,有一个概念,在马啸脑袋里蹦出来,‘三体运动’,是真的吗?不会是什么操蛋的玩笑吧。这是一个巧妙的迷你版的三体世界,自己被困在三体的某一个运动物之上,要说什么时候会有变化,根本无从谈起,只有上帝知道。 于是,在蓝月上,红月追着抱着筱筱的马啸跑,在巫咸上的人,只能看得见蓝月挂在空中,至于蓝月上的马啸、筱筱,除非有天文望远镜,肉眼完全无法捕捉,好像蓝月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但,卫英雄、芈无焉,望着蓝月怔怔发呆,筱筱在遥远的蓝月之上,人活着,地上人却都上不去,目前,只能等待。 归期无途,这一等,就是三千年。 第62章 归来,仍是少年 抢答时间——问:你为什么追我?答:_________ 红月追,马啸跑,持续了一个星期,马啸的腿软了,肚子饿了,步伐不利落了,心里不知道骂了红月多少遍,脚下却一点也不敢停,更不敢放慢速度,做过实验,只要敢停,红月就像受了侮辱一样的看门狗一样,跑得越快,疯狗也追的越快,心里是吃定了马啸,既讨厌又恶烂。 ‘大神,我快跑不动了,你想想办法,这该死的红月,这该死的蓝月,有个山洞就好了。’ ‘才想起来问我,啧啧啧,孺子可教也。’ ‘有办法!’马啸差点跌倒在地,成了连滚带爬地向前跑。 ‘这是练习调动宇宙洪荒之力的最好时机,你可以的。’ ‘啊。’马啸试着边跑边启动红眼,试了很多次,都因为要维持奔跑速度,又要分精力去调动灵能去启动红眼分神,多次功亏一篑。 ‘专心,守神抱一,天之惶惶,地之莽莽; 道法为律,地藏为藏;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万物归殇; 四方为宇,六合八荒;坤为母,乾为刚,乾坤周转,世界阴阳。’ 机械地奔跑,马啸的精神慢慢拧成一股绳,绳子拧成一条纤细的线,线发着光在想象的黑暗中摸索着前进,艰难地爬行,前进,前进,不停地前进,也许是在后退,渐渐黑暗有了模糊的轮廓,这是一个巨大的立体迷宫,绕过一个又一个转角,撞了无数的墙壁、死胡同,终于来到一扇门。 打开门,空荡荡的,极远处,漂浮着一颗球体,凌空飞渡,行进了多久已经记不清,远看球体黑乎乎的,像个中学生体育考试里经常投掷的千秋;近点,这个球体像中国1970年4月24日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大小;越来越接近,马啸的心里的震撼也越来越大,停留在这个常见的卫星——月亮那么大黑体时,马啸觉得要启动这个庞然大物,无异于痴人说梦。 卫星表面,纹理复杂、繁复,不停变化、变幻,如同这颗球体是活物,线条状、云雾状、水流状、雷电状,有的像盛开的各种各样的花朵,有的像简笔画或者吴道子画笔勾勒的形态各异的动物,有的像晕染的宋代王希孟的大江大河千里江山图,有的则像是去到的外星球奇形怪状的飞船、外星人。 纹理被雾气一样的东西漫过,刚刚的样子,忽然就变得面目全非,成了其他的东西,像某种东西在化学反应,放出强光、冒着烟,升腾起某种烟花的绚烂;像加速的高能粒子,撞击标靶,标靶或像球一样极速旋转,或者爆开,或分裂开来,或升起一团活了一般的聚在一起的雾,到处探头探脑的死灵魂。 ‘冲吧,都这时候,还犹豫。’神装揶揄。马啸想想也是,拼了,趁着自己还有力气,真跑不动了,那该死的红月砸身上说啥都晚了。 咬咬牙,意念线盘旋着,快要接触到球体,略有迟疑后,直直扎向黑球体。 OMG,我肯定是疯了,估计下一秒就会交代了,黑球体被针扎了,愤怒了,死死地咬住意念线,马啸试着收回,根本无济于事,马啸意念线的样子,像极了一根蜘蛛侠的蛛丝企图拖走一个月球;黑球体更气愤了,放出雾气,吞噬意念线,沿着意念线,灵能被一波又一波地吸进黑球体,马啸感觉自己被掏空。 嗡~我脑子被黑球体吸走了吗?嗖~我灵魂被黑球体吞噬了吗?嘣~我已经不存了吧。 再见,蓝月;对不起,筱筱。 黑球体,渐渐有了变化,表面的漆黑,泛着一样的油亮,密密麻麻的小亮点,像是球体内部的超大号的电灯被点亮了,穿透黑壳壳,化为千千万万的黑色大地上的萤火虫,意念线枯萎,凋零,黑球体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我为什么还没死,我还在奔跑,我不是在做梦。 一种奇异的暖洋洋的生命力,涌动在马啸的心底,是什么新生了,是什么醒来了,是什么在眼泪中哭泣着跳舞欢庆。 ‘我,活过来了!’ 呜呜~黑球体受了刺激,剧烈地震动,地震了吗?像狗狗甩掉身上的水那样,抖动一阵,黑球体陷入沉寂,冒起的萤火虫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黑球体内部的光,一点点揭掉身上的黑色皮肤,光占领一块块黑色的阵地,夺取的速度越来越快,仅剩下几个斑点,黑球变成了暖洋洋的发着黄光的玉球体。 ‘催动她,你可以跑到宇宙毁灭。’马啸差点笑出来,我干嘛要跑那么久,只要跑过当下就好了。 意念一动,玉球体感应到马啸的需求,发出一道堪比头发丝大小的泛着黄光的线段。 ‘就,这?’马啸觉得也太不靠谱了,这是污辱吧。 一道堪比火箭推动力的强大冲击,差点让马啸失控;这股黄色的丝线之力,一扫而空马啸的疲惫,力量大的吓人,马啸试着慢慢消化这根大到足以全部利用上,能一拳打爆泰山的力量,极度缓慢地消耗,如此,马啸借着这根洪荒之力,轻轻松松跑了108天。 第109天,马啸奔跑中,感觉身后一轻,红月消失了,没有恼人的呼啸,没有压迫十足的恐惧,世界再一次安静下来。 ‘娘希匹,得救了。’马啸心中一旦放松下来,绷着的弦,直接断了,洪荒之力消失,马啸狗啃泥摔进草丛,筱筱也飞了出去。 ‘啊……’马啸摔得大叫,从蓝草丛把头扒出来,抬头寻找筱筱,筱筱安静地漂浮在半空中,像是飘在空中的氢气球,在蓝色的世界,一抹黄色,像是太阳的光,照亮了马啸的心。 翻个身,马啸将自己摊开来,展开成一个大字。 ‘终于,可以休息下了。’天空,也是蓝色的,在这个蓝月的世界,生存下去,并叫醒沉睡的筱筱,一切,都将是未知,不知道多少危险和艰难困苦像拦路虎一样挡在前面,马啸的内心充满了激情。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少年游!’ 第63章 蓝色史莱姆 如果没有方向,就向某一个方向不停地前进吧,因为,只要行动,就是在前进。 啊~,马啸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我简直是蠢爆了,掏出老子给的粉笔,在空中画传送通道;嗯?画不出来。难道失灵了,试了几次,都不行。可能,我又在做梦了。 ‘别做梦了。’神装戏谑,‘你那玩意,在这里失灵了。’ ‘不可能,肯定有办法离开的。’ ‘骗你的。’神装非常得意,‘失灵了是真,也是假。’马啸非常想踢神装的屁股,真是个贱人。 ‘雷森,你抬头看天。’马啸抬头,天空是蓝色的,也许本来就是蓝色的吧,反正已经很奇怪了。 ‘蓝天蓝云。’ ‘这,正常吗?’ ‘正常吧。’ ‘不。这不正常。’ ‘这里是蓝月,地是蓝的,土是蓝的,山石草木是蓝的,天是蓝的,不正常?’ ‘大肠杆菌菌是活的,蛆虫是活的,胖婴鱼是活的,萨摩耶是活的,梅尔维尔鲸是活的。’马啸迷惑了,你这神神叨叨的,到底想说什么,‘菩萨,撒旦,安拉,也是活的吗?’ ‘不可能,他们都是神话或者宗教里的,就算有,也没人见过。’ ‘你见过天吗?’ ‘这不就是天吗?’马啸指指头顶。 ‘这,真的是天吗?’马啸哑口无言,逻辑谬论打败了自己,用已有的知识推论出来的,可能对,也可能不对,只有验证过,才能确定。 ‘这,如果不是天,那是什么?’ ‘靠你了,雷森。’雷森,雷森,马啸真想禁止神装叫自己这个该死的名字。 探索,启动! 歇过来之后,马啸开始了在蓝月的探索之旅。天空没有星星,没有太阳,像是一块会发光的或者反光的蓝色幕布,脚下是草地,偶尔点缀蓝色的鲜花,这里没有任何的可见的生物,也没有河流,偶尔会下雨,但没见过池塘,也许可能有地下河,没法挖开看看,到底有没有。 用蓝色的草,马啸编织了一个类似花车的棚蔓,罩着筱筱一起漂浮在空中,搓根绳子,牵着蓝色的篷车前进,既轻松又惬意方便,踏过没膝的草丛,随意地前进。 当天色变黑的时候,马啸就停下来休息,至于什么时候天黑,完全听从老天爷安排,随机变黑,也可能黑一两天,也许黑一眨眼的功夫,最多的时候,天整整黑了210多天,马啸以为天亮不了了,第211天,天光放亮了。 一成不变的蓝色草原,马啸已经习惯了,似乎红月把这里给遗忘了,巫咸肯定忘不了,不知道在巫咸,是不是也看了210天的蓝月,悬挂在头顶,迟迟不肯走,好想打个电话问问。 黑天久了,马啸休息够了,就继续摸黑走,黑暗中的草原,有时候会升起亿万只冒着蓝光的发光物,马啸试着抓住一只,是?萤火虫!?样子看起来跟萤火虫很像,仅仅就样子像而已,没有眼睛、没有牙齿、没有翅膀,这个像萤火虫的发着光的东西,更像是某种果实,会动的果实。它们从土里蠕动着,钻出来,有蚂蚁卵那么大小,像吹气球一样把自己吹大成萤火虫的样子,然后就晃悠悠飘起来,随风到处飘,散播,这就是这儿草的、花的繁殖方式。 抓了更多的发光体,除了像萤火虫,还有小的像苍蝇、蚂蚁、虎甲虫、慈螋、蟋蟀、蚂蚱、蟑螂、毛虫等等,仿佛原来地球上的300多万种昆虫,在蓝月全都演化成了蓝草、蓝花的种子和果实,繁衍生息,就叫你们蓝孢子吧。 是种子,就是能吃的;马啸捉了来,试了试,竟然没被毒死,味道还不错,苹果味的苍蝇,栗子味儿虎甲虫,草莓味儿的蟑螂,李子味的萤火虫,梨子味的慈螋,西瓜味儿的毛虫。 有时候,马啸想,为啥不是牛肉味的眼镜蛇、羊肉鲜香的蚱蜢,鳟鱼味的蟋蟀,鱼子酱味的蜻蜓,真的挺遗憾的,天天吃水果、干果、蔬菜,嘴巴里都淡出鸟来。 放弃思考,当马啸认为脚下还是草原的时候,一头撞在一棵树上,已经走出草原,来到了森林。森林里,草极少,发光体倒是成群结队的,乌泱泱飘过来,呼啦啦飘过去,要不然马啸基本只能在黑暗里停下前进的脚步了,总碰头实在太难绷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森林跟着天光活了,伸伸懒腰,抖擞精神,森林里的蓝色的树木,拼命地生长,蹲在树旁边,能听到蓝针叶树,哔哔啵啵,输送树液的声音,树皮以极快的速度一层层脱落,新生的树皮迫不及待地挤掉老的,树的直径,几十倍速度的增长,向高处拔高,前进没多久,森林快被长大长高的大叔塞满了,树与树之间摩肩接踵,快要连成一棵树。 艰难前行,忽一日,蓝树停止了生长,只有风,轻轻摇摆,风停了,森林里异常地安静。 卟,树干隆起一个个小包,有成男拳头那么大,小包越鼓越大,撑大外边包裹的一层被撑得薄薄的树皮,像充气式有内胎的轮胎外胎损坏,里面的内胎边冲破外胎的束缚,到一定程度,内胎就冲破外胎。小包是乳白色的,撑裂树皮,如同一个被水或胶液灌注的气球,吹大,小到乒乓球,大到篮球,有的有天安门广场过节时挂的红灯笼那么大。 像分娩一样,吹出来的小包,鼓到一定程度就停止,开始变蓝,白色全部变成蓝色的时候,小包就像熟透的苹果,从树干上滚落下来,骨碌碌,像篮球那样蹦蹦跳跳,充满了弹性,这弹性没有充气的那么大,颇有些软糯,一边蹦跳一边被摔得各种变形,好像一个个蓝色的水史莱姆。 从几百米的地方掉下来,这些蓝色史莱姆竟然摔不碎,滚向各处,掉多了,挤成一团,但它们对自己被挤非常不满意,就你推我搡,撞来撞去,像一堆会动的水球。 掉落了好一阵史莱姆,蓝树开始急速瘦身,像是身体里的东西被抽空,不到一分钟,全部的树木瘦成牙签,直挺挺的,刺向天空。 史莱姆,滚到起来,或跳起来,呼啦啦一群,滚向草原。草原升起一群蝗虫一样的种子,向冲出来的史莱姆发起了冲锋。 战争! 森林和草原的战争,开始了。 第64章 植物也疯狂 战争的过程,都是无比丑陋的,即使正义,依然充满着血腥的屠杀、地狱般的残酷。 史莱姆大战孢子,这些没有眼睛、耳朵、手臂,更不会持有武器的植物,打起来比人类猎杀动物和人类互相残杀更加直接,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千几万个孢子,围攻一只史莱姆,史莱姆会跳起来,狠狠地砸向孢子,或者史莱姆飞快地地上旋转,像汽车轮子飞快碾压过去,又或者三四个、五六个史莱姆,旋转发射一只史莱姆,这只发射出去的史莱姆内部便生出如坚硬的刀片,样子看起来非常像勒马库德之匣,旋转着将孢子们削成碎片。 孢子更灵巧,团队作战,一拥而上,头部突出尖刺,躯干生出倒钩或刀片,冲向史莱姆,将它们开肠破肚,胶状的液体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草丛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一块块的草皮,或蠕动,或快速地跑动,还有藤蔓一样的,伸展像章鱼的触手,扫落史莱姆或者将它们打碎,不时飘过来像降落伞的孢子,有的向史莱姆喷射蓝色冒着烟的弹丸,一炸一大片,扔完就喷射着飘走了;有的喷射针状的标枪或牙签,一喷一大片。 炸开的史莱姆,里面的汁液,沾到孢子和蓝草,就像腐蚀酸液遇到人体组织,或冒起一股烟,或嗞嗞啦啦反应起来冒着腐烂的泡泡,妥妥的化学武器。 远远的,马啸看见一个犹如巨大热气球的蓝色史莱姆,从森林里升起来,飘向草原,草原方向腾起一股小型飓风般的乌压压的,扑向热气球,地上的会飞的孢子和天空中飞翔的史莱姆,火星撞地球,嗵,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强烈的闪光,差点闪瞎马啸的双眼。 疯狂的世界。 森林的地面,地震,颤动一阵,又颤动一阵,条条蓝色的树根,破土而出,根根直立像斗志昂扬的眼镜蛇,统一朝向草原的方向,根头部是圆圆的,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射手,一排排,一片片,蠕动着靠近草原然后发射蓝色弹丸或蓝色子弹、飞针,或如流星,或似急雨,或像丝线,击中飞着的、爬着的、蠕动着的孢子、藤蔓,点燃草丛,腐蚀藤蔓,击穿孢子。 草原深处,发出隆隆声,长着食人花大嘴的植物,如鸵鸟一般飞跑着,冲向森林,漫山遍野,像骑兵张牙舞爪,冲锋陷阵;千千万万的蓝树,听到敌人冲锋号角,自己倒下,长长细细的树杆变成了枪,指向冲锋过来的食人花。 一波又一波食人花冲过去之后,草原边缘,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草原冒出一个又一个黑乎乎的洞。 嘭~草原黑洞吼叫着,裹着蓝色液体或者直接是黑色的弹丸射出来,漂亮的弧线,砸向森林方向。 蓝森林愤怒了,三三两两牙签细的树木,尖端地方冒起蓝色的光,有普通电灯泡那么大,就像激光那样发射出去,一条直线像一道死光,所过之处皆是死亡,拳头那么大的一个圆柱形空洞,射向草原深处;发射的树木冒着烟,焚成炭块。 草原拼命了,蓝色会蠕动的草,互相缠绕在一起,堆起来有个小山包那么大,排向远方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怪山,从小山包里伸出来一管蓝汪汪的英吉利海峡隧道那么粗的炮管,积蓄能量,十几分钟后,一道火舌携着龙吟,喷向森林,蓝色火焰洞穿上千米森林防线,一炮烧掉几十万棵蓝树;蓝草山包瞬间枯萎,化为灰烬。 战争持续了三十年,交战处没有一处是好的,坑坑洼洼,满目疮痍,巨大的弹坑,小的弹坑,大坑套小坑,连绵不绝。掀翻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腐臭,烧焦的树杆,洼地里焦糊糊的破碎的史莱姆和食人花、断裂的藤蔓纠缠在一起,烂哄哄地堆叠着,偶尔飘过的蓝雾,抽泣着、呜咽着,控诉战争的悲哀和惨痛,偶尔有一两个满身泥泞的史莱姆经过,没有任何的停留,像是逃命般地远离这片死寂之地。 争夺的战争,草原和森林没有赢家,犬牙交错,打到精疲力竭,双方自然歇战,没有谈判,没有协议,没有看对方一眼,撤退了,森林的归森林,草原的归草原,就像是共同表演了一场戏,这场戏没有观众,戏结束,演员退场,谢幕。 ‘为什么?’ ‘也许,这就是它们的生存之道,什么都不为。’ ‘呵呵。’马啸肃穆,脑中响起诗人谢天笑的雷鬼,《潮起潮落是什么都不为》。 ‘在忧伤的时候掉下那晶莹的眼泪 我不知道为何是海洋的滋味 红红的太阳一定会在刹那间沉睡 我不知道为何会天黑 那五彩蝴蝶吞食着缕缕花露水 这一定是上天的恩惠 你总是说一切其实都无所谓 你总是说你总是说就象那 潮起潮落是什么都不为 潮起潮落是什么都不为 还记得传来歌声的那夜 是没完没了的风雪 你总是唱一切怎么会有错与对 你总是唱你总是唱你总是唱你总是唱 就象那潮起潮落是什么都不为。’ 咀嚼着孢子,马啸靠着蓝树,面前是破败的战场,莫名的忧伤,充盈马啸的胸膛。 风吹过来,带走战场上的硝烟,森林沉默下来,蓝树恢复到了普通的模样,没多久,蓝树的枝桠上面,开始结出果实,果实很像西游记万寿山五庄观里的人参果,胖嘟嘟的,落在地上QQ弹弹,一蹦一跳,活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他们聚在一起围成一圈,大圈小圈,在森林里跳舞,发出有节奏的韵律,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像在哭泣,像在怀念,像在祭奠。 森林,安安静静,人参果诞生时,有貌似向日葵的花朵从草丛里冒出来,大大的脸庞,笑眯眯的,像个开心的孩子,孩子的脸从花朵脱落下来,花茎缩回草丛。花朵像一张漂浮着的蓝色面膜,柔软细腻,诡异祥和,面膜脸也围成一圈,飘来飘去,变幻各种形态,或组成某种图案,或叠成某种形状,无声地进行某种奇怪的祷告仪式,祭奠逝去的战友、亲人。 唉·~何苦来哉! 呜~红月降临大地,人参果逃往森林深处,孩子脸花朵钻进草丛。 该来的,总是会来。 第65章 宇宙尺度上的生命都是浮云 常规的日子,就是逃跑;非常规,就是瞎逛。 面对着红月过后,比蓝月草原和森林的战争还要破败的景象,马啸感慨,祈祷和平,不如祈祷安宁,在任何大规模的天灾面前,没有灭星级别的武器出现前,都是小孩子过家家。 蓝月的恢复力,惊为天人,红月一旦消失,所有被犁成沟壑的地方,迅速被蓝草或者蓝树占领,被撞断、压断的蓝树,凭借着藕断丝连的能力,连接丝,长粗,像橡皮筋那样,将断裂的另一半拉回到主干,几个时辰过去后,一棵完整的蓝树,重新耸立在面前;草原就修复的更快了,蓝草疯长,光秃秃的泥地,或延长几千公里,或一眼望不到边际,几十分钟,多了不到60分钟,就被娇嫩的幼苗铺满,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更加郁郁葱葱,各式花朵迎风摇曳。 站在高耸的如蓝云的蓝树树顶,马啸用脚丈量这片土地,逃跑红月的碾压时仅仅是远离,现在开始测量。以自己为圆心,仅确定前后左右,砍伐蓝树,造了小屋作为基地,可惜蓝月没有发现任何矿石,更别说金属,这里的一切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全部带有人工特有的制造痕迹。 匕首白玉之哨,退化成了马啸的厨具,飞刀以太小剑,变成了马啸的雕木刻刀,大刀黑曜灵虚斩,成了马啸的劈柴刀和挖土的铁楸。 平静的时候,马啸真正实现了,诗人海子的愿望。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从森林的小屋出发,做上标记-马啸小屋1号,拔腿狂奔,行进大约500公里,就停下来,伐木、劈柴、建造一个新的小屋子,挖地窖,很深很深,马啸化身为蓝月的挖掘小能手,鼹鼠的同行,打洞。 红月来了,马啸就跑,红月轻易地碾过刚刚搭建好的蓝色小屋,小屋化为碎片,雕翎好的窗花,没了;龙凤呈祥的雕花大床,没了;铺着蓝草的屋顶,散了;小院的篱笆,散了。 跑,已成为习惯,马啸头也不回。红月消失了,马啸回头寻找小屋的痕迹,小屋没了,但地窖还在,马啸高兴得手舞足蹈。乐此不疲地,继续打造小屋的计划,老子要造遍蓝月,征服蓝月,这,就是老子的地盘,所到之处,处处皆是老子的行宫。 ‘我的钻头,是可以突破天际的!头顶的星空,都是敌人!’ 高举着双手,马啸像一个刚刚觉醒的原始人,向天空宣战,向世界宣战,向未知宣战。 向前行进了15个小屋,再行进,马啸发现了马啸小屋1号,每隔500公里一座小屋,15座,大约7500千米,划十字,横向改为纵向前进,这次比较没有那么顺利,红月各种神出鬼没,经过15年零8个月的艰难前行,马啸终于回到了出发点,共建造小屋37座,按计算行程共计18500千米,难道蓝月是个橄榄球状的,或者像个不规则的榴莲。 在树皮上刻下数字,雕简单的模拟图,甚至动手用泥巴和蓝树的胶状树液搭建了一个简单的蓝月模型,联动红月模型和巫咸模型,马啸盯着模型发呆。如果,红月追着蓝月跑,其实也可能是蓝月追着红月跑,运动是相对的,也可能是红月和蓝月只不过是相互之间不停地擦肩而过,情况都有可能,但是能观测到的基本无法证实,只能推论。 拨弄蓝月,蓝月动起来,红月也跟着动起来,巫咸也动起来。巫咸,肯定是首先出现的,红月和蓝月,谁先出现,谁后出现,搞不清楚,也可能是巫咸、蓝月、红月同时出现,谁是第一推动力已经无法考证。 站在巫咸上的人,只能发现红月和蓝月的出现,因为没有观测工具,且红月和蓝月的出现,没有规律,相信巫咸人肯定不止观测了20万年,可能更久,这个只能等自己回到巫咸,找个老家伙,好好问问了。 模拟盘上的红月和蓝月撞在一起,撞了个稀烂,马啸趴在相撞的位置,陷入了沉思,事实上,蓝月和红月,更像两块磁铁,离得远了,神秘的磁力触发,蓝月和红月成了一阴一阳两个磁极,互相吸引,就被拖拽着无法飞出各自被束缚的范围,被死死扯住,按在一定的轨道上,直到不能抵抗这股吸力,飞快地相互靠近。一旦靠得足够近,近到可以毁灭彼此,红月和蓝月又变成互相排斥的两个磁极,巨大的排斥力,使得两者,仅仅也就是表壳的小摩擦,既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就像太极八卦的阴阳两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始终不得合二为一。 蓝草、蓝树,马啸跳起来,难倒蓝草和蓝树……。马啸立马做了一个磨盘那么大的蓝月,将蓝月的蓝树和蓝草,按照太极八卦图的样式,各自糊在蓝月的表面,兴奋得简直要睡不着觉。 第二天,马啸就拖着筱筱出发,去证实自己的想法,呼啸的风,吹过马啸的耳朵,马啸第一次感觉,对于探索的乐趣,第一次对能离开蓝月这个地方,充满了信心。 ‘筱筱,我搞清楚,我搞清楚了!’马啸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一样,生起篝火,像非洲原始人那样,恣意挥洒汗水、欢乐。 ‘蓝月,就是一个大号的太极球。’马啸躺在筱筱身边,筱筱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马啸已经变成一个野人的模样,一脸的络腮胡,一尺多长,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乞丐。 用匕首白玉之哨,随手修理头发,抹上蓝树黏胶状的树液,当剃须液使用,用飞刀以太小剑,精修胡须,全部剃掉,细细地刮干净,结果不尽如人意,摸起来还是很剌手。 ‘筱筱,我们可是真到了一个非常了不得地方啊。等你醒了呀,一定要陪叔叔,好好欣赏红月惊心动魄的升起,和销魂的落下,也许,世间的美景,只有这里的,才属于我们。’马啸的声音哽咽了,过去了200多年,一切才有一点点眉目,但是,时间的流逝,在蓝月没有任何意义,宇宙的尺度上,一切的生命,都是过客。 ‘幸好啊,叔叔,叔叔我啊,又在努力修炼,有进步了,进步很大那种,500公里,叔叔可是说的五百公里哟,叔叔跑着,用不了半个钟头……呵,1000年以后,也许一步就到了呢。’ ‘叔叔,你怎么还是那么傻嘞!’ 第66章 晴雯撕扇 不用翻译,就是惊喜啊。 翻译出来给我听,什么他妈的叫惊喜,什么他妈的叫她妈的惊喜! 铁拳砸在马啸天灵盖上,马啸晕乎乎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用脏乎乎的手指头,使劲掏了掏耳朵,用力晃晃脑袋,两只手噼里啪啦拍脑壳,顺手抽了自己五六个嘴巴子。 ‘叔叔,你脑壳是不是磕坏了?’ ‘没……没,呵,也可能,可……可能真摔坏了!’马啸不敢回头,怕这一切都是幻觉。 有一双细嫩的小手,拨弄马啸修理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把头发揉来揉去,像在揉一个大面团,马啸浑身颤抖,眼泪涌上来。 ‘筱筱,你醒了,饿吗?’马啸哽咽着,更像一个孩子,被拐卖的那种,但没人要,抛弃了,却找不到回家的路,忽然,听到家人的呼唤。 小手温柔地抱住马啸的头,马啸任由筱筱抱着,低垂着,犯错的孩子般,眼泪潸然而下。 ‘叔叔,你好丑啊。’ ‘啊,是吗?’ ‘嗯,丑爆了。’ ‘呵呵,我们家筱筱,最好看;叔叔丑点,没关系。’ ‘哼,叔叔也要好好看。’ ‘好,一定,有筱筱在,一定好好看。’ 今晚,渴望月色。 奇怪的红月,从地平线,缓慢地升起来,停在那里,伸手能够到的地方。 ‘叔叔,好大的红月。’ ‘是的。’ ‘叔叔,我们去摸摸它吧。’ ‘好。’ 骑在马啸脖子上,马啸驮着筱筱,向巨轮红月走去。 抬手,筱筱摸到了红月,蓝月和红月之间,马啸、筱筱,将它们连了起来,这是生命的伟大一刻。 硬被按到编织的草椅上,筱筱用蓝色的树液,涂抹满马啸的脸颊两旁,用刷子,笨拙地打出泡沫,差点糊了马啸一脸,马啸放松地躺着,闭着眼,享受宁静,风吹过小屋的屋脊,掀起茅草,发出沙沙的声响,蹦蹦跳跳的人参果,攀上走廊上的柱子,好奇地偷看,从柱子后面探出圆滚滚的脑袋,孢子跳出来或飘在空中,晃来晃去。 小手手,慢慢地揉捏马啸的脸颊,‘太硬了,哼,扎人。’马啸沉浸在享受里,鼻子发出轻微的‘嗯’。 执以太小剑,轻轻捏住,顺着刀削脸颊的方向,轻柔的刮,发出裂帛般清厉的脆响,马啸几乎呻吟出声,有多久没好好地放松,过正常人的生活,享受普通的日子,不关心世界大战,没有强盗跑到家里,不看天气预报,忘掉闹铃的存在,累了就躺躺,困了就睡觉,饿了就下厨做一顿自己想吃的家常饭菜。 刀锋所过,胡子像被秋天的风吹落了,满心欢喜地飘落枝头,懒洋洋的感觉溢满全身;筱筱非常认真,像一个修鞋匠,认真地刮了一遍,摇摇头,嘟嘟嘴,不满意还是不放心,又轻轻地刮了一遍,笑盈盈地点头,欣赏自己的手工作品一般。 沙拉沙拉,割草的韵律,人参果你看我我看你,闯入的两腿直立行走怪兽可真是奇怪的东西啊,盖四四方方的到处开洞的东西,躺着,被另一个摆弄,一脸的幸福。 刮完胡子,马啸脸干干净净,在筱筱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还是那个初到巫咸的模样。 ‘筱筱,叔叔给你讲一段故事。’ 筱筱半躺在马啸连雕带缠,外加吊床、秋千的躺椅,捧着小脸,听马啸讲故事。 话说,那一年,晴雯十三四岁,恰是同学少年,情窦初开。入贾府访儿时玩伴袭人,二人闹耍嬉戏,好不痛快,误入浊浪亭,得遇宝玉。宝玉者,贾姓者也,颇孟浪,神游太虚幻境,神返魂未归定,人犹恍惚。见晴雯袭人,如见仙子,欲与之亲近。晴雯怒叱,是何宵小,登徒子!袭人眼尖,辨得宝玉是那小二哥儿,笑揽晴雯,‘姐姐,莫气。奶上小二哥儿,欢喜小冤家。’晴雯听罢,方作罢。眼见得,宝玉痴痴呆呆,袭人拉晴雯柔夷跑路,婷婷袅袅,仙气飘飘。 自那日起,宝玉流连忘返,嗤笑,常呆若木鸡,念叨,仙子何在,可叹无缘。 正是,日幕荷塘半山风,一鉴扁舟满堂红,晴雯倚栏,低低吟: 海棠珠缀一重重。清晓近帘栊。胭脂谁与匀淡,偏向脸边浓。 看叶嫩,惜花红。意无穷。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好姐姐。’宝玉摇扇,如坠春风。‘小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唱尽新词欢不见,红霞映树鹧鸪鸣。’ ‘二哥取笑了。’ ‘姐姐莫自谦。何故恼春风?’ ‘离家一年三千里,去年小燕已初回,睹物三思,二哥莫笑。’ ‘愿,搏一笑,略去忧。’ 晴雯不解。 宝玉撕扇子,其声如虫萋萋,如槽????,见母檐下飞梭织衣,其父早起晨雾小牛蓑衣,小妹酣睡三竿不起。 晴雯,泪如雨下,掩面而泣。 其后,晴宝渐熟络,成就一段佳话:晴雯撕扇。 天黑了,孢子们排着队,到森林里玩耍;起风了,森林奏响乐器,沙沙声,海浪声。 ‘叔叔?’ ‘嗯。’ ‘去天桥下卖艺吧。’ ‘嗯?!’ ‘你这么会瞎讲,肯定能赚不少小朋友的压岁钱。’ ‘啊。’马啸小小失落,接着哈哈大笑,‘好啊,筱筱,到时候你收钱,我卖艺。’ ‘好。’ ‘今晚,我们只讲故事。’ ‘好叔叔。’ 等天色重新亮起来,马啸睁开眼,筱筱躺着睡得很熟,好像醒来是马啸的自我欺骗。马啸坐在筱筱身旁,欣赏筱筱。 小小的人,大大的能量,爱吃鬼,贪玩,有个大大的梦想,想和她马啸叔叔去盖娅玩一趟;娇俏的鼻子,柔嫩的嘴唇,奶气的下巴,眼睛睁开了,忽闪忽闪的,像夜空中明亮的星星。 ‘叔叔,天亮了。’筱筱扭头看看天,闭上眼,皱鼻子,‘我们,该出发了吧。’ ‘没错。叔叔,要带领筱筱,去抓好吃的好玩的孢子了。’ ‘好诶。’筱筱从床上跳起来,闪耀着太阳的光芒,像一个天使,扑进马啸的怀里。‘叔叔,帅叔叔,让我们,我们……嗯……’ ‘踏遍蓝星。’ ‘踏遍蓝星!’ ‘品味人生。’ ‘品味人生!’ 击掌,准备出发。 ‘啥叫品味人生,叔叔?’ ‘啊?!’马啸瞬间石化。 第67章 蓝月第二个千年的新春晚会 所有行过的路,都是你的生命的组成部分。 不知不觉,马啸和筱筱,在蓝月上,度过了第二千年。 嘭,88号小屋,马啸用火点燃成排的烟火大王,蓝果受热喷射,飞上天空,爆炸开来,像焰火,庆祝旧的一年的结束,新的一年的开始。 ‘下面,有请筱筱,为大家做新春贺词,鼓掌。’台下蓝汪汪一片,弥漫着,像拿着蓝色荧光棒的几百万的粉丝,晃动手里的荧光棒,为自己的爱豆打call,形成蓝色的欢乐海洋。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七十二响礼炮过后,筱筱从舞台穹顶,坐着鲜花装饰的升降台,缓缓落到舞台中央,如置身蓝色的海洋之中,被蓝色的荧光包围, ‘亲爱的叔叔,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感谢你们的陪伴,谢谢。感谢叔叔的照顾,感谢来宾的厚爱,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们和谐相处,创造更加美好的回忆。下面,请欣赏,筱筱独唱,难忘今宵。’ 二胡声声醉,钢琴音更香,小鼓慢慢敲,萨斯断人肠。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 共祝愿,身体好;共祝愿,心情好;共祝愿,祖国好 告别今宵,告别今宵,无论,新友,与故交,明年春来再相邀 青山在,人未老,人未老;青山在,人未老,人未老;青山在,人未老。’ 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咚咚咚隆咚,哐,哐,窟呲呲,窟呲呲,唢呐声响,黄金万两,大鼓雷锤,蹦迪下场。 ‘every body,come on,hands up,stand up,ladies and Gentelmen,yo!yo!yo! lets go……’ 筱筱甩掉臃肿的礼服,一身短小打扮,小道具摇铃在手,马啸接力。 ‘Are you ready。’ 周围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 ‘YEAH!!让我们燃烧这个夜晚,点燃蓝月,嗨起来!!!’搓动碟盘,放大音响,震耳欲聋,摇动灵魂。 ‘This aint a song for the broken-hearted 这不是一首给伤心人的歌 No silent prayer for the faith-departed 没有为失去信仰者的默祷 I aint gonna be just a face in the crowd 我不希望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之一 Youre gonna hear my voice 你将会听到我的声音 When I shout it out loud 我将大声呐喊出来 Its my life 这是我的人生 Its now or never 把握现在 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 我不希望长生不死 I just want to live while Im alive 我只想趁着活着的时候认真地生活 Its my life 这是我的人生 My heart is like an open highway 我的心像是开放的高速公路 Like Frankie said 就像法兰克辛纳屈唱的 I did it my way 我走自己的路 I just live while Im alive 我正想趁活着的时候认真生活 Its my life’ 这就是我 这一夜,让生命绽放;这一夜,让未来到来;这一夜,我们属于彼此;这一夜,我们为了活着燃烧。 世界在旋转,生命漂浮在海洋,自由自在,像一条遨游海洋的鱼。蓝色,是海浪,是海风,是蓝月落进海洋里,轻轻地摇摆,是灵魂的海草在享受摇曳,在时间的海洋里,穿梭,是一道光,从宇宙大爆炸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向着无尽的远方,背后是无尽的过去。 鱼群汇聚过来,旋转,是千亿颗星星,像眼睛,像鱼群,翩翩起舞,明眸善睐,像燃烧的火,像奔腾的野马,像追逐的大脚。 升腾,爆炸,绽放,湮灭,再生。 当激情退却,马啸新生,筱筱安眠,四周安静异常,红月没有来捣乱,像无数普通的日子,自然醒来。 周围一切都变了,没有夜晚的大舞台,没有密密麻麻拴在绳子上的串联起来的孢子,没有关在笼子里的活蹦乱跳的蓝果,没有音响设备,没有辛辛苦苦酿造的蓝月心·秋仙酒,全都不见了。 ‘筱筱,筱筱?’ ‘嗯,叔叔,我还想再睡会儿。’ ‘你替叔叔看看,这,我们怎么跑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来了,38号小屋呢?’ ‘哦,都不见了,好困。’马啸一个激灵跳起来,不是眼花,不是宿醉,准备了半年多的庆祝二千年的庆典的所有东西,消失了,十几层楼那么高的舞台,捉到的几千万的孢子和摘的几十万颗蓝果,纯手工打造的木质钢琴、大鼓、唢呐等全套音响设备、照明设备,经过几十万次实验才酿造出的蓝夜特有酒蓝月心·秋仙酒,也不见了。 ‘有人偷!!!’冷汗顺着马啸的鬓角渗出来。‘不可能。’相反的想法,打倒先前的危险苗头。 ‘世界,变了!’ 第68章 奇门遁甲 当你感觉到世界变了的时候,是真正的危机已经在眼前,大多数是年龄危机,少数是觉醒者。 ‘筱筱,你觉得它们跑哪里去了?’ ‘嗯,估计是不喜欢叔叔,挖个洞,藏起来啦。’筱筱咯咯笑起来,一点也不为突然消失的一切担忧,反而幸灾乐祸。 ‘筱筱,等红月来了,把你扔到红月上去。’ ‘好啊,叔叔,这么快就对我不耐烦了呀。下次红月来,我不陪你看了。’ ‘啊,叔叔不扔了,你还是陪我看吧。’ ‘哦,认错这么快,我原谅你了。不过,叔叔,你得跑得更快点了,不然,我们永远也追不上好喝的孢子浆了。’ ‘放心吧,叔叔下次一定,跑得贼快,让它们躲无可躲。’ 停下来,马啸开始了新一轮的小屋建设工作,把做过的工作,重复又做了一遍,像一个勤勤恳恳的老农,即使今年的粮食没有大丰收,换到下一季,照样认认真真犁地、下种、施肥、浇灌、捉虫,悉心呵护。 小屋一边建设,一边紧锣密鼓地摘蓝果,捉孢子,打造酿酒工厂、粮仓、实验室,经过13天的忙活,崭新的小屋就建好了,轻车熟路。马啸牵着筱筱的手,骄傲地宣布。 ‘新生活,它来了!’筱筱鼓掌,给新建的小屋进行简单的剪彩仪式,放飞了一串的孢子,摆了孢子装饰,编织了各种花篮、蓝树装扮一新,像过圣诞节一样。 ‘就,叫它零号小屋。’ 筱筱躺在公主床,享受生活,马啸变身辛勤的小蜜蜂,努力地酿蜜,蚂蚁搬家般将各式孢子运进仓库保存起来,告一段落,驾驶上公主花车,马啸重新出发,一天时间跑遍了2000公里的每一寸土地,发现了18,4,79,23,37,60号六个带编号的小屋,它们凭空出现在新的小屋周围,马啸做了记录。 扩大搜索范围,陆续发现了1、80、44、27、65、9、72号六个带编号的小屋,范围越大,发现的小屋越多,等88号也找到时,马啸和筱筱,面对着毫无变化的情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叔叔,你喜欢重复造轮子吗?’ ‘不喜欢。’ ‘它,没被偷走呢,是我们被偷走了。’ 我们被偷走了?!! 一道光,击中了马啸。 拨弄模拟蓝月的小屋位置模型,马啸问筱筱,‘我真的觉得,我们被偷走了!’ ‘叔叔,我瞎说的,你还真信。’ ‘我们可以等。’马啸扔给筱筱一个人参果,筱筱一大口咬掉一大块。于是,马啸和筱筱,在尽可能搜集的前提下,躲避红月的突然袭击,过后还是千辛万苦找寻到88号,等待着被偷了,同时,马啸开始了他的宇宙洪荒之力的艰苦卓绝的修炼,筱筱看得无聊到牙疼,自己陪蓝果果、孢子们玩耍去了。 过了50年,一天天亮后,马啸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是零号小屋。 ‘筱筱,筱筱……’马啸激动地跳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麦哲伦,兴奋地跳上零号小屋屋顶,大喊,‘蓝月,我发现你的秘密了,我发现了。’ ‘怎么了,叔叔?’ ‘我们被偷到零号小屋了。’ ‘哦。’ ‘零号小屋啊,零号。’ ‘知道了。’ ‘你不兴奋吗,这不值得庆祝吗?’ ‘很正常吧。’筱筱重新躺倒,像一个明明暑期已经结束了,幼儿园告别,却一点也不着急,根本不想去上一年级的小孩子。 ‘那,不,不庆祝了?’ ‘当然要庆祝!’筱筱一个骨碌爬起来,‘叔叔的一点点进步,都是值得庆祝的,必须庆祝。’筱筱一本正经;马啸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简单的庆祝之后,马啸可谓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进行下一轮的实验,去往27号小屋,等待了50年,一黑一亮,睁眼回到了零号小屋, 每次回来零号小屋,筱筱都要求要庆祝,马啸也乐得奉陪。 800年后,当马啸再一次站在零号小屋面前时,已经没有任何兴奋,有的是苦涩,仿佛蓝月一直在嘲笑自己,跟自己捉迷藏,自己陪着蓝月耍了3000年,答案就写在脸上,就是不给马啸一面镜子,任由马啸辛辛苦苦、披荆斩棘解谜猜了3000年。 密密麻麻的编号,数字,各种模拟显示,蓝月就是个会动的太极球,太极球上有一个原点,也就是零号小屋的位置,其他的位置都是随着时间移动的,只不过因为蓝月足够大,在任何一点上,根本感觉不到星星自己的地壳在移动,会移动的地块,像组成罗盘的圈形结构,结构间碰撞产生的能量释放就是森林、草原战争的表现形式,这个循环往复的转动构成九宫八卦阵,形成一套完整的奇门遁甲,每50年循环一次,50年后,不属于蓝月的东西,都会被传送到零号小屋所在的位置。 蓝月和红月的关系,是镜像的,蓝月是真的,红月是假的,但红月是真的会碾杀人的,原因不知道,怎么离开蓝月,马啸已经有一定的想法,估计就是上红月,也就是每500年一次的红月和蓝月亲密接触,伸手就能够到红月的时候,应该是红月是蓝月的生门开启的大门,难怪说巫咸人自己上不了红月,原来想上红月,首先要上蓝月,上蓝月要等时空旋涡,通过时空折叠术法开启。 激动的,还是麻木,马啸睡不着了。 ‘筱筱,想家了吗?’ ‘嗯,有点。’筱筱躺在舒服的雕凤啄龙花床。 ‘对不起,叔叔,叔叔害你这么久见不着爸爸妈妈。’ ‘没关系。叔叔不是一直都没回家,陪着筱筱么。’ ‘叔叔的家,太远了;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没做,不能回去。’ ‘什么事,这么重要,叔叔的爸爸妈妈,也会很想你的吧。’ ‘是。叔叔的爸爸妈妈,肯定很想叔叔。’ ‘叔叔,什么重要的事啊。’ ‘找一个人。’ ‘找人?’ ‘是。’ ‘好吧。叔叔,那我们再睡几天,就回去找人吧。’ ‘好。’ 太久了,是该,离开蓝月,办正事了。 第69章 阴阳魔界 因为见过,并被那温暖的光拥抱照耀,再也无法忍受冷酷,与黑暗。 等上红月,回头,脚下的蓝月消失了,马啸惊惶地张望,花花绿绿的巫咸,亮得有些刺眼,出现在背后;找了半天,发现蓝月飞出去了百万公里不止,大约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刚刚还在脚下的蓝月,似乎没有动,本来就挂在遥远天边。 向前看,红月根本就不是一个星球,十分像一个太空中的巨大的飘荡着红雾的星团,对应着蓝月,想象啤酒瓶,如果蓝月是一个圆形的瓶塞,那么红月就是被困在瓶子里红色的魔鬼。也许,蓝星就是那个封印,封印,是,对!马啸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叔叔,叔叔。’筱筱的兴奋劲打断马啸的思索,‘扭扭可以用诶。’筱筱坐在可爱的扭扭车上,原地转圈圈。 蓝月是封印,所以所有蓝星以外的可以自行运作的东西会失灵,脱离蓝月就恢复正常了。马啸呼叫银色子弹,想想又回收了。 ‘筱筱,我们前进吧。’马啸缓慢前进,以脚下为中心,向前方扇形展开,放眼望去,有无数条通道,通往红雾深处,眼前的红雾比较稀薄,越往远处,红月越浓,更深处,红月汹涌澎湃,像挂在天空的大海,罩着马啸、筱筱两个渺若微尘的身影。 ‘别跑太远,叔叔可追不上你。’ ‘晓得啦,啰嗦叔叔。’ 随便选一条,筱筱驾驶扭扭,跑来跑去,并不远离马啸,前行50米,道路一分为二,筱筱小手一指右边,向右;刚走五步,道路一分为三,筱筱挥手右边,马啸点点头,前进10步,道路一分为四,马啸看向筱筱,筱筱直接飞向最右边。 太空中的高架桥,马啸的第一反应,出发的地方,相当于总站,没有引导,按着一条线路前进,必定是有选择,越到后面应该会越多。还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在马啸的脑海里徘徊不去,就是抓不着蛛丝马迹,像这里的红雾虚无缥缈。 ‘叔叔,这里好像一个大号的迷宫。’ 啊~筱筱形容的太贴切了,‘我们就叫它弥诺陶洛斯迷宫好了。’ ‘好长的名字。’ 前行大约5千米,后路渐渐淹没在红雾之中,四周全是红雾,只有脚下坚实的红色路面,诉说这一切是锚定的,方向是别想了,根本就是瞎子摸象,路过的岔路口开始还能记得清,当路过第10086个岔路口的时候,马啸知道,记路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早就迷失了,筱筱却笑得非常开心,呼啸着,在雾中躲猫猫,一会儿冒出来,一会儿躲到高架桥下面。 再往前,马啸已经不关心有多少分叉口,也不关心向左还是向右,撒丫子狂奔,有路口随便选了,至于是向上还是向下,根本没有参照,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瞎猫撞死耗子,随便了。 狂奔了差不多20天后,筱筱飞的极其无聊,任由马啸拖着扭扭飞,筱筱在扭扭车里睡起了觉觉;除了红雾越来越浓,什么都没有,马啸咧嘴无奈地笑了,宇宙航行的人,据说长期的航行会让人发疯,马啸认为非常正常,一个正常的人,孤独地飞行200年,2000年,不疯不是正常人。 如果人生注定一场孤独的旅行,马啸宁愿不来到这个世界,但筱筱的存在告诉马啸,他并不孤独。 不想错过任何不一样,马啸并没有让银色子弹奔驰,而是特意选择的双足奔行,开始的红雾,浓到像水一样的时候,变化的时候出现了,红雾一部分以水一样的液态出现,一部分以长长短短的、粗细不一的线条出现,越往前行,红丝线越多,越长。 液态红雾和红丝线一点不耽误行进速度,它们看起来是液态和固态,接触起来像气态或者拟态。红丝线像红色的海草,飘摇红色的海水。 叫醒筱筱,筱筱着实兴奋了一阵子,几个月之后就失去了兴趣,继续她的青春大梦去了,没心没肺的,真是羡慕。向着更多红色海草的地方深入,200年后,液态红雾逐渐褪去,红色丝线变粗变壮,如露出海底的红珊瑚,偶尔矮小瘦巴巴的零星几棵,三四棵夹杂在红丝草原,当红色的海水褪去,红珊瑚进化成了红色灌木,更多,灌木长高长大,形成小树林、大树林,连绵不绝,红色的森林。 又200年,森林渐稀,前面是光秃秃的红色荒漠,过荒漠,红雾散了,眼前是无垠的红色沙漠,喊醒筱筱,筱筱起来,开心地用收藏的蓝树树皮画画,依然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全是红草的地方,就叫八百里秦川大草原。’ ‘全是红色的海呢,叫红海也太无聊了吧,那么大。’筱筱张开双臂,比划,抱不过来的样子。 ‘叫巨神海。’ ‘巨巨。’ ‘巨神海。’ ‘行吧,反正听起来很大。无聊,这里连个虫子都没有。’筱筱对这样死气沉沉的地方,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不过,依然乐此不疲地玩沙子、堆沙子,玩了一个多月后,玩性消磨殆尽,马啸也休息好了,进入红色沙漠。 ‘这片沙漠,我愿称之为——大大。’筱筱挥斥方遒。 ‘要不,叔叔起个奇怪的名字,叫艾诺奥克,怎么样?’ ‘我还是叫它大大,奇怪的名字,难记死了。’筱筱小嘴撅的老高。 又200年,马啸望向远方那个红蒙蒙的地方,估计是要行进到沙漠的尽头了;81天后,马啸站在眼前的红蒙蒙,原来是稀薄的红雾,卷在一起啊,上看不到顶,下望不到底,无比巨大的红色龙卷巨旋,看来要搞清楚,必须进入这片气旋。 ‘筱筱,我们冲进去吧。’ ‘好诶,叔叔,终于没有那么无聊了。’ 抱着九死一生的决心,马啸调动宇宙洪荒之力,随时准备应对一切意外和突发状况,神奇的是,看似狂风肆虐,进入竟连毛发都没有掀起,筱筱狐疑地看看马啸,马啸无奈地摇摇头。 ‘傻了吧,叔叔。’ 混沌之地,马啸牵着筱筱的小手,心里一直打鼓,真是害怕危险不来,又害怕它乱来。前进几百米,两人就被淹没了,眼前的红雾闪光,像耀眼的镭射灯,又像电焊 弧光,异常的刺激炫目,忍不住戴上警察护目镜,转眼,混沌消失了,两个人站在一扇门前。 ‘到头了?’筱筱摸摸耳朵。 ‘到站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阴阳之门。’ 第70章 裂地爆天拳之操纵岩浆的神 阴阳之门,远远看,不算大,反而有点小气,等马啸和筱筱走近,发现,这扇门越来越高大,站在门下的时候,抬头,门高耸入天,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 ‘叔叔,好高啊。’马啸无言点点头,自嘲微笑。 ‘看叔叔,一只手,就把它推开。’马啸做样子,马步,右手按在大门上。 ‘啊~啊呀呀呀呀呀呀,开~门~!’筱筱笑得很开心。 轰,地底深处传来轰鸣,门,真的动了。 ‘叔叔,你好厉害。’马啸脸拧成麻花,不可思议地望着徐徐打开的大门。随着门的打开,扑鼻而来的风,裹挟着蛊虫独有的腐臭味道,隐隐有蛊虫聚集在一起发出的争强斗狠的啸叫声。马啸心里咯噔一下,以太小剑护身,黑曜灵虚斩握在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防备着,小心翼翼走进门,马啸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尾巴骨蹿上后脑勺,牵着筱筱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叔叔,叔叔,你把我弄疼了。’ ‘啊……哦,对不起。’马啸冷汗直流,前面是断崖,断崖的对面,是一个类似布满各种扭曲的流着羊水冒泡的圆球,成千上万的蛊虫如汹涌的蛆虫,从圆球里像刚刚出生的婴孩一般,或丢出来、喷出来、挤出来、滑出来、爬出来,尖叫着扭打在一起,互相撕咬,后面涌出来的,将前面站在悬崖边的或推下深渊,或咬死吃掉,或一起纠缠着跌落,或咬死对方,或被新的蛊虫咬死,尸横当场,修罗场现世眼前。 扫视多遍,马啸发现有一个唯一不对劲的地方,那里不是红色,隐隐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所有的蛊虫,都极度害怕金光,躲得远远的。 永不停歇的杀戮! ‘叔叔,你可飞不过去呀。’筱筱蹲在地上,一点都不关心蛊虫,忧愁的小脸,像是思考非常苦难的问题。 哐,脚下一阵晃动,一道桥,两道桥,听动静,有几万座桥,同时缓慢地行驶出来,轰隆隆地驶向蛊虫老巢。 ‘哈,叔叔,你得救了。’ ‘我们走。’马啸抱起筱筱,高高跃起,跳下高台,稳稳地落在连接桥上;连接桥加速,一刻钟不到,已经接近虫巢,蝗虫一般的蛊虫,争前恐后地跳上连接桥,轰隆隆奔向打开的阴阳之门,像一道洪流,奔腾着。 ‘杀!’马啸调动宇宙洪荒之力,以自己为出发点,向前方延伸成纺锤状,百米内蛊虫,无一幸免,统统绞成碎片,马啸将筱筱放在肩膀上,胜似闲庭信步,杀出一条血路,跳上虫巢,接连几个纵云梯,蹭蹭蹭,蜻蜓点水,凌波微步,来到冒金光处。回头,数以亿计的蛊虫,浩浩荡荡,涌出虫巢,奔向阴阳之门,通过阴阳之门,跑出混沌之地,成扑天之势,碾过艾诺奥克沙漠,踏过巨神海,奔腾八百里秦川,一头扎进米诺陶诺斯,去往巫咸,为祸世间。 愣神的瞬间,马啸毛骨悚然,被十二道冷森的目光锁定。 ‘哟,没想到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马啸啊,马啸,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白仙?!他怎么会在这里? 咕噜噜,咕噜噜,泥沼冒泡声,‘来了,就留下吧。’是泥沼死神-息壤太岁。 ‘桀桀桀桀桀叽叽呃桀桀桀桀……’忽东忽西,忽左忽右,是黑山弱水。 ‘千千诀,又可以快乐地玩耍了,阿嘎嘎嘎嘎嘎嘎嘎。’该死的难听的嗓子比乌鸦叫还难听,是兰羽千眸。 ‘怎么,桃花蛇姬的熟蛇肉,你们还没吃完么?不够吃么。’马啸将金光旁边擦拭干净,将筱筱放下,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下。 ‘喂喂喂,我说,那几个藏头露尾的,也都出来吧,让老子开开眼。躲躲藏藏,有劲嘛。’ ‘小子,你很嚣张,爷爷教训你怎么做人。’像矮南瓜的一团,浑身冒着烟并不时有火苗从身体喷射出来的家伙,一步留下一个火脚印。 ‘谁教训谁,还说不定呢?’ ‘吃我火舞地鸣一拳。’丢,好中二啊,喊着名号冲上来,以为是斗破苍穹啊;马啸毫不畏惧地一拳迎上去。 轰,爆炸声伴随着火山岩浆的迸射,两个人自空中落地,马啸的拳头微微发黑,右臂上的蓝草护臂烧掉了半拉,马啸毫不在意地扯下,扔到一旁。 ‘过瘾。’ ‘裂地爆天拳!!’火舞地鸣双拳高举,砸向地面,地面迸裂,碎片飞向空中,空中几十座火山,对准了马啸。 ‘崩!!!’几十座活火山,喷发了,炮弹一样砸向马啸,浓烟滚滚,岩浆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浪。 ‘封天盾!’马啸马步一扎,双拳蓄力,对着空中就是一顿千手观音,一手化千手,千手织成盾,盾抵千军,打碎岩浆柱,盾化成龙卷,裹挟着破碎的岩浆,朝着地鸣的头上罩下去。 地鸣根本不躲,任由冒着火焰的熊熊岩浆,兜头浇下,‘无知小儿,爷爷才是操纵岩浆的神。’岩浆遇到地鸣,自动散开,没有一滴落到地鸣身上。马啸朝火舞地鸣竖了竖大拇指。 ‘再来。’ ‘散!!’火舞地鸣打了个响指,滚动的岩浆聚成一个超大号的拳头,朝马啸当头砸去,空中的火山趁机吼叫着喷发岩浆柱。 ‘凌波斩。’马啸手里的黑曜灵虚斩,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刀花越挽越多,天女散花一般,一部分朝天空斩去,一部分向砸过来的岩浆拳头斩过去。 轰!轰!!轰轰轰!!! 几十团对轰,炸响天空,天空像爆开漂亮的焰火。 ‘叔叔加油,好漂亮呀。’筱筱躺在藤椅上,吃着奇奇怪怪的孢子,歪头给马啸加油。 岩浆落下来,分散围住了马啸,岩浆冒着火焰一般的热,扭曲了空气,空气抽搐,烟雾弥漫开来,连成一起,翻滚着,将马啸包裹住,一团操场那么大旋转的岩浆,裹挟住了马啸,燥热,热得要命,干涸,马啸成了离开水的鱼,被扔进了快要燃烧起来的沙漠。 ‘咳,咳咳,咳咳咳……’岩浆漩涡传出马啸微弱的咳嗽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臭小子,看你还嘚瑟,等死吧你。’火舞地鸣甩甩手上操控的岩浆,朝向一处空荡荡的地方,‘鵎鵼,你看,根本不用你出手,分分钟搞定。’ ‘愚蠢!!!’ 第71章 愿,求一战! ‘骂谁呢,丑老鬼。’ ‘你。蠢到家了。’一个脓包一样的瘫在地上一坨烂肉的家伙,从黑影里流淌出来。 ‘冥河,你是活腻歪了,老子烧干你的丑脓包,糟烂玩意儿。’ ‘叫我臧否。’ ‘冥河冥河冥河冥河……’ ‘滚!’好像空气像水一样,波动,涟漪涌向火舞地鸣,地鸣飞快地借岩浆遁走,留在原地的岩浆,莫名地像遇到水,红变黑,流动变凝固,一个呼吸间,崩坏了。 ‘神经病,疯子,老子早晚烧了你的冥河。’火舞地鸣发狠地跳脚,冥河臧否,看都不看一眼。 ‘当我不存在。’马啸大喝一声,‘荡天旋风霸。’ 平地起惊雷,马啸将黑曜灵虚斩像挥舞双截棍一样,刀锋从刀身飞出,联合在一起,旋转起来,形成刀锋组成的飓风一样的刀旋,刀旋越撑越大,旋尖刺破包围着的岩浆湖,爆炸开来,如同在湖底引爆深水炸弹,巨大的冲击波,掀翻岩浆,四处挥洒。 嗵,岩浆湖被刀锋撑爆,劈散,四处飞溅;马啸安然无恙地站在中央,扛着大刀,神威不可冒犯。 ‘啪啪啪,叔叔好棒,好棒呀。’马啸扬下巴。 ‘喂,脓包,要不你和地炮一起上。’马啸用刀指指冥河臧否,再指指火舞地鸣。 ‘我不需要和废物联手。’ ‘丑八怪,说谁是废物,老子现在就打爆你的狗头。’ 哼,冥河眼睛都懒得瞥火舞地鸣,鼻子发了一声低哼,像人一样双臂摊开,往上一举,火舞地鸣‘嗷’叫一嗓子,飞快地跳开。地面爆裂,从爆裂的地方,一双双枯骨的手、头、躯干,爬了出来,摇摇晃晃,后面跟着枯骨冒出来的是一面面,枯骨样式或纹理的残垣断壁,自动游走起来,将马啸包围起来,可动的枯骨组成的骨骼大军,组队,形成方阵,面上破破烂烂,臭不可闻,组织上严密、恐怖,是枯骨军团。 嗵~嗵!,枯骨军团,杀气腾腾,白惨惨的,犹如一片冷森森的刀光,要将马啸淹没。马啸的嘲笑,看起来像个地狱笑话,半截的嘲笑脸还挂在脸上,刀已经紧紧摆好防守的架势,微微颤动。 ‘我收回刚刚的话,你是值得尊重的对手。’马啸严肃盯着冥河臧否,‘愿,一战!’ 吼~,吼~,枯骨军团,严密的杀人机器般动起来,不动如山,动如惊雷,快如烈火,地面震动,冲锋方阵像是一个人一般,迈着整齐的步伐,踩着韵律般的鼓点,像冲锋的军鼓重音,狠狠地击打着马啸的心。 残败的城墙,像游动的巨齿鲨,游弋在马啸周边,既遮挡了马啸的视线,高大威猛,压迫马啸,又配合着枯骨军团的进攻,游刃有余,诡异莫测。 ‘开山刀!!’ 叠加一层又一层大刀的刀影,像是无数柄刀,凝聚成一把刀,一把长几十丈的巨刀悬浮在马啸身前,随着大喝,马啸率先出刀,刀锋所指,刀锋所向,摧枯拉朽,劈碎几十道枯骨墙,方阵像被一道飓风刮过,上千个枯骨士兵散落一地或被抛向空中,一刀两断,切成十八瓣,碾成碎片或撞成粉末。 开山刀,肆虐过战场,直奔向脓包-冥河臧否;冥河臧否不慌不忙,冷漠地结印。 ‘以吾为引,以魂为咒,唤吾冥河契约,开六道轮回,启地狱万千亡灵,召吾王骷颅皇摩尔迪基安,觉醒吧,我的主人,降临于此,用吾灵魂为媒,降下神罚,杀!杀!杀!’ 一道高达百丈的骷髅骨架,头戴骷髅头雕琢的白色帝王冠,身披骷髅战甲,战甲骷髅装饰,下摆吊坠着几千个骷髅头,手执一杆纯骨头打造的长枪,枪身镶嵌雕琢大大小小的骷髅,尾部巨大骷髅头,无声无息地抬枪刺向马啸的开山刀。 轰,开山刀和骷髅枪迎头撞击,骷髅枪稳稳地抵住了马啸的开山刀,枯骨墙和枯骨士兵,或重新组合,或从爆裂的地下,源源不断地冒出来,集结,朝着马啸冲锋。 ‘过瘾!’马啸抱太极,走阴阳,开山刀飞速地旋转,加强压迫,挥舞手中的黑曜灵虚斩指向空中。 ‘平海潮!!’ 由无数把游弋的黑曜灵虚斩组成的刀阵,慢慢在马啸头顶显现,像鼓动的钱塘江大潮,刀影如潮,潮如巨龙,龙腾山摇,其势如山峦,城栾叠嶂,其声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平海潮咆哮着,奔流着,若雷霆降于九天之上,大海泄于五洋碧天。 ‘西北望,射天狼……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是黄金郎。’ 平海潮的巨浪,盖下去,几十丈高的枯骨墙倒了,几万几十万组成的冲锋陷阵的士兵没了,地上的裂缝被抚平了。 ‘哎哟,妈呀,累死我了!’马啸擦擦汗,朝朝自己竖大拇指的筱筱,摆了一个乔尼沃克的耍帅姿势。 ‘叔叔小心。’马啸心里一紧,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散落的几十成百公里的白骨,没有复活的迹象,地上没有出现新的裂缝,枯骨墙全倒了,骷颅皇摩尔迪基安和开山刀战斗正酣,但隐约的不安,诡异地升腾起来,却包围了自己;安静,太安静了。 ‘战场上的宁静是死亡暴风骤雨的阴谋。’分出一部分平海潮,主动出击侦察,没有任何阻碍,马啸狐疑地望向筱筱,筱筱叹了口气。 ‘叔叔,你还是那么笨,笨死了。’ 叮~死亡的蜂鸣,叫嚣马啸的耳边。透过眼角的余光,从侧面观察,才能隐隐感觉到,空气有着出乎平常的诡异的波动,像是空气成了隐形的水,但细微的波动,和轻微的震颤,隐形的空气变成可见的水波,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扑向马啸。 ‘怎么办?’波动打在马啸身上,马啸飞了出去,像是一个物体受到无形的巨力,被一脚踹飞,直挺挺飞出去十几丈远,啪嗒,摔到地上,过好一会儿,马啸才动了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用黑曜灵虚斩支撑着身体。 操艹,差点就交代了。谢谢你,灵珑战霜甲,又救我一命。嘴角渗出了鲜血,一口老血涌上来,马啸又跪了下去,勉强没扑街。 ‘冥河,你够厉害。’马啸吐出嘴里的鲜血,晃晃悠悠又站起来了,大喊。‘是小爷小看你了。’ 冥河眼睛突然睁开,狐疑地看着又站起来的马啸,狠戾地盯了一眼,又闭上。 ‘鵎鵼,还不出手,我们留不下他!’ ‘啊,叔叔,快跑!’ 第72章 爆炸就是艺术 逃跑并不可耻;保存实力的逃跑是战略转移;只有一味地逃避式的逃跑才可耻。 ‘跑!’ 在百分之一一个呼吸间,马啸选择相信筱筱,瞬移到筱筱身边,金光打开了通道,马啸头也不回抱起筱筱,窜进通道。 一阵刺眼的金光闪耀,出现在眼前的,还是在站在虫巢之上。 ‘叔叔,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不知道。’ 嘎嘎嘎嘎,响起黑山弱水阴沉的大笑,‘小子,你以为能逃过如来佛的五指山吗?’息壤太岁的沼泽,高兴得冒泡,混沌着,‘乖乖束手就擒吧。’ ‘认输吧。’尖叫的兰羽千眸;‘臭小子,吃我一炮。’火舞地鸣。面对着各种攻击,马啸抱着筱筱,左冲右突,疲于应付。 骷髅枪,刺过来,马啸勉强躲开,左臂上的绑着的草护臂,被挑落。危机重重,提心吊胆,马啸左支右绌,越来越急躁。 轰,筱筱的三亲卫之一的破,一拳轰飞兰羽千眸的千千诀,万千如唐门暗器般的飞刺;马啸趁机扫荡火舞地鸣的空中岩浆和地面岩浆河流,得以喘息。 咔,千里冰封,三亲卫-零,抖抖衣袖,暂时冰封上飞瀑一样肆虐的黑山弱水;马啸发动平海潮,一波流掀翻冥河臧否,追着冥河穷追猛打,防止他启动无形攻击,认真观察战场形势。 哐,九千雷动,三亲卫-殛,空中落下几十道雷劈,劈翻息壤太岁恶心的泥石流弹,马啸飞速分析眼前的对战局势和寻找逃跑路径。 ‘叔叔,我们被包围了。’筱筱坐在马啸肩膀上,并没有动用不尽树,‘你快点想办法呀。’ ‘筱筱,你看到其他人了吗?’ ‘其他人,没有啊。眼巴前,就这几个,一二三四……’筱筱指着他们竟然掰着手指头,数起数来,‘六,就六个呀。’ 手上一点没停,打得热火朝天,眉头皱成了东非大裂谷,焦急地四处张望,‘鵎鵼,鵎鵼,你在哪里藏着呢?’ ‘六个?’ ‘是啊。’ ‘第六个,在什么地方?’ ‘我也说不上来,它躲猫猫一定很厉害,我找不到它?’ 可见的倾倒弱水的黑山老妖,悬在半空复眼的兰羽千眸,躲在泥沼里玩烂泥巴的息壤太岁,会火山喷火的火舞地鸣,摆弄骨头架子的冥河臧否,第六个,难道是刺客,叫鵎鵼。 ‘小子,我们打来打去,多累,打个商量好不好?’咕噜咕噜在泥坑里含糊不清的泥沼死神,飞快地甩出一串串的泥石流飞弹,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商量,好啊,你们先停手!’ ‘住手。’冥河臧否下命令,估计是他们一伙的临时主心骨,大家暂时停下手里的神通,引而待发,兰羽千眸的巨眼,占据空中的一角,黑山弱水的弱水流瀑,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决堤倾泻而下,骷颅皇摩尔迪基安骷髅枪遥遥指向马啸的眉心,火舞地鸣的火山炮架在空中,随时都可以喷发,地上的沼泽,蔓延开来,包围着马啸。 ‘马啸小友。’冒泡的息壤太岁,从沼泽里冒出来,咕嘟嘟,像喷发的泥浆,越堆越高成人状扭曲着,犹如一个蜡做的人不停地融化又不停地长出不规则的躯干和类人的脑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忙着回家吃晚饭呢。’马啸没好气。 ‘我们就只借用筱筱姑娘一会儿,帮一点小忙。’ ‘什么忙?’ ‘嗯,很简单,金色的通道嘛,上面滴一滴,就一滴筱筱的血,一滴就好。’ 阴影徘徊,从暗处升上来,一股巨大的阴谋的味道,包围了马啸,这团迷雾,像死神一样,凝视着自己,像高高的审判台,即将落下的审判锤,瞬间将马啸击个粉碎。 ‘不行,绝对不可能!’马啸直接斩钉截铁地拒绝。 ‘叔叔,你为啥说那么快?’筱筱趴在马啸耳朵。 ‘呃……当然因为他们是坏人啊。’马啸低声申辩,带着特有的底气不足,‘答应他们,就是投降,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 ‘咦~叔叔,你说谎的样子,一点都不专业。’ ‘是吗……嗯,谁说我说谎了,我说的都是真话。’ ‘商量好了吗?’火舞地鸣催促。 ‘没有。让屁股喷火的家伙闭嘴!’ ‘找死!万炮齐鸣!!地狱冥火!!!’火舞地鸣暴怒了,马啸笑了。火舞迅速结火印,‘以吾之血,唤吾之王,万拜我皇,请冥火。煌煌神威,冥门开,召深渊烬灭之火,地狱不息妖火,火皇拉格纳罗斯爆星炎,降下神罚,杀!杀!杀!’ 咚,火舞地鸣背后的地面完全崩裂,坍塌,冲天的烟柱喷发,汩汩,岩浆溢满,四处奔流,咕咕,残酷的笑声,像狼嚎像鬼哭像万千被大火吞噬的灵魂在惨叫,一头怪兽,只能如此形容,因为它的头整个在燃烧,像一团火焰,包裹着一颗三只角的犀牛头,每只角下面有一张不同的脸,变幻不停,一会儿是世界上最丑的马来熊脸,一会儿是狼人脸,一会儿是喷火流淌岩浆的人头骷髅脸,胸前生有三头凶恶的狼,一头像藏獒,一头像怪异杀手牛头梗,一头像福尔摩斯里的巴斯克维尔的猎犬,嚎叫个不停。 ‘叔叔,好丑啊,我有点恶心。’筱筱忍不住捂住嘴巴。 拉格纳罗斯爆星炎-火皇,一只熊臂执一把既像锤子又像斧子的四棱对称双尖刺长,两外装配对称双排刀鳅鱼锋利的鱼鳍,一边肩上扛着一门类似肩扛炮的武器,正面看起来整体四四方方的,又黑又红,侧面看奇怪得很,像一头大白鲨嘴里咬着一个圆滚滚的脚固定在鲨鱼齿上的海猪,不停地蠕动。 ‘快闪!’冥河臧否惊恐地大叫,第一个骨遁逃得远远的;黑山弱水水遁躲闪,兰羽千眸眼遁逃避,太岁泥遁。 火皇,一锤子砸在岩浆湖,岩浆暴起,白鲨炮疯狂吸收岩浆,眨眼间,岩浆被三只狼头吸收的干干净净,仅留下缕缕青烟袅袅。 世界安静了,火皇不再吼叫,暴雨来临前的宁静,汗水浸湿了马啸的鬓角。 ‘迪拉达·亨堀鲁嗙斯塔!!!’ 第73章 究极奥义 ‘叔叔,我也没办法。我们是不是回不了家了。’筱筱抱紧马啸的脖子,像个无助的孩子,却等待着毁灭的降临。 ‘疯子!疯子!疯子!’马啸咒骂了火舞地鸣这个二货几千遍几万遍,不知如何应对。 火皇肩扛炮,锁定马啸和筱筱,几个见风使舵的同伙-弱水、臧否、千眸、太岁,溜得远远的,唯恐殃及池鱼,骂骂咧咧,又心有余悸,藏着第六个家伙,仍然没有动静。 空中飞出一轮燃烧着的太阳,罩在马啸筱筱二人头顶,炽热火焰的余威,令人汗流浃背,超级的压迫感,迫使马啸跪倒在地,几次试图站起来都是徒劳。 原来,‘迪拉达·亨堀鲁嗙斯塔’,是要直接爆掉一颗熊熊燃烧的恒星,把对方燃烧殆尽;开山刀,平海潮,荡天旋风霸……铁人破,打出轰天炮;零,发动绝对零度;殛,全力九千雷动,甚至动用了不尽树,依然无法撼动恒星的坠落,一丝一毫,飞速接近,马啸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和恐惧,目眦尽裂,不甘和绝望写满脸庞。 ‘叔叔,我不想死,死可疼了。’ ‘叔叔无能。’ ‘叔叔,你还会再来找我玩吗?’ ‘会的。你还会等叔叔吗?’ ‘我怕疼。’ ‘叔叔抱抱,就不疼了。’ ‘再见了,叔叔。’ ‘再见,筱筱。’ ‘开红眼!’神装冒出来,急吼吼的。 ‘红眼,开!!!’ 随着神装的指挥,马啸瞬间启动红眼,全力调动几乎自己目前能调动的宇宙洪荒之力——篮球大小,金篮球飞出本体,围绕黑色本体旋转,依次喷出金色丝线射入黑色本体,经过几百万次的喷射,金篮球变成了蜘蛛卵那么小点点,整个黑色本体像是被叫醒了,动起来,喷射出千万道光芒。 ‘启动,地门。’ ‘地门,开。’ 格喇喇,耳听一阵轰鸣,马啸脚下升起无数的繁复滚动的黑色术纹,像平静的海面,突然狂风大作,海啸拍空,术纹翻滚,向下射出无数的流星,脚下被流星一样的光幕扫荡,空无一片,像一个巨大的旋转着黑洞洞的无尽深渊。 ‘启动,天门。’ ‘天门,开。’ 轰轰轰,头顶像雷炸,马啸的头顶的空中,涌出数以亿计的金色萤火虫术纹,像龙卷风刮起的蝗灾,遮天蔽日,轰鸣阵阵,术纹奔腾,搅弄风云,瞬间清空一切,只留下平静如睡着的蓝色湖面,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太上无情,凝视深渊。 ‘启动,宇宙门。’ ‘宇宙门,开。 biubiubiu,无数的金色丝线,像琴弦像蛛丝像划过狮子座的流星雨,如树根的根须疯狂地生长,连接地门和天门,璀璨夺目,丝连成片拧成绳结成一道道光幕和桥梁,将地门和天门,紧密牢固地捆绑在一起,牢不可破。 ‘启动,究极奥义。’ ‘究极奥义,开。’’ 嗡嗡嗡,地门顺时针旋转,天门逆时针旋转,中间的连接被拧成一股,向两边收束,瞬间形成一个飘在宇宙虚空的超大漏斗计时器的形状,计时器越来越大,蓝色的天门端占据整个红眼的时候,天门端突破红眼的限制,从红眼里挣脱,继续变大,更大,大到能吞下整个极速下坠的燃烧的恒星。 ‘宇宙吞噬!!!’ 远方传出惊愕的倒吸冷气的嘴巴脱臼的声响,‘迪拉达·亨堀鲁嗙斯塔’,像普通的夕阳西落,悄悄地掉进‘究极奥义’,在宇宙门内爆炸,像无数的超新星爆发那样猛烈、恐怖,透过究极奥义计时器,只不过是像一枚爆竹扔上了月球,仅仅可怜地冒了小小一团火花,迸起一点点火星子,慢慢地熄灭了,坠向无尽的深渊,被黑暗无声无息地吞没。 嗖,究极奥义消失了,红眼闪耀了几下,像是电量不足,回光返照几回,也熄灭了,马啸软下去,像冬季里堆成的大雪人,一遇到春天就软塌塌地扑街了;筱筱勉强抵住马啸没直接躺地上,将头抱住,枕在小小的胸前。 ‘哼,蠢!天天就知道哄孩子玩耍,不好好练功;死不足惜,该死的雷森,快死吧拉稀的雷森。’ ‘小神啊,你还真是记仇。’马啸努力坐起来, ‘三年之内,你没有任何自保能力,雷森,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暂时反正是吓住他们了。’ 轰,火皇解体了,火舞地鸣也倒在地上,冥河臧否飞遁而来捞起昏迷的地鸣,戒备着。 ‘叔叔,你真的好厉害。’ ‘叔叔伪装的好吧。’ ‘叔叔,我带你回家,吃好多好多好吃的,补补,我能保护你。’ ‘好。你看叔叔的。’ ‘嗯。’筱筱眼睛里眼泪流出来,打在马啸脸上。 ‘筱筱不哭。叔叔的绝招,多得很。’ ‘叔叔,是个大骗子。’ ‘对,你就好好欣赏叔叔的奥斯卡演技吧。’ ‘叔叔,好坏。’筱筱破涕为笑。 ‘嗨,我说,你们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小爷我奉陪到底。’马啸从筱筱怀里,挣出跳起来,牵起筱筱的手,汹涌澎湃的虚弱,差点击溃马啸,眼前金花乱迸,多个影子重叠晃动,硬生生顶住,靠着筱筱的手支撑身体,装作若无其事。 ‘马啸先生,我们不想这样的,只是想打个商量,何必打生打死。’冥河抱着火舞,退出去几百丈远,让骨皇警戒。 周边围着弱水、千眸、太岁三个,愁眉苦脸,弱水三千,将昏倒的火舞吸进去,四个人面对着马啸。 ‘藏头露尾的,早发现你了,出来吧。’马啸忽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阴阳怪气。‘别以为躲在通道口,想偷袭,我就看不见你了。再不现身,就要你命!’ ‘咳,马啸先生,你喊谁呢?没人啊……’冥河向旁边瞥了一眼,‘我们就是装着吓唬吓唬你。’千眸帮腔。马啸的红眼,缓缓地从眼角伸展出来一尺长。 ‘你找死!’ ‘哎哎哎,小先生,小先生,莫动怒,莫动怒。’一个老顽童一样的小老头,驼着背,背上背着有半个身体这么大的白色葫芦,眼睛滴溜溜转得比老鼠还快,贼眉鼠眼黄鼠狼脸,浑身破破烂烂,糟酒鼻,头发乱蓬蓬,从一个蛊虫通道里,扑通,掉出来,滑稽地打了好几滚,狗吃屎抢了一脸泥。 ‘说,你是谁?’ ‘我是,幻。’ 第74章 朗基努斯之枪 当幻回答马啸问题,马啸不动声色地寻摸金光通道,离自己仅有三丈之遥,心旌不禁一阵摇动,心脏怦怦直跳。 ‘死老头,就是你搞偷袭吧。’马啸撸袖子,筱筱举起不尽树对准幻。 ‘哎呀呀,哎呀呀,我头疼,我脑袋里有虫子。’幻小老头,从耳朵里,掏出来一根铅笔粗的虫子,活的,吱呀乱叫,马啸一愣,望向惊讶地张大嘴巴的筱筱;幻老头,冒一股烟,跑到冥河臧否背后躲起来。 ‘你们几个衰人,快点保护俺老人家,吓死了,吓死了,差点就玩完,玩完就完球了,嗝屁喽,埋喽。’说完,竟然抱着大葫芦,哭起来了。 ‘筱筱,准备!’ ‘怎么了,叔叔?’ ‘你不是让我快跑吗?’ ‘啊。’ ‘这家伙是幻,鵎鵼杀手锏,在来的路上。’ ‘嘻,叔叔,你越来越聪明了。’ ‘我比三,你打他们,我们一起跑。’ ‘好。’ ‘你们一伙,仇,我记住了。’ ‘啊……’幻小老头,泪眼婆娑,‘小先生,您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吧。’ ‘你这老小子最可恨,吃我一拳。’马啸伸出了三指头,幻老头大叫着骑着葫芦飞遁,冥河、弱水、千眸、太岁如临大敌,什么都没有发生,惊愕之际。 破,轰出一拳;零,绝对零度;殛,九千雷动……筱筱发动不尽树。马啸抱起筱筱,一跃来到金色通道,冲进去。 啊哈哈,马啸想大笑,狂笑,开心地笑,肆意地笑,幸福地笑;一股从虚空而来的寒意,冰冻了马啸爽炸天的心。马啸猛回头,冥河、弱水、千眸、太岁脸上的惊愕定格了,像冰山那样,拓印在时间的洪流,却久久矗立着,不到宇宙毁灭,他们的惊诧、恐惧、绝望和如丧考妣,不会消失,马啸的逃跑是他们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和每夜在熟睡时,插进他们胸膛,将他们从任何平静和美梦中,叫醒。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有一个绿色的光点,闪耀在红色的背景板,它像你想用手抹去的令人感到厌烦的瑕疵,是跳起来一脚踢爆电视的触发按钮,世间一切的绿色按钮,都是你的敌人,敌人投射进你的眼睛,像一条癞皮狗,贴着你,流出长长的口水,呲着牙,咧着嘴,夜色下独有的绿光,在暗夜里徘徊,在你家窗外徘徊,小羊叫嚷,尖叫,‘咩咩咩……’,在求救,在绝望,在虎口下绝唱,你却无能为力,躲在阴暗逼仄的角落,躲在床底,等待屠刀落下,良心的铡刀,高高举起,你期待着它赶紧落下,可是,它悬在那里,一直在落下,等待是如此的漫长。 如果说,什么能追上光,那么,是另一束光。马啸就是被追逐的那束光,射来的绿色的光点就是另外一束追逐的光;马啸永远不能停下飞驰的脚步,就像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这是恒久的惩罚,直到死亡。 ‘完了,叔叔,这是朗基努斯之枪,是能杀掉上古天神的武器,没有任何人能躲过去。’ ‘别怕,这个世界,还没有叔叔打不败的敌人。’ ‘叔叔,你不吹牛,肯定会死。’ ‘叔叔,就是牛,吹给你看。’马啸将筱筱放在左肩,要以命换命了吗,马啸啊,你就认命吧。谢谢你,筱筱,叔叔,会再来的;再见,我的筱筱。 放慢速度,绿色的光点,似乎明白了马啸的意思,但是却一点都不着急,不疾不徐地朝着马啸匀速前进。我们,将在金色通道里待多久呢?马啸希望是一万年。飞驰一万年,马啸笑了,太无聊了,下一秒,就下一秒,就是出口就好,出口的速度,将为零,一束光,将要飞跃多少亿光年的距离,来杀死自己呢,想想还挺浪漫的。因为,根本就不知道朗基努斯之枪,从多少亿光年飞过来的,这像一道猜不到答案的谜语,结果是肯定的,过程是肯定的,但,过程是无法预测的,像一粒光子,穿越一道门,穿越前,它是一粒光子,穿越门之后,它变了,成了薛定谔的猫。 飞出金色通道,回望,朗基努斯之枪并没有直接飞出来。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马啸仰天大笑,‘筱筱,我们去吃云吞面。’ ‘好啊,多加辣子。’ 熟悉的街道,像是昨天还在路边摊轧马路,吃过冒着热气的云团面,今天又来光顾一样,一样的老板娘,万年不变的配方,人烟寂寥的街道,灰白的太阳,沧海桑田,唯一只有自己知道,一切都变了,不变的是马啸还是马啸,筱筱喊自己叔叔,不是马叔叔。 ‘两份云吞面,一份要香菜,一份不要,两块豆腐干,两根台湾烤肠,两碟无骨鸡爪,多放辣椒,多浇醋,一份清汤。’老板娘唱个喏,忙活起来。 ‘筱筱,有啥感想卟?’ ‘太好玩了,太值了!’筱筱整个人像一只波斯猫慵懒地窝在连背椅,人小学少年多伤秋,‘就是,叔叔,你真的不骗筱筱吗?’ ‘当然。’ ‘叔叔,我可知道你了,你老坏了。’ ‘哈哈哈,叔叔可是好人,好人就该happy ending,一起包饺子。’ ‘你们回来了。’卫英雄、芈无焉像路过的老朋友上来打招呼,过去的三千多年里,他们是怎样煎熬着,等到自己的心肝宝贝死里逃生回家,却如普通的日常,早上送孩子去学校,孩子自己跑回家丢下书包,开心地吃晚饭。 ‘回来了。’马啸平静地回答,情感像大海一样磅礴,天空一样广阔。 ‘爸爸。’筱筱跳起来,扑进卫英雄的怀里,狠狠亲了卫英雄一脸口水,趴在卫英雄耳边说悄悄话;又爬上芈无焉的怀抱,像一头乖乖的小绵羊,蹭妈妈的脸,拨乱妈妈的头发,笑得咯咯响,鼓掌,比比划划,像是在舞蹈,又像在炫耀,还腻腻歪歪的,搞怪。 ‘两份云吞面,一份要香菜,一份不要,两块豆腐干,两根台湾烤肠,两碟无骨鸡爪,多放辣椒,多浇醋,一份清汤。’ ‘一起吃点。’ ‘不了,你们俩吃吧;吃完回家。’ ‘好,爸爸,我陪叔叔吃面啦;吃完就回家。’ ‘多谢马啸先生照顾小女,务必光临寒舍。’ ‘好啦,爸爸,我们晓得啦;妈妈,你也不管管,爸爸多啰嗦,跟姜尚小老头一样。’ ‘好,管,你们慢慢吃。’ ‘一会见。’ ‘一会见。’ 第75章 不能承受之重 欢声笑语,充斥着小小的院子。筱筱在大大的毛毯上,滚来滚去,跟妈妈芈无焉玩得不亦乐乎,猜拳拳,拍掌掌,丢手绢,阳光正好,朦胧地挂在桂花树上,像极了马啸去见洪莘阿姨的那一天。 一杯热茶,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的高山果木香气,推到马啸眼前,卫英雄和马啸,在院子的走廊上闲聊,品茶。 ‘马啸先生,这一趟,收获颇丰。’ ‘也说不上,运气,运气而已。’马啸享受着宁静的时光,时间在这一刻温柔的像母亲的手,拂过紧张的心灵,平静又祥和,像漂泊天涯的浪子,回到了家乡,和家人唠家常。 随意地说,平淡地讲,仿佛故事讲过一千遍一万遍,只不过这一次,是讲给家人听,不需要表演,也不需要激情澎湃,更不需要卖关子、丢包袱。 ‘那一日,我去见了白仙,回来,遇到街头刺杀,进了太医院,张阁老,老人家对我挺好的。伤治好,我练手,碰上了东郭先生,摇着把扇子,被筱筱闹着追。东郭先生溜了,闲着没事儿,筱筱和我,去小猫碰死耗子,碰运气。还真碰着了,黑团、白团、红团三团相遇,打了一伙。白仙、弱水、千眸、太岁趁时空漩涡大灾,来偷袭;全让筱筱一个人打趴了。桃花蛇姬,混水摸鱼,筱筱差点着了道。不尽树护主,我也有所领悟,借助老子金手指,飞上了蓝月,被困了三千来年,发现了不少好玩的、好吃的,解谜生门,人都胖了不少。登上红月,发觉了一些真相,谜团也不少,遭到十二蛊虫仙六仙围攻,幸免。’ ‘马先生,好运气。’ ‘感谢好运。’ ‘一直想解决红月问题,女娲娘娘,临走也没交代解决之道。马啸此次和小女筱筱之行,大开眼界,是我巫咸之福气,巫咸之国运亨通,谢了。’ ‘不敢当,不敢当啊。筱筱才是第一运气。’ ‘马先生夸奖。’ ‘卫特使,谬赞。’ ‘哼。’筱筱掐着小腰,‘你们两个,就别在那里戴高帽子啦,羞不羞。’ 啊哈哈哈,卫英雄和马啸,相视而笑,‘不戴了,不戴了。’异口同声。 院子平静下来,筱筱在秋千吊床小睡,马啸坐在不远处的藤椅发呆,卫英雄匆匆忙忙出门说是向五大长老汇报一些问题,芈无焉到里屋去了,不知道忙什么。 几天后,马啸被请到了姜尚的鸿胪寺,严密地保护起来,天空中建了一座三百多层的九角琉璃塔,罩在马啸头上,像一顶被批斗时戴的高帽子,马啸看着就想笑。 ‘你还笑得出来?’姜尚担忧地说。 ‘姜行人,这也太夸张了吧。’马啸指指头顶,‘别浪费了吧,能顶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也对。你们忙。’马啸有点同情姜尚,‘嗨,老头,要不我们还是下八弈棋吧。’ ‘没心情。’ ‘行,行吧。’ 一时的话题,在巫咸流行感冒一样流行开来,全巫咸都盯着天空,等待着什么,期待着什么,议论纷纷,茶余饭后,比过节还热闹,全国开启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猜想,至于是什么,知道的不知道的瞎编的,统统上场,各执己见,指手画脚,或言之凿凿,或犹犹豫豫,或斩钉截铁,或大放厥词。 ‘叔叔,你火了!’ ‘我也不想。’ ‘叔叔,你看,通天塔观测台,上天了呢。’ ‘无聊。’马啸懒得抬眼看,巫咸竟然搞出了朗努基斯之枪的勘测台,还成功了,能发觉朗努基斯之枪确实在来的路上,虽然没有算出来什么时候来到,但是,前所未有的新鲜感,激活了巫咸的好奇心,点燃了巫咸的宁静,大街小巷可谓是人山人海,纷纷出来吃瓜,一个平静的巫咸,平静的时间太久了,朗努基斯之枪的到来,如同一根火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巫咸活过来了。 ‘这算唯一的好事儿了吧。’马啸心里想,这场闹剧,可能很快就结束了;如果很久呢,不敢想象,人们的狂热,像第一缕流动的洋流,像亚马逊雨林扇动翅膀的一只蝴蝶,唤醒了巫咸,巫咸这头猛兽,将会干什么,将来要走向何方,汹涌的一切,找寻着方向,追寻着,寻找方向,像在茧中的蛹,将要化为蝴蝶。 过去了三年,巫咸的一切,简直就是魔幻,人们越来越魔怔了,各家各户的屋顶,建设了各式各样的检测台,就连马啸也不得不搬去了筱筱家借住,鸿胪寺安排的住所,根本就没法休息,络绎不绝的拜访,连轴转的采访,细节的追问,马啸感觉自己成了巫咸的头号明星,每天的追星团就算是红月也坚持在马啸周边驻扎,五个大长老分别对马啸谈话,巫咸围绕着马啸一个点,飞速的旋转。 开始的新鲜,到迫不及待的逃跑,马啸只想静一静,可是,换了几次地方,都白搭,只好藏到筱筱家里。 ‘大明星,你好啊。’ ‘筱筱,你怎么就没成大明星,我也好歇歇。’ ‘还是给叔叔吧,大明星太累了,我懒。’ ‘本来该是你的呀,我,我,我……莫名其妙嘛。’ 银铃般笑声,‘谁叫叔叔屁股后面,有个叫朗努基斯之枪的尾巴呢,你就戴好高帽,好好享受国民级待遇吧。’ ‘多久能消停啊。’ ‘没多久,也就几万年。’ ‘啊~’马啸一阵嚎叫,‘救命啊!’筱筱笑得更开心了,摘了眨巴眼睛的葡萄,塞进马啸的嘴,堵住。 近千万的巫咸民众,围在鸿胪寺,像狂热的宗教分子进行一项朝拜仪式,不知道谁发明了各种围绕马啸的朝拜仪式,民间到处传说马啸和筱筱的传奇旅程,大桥下村子边歪脖子树池塘草原丛林沙漠雪山冰原,马啸的声音汇聚成潮水,在巫咸的大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拍打。 望着窗外的红月,马啸陷入了沉思。 ‘筱筱,红月会消失吗?’ ‘不知道。’ ‘好想红月一直在,恼人的大明星,自然就消亡了。’ ‘不可能呀,叔叔;你脑子里,肯定有虫子了。’ ‘啊。’ ‘当大明星,多好玩呀。’ ‘送你了。’ ‘我不要。’ ‘送你了嘛。’ ‘我不要嘛。’ 第76章 差时症 ‘筱筱,终究,朗努基斯之枪,还是会来的。’ ‘嗯,我知道呀。’ ‘叔叔……叔叔,可能会死。’ ‘嗯。叔叔,说过会回来的。’ ‘哦……’ ‘叔叔,你是不会骗筱筱的。’ ‘当然。骗你是小狗。’ ‘叔叔……叔叔,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呀。’马啸第一次想到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叔叔,嗖,一下就回来了。’ ‘哇,那么快。’ ‘对啊,眨下眼,叔叔就回来了。’ ‘叔叔好棒棒。’ 蓝月很漂亮,马啸推着筱筱,摇啊摇秋千,月色落在桂花树,斑马从月色里走出来,昂起头,卷盛开的桂花。斑马鼻子喷出的气,咈哧咈哧;风穿过,抚动斑马长长的发鬃,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万一,回不来了呢?万一,再回来又是重新开始呢?万一,去了另一个地方呢?难道,我要成为那个许下誓言,再亲手打破吗?马啸无法回答,巨大的煎熬,汹涌在明亮的月色。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找到‘骑在猪背上的乌鸦’,打败他,杀死他,牵着筱筱的手,去往盖娅,见一见筱靖,然后到处转一转,看一看,再把筱筱送回巫咸,和筱筱快乐地告别。 一定,必须,完成这个愿望,马啸暗暗发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任何代价;任何代价的筹码,太重了,沉重到马啸一想,隐隐就要窒息,心里坠着千斤巨石,心跳骤停。 独自一人的时候,马啸试着调动宇宙洪荒之力,红眼开,轻轻松松,不需要任何的灵力,但洪荒之力,完全是一片死寂,就像是荒芜了一样,了无生机,死气沉沉,面对着一颗死亡的天体,就像要唤醒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它不再有任何的回应,仅仅是在那里,等待着消亡,或者恒久在死亡中停留,等待着世界毁灭。 任何你想的,都会一种回旋镖的诡异,来打你的脑袋,似乎想告诉你,你的努力是徒劳的,但,它从来不会告诉你,这究竟是回旋镖,还是你的想象中的荒诞。 三年时间,飞快地逝去,在接近第三年的24小时,马啸独自躺在蓝月下,大石清冽,明月当空照,清泉石上流。月色如此美丽,和三年前一样,和三千年前也一样,没有大海的巫咸,去哪里看海上升明月,何来天涯共此时。 筱筱应该睡了,还是和妈妈玩耍,姜尚小老头,又在琢磨八弈棋了吧,躲都躲不开的五大长老,不知道在密谋什么,老子的实验搞出什么新花样没有,卫英雄、芈无焉,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蛊虫十二仙,蛰伏了三年,真耐得住寂寞啊。 神装,你也不陪我说说话;你说,盖娅,真的是地球吗,洪莘阿姨、花月大姐头、筱靖,她们在忙什么呢。回地球,去趟火星,和爸妈已经快一年多没见了,儿子谈恋爱了,喜悦好想跟你们分享,你们总忙着搞科学,可是,儿子只想也像二十五年前,像筱筱那样,在你们的怀里,嬉戏玩耍,不想长大。 倒计时,23小时45分37秒,时间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慢的呢?从金色通道出来,还是从倒计时38秒开始。 差时症,犯了!!! 只用了一秒多一点的时间,马啸用老子的粉笔,画了一个几近完美的圆圈,老子在超级工厂一样的实验室忙忙碌碌,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蚁,用掉了一秒钟的犹豫,又用了一秒钟的时间,跨进那道门。 ‘老子,我来看你来了。’ ‘喔,是你小子,跑哪玩去了?’ ‘啊,随便逛逛,去了蓝月,上了红月。’ ‘小子不错,上边是有些好玩,不过,也够无聊的。’ ‘老子,你去过。’ ‘昂。’ ‘该死的,我早该来见您的。’马啸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老子,您是怎么回来的?’ ‘想回来就回了,一大堆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好几个唧唧歪歪欠揍的大虫子。’ ‘是嘛,见过那个背白葫芦的老头没有,长得太可笑了。’ ‘嗯,这家伙,还没死,下手轻了,该打的重一点,估计现在还埋在土里还阳呢。’ 差点一屁股坐地下,马啸更好奇了,紧跟在忙碌的老子屁股后面。 ‘我说老头,你怎么不把他们都收拾了啊,害我哪个都打不过。’ ‘啊,你没打过?’老子吃惊地停下手里的活计,不可置疑地望向马啸。 ‘啊。’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老子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围着马啸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又不停地摇头,‘不应该,不应该。’ ‘老子,看出点什么,说说。’ ‘没有。不能说。’老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能说,不能说,说不得,说不得。’ ‘老头子,你不说,我打烂你的实验室!’马啸举起沙包大的拳头。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老子差点笑得在地上打滚,‘你还打烂我的实验室,你打,你使劲打。’ ‘我真打了,真打了啊。’老子小腿撒丫子,飞跑起来,不管马啸了,好像马啸成了小透明,还不如不起眼角落里堆放着的日常实验材料。 抽出黑曜灵虚斩,老子瞬移到眼前,上看看下看看,用手弹弹,趴上去听听动静,还往上淋了些奇怪的液体,刀没有任何反应。 ‘嗯,是个好东西,可惜了,可惜了,在你手里埋汰了,真埋汰。’老子一溜烟又跑掉了。 ‘老头,我搞破坏了啊。’ ‘你用力点。’ ‘我,我……简直不可理喻,我砸烂你的瓶子,敲碎你的罐子,割了你的管子,拔了你的栓子,掀了你的摊子……’马啸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用坚硬的刀柄,砸瓶子、敲罐子,刀锋割管子,刀尖撬栓子,刀背劈摊子。 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刀柄被震开了,刀锋被隔离了,刀身被挡住了。马啸连人带刀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老子,你个老银币,你不讲武德,上了封印,你无耻!’ 诶,嘿嘿,老子的头倒立着,面对马啸的脸,‘臭小子,我就是无耻无德,有本事你打我呀,打我呀。’人至贱则无敌,马啸败了。 ‘嗐,别恼了啊,给你看个好玩意,真的,很好玩的。’老子神神秘秘,从马啸背后冒出来,像一个小孩子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又藏着掖着不舍得分享,但憋不住要炫耀的死样子。 ‘请开始你的表演!’ ‘来啦。’ 第77章 红体 老子神神秘秘,小心翼翼地操作生物臂,从一个圆筒状的几乎完全封闭的玻璃房,启动装置,外层的玻璃状隔离罩,层层叠叠,少说也有几百层。 呲~马啸笑了,‘老子老大爷,你至于这么小心吗?’老子停下手里的活计,严肃认真地说,‘一会儿,你可别惊掉下巴!’老子的态度,使得马啸的心弦振动,不由认真观察起来,防护严密,连老子这样顶级的术法大师都谨慎,如果真的如此可怕,能造成的恐怖破坏力,简直不敢想象。 ‘老头,你小心些。’ ‘怕了吧。’ ‘我是看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手抖得厉害。’ 切~,老子嗤之以鼻,专心对付,生物臂柔软地变幻各种姿势,熟练地按按钮、拧开关、转动轮毂,甚至进行了类似生物认证的数次诡异操作,马啸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最里层的圆柱状位置,内部塌陷,是一个空心,一个红色金属材质的球体,从空心位置悬浮着飘上来,一露面,整个实验室系统,灯光大燥,凄厉的警报拉响,红蓝的警示灯一样的照明系统启动,预示着某种可怖的威胁,在悄悄逼近。 手心里出汗,马啸深呼吸,心跳沉重的砰砰声,压迫得马啸不得不连续搓手。心灵深处的敬畏,像冷气侵袭,看不见它,绝望的低吟徘徊着,在暗处已经结成冰,特有的寒气,如毒蛇一样,盯着你的眼睛,向你爬过去。 ‘老,老,老头,你别故弄玄虚了,整得跟真的似的,一个小孩子玩的小破球,可吓不倒我。’马啸话突然多了,絮絮叨叨,婆婆妈妈,‘老头,还是你会玩,是不是里面包了个沙包,我小时候在vr玩过,还参加过少儿组丢沙包大奖赛,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呢。’马啸越说越心虚,后面就编不动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团有些红得模糊的液态,娇艳,美丽,在空中自在地翻转、变形,水银一样迷人,陶醉。 我是不是有什么毁灭的人格被激发出来了?马啸心不停地颤抖,简直想跪下来顶礼膜拜,这一团‘红色物质’,像一道谜题,深深吸引住马啸,并将其折服。 ‘她,叫什么?’马啸喃喃嘀咕。 ‘红体。’ ‘好美妙的名字。’马啸满含泪水,对着一个毁天灭地的物质,散发着宗教圣徒般的朝拜之心。 七八条巨大的藤条一样生物触手,从天花板伸出来,合在一起,吐出一个针管一样的器具,靠近红体,红体似乎感受到了针刺的痛,扭曲着想躲开,被细细的针尖追上,狠狠地刺入。 嗷~马啸似乎听到一声尖叫,心尖尖被电流袭击般颤动,伴随着莫名的心悸,攥紧的拳头几乎要刺破手掌。 啵~针头,纤细的针管,吸红体,一股鲜红的红体像血液,缓慢地通过针头,进入超立方体,安静地停留在超立方体的中间,完美的红色圆点,散发奇异的红色光芒,照亮了整个超立方体。 红体,不满地咆哮,发泄,警告,像极度危险的犯罪分子被押送进世界上最严密的监狱,所有参与押送的人员捏着一把汗,唯恐出现任何的异常,等红体消失在视野,马啸才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喘息,右手按在玻璃墙幕,汗水浸润。 ‘呼~’老子长出一口大气,‘怎么样,小样儿,开眼了吧,捣鼓出这玩意,太爽了,疯狂使我飞翔,太久没有这样生而为人的感受了。’ ‘老子,老头子,死老头子,您老人家是在作死,不作死就不会死。’ ‘咦,说得好,你这话精辟,我同意,你稍等啊,我写下来。’马啸无语了,老子活够了吧。 ‘下面呢,我,老子,要为你表演一场,宇宙级别的魔术。’ ‘在这,表演?’ ‘nonnononononononononono,必须远离巫咸,我还没呆够呢,不能不小心给玩没了。喂,我说,监狱那个头头,看好老子的实验室,不许来捣乱啊,不然把黑狱给你们拆了。’ ‘我们去哪里……’马啸刚想询问老子,发现已经不在监狱的实验室了,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太空,和老子挤在一个什么操作系统都没有的大泡泡里。 ‘嗯,我看这里就不错?’ ‘你哪只眼睛看这里还不错了?’ ‘没人没水没矿产,垃圾星;周围没有住人的星星,也没有任何星星联动,就它一个,孤零零的,一大劫由旬范围内,空空荡荡。’ ‘老头,你到底在嘀咕什么呢?’ ‘年轻人啊,就是见识少,学问浅,我说,这颗废星,周边六亿光年范围内,就它孤零零一个,可怜,正好拿它让你开眼,长长见识。’ 马啸的嘴巴,大得能塞得下一个鹅蛋,‘您老什么时候学会的搞天文学。’ ‘术士,必须会啊。’老子向马啸投来鄙夷的目光,‘少见多怪。’ ‘老子,您,不会玩脱吧;我们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我告您绑架盖娅良民。’ ‘哟哟哟,说你胖,还喘上了,带你看好东西,像个没见识的小乞丐,啰里吧嗦的,看好了。’ ‘等等等等,稍等,稍等,我消化消化。’ ‘边看边消化吧。’老子将超立方体,扔向垃圾星,垃圾星像是等到了它的末日审判,敞开胸膛,迎接红体,拥抱红体。 啪~超立方体,落在垃圾星,滚了几下,安静了。 ‘太上赦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 ‘太上赦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马啸跟着老子一起念。 ‘南无。 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利哆。毗迦兰帝。 阿弥利哆。毗迦兰哆。 伽弥腻。伽伽那。 枳多迦利。娑婆诃。’ 老子继续唱诵,吟诵了千百遍《往生咒》,后来马啸也学会了,诵了许多许多遍。 哗啦啦,超立方体,动了,解开了封印,一层又一层的封印解除,循环往复,繁复冗杂,超立方体像一个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像一个鲁比克方块,自动运行,外层一层层剥落,眼花缭乱一通,超立方体碎落一地。 ‘往生,喝!!!’ 第78章 反物质湮灭 随着老子大喝一声,最后一层超立方体,应声破碎,红体挣脱了所有的束缚,平静地飘在空中。 ‘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好。’马啸连不迭地点头如捣蒜表示严重同意老子的话,非常想狠狠嘲笑自己,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怎的还是如此胆小如鼠。 咕~咕~,马啸耳朵听到了蛤蟆叫,或者是洗手池下水道的回声。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的红体,感受到了自由,伸伸懒腰,踢踢腿,做运动,左扭扭,右扭扭,胀大了一倍;晃几下,胀大一倍的基础上,又胀大一倍,像个膨胀的小不点,小米粒那么大,到大米大,到绿豆大,到黄豆大,到弹珠大,到乒乓球大,到铅球大,到水球大,到保龄球大,到春节灯笼大,到磨盘大,到热气球大,到伦敦眼大,到卫星那么大…… 轰~,红体落地,流散开来,冒着泡,还在变多,像在洒水,像在灌溉,像洪水泛滥,像大海滔波,越滚越大,红体四处蔓延,像水一样覆盖了整个废星,像大海一样的涌动,远远望去,废星成了一颗被鲜血包裹着的血色星球,血色滔天。 老子没有说话,马啸也没有说话,在这一刻,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波澜壮阔。 红体淹没废星,继续膨胀,红体像是突破了万有引力定律,开始沿着飞行的外延,向外铺开来,像是地衣、苔藓,奋力地挣脱废星的引力,向星体的周边呈圆形单边突破,像一把飞出星体的扇子,直直地铺开来。飞行泡泡,不得不继续远离,飞行到远离废星大约几亿公里,红体的扇形扩张,似乎到了极限。 ‘它,停了。’ ‘周围没有东西了。’马啸举目四望,确实没有东西了,全是空荡荡的真空太空,就算星星,也都暗淡无光,估计在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按老子所说,最近的也在6亿光年以外,中间地带,可称为虚空区。 当红体停止外延时,红体的废星,沸腾起来,像是开锅了。 嗖~老子将飞行泡泡瞬间又开远了几百万公里,唯恐殃及池鱼的样子。 废星的沸水,越开越激烈,相信比喜马拉雅山还高的巨浪,此起彼伏,海上的龙卷风比木星的超级风暴卷也相差无几,也许是摩擦或者碰撞,废星龙卷将整个废星席卷,连带着周边的轨道上的大大小小的卫星、太空垃圾、太空陨石等等,也裹挟着,一起旋转,白色的闪电,一道道劈下去,血红的废星更加狂暴。 一瞬间,废星狂暴,停歇了,就像突然离去的龙卷,时间停止,狂暴狰狞的样子历历在目,但一切都以一种诡异的被冰封的式样,它们成了一幅死气沉沉的画卷,能感受到的恐怖只能去解读,无法在时间的长河里,澎湃。 猩红的废星,成一个巨大圆盘状,中间圆滚滚,四周扁平,类似一个红色的UFO或者奇怪的帽子,安静地封印在太空中;突然,废星内部亮了起来,像是灯笼里面的蜡烛被点燃,越来越亮,暗红、朱红、亮红、刺眼的红。 飞行泡泡再一次远离亮起来的废星,狂退几百万公里,废星像盛开的玫瑰花,绽放在茫茫的太空,刺眼的光亮堪比100万个太阳,70000亿坎德拉,几亿光年的距离都被红色的光芒笼罩,老子不得不给飞行泡泡罩上几百层的黑色滤幕,不然非得眼瞎了不可。 强光闪耀过后,废星爆炸了,像一个被原子弹迅速吹大的气球,以每秒6000公里/秒的速度,向外扩散,马啸以为自己在观看宇宙大爆炸,红色的气球,撑大到10几个太阳系那么大,停了下来,内部的光亮逐渐暗淡下去,开始了急遽的坍缩,比爆炸时的速度还要快,10几个太阳系,如果是10几秒钟吹出来的,坍缩下去仅仅用了两三秒钟,十几个太阳系周边的红色物质等等一切,倏忽,坍缩成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黑点。 开足马力,飞行泡泡追上去,还是差点没赶上废星的告别演出,小黑点一点也不小,比普通成人的拳头大不了多少,收缩,扩张,再收缩,再扩张,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宣告最后的挣扎,终究是死亡了,缩小成小孩子心脏大小,再经历收缩扩张的循环,缩小成葡萄大小,肉眼很难分辨是否收缩扩张,当比圆珠笔鼻尖的钢珠丁点大时,马啸恨不得趴在上面去观察,要是有一放大镜或者显微镜就好了。 ‘哈,猛吧,小小友;哈,第一次比这小的一滴,差点把我老命给交代了,幸好跑得快啊,不然啊,你就见不到我老头子喽。’老子半躺着,怡然自得,‘我跟你讲啊,小小友,这都多亏了你的实验室,完全没想到,搞出来的红体这样的小小玩意,威力这么大,这么猛,老头子我啊,兴奋得好几年睡不着觉,睡不着觉诶,你晓得吧……’老子喋喋不休。 再靠近,也无法捕捉到废星的踪迹,马啸浑身上下像在暴风雨里,洗了一遍。 ‘老子,你是个疯子,杀人犯,星际毁灭者!’马啸突然朝着炫耀的老子疾言厉色。 ‘都是什么什么嘛。我哪里疯了,我杀人了吗,星际毁灭者,诶,小小友,你这个名号我收下了,星际毁灭者,哈,太好了。’ ‘老子!’马啸揪起老子的衣领,‘你,你……’一时语塞,马啸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什么嘛,我什么,什么啦……’老子不满地打掉马啸的手,‘带你看好玩的,你还不高兴了,要不是看你建立了实验室,老头子我就揍你了,不识好歹。哼,下次有好玩意儿,不给你看了。’老子跟个小朋友似的,发起了小脾气。 上帝啊!马啸瘫软,这是什么要命的玩意儿,瞬间能灭掉半个银河系的物质,如果地球人拿到这个星际灭绝武器,不管和任何外星人打起来,这都是灾难,宇宙级别的灾难。 ‘老头,这东西,咳,你别生气了,我错了。红体,放出去,能停下来吗?’ ‘啥,停下来,没想过,没想过;停下来,没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子一想到停下红体反应这么可怕的困难,脸一下子就黑了,恼怒了,‘永远别想停下来的事儿,跑,跑得远远的,一点边也别沾。’ 怔住了,马啸没想到老子自己完全无法控制,‘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老子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似乎这个问题太恼人了,急不可耐地要摆脱掉。 ‘老子,你叫它啥,就刚刚这种事儿。’ ‘反物质湮灭。’ 第79章 瞬息宇宙 腥红的阴影,笼罩着马啸的心头,像飘在头顶可怕的阴云。 ‘老子,你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家!’ ‘哟,小子,你总算开窍了,我,老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宇宙无敌伟大的发明家。’马啸脸上的无奈,一点也阻止不了老子的自得其乐,沉浸在喜悦中,飞行泡泡准备返程,马啸回望废星所在,已经完全的空无所在,心里也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似乎堵在心底,像一个徘徊的幽灵。 飞行了很久很久,马啸觉得有好几天模样,还是一片虚无。 ‘老子,老子?’老子呼呼大睡,被马啸吵醒,非常的不耐烦。‘烂仔,你又干什么,我老人家还没睡够呢。’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有好几天了吧。’ ‘什么好几天,哪里就好几天了?’老子不满,‘才过去了几十个呼吸而已,我还没睡着呢,就叫醒我,烦死了;现在的小孩子啊,就是没耐心,没耐心,还不如筱筱。’ 什么?才过去了几十个呼吸,也就是不到一分钟,马啸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来到废星,也就一转身的功夫,回去却慢了许多。 拿出粉笔,马啸在空中画圆,粉笔失灵了。 ‘老头,你给的粉笔,不顶用了。’ ‘知道,肯定不能用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反物质吞噬搞的鬼,你要怨,就怨它吧;周围时空紊乱了,建立不了稳定的时空窗,只能慢慢飞。别烦我了啊,困死了,好累,好累。’老子抱怨一通,找个舒服的姿势,打起了鼾。 20万年前,女娲降临巫咸,往前推,也许几亿年或者几十几百亿年前,蛊虫就来到了巫咸,女娲为什么也会来巫咸,为什么没有打败蛊虫,直接全部消灭,安排的传送阵,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女娲会去往了盖娅,谁指派的,盖娅真的是地球吗?人类史诗级的进化,是近期几万年的事,跟女娲的到来,有什么关系,老子,跟女娲是什么关系,前期,有其他类似女娲的到访地球吗?谜团,纠缠在一起,成一团乱麻,线头,藏在哪里?线头,藏??? 红月!!! 豁然开朗,可是,自己完全摸不准,所说的‘骑在猪背上的乌鸦’所谓的ai,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难道一切的一切,也指向红月。等,渡过这次朗基努斯之枪危机,要再去一趟红月了,估计,巫咸也会派人一起去的吧。 漫长的飞行,漫长的等待,思维仿佛要停止了,回到了黑狱-黑域。 ‘回来了,他奶奶的,终于回来了;一点都不舒服,老头子我要好好睡一觉,你随便了,我睡去了。’老子不理会马啸,自顾自躲起来,溜掉了。 左看看,右看看,马啸参观了一遍老子的扩大版实验室,这像一座堡垒的实验室,是一个生产毁灭武器的兵工厂,在这里,既追寻宇宙的真理,也追求将宇宙归零。老子的思想,在流动的管道,在开开合合的阀门,在呲牙乱叫的蛊虫,在安安静静发着各种光泽的矿石、盲目生长的植物、变异了的生物,在思想的大熔炉里搅拌,化学反应、生化反应、物理反应、电光反应后,送上去毁灭的路上。 逛累了,马啸就躺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玻璃罩上,下面是比核电站还大的反应炉鼎,微微的震动传导,像无数双手,攀着垂下去的变异食人的根须,一点点地往上爬,却怎么也爬不上来,在半路上就被食人花给捉住吃掉了,成为了养料。但,这些手,无穷无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前仆后继,宁愿被吃掉,也不停下来,似乎背后是更恐怖的存在,向上,至少也存有希望,实际是漫无边际的绝望。 想着,眼前飘过雾气,露出半边蓝月,咧嘴笑了笑,另半边转过来,是红月。打个激灵,马啸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抬手腕看表,倒计时2分钟。发生了什么,自己没有睡着,也没有打盹,意识模糊了一下而已,已经过去了23小时45分钟。 ‘老子,我有事,有空再来看你。’马啸喊了一嗓子,没人搭理,用粉笔画圆,走进去,来到筱筱的家门口。 呲~呲~,细微电流流动的声音,马啸转脸寻找,嗦嗦嗦,面前的墙角,有一群蚂蚁,在忙忙碌碌个不停,它们的脚步声是如此的刺耳,像行进的军队,马啸忍不住挠挠耳朵,赶走这恼人的吵闹声。 呼噜噜,呼噜噜,像猫在打呼噜,马啸寻声望去,是墙头上的小草,叶子里清晰的脉络,在疯狂地输送水分、养料,流动的汁液发出的声响。 空气中,飞过的蠓虫,纤毛毕现,复眼里的马啸,叠加,像在无数镜子面前,闪来闪去;一粒尘埃,悬停在马啸鼻尖,上面乌泱泱的细菌,拥挤在一起,飞快地分裂、死亡、吞噬;啵,一枚干瘪的蘑菇,炸开,无数的孢子,像银河里的星星,眨着眼睛,组成萤火虫大军,向远方浩浩荡荡地飘去。 嗖~嗖~,透过手背的肌肤上,堪比参天大树的汗毛,油脂像地底冒出的黄色石油,通过毛孔涌出来,咕嘟咕嘟;呼吸中,喷出的粉尘比磨盘还大、水蒸气就像无数变形的热气球、抱团的细菌扭打在一起,打了一个喷嚏,像刮起一阵飓风。 哗哗~,血管里的血液,像一条涌动的大河,奔流不息;西红柿大的红细胞,像薯片的血小板,较少数量的拳头大小的白细胞;脑袋里,像开了锅,刺啦,嗖~,咻~,各种放电,线缆密布,会发光的蛋白质,像闪电一样流动的讯息流,连接着几万或几十万线缆的神经元。 排列整齐,有序运作,像工厂流水线一样忙碌的蛋白质,飘来飘去的各式各样的氨基酸,燃烧的线粒体,花样奔跑的 聚合酶,荡来荡去的核糖体。 嗡嗡~,透过一道膜,能看见漫天的繁星,或明或灭,此起彼伏,在这个比最小的1纳米还小的空间里,漫天的繁星是神出鬼没的电子云,所能看见的,都是电子的过去在眼睛里的投影,遥远的地方像银河系中心的看不清,又该有东西的地方是原子核,也许是眼花,总觉得那里花花绿绿的,像葛朗台眼中的哗哗作响的钞票。 ‘叔叔,叔叔……’ 第80章 天地不仁 ‘叔叔!’ ‘嗯。’马啸被从繁杂的景象中叫醒,回到现实。 ‘有什么好看的?’筱筱扭头到处看看,没有什么不同,非常疑惑。 ‘没!没有……’马啸使劲但小幅度地甩甩头,‘可能是想多了;嗯,就是想多了,没什么好看的嘛。’ ‘叔叔,你是找谁了吗?’在露天的院子,旁边是亭子,摆着水果,亭子延伸出来的青石板铺成的两人宽的小道,弯弯绕绕,小道边有搭了个简易的休息躺椅和两个圆形木桩雕成的桌子,桌子上随便放着零食、水果、水和果皮;筱筱在躺椅的椅背上,像踩钢丝那样,玩耍。 ‘啊,是见了些老朋友。毕竟来巫咸也3000多年了,有几个老朋友,也很正常的。’ ‘哈,叔叔,你就别编了,多说了,你也就在巫咸待了一星期都不到吧,除了被抓起了,就是养病。’ ‘呃,是嘛。’ ‘是啊。’ ‘那好吧。’又忍不住瞄了手表一眼,倒计时60秒。 哐哐,哐哐~秒针的走动,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扫到筱筱,筱筱人,肌肤和肉变没了,只剩下干巴巴的骨架和覆盖全身的血管、砰砰跳动的心脏,筱筱的全骨嘴巴,干净的牙齿,上下一张一合。 ‘叔叔,姜老头,说要你去参加什么军演,你去不去啊?’ ‘啊,什么军演,在哪儿?’ 骨架也消失了,仅剩下血管和心脏,悬在空中。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肯定得去玩一玩,到底去不去呀?’ ‘去。’ 血管也消失了,心脏渐渐变得透明,像个会动的玻璃,玻璃发着光,输送出来的流动的光,送到哪里哪里就亮起来,筱筱就变成了发光体,光亮越来越盛,筱筱完全就是一个散发着光芒的人形状物体,做着人类的各种动作而已,从椅背上掉下来,马啸急忙上前抱住,筱筱的笑声传到耳朵里,悦耳又动听,像乐器,筱筱缩成一团,就好像一团光,柔软的那种,带着特有的温暖,像个小太阳,照亮了自己。 ‘筱筱,你稍等,叔叔,叔叔想安静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就好。’马啸看见自己,抱着筱筱,躺在躺椅上,好像是筋疲力尽的人,撑不住了,就地就瘫软了,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人,软下去。 ‘叔叔,叔叔,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呀?’筱筱焦急地呼唤自己,马啸却不能回应了,看得十分清楚,马啸倒了下去,‘妈妈,妈妈,叔叔晕倒了,妈妈!’ 芈无焉,从屋里冲出来,查看情况,卫英雄从天而降,似乎是急冲冲赶回来的,瞬间小院子里就挤满了人,鸿胪寺的姜尚姜行人,例行巡查的红袍长老,太医院的张阁老了,五大祭司长老。 ‘它,来了!’ 倒计时五秒钟,马啸忽然说了一句。众人急忙抬头,向天空望去,一个绿色的光点,出现在巫咸的天空。 ‘无关人等,速速撤离!’卫道临大袖一卷,筱筱一家三口、姜尚、张阁老、巡查官等,被送走,原地仅剩下五大祭司。 倒计时:5. 盘古,身后升起熊罴的身影,举起双斧,朝天空射出一道黄色的光柱;擎天,身后长出一棵似竹似柳的大树,舞动竹子上的柳枝,朝天空射出一道绿色的光柱;轮椅上的鬼谷,身后升起一座道观模样的神坛,肩头的鹦鹉朝着孔雀翎喷火,孔雀翎朝天空射出一道蓝色的光柱;蛇姬,缠在臂上的蛇,一晃三丈,长出九颗头,朝骷髅草一声怒吼,骷髅草朝天空射出一道红色的光柱。 国师卫道临,行走如风,脚踏罡风,起八卦,升阴阳,自己据中央,四大长老各踏四位,阴之阳之极,阳之阴之极,抱阴而守阳,抱阳而守阴,阳之为动,阴之为静,抱阳守缺,抱阴守旧,混混沌沌,谓之守一。卫道临身前喷出一道白色光柱,背后喷出一道黑色光柱,一黑一白两道光柱直刺天空。 六道光柱,射入天空中悬浮着的通天塔,通天塔被光柱叫醒,缓慢地旋转起来,全巫咸境内都疯狂了,人们伸长了脖子,等待着,等待着,像等待着审判降临,或者是恒久的和平。 倒计时:4. 通天塔,接收了六道光柱,剧烈的抖动,似乎是能量太多了,疯狂地膨胀,大了一圈、两圈,大到天空似乎已经被通天塔全部占据的时候,能量开始压缩,通天塔开始缩小,能看清全貌了,比一座喜马拉雅山脉小了,比泰山小了,比西安大雁塔小了,成年人大小了,婴孩大小了,能托在手里了。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是故,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 天地不仁!!!’ 倒计时:3. 浩浩荡荡的振动,在天地间回荡,天地为之变色,通天塔裹着黄金色的光罩,光罩逐渐变厚,像流动的黄金向塔尖聚集,塔尖细长的尖刺,直指苍穹。 凝聚着,凝聚着,通天塔塔尖,似乎感应到绿色的朗基努斯之枪的气势和杀机,塔尖忍不住被牵引做出回应,流体黄金自动瞄准,塔体向着朗基努斯之枪高速迎上去。 通天塔的破空而去,残影停留在原地,明亮的黄金色,迟迟不肯散去,观测台清清楚楚,朗基努斯之枪已经显出身形,浑身像布满了绿色流体的丈八长矛,通体像雕琢而成的碧玉,实际上它是一束流动的绿光之枪。 迎击而上的通天塔,速度越来越快,塔身被拉长,更长,拉长一道虚影,虚影颤动,虚晃,凝实成一杆黄金色的长枪模样。 天穹,绿枪,朗基努斯之枪,黄金枪,通天塔,针尖对麦芒,巫咸的人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天外之枪和巫咸之矛的天地大对撞。 倒计时:2. 近了,近了,更近了,朗基努斯之枪,冲破大气层,枪尖刺破大气,像一颗绿色的流星,闯入巫咸的世界;通天塔,现在更应该叫通天枪,象征着巫咸的绝对防御和超强战力;马上就要上演彗星撞地球。 热血在燃烧,精神绷紧像钢铁,人们屏住呼吸,天地为之安静了,无数双眼睛,死死地钉在朗基努斯之枪和通天枪,心跳,嗵~嗵~嗵~,像亚当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人们的心头。 朗基努斯之枪,在马啸的眼中,逐渐清晰,放大,这是命运的审判,还是宿命的无常,念头翻滚如滔滔海啸,冲击马啸,想将马啸死死地拍死在浪涛之下。 我不服!马啸坚定的眼神,放射出刀锋,刀锋旋转,扶摇直上九万里,加持通天枪,给自己争取哪怕百万分之一的希望。 我要扼住生命的咽喉。 倒计时:1. 第81章 你是谁? bang,bangbangbang;bang,bangbangbang…… 是命运在敲门?!还是死神在敲门!? 倒计时:0.5秒。 回来吧,快回来吧,宇宙洪荒之力。回来吧,马啸,快回来吧。 朗基努斯之枪,通天枪,撞击在一起,相持着,较着劲,一头天外来牛,一头本地牛头,互不相让,绿光让人心慌慌,金光耀目难思量,目光被锁进这场世纪之撞。 终究,绿光像一把皎洁的餐刀,劈开黄金色的蛋糕,万般黄金一点绿,绿枪-朗基努斯之枪,突破通天塔的防御,直射向马啸所在的筱筱家的庭院。 朗基努斯之枪,从此,成为了一个天外索命的传说,一个不可阻挡的神话,一个宿命的终极追索。 老子抬头,摇摇头,叹了口气,‘至于打生打死,多大点儿事儿,小孩子玩意儿。’躺下,鼾声再起,又睡他的囫囵觉去了。 五大长老,没有继续发动进攻,任凭绿枪,向马啸刺去。 一团荧光,是受冲击自己激发的灵珑战霜甲,被动包裹住马啸,顶住激射而来的绿枪,绿枪快速变小,不知道是能量消耗过大,还是正常变形,长枪变短枪,外层剥落,变成一支射出的绿箭,更小成一根筷子,成绣花针,嗖,穿透荧光,射入马啸体内,消失不见了。 宇宙洪荒之力,启动! 一根猴毛细的光束,从宇宙洪荒之力本体生长出来,顶住绿莹莹的绣花针,不断的光束,伸展出来,盘旋,缠绕,包裹绿枪,渐渐形成一个茧,将绿枪束缚其中,绿枪试图冲破,没有成功,快要完全封闭的时候,有一股白烟,偷偷跑了出来,迅速就消散了,绿枪也陷入了沉寂,光束脱离,洪荒之力再次陷入沉睡,包裹绿枪的茧,光芒消失,黑乎乎的,像一枚蚕茧,飘荡着。 睁开眼睛,马啸跳起来,扫视四周,突然,身体一阵痉挛,又倒了下去。 三天后,马啸缓缓从昏昏沉沉中,被筱筱拿着的狗尾草挠醒。马啸本能地用手扒拉开狗尾草,坐起来,有一根狗尾巴草,飘在空中,围着自己捣乱。 ‘叔叔,叔叔,你醒啦?’ 马啸奇怪地四下搜寻,没看见任何人,‘谁在说话?’ 狗尾巴草敲马啸的头,‘是我呀,笨叔叔,我是筱筱’啊。 ‘谁是筱筱?你是哪个蛊仙派来捣乱的?’ 嘶~有人踢了马啸的腿一脚,生疼,‘叔叔,你是睁眼瞎,大笨蛋,我才不是什么蛊仙派来的捣蛋鬼,我是筱筱,筱筱啊。’ ‘来人啊,快来人啊。’马啸忽然大叫,一群人涌进来,有太医院的张阁老了、姜尚、卫英雄、芈无焉,还有日常巡逻的红衣主教,围上来,欣喜地望着马啸,就像一群亲人,看望自家的亲人度过了生死关,到阎王殿走了一遭,又神奇般逃回来了。 ‘嗨,我说你们,看得到我吗?’筱筱的问话,令众人目光汇集,投上好奇的目光,纷纷点头。 ‘马啸,你呢?’马啸疑惑地望向众人,赶忙揉揉眼睛,看向众人目光所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哦,你们,你们。’马啸指指空地,‘看见那里有人?’ 啊·~,众人低声惊呼,‘马啸小友,你看不见那里站着个小姑娘吗?’太医院张阁老,率先问。马啸摇摇头,‘那里,什么都没有。’姜尚拍了一下脑门,无奈地坐下。筱筱眼里噙满泪水。芈无焉,上前抱起一团空气,‘唔,筱筱不哭,筱筱不哭。’ ‘马啸先生,你过分了。’卫英雄面色不好看,‘这个玩笑,开大了,我要求,你马上向筱筱道歉。’ ‘谁是筱筱?’马啸追问,盯着众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完全不记得。’ ‘你真的看不见筱筱?’张阁老全方位检查马啸的身体,担忧地问:‘筱筱是卫英雄芈无焉的女儿,是你到巫咸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你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上过蓝月,闯过红月;还,还拜访过那个白胡子,爱下八弈棋的姜尚。’姜尚指指自己。 眼神,从抱姿的芈无焉,到面色阴郁的卫英雄,到疑惑的张阁老,到探着身子的姜尚,到不断摇头的红衣主教,马啸坚定地摇摇头。 ‘我从来不认识筱筱,我认识卫英雄一家是因为遇到了红月,独自去鸿胪寺拜访的姜尚行人,偶尔接触过红衣主教大人,受伤了是张阁老为我治疗,独自外出,遭遇了红黑白三大队,时逢时空漩涡,被四大蛊仙围攻,幸而逃到蓝月躲过一劫,后来独闯红月,就,回来了。’ 众人惊呆了,所有的一切都连得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唯独筱筱这件事,完全不在马啸的记忆里。 筱筱从芈无焉怀里挣脱下来,跑到马啸眼前,左右各一个耳光,众人看得清楚,结结实实打在马啸脸上,马啸毫无反应,‘你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干嘛,我说的都是实话,句句属实。’ ‘叔叔,你失心疯了,你看筱筱一眼。’ ‘你,你就是他们嘴里的筱筱,我怎么看不见你,你在哪儿?’ 众人的眼睛差点从眼眶里掉下来,芈无焉怒目而视,卫英雄上前握住芈无焉的手;姜尚眯着眼睛,不知琢磨什么;张阁老叹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从未有如此蹊跷之事,从古未有之怪病,奇哉,怪哉。’ ‘马啸叔叔,你坏透了,你坏透了,筱筱再也不喜欢你了,你是坏人,坏人。’筱筱揪着马啸的衣服,拳打脚踢,马啸的衣衫,连个褶皱都没有。 ‘呜呜呜,叔叔是个大傻蛋,叔叔,你坏,你是大坏蛋,大大大大大坏蛋……’筱筱嚎啕大哭,众人露出悲伤的表情,马啸面面相觑。 ‘筱筱,筱筱不哭,叔叔,叔……’马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叔叔错了,不哭了啊。’筱筱的哭声,触动了马啸柔软的心底,有一个隐秘的角落,针一样刺痛的心,泪涌上来。 ‘都是叔叔不好,叔叔惹筱筱伤心了,叔,叔叔抱,不哭了,叔叔不应该忘记的,你告诉叔叔好不好。’ 啪~,张阁老一拍桌子,众人惊愕,‘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马啸中了幻的移神幻影。’ ‘什么?!真有这么厉害的幻术……’姜尚捋胡子。 ‘筱筱,筱筱,不哭了啊。’张阁老兴奋地说,‘叔叔是生病了,不是坏人,放心吧,绝对不是坏人。’ ‘可是,叔叔怎么看不见我。’ ‘别说看不见你,就是你拿刀枪,捅刺你叔叔,他也毫发无伤。’张阁老哈哈大笑。 ‘破,打烂叔叔的脑袋。’ ‘别!’ 第82章 窗边的小豆豆 铁人-破,一拳击出,马啸衣袖未动分毫,背后的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个隧道一般深邃的大洞,出现。 ‘啊。’马啸跳起来,跳到铁人-破的脸上,破和马啸重叠在一起,马啸毫无察觉,心有余悸地望向黑乎乎的大洞。 ‘发生了什么,有敌袭?’众人五花八门,五味杂陈。 ‘筱筱,太鲁莽了啊。’张阁老摸摸筱筱的头,‘收回去吧,没用的,只有等你叔叔,解除了幻术,就都想起来了。’ ‘张爷爷,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张阁老,说的肯定是真的。’马啸严肃地点点头,虽然看不见筱筱,但觉得,众人肯定不是专门来骗自己,搞这么多花样,‘叔叔保证,要尽快打败幻,回头,好向筱筱好好地赔罪。’ ‘真的?!’筱筱破涕为笑,扑进马啸怀里,姜尚比划抱的姿势,马啸半天才反应过来,装模作样抱住筱筱,芈无焉噗嗤笑了,卫英雄欣慰地点点头。 ‘筱筱啊,爷爷跟你说点事儿,对你叔叔有好处。’筱筱扑闪着大大的眼睛,点点头。 ‘每次找你叔叔呀,你就告诉他,你在哪,在干什么,可别吓唬他哈,要耐心,叔叔的病,才能好得快。’ ‘我记住了,老张头。’ ‘嘿,筱筱小姑娘,又调皮。’太医院张阁老,转头对着马啸,‘筱筱好动,你多配合,得空到我太医院一趟,做个全面检查。’ ‘放心吧,张阁老,麻烦您了!’ 大家都散了,筱筱踩在马啸的脸上,玩跳房子;马啸听着筱筱风铃声在屋檐下回荡,心满意足。 ‘筱筱,你跟叔叔说说,我们都一起干啥事儿了。’ 筱筱蹲在马啸的下巴,歪着小脸,‘哼,叔叔得了大病,那个什么背葫芦的幻家伙,太可恨了。’ ‘叔叔等你讲呢,再不讲,我可要睡着了。’筱筱趴下,去掰开马啸缓缓闭上的眼睛,马啸配合着睁开。 ‘叔叔,你还是很坏。’说着话,戳马啸的眉毛,长长的睫毛,抖动,一只蝴蝶飘逸的翅膀,忽闪忽闪的。‘叔叔一直都是个大笨蛋哟。刚来站在大路边,呆呆的,大呆鹅,幸好没有鹅鹅鹅叫起来,不然肯定被抓起来,做成碌鹅。’ ‘哟,你还知道碌鹅?’ ‘那是。’ ‘我们去吃碌鹅吧。’ 碌鹅,菠萝咕噜肉,豉椒炒蛤蜊, 鸡屎藤饼,上汤娃娃菜,搭配凉菜柠檬鸡、素烧鹅、沙姜白切猪手、拌鱼皮,黑豆鲤鱼汤,上了一壶客家黄酒,一人一碟朴实的肠粉。 ‘来点儿?’ ‘整上。’马啸给筱筱倒了3/4杯黄酒,‘小气鬼儿,倒满。’马啸翻翻白眼,倒满。 ‘张嘴,笨死了,豪气地跟老板娘点了一份云吞面,要加多多的香菜,很会吃的样子,什么豆腐干啊、台湾淀粉烤肠啊、无骨鸡爪啊统统安排上,对了对了,多多的辣椒,搁里头,老陈醋,统统搁里头……’边啃碌鹅,边张牙舞爪,比比划划,说得头头是道,天桥下说书的先生,见了必定非常喜欢要拉了去做亲传弟子,走南闯北,也好有个好徒弟、好有人养老送终烧纸钱。 ‘筱筱,我们干一杯。’ ‘好。’筱筱端起杯子,杯子就消失了,在马啸眼里,简直是太神奇了,凡,筱筱所接触之物四周,皆在马啸眼中成为透明。 不一会儿,酒杯在桌子上,又出现了。 ‘那个高大强,比你高……’筱筱比划,‘差不多有我这么长。’马啸听乐了,这是什么神奇比喻。 由路边摊,说到筱筱家,又说到那天的红月,无不讲的惟妙惟肖,生动活泼。桌子上的菜,也被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进到了两个人的肚子里,酒足饭饱,筱筱有一点点小醉,讲话也不利索了。 ‘筱筱,我们就先暂在鸿胪寺的姜尚这里,休息下,好吗?’ ‘嗯,说困了,想睡觉。’ ‘那,就睡一会儿。’马啸张开怀抱,筱筱钻进马啸怀里,‘叔叔,你不会丢下我吧。’ ‘不会。还舒服吗?’ ‘舒服。’ 走在城里的蓝月下,抱着筱筱,马啸希望没有抱得不舒服,没有一不小心将筱筱从怀里摔下去。慢慢地走,周围非常安静,人很少,只有脚下的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嗒嗒的声响,影子,被按得低低的,马啸侧身,月影中,显示马啸确实抱着一个小小的身躯,马啸定住了。 是真的,筱筱真的存在,这不是梦,可恶的幻老不死的,竟然用术法改变自己的记忆和物理革除筱筱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你死定了! 抱得更紧了些,筱筱也许是觉得箍得慌,拧巴几下,马啸赶紧放松,让筱筱更舒适。 登上巫咸的最高处,夜风习习,蓝月高悬,筱筱熟睡,马啸坐在屋脊,琉璃瓦反射蓝月的光,世界如此安静,俯瞰巫咸,城市群落,密密麻麻,向远处排,海浪拍岸,卷起层层涟漪,层层叠叠,画卷一样展开,延伸到深蓝之处,天地相接,浑然一体。 ‘叔叔,你可不许骗筱筱。骗筱筱,是小狗……’筱筱嘟囔着,是在说梦话。 ‘放心,筱筱,叔叔发誓,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先找回我们的共同的记忆,打烂幻那个坏老头的脑壳。叔叔已经有眉目了,叔叔的任务目标,肯定就在红月上,它的名字叫-黑。它,隐藏得很深;它,非常地狡猾,我很怕打不过它。等叔叔恢复了,就去红月,叔叔知道你厉害,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 ‘说好的,要带你去盖娅,叔叔就一定一直记着,叔叔欠你的,叔叔是个守约的人,你还没见着你筱靖姐姐呢,你跟她小时候,可像了……你救过叔叔好几回命,叔叔还不起,答应的事,就要做到……你睡吧,睡吧。’ 那一夜,很长,马啸抱着睡着的筱筱,说了很多很多。 ‘小月儿圆圆,脸庞弯弯 荡起浆儿,划起船,大江蜿蜒在大门前 鹅下水,鸟扑檐,猫儿上树梢,一条大黄狗站在马路边 马吃草,鸡下蛋,猪猪打泥潭,大黄黄牛儿哞哞池塘畔 …… 大月儿圆圆,脸庞团团 起号角儿,扬白帆,银河灿灿在大梦田 鱼下海,舰登天,太空电梯连天地,铁锁横江桥接云海线 旧织布,新程编,岁岁年年人相似,沧海桑田改换了人间 …… 风儿盼,云儿盼,月儿圆了好相见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天涯共此团圆伴,把你手儿牵。’ 第83章 空中花园 ‘马小友,欸……’太医院张阁老,顿住,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望向窗外,灰白的院落,偶有黄叶从树间飘落,打着转,似乎和树本体的联系,可以飘落的慢一点,就能拥有更多的勇气,接受已经逝去的悲伤。 ‘张阁老,您直接说,我都接受。’ ‘好!’张阁老大声赞赏,握了握拳头,并没有回头,‘幻,移神幻影,将会进入下一个阶段了。’马啸没有接话。‘都怪老夫无能……很快,小友,筱筱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是吗?’马啸像在自问,自答,又仿佛在回答张阁老的问题,窗外风吹过,飘零的树叶,被风卷着,扫到阴沟里,落在泥沼间的汪水,浮动几次,沉下去,泥沙悄悄围上去,某一天,落叶将成为泥沙,回归大地。 ‘还有多久?’ ‘最多两个时辰,快,也许下一个呼吸……’ ‘谢谢,老张头!’马啸的声音,已经消失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筱筱,很快有更坏事情要发生。’马啸站在筱筱家的庭院,抬头望着天空,巫咸的天空,从来没有蓝天白云,仅有灰色,马啸的心情此刻和巫咸的白日天空,遥相呼应。 ‘卫大哥,嫂子,我有个请求。’芈无焉抱着筱筱,卫英雄安静立在旁边,‘你说吧。’ ‘我想,建一座游乐园,给筱筱的,虽然我可能暂时不能看着筱筱,在游乐园里开心地玩耍,只要她真的在,就好,开心就好。’ ‘叔叔,你建个啥样的好玩的呀?’ ‘嗯,保证你大开眼界。’ 筱筱跳下芈无焉的怀抱,奔向马啸,芈无焉提醒马啸,‘筱筱向你跑过去了。’‘谢谢。’马啸计算着筱筱的步伐,竟然丝毫不差,稳稳地抱住筱筱,其实马啸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凭空抱起一团空气,举向空中。 ‘叔叔,要建造一座无与伦比的空中花园,请接受我的最诚挚的致意!’ 没有回应,筱筱的嘴巴张张合合,咯咯笑个不停,马啸一点也不能接收筱筱传出的任何信息。 ‘筱筱很高兴。’芈无焉抹红了的眼眶,‘真的,非常高兴。’ ‘我们去了,等我们回来。’马啸用胡子扎筱筱,眼眶湿湿的,笑意在脸上散发着光辉。 ‘老子,老子,老子……’马啸在实验室里大喊大叫,筱筱惊奇地四下张望,摸摸这,摸摸那,敲一敲,踢一踢。 ‘哎呀,你小子,想烦死我老人家,嚎丧呢,别嚎了。诶,筱筱姑娘,你什么时候到的,来来来,到我这儿来,给你看看好玩的,从来没见过的好东西哟。’ 筱筱望着破衣烂衫的老子,白头发乱哄哄的,活像个路边的乞丐,睡眼惺忪,‘你就是老子,我记得你,你怎么这个熊样子啦,以前可是白白净净的,白发摇摇,仙气飘飘,跟宫殿里那些大白鹤一样,你是被猪拱了吗?’ ‘猪,什么猪,哪有猪?我跟你说啊,大白鹤,都不好玩。’大手一挥,‘看,眼前,这些个,才叫好玩,好玩的不得了,玩了三千多年了,还不过瘾。’ ‘真的吗?’ ‘真的。喂,我说,那根木头,现在什么情况,谢谢你带筱筱来陪我玩。’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我中了幻术-隐形幻影,我现在既看不见也听不见更不能接触到筱筱,我说的很多事,都跟筱筱一起经历,我想设计一座游乐园,命名叫空中花园,怕筱筱枯燥,就带来麻烦下老子。’ ‘不麻烦,不麻烦,你弄那个什么你的花园去吧,有什么事,你找我,很方便的,嚎一嗓子就行,你的术,我解不了,到时候看你自己的了。筱筱,我们去玩,让你这个笨叔叔,笨得到家的叔叔,自己忙活吧。’ ‘哈,老胡子大耳朵,你也知道叔叔笨啊。’ ‘当然知道。’ ‘叔叔,你忙吧;回头找你玩。’ ‘筱筱要跟我玩耍去了,跟你再见呢。’ 老子的身影,消失了许久,马啸依然举着他那可怜的右手,无力又干瘪,沙漠里死去的胡杨树,树干就是这样的,生机已经流失殆尽,生命的证明却不肯坠落到尘埃,迎着沙漠干燥又愤怒的风,怒吼着,嚎叫着,不甘地狠狠地刺向天空刺向大地,将岁月的痕迹,雕刻进历史的长河。 回头,马啸就一头扎进热火朝天的空中花园的设计之中,参考迪士尼乐园、方特游乐园、哈利波特魔法城堡、六旗游乐园、乐天世界等等,什么蛊虫逃生屋啊、云霄大飞车啊、炮弹发射、玻璃栈道大冒险啊、海盗湾高空秋千啊、地心引力太空舱啊、极速旋转木马啊、蛊虫大偷袭啊等,统统安排上。 经过三年零九个月的艰苦卓绝的夜以继日,马啸终于把所有的项目设计完毕,拜访五大长老,五大长老忙着建设巫咸征服红月项目,如火如荼,方圆八百里地,都被忙忙碌碌的施工队伍给挤满了,呜呜泱泱,热火朝天,一排排军营,分红、白、黑、绿四大块,呈九宫八卦,围绕着一座堪比四个天安门广场的超大圆形传送阵,时刻准备出发。 听了马啸的汇报之后,姜尚望着眼前气势磅礴的军营,稍稍松了一口气,兴致高昂,‘马啸小友,你看,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去征服的豪情万丈。’ ‘嗯,好一派武林盛世,果如我先辈伟人所言。’ ‘哦,细说。’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点兵稠…… 关山几度秋,万里河川铁骑踏神州!!!’ ‘好!好!!好!!!’姜尚背着手,直视天空的太阳,‘大丈夫,生在此时,该当如此。’ 友好的一场拍马屁之后,姜尚派给了马啸一支200万人的由红袍、白袍、黑袍、绿袍组成的综合基建军团,投入到了马啸空中花园轰轰烈烈的建设之中去。 十年零一个月,占地方圆一千两百公里的立体式空中花园,完美竣工。 ‘空中花园,开园大吉!’ 第84章 开团爆炸 空中花园开园之际,被硬拉来的筱筱,颇有些不满,老子那里好玩的东西,应接不暇,每天的小惊喜,几乎让筱筱忘却了马啸带来的小忧愁。 ‘叔叔,什么都没有啊?’老子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充当筱筱和马啸中间的传声筒。 ‘哼,一会儿可不要玩起来不要命,连零食都丢了,家也忘了,叔叔也被扫进尘埃里。’老子惟妙惟肖地模仿,马啸颇觉有趣,筱筱的好奇心,被钓到有地球到月球那么高,随着马啸倒计时,越来越旺盛,有到太阳那么高,要冲出太阳系了 漫天的烟花,绽放,蓝月的夜空被璀璨的烟火,粉刷成五彩缤纷的万花筒世界,世界的美妙,在筱筱的眼中爆炸开来,喜悦随着烟火飞驰、奔腾,飞翔,自由的鸟儿,投进炫目的森林,游弋的自由鱼儿,跃起在奇妙的海洋,世界的神奇画卷,向远方展开来。 烟火逝去,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筱筱期待着屏住呼吸,天空被黑色的幕布完全遮盖,只留下纯粹的黑。黑暗中,音乐响起,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单纯的敲击声,由单一,到连续,更多的同样的简单的敲击声加入进来,汇集,叠加。黑暗的世界,简单的敲击,带动另一个敲击,敲击传染,又带动其它,一个生命,呼唤另一个生命,生命之间互相呼唤,生命之间互相发现,生命之间互相赞叹,生命进行大合唱。 哐~巨大的锣,敲响生命的进行曲;咚~破天的鼓,震撼生命的螺旋曲;哇~、邦~、嘀~、嗡~……更多的声音,加入到洪流,音乐的浪涛,喷发,像超巨星的怒吼,滚滚翻腾,生命的乐章,向上冲锋,冲锋,再冲锋,冲破大地的枷锁,冲破天空的枷锁,向着无垠之处,披荆斩棘,前进,前进,前进…… 最后一个音符,缥缈,扎根宇宙,黑漫漫,白茫茫,白驹过隙,万丈光芒。筱筱心醉神迷,老子频频点头,马啸望着筱筱所在的方向,安心地笑了,幸福像花儿一样盛开。 白光一闪,包裹在透明泡泡里的一座立体空中花园,出现在眼前,围观的巫咸民众和摩拳擦掌的小朋友们,眼睛里闪着光,鼻尖尖闪着汗,腿脚不听使唤,家长们目瞪口呆,万千呼吸,围观奇迹。 ‘空中花园,开园!’ 数以亿计的巫咸民众,冲进空中花园,每个人进入空中花园的人都被看不见的透明泡泡,包裹,但毫无察觉。空中花园,是一座活动的游乐园,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在外面看,各种设施漂浮在空中,以太空中360度全立体随机组合方式运行。 ‘谢谢你,老子。’ ‘啰嗦,筱筱,我们进。’ ‘我来啦!啊~’筱筱刚刚踏入空中花园,立马被一股强大的撞击给击飞了出去,老子愣了一下,抬头,已经找不到筱筱的身影了。 ‘你小子,又搞什么花样?……ε=(??ο`*)))唉!’老子也飞了出去,强行使用术法,才堪堪稳定,准备转回来找马啸问个清楚。 嗖~,呜~,马啸自己也被一列冲过来的空中过山车,给卷飞了,空中过山车横冲直撞,许许多多的裹在泡泡里的人,甚至连建造的空中花园的许多建筑物,都遭了殃,击飞的、撞飞的、带飞的、碾过去的,一时间空中花园里是鬼哭狼嚎,哭爹喊娘,尖叫连连。 马啸是找不到了,愣神的功夫,一头巨齿蟑蜣张开獠牙大嘴叉子,向着老子拦腰剪过来,老子嫌弃地瞥了一眼,巨齿蟑蜣原地爆炸,炸成碎片。 ‘小子,你给我过来。’ ‘老子,您叫我。’泡泡给马啸瞬移送到老子面前,弄得老子有点意外,‘滚!’ ‘好嘞~嘞~嘞·~’马啸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回来。’ ‘哦。’马啸又板板正正恭恭敬敬地站在老子面前,‘滚!’ ‘啊~啊~啊~’马啸再次被迫消失,老子笑了,‘给老子回来。’ ‘诶。’马啸笑着站在老子面前,‘你小子,挺会搞的嘛。’ ‘这都得多谢您老人家的发明创造啊,您的发明创造,将造福整个巫咸人民,享受不一样的刺激幸福的人生。’ ‘筱筱。’ ‘啊。大耳朵,你叫我,我一下子就看不见你了。太神奇了,太好玩了,大耳朵,你好好学着点;哦,你怎么找到我的。’ ‘飞,飞飞,飞吧,飞飞飞,飞吧飞吧飞吧。’筱筱高喊着,被老子的咒语给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消失在茫茫如狂暴的龙卷风一样,乱成一锅粥的空中花园。 大人小孩,一起尖叫,呼号,一群蛊虫掩杀过来,孩子们和蛊虫搏斗,受伤、流血、疼痛,痛彻心扉,失去阵地,失去同伴,一败涂地,或者胜利,或者阵亡,当一切尘埃落定,所有并肩作战的小伙伴们,再一次站在一起,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又再一次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没有永恒的胜利,只有永恒的战斗;没有从来如此的强大,只有一次次从痛苦中、失败中,挣扎着,站起来,迎接挑战,超越自我。 恐惧,死亡,逃避,畏缩,痛苦,重生……巫咸人世间的一切,包括地球,和马啸曾经遇到过的、见识过的、听说的,都在空中花园里上演,也许,在世界上,也真正地在上演,巫咸的征讨红月,就在如火如荼,将来的战斗、战争,将比在游乐园里遭遇的,更残酷、更冷血、更血腥。 是的,巫咸,这块多次曾经面临灭国的族群,现在还站着,骨子里流着嗜血的基因,空中花园是一次全国性的大释放而已。 你曾见过,那太空中坠落的、燃烧着的战舰吗?你曾见过,那宇宙中爆炸的、吞噬自己的恒星吗? 最好是不见,但,族群是忘不掉的,终究一日,血与火、泪与雪,必将再见,终局一战。 呜~时空漩涡,不期而至,空中花园瞬间停止了运作,乱糟糟的,像飘荡在太空中,大战之后的残骸,安静地望着巫咸征讨红月基地,冲天的黄金色光芒亮起,灭了,又亮起,每一次的亮起,都有二百万大军,已经奔赴红月。 战争,开始了。 第85章 看客的心 传送阵,开启。 一批又一批的战士,被送往了红月之上,许多在空中花园玩耍的人们,战斗热情高涨,纷纷跑去征兵处,自愿报名,前往红月,更多的人涌进空中花园,毕竟在空中花园,既能提供稳定的保护,估计后期临时改造能提供饮食,还能更近距离地拿到来自红月的第一手战争资料。在时空漩涡的凶险中,人们第一次顶着巨大的威胁,囤聚在空中花园。 ‘小马,筱筱,也要去红月了。’ ‘是吗?我,我……去不了。’马啸语无伦次,‘筱筱,那些老怪可都不好惹,你可不能急功冒进……嗯,还有……’ ‘知道啦,婆婆妈妈的,放心吧,我也去耍耍,不过,我可不参与什么狗屁的战争。’老子看马啸想说什么,赶紧打断,‘再啰嗦,我揍你,想回来,我们自然就回来了。’ ‘好。筱筱,叔叔祝你,武运昌隆!’ ‘花样儿还挺多,去了。’老子没再理会马啸,背着手,招呼也不打,直接漫步进了传送阵,如入无人之境,都没有发现怎么回事,老子随着一阵闪光,就被传送走了。 心里空落落的,马啸发布空中花园的自我改造功能,一阵有序的的变阵,空中花园成为一道屏障一样的拱形城垣,拱卫着巫咸军营,生存包从地底打开的巨型仓库,传送上来,送到每个人的手中,人群发出一阵欢呼。 空白的卷轴,在马啸眼前展开,研磨,开始在卷轴上,描摹。写意的蓝月、红月;苍茫的蓝月,娇艳的红月;行军的巫咸军士,排着长长的队伍,有序地进入红月。宽阔的对接平台,交叉繁复的高架路桥,点点亮起红光的蛊虫,隐藏着,露出嗜血的眼神,数以亿计的蛊虫,等待着,巫咸大军压境。 每一条岔路口,每一条大道,每个水洼,每一棵树,都将成为争夺的阵地,反复冲杀、争夺、交换阵地,倒下,成为脚下的焦土,成为巫咸的、蛊虫的,生与死的界限,胜利与失败的摇摆的阵线。 唰~红光一闪,马啸的毛笔,顿在空中,叹息,第一批也许是战死的、受伤的或者失败的巫咸军士,被遣送了回来。 ‘上!’张阁老一声令下,数十万巫咸医生,蜂拥而上,紧张而有序地对受伤的军士进行诊断、分类,或临时包扎,或喂丹药、上夹棍,或默默盖上白布,或输入绿色的能量紧急救治。 空中花园,静悄悄的,许多人有序地参与到救治中去,不少自愿者,在时空漩涡里,丢掉了性命,但没有一个觉得自己仅仅是看客,小孩子们也踊跃报名,大人们极少同意,仅有少数得以去往传送阵,大多被送往了医疗营。 ‘小友,你很清闲。’ ‘是你,不去红月?’ ‘当然去,现在还早。’马啸对这个隐形人的声音非常敏感,也越发好奇,‘你认识老子吗?’ ‘认识,我来没几年,他就来了,有段时间,他可是爱热闹的很,去过神魔星域的几乎所有地方。一呆就是万儿八千年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碰面不多。’ ‘你,和老子,谁更厉害些?’ ‘这么好奇,小命不长久啊。’等了一会儿,‘唉,当然是我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切。’马啸又开始研墨,‘小子,我可是宇宙第一思维生命体,肉体什么的,太无聊了,太脆弱了。’ ‘老先生,您现在在哪里?’ ‘嗯,我看看,我在十维空间。’ ‘您这么厉害,还抓不到您追杀的家伙?’ ‘哼,小子,脑袋长见识短。’马啸放下研磨棒,摸摸自己的脑袋,确实挺长的,驴长脸嘛,‘这家伙也练成了十维生物,自成小世界,除非所处宇宙空间极度不稳定,不然根本就瞎子摸象。幸好没有成为完全体,不然想找到他,宇宙不重启,遥遥无期。’ 宇宙重启!马啸不敢想,这都是什么妖孽,难道要打烂宇宙么? ‘你想多了。’估计是隐形人看出了马啸的担忧,‘宇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重启的。别说十维生命体,就是再升一阶,也无能为力,除非大家都坐在一起,一致同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呵,你小子是不是傻。重启,大家都玩完了,总有几个不喜欢玩完的,半个都不行。藏起来,还找不到。’ ‘几个?’马啸抓住了重点,能想得到隐形人摊开双手,无可奈何的样子。 咳咳咳~‘小子,你病了,病得不轻?’隐形人突然改变话题。 ‘啊,您能治。’ ‘我不治,不治不治。’ ‘您治不了?!’ ‘激将法,玩剩下的。不过呢,真是不错,也就是你吧,估计换别人,早就身死道消,被消弭于无形了。’ ‘您老指教。’ ‘合击技。少见少见啊,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精巧的设计了,三个人,咦,这家伙出手,你命没绝,有趣有趣。’ ‘谁,出手。’ ‘空。暗夜冥王神魔第一高手,擅破虚空,用一把虚空之矛,能封印一星系时间,此枪一出,天地变色,星际仓皇,黑暗吞噬,真乃一绝户枪,就是颜色绿绿的,不怎么上档次。’ ‘他们都叫他鵎鵼。’ ‘无所谓。’ ‘还有两个?’ ‘这俩凑数的,一个擅长幻术,一个擅长瞳术。’ ‘何法可破?’等待了许久,隐形人也没有回应,马啸无奈笑了,等了好久,隐形人还是没反应,马啸摇摇头。 传送阵,闪了又闪,马啸不由站了起来,战争是如此惨烈。 ‘一力破万法。’马啸抬头望向天空,时空漩涡,无头苍蝇乱飞乱撞,外围的安保人员,飞来飞去,或追击,或拦截,或布阵法。 ‘谢谢您,祝您早日心想事成。’马啸知道,他的话,隐形十维人,一定收的到。 大家都在忙,救人的,战斗的,护卫的,生产的,只有马啸,一介闲人,只能旁观,一个荧幕外的看客,担忧着,揪心着,渴望着,但只能眼看着一切发生,他们去战斗,去牺牲,去挣一个不知道的未来,前仆后继。 又一闪,老子胡子被烧焦了,衣衫有些破烂,怒气冲冲。 ‘筱筱,筱筱还好吗?’ 第86章 诛仙阵 ‘你就知道关心筱筱,筱筱,你看看我,看看我,衣服烧了,胡子燎了,我很生气。’ ‘老子,您,也会受,受打击?’ ‘筱筱好得很。在你头上蹦迪呢。哼……’ ‘老子,咋回事,说说,快说说。’难得看到老子吃瘪,马啸八卦的心,春天的野草一般疯长,渴望着阳光、雨露和奔腾的野马,与不寒杨柳面的春风。 ‘啧啧啧,瞧瞧你那小人样儿,能不能有点出息。’老子抓起紫金葫芦,一顿猛灌,抓住飞在空中的鸡腿,撕扯着,‘筱筱,都是筱筱,撺掇我的,说是里面好玩的多,有好东西。’ ‘喂,大耳朵,大耳朵,我们溜到蛊仙屁股后面,打烂他们的屁股吧。’筱筱躺在蓝月草坪上蓝草随风摇摆的细嫩叶尖尖,漂浮着,大山间的雾气,都是这样的派头,懒洋洋的。 ‘嗯,听着不错,那,就去捅他们屁股蛋子。’ ‘慢。’ ‘怎么了?’ ‘大耳朵老聃,你不会带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吧。’ ‘没来得及。’ ‘那就好。’ ‘那怎么好了?’马啸问讲得津津有味的老子,筱筱抱着笑脸,蹲在马啸肩膀上,笑岑岑的,小学生听说书先生讲那些精心编排的故事时,就是这样羡慕加期待的眼神。 ‘是啊。我也没细想。’老子烦躁地踢了马啸一脚,‘干嘛打断我,讲得好好的。’马啸连连告饶。 ‘我们啊,就绕后了,果然是没看见几个人,无非是三三两两的虾兵蟹将,不值一提。嘿,于是乎。’老子大手一挥,鸡腿上的油脂、碎屑甩出来,弄马啸一身。 ‘我们就平推过去了,实在是太顺利了,跟乌龟过马路似的。’马啸牙疼,这是什么破比喻。 ‘进去一看,啥也没有,空荡荡,挺没意思的。’老子用烧焦的半截袖子擦擦嘴,弄的脸上脏兮兮的,也没个别人来凑热闹,听老子吹吹牛。 ‘绕了几圈,特没劲,算了,走了。嘿,转来转去,到处都差不多,筱筱问我,是不是出不去了。我仔细想了想,是有事儿了,出大事儿了。我让筱筱随便打几拳,试试水。出门没看黄历,踩狗屎上,走狗屎运了。’ 铁人-破,铁拳挥出,‘给我破!’几百座山,挡在破的铁拳前面,前面一百多座山被打碎了,后面差不多一百座被打出了大洞,后面尘土飞扬,再往后仅仅是微风拂山岗,破坏力还顶不上一只挖洞的蚂蚁。 机关触动了,周围升起三座神坛,三座神坛喷出金色、玄色、白色三道光柱,围绕着三座神坛升起一座座山头,围绕成一个圆圈,喷出一圈蓝色光柱、一圈红色光柱、一圈紫色光柱、一圈绿色光柱,接着,更外圈更小的山头喷出细小的橙色的光柱,密密麻麻,千万道光柱笼罩了大半个红月,一座连绵不绝的超大阵法,展现在巫咸军队面前。 诛仙阵,启动!!! 铁拳不成,换零,抖衣袖,万千冰花从袖口喷射而出,诛仙阵四分之一都被零冰封了,笑容在脸上还没绽放开来,阵地涌出一个个火山口,火山喷发了,零直接发动绝对零度,天上降下如苍穹般的寒气,眼看快要冰封整个诛仙阵,天空出现了九条巨龙,每条龙三个头,喷出火焰龙卷,地下火山口伸出龙头,助力喷出火焰,双面夹击,对抗了十几个呼吸,绝对零度的寒气,生生被击溃了。 ‘九千雷动!’ 筱筱三亲卫的殛,贴脸开大,火山口钻出九头鸟,它们振动翅膀,摩擦生电,竟然生出拇指粗大小的许许多多的红色雷电,和嘴里喷出的红色雷电,缠绕在一起,有拳头那么粗壮,激射向九千雷动的超级龙头,声势浩荡,竟然挡住了九千雷动,并形成了相持,慢慢能量耗光,消散了。 催动不尽树,红光在前,摧枯拉朽,紫光紧跟,势如破竹,白光殿后,摧城拔寨。天空降下三颗燃烧着的恒星,扛住了不尽树生猛的进攻。 ‘喷火的龙,射雷的鸟?’ ‘啊,龙,龙,嗷,想起来了,像龙那家伙,叫炎龙霸,会搓雷的叫,叫损雷祖鸟,燃烧的大火球,筱筱说过的,名字太长了,记不住。’ ‘迪拉达·亨堀鲁嗙斯塔’。 ‘对对对,就是这名字,谁起的,这么别嘴。’ ‘以前没见过,也听说过,这俩新出的蛊虫啊,新品种吗?’ ‘什么新品种,都是老家伙了,不常出来,死的差不多了,怕死!’老子吃饱了喝足了,葛优躺,‘没想到叫迪拉达的玩意儿,威力还挺大,我想着用手接,嘿,没接住,把我衣服烧坏了,可惜可惜。’ 马啸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丢了算了,手接恒星,以为是手接乒乓球,顶多疼一下,老子果然恐怖如斯。 ‘后来呢?’ ‘跑呗。’马啸差点当场跌倒,多厉害一人物,响当当,直截了当,不想动手,跑路了。 ‘就这么跑回来了?’ ‘啊,不然呢。’ ‘没把诛仙阵,给破了。’ ‘我管那玩意儿干啥,不耽误我们跑就完事儿了。’ 啪~,马啸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您老人家,还真是说话算话,说不动手就真不动手,灰溜溜就跑回来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马啸竟然无言以对。 ‘幸好跑得快啊,不然被缠住,也是够麻烦的。’ ‘您,也会被缠住?’ ‘我又不是三头六臂,被缠住很奇怪吗?’ ‘这是您不动手理由吗?’ ‘我有动手的理由吗?’老子反问,马啸惊愕。 ‘我路过的,谁的问题谁解决嘛。’道德绑架是没有用的,老子的立场就是中立,最多顺手人情或者兴之所至,否则,对于一个去了几乎所有神魔星域的老不死,已经见识过太多的文明兴衰、消亡,不干涉才是符合天道。 老子,果然践行自己的大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第87章 巫咸大祭 ‘老子,您怎么跑回来的?’ ‘不告诉你。’老子翻了个身,背对着马啸,‘筱筱,等讨厌的漩涡涡停了,叫我。’说完,打起了鼾声,马啸摇摇头,指指自己画的几千幅画-想象中的巫咸第一次远征红月的想象图。桌面的图,真的被翻动,卷轴打开,图画消失,没多久,卷好的画,又从一个地方显露出来。 ‘筱筱,能听到叔叔说话吗?’!没有回应,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估计是筱筱自己无聊,或者是出于好奇吧。 日子就在马啸作画,筱筱也许陪着,也许是自己睡了,老子的鼾声中,不经意间溜走了。 三十年后,时空漩涡慢慢消散了,第一次巫咸远征红月,也落下了帷幕。总共出动了200亿人次征讨军队,大半个巫咸的人民,都参与到这场空前的世纪大征讨,伤亡超过50亿人次,以惨败收场。 巫咸历528054年,全巫咸,举行了一场大祭仪式。 白幡,黑衣黑帽黑鞋,白如人间雪满地,黑似乌发雪盖头。马啸牵着筱筱若隐若现的手,绿枪的威力似乎在快速衰减,大抵一是马啸自身功法的缘故,更多的可能性来自巫咸对红月的远征,即使是惨败,也大大地削弱了红月的实力,很大概率削弱了来自鵎鵼、幻和中宗的远程掌控力,甚至是切断了这种潜在的联系。 鲸鱼个头大的号角,吸气,鼓起热气球一样的大包,长长的声腔,像横着放的炼焦厂的大烟囱,气鼓进声腔,呜呜~,低沉的呼号,回荡,白幡裹挟下的黑衣人群,围绕着规定好的路线和仪式,进行盛大的祭奠仪式。 ‘呜呼,哀哉! 惶惶天兮痛披泽溪地,举目望兮心茫茫。 红月登,军容整,千古浩荡,我辈奔流兮洒血,尸身垒墙。 由来征战一亿八千七百回,儿郎抛头颅,陷敌阵,诛仙阵前,兵来将挡,回眸间,马革裹尸天各一方。 白幡飘带兮烈风扬,唤万千亡灵兮归故乡。 日之苍苍,泪之罔罔。 系我扶灵桑,戴我兰陵香,九叩神威兮伏地戚戚,长哭浮渊兮大悲泣。 呜呼,四海八荒,天与地同悲兮草木落霜,萧萧兮风起长夜难明亮,黯淡兮坠落,不见昔日模样。 噫嘻,噫吁嚱,呜呼哀哉。 雕我华表堂,葬我高陵上,种我西陵树,终日落西岗。 佑我妻孙福满墩,护我高堂岁绵长,愿我身死后人永不忘,我愿人道消,来世偿,世界之终再相见,共一哭,大道昌。 呜呼,哀哉!噫吁嚱,哀哉! 巫咸勇士,永垂不朽!!巫咸雄魂,永垂不朽!!巫咸英灵,永垂不朽!!’ 千万人,共同诵读,亿万人,一起悲伤,黑衣的巫咸人,泪流满面,举目望天,风呼号,乐悲伤。 风从耳边,轻轻拂过,人们的悲痛如同大海的波涛,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白幡在风中猎猎作响,眼前的黑衣,在白色棋盘的路线上缓慢行进,黑色的人影,远远看去,连起来,是漆黑的一条线,近一点,是一个个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小黑点点,根本看不出他们在行进,他们是被钉在棋盘上的,俯瞰,是一个大大的‘死’字,眼睛迷幻间,他们又幻化成一个大大的‘生’字。 活着的人,行走于大地,死了的人,埋葬于大地,大地连接着生与死,却将生与死隔开,永世不能相见。也许,马啸想,如果真有诔文所说,死去的人,会回来,是多么好啊,即使只是简单地告个别,再看一眼,也好过所有的一切,都只存在于记忆里那个离别的时刻。 所有的人,都裹在黑色的丧服,看不见脸,也看不见表情,每个人好像都在说话,又好像都在沉默不语,耳朵里听到的,究竟是天地的悲号,还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哭泣呢。 牵着筱筱的手,筱筱也跟人群沉默着,马啸觉得筱筱的手,从未有过如此的冰凉,像是失去了温度,跟着死亡是一样的冰冷,沉默,沉默下去,直到被所有人忘记为止。 ‘叔叔,叔……叔……’筱筱的话语,总是断断续续的,电话信号不好,或者电量不足时,总是会发生这类的情况,努力地去捕捉,才能分辨说了些什么。 ‘红……红月……红月,死……死了,会……会……会怎样?’ 马啸摇摇头,躺在雪坡上,身子下有些坚硬的雪,被压得嘎吱吱作响,热气,从马啸鼻子、嘴里,溜出来,被长长地吐出来,成一条直线,一下子又被凛冽的寒风,吹散了。 ‘我也不知道。’马啸裹裹身上的大衣,看看同样躺在旁边,穿一身蛋黄小棉袄,外面裹着一条大大的巫咸狮豹兽黄金色毛皮大氅,几乎将筱筱整个人像襁褓一样包裹的严严实实。 ‘也许,筱筱就成为了黄金军团长,大家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再被困在巫咸这个国家,自由自在的。’ ‘红月……月,为什么……为什么会……在……在哪儿呢?’ 顺着筱筱的手,指向的方向,马啸抬起胳膊,挡住额头,灰白的天空涂抹灰白太阳的染料,世界是混沌的,不按任何人的想法行进,‘也许,红月,根本就不存在。’ ‘什么……什么……什么……’筱筱的声音来回地回荡,像极了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山岗,对着峡谷喊话,过去许久,峡谷不断回声,重复喊话,反反复复。 ‘还记得那天的巫咸大祭吗?’停了一会儿,马啸继续说,‘人,总会找一个理由,活着;也许,红月就是。这里没有世俗的战争,没有饥饿,没有瘟疫,没有真正的政府,最多的无非就是接待几个来这里的冒险者,红月更像一个调剂品,一个提醒人们还活着的证明……嗯,证明。’ 消化了许久,筱筱边挖雪,揉成一个小雪球,挖更多的雪,雪球有香瓜那么大,‘好难懂。看球!!’筱筱丢出手里的雪球,砸在马啸的脑袋上。 ‘哈,偷袭我。’马啸一骨碌爬起来,也开始用手挖雪,攒雪球。空阔山岗的大坡下,马啸和筱筱,开启了一场打雪仗之旅,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跑啊,闹啊,笑啊。 嬉闹的脚印,向远方延伸,好像巫咸大祭那天,人们的脚步,当春天来临,雪融化时,脚印也不将存在。马啸回头,筱筱也回头望去,空荡荡的。 子曰:逝者如斯夫! 第88章 天动万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问我为什么,背后挨一枪。 又一次坐在路边摊,和筱筱惬意地吃起了云吞面,风和煦的吹,阳光暖洋洋的,日子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老板娘。’火红的轿跑,屁股后面跟着了火差不多,人也是,车还没停稳,一个憨憨的壮汉,从火辣辣的轿跑上跳下来,‘给我来,8两牛肉,一根猪蹄,虾仁蒸肠粉,生菜铺底,多放耗油,不放盐,外加一小碗原汤。’ ‘傻强!’ ‘哟,这不人见人厌的狗不理马啸嘛,还是这么拉?’ ‘老乡,大家伙都知道我这人废的事儿了?’ 没兴趣,顺道听说的,别介意。 ‘哪能呢?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筱筱,这是我老乡,叫傻强。’ ‘行啦行啦,别介绍了,够尴尬的了,就当不认识。’ ‘活儿,弄怎么样了?’ ‘别提了,他妈的,鬼精鬼精的,藏到红月上去了,跟着大部队,也没沾上什么光,老倒霉催的了,细粮没吃上,碰一老鼻子灰……丢雷老母。’ 豁豁牙牙的玄铁斧头,哐叽,扔脚边,像扔一件垃圾,马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傻强的斧头,已经砍卷刃了,斧身也是猛烈的撞击之后,留下许多的坑坑洼洼,像一个人脸上长了麻子,麻子消得乱七八糟,脸也跟着乱七八糟的,如同我们用望远镜,观察月球表面。 ‘至少有方向了嘛。’ ‘有个卵子。’傻强的直球噎住马啸,马啸轻摇脑袋,‘还是挺羡慕你的,我这啥都没干成,毛都没一根。’ ‘诶,也不能这么说,你看看,面前不就有个软萌软萌的小妹妹嘛。’ ‘傻强!’马啸提高声量,语气不善,‘嘴上把着门。’ ‘哟哟哟,急了急了,好好好,爱咋咋地;老板娘,快点呀,饿死了。娘希匹,鸟不生蛋的破地方,老子一天都不想待了。’ ‘来了,诶,借光借光,8两上好的渤海黑牛肉,酝扎猪蹄一只,肉质紧实,Q弹牙,河虾蒸肠粉,耗油多多,小碗原汤。’马啸颇感有趣,什么时候这卫士装扮的老板娘,跟跑堂卖牙口一样,口齿伶俐,戏谑多言,不知道以为是来到了天桥下说单口相声的,说学逗唱,有模有样。 嗡~马啸似乎听见金属丝细微的破空声,眼睛一花,事物被拉长,又被压缩,重影一瞬间,脑瞬间失血或饿了很久低血糖的症状,煞羽眼自动感应,启动了扫描功能,‘咦’,筱筱抬眼扫过马啸,又恢复到专心对付云吞面去了,似乎刚刚发生的事儿一点都不能引起筱筱的关注,肯定是比不上碗里的云吞面。 奇怪的老板娘,暴躁的傻强,神奇的重逢,马啸转头望向傻强,傻强一手抓牛肉,一手抡起猪蹄,撕扯着啃起来。 奇怪,诡异,不同寻常,马啸说不上来的心里别扭。 ‘傻强,傻强!’傻强并不搭理马啸,一门心思扑在牛肉和猪蹄子上,小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紧紧护卫着,霸占着,唯恐别的小孩要冲上来,抢了去。 ‘傻强,傻强!’傻强似乎被马啸的锲而不舍的呼喊给从梦游中叫醒了,茫然地放下双手,嘴里塞满了牛肉,一大块猪皮挂在嘴角,满脸的油腻,傻乎乎的。 噗~傻强裂开嘴笑了,脑门心正中,有一个道细小的几不可察的竖竖的红丝,渗出血滴,呼一下喷涌,像爆掉的自来水管,喷起一丈多高,傻强脑袋被一劈两半,人已经没了,神情还停留在享受美食的幸福时刻,等了一会儿,大脑不再能指挥身体,身体才摆脱了提线木偶,哗啦倒下,成为一摊死物。 嗖~白光一闪,马啸安静地端着细瓷碗,扒拉云团面;‘喔’,筱筱抬抬眼皮,啥也没说,津津有味地抱起大海碗,盖住整张脸,吸吸溜溜吹气,呼呼啦啦喝汤,旁边传来‘噗嗒’,有人倒地的声音——老板娘胸口,被贯穿了一个海碗大的洞,临死也没发现是马啸动的手。老板娘倒下,倒在另一个老板娘旁边,另一个老板娘被震醒了,抹抹眼睛,默默爬起来,红衣主教,悄摸地指挥善后。 ‘马啸小友,又有精进,可喜可贺。’ ‘给大人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巴不得每天都有些事做,改天一起吃酒。’ ‘好。’ 起沙尘暴,还是雾霾了,马啸、筱筱的四周,被一股浓浓的黄沙漫天的天气所包围了;傻强,身披古铜铠甲,头盔,像一头莽荒猛兽,从沙暴中走出来。马啸端坐没动,筱筱有点小讨厌地用手扇扇,似乎这样就能赶走讨厌的黄烟。 随手一挥手里的玄铁斧头,上面的古文路密密麻麻,外面包裹着流动的黄气,挥动间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一道斧头劈出的锋刃,斩过小饭桌,小饭桌整整齐齐被从中间,准确无误地一分为二,靠近马啸的方向的一半,炸开,成碎片,刺向马啸;靠近筱筱一半,平稳地落地,炸开的碎屑,没有一枚是刺向筱筱的。 斧头形成的锋刃,诡异地转了个方向,斜着斩向马啸,马啸急退,锋刃穷追不舍,马啸摇了摇头,展开以太小剑的防御,封住锋刃的进攻方向,防御圈由三丈被压缩到一尺,马啸动用了白玉之哨,拨开游走,腾挪空间扩张到三丈方圆;一个呼吸间,更多的锋刃出现,将防御压制一尺,不得不舞动黑曜灵虚斩,逼住傻强的黑斧头,算是势均力敌,勉强应付。 ‘哼,多管闲事。’傻强说了一句,便举起斧子,扔到空中,‘小子,记住了,这叫荒天混沌斧。给你留点深刻的教训。’ ‘叔叔,小心!’ ‘天之乾乾,地之坤载,神威陌陌,万神借法。赐吾大威天龙,万魔法咒,神灵加身,神龙列阵,雷神加持,雷霆万钧;岩神加持,天动万象,急急如律令!’斧头在天空中急遽放大,像一座生长在天空的大山,从太空中劈向巫咸,黑黢黢,周遭布满了火焰,马啸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肃穆且恭敬地立起手中的黑曜灵虚斩,蓄势待发,虔诚的教徒般,不带一丝一毫的懈怠和马虎,放开迎接死神的洗礼。 傻强王之蔑视,挥下荒天混沌斧。 ‘玄天清扬,喝!!!’ 第89章 霸王扛鼎 ‘霸王扛鼎!!!’ 眼见着傻强的荒天魂盾斧,以泰山压顶之势,天外降下陨星般,熊熊火焰拖曳着长长的尾焰,天空似乎在燃烧,马啸高高举起手中的黑曜灵虚斩,掐诀,起咒,天地为之变色,暗了下来,光被疯狂的裹挟,大江大河奔涌,向黑曜灵虚斩疯狂灌注,刀身亮起来,流光溢彩,横向刀锋虚影排开,四下莲花盛开千碧拥簇,纵享刀身向天空延伸,一柱擎天。 舞动手里的刀,刀幻化成千把刀、万把刀,虚影相互叠加一起,编织在一起,像万千的军人,心聚在一起,劲往一处使,黑曜灵虚斩一把普通样式的刀,组合成半透明的全是光的破天刀。 ‘奉,明明玉皇大帝尊,天之浩浩,地之邈邈,昊天灵灵,地藏冥冥,昭昭其有,妙妙其无,天威地神,疾疾至。阴之神帝,昏沉九州;阳之神帝,混元赤霄,急急如宇宙伟皇伽耶霹雳如律令!’ 黑曜灵虚斩,受神力和天威加持,随着马啸大喝一声‘霸王扛鼎’,自下而上,向如流星坠下的荒天混沌斧,迎击而上。 ‘哇哦,叔叔,你好棒棒!’马啸心里苦,迫不得已。 如山的斧头,如虹的刀锋,两颗地球一样的行星相撞,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呜~,荒天混沌斧,压下来,是如来佛祖的金木水火土五指山;嗡~,黑曜灵虚斩顶上去,是托塔李天王的三十三天黄金舍利子七宝玲珑塔。 ‘想把巫咸劈个大窟窿出来,还是想把巫咸炸成两半。’老子抬起埋在实验里的头,‘哼,能得很,有本事去红月闹腾去,在这儿耍什么威风。’ 全巫咸,万人空巷,跑到屋顶上,观赏这场奇观,天外来斧,地狱跃镰,火星撞地球,天地大冲撞,兴致勃勃。 撞,撞在一起了,一斧一刀,互不相让,尖锐的刺耳声,像几亿只蝙蝠在耳边啸叫,漫天卷起的火焰浪潮,席卷过大半个天空,天空都被烧红了,云朵都被烧光了,天空特别的娇艳,深邃的橘红色,像一整块血染的红宝石镶嵌装饰着。 僵持三个呼吸,斧头渐渐占了上风,一点点地压下来,马啸的脸色一阵潮红,一下子雪白的纸张那样发青。 ‘好了,异乡人,闹够了吧。’遥远的地方,传来卫道临的声音,就像站在傻强和马啸跟前三尺五说话。‘哼!’傻强愤恨地发出不满,脸上汗渍津津,身形也略微晃动,挥挥手,斧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以为有卫道临大佬替你撑腰,我就能原谅你。’马啸很是无奈,脸色灰白,颓丧,咧开嘴强忍着痛苦笑笑。‘没关系,既然作了一只出头鸟,就不怕猎人的枪。’ ‘哼,记住了,别人的任务,是不能代劳的,你吓跑了我好不容易钓出来的鱼,刚刚算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多谢赐教。’马啸盯着傻强,慢慢消失在漫天的黄雾,飞快地,黄雾就消散了;马啸支撑不住,向一旁倒去,筱筱上前勉强架住。 ‘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人走了,传来傻强的警告,马啸摸摸鼻子。 ‘叔叔,差点就给你丢脸了。’ ‘叔叔,你很不错了;嗯,也就我一根小拇指,不,大拇指那么厉害了吧。’马啸悄悄抬起袖子,擦掉嘴角的血渍。‘看来,叔叔还得加油啊。’ 200年后,巫咸历528254年,时空漩涡再次来袭,马啸已经做好了巫咸二次远征红月的万全准备。 ‘哎唷,我说叔叔诶,你就别墨叽了,你看看,前面都出发了两三百战队了,我们还在这儿整理行李呢。’ ‘好好好,好了,出发吧。’马啸揉揉筱筱柔软的头发,想起了200年来筱筱陪练的辛苦,‘刚歇口气,就着急忙慌地跑红月,也不跟你爸妈好好吃顿饭。’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再吃你就走不动道了。’ ‘是吗?’马啸左看右看,摆各种姿势炫耀,‘我看,一点没胖啊,蜂腰乍背,虎背熊腰,多好看呐。’ ‘别自作多情了,夸出花儿;快出发吧。’ 降落在蓝月,熟悉的颜色——蓝,熟悉的味道——干净,熟悉的风——柔,熟悉的孢子、蓝果子,都回来了。 估计巫咸军队,也摸清了蓝月的生态环境,并没有大肆伐木造军营,基本都是自备,还在蓝月上实施了远程养殖业,许多蓝月上没有的动物,也在蓝月上繁衍生息,三只角的巫咸红眼牦牛,比刺猬大不了多少的全身鬃毛的巫咸黄羊,圆滚滚到处摔跤的西瓜形状的巫咸无毛猪等等。 进军红月,刚登上红月,就遭到了蛊虫大军的包围和冲击,似乎一直都准备着,等待着巫咸军队的降临,排山倒海之势,扑上来。筱筱浮在空中,向红月的深处望去,许多白金团团长和黄金团团长,也望向远方,不知道第一波蛊虫的冲击,会持续多久,又会挡住巫咸大军多久,汹涌而来的蛊虫,一眼望不到头。 战场是个生命粉碎机,向前冲锋的巫咸士兵、蛊虫,被命运的齿轮推着前进,奔赴向名叫死亡的深渊,不分出胜负,不停止厮杀,深渊是填不满的饕餮,来多少吞噬多少。 天空降下的红点,汇聚成血红的瀑布,蛊虫像是从天空磅礴而下的江流,奔涌而下;飞流直下三千尺;对面嗷嗷冲上来的,是巫咸大军,像劈开洪流的巨石,勇往直前,军队如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浪花淘尽英雄。 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你的我的他的她的,大的小的圆的扁的,好的坏的美得丑的,光波乱飞,红月成了术法演练场,横飞的斜斩的,地下冒的天上落的,喷火的,放电的,怒吼的,射毒的,布雾的,搅在一起,风云变幻。 击碎一波又一波的蛊虫潮,忽然安静了,远远升起一座三星坛一样的阵法。 ‘金光毒龙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