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寻花》 第1章 都是烧烤惹得祸 “有车吗?” “刚提的!” “啥牌子的?” “爱玛!” “咱俩不合适!再见!” 女孩一把抓起自己的高仿LV包包,用力跺了一下长达十公分的高跟鞋,扭头就走。 “哎!等等!我市中心有房!” 叶寻桦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把二郎腿一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咋滴,拍抖音段子呀?我就配合你一下吧。 ”不早说!” 女孩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终于肯坐下了。 对于男方选的这个见面地点,她本心里是很抵触的,以前相亲的地点不是咖啡馆就是高档餐厅,哪有像今儿个这样选在烧烤摊的。 若不是王阿姨说男方长得一表人才,她才不会前来赴约呢。 长得好看只是一个附加值,要是穷屌丝一个,那还是不用浪费时间了。 听说某个富二代喜欢在小吃店约女网红,也许面前这个高高帅帅的家伙也喜欢来这套,人家是个隐形富豪也说不定。 女孩侧着腿坐下来,伸手为自己面前的茶杯倒上水,端起来浅啜一口,装出一副优雅知性范。 “房子是全款买的吗?” 要知道在市中心的一套房子起码几十万,全款的话说明此人还有些身价。 “我从来不贷款。” 女孩的脸顿时柔和了许多,左脸上的一个酒窝也显露出来。 “让我猜猜,是御景豪庭吗?” “樱花苑?百翡居?” “难道是帝豪庄园?” 见对方微微一颔首,女孩眼里的星星都快冒出来了。 却听对方嘴里跟了一句:“的旁边。” “旁边?” 帝豪庄园的左边是贵和大厦,右边好像是一家快捷酒店,没有什么小区呀! 看着女孩疑惑的眼神,叶寻桦心里一乐,虽说眼前人长得不难看,除了身高矮一点倒也挑不出啥毛病。可是,对于这种太直接的拜金女他是不会与之继续下去的。 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逗逗她吧。 叶寻桦今年二十八了,从部队退伍以后就在一家企业做安保工作。工资每月四千八,除去日常开销还能存两千。 他没有不良嗜好,不吸烟,喝一点啤酒,最喜欢读历史书籍,巨爱宋史,不喜欢扎堆凑热闹,所以朋友也没几个。 家里父母都在,他是独生子。父母经营一家家纺小店,足够维持生活。 叶寻桦从小学习尚可,高中毕业考了个二本,在读期间报名参军,被分配到西部边防哨所。 由于阿三国经常挑起事端造成摩擦冲突,两边的驻防军人时不时就会打起来。 秉承着不开第一枪的防卫原则,双方心照不宣选择采用冷兵器来解决纠纷。 叶寻桦每天除了和战友巡逻就是苦练杀敌本领,把身体练的铜筋铁骨一般。徒手劈鹅卵石、攀爬陡峭的山崖跟玩儿似的。 在部队锻炼了两年,复员后又回学校完成了学业,在校期间还谈了个女朋友。 由于是异地,毕业后也就劳燕分飞杳无音讯了。 这期间开始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父母也张罗着亲戚朋友给他物色。 五年间先后见了八个,一个能谈上三个月的也没有。 现在的女孩子眼界都高,大多数希望找个高富帅,她们的择偶标准一般参照小视频里面的欧巴,又把美颜后的自己认为就是本尊,天天生活在幻想里。 剩女们往往都是”三高“人群,学历高、见识高、眼界高。一路上挑挑拣拣,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剩下了。 像叶寻桦这样的,除了长得高高帅帅,其他的优点乏善可陈。工作普通收入不高,没有后台没有靠山,想要更进一步的发展空间很难。 他又不会油嘴滑舌哄人讨女孩子喜欢,更不会鞍前马后做一只舔狗。 当今社会男多女少,有着三千万的预备男光棍。偏偏还有一千万的女孩是不婚主义者,这就给所有的未婚男同胞造成了狼多肉少的生存环境。 正月里老妈去找过千佛寺墙外面算卦的于先生,问儿子啥时候才能结婚。 于先生要了叶寻桦的生辰八字,掐了半天手指,说叶寻桦二十八岁上半年有个坎,命犯桃花与女人有关,过了万事大吉,事业爱情双丰收,福禄寿喜子孙满堂,过不了就是一劫。 这番话把老妈吓得够呛,忙问怎么破。于先生又收了200块钱的泄露天机费,叮嘱两点,一,莫要与女人单独接触。二,莫要在亥时以后逗留在外。 在回家的路上老妈就给叶寻桦打了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去招惹单身女性,特别是晚上。 叶寻桦咬牙切齿地说今年绝不相亲,就是七仙女来了也不见。 眨眼半年过去,店里的一个顾客王阿姨偶然提起自己的邻居老金 还有一个女儿待字闺中,年龄也不小了,长得娇小可人,在一家单位做文员。 老妈就动了心,问了半天女孩的情况,拜托王阿姨给牵线搭桥,又送了王阿姨一对枕巾。 王阿姨古道热肠,不看老妈的面子还要看枕巾的面子,一来二去约好了今天晚上让两个年轻人见面。 老妈很高兴,催促儿子理发洗澡换衣服,年初算卦说上半年不吉利,现在都七月初了,应该没事了。 叶寻桦本来就不信鬼神,见老妈没提注意事项,骑上电单车就出了门。 好久没吃烧烤了,他坚决要求在烧烤摊见面,美其名曰请姑娘宵夜。 本来也没对这次相亲抱多大希望,如今见女方上来就要车要房,只能长叹一口气,把精力放在了刚端上来的烤肉上面。 “你的房子到底在哪儿?” 叶寻桦翻转着自助烤炉上的肉串,往上面又撒了一点辣椒面孜然小茴香,眼看着肉串从红润逐渐变成金黄,香味直扑口鼻。 “别急嘛,先吃。吃完我带你去。” 金小姐一撇嘴,这才第一次见面就想带我去家里,家里肯定没人,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再说了,帝豪庄园旁边就没有小区。” “没有小区不代表没有房子,如家咋样,你要愿意去,我打个电话开一间。” “开一间?开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无耻!” 金小姐明白过来,显明被气坏了,必须要让这个家伙明白自己可不是好欺负的。一低头看到桌子上的茶水,端起来就泼向叶寻桦的脸。 对于金小姐的反应,叶寻桦好像早有准备,身子一歪就躲了过去,嘴里还解释着:“不去就不去呗,干嘛还生气了呢?” 却见金小姐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小嘴巴呈O型,嘴里发出一声“呀!”随即有用手捂住了。涂了黛青色的指甲显得很有诱惑力。 “哇!窝草!” 一个光头从马扎上站起来,用手胡拉着后脑勺和脖子上的茶水,转过身瞪着金小姐,一脸的横肉透着一股混不吝劲。 由于叶寻桦躲过了洗脸的茶水,这杯微烫的茶水也没浪费,直接给后面这桌的一位洗了个头。 光头刚要发脾气,一见金小姐长得挺漂亮,身材也是凹凸有致,就多看了几眼。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擦。” 金小姐拿出纸巾就要过去给光头擦拭。 光头一对小眼睛眯了起来,“妹子,你看我这全身都湿了,这可咋整?” 和他一桌的五男二女都哄笑起来,一个穿绿色T恤的胖子跟着起哄:“对,光擦上面可不行,必须整齐活了。” 另一个扎马尾辫的瘦子吵吵着:“小妹妹过来给大哥端杯酒,这事商量着办。” 金小姐一下被吓住了,看着眼前这帮不像正经人的混子,嗫喏着不敢说话。 叶寻桦扫了一眼这几个家伙,站起身来伸手一拦,把往前凑的光头挡住了。 “哥几个,对不住了!今晚的消费我买单。老板,再给这桌上一百个烤串!” 他脸上挂着笑,眼神不卑不亢,虽然知道敌我力量悬殊,依然稳稳的站在金小姐前面。 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滚一边去!” “哥们儿,差不多得了,要不再送你们一打啤酒?”叶寻桦的脸上挂着笑,声音却冷了下来。 光头“呸”地吐了一口吐沫,一拳打向叶寻桦的胸口。 金小姐也没看清叶寻桦怎么就身体一侧,右手一带一引,左手在光头的后颈上一切。 光头一个趔趄就趴在了地上,摔得那叫一个脆。 叶寻桦毕竟曾经是边防战士,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当敌人挑衅时,必须予以坚决的反击。并且反击速度要快力度要大深度要狠,要让对方感到疼,有所忌惮,不然敌人只会得寸进尺。 也就是叶寻桦不想闹出大事来,不然光头应该趴在烧烤炉上,非受重伤不可。 光头的几个同伙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让人干趴下了,愣了一下一拥而上,手里抄着铁签子、酒瓶子还有马扎子,全都往叶寻桦的身上招呼。 叶寻桦蹭的一下蹿了出去,是踩在地上刚要爬起来的光头背上借力的。光头遭受二次暴击,又趴了回去。 烧烤摊位于城市边缘的路旁,是一排由彩钢瓦搭成的简易建筑。里面是制作间,外面的空地很大,足有三百多个平方,能够摆二三十张桌子。 叶寻桦几步一纵越过了路边两米深的排水沟,来到马路上。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他选择在马路上给这几个家伙一点教训。 四个混子拿着家伙追了上来,扎马尾辫的瘦子最灵活,跑在最前面。他刚从排水沟探出头来,迎面就被一只脚蹬在了脑门子上,“啊”了一声倒翻下去,登时就晕了,手里的马扎子也飞到了一边。 第二个被踹下去的是一个大胡子,这个家伙年龄不大胡子不少,手里攥着酒瓶子,直到滚到沟底,酒瓶子也没撒手,被保存的相当完整。 胖子和另一个大长脸借此机会爬上来,左右夹击用铁签子狠狠地刺向叶寻桦。 叶寻桦没有后退,跨步拧身就到了胖子的身后,用手在胖子持铁签子的肘部一托,四五根锋利的铁签子就扎进了长条脸的大腿上。 “次奥!你往哪扎!” 大长脸捂着大腿嚎叫起来。 “不是!我特么没、没……” 不等胖子解释完,叶寻桦从后面一脚勾踢,胖子发出一声哀鸣,双手捂裆蹲了下去。 排水沟里的大胡子爬起来看到这一幕,手里的啤酒瓶一松掉落在地,见叶寻桦扭头看过来,心里就是一哆嗦,抱着头又蹲了下去。 这一番打斗把吃烧烤的男女老少都吸引了过来,人们或站在原地眺望或拿出手机拍摄,嘴里也是议论纷纷。 看来今天这顿烧烤是吃不成了,叶寻桦有点可惜刚烤好的肉串。老板是不会报警的,可备不住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里面肯定有正义的朝阳群众。 叶寻桦见胖子正手忙脚乱的给大长脸包扎,大长脸疼的呲牙咧嘴。大胡子在沟底察看瘦子的情况,掐几下人中又啪啪打脸。 这些混混别看一个个描龙画虎咋咋呼呼的,其实战斗力并不强。平时也就欺负个老百姓啥的,仗着心狠手辣不要脸干一些灰色产业为生。 遇到叶寻桦这样的硬茬自然是一败涂地,连几个回合都走不上。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手段,那就是不择手段。 光头从地上哼哧着爬起来,本想着自个儿这边四打一稳操胜券,自己再上去补几拳踹几脚,打的那小子跪地求饶叫爷爷。 哪承想才一眨眼间,四个同伙晕的晕伤的伤,输的是一塌糊涂。 光头对过来扶他的两个女的说:“把那小子的马子制住,老子还就不信了!” 两个女的也不是什么善茬,捋胳膊挽袖子一个拽头发一个抓手腕就把金小姐拉了过来。 金小姐别看脾气不小,其实胆子不大,遇到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打又打不过,挣又挣不脱,才一反抗脸上就挨了两巴掌。 打的她眼泪直流,把妆都哭花了。嘴里只能不住分辩:“我真的不认识他……” 光头可不管这些,他从餐桌上抓起一把肉串,用锋利的钢签子抵在金小姐的脖子下,对走过来的叶寻桦吼:“跪下!喊爷爷!不然我串了你马子!” 叶寻桦见光头两眼通红,面目狰狞,有些歇斯底里。再看被两个女混混挟持的金小姐,哭的抽抽噎噎,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里面除了委屈还有乞怜。 叶寻桦皱了皱眉,“把她放了,我让你打三拳,不还手。” “哈哈!你特么是不是傻!我数三声,跪下!要不我把你马子的脸拉了!” 光头见识了叶寻桦的厉害,别说让自己打三拳,恐怕一上手就得被人打趴下。现在自己手上有筹码,不怕你不听话。 “一!” “二!” 起风了,七月的风荡荡而来,吹得乱云飞聚,吹得遮星闭月,吹起了一地的尘土。 “三!” 光头手里的钢签泛着冷冷的光芒,已经贴在了金小姐哭花了的脸上。 金小姐方才已经不恨叶寻桦了,见他为了保护自己干净利落的干翻了四五个混混,这不就是现实中的英雄救美嘛。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英雄,况且还长的那么帅。她的心里幻想着与叶寻桦在一起后的场景,英雄配美女,浪漫又刺激。 没想到还没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就被人挟持了。听说要毁了自己的容,顿时吓得一阵肝颤,要不是被两个女混混拉着头发拽着胳膊,早就出溜下去了。 “不,不要!求,求你了!” 也不知道她是在乞求光头放了她还是求叶寻桦救她。 “好!我答应你!” 叶寻桦高举双手,身子开始往下蹲。 他想采用缓兵之计,先假装屈服,分散光头的注意力,再伺机制住对方。 光头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持钢签的手没有放下的意思,叫嚷着:跪下!特么快点! 叶寻桦见光头依然很警惕,只能继续往下蹲,却听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 紧接着头上就挨了一下重击,在他倒下之前,眼前一片闪亮,看见四散飞射的碎片,听到玻璃破裂落地的声音,还有天空传来隐隐的雷声。 胖子手里攥着一截啤酒瓶的瓶嘴,看着倒在碎玻璃和啤酒汁液里的叶寻桦,刚要上去再踹几脚。就听有人喊:警察来了! 然后警笛声由远及近,已经能看到不停闪烁的红蓝光亮。 胖子嘴里“次奥”一声,扔了酒瓶把,招呼几个同伙赶紧跑,围观群众也没人敢拦。 金小姐终于远离了危险,她捂着还在砰砰乱跳的胸口,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叶寻桦,竟然不敢上去察看他究竟死了没有。 警察来了,见有人倒在地上,上前察看完,急忙打120电话。又询问目击者,做笔录勘察现场。 十分钟后,120赶到了,把叶寻桦的眼皮翻开看了看,连忙施行心肺复苏,折腾了半天,又抬上救护车准备送医院。 一声闷雷陡然炸响,长空电闪亮如白昼,铜钱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店主和伙计忙着支雨棚,人们躲进制作间避雨,依然在热烈的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有人说那个人可能不行了,人在四不知的情况下被击中脑袋,和有准备的时候是不同的,后者只是受伤,前者却能送命。 有的说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小伙子,现在像他这样的不多了。 众人都是一阵惋惜,只有一个小孩子说,看到那个大哥哥飞走了,就在打闪的时候…… 第2章 我真的不是想揩油 疼! 一股液体沿着脑门流到左眉上,被眉毛挡住后转而向鼻梁一侧滑落,最后进入嘴角。 又腥又涩 “啊呀!又流血了!古大夫怎么还没请来?” 叶寻桦感觉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头疼欲裂。眼皮死沉,费了半天劲也没睁开。 却听身边好几个人在在叽叽嚓嚓,是女孩子的声音。 有人拿手帕给他擦脸,有人把手指放在他鼻端,应该是试探还有没有气息。 终于,头疼的感觉稍微减弱了些,他觉得口干舌燥,喃喃而语:“水,喝水。” “呀!少爷醒了!” “老天爷保佑,少爷没死!” “快!快拿水!” 这是几个意思?少爷? 叶寻桦有点懵逼,就感到一个杯子凑近嘴唇,不自觉的喝了一口。是茶,温凉正好,有一种独特的清香。 茶水使他恢复了些许气力。 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站着三个女孩,一个个十五六岁,水灵灵的都很漂亮。梳着发髻,穿着戏服,一副古代人打扮。 拍戏?宫廷剧? 再看看自己身上,也是一身汉服,做工精细,很是华美。 他努力想记起刚刚发生的事,结果许多莫名其妙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叶寻花,男,18岁。 幼时喜读诗书,三岁会作诗,四岁能吟对,五岁写锦绣文章,是远近闻名的神童。 父亲叶步轩,莘县县令。 母亲在他八岁那年失踪,导致他无心学业,成了一个不思进取、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随着年龄逐渐增长,结识了三个富家公子,终日里斗鸡遛狗、花酒浮浪就是不干人事。 自称“花间四少”。 今天上午他在大街上看中了一个戏班子的当红花旦安月桐,非要请到家中给自己单独表演。 迫于他叶衙内的身份,再加上看他长得人五人六的,倒也英俊潇洒。安月桐只好虚与委蛇,孤身前来唱戏,然后伺机脱身。 不承想叶寻花看着看着竟然下场配戏,想与安月桐来个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这可是在好几个丫鬟婆子仆人的众目睽睽之下。 安月桐六岁出道,十岁成名,今年二八年华,也是名声在外。期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每日里练功不辍。这才刀马娴熟、功底深厚,练就一身的技艺。 见叶衙内行为越发的不检点起来,把好好的一出《西厢会》硬是唱出了逛窑子的感觉。 安月桐羞愤难当,胸中怒火如炽,从小到大还没受过如此欺辱,在叶寻花想要把爪子伸向她胸部的时候,探手从身后的案几上抓起一个花瓶,一下就砸在了他的脑门子上…… 记忆如潮起浪涌,在叶寻桦的脑海里闪现,使得他头晕欲炸,烦闷欲呕。 两眼开始翻白,一副就要嗝屁的样子。 吓得三个丫鬟大呼小叫,不知所措。 “快闪开!古大夫来了!” 一个家丁嚷嚷着,给跟在身后的古大夫让出一条路来。 古大夫五十多岁,世代行医,家传岐黄,是莘县德仁堂的掌柜。 他不紧不慢地把了把叶寻花的脉搏,觉得还算平稳,没有性命之虞。 然后察看伤口,见创口处头皮裂了一道半寸长的口子,血液还在渗出。 头骨有个钝器击打的凹陷,四周有轻微的裂纹,可见这一下力道不小。 古大夫让小厮把药箱打开,拿出剪刀清理头发,又用专用的针线缝合了伤口,上了创伤药,再包扎起来。 一边开药方一边嘱咐几句,不能剧烈运动,多多卧床休息,吃点补血生肌的补品。把药方交给家丁,让他去药铺抓药,又告诉了煎药的方法和服用事项。 一个叫春桃的丫鬟关心的问少爷不会有事吧?古大夫这才问起叶衙内是如何受的伤。春桃和另外两个丫鬟秋英、腊梅支支吾吾不肯明说,含糊说是被花瓶砸了一下。 古大夫便不再追问,说这一下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要是巧了便会致命,幸亏叶衙内福大命大,将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春桃把诊金付了,重又谢过了古大夫,让家丁送出门外。这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回了肚里。 叶寻花(叶寻桦占据了他的肉身,名字自然改了)还在消化原身的记忆,知道自己这应该是穿越了,到了一个宋朝衙内的身子里。 这个叶衙内诗酒风流,颇有文采,就是贪花好色,不务正业,至今还是个白身。 由于母亲失踪,寻访多年杳无音讯。父亲不忍对一个没了母亲的孩子施加过多的压力,难免溺爱放纵于他,这才使得他肆意妄为,疏于学业,连一个举人都没考上。 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在现代被人用酒瓶子爆头,到了宋代又被花瓶爆头,我招谁惹谁了我!难道长得帅也是一种罪? 不行,我得看看我现在的尊容,看看对不对得起这一花瓶。 “把镜子给我……” 闻听此言,三个丫鬟都暗自皱眉,这都啥时候了,还惦记着自己容貌,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吗,至于吗? 秋英把菱花铜镜取过来,春桃把叶寻花的后背用枕头垫高,腊梅用热毛巾给他抹净了脸。 叶寻花见一面镶在雕花紫檀木的青铜镜中映出一张俊美的脸庞,不由得皱了皱眉。 说实话,这张脸他不太喜欢。虽说眉眼和从前的自己有六七分相似,但偏于柔美,肤色也太白了点,有些像现代的小鲜肉伪娘。 春桃见叶寻花脸色苍白,柔声劝道:“少爷,那一下并没有伤了脸庞,只是有些失血,等会儿来福抓了药来,吃了就没事了,古大夫都说养几天便会好的。” 叶寻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个打我的女子如何处置的?没人为难她吧?” 他知道在古代一个打了衙内的平头百姓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就是用私刑把她杀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自己虽然占用了这个衙内的身体,却是以现代人的思想为主导,当然不想一个不堪受辱被迫反抗的女孩子因此丢了性命。 “少爷还真是怜香惜玉,都这样子了还惦记着人家,人家可是恨不得要了你的性命呢。” 春桃心里有气,我对你千般好,也不见你关心一下,虽说那个叫安月桐的当红花旦长得确实好看,可是心肠也是十分歹毒,下手一点也不留情,幸亏老天爷保佑,没有让阎王爷收了少爷去。 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些做下人的没一个好,还不得被老爷活活打死。 那个安月桐,你咋就下得去手,少爷不就摸了你几下吗,那不是喜欢你情不自禁吗,要是少爷这样对我我都开心死了。 春桃心里嘀咕,嘴上说:“放心吧,暂时把她囚禁在西厢房里了,添禄和增寿看着呢。” “哦,把她放了吧,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叶寻花不想做那强抢民女的勾当,装出一副失望的模样,找个借口想把安月桐放了。 “那怎么行!” 秋英和腊梅也不干了,一个个气鼓鼓地说:“不能让她白打了少爷,就是不让她坐牢也得让她吃些苦头才行!” 叶寻花暗道你们怎么那么多事,又不是打的你们,管的倒挺宽。 “那你们的意思是把她留下?留下给你们当少奶奶?” 春桃秋英腊梅一起大叫:不要!千万不要!我们可伺候不了这么霸道的少奶奶。 “这不就结了,把人给我放了,就当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还有,告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谁也不许多嘴说出去,免得老爷知道了责罚你们。” 三个丫鬟也想通了,对呀!少爷被人打了可是大事,还差点被砸死,这要让老爷知道了谁也讨不了好去。 老爷那么溺爱少爷,知道少爷差点死了还不迁怒于人,底下所有在场的下人都脱不了干系,最轻也得一顿家法伺候。 现在难得少爷一时糊涂放了肇事者,还不让大家伙儿说出去,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什么也没发生。一件大事消弭与无形,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是少爷的伤怎么办?老爷问起来怎么回复?总不能说少爷自己磕的吧? “至于我头上的伤,大家统一口径,就说是我不小心磕的。”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想打瞌睡就送枕头,这下就太完美了。 在场的下人都送了一口气,正准备出去嘱咐其他人,就见房门被一下撞开,夏荷一步迈了进来。 “不,不好了!小花旦掉到湖里淹死了!” 所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叶寻花更是猛的坐了起来。 这下可坏了!本想着偷偷把安月桐送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咋就跳湖寻死了呢? 也难怪,任谁一花瓶爆了衙内的头,心里还能有活下去的念头?可不就少受点罪早死早托生嘛。 叶寻花挣扎着想要下床,被春桃一把按住了,说可不敢这样,少爷你不要命了!大夫都说要卧床休息,你要是有个好歹的,我们还能不能活了? 叶寻花也是一阵头晕,大口喘了几下粗气,这才稍微好点。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夏荷不敢看叶寻花的眼睛,低着头扭着衣角说,本来自己和添禄、增寿三个人看着安月桐挺好的,安月桐被反绑住了双手,也老老实实坐在地上。 谁知道突然间安月桐就蹦了起来,手上的绳子也不见了,一下就把增寿给打晕了。添禄扑上去阻拦,被她拿脚一勾就跌倒了,我本来也想拉住她的,被她拿眼睛一瞪,吓得我没敢动。 你说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子,咋就那么吓人呢? 然后她打开门就跑了,我扶起添禄起身去追,见她正从湖上的九曲桥上通过,我们喊着让别人快拦住她,哪知道她一下就掉了下去,等我们和扫地的老丁、做饭的老刘、烧火的胖丫把她捞上来时,她就喝饱了水死了。 “把她背到这儿来,倒着背,快去!一定要大头朝下倒着背!” 添禄答应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叶寻花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暗暗祷告,你可千万别死,我可不想刚来到这里就害人性命。 不大会儿功夫,添禄真的倒背着一个人小跑着来了。 他用手抓着那个人的双脚,一双穿着绣鞋的天足赫然映入大家的眼帘。 春桃、夏荷、秋英、腊梅一起瞪大了眼睛,然后摇头的摇头,撇嘴的撇嘴。 这脚也太大了吧! 要知道在宋朝女人们可都是缠脚的,除了乡下干农活的女子。一般从三岁开始,用细长的白布把脚一层一层的缠紧,然后硬塞进做的像粽子形状的绣鞋中。 慢慢的五根脚趾挤在一起畸形生长,长得越小越好看,称为莲足一弯。就是为了迎合当代男人畸形的审美观。 在古代男尊女卑的制度体系下,男人认为美的东西女人也只能接受,并且要贯彻推行下去。于是母亲为女儿缠,祖母给孙女缠,那都是爱的体现。 叶寻花坐在床上,见一道水渍从外面迤逦而来,知道这个动作起了作用,安月桐应该吐出来不少水。 添禄把安月桐放下来,又引得四大丫鬟一阵侧目,就见安月桐的衣衫尽湿,薄薄的衣服贴在身体上,里面的肌肤若隐若现,虽然穿着亵衣和抹胸,但曲线玲珑身材曼妙,已是一览无遗。 叶寻花来自于现代,平时看小视频啥的,泳装三点式司空见惯,对此有着较强的免疫力。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安月桐的死活。 见安月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气息皆无,心知再不抢救只怕心脏停跳过久就真的死了。 顾不上自己头部还在隐隐作痛,叶寻花起身三两步来到安月桐身前,半跪着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当兵时这是必须掌握的技能,还有人工呼吸也是。 四大丫鬟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是什么操作?咋还直接上手了呢?奔着人家姑娘的胸部就去了! 没看到人家都死了吗?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那和禽兽何异! 平时少爷虽说风流成性,但也总会避讳些,不会做的太出格。今儿个这是咋了?难道被那一花瓶砸傻了? 按压了几十次,安月桐从嘴里又吐出不少水来,可就是没有心跳。 叶寻花急了,你不能死! 伏下身子就把嘴对在了安月桐的唇上。 “啊!” 四大丫鬟都快疯了! 连添禄都捂住了眼睛。 禽兽!不!简直禽兽不如! 都说死者为大,你连一个死人都要侮辱,简直不是人!春桃看了一下其他三个丫鬟,用眼神示意,上去阻止叶寻花。 四个丫鬟一起喊了一声,抓胳膊的,扯大腿的,还有一个去揪耳朵。 叶寻花做个几下人工呼吸,见安月桐似乎有了反应,好像吐了一口气。心下大喜,正要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却被四个丫鬟连拉带扯拽到了一边。 “你们干什么!” 叶寻花恼怒道。 “我们在救你!” 春桃挺身而出,见叶寻花眼睛里透出一股怒火,不由得气馁了,嗫诺道:“少爷,你别这样,你要实在想,冲我来吧……” 说到最后,声音细如蚊蚋几不可闻。 “你们懂个嘚儿啊!” 叶寻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从四个丫鬟的扯绊中挣脱出来,重又附身去给安月桐做人工呼吸。 就在嘴唇接触的一刹那,安月桐咳嗽两声,一双眼睛睁开了。 一眼就看到那张让他气恼愤恨的脸,竟然与自己近在咫尺,呼息可闻。 她伸出两只手想要推开叶寻花,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半点的力气,能做到的只有大口喘气。 他要干什么?他对我做了什么?是不是已经被…… 安月桐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这个人肯定有毛病,还是那种超出常理的病态。 叶寻花见安月桐醒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没白忙活。 同时也仔细看了她一眼,见这个当红花旦长得很有特点。 按照宋朝人的审美标准,安月桐的眉毛有些粗了,不是那种标准的远山黛眉。眼窝也有点深,带有一丝西域人的特色。 特别是眼睛,实在有点大,眼睫毛还特长,不如杏眼耐看。还有鼻梁,又挺又翘,不是悬胆鼻。嘴唇呢,过于丰满过于大了,相当于两个樱桃小口了。 也就脸型还不错,是瓜子脸,皮肤细腻如凝脂,给她增色颇多。 可是在现代的叶寻花看来,这就是自己梦中的女神形象,简直不要太完美了! 既然以宋人的标准安月桐算不上美色,那么阅花无数的前叶寻花怎么就对她青眼有加呢? 原来安月桐的相貌和叶寻花失踪的母亲有那么一些相似,这才使得叶衙内生出了想要亲近的感觉。 安月桐见叶寻花呆呆的盯着自己看,不由得羞愤莫名,使出浑身的力气伸出右手想要推开这张脸。 哪知道刚触及叶寻花的脸庞,便无力的滑落下来,让外人看起来好像是她用手抚摸了一下。 叶寻花嘴角绽出了一抹笑意,精神一放松便支持不住了,头脑一沉,整个人一下趴在了安月桐的身上。 安月桐还以为自己那一下让叶寻花误会了,嘴里不停的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话未说完,嘴唇就被两片温润堵上了。 第3章 脑袋真的进水了 “坏蛋!我,我非杀了你!” 安月桐又羞又恼,想推开叶寻花又使不出力气,想死的心都有了。 幸好还有四个充满正义感的丫鬟,她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七手八脚把叶寻花拉起来扶到了床上。 经过短暂的迷糊之后,叶寻花指着还躺在地上的安月桐说:“把她的衣服脱了……” “少爷!我作为一个跟随了老爷几十年的忠仆不得不说你一句,你若是再肆意妄为行为不端,我这就去找老爷让他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叶寻花的行举连一向老实巴交不爱说话的仆人添禄都看不下去了。 你们懂什么呀!我的意思是她浑身湿透刚刚缓过来还躺在冰凉的青砖地上非得受凉不可,万一感冒发烧转为肺炎真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我说脱了她的衣服又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脱了,是让你们带她下去换一身干燥的衣服,咋就不明白呢? 这些话叶寻花一句也没说出来,原来来福已经给他熬好了药,端来让他服用。 春桃使了个眼色,夏荷和腊梅上前将试着爬起来的安月桐扶了出去,带着她去更换衣服,然后再找辆车把她送出府。 捏着鼻子喝了一大碗浓浓的汤药,叶寻花出了一身汗,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安月桐被一辆马车拉回了戏班子,班主洪大有见到虚弱不堪的安月桐,心里暗自叹气。看来这孩子被折腾的不轻啊!连衣服都换了,这叶衙内还真是个摧花辣手。 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一早就出城去清河县,远离这个是非窝。 洪班主暗暗打定主意。 “师妹,你没事吧?” 大师兄韩剑一脸关切的迎上来,身后跟着戏班子里的叔婶姐妹。 安月桐见到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亲人,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两行清泪簌簌而落。 “师兄……” 许多话不知从何说起,一下哽咽住了。 韩剑一下就急了:“我找他拼了去!”寻了一把钢刀就要往外走。 “站住!胡闹!人家权势滔天,是本县县令的公子,你有几个脑袋?咱们全戏班子的人还想不想活了?” 洪班主一声叱喝,冲出几步的韩剑呆立当场,愤怒的说:“那师妹就让他白欺负了?” “人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好,谁没个三灾九难的,好好歇息一段时间,照样还是咱们的台柱子。” “你们记住了,自古民不与官斗,不然就会家破人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嫂,还不快把月桐扶进去,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清河。” 韩剑气的把钢刀往地上一摔,转身走了。 “班主!我不走!” 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 “我要留下来,我要报仇!” 安月桐目光中透着一股执拗,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过去! 哪怕是粉身碎骨! 洪班主知道安月桐的性子,也不急于劝解,用眼光示意张嫂把安月桐扶进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都没睡好的洪班主招呼众人把昨晚就装好家伙式的马车赶出大车店。 就见张嫂慌慌张张小跑过来,洪班主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坏了。 “班主!月桐不见了!” 果然,这个死丫头咋就这么倔呢!不知道这样会连累所有的人吗?事已至此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洪班主招呼大家伙儿赶紧走,又把韩剑叫过来,嘱咐他去找安月桐,见到人一定把她劝回来,若是不听劝,绑也要绑走,千万不能连累了大家。 韩剑接过洪班主递过来的几十文钱,心情复杂。 这个师妹自己一直很喜欢,好几次或明或暗的表示都被她拒绝了。 昨天那个叶衙内要接月桐去府里唱戏,自己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可又阻止不了。 这不,果然还是出事了。 被人坏了身子的女人就不干净了,俗话说,性命事小失节事大。那自己还能娶她吗? 他一方面痛恨叶衙内无耻混蛋,一方面又怨恨安月桐不以死抗拒保全名节。自己还有去找她的必要吗?不如拿着这些钱去吃酒吧。 韩剑目送戏班子的车队逐渐走远,转身朝着附近一个小吃摊走去,先把肚子填饱,中午再吃顿好的,晚上关城门之前出城去清河县。 安月桐半夜时分从大车店偷偷溜出来,身体已恢复到正常状态。她体质一向很好,从小就跟着戏班子东跑西颠,自幼练功的她身体素质没的说。 她穿了一身紧身短打衣衫,外面罩了一件深色披风,背着个小包袱。里面是些换洗衣服、银钱还有一柄锋利的匕首。 把那个占自己便宜的坏蛋杀了,这就是她心里唯一的信念。 至于以后,她不准备回戏班子了。今天洪班主的言辞让她不痛快,跟着这样的班主以后遇到赵衙内、钱衙内、孙衙内怎么办? 虽说洪班主从小把她养大,可那也是为他赚钱,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亲人,自己就是一个赚钱的物件罢了。 安月桐辨了辨方向,她依稀记得从叶府来这里的路,现在晚上实行宵禁,自己可得小心谨慎些。 躺在床上的叶寻花还不知道自己费心扒拉救了的安月桐把他惦记上了,势要取了他的狗命才行。要是知道的话,还不又得抱怨自己的人品,简直是弱爆了。 直到掌灯时分,叶寻花才睡足了起来。肚子一阵咕咕噜噜,饿了。 坐在床头照顾他的春桃见少爷要起来,连忙伸手去扶,问他可有不适。 叶寻花摸了摸头,道一声还好,起身穿鞋。春桃给他套在脚上,扶他站起身来。又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拿在手上,要给他换了。 叶寻花怎肯让她给自己换衣服。 来到宋代,衣服都是外衣,里面根本没有内衣。上身顶多是一件亵衣,比外衣略短。下身就是一件开裆裤,别提多风凉了。 难道是为了上厕所方便?也是,穿着那么长的衣服,还是宽袍大袖,多不得劲啊。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叶寻花心想必须做件内衣内裤,要不然太难受了。扫了一眼见春桃疑惑的看着自己,也不往外走。 略一思索随即明白了,肯定是之前换衣服都是春桃这个丫鬟伺候着,这才不肯出去。若是自己执意要求她出去,难免会让她怀疑自己为何性情变了。 “唉,那个春桃,你去看看晚饭吃什么?我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今日里特意嘱咐厨房给少爷做了燕窝莲子羹,补血。” “好,再来两个炊饼,一根大葱。” 炊饼就是馒头,这是根据原身的记忆才知道的。 “哦,好,我这就去准备。” 春桃疑惑的看了看叶寻花,少爷平时不吃大葱大蒜,怎么突然改性子了。 等春桃走了,叶寻花赶紧把衣服换上,系好衣襟,挂上羊脂玉佩,踱到镜子前一照,倒也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就是头上的包扎有些煞风景。 不一会儿,春桃带着三个丫鬟把饭菜端来了。以前吃饭都是到前面的花厅,今天因为叶寻花受伤,这才改在卧房用餐。 菜品还算丰盛,一个东坡肉,一个醋溜鱼,红烧茄子和肉炒尖椒各一盘。汤是一大盆老母鸡炖冬瓜。另有一碗燕窝莲子羹。 主食是炊饼和煎饼,用竹编的食匾盛着,旁边几根白茎绿叶的章丘大葱。 叶寻花净过了手,坐下来一顿大吃,煎饼卷大葱,果然带劲。 手不停筷嘴不停嚼,犹如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这番操作把几个丫鬟都看饿了。 春桃有些疑惑,少爷往常吃饭嘴特别刁,不是这个不爱吃就是那个咸了淡了的,总能挑出毛病来。今天这是怎么了?被砸头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见几个丫鬟惊诧的看着他,叶寻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只好故意挑了个毛病,说今天的汤有点咸了。 看着已经见底的汤盆,丫鬟们撇嘴的撇嘴皱眉的皱眉,这要是不咸还不把盆也吃了呀! 吃完饭,叶寻花想出去走走,好看看自己今后生活的地方。既然来了,就得认命,虽说这个身份不是特别高贵,不是王侯将相啥的,但也好过贩夫走卒底层百姓。 他信步而行,只见自己所处的院落是一进五间的北屋,有东西厢房和南边的杂物房。 院子很大很宽敞,种着许多花树。现在是盛夏时节,能看到结了小石榴的石榴树和长了桃杏的桃树杏树。 青石板的小径蜿蜒其中,院子中还建有一个凉亭。 出了院子,不远处是一面人工湖,四周绿柳成荫,湖里遍栽荷花,一架九曲木桥连接南北。 “啊呀!我的蹴鞠!” 一声稚嫩的童声传来,一个垂髫小童奔向湖边,想要俯身去捞掉进去的蹴鞠。却被身后一个老妈子给扯住了。 叶寻花略一思索,知道这个孩子是老爹和姨娘所生,今年六岁,唤作宝儿。 老爹自从老娘失踪后,好几年没有续弦,后来才又娶了一房姨娘,是济南府大户人家的庶女。 姨娘比叶寻花大不了几岁,却是颇有手腕,家里大事小情能做大半个主。平时并不不待见他这个前嫡子,只想让自己的宝儿将来继承家业。 县令老爹在莘县任期三年,今年是第二年。平时忙于政务,疏于对叶寻花管教,对于姨娘和叶寻花之间的矛盾更是不曾察觉。 他平时吃住在姨娘的院子里,不太理会已经长大成人的叶寻花。只是按月供给日常花销的银子,给他配了四个丫鬟及几个仆人。 关于叶寻花的婚姻大事,倒也上心过,奈何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太过浮浪无形,名声风评太差,致使无人前来说亲。自己也曾托人说过几个门第相当的人家,可是都被婉拒了。 就这样蹉跎下来,叶寻花已经十八岁了。 对于自己的婚事,叶寻花一点也不着急,娶一个正房回家,哪有一个人自由自在。是红袖招的柳依依不美还是林芳苑的魏子眉不香? 现在的叶寻花更不着急了,当代青年应该以家国天下为己任,事业当然要放在第一位。三十岁结婚还晚吗? 叶寻花走到湖边,见宝儿已是哭的涕泪俱下,于是安慰一句:“宝儿莫哭,我给你捞上来。” 平日里叶寻花不甚理睬宝儿,今儿个倒是好心,让看护宝儿的老妈子有些意外。 蹴鞠离岸约有三尺多远,叶寻花弯腰探身伸出手去还差一点点,手指勉强能碰到球,却够不过来,反倒推得远了。 宝儿见此哭的更大声了。 “来,张妈你拉我一下。” 叶寻花示意张妈拉住自己的左手,这样就能伸的远点了。 张妈答应一声,伸手拉住叶寻花的手:“大少爷,你仔细些。” 这样一来叶寻花就轻易地抓到了蹴鞠,正要借力回身过来,突然手里一松,已经“扑通”一声跌入湖中。 “啊呀!都怪我没有气力,这可如何是好,大少爷你快游上来吧!” 张妈连声埋怨自己,对赶过来的春桃和夏荷吩咐道:“快去叫人,把来福、添禄找来。” 两个小丫鬟也是手足无措,自己没有半分主张,听得张妈说的有理,赶紧急匆匆的去叫人。 张妈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眨了眨眼,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叶寻花,隐隐透出一股狠厉之色。 叶寻花前身不会水,这事大家都知道。他对水有种来自内心的怨恨,因为自己的母亲就是被水冲走的。 夜半无人,他会到湖上的九曲桥依栏静思,看落在湖心的半弯新月轻荡。绿柳拂风,菱荷送香,解不开萦怀的惆怅。 然后仰天长啸一声,把落寞和寂寥踏在脚下,继续眠花宿柳声色犬马。 穿越而来的叶寻花却是会水的,当兵的日子练的一身好水性,在污浊的水下能够憋气两分半钟。 叶寻花掉入水中并没有惊慌,只是他这具躯体要适应一下水里的感觉。当他从水里冒出头来的瞬间,映着夕晖,看到张妈的眼睛里满是欣喜的狠厉。 张妈刚才是故意的。 一个念头闪现在心里。 这个张妈是跟着姨娘陪嫁过来的,对姨娘是尽忠尽责。 那么想让自己死的人可能不止一个。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算了,赶紧上去吧,受伤的头部因为进水又疼了起来。 他故意在水中扑腾几下,这才站起身来。 岸边的湖水并不深,只到他的腰部。不过要是不会水的人在这么深的水里沉溺,估计大多会溺亡。 他一步一步走上岸,手里拿着蹴鞠,暗自打量张妈的脸色。 张妈嘴里说着太好了,大少爷没事吧?脸上的表情难掩僵硬。 宝儿欢呼雀跃,接过心爱的蹴鞠,礼貌的向叶寻花道谢。 张妈不敢看叶寻花的眼睛,连忙跪倒请罪,说自己实在是扯不住大少爷。 春桃、夏荷带着来福、添寿气喘吁吁的赶来了,见叶寻花浑身湿透,惊得冷汗直流。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这些下人还能活吗? 今天大少爷真是够倒霉的,先是被人爆头差点呜呼,现在又失足落水好悬丧命,倒霉事儿咋就都让他赶上了呢? 看着水淋淋犹如落汤鸡似的叶寻花,夏荷眼前浮现出今天看到的另一副画面,犹如落汤母鸡的女花旦安月桐。 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不会是报应吧! 大家伙儿七手八脚把叶寻花背回卧房,来福再次去请古大夫。春桃忙着给他换衣服,夏荷去煲汤,秋英和腊梅一会儿帮这个一会儿帮那个,也是忙乱到脚不沾地。 刚把叶寻花安顿好躺下,县令老爹来了,后面跟着姨娘、丫鬟。 叶寻花挣扎着起来请安,被老爹一把按下了。询问他怎么受的伤如何又落了水? 叶寻花推说头是不小心磕的,后又给宝儿捡球失足落水。半句没提安月桐和张妈。 跟在老爷身后的姨娘似乎松了一口气,也上前关心一番,并把带来的补品嘱咐下人给大少爷服用,并详细说了熬煮方法。 叶寻花一并致谢,并客气的询问宝儿是不是喜欢蹴鞠,自己的朋友有个精擅此道的可以给他指点一二。 老爹说蹴鞠乃是戏耍小技,还是专心学业才是正道,将来博取功名,才能光耀门第。说完看了眼不争气的大儿子,唯有暗叹一声。 姨娘白了一眼,说蹴鞠可不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当今太尉高俅还不是因为蹴鞠踢的好才官拜正二品,听说皇上也喜爱此道,摆弄好了说不定是条捷径。 老爹赶紧以目光禁止姨娘再说下去,莫要议论今上,搞不好惹来杀身之祸。并特意叮嘱叶寻花,浮浪无形丢不了脑袋,妄言国事弄不好满门抄斩。 叶寻花连说不敢,一副恭敬顺从模样。 见儿子还算听话,老爹又不免多唠叨几句,让他有空多看看书,最好能博得一个功名,一介白丁难免让人笑话。 叶寻花点头应了,说明天起会开始看书,如果有可能想参加今年秋天的发解试,取得举人资格。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不大,听在众人耳中不啻惊天霹雳。 每个人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然后才是猜测大少爷有可能是被砸傻了,不然就是被呛昏头了。 叶县令表情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按说要求上进是好事,可是你也不能信口开河吧?现在都快夏末了,还有三个来月就是秋闱科考,你都多少年没读书了?竟敢妄言参加发解试,看来真是脑子进水了,进的还不少! 看到大家惊诧的表情,叶寻花才发觉自己演过了,没有做到自然衔接,有些突兀了。 连忙抱着头喊晕,身子让后便倒。 大家伙儿又是一阵忙乱,老爹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撇了撇嘴领着姨娘回去了。 出去时恰好遇到来福领着古大夫进来,古大夫见了父母官就要磕头,被叶县令阻止了。二人寒暄几句,约了时间喝茶,这才道别而去。 直到半夜,叶府终于安静下来。 今夜的月色不甚明亮,一条黑影避开夜巡的家丁,潜进了叶大少爷的院子。 穿越而来的叶寻花注定要接受命运的第三次摩擦。 按在地上的那种! 第4章 你是不是想嫁给我 子时 叶寻花没有一丝睡意。 今天下午睡足了。 至于掉到湖里全当是洗了个澡,身体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屋里有些热,穿着亵衣开裆裤感觉好尴尬,主要是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不行!必须改造一身合适的内衣才行。 他掌起灯,去春桃房间找了针线剪刀,见春桃她们睡得正香,这一天把她们累坏了。 把炕上的竹席收拾利落,又把一件麻纱料的衣服平铺在上面。拿起剪刀先把两只袖子剪下来。 然后从腰部剪掉下半部分。胸部遮掩的多余衣襟也去掉,这样一个无袖汗衫就略具雏形。 将毛边部分缅起来,前襟订上四对三寸长的绳子用来作为扣子用。 别说,穿上还挺得劲的,特别凉快。 然后开始制作内裤,用衣服下摆剪了两片倒三角,把两个边缝合,腰部用绳子穿起来系紧,完美! 做完这些,已是到了丑时末寅时初,叶寻花兴奋度不减,再接再厉,还要用两片袖子做条喇叭裤。 看着在屋内忙碌不休的叶寻花还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躲在屋外窗下偷窥了半天的安月桐可沉不住气了。 这小子大半夜不睡觉是在折腾个啥呢?你看把个好好的衣衫剪的那叫一个支离破碎。 上衣还算有点衣服的样子,可那个倒三角是啥玩意儿?还美滋滋穿在身上,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看到叶寻花换上内裤的时候安月桐的脸都红透了,可是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她把头别到一边,四周一片寂静,抬头看看天,暗自祷告刚才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可别眼睛里长疔疮。 过了一会儿,她从窗缝里见叶寻花背对着她还在忙碌,穿着白色三角裤衩的屁股竟然扭动起来,嘴里唱着根本听不懂的戏文,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真是恶趣味! 不能再等了,过了寅时天就亮了。必须马上出手把这个折辱过自己的坏蛋干掉! 她都想好了,像叶寻花这种纨绔子弟,根本手无缚鸡之力,自己进去只需手起刀落,管叫他吃不到明天的早饭。 她摸到门前,试着用手轻轻一推,门竟然没有上栓,应手而开。 心里一喜,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让自己手刃这个色鬼,也算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了。 对于杀了叶寻花之后的事,她也早有计议,戏班子是不会回去了,免得给他们招来祸端。前段时间戏班子途经十字坡,与那开店的孙家二娘颇为谈得来,不如暂且前去投奔,再图长久之计。 房门被推开一道仅容一人过去的缝隙,灯光洒下来将门口的黑暗染亮。 安月桐灵活的像一只狸猫,持刀在手,无声无息的钻了进去。 叶寻花浑然不觉,还沉浸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喜悦中。眼看一条喇叭裤就要诞生于自己手中,不禁唱的高了点:“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 能在宋朝出现喇叭裤,这绝对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叶寻花都在考虑要不要成立一家估衣店,靠这项专利大赚一笔。 关于自己今后的发展方向,叶寻花已有考虑。今天在老爹面前说要读书参加八月的发解试,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是真的想要考取功名。 自己现如今所处的历史环境,那是重文轻武的北宋时代背景。自从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到后来建立大宋推行文教尊儒重道,文人墨客便开始活跃在整个北宋南宋。王安石、苏轼、文天祥…… 同一品阶的文武官员,文官稳压武官一头,武官几乎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利,即便是拥有兵权,也要受到相互制衡,那憋屈劲就别提了。 当今社会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读书改变命运,入仕使人强大。 别看自己是一县之主的儿子,可以在莘县地面上横着走,那是别人给老爹面子,可不是觉得你有多牛掰。 要是到了大名府,分分钟让人打残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公元1118年,政和八年,在历史上马上就会爆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自己所在的莘县难免被波及。 再过七年,金国就挥师南下,整个山东都沦落敌手,到那时自己能不能保住性命尚未可知。 必须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定要在金国入侵之前拥有自己的势力,确保自己的安全。 而进京入仕就是最好的选择。 虽说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静下心来读书了,可是前身的底子在啊!那可是当年闻名乡里的神童。经史子集可以说倒背如流,现在再捡起来还不是信手拈来。 今年秋天先去参加州里的发解试博取一个举人资格,明春再去东京汴梁参加省试,最后进阶殿试。若一切顺利,出来就是九品官,和老爹同阶。 就在叶寻花沉浸在一片光明前途愿景里的时候,安月桐举着匕首已经站在他身后。 她看着一扭一扭的叶衙内屁股,不知道该扎左半边好还是右半边才对。 别看安月桐从小习艺,那可都是舞台上的套路,真让她动手杀人,还确实有点困难。 之前把个叶寻花恨得吱嘎吱嘎的,现在人就在面前,却又犹豫了。 她思忖半天,觉得杀人应该抹脖子,或是捅胸口。可是现在叶寻花背对着她,还弯着腰,捅胸口办不到,要是抹脖子必须趴在他身上才行。 想到这里,再看看叶寻花下身的那片三角,脸又红了。 “咳,你,你把身子转过来!” 安月桐咬着牙轻声说道。 叶寻花没有回头,喇叭裤还有几针就缝好了。他以为是春桃这个丫鬟来了,就说:“稍等,马上就好了。” 安月桐可等不及,气的就想用匕首在他屁股上扎一下,看到那半个屁股蛋,脸上一红,抬脚踢了叶寻花的腿一下。 “这就好了,急什么……” 叶寻花几针缝完,又挽了个扣缝死,这才把喇叭裤拿起来往下身一比:“看看咋样,大宋最新潮流喇叭裤!” “啊?怎么是你?” 安月桐看着叶寻花手里拎着的那条所谓的大宋最新潮流喇叭裤,瘦瘦的腰身,细长的裤腿,裤脚却一下肥大了许多。 真是难看死了,这要是穿上也太磕碜了吧。 “姑娘夤夜至此,是来感谢我的吧?不用多礼,救死扶伤是我应该做的。” 安月桐都快被气笑了。 我来感谢你?对!我来用刀子感谢你! 叶寻花见安月桐的脸上憋着笑,眼睛盯着自己的下面,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姑娘请转身,容我更衣。” 说完用裤子刻意遮挡住下面。 安月桐恨得一闭眼,一跺脚转过身去。 叶寻花一边穿裤子,一边揣测:难道这姑娘因为今天我救了她,想要嫁给我?就像戏文里唱的那样,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相许。 唉,这都是封建思想,我是新时代的青年,断断不能接受。 不过,这姑娘长得确实好看,要是非得嫁给我,不娶她就以死相逼,那我是不是接受了呢? “好了没?” 安月桐听身后换衣服的声音停止了,问了一句。 “嗯,算是好了吧。” 叶寻花好不容易提上裤子,臀部部分做的太紧了,裤子长度也长了几寸,都耷拉到地了。 安月桐转过身来,先去看叶寻花的裤子。见那条最新潮流喇叭裤紧紧绷在叶寻花身上,两条腿瘦的跟根棍似的,别提有多别扭了! 再看看叶寻花脸上暧昧猥琐的笑容,一股怒火从胸中升腾起来,握紧了右手中的钢刃,朝着叶寻花的胸口就刺了过去。 叶寻花见安月桐眼里凶光一闪,一道寒光直奔自己要害。本能的后退一步,避开了致命的一刀。 一击不中,安月桐的狠劲被激发上来了,又是连续三下突刺,也不管是不是要害了,扎就完了。 这要是以前的叶寻花,这几刀根本躲不过去。就他那被酒色掏虚了的身体,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可现在的叶寻花却是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近身搏斗那是他的长项。 要不是这具身体确实弱鸡,行动跟不上思维转换,总会慢上半拍,早就把刀夺过来,将安月桐制服了。 见安月桐刀刀狠厉,完全不管不顾。叶寻花往炕上一滚再一滚,避开扎下来的一刀,起身向屋外跑去。 这个女孩肯定是怕我拒绝她,因爱生恨才如此疯狂吧?你说你都没提出来,怎就知道我会拒绝你呢? 我不得考虑几天呀!给彼此一个缓冲期,再深入接触了解一下,也许就成了呢。 要说叶寻花的心态就是好,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美事呢。 安月桐扎了几下都没命中,心里又气又急,怎么这个看上去比高粱杆粗不了多少的纨绔还挺灵活,几次都被他避过去了。 她从炕上翻身跃起,追着叶寻花的屁股又刺了下去,也不管左边还是右边了。 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巧,由于叶寻花的裤子做的过于瘦了,他从炕上下来往外跑的力度又过于大了,导致“刺啦”一声,从屁股中间裂开一条大缝。 安月桐又看到了不该看的,暗自啐了一口,手上的力道不由慢了一分,让叶寻花的屁股逃过一劫,从敞开的房门跑了出去。 叶寻花几步窜到了院子里,觉得屁股发凉,知道这开裆裤算是穿定了。好在里面还有一条内裤,不至于全部走光。 他没有大声喊叫,觉得这个场面自己还能应付,再说惊动了大家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样子,还怎么做人。 以后自己发达了,还不拿今天的事来笑话他。 到那时岂不糗大了。 他径直跑过花树掩映的院子,来到院门前拉门栓。 门栓有上下两根,才抽出一根来,就听得脑后生风,把头一偏,一只白生生小手握住的匕首就扎在了木门上。 叶寻花一个肘锤就往后捣了出去,耳边一声闷哼,抓着匕首的小手松开了。 叶寻花并不回头看,只顾拉第二道门栓,开了门拔腿就迈,却被安月桐一把抓住了脚脖子。登时扑倒在地。 安月桐刚才吃了叶寻花一记肘锤,正撞在胸口,打的她吃痛不过放脱了匕首,弯下腰来。 见叶寻花就要迈出大门,情急之下伸手攥住了他的脚脖子,使得叶寻花摔了一跤。 还没等叶寻花爬起来,安月桐一下扑在他身上,两腿一分骑坐在腰上,攥住拳头就打。 叶寻花努力挣扎想要把安月桐掀翻,奈何这个身子实在不堪,竟然使不出多少力气,被打了个头昏眼花。 挨了十几下,叶寻花觉得自己的头都快变成猪头了,赶紧求饶。 “安姑娘快住手!我有话说!” 安月桐也打的累了,自己的手都快攥不住了,又恨恨的打了几下才停手。 “你有什么话说?本姑娘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姑娘此话怎讲?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天的事是我唐突了点,可你也用花瓶把我头砸了,再后来你失足落水,还是我好心把你救了,你怎的恩将仇报呢?” “我呸!你就是个无耻之徒大混蛋!你还好心?你分明就是见色起意占我便宜,让我名节不保,我不杀你杀谁?” “哪有?我可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我都受伤了还给你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要不然你性命难保。” “呸呸呸!啥心啊肺的呼吸?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你那样子了我,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我哪样你了?叶寻花感觉有理说不清,突然冒出一句: “那你嫁给我好了!” “你想的美!我就是嫁给鬼也不会嫁给你!” 见安月桐厌恶的直起身子,叶寻花故意说: “那你趴在我身上干什么?还不是馋我的身子?” 这句话出口,连叶寻花自己都感到肉麻。 安月桐更是一蹦老高,从叶寻花身上下来,用脚踢了他好几脚,踢的叶寻花借势翻了一个滚,竟然爬起来往九曲桥上跑了。 安月桐明白自己上了这个坏蛋的当,气呼呼的追了上去。 叶寻花跑到桥中间,就感到没力气了,他扶着栏杆大口喘气,心里直怪前身的身体素质太差劲。十八岁应该是生龙活虎的年龄,咋就这么虚呢? 以后每天必须加强锻炼,像自己当兵的时候一样。不练出两块胸大肌,四组肱二头肌,八块腹肌誓不罢休! 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太特么丢人了? 安月桐踏着一桥月色而来,湖上的风吹起了她的鬓发,在她柔润的脸庞拂过。犹如凌波的仙子,出尘的墨莲。 叶寻花依在栏杆上都看呆了,天下竟然有这么美的女子,这要是嫁给我,我一定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见到叶寻花一副色眯眯的死样子,安月桐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死到临头了还贼心不死,还真是本性难移。 “你怎么不跑了?想好怎么死了吗?” 安月桐的语气冰冷,想从叶寻花的脸上看到她所期望的恐惧和绝望。 可是叶寻花让她失望了,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好死不死的德行。 “你老追我干什么?难道是非我不嫁?” 一句话把安月桐气的牙根直痒,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她一步步逼近叶寻花,考虑着怎么弄死这个超级无赖。 “别再往前走了!再走我喊人了!” 叶寻花指着安月桐,然后把手指一转向,朝着远处两盏移动的灯笼说道。 那是一队夜巡的家丁队伍,五个人的小队,每隔一个时辰在大院里转一圈,手执棍棒防盗防火。 安月桐停下脚步,故作镇定。 “你喊吧,我会在他们赶过来之前把你干掉!” “那可不一定,你准备怎么干掉我?” “我,我……” 安月桐还真不会杀人,她若是有刀枪在手还知道往哪里招呼,赤手空拳可怎么下手? “哈,你连怎么下手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要干掉我,要不让我来教教你?” 见安月桐不知如何下手,叶寻花感到很开心。 这就是一个受了委屈要报复自己的小美女,而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安月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解决了眼前这个坏蛋的办法。 掐脖子?不行,自己没那么多力气了。 踢他的裆部?也不行,想想就觉得好尴尬。 看着叶寻花像看傻子一样的神情,嘴巴都咧到耳根了。真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住。 对了,捂住口鼻把他憋死。 “我要捂住你的鼻子嘴把你憋死。” 安月桐倒也实在,说完就上手了。 叶寻花更实在,十分配合的把头往前一凑,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一双柔荑摸上了叶寻花的脸,一只捏住鼻子,一只捂住了嘴。 叶寻花也不反抗,任她所为。两只大眼珠子只管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 过了一会儿,安月桐首先受不了了,让叶寻花的一双大眼这么来回在脸上扫描,又隔得这么近,浑身那叫一个不自在。 “把眼睛闭上!” 见叶寻花不听,只好用手去捂,就把捏鼻子的手放开了。 叶寻花感到两只温软在脸,鼻端嗅着一股幽香,如兰似麝,应该是处子香。 安月桐却感到一种异样的滋味在全身蔓延,到底是怎么了?她莫名的燥热起来。 “是谁在哪里?” 一个粗声大嗓喊了一下,把叶寻花的温柔乡和安月桐的燥热惊得飞到了九霄云外。 第5章 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 原来是巡夜的进喜带着四个家丁来到了湖边,见九曲桥上有动静,模模糊糊似是两个人影,于是喊了一嗓子。 随即两盏灯笼抬高了向这边照来。 叶寻花抬手把安月桐的手从嘴上扒拉下来,不高兴的说:“是我!没事!你们去别处看看吧。” “哦!原来是大少爷!好好,我们这就走。” 进喜赶紧把灯笼收回来,一扯旁边李三的衣袖,领着他们往别处去了。 刚才他虽看得不甚清楚,但是有一个女子的身影是无疑了。大少爷这么晚了也不睡觉,还在这种地方和女子幽会,也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唉!这副德行也不知道随谁? 见巡逻家丁走远了,叶寻花和安月桐都松了一口气。 安月桐自不必说,若是被发现了就是一场祸事。大晚上的偷进县府刺杀县太爷的大少爷,那可是死罪,会株连全家的。 叶寻花是不想让家丁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穿着无袖汗衫,开了裆的喇叭裤,被揍得有些肿胀的脸。 还有就是他不想破坏和安月桐之间的暧昧动作,这种近乎闹着玩的刺杀行为让他产生了前世玩剧本杀的感觉。 挺刺激挺带劲的。 他把安月桐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嘴上,安月桐却像被咬了一口似的把手抽回去了。 我自己想捂是一回事儿,你让我捂又是一回事儿了。 叶寻花略带遗憾的说:“是你自己放弃的,可别说我不配合你。” “想配合我是不?那你咬舌自尽呀!还有,可以跳下去淹死!” 对呀,可以把这家伙打晕,然后推下湖去不就行了。 叶寻花摇了摇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就想死在姑娘的手上。” 这也太无赖了!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姑娘就成全你! 安月桐吸口气,铆足了劲朝着叶寻花一脚蹬去。 叶寻花笑嘻嘻的浑不在意,等安月桐这一脚力道用实了,就要踹在自己肚子上的瞬间,才迅速往旁边一闪。 安月桐“哎呀”一声,收势不及,一脚蹬在栏杆上。 栏杆发出一声脆响,齐根而断,陪着安月桐一起坠落湖中。 叶寻花一怔,这栏杆也太不结实了吧?看着桥面上留下的整齐断口,若有所思。 安月桐已经在湖里喝了好几口水了,她扑腾着双臂,尽量想把头露出水面,可是身子好像坠上了千斤重物,怎么也浮不起来。 她被水又呛了一口,连声咳嗽,更多的湖水灌入了口鼻,整个人开始迷糊起来。 叶寻花见此没有犹豫,一头扎入水中,从下面抱着她的腿把她举出了水面。 安月桐重获呼吸自由,看到前面的九曲桥,伸手就抓住了。然后双脚使劲一蹬下面的叶寻花,两手一撑,犹如一条美人鱼般,“刺啦”就跃上了岸。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这是今天第二次落水了,而且还是在同一个地点。这座桥是不是妨我呀?再也不来了。 刚才是谁把我救上来的?在水里的时候好像看到那个坏蛋跳下去了。不会是他吧? 应该不会吧?他哪有这么好心? 可是…… 看看桥上,四下无人,一地月光如水。 再看湖里,隐隐泛起的涟漪慢慢消散,映出天边的弦月一弯,寂静无声。 她有些恍惚了,莫非这一切都是梦?可是断裂的栏杆,犹自从发梢滴落的水珠都在提醒自己,这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的伏下身子,从桥上探出去,低头寻找。 好像看到水下有一张模糊的脸在下沉,她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湖水化成了一池碎银,月亮隐没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坠落在水中,乱了这个夏夜,咸了整个心湖…… 安月桐走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了浓浓的夜色里。 看着隐没在远处的佳人背影,叶寻花从九曲桥底下探出头来。 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勾了勾手指,等着我,待我金榜题名时,咱俩洞房花烛夜。 天色放亮,春桃梳洗打扮完去伺候叶寻花起床。见炕上空无一人,院子里传来响动。 走出房门,在一颗高大的梨树下,一个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犊鼻裤的青年正在锻炼。 只见他伏在地上做那种动作(俯卧撑),真是让人看了脸红。又躺下做另一个动作(仰卧起坐),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姿势。 关键是他嘴里还呼哧呼哧的直喘,哎呀,也不嫌害臊。 叶寻花做了十多个俯卧撑,又做了七八个仰卧起坐就不行了,累的心跳过速,汗都下来了。这个身体太差劲了,对不起十八岁的大好年龄。 以后早上晚上加强锻炼,其他时间读书备考,这么好的资源不好好利用忒可惜了! “少爷,快来洗洗准备吃饭了” 春桃红着脸低着头拿眼睛偷瞟叶寻花,少爷长得确实挺好看,身量也高,就是太瘦了些,不穿衣服跟个白条鸡似的。 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好,从来不乱发脾气,生活上也挺随意,不挑三拣四嫌好道孬。 就是有一点不好,滥情。 见一个爱一个,喜新厌旧,喜欢一个人从来不超过俩月。 “春桃,春桃!” 叶寻花的喊声打断了小丫鬟的遐想。 “少爷,怎么了?” “那个,你看到我穿的这条裤子了吗?” “犊鼻裤,这是下人才穿的,少爷你穿着好像不太合适。” “你照着这样的给我做几条,肥瘦这样就行,长短再长两寸。” “好的少爷,我今天就去绸缎荘扯布料,扯最好的姑苏云锦。” “还有,我床上还放着三件衣服,你照样也来两件,嗯,那个最小的来十个八个的吧,不过不要告诉别人,你自己知道就行。” 说到后面,叶寻花的声音放的很低很低。 什么最小的?还要十件八件?还不让别人知道? 春桃好奇的去房间看,见炕上凉席枕头下面好像塞着什么东西,露出一个角来。 拿出来一瞧,特别是那个三角形的内裤,一时间没看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 衣服?这也叫衣服? 这个三角能穿在什么地方呢?啥也挡不住呀! 春桃拿着那件三角疑惑的在身上比量着,难道是帽子? 这时,夏荷、秋英和腊梅也都来了,忙着给叶寻花打水抹身梳头净面,穿衣穿袜穿鞋。 春桃连忙把叶寻花发明创造的三件套收拾好,等扯了布料来再照着样子做。 用过早餐,又换了药,叶寻花开始晨读。 把早已蒙尘的书房藏书翻出来,找出考试比重占比较大的四书五经,先把这些背熟吃透再说。 宋朝的科举制度,采用三级科考制,分为发解试、省试、殿试三部曲。凡是读书人都称之为秀才,并不像人们认为的那样秀才需要考取才能获得。这和隋唐及明清时期是不同的。 发解试在每年的秋天举行,地点在州府所在地,也称为州试、乡试,考中者称之为举人。第二年春天为省试,由礼部主持,需要到京城赶考,在贡院进行,考中者称为进士。 然后接下来就是殿试,由皇上亲自命题主考,考生需写策论一篇,字数不少于一千字,内容为济世、治国、安邦之道。 殿试头名称之为状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探花,合称三甲及第。 凡是进入殿试者都会被授予官职功名,等到金殿传胪、新科夸官、琼林赐宴、阁门谢恩、同榜期集等一系列流程走完就能走马上任了。 叶县令今日下堂的早,正在花厅喝茶。下人来报说大少爷来了。 叶寻花轻易不来正宅,来了必定有事,以前要么缺少银钱来讨要,要么惹了祸端哭求解决。 今日不知所为何事? 就见叶寻花一袭白衣信步而入,步态沉稳,面色俊朗,除了脸上有些肿胀之外,倒也风度翩翩,自然大方。 叶县令看自己的儿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畏畏缩缩吊儿郎当,现在气质一下上来了,要不是模样没变,就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见过父亲,父亲近来可好?” “嗯,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了?” 言下之意就是说又有什么破事来烦我? “儿子想参加八月份的乡试,请父亲代我报名注籍。” 叶县令听了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呛得连声咳嗽,脸都红了。 “你,你说什么?” 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要参加秋闱乡试。” 叶县令见儿子一脸郑重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沉吟片刻,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 儿子要求上进是好事,虽说有些不切实际,好高骛远,但也不能出言刻薄伤了人家的心不是。 “儿啊,是这样的,虽说你自幼读书,过目不忘。不过呢,毕竟荒废多年。你看,现在离秋闱科考不足三个月了,即便是昼夜咏读,也来不及不是。” “要不这样,你先潜读三载,我请最好的先生莫夫子给你授课,等下次开科再试,也许有几分把握。” “我儿知道求学上进,我心甚慰,博取功名,应是男儿份所当为,他日金榜题名,飞黄腾达,上报皇恩,下安黎民。舒胸达意,大展宏图,方不负来此人间一遭。” “你觉得如何?” 叶寻花见老爹啰嗦半天,无非就是根本不看好自己,让自己暂时放弃,别出去给他丢人现眼。 想想也是,要是当今县令之子去参加乡试不过,岂不是让人耻笑,你让县令的面子往哪里搁? 可是叶寻花已经打定主意,今年必须科考,再等三年这个国家会发生多少大事?既然来了就不能再随波逐流,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对于科考能不能考上的问题,他倒是有些把握。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研究宋史,对于科考试题更是深有体会。 何况自己的前身还有过目不忘之才,只要遍览群书,应该能考过并不太难的乡试。 过了乡试到明年的省试还有六个月左右,完全来得及更深层次的学习了。 “儿子现在日夜苦读,就是想在秋试一举成名,好不辜负父亲的殷殷期盼和谆谆教诲。” 这儿子怎么回事儿?非要去参加考试?听不出来我话里的意思吗?不是不想让你去,是让你等几年准备充分了再去。 看他这样子,一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毅然决然,难道昨天被谁刺激到了?这突然变得上进了还真让人一时接受不了呢! “父亲!还请为我延请莫夫子,或者我登门求教,我不想本次科考不过,拜托您了!” 叶寻花目光澄澈,坚定的看着叶县令。 “唉!好好好!我会为你报名注籍的,也会去请莫夫子让他指点与你。你好好备考,尽力就好,若是考不过也莫要灰心,来日方长,有此志向就好。” 见儿子心意已决,叶县令也不阻拦了,想着让他碰碰钉子也好。 这孩子自从小时候没了亲娘,就性格大变,整日里不思进取游手好闲,到现在十八岁了还是一事无成。 现如今幡然醒悟时犹未晚,总算祖上恩德,苍天有眼! 叶县令又勉励几句,偷偷给了叶寻花一些银子,才让他回去了。 从老爹那儿回来,才一进院子,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春桃妹子,你这是做的啥玩意儿啊?我咋就瞧不出来呢?” 春桃噘着嘴说:“钱公子,这是我家少爷吩咐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是啥,你可别说出去,我家少爷不让别人知道。” “嘿!就这东西还保密?我觉得吧,应该是蒙面巾。” 另一个男人说道。 “你可拉倒吧!蒙面巾哪有做双层的?再说不应该是黑色的吗?哪有这么白的。” 伴着春桃“咯咯咯”的笑声,第三个男人提出了质疑。 一听到这三个声音,叶寻花不由得苦笑一声:“都特么别瞎猜了,这是我发明的专利!” “发明?专利?啥意思?” 三个男人七嘴八舌的问。 “先别问,你们来干啥?” 叶寻花指着一个十七八岁的肥硕男子,“你来说,钱胖子!” 钱云鹤嘿嘿一乐:“老大!红袖招新来了一个秦淮姑娘,别提多水灵了,我们一起去喝花酒咋样?” 其余两个人郑晓鸥和周德彪附和着连连点头。 “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老大我,头悬梁锥刺股要考今秋乡试,就不跟你们玩了,请回吧,不送了。” “啥?”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不可能的表情,然后一起爆笑。 “乡试?哈哈哈……” “头悬梁?哈哈哈……” “锥刺股?哈哈哈……” 三个人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笑话,一个整天眠花宿柳、喝酒赌钱的浪荡公子,竟然说要参加科举考试,这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嘛! 三个人笑的直不起腰来,笑的肚子都疼了。 叶寻花没有隙的搭理他们,昂首挺胸倒背着手走进了书房。还不忘瞅了春桃一眼,示意她赶紧把内裤收起来。 今天老大太反常了!这才两天不见咋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会是撞邪了吧? 三人带着狐疑一起进了书房,见叶寻花真的拿起书在读,揉了揉眼睛,没花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只见叶寻花将手里的书翻得很快,几乎稍一停顿就翻过一页,没一会儿就看完了一本,紧接着又换了一本。 哦!原来是装的呀!哪有这么看书的? 钱云鹤将右手中的折扇在左手上敲了敲,故意说:“既然老大洗心革面想考取功名,这是好事嘛,啥时候开考,我们一起做个伴咋样?” “就是就是,咱们四个向来共同进退,你去考试我们也去,这么好玩的事可不能没有我们。” 郑晓鸥和周德彪同声附议。 这钱云鹤是莘县茂源粮荘的少东家,体重起码一百八。郑晓鸥是江南绸布店老板的儿子,喝酒从没醉过,被称为郑漏斗。周德彪则是州府漕运使周魁的侄子,家里经营盐庄,有一把子力气。 这几个家伙年龄差不多大,家里又有钱,自从结识了叶寻花,那叫一个臭味相投。从此引为知己,一起花天酒地,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叶寻花故意把脸一板:“你们就不是啥好人,少跟着给我添乱。” “咱们咋就不是好人了?一不偷二不抢的。” 三人提出了抗议。 “你俩一鹤一鸥,不是啥好鸟。你个彪子,也不是好兽!” “松鹤延年!” “鸥鹭忘机!” “一彪抵三虎” “那就是禽兽不如!哈哈哈……” 叶寻花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恨得牙痒痒,真想把他分而食之。 “说正事儿,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也是成家立业有老婆的人了,就没想过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叶寻花笑完了,正色说道。 “想过啊!可咱不是那块料!” “可不咋滴,我爹都说我朽木不可雕也。” “嗯嗯,俺娘也说我是死狗扶不上墙。” 三人满脸悲愤,痛心疾首。 也是,这三个人啥德行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不是学习的料。不过周德彪长得体格魁梧,孔武有力,倒是可以考虑考个武举。 至于其他二人,看来只有子承父业,做个富商巨贾了。 “彪子,你弓马如何?” “你是说骑射吧,那是咱强项,百步穿杨,指哪打哪!” 钱云鹤和郑晓鸥发一声哄,这吹牛也不带这么吹的。 “好!从今天起你好好练习,到时候和我一起科举,我考进士第你考武状元!” 叶寻花一拍桌子,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其他三人可一点也不愉快,特别是钱、郑二人。 奥,合着你们两个一个进士第一个武状元,就是没有我俩的事呗,不行!你们去哪我们必须跟着,说凑热闹也好长见识也罢,就是不能抛弃我们。 “我,我能行吗?” 周德彪一点底气都没有。 “行!包在我身上!” 叶寻花拍胸脯保证。天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第6章 赶考四人组 “现在我来说说我们以后的美好生活。” 叶寻花现代的时候经常吃领导画的大饼,现在也开始借鉴了。 “等我及进士第,如果殿试能进三甲,那官职小不了,你,你,可以在我手下任职。若是不喜欢文职,可以在彪子军中当官,统领上万人马,冲锋陷阵,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真的?” 钱胖子和郑漏斗激烈的讨论起来,一个说文官有势力,一个说武官有威风。结果争得面红耳赤,别人都插不上嘴。 最后还是叶寻花打断了他们,说时间紧,任务重,今年武举科考提前两个月,和文举同时进行。必须现在做准备,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三人点头称是,一起离去很快又一起回来,说不知道该准备啥。 “来,彪子。我给你详细说说武举的选拔科目。 一,长垛,就是远距离徒步射箭。 二,马射,即骑在马上射箭。 三,马枪,骑着马用长矛挑刺。 四,步射穿札,即射箭穿透铠甲。 五,翘关,就是举重。 六,负重,背米五斛,行走二十步。 七,才貌,身高六尺以上,说话流利,应答如流……” 叶寻花对武举的选拔规则门清,把注意事项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周德彪听得连连点头,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却苦了脸:“身高六尺?我不达标咋办?” 叶寻花打量了一下他:“差多少?” “我五尺多一些,差几分吧。” 钱胖子和郑漏斗一听就乐了:“你不是无耻多一些,而是无耻透顶,无耻至极。” 周德彪瞪了这俩货一眼,恨恨的说:“以后你俩要是在我手下当差,我就派你俩单枪匹马去辽营偷寨。” 钱胖子不以为意:“我跟老大混,你派漏斗去吧。” 郑漏斗涨红了脸:“我才不去戍边呢,我要做龙虎卫。” 叶寻花可没时间听这三个活宝在这瞎白话,措辞严厉的下达了命令:周德彪回家习练弓马膂力,务必做到精疲力尽而止。同时多吃牛羊肉加强营养,一来增强体魄,二来增长身高。郑漏斗负责监督并陪练。 钱胖子搬来和自己同住,学习诗赋论策,二人互相监督,争取一起考过。 四人每十天碰一次头,总结经验巩固成果,察遗补漏相互勉励。 其他三人听完,周德彪跃跃欲试,钱胖子唉声叹气,郑漏斗幸灾乐祸,各自散去不提。 叶寻花开启了魔鬼训练模式。 每天寅时(早上五点)准时起床锻炼,六点晨读,七点吃早餐,七点一刻学习直到十二点。 午饭时间一刻钟,然后继续研读,到下午六点。 晚饭还是一刻钟,散步一刻钟,撰写经帖兼练字到八点。 叶寻花练的是一种特殊的字体,不同于普世流行的欧、颜、柳体,而是当今徽宗皇上赵佶始创的瘦金体。不过现在还没有被世人知悉,作为现代人的叶寻花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也是他的秘密武器之一。 八点到九点,体能训练加军体拳实用搏杀。 九点继续学习,一直到凌晨两点。 他把头悬梁、锥刺股都用上了,还采用吃辣椒、支眼皮等强迫止睡法。 把在旁边陪读的钱胖子给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咱,咱不带这么吓人的,行不?你,你可怜可怜我吧,我都瘦了二十斤了!” 叶寻花踢了他一脚,我还没收你减肥费呢。 叶寻花之所以这么折腾,一来是时间紧迫确实不太够用,二来也是做一个宣示,为自己正正名声,毕竟以前的自己太混蛋了点。 现在县里的市井坊间都在传,说叶县令的大少爷某一天被仙姑点化了,突然就不吃不喝悬梁刺股,只爱读书起来。还说要参加秋天的乡试,甚至还要参加明年的省试、殿试,来个三甲及第。 这个传说让很多备考仕子嗤之以鼻,别说是仙姑点化,就是仙姑亲临,要想在短短的两个月熟读如山似海的子史经集、策论文章,那也是绝无可能的。 大家都在等着看县太爷大少爷的笑话,你说你出什么风头不好,偏偏往难度系数最高的科举枪口上撞,这不是死催的吗? 叶寻花隔几天就会出门一趟,去向莫夫子请教。 莫夫子在多年以前曾经以乡试头名,省试头名的骄人战绩进入殿试,本想着金殿夺魁一举成名。 殿试前夕还做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美梦,结果当天晚上不知吃的什么,腹痛如搅几欲疼死。 被同门背进医馆,延治三日才侥幸留下性命。等他略好一些,殿试早就结束了,只能黯然返乡,自知天意如此造化弄人,从此不做入仕之想,安心窝在家乡做个学堂先生。 对于叶寻花前来请教之事,初时他只是抱着应付一下的想法。毕竟这是叶县令的儿子,叶县令也打过了招呼,让他酌情照拂一二。 叶县令也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根本就没有抱啥希望,不过还是委婉的向莫夫子表达,尚请以勉励提携为主,莫要太过打击儿子的上进心。 奉上谢仪纹银五十两,这才拱手告辞。 莫夫子心中有数,对叶寻花来求教也只寻常对待,与旁人无异。 刚开始的时候叶寻花请教的问题倒也中规中矩,和大多数仕子的问题差不多。几次过后,竟然频频问出精妙阐意,思维更是天马行空,却又另辟蹊径贴近大道。 莫夫子并不认为这些精彩思想是叶寻花自己的,毕竟他老爹是县令,也是进士出身,为他耳提面命也是情理之中,以免丢人出丑。 可是莫夫子在给他释疑解惑的时候,他能举一反三引申发散,或是引经据典,或是旁征博引,往往一语中的,直指问题核心。 这就让莫夫子大感惊异,此子博学多闻,涉猎极广,你说上句,他出口就能对出下句。你说个生僻词句,他立刻讲出出处。 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奇才!腹中藏书何止万卷!丝毫不弱于当年的自己。 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吗?这应该是天上的文曲星降世吧。难道坊间传说是真的,此子被仙姑点化过?不然如何解释。 莫夫子从此在叶寻花面前不再以先生自居,言辞间以平辈论交,共同探讨学问,互相提高进步。 而叶寻花在莫夫子前始终执弟子礼,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簪越。 每当叶寻花出门去莫夫子处求教,就是钱胖子和一众丫鬟仆人的节假日。 他们终于可以大声的说话,走路也不用蹑手蹑脚。不用一遍又一遍把饭菜热了又热,不用提醒某人该睡觉了而自己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某人还在看书。 春桃每天都会燃一炷香祈祷天师让自己家少爷高中,还会在最后补充一句,如果实在中不了,就让他回到从前的样子吧。 周德彪倒是一切顺利,按照叶寻花的指点进行练习,弓马逐渐娴熟,力量不断增大,连身高都长了一寸。 眨眼间暑热渐消金风送爽,离乡试科考还有半月时间。 已经有心急的秀才仕子起身赶往科考地大名府了。 大名府,现在的河北大名县,是宋朝的陪都重镇。有外城四十八里,内城三里余,富庶繁华人口众多,据说有百万之众。 宋朝实行东西南北四京制,东京开封府汴梁,都城所在地,即如今的河南开封。 西京河南府,即河南洛阳。 南京应天府,即河南商丘。 北京就是大名府,其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莘县距离大名府一百五十里,按照古代人车马速度,一个小时十里左右,步行还要慢一些。 每天晓行夜宿除去吃饭歇息也就能走六个小时,六十多里路。这还是按照走官途大道平整的路面来计算。若是走乡间阡陌小路还要打折扣。 这几年世道不安宁,降雨稀少各地大旱,导致农作物歉收的厉害。而官府收缴的钱粮税赋却一点也没减少。 这就导致许多农民因交不上田税、丁税还有杂税被抓走枷示。 枷示,就是给人戴上重达二十五斤,长五尺五寸宽一尺五寸的木头枷锁,在县衙门前或站或跪示众,以儆效尤。 在这样的苛政之下,产生了许多流民,他们有家不能回,或是隐入山野林莽,或是沿街乞讨,只为能生存下去。 流民多了,寇贼自生。其中有些能力的便啸聚山林,自称某某大王,劫掠一方,为祸不浅。 莘县去大名府本来有一条官道坦途,可就在去年夏天城外三十里处的马颊河来了一伙强人,专门劫掠过往行人客商,手段狠辣动辄取人性命。 叶县令为此曾派兵征剿,但由于这伙子强人精通水性,几次围捕收效甚微,只是射杀了几个水贼,没有动其根本。 官兵一去水贼就躲到芦苇荡里隐藏起来,等官兵一走继续出来为祸,闹得行人断绝商旅不往,至此这条道路鲜有人迹。 由此人们去往大名府只好改道而行,走阳谷、郓城再进入大名府辖地。 在这条去大名府的路上,也有两个危险之处。一是莘县观城镇北边的野猪林,一是郓城县的景阳冈。 野猪林山深林密,有猛兽出没。施耐庵在《水浒》第八回写道:枯曼层层如再脚,乔枝郁郁似云头。不知天日何年照,唯有冤魂不断愁。 不知有多少过往的行人命丧其中。 而景阳冈自古有猛虎盘踞,时常蹿出吃人,当地的官府几次组织人手剿杀,每每铩羽而归,反倒伤亡惨重。 从此景阳冈被官府列为险地,发布告示称,每日午时商旅行人需结伴过岗,其他时间一律不准通行。 赶考的秀才仕子们有的早在离开考一个月就出发了。他们一来担心路上不安全需要多费时间,二来担心到了大名府找不到旅店入住。 每到三年一次的科考,大名府都是人满为患。去的早的还能找到旅店,晚了就有可能露宿街头。 七月二十日晨 莘县城外三里长亭 太阳还没升起,天气已然热了起来。还好有一丝风,倒也不那么闷热。 花间四少一个个鲜衣怒马,五陵年少。 叶寻花一身白衣胜雪,骑一匹大白马,身长七尺,风流倜傥。 周德彪这一段时间每天都在习练弓马武艺,晒得跟黑炭似的。今天骑了一匹黑马,浑然一体,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双头六腿的黑怪兽。 郑漏斗红袍皂靴,骑得是枣红马,倒也一表人才。 钱胖子不爱骑马,非要坐车,骑马多累啊,还是车里舒服。 这次去大名府科考,本来每家都派了四五个跟班,有丫鬟、书童、护院保镖还有赶车的、做饭的、修脚搓澡的。 叶寻花只让每人身边留一个伺候的,其他人一律回去,女的也不让跟着,以免路上麻烦。 叶县令亲自来送,身后是周、钱、郑等人的家人亲眷。还有许多人是来看热闹的,都想看看这四个纨绔子弟如今变成啥样了。 特别是叶寻花,听说他被仙姑点化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今日一见看来所言不虚,你看他那气质高雅、玉树临风的姿态,哪有一点浮浪无形的模样。 人群里红袖招的柳依依和几个小姊妹也来了,见好长时间没去找自己的叶寻花白衣白马傲然而立,真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当初他还说要娶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话。有心想要上去和他说几句话,可他连向这边看也不看一眼,唉,冤家!我愿意为你赎身从良,为你操持家务,你可愿意要了奴家? 叶县令身着便装,对四人勉励了几句,无外乎是勤勉克俭、戒骄戒躁、慎思明辨。又嘱咐几句,路途遥远需晚走早歇,遇水莫渡逢林莫入,小心谨慎安全首务。 周德彪的老爹老怀甚慰,没想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有幡然醒悟的一天,这一段时间儿子每天勤习苦练他可都看在眼里,这都是拜叶寻花所赐。不管这次赶考能不能考中,只要跟着叶寻花总错不了。 郑漏斗和钱胖子是夫人家眷来送,免不了殷殷叮嘱泪湿春衫袖。 叶寻花翻身上马,向众人挥手辞别。手中缰绳一挽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镫,大白马一声嘶鸣,箭一般蹿了出去。 其他人连忙跟上,一行人三匹马两辆车四个仆人两个车夫一共十人的车队滚滚而去,只留下一路烟尘。 钱胖子坐在第一辆车里,车厢还算宽敞,扶手箱阁里有铜壶凉茶,可以饮用解渴。看着前面骑马的三个人,他暗叹有的人有福不会享,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哪有车厢里舒服,旅途遥遥,还是小睡一会儿吧。 第二辆车里是些食物、被褥、衣服等行李杂物,下面藏着刀枪棍棒,还有一副劲弓,十多支羽箭。 弓箭属于朝廷严禁民间持有之物,和铠甲同一类。而刀剑等利器则管制甚宽,允许一部分人持有。 因为弓箭铠甲为军队利器,上阵杀敌攻阀凌厉防守严密。官家也用来缉盗捕贼,平定叛逆,若是允许民间持有,就没有可以压制的优势了。 叶寻花一马当先,纵驰里许,便放松马缰慢了下来。骑马别看威风潇洒,其实并不舒服,虽然马鞍子上加铺了厚一点的棉垫,还是硌的大腿内侧生疼。 虽然经过两个月的体能恶补,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可是毕竟时间不长,离自己前世当兵时的体格相差甚远。 这种事急不得,只能每天坚持,慢慢提升上去。 现在离开莘县县城五里有余,官道已渐渐被乡路替代。正可谓远芳侵古道,芳翠接荒城。天地辽阔,一派寂寥。 要说这古代的环境,真是好的不得了。天空纯粹碧蓝,空气新鲜甘冽。流水淙淙,清澈见底。山密林幽,鸟鸣婉转。 叶寻花一行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山岭下。 山岭不高,生满了槐树松树柏树,叶寻花抬头打量,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冒了个头,又缩了回去。 他心下起疑,把赶马车的丁老倌叫过来,问这是什么所在。 丁老倌经常跑这一路,对地理环境门清,说这是个无名岭,岭那边有条河,唤作金堤河,河边有几株古槐树,怕有千年之久。 这里介于东京、北京、博州和梁山的十字路口,被称为十字坡。 十字坡? 叶寻花一愣,难道是孙二娘做人肉包子的孙家老店所在地? 传记里是这么写的,可那是小说创作,并不一定是真的。 “老槐树底下是不是有一个孙家老店?” 叶寻花试着问道。 “对呀!大少爷您来过这里?” “老板娘是不是叫孙二娘?她男人叫张青?” “老板娘确实叫二娘,但她是个寡妇,男人叫啥不知道,不过早就死了。” 叶寻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还真有个孙二娘,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做人肉包子,有没有蒙汗药。 “老大,咱找个地方歇歇脚吧?这都大晌午了,太阳这么大,都快烤熟了。” 钱胖子在车里也待不住了,到了中午车里又闷又热,还不如外面风凉。 “好!咱们一起去孙家老店打尖,不过不能喝酒,简单吃些就继续赶路。” 叶寻花不敢托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若这个孙二娘开的真是黑店,自己注意点防备就好,犯不上和她冲突,要知道孙二娘的身后靠山可能是梁山,那可是一伙子强人,一言不合拔刀砍脑袋的那种。 郑漏斗虽然好酒,但也知道在外面不比家里,老大说的对,小心使得万年船。 一行人穿岭而过,果然看到一条波光潋滟的小河。河边几棵老槐树,绿苔遍地,藤蔓挂枝,扑面而来一股清凉的气息。 十多间茅草房建在离老树不远处,一根竹竿从檐下挑出,上面挂一面酒帘,迎风而晃,上面四个隶书大字:孙家老店。 第7章 十字坡惊魂 店门前站着一个小二,方巾束发,肩搭抹布,看到有人来了,脸上早就堆出热情的笑来,一叠声的道:“客官!客官!小店百年老字号,备有冷热荤菜,酒水点心,住宿有上好客房,打尖代喂马加水。您里面请~” 一边不住嘴的说着一边迎上前来,伸手就去接叶寻花的马缰绳。 叶寻花将马缰绳递给他,随口问道:“店里有什么特色菜?” “有山珍野味、河鱼溪虾、时令菜蔬、三鲜包子!” 店小二对答如流。 四个人走进店去,捡一张干净的八仙桌坐了。 留下一个机灵的书童伺候,其他的下人自去安顿马车,照看行李,取出自带的干粮、饮水吃喝。 叶寻花环顾四周,见店铺十分敞亮宽大,靠墙的位置有一组柜台,里面一个掌柜正在用算盘算账。厅堂内摆着七八张桌子,已经有两拨客人在用餐了。 一桌是两个汉子,看打扮应该是商人,看相貌却又不像。没有商人的一团和气,倒有几分粗犷。 另一桌是一家人,一个父亲和一儿一女。父亲五十多岁,儿子三十出头,女儿脸上擦的粉过多,看不出多大年龄。 一儿一女对父亲很恭敬,三人点了四五个菜,筛了三碗酒在喝。 郑漏斗看到别人在喝酒,喉咙里咕噜一下,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却没开口向小二讨要,而是看向叶寻花。 临出门之前,叶寻花有交代,在外面一切听他安排,其他人不得擅自做主,否则别跟着去。 叶寻花只当做没看到,叫小二切三斤牛肉,一盘卤鸡脚,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盘盐水花生米。又要了十多个大包子,叫小二快些上。 这些菜和包子都是旁边那两桌客人桌子上有的,应该没有啥问题。 小二极力向他们推荐店里的好酒杏花春酿,被叶寻花摆手拒绝了。他用脚踢了踢钱胖子的腿,摸了摸耳朵。 钱胖子突然道:“小二,听说你们这的老板叫孙二娘,怎么没见她出来招呼生意?” “我们老板娘今日家中恰逢有事,是以不曾露面。” 小二一边倒茶一边回道; “有事?老板娘一个寡妇人家,难道是准备嫁人再醮?” “客官说笑了,东家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怎敢乱打听,请稍等片刻,菜马上就来。” 小二转身走了。 叶寻花见问不出什么来,心中疑惑不减,淡淡嘱咐: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大家仔细些,等下菜上来钱胖子先吃,每样菜都吃一点,若是没事大家再动筷子。你先喝了这杯茶。 “凭啥?我……” 钱胖子刚要出言抗议,被叶寻花一眼瞪的闭上了嘴。只好悻悻的喝了杯中的茶水,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 “老大,哪里不对劲了?” 周德彪压低声音问道,眼珠子四下寻摸。 “不好说,就是有这种感觉,等会儿快点吃完快点走。” 三人见叶寻花脸色凝重,只好一齐点头。 不多久菜上来了,大家并不举筷,只有钱胖子把每样菜夹了一口到嘴里,咀嚼几下,突然两眼一翻白,往郑漏斗身上就倒。 郑漏斗一把扶住,腾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发作。周德彪把手放在腰间暗藏的匕首上,只等叶老大一声令下,马上掀桌子开打。 只有叶寻花噗呲一下笑了起来:“少特么给我装,你这是吃急了噎着了吧?” 钱胖子坐直了身子,故意用手卡着脖子,咳嗽几声:“还是老大了解我。” 郑漏斗气的掐了钱胖子一把,用指甲尖掐的。 周德彪呼哧喘了一口气,看来气的不轻。 叶寻花见钱胖子无恙,招呼大家开吃,这才让钱胖子免遭更沉重的打击。 “啥味啊!咋有点臭呢?” 旁边那桌上的女子扇着鼻子说:“小二,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小二赶紧过来,鼻子不停的嗅着,一下看到钱胖子桌子底下的脚,不禁苦笑一声:“客官,咱能不能,穿上?” 钱胖子白了他一眼:“咋滴,加个菜也不行?” 小二一看他那样,知道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只好无奈的说:“您喜欢就好。” 回头去柜上取几根线香燃了,插在香炉里放在左近,对女子一桌抱歉几句,自去忙了。 叶寻花对钱胖子脱鞋的行为并不以为忤,这家伙就这德行,都习惯了。 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并无不适,心中的不安略减,让钱胖子去结账。 钱胖子低头穿上鞋,抬头就感觉阵阵眩晕袭来,一下倒在郑漏斗的身上。 郑漏斗一推他:“还来?好玩么?” 就见钱胖子一下摔倒了,伸手去扶他时觉得天旋地转,随即也瘫软在地。 叶寻花也察觉到了不对,头脑晕的厉害,他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却不受控制的出溜下去,在失去意识之前一眼看到了插在香炉里的线香。 “饶你奸似鬼,还不是喝老娘的洗脚水!” 邻桌的女子站起来,看着倒了一地的五个人,咯咯笑了起来。 她走过去狠狠一脚踢在钱胖子的屁股上,恼恨他刚才出言不逊。 钱胖子一动不动,成了个死胖子。 那个看似她父亲的老者抚掌笑道:“还是二娘手段高超,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五只肥羊。” “是十只,外面还有五只呢。” 同桌的男子凑了一句。 果然,小二进来向孙二娘禀报,外面的五个跟班也被麻翻了,是假冒叶寻花的名义给他们送了一壶加了蒙汗药的酒。 “把这些肥羊都弄到后面厨房去,剥干洗净备用,衣衫财物仔细些。” 另一桌的两个男子站起身来,和小二一起将叶寻花等人拖进了后面。 孙二娘道:“这几人非富即贵,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都把活做干净点,别让他们的家人找上门来。” 老者道:“倒也无妨,最近公明哥哥举事在即,若是那些权贵来寻,一并打杀了,往梁山共襄盛举。到时候大碗喝酒,大秤分银岂不快哉!” “哦,张大哥此言当真?公明哥哥终于肯反了么?我可就盼着这一天呢。” “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必定举事。” 孙二娘闻言大喜,吩咐小二拿酒,必须好好再喝几碗。 张顺也不推辞,与孙二娘连干三碗,借着酒意道:“听说二娘这里新来了一个优伶花旦,品貌俱佳,尚未婚配。哥哥我刚刚没了浑家,你看是不是给我撮合撮合?” “嗯,张大哥消息倒是灵通,此女因在莘县杀了一个权贵之子,前来投奔与我,脾气很合我胃口,我已与她结为姐妹。她一向敬仰咱梁山好汉,我替你说说,看能不能促成这段姻缘。” “多谢二娘成全,只要你同意了,想来她一个无依无靠之人,必定不会反对的。” 孙二娘沉吟不语,我那义妹二八年华,长得英姿飒爽,可不一定能看上你这五十多岁的鳏夫,虽说你在梁山做一个头目,人家未必稀罕。 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出口来,只好斟酌着说:“此事全在缘分,等会儿义妹回来一问便知。”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一个身穿红衣劲服,手持雕弓,拎着几只野兔山鸡的女子走了进来。 张顺一看,眼睛就有些发直,就见此女长得眼含秋水面若桃花,翘鼻上几粒汗珠,更添娇媚,嘴角边露出笑意,摄人心魂。一头乌黑长发用红帕子包了,显得干练利落,身材玲珑有致,散发出一股青春气息。 好一个花旦美娇娥! “姐姐!看我猎得了几只野味,这就拔毛去皮给姐姐做来下酒。” 此女不是别人,却是从莘县逃出来的安月桐。 安月桐见有外人在,连忙福了一福,就要向后厨去。被孙二娘叫住了。 “妹妹,快来见过张顺大哥,他可是梁山上的梁柱,你不是说想认识一下梁山好汉吗?” “见过张顺大哥。” 安月桐又行了个礼,见这个张顺一双小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中微微有些不快,碍于他是梁山上的人,还有孙二娘的面子,只好佯做不见。 孙二娘见张顺有些失态,咳嗽一声,道:“张顺大哥,这就是我那义妹安月桐。” 张顺点了点头,眼睛依然不肯从安月桐身上移开,招呼道:“月桐妹妹过来做,我听二娘说你甚是仰慕俺们梁山好汉,我来给你细细说说俺的事,每一件都是惊天动地的奇事、大事。” 安月桐听他夸夸其谈,心下对梁山便有了不好的印象,又不好直接发作,只能淡淡说道:“我先去厨房收拾野味,等下再来听张大哥说话。” 说完转身就走。 孙二娘见安月桐如此应对张顺,明白这是起了厌烦之心,可是又不能不给张顺面子,只好叫住安月桐,说厨房正在收拾肥羊,不宜过去,且吃一碗酒。 安月桐知道所谓的肥羊就是被迷倒的客人,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被二娘看的不顺眼。不过二娘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被她杀了的几乎都是该杀之人。 “那我去井上汲些冷水,恰好摘得些山桃,洗了冰着吃。” 安月桐找个借口又要走。 张顺见安月桐如此,如何不明白她不待见自己,心中有气,道:“俺们梁山不日起事造反,替天行道。将这宋天子的江山夺过来,到那时俺就是开国元勋,封侯拜相,泼天的富贵,月桐妹子难道不想与俺共享?” 才不稀罕你的开国元勋王侯将相呢,我要的是才子佳人,比翼双飞,花前月下,鸳鸯白头。 安月桐正待驳斥几句,就见店小二匆匆从后厨而来,手里举着一封信:“东家,从那个富贵公子身上搜出来的,你看看可有用处。” 孙二娘一瞪眼:“狗剩子!你哪只眼看我认得这些字?” 店小二一吐舌头,就要回去。张顺一摆手,将那封信接过来,看了看信封,念道:“汪兄少言敬启。这王少言是谁?” 把信打开,抽出一张信纸来,仔细看了一遍,把桌子一拍,道:“原来是狗官之子!” 孙二娘问道:“哪个狗官?” “莘县县令叶亭安。” “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几个人是往大名府赶考的酸腐秀才,其中一个却是莘县县令的大少爷,这封信是叶亭安托大名府的转运史王少言对他的儿子多加照拂。” “啥?叶、叶县令的大少爷?” 安月桐眼珠子瞪得老大,由于心急说话都结巴了。 “剩、剩子哥,人在哪?” 狗剩子把大拇指往后一指:“后厨,这会儿都该开膛了吧!” 安月桐一下就蹿了出去:“蛮牛哥~刀下留人!” 她急速穿过一条阴暗的走廊,来到一间摆满了锅碗瓢灶等杂物的房间,把地上扣着的一口大铁锅一脚踢开,露出一个乌黑瓦亮的拉环来。 安月桐一边喊着“蛮牛哥别动手!”一边拉动拉环,地上顿时多了一个洞口,一架木梯直通阴暗幽深的地下。 安月桐想也不想直接跳了下去,落地后几步来到一扇门前,抬腿猛的踹开。 就见眼前是一个两丈见方的大厅,上方吊着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中间的位置放着一张老榆木桌案,桌案上躺着一个赤条条的人,仅在臀部穿了一件三角内裤。 桌案一侧挂满了各种刀具,厚背斧、剁肉砍刀、剃骨刀、镟肉刀、牛耳尖刀…… 墙根处一字排开躺着八九个人,一个个一动不动。 整个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腥臭味,让人闻之作呕。 一个赤着上身腰扎皮围裙的大汉手持一柄薄如蝉翼的片肉刀,正站在桌案前用手里的刀具划向桌案上的人。 他的神情无比专注,好像在从事一件神圣而精细的工作。 安月桐几步抢上前去,一下攥住了蛮牛的手腕。 低头看躺在桌案上的人,鼻梁高挺,面庞英俊,特别是那条骚气冲天的三角布,不是叶寻花是谁? 蛮牛一愣,见是安月桐,让他有点小兴奋,难道这个漂亮妹子想跟我学手艺不成? 见叶寻花安然无恙,身上并没有半点伤痕,安月桐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肚里。 “蛮牛哥,先别动手,我认识这个人。” 安月桐呼哧喘着气,指着叶寻花还有旁边躺着的一排人说:“这些人都不能杀,我这就去求二娘让她放了他们。” 蛮牛不满的把手里的刀往桌案上一插:“好久没练手了,这才要过过瘾,你就给搅了。” “蛮牛哥,我才打的兔子和山鸡,等下拿来给你练手,好么?” “这谁啊?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蛮牛鼓囊了一句。 安月桐见叶寻花肚子起伏均匀,知道这个冤家没事,再三叮嘱蛮牛不要妄动,这才原路返回去见孙二娘。 孙二娘见安月桐回来了,问她急毛打火的干嘛去了? 安月桐一下跪在孙二娘面前:“求姐姐放了适才那些人,那个叶府少爷与我有救命之恩。” 孙二娘赶紧扶起安月桐:“妹妹何必见外,几个人而已,放了就放了吧。” “不能放!此人的父亲狗官曾害了我手下兄弟三人的性命,我正要报此血仇。” 张顺拍案而起:“害我兄弟性命,就是与我梁山为敌,还请二娘三思。” 嘴上说三思,其实威胁的意味很浓。 孙二娘不禁面露难色,一边是自己的义妹,一边是自己即将投奔的梁山,这可如何是好。 安月桐见孙二娘犹豫不定,心下暗自着急,若是不能救出叶寻花,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自己对叶寻花的这种情愫,她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强烈。明明是一个想占自己便宜的浪荡公子,还被自己砸破了脑袋,虽说自己后来去杀他不成反被他救了,也不应该在心底念念不忘。 自从离开莘县,虽说在十字坡的生活轻松惬意,可是每每安静下来,特别是夜深时分,叶寻花那张沉入水底的脸总是浮现在眼前,令她心存愧疚,犹如一根埋在肉里的针,隐隐带有一丝痛。 这个家伙竟然没死,应该是被巡逻的家丁救了。当看到他还活着的时候,自己内心是狂喜的,虽说是那个难堪的画面,却没让自己产生反感。 如今能够有个救他的机会,必须全力以赴,不然自己以后寝食难安,还算什么江湖儿女,女中豪杰。 安月桐斜视张顺:“冤有头债有主,他父亲欠下的血债应该自己偿还,关他儿子什么事?” “难道安姑娘不知道父债子偿?” 张顺本想着安月桐会答应做自己的继室,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现在见她救人心切,自己找个借口就能拿捏了她,这种事情孙二娘也不会去查是不是真的,只能选择相信自己这个梁山金字招牌。 “我不管!我只知道知恩图报,这个人救过我,我必须报答才能心安。” 安月桐丝毫不让,你梁山好汉咋地,也不能不讲理不是。 张顺见安月桐俏脸薄怒,更增几分颜色,想要得到她的心更炽了。 “我要拿这个叶府少爷作为人质,让他那狗官父亲来赎人,借机杀了狗官。” 安月桐突然对这个梁山好汉失望透顶,挟持人质作为要挟,这还是梁山好汉的所作所为吗?所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堂堂正正杀过去,快意恩仇不行吗? “到底怎样你才能放了他们,划条道出来吧!” 安月桐不再称呼张顺大哥,开口叫板了。 小姑娘还挺厉害,可是在我面前你还是嫩了点,不过我喜欢。张顺胸有成竹:“放了他们也不是不行,只要月桐姑娘答应嫁给我,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这笔账就算揭过去了。” 第8章 古代的大蚂蚁 这种近乎无耻的要求连孙二娘都听不下去了,她不满的看了张顺一眼:“张顺大哥,这事儿吧讲究个你情我愿,我觉得不能这么办。” 安月桐皱起了眉头,没想到梁山好汉也有如此无耻之徒,自己心中的圣山~梁山,开始崩塌了 。 “办不到!” 安月桐一字一顿,态度坚决。 张顺心下也有些恼火,你一个小姑娘,有什么资本和我在这讨价还价?若不是看在你是孙二娘的结拜姐妹,早就把你绑起来带走了。 自己这次下山来争取孙二娘加入梁山,那可是二首领亲自交代下来的,要是办不成可就难看了。 现在孙二娘没有支持自己,说明态度有了转变,还是暂且退让一步不要闹僵了。 张顺故作为难之色:“此事事关我梁山声誉,若是这么轻易的就把人放了,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顿了一顿接着道:“不如这样,月桐姑娘帮我们一个忙,你熟悉府衙的路径,为我们指点一下去把那狗官叶亭安抓了,这样我就同意放了他儿子,你看行不行?” “好!一言为定!” 安月桐救人心切一口答应了,也没注意孙二娘瞟过来的目光。 孙二娘叹了一口气,把手对着小二一挥:“放人!放人!把他们带去远远的,今天我累了,睡觉去。” 说完扭着腰走了。 安月桐拉着小二去后厨解救叶寻花等人,张顺不动声色,看着安月桐窈窕的背影,眼睛里满是智珠在握的神情。 叶寻花猛的醒了,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半个月亮挂在天上,已是夜半时分。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顺势抹了把脸。 这是哪儿?好像是在旷野里,山野的风吹过,耳边传来马儿打响鼻的声音。 他一下子蹲坐起来,彻底清醒了。警惕地环顾四周,首先看到的是几匹马在低头吃野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一条小径上。 远处的山林黑黝黝的,偶尔传来野兽的低吼。 我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好像记得是在孙家老店里吃饭来着,怎么会在这里呢? 一连串的疑问从心头冒出,谁能给我个答案。 他听见马车里好像有动静,小心翼翼的过去一看,周德彪、郑漏斗和钱胖子都在里面七扭八歪的躺着呢。 现在他们也逐渐清醒过来了,一个个开始大呼小叫聒噪起来。 “把你的脚从我嘴边拿开!说你呢钱胖子!” “你压我小弟了,哎呀!你特么想毁了我呀!” 三个人纠缠半天才从马车上下来,见叶寻花正神情冷峻的望着天空发呆,他们以为老大看到了什么,也一起抬头看天。 看了半天,啥也没发现。 “老大,你看啥呢?” 郑漏斗问了一句。 “我在夜观天象,发现咱们现在还活着。” 叶寻花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不是特么的……大实话嘛!” 钱胖子硬生生把废话两个字改成了三个字。 “可是本来我们应该是死人了。” 这句话有点吓人,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叶老大何出此言。 “你们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我记得好像是在吃包子,别说,包子的味道还不错。” 钱胖子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老大的意思是我们着了人家的道了?” 郑漏斗也琢磨过来了。 “啊?我们被打劫了?” 钱胖子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墨玉扳指,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锁:“没丢什么呀?” 周德彪去察看另一辆马车,见里面的物件一件不少,五个下人倒在一旁兀自未醒。 “取些水泼在他们脸上。”叶寻花吩咐。 周德彪从车里取了水囊,将水淋在下人的脸上,少时,五个人都醒转过来。 “大家伙儿都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异状?”叶寻花脸色阴晴不定。 大家赶紧察看一番自身,然后去看车辆马匹,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只有钱胖子捂着屁股说有点疼,嘟囔着是不是被劫色了。 “大家原地休息,注意警戒,等天亮了再说。” 叶寻花说完钻进第一辆马车,他需要单独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这些人被下了迷药是确定无疑的了,罪魁祸首应该是那几根燃着的线香。听说一些溜门撬锁的蟊贼手里就有这种五鼓迷魂香,孙家老店这种黑店能有也就不奇怪了。 这种黑店把人迷晕了不外乎两个目的:谋财、害命。 大多数情况下是先谋财后害命,害了命才能掩盖谋财的行为,为的就是不留后患。 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件事算什么?既不谋财也不害命,难道是和你开玩笑? 唯一能解释通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怀里父亲写给大名府转运史王少言的信让他们起了忌惮之心,害怕引来官府的报复。这才偷偷放了自己,希望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江湖险恶啊! 这次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想想都觉得后怕。自己还是过高的估算了自己,这样的错误绝不能再犯第二次了,否则,真被人剁成馅包了包子,也不明白咋死的。 自己才来的这个世界不久,对这个时代的一切并不了解多少,原身那可怜的记忆除了诗词歌赋还有些用处,其他都幼稚的可笑。 必须强大起来!身体上的实力上的都要加强,起码能做到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保护好自己家人的安全,还有喜欢之人的安全。 想到这里,眼前浮现出一张火辣、风情的俏脸,眉目如画,唇齿流香…… 安月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皱了皱眉,指着通往莘县的官道说:“你们不是要去抓叶县令吗?应该走这边才对!” “哈哈!月桐姑娘不会以为就凭咱们三个人就能深入有重兵把守的县衙抓人吧?” 张顺往东北方向一指:“此去不远,有我们的一个驻扎点,里面有二十多条好汉,咱们先去那里。” 安月桐看了看张顺和他的随从,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就是看他别扭,心里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可是自己答应过为他们带路,总得说话算数吧。只好拨转马头,跟着张顺向北边的小径上走去。 借着淡淡的月光,一行三人骑马走了二十余里,天已开始放亮了。 前面远处好大一片密林,在晨曦中散发着渺渺的雾气。 左近一个古树掩映的村落,正升起今天的第一缕炊烟。 三人驻马不前,随从将两根手指含在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不大一会儿,一个皮肤黝黑、又瘦又小的汉子从村子里小跑着出来。 他赤着上身,穿条短裤,光着脚来到近前。见是张顺,纳头便拜,口里欢喜道:“原来是张大哥来了,弟兄们都盼着您来呢。” 张顺翻身下马,把汉子扶起来,笑道:“黑子兄弟,不必多礼,我也甚是想念小坊村的弟兄们。” 随从也上前见过了礼,黑子见张顺并不介绍安月桐,知道那个女子不是自己人,至于为何跟着张顺,也不想知道的太多。 安月桐见梁山汉子们之间关系很亲密,彼此都以兄弟相称,倒是十分豪爽大气。 她现在只想赶快兑现自己的承诺,然后去找叶寻花,想看看这个浪荡公子哥怎么会突发奇想去参加科考,难道不知道科考十不取一,比伶人唱红成名还要难吗? 当他名落孙山灰溜溜回去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一定很精彩吧?我让你给我做什么人的呼吸,让你用肆无忌惮的眼神看我!我一定当你面好好羞辱你一番,让你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看你怎么在人前抬起头来,让你那个当官的爹气的胡子直翘,一天打你三遍…… 哎呀!不对!我这次带梁山好汉去抓他爹,那他岂不是就没爹了,他会不会恨死我了?这,这可怎么办? 安月桐之前一心想要救叶寻花,压根没有考虑自己带人抓了他爹会是什么后果,现在仔细一想,这事有点不地道啊。 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虽说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经历不少,可毕竟年龄幼小,人情世故方面懂得不多,遇事全凭好恶决定,根本没有深层次的想法。 她一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月桐姑娘,你暂且在这里小憩半日,待我召集齐人马,好去捉了狗官。” 张顺跟着黑子来到村子里,在一间祠堂里召见了这里的小头目,告诉他速速召集人手,去前面的野猪林设伏,务必把经过此地的一队人马全部灭杀。 小头目躬身领命,询问对方的人手实力情况。 张顺让他不用担心,只是几个赶考秀才带着家丁,并没有任何战力,杀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并叮嘱一定要一个不留,做的干净利落。 至此张顺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他先假意放了叶寻花,然后为了控制安月桐让她带路。再在险要之地野猪林伏杀叶寻花,最后占有安月桐。 至于说去莘县县衙抓叶亭安,只是一个带走安月桐的借口。他可不会傻到带几十个人去攻击一座县城,那岂不是飞蛾扑火嘛。 再说了,现在也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梁山起事在即,可不能提前走漏了风声。 伏杀叶寻花在他看来不会引起什么反响,野猪林历来是凶险恶地,每年都有人在里面丧命,死了几个赶考仕子,也不算稀奇。 这个小坊村本来有几十户人,都有着瓜瓜蔓蔓的亲戚关系,多以打猎为生。 近几年苛捐杂税繁重,村民在一次与税吏的争执中失手杀了人,只好依附在梁山麾下。 官兵来围剿过一次,被他们逃到野猪林暂避,官兵走了再回来,就这样打着游击生存着。 张顺告诉他们梁山起事在即,到时候攻城掠地占领州府,他们就是开国功臣,将来封官进爵,可享万世荣华。 一番话说的他们热血沸腾,一个个斗志昂扬。这次去杀几个狗官之子,做的是替天行道的好事,都是踌躇满志,势在必得。 小头目名叫万松,原是村里的村长,今年四十多岁,打了半辈子猎,善使一柄钢叉,骁勇善战是一把好手。 他领着十二个猎户,各自手持利刃,收拾的周身利落,一路直奔野猪林。 野猪林占地极广,既深又密,古木参天,落叶满地。即使是白天也昏暗幽静,野兽怪鸟出没无常。 期间只有一条小径从边缘部穿过,过往行人都是身怀兵刃结伴同行,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万松常年在野猪林打猎,自然对里面很熟悉,不过他也尽量不往深处去,据说里面有怪物蛰伏。 他们来到一个山谷间,这里是行人必经之地,搬了一些大石块和木头堆在山谷上面,只等人一到就推下去结果来人性命。 若有侥幸未死之人,冲杀下去补几刀便是。 天刚一放亮叶寻花就把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他昨晚经过缜密思考,决定提升一下这些人的战术素养。 自从经历了昨天的危险状况,他已经不对前途抱有任何乐观思想。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其实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他对钱胖子三个人比较了解,周德彪可以独当一面,郑漏斗也能辅助御敌,只有钱胖子没有战斗能力,也就能起到活跃气氛的作用。 其余的六个下人逐一询问过了,两个赶马车的丁老倌、王三立经验丰富,也多少有些身手。 四个书童其中两个练过技击,就是年龄太小,不堪大用。 另外两个仅仅机灵一些,胆子也不大。 叶寻花把这些人快速的在心里过了一遍,立刻拿出了一个战斗组合队形。 他决定采用后世部队流行的三三制小组队形,自己和王三立还有自己的书童立春是尖刀组,有事先上顶在前面。 由郑漏斗、郑漏斗的书童琴心和丁老倌组成殿后组,负责断后,郑漏斗任组长。 而钱胖子和他的书童大米还有周德彪的书童金剑为支援组,哪里需要哪里补充。 周德彪由于弓箭娴熟,单独行动,潜伏在队伍的附近作为奇兵使用。 叶寻花将武器也做了改进,除周德彪外都用长枪。他们身边只带了三支一丈七尺的长矛,相当于三米七长。其余的砍树现造,将匕首绑在棍首,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 他现场示范,教他们如何一人突前,两人在后面配合的刺杀战术。前面的力竭左后方替换,以此类推。 三人小组的战斗力关键在于配合,不激进,不畏缩,机动灵活,争取一击必杀,轮番进攻,交替后撤。 叶寻花让大家多练习几遍,磨合熟悉,找出不足和问题,逐一分析解决。 他把周德彪单独培训了一个时辰,教他如何伪装自己,如何隐藏行迹,怎样出其不意攻敌不备,并亲自动手给周德彪画了迷彩脸,采来树枝杂草做了伪装服。 看着伏在草丛里和周围浑然一体的周德彪,众人的脸上写满了惊奇,这要是暴起偷袭,谁能躲的过去。 老大不愧是老大,怎么懂得这么多东西。看来人还是要多读书才行,不过读书太苦了,还是躺着啥也不干舒服。 钱胖子叹息一声,才练了不长时间就浑身酸痛,手上都磨出来一个水泡。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叶寻花虽然不知道这些准备会不会用到,但有备无患,总比白白丢了性命好。 临近中午,他们饱餐一顿后马上上路了,前面不远处是此去大名府路上的第一处险地~野猪林。 必须趁着中午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快速通过,赶在日落前离开,不然等天一黑,就等着喂野兽吧。 叶寻花骑着白马当先前行,看着莽莽林海,心中激起无限斗志。 随着逐渐深入,林中道路越发阴暗逼仄难行,不时有野鸟腾空而起,还有不知名的野兽鸣叫声声。 众人行了小半个时辰,就已经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了。 叶寻花摆手让大家停下来歇息歇息,看了看一颗松树上刻着的记号,那是走在前面的周德彪留下的,表示前方安全。 钱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由于树林里枝叶横生,只能弃马步行,此时腰酸腿疼疲累不堪,但他的嘴仍然不愿意闲着。 “你说这野猪林里有啥野兽?” 他问坐在旁边的郑漏斗。 “当然是野猪了!不然为啥叫野猪林?” “有道理,啊~有野兽!” 钱胖子伸手一指:“好大呀!”声音都颤抖起来。 众人按照他指的方向一看,把眼都看花了也没发现野兽的影子。 “哪有啊?你少一惊一乍的!” 郑漏斗话音未落,钱胖子又是一声惨叫:“它咬我了!你们往哪儿看呢?手指头上!” 大家这才明白钱胖子伸手指不是指方向而是让大家看他的手指头。 就见钱胖子肥嘟嘟的手指头上趴着一只黑色的大蚂蚁,有半个手指那么长,特别是头部一对大颚,正死死的钳住钱胖子的食指,已经有血渗了出来。 钱胖子疼的脸都抽抽了,可又不敢去扒拉下来,只能一个劲的呼痛。 郑漏斗取出一柄匕首,就准备把大蚂蚁给挑下来。 “且慢!” 叶寻花伸手阻止了他,这种蚂蚁他并不认识,不过他知道一种类似于这种蚂蚁的现代布氏蚁,也是体型硕大,颚牙锋利,一经咬住猎物,除非自己松口,否则就是把它的头揪掉也不会松口。 “老大!你快想想办法呀!” 钱胖子都快哭了。 第9章 喋血野猪林 叶寻花并没有被钱胖子的惨叫乱了方寸,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火折子,迎风晃燃了,将火头凑近黑色大蚂蚁的尾部。 大蚂蚁尾部一缩,松了颚牙,从钱胖子的手指上掉了下去,瞬间钻入落叶丛里不见了。 钱胖子立马止声,心有余悸的后退两步,赶紧离开了那个地方。 “大家马上离开,这里可能有大蚂蚁的窝,还有,遇事不要惊慌失措,特别不能大喊大叫,免得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叶寻花叮嘱几句,特别看了钱胖子一眼。 钱胖子的脸皮多厚啊,他好像没听见一样,还伸出手指让叶寻花看,问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叶寻花懒得理他,检查了一下队伍情况,并没有人员掉队,马匹车辆也还正常。这才命令大家继续出发,一定要赶在天黑前走出野猪林。 周德彪一身伪装服在前面一里处探路,他背着雕弓,箭囊里插着二十多支羽箭。手里拎着一柄二尺长的短刀,好将拦路的野草藤蔓斩断。 前行不久,前面树木渐稀,一条山谷出现在视野里。 这条山谷左边是陡峭的山崖,长满了老藤攀援类植物,右边地势略缓,是一面三四十度的斜坡。 一条小径延伸向远处,宽窄不足一丈,仅容一辆马车通过。 周德彪先是藏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观察一番,看有没有野兽出没的痕迹。若是有动物的残骸或是粪便以及洞穴,那就要注意了。 山风掠过,枝叶飒飒作响,一切正常。 他取出水囊喝了口水,在石头上刻了一个代表安全的记号,提刀躬身进入了山谷。 埋伏在山谷斜坡上面的万松等人,远远的见一个穿着树叶的怪物行为怪异的走了进来,不由得惊疑不定。 这是个啥东西? 头上长着草,身上披着树叶,脸上花花绿绿的看不出眉眼。走路驼背弯腰,走几步还四处张望,手里好像还拎着一把刀。 “万哥,要不要用石头砸死它?” 万松旁边趴着的一个青年推了推前面的石头。 “不行!这个家伙我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却一定不是我们要对付的人。放他过去,你没看到那边的鸟都惊飞起来了,这说明我们等的人马上要到了。” 等周德彪渐渐远去,叶寻花后脚就到了谷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刻在大石头上的安全记号,再看看一览无遗的山谷,提缰催马而入。 他的身侧是书童立春,落后一步是王三立牵着马车。钱胖子、书童大米、琴心夹在中间,后面郑漏斗、书童金剑和丁老倌拉着另一辆马车殿后。 蹄声踏踏,车行辚辚,眼看行至山谷中间。 突然一声呼哨传来,从右侧山坡上轰隆隆滚下无数的石头、原木,劈头盖脸朝着车队砸来。 不好!有埋伏! 叶寻花一偏腿从马上跳下来,大声喝令:“快!大家躲到马车后面去!”说着一拉书童立春的胳膊,一个箭步蹿到第一辆马车的左侧,王三立也同时跟了过来。 这时,石头、滚木已然凌空袭至,山谷里人喊马嘶乱作一团,有两匹马受惊跑向了谷底。 郑漏斗、丁老倌和金剑离得第二辆马车近,也在石头滚落之前顺利藏好身形。 只有钱胖子和大米、琴心来不及躲到安全的地方,眼睁睁看着石头砸下来,只好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琴心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正好被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头砸中后脑,眼看血出如浆,浑身抽搐,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大米也被一截滚木扫了一下,登时扑跌出去,躺在草丛里半天爬不起来。 钱胖子吓得瑟瑟发抖,两腿站站几乎挪不动步,眼看着一块碗大的石头直奔面门而来,就是无法躲开。 他吓得发出“啊”的一声,只能闭目等死。 一道人影蹿了过来,将他扑倒在地,那块石头擦着那人的后背掠过,咚得一声砸在地上。 钱胖子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一片白衣,知道是老大救了自己,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谁都知道暴露在外面就等于找死,可是老大就楞是不惧生死的扑出来救自己,这也太让人感动了! 一声马的悲嘶传来,拉第一辆车的马被石头击中,栽倒在了地上。 不等石头滚木完全落完,坡顶上一阵呐喊声响起,十几个手持棍棒砍刀的汉子开始往下冲。 叶寻花一下从钱胖子身上爬起来,大吼一声:“结战斗小组队形!”说完,几步奔到马车旁边,将藏在车底的长枪攥在了手中。 他傲然而立,双目怒视正从坡上奔涌而来的敌人,握枪的双手青筋暴起,全身蓄势待发准备一击必杀。 立春和王三立见叶寻花丝毫不乱,并没有不管不顾的逃走,反而一副拼命的架势,心里顿时安稳下来。赶紧抽出长枪,按照事先演练好的队形,向他靠拢过来。 后面的郑漏斗、丁老倌和金剑,也依样学样握枪在手,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山上的汉子嗷嗷叫着冲了下来,用他们惯用的捕杀猎物方式,先让猎物惊恐失措,狼奔豸突,自然就会被轻易杀死。 眼前这几个富家公子,竟然没有被吓得乱跑乱窜,还装出一副凛然不惧的模样,真是不知道锅是铁打的。 汉子们根本没拿他们当回事儿,这几块料上去用不了几下,立马跪地求饶痛哭流涕。 由于双方之间隔着马车和一堆乱石圆木,几个冲在前面的汉子只好从马车前面绕过来。 一个手拿棍棒的年轻汉子跑在最前面,他嘴里叫嚷着“赶紧跪下求爷爷饶了你们,不然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大喝:“杀!” 一柄长枪如灵蛇出洞一下刺入他的咽喉,惯性使得他猛的往后一仰,长枪倏地收回,鲜血这才标了出来。 跟在他后面的中年汉子根本没反应过来,还在手持斧子往上冲,又是一枪突刺,正中胸腹,伴着一声大喝:“杀!” 中年汉子就觉得前心一凉,一股鲜血伴随着枪身的抽离涌了出来,然后意识逐渐模糊,直挺挺的仆倒在地。 后面的郑漏斗也和包抄过来的汉子们交上了手,毕竟经验不足,心中胆怯,他的第一次突刺没有刺中对方的要害,在对方的干扰下仅刺中了大腿。 那个受伤的汉子倒在地上抱着大腿嚎叫,被同伴拖了下去救治。 其余的汉子见己方一上来就两死一伤,心下暴怒,发一声喊,一拥而上。 叶寻花后退一步,喊一声:立春! 书童立春见少爷刚才大发神威,一连攮死了两个山贼,心中信心大增。听到叶寻花召唤,立刻上前一步,按照此前练习的刺杀之法,照着扑过来的贼人就是一枪。 由于长枪身长一丈七尺,相当于三米六,再往前一个上步突刺,就是四米左右。汉子们手持的棍棒不过两米多点,还是握在手里,就更短了。 是以他们还没够着叶寻花等人,就被刺到了。 这就是常说的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立春这一枪用力有些猛了,准头也偏下了点,扎入了对方的肚子里,一时竟然拔不出来。 旁边的汉子拿的是一把大砍刀,猛的抡起来砍在了枪身上,将枪身一下砍断。 叶寻花在一边就是为了策应前突队员,见状又是一枪刺出,这次刺的是拿砍刀汉子的腿部,为的就是既能使对方丧失战斗力,还能让敌方不得不分出人手来照顾伤员。 这就是战术,消耗敌方的资源,瓦解敌人的战力,使形式朝着有利于我方的方向发展。 这边叶寻花三人抵住了敌方的进攻,杀敌三人,伤一人,还有三人与其对峙,但不敢过于靠前。 后面郑漏斗三人也能勉强自保,伤敌一人,吸引了敌方两人。 现在敌方汉子还有包括头领万松在内的三人,他们绕过战团,准备去抓钱胖子。 在万松看来,钱胖子就是这伙人领头的,一来富贵人家的孩子才能是大胖子,二来夹在中间让别人保护,也是重要人物的特征。三来刚才叶寻花干冒风险舍身相救,若说他不是当家领头的,谁相信啊! 只要抓住这个胖子,逼他下令让那几个人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还不是任杀任剐。 万松三人跨过地上的乱石杂木,见钱胖子半躺在地上,手里也没有武器,一个络腮胡子伸手就去抓他。 钱胖子可一点也不傻,知道若是落在这几个山贼手里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可是他身边没有兵刃,长枪都藏在马车底下,根本来不及去取。 眼看络腮胡就要抓住他的肩头把他拎起来,再架一把钢刀在脖子上,就能喝令众人住手了。 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来一个人,伸手就抱住了络腮胡子的双腿,嘴里大叫:“二少爷快跑!” 钱胖子一看,却是自己的书童大米,刚才他被滚木砸伤一直躺在草丛里,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冲出来护主。 钱胖子心下感动,挣扎着爬起来就想跑,随即听到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大米已经被络腮胡子贼人一刀扎在后心,口吐鲜血而亡。 钱胖子心疼的直哆嗦,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就砸,正打在络腮胡子的肩膀上。 络腮胡子疼的一咧嘴,心头火起,挥刀斩向钱胖子。 幸亏万松想要抓活的将他手臂一拉,这才没有把钱胖子开膛破肚,只是在肋部划开了一条大口子。 钱胖子疼的惨叫一声,伸手一摸全是血,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顿时瘫软了下去。 万松也以为钱胖子被络腮胡子杀死了,懊恼的骂了一句:“你倒是下手轻点,该死!” 说完,就见络腮胡子真的倒地死了。 万松吓得后退一步,只见络腮胡子瞪着两只眼睛,仿佛不相信死亡会瞬间降临。他的左手死死捂住脖子,指缝处嵌着一支羽箭,灰色的箭杆,白色的尾羽,衬着流出来鲜红的血,呈现出一幅诡异而又惨烈的画面。 当万松看清楚羽箭的那一刻,马上俯身躲避,顺手把另一个手下扯过来挡在自己前面。 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二支羽箭接踵而至,倏地一声钉在了手下的胸口上。 这一箭正中心脏,手下连哼也没哼一声,已然气绝身亡。万松道声侥幸,要不是自己机灵抓住手下做自己的盾牌,早就伏尸在地了。 万松情知不妙,眼下敌我优劣形式逆转,自己这边连死带伤已经损失了七人,已然过半。而对方只死了三个(他认为钱胖子也死了)。 从现场人数上看都是还剩六人,但对方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这才是最要命的。稍有不慎,恐怕自己这几个人就要彻底交代在这里了。 “大家停手!听我一句!” 万松躲在死了的手下身后高声说道:“再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我们各自罢手,互不追究如何?” 叶寻花将右手掌举过头顶,做了个停下的手势,冷冷的看着他:“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截杀我们。” “恕我无可奉告!” 万松并不打算说出原因,若是说出真相,恐怕会给梁山招来麻烦。 “那你们一个也活不了,必须为我的兄弟偿命!” “对!杀了他们!为我的书童大米报仇!” 一个声音从草丛里悠悠传来,原来是醒过来的钱胖子。 叶寻花一喜,原来这死胖子没死! 比叶寻花还要高兴的是万松,他一个俯身将钱胖子硬拽起来,手中的钢刀横在了钱胖子的脖子上。 钱胖子被扯动了伤口,疼的直叫唤。 万松可不管他的死活,直着嗓子喊道:“赶紧把手里的家伙都扔了,不然我先宰了这个胖子!” 叶寻花岂会上当,依然是冷冷的道:“宰吧,宰吧!正好少了一个累赘!” 万松想不到竟然要挟不了叶寻花,只能苦口婆心的劝道:“这可是你们东家,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还能活命吗?”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看他血流不止的样子,就是被你放了也活不了多久了。” 叶寻花进一步打消了对方要挟自己的意图,并立刻施以压力:“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每过一息,你们必死一人!” 万松脸现犹豫之色,还在盘算是继续还是放手的得失。 “周德彪!” 叶寻花一声大喝。 “在!” 一个声音从附近响起,也不知道具体隐藏在哪里。 “一息过后,射杀一人!” 叶寻花举起了手。 “是!” 周德彪的声音又换了一个方位。 万松被这种压迫感逼的呼吸粗重,见叶寻花的手就要放下,急忙大喊道:“等等!不能在我们背后暗箭伤人!” 叶寻花盯着他的眼睛:“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万松一挥手,命令其他人撤退,等这几个人走的远了,才把钱胖子往前一推,转身纵跃而去。 叶寻花第一时间来到又昏了过去的钱胖子身边,附身察看他的伤势,见钱胖子的左肋上有一条一扎多长的伤口,深度约两公分,能隐隐看到肋骨。 幸亏钱胖子皮糙肉厚,不然就被破开肋部了。这种皮肉伤看似出血不少,其实要不了命,只要处置得当,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康复。 问题是这么大的伤口必须缝合,不然不好愈合,还有可能发生后继感染。可是自己手边根本没有可用的缝合针线。 其他人也都围拢上来,叶寻花让周德彪去跟踪万松等人,嘱咐他务必小心,不管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落脚点,天黑之前必须回到野猪林的出口。 让王三立带着金剑和立春,看看书童大米和琴心还能不能救活,估计够呛了,那就暂时掩埋,留下标记,等以后再来收拾骸骨。 又让丁老倌察看车辆马匹,收拢受惊跑了的马儿,检修车辆,丢弃不必要的辎重,轻装前进,尽快走出野猪林。 他撕下衣裳下摆,简单给钱胖子做了包扎处理,帮着抬到马车里躺下。 这次遇伏损失了一辆马车,砸伤了一匹马,受惊跑了一匹,死了两个书童。 虽说损失惨重,但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没有叶寻花的临危不乱以及之前的战术演练,恐怕全军覆没也未可知。 简单收拾一下,把挡路的石块木头搬开,一行人匆忙赶路。 叶寻花叫过郑漏斗,说自己回去找点东西,一会儿就回。嘱咐郑漏斗路上小心,先出了野猪林再说。 望着叶寻花远去的背影,郑漏斗陡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似有千钧之重。 车队一路出了山谷,并没有再遇到危险,前面又是密林幽深,让人不由得揪起了心。 半路上车队遭遇了一次野狼的袭击,由于狼群数量不多,被他们点起火把驱散了。 临近傍晚时分,车队终于走出了野猪林,途中叶寻花返了回来,用盛水的皮囊装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一回来就钻进了钱胖子的马车,不一会儿就从车里传来钱胖子的惨叫声,好久方歇。 然后叶寻花从车上下来,手都变了颜色,除了红就是黑,难道是把钱胖子的苦胆掏了?不对啊,苦胆不是墨绿的吗? 郑漏斗做着各种猜测,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了马车的门去看,只见钱胖子侧躺在车里,伤口处裸露着,一排乌黑发亮的环状物把伤口缝合起来,上面还抹了一些创伤药粉。 这东西有点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是啥?” 就见钱胖子脸上一阵抽搐,嘴里蹦出两个字:“蚂蚁!” 郑漏斗脑子一阵眩晕,老大这是什么思路?竟然用大蚂蚁的颚牙来做缝合伤口的针线!简直就是逆天妙想奇思!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吗?这是神仙操作好不好?我服了!五体投地的那种! 入夜时分,一个人影闪进了叶寻花车队的宿营地,径直去见叶寻花。 听完周德彪的汇报,叶寻花眉头拧在了一起:孙家老店的客人?红衣女子?还长得像洪家班的当红花旦? 第10章 密林中的茅草屋 “月桐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张顺笑眯眯的看着坐在桌旁以手托腮的安月桐,盘算着怎样才能让这个浑身带刺的美貌女子乖乖跟了自己。 安月桐撅起了嘴巴:“还能干嘛,带你们去抓叶县令呗。还有,请叫我安姑娘!” “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等我们准备就绪,马上攻城掠地,到时候兵锋所指,擒下那个狗官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么说我可以不用带你们去莘县了?” “安姑娘若是实在不想去,大可以不去。” “真的!太好了!” 安月桐喜笑颜开的站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反正你们也不需要我了。” “暂时还不行,我可不希望我们的秘密被泄露出去,再说了,你就不想去梁山看看吗?” “梁山?” “对呀,现在各路英雄豪杰纷纷从不同的州县赶来,在梁山聚义,互相切磋交流武艺,共襄盛举,准备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安月桐眼前一亮,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说:“梁山倒是挺好玩儿的,以后我会去看看的,不过我想先去大名府转转。” “大名府?去哪里干嘛?” “听说快要乡试科考了,我想去看个热闹。” “科考有啥好看的,一群酸腐秀才在那里掉书袋,要说建功立业,还得我们这些能征善战的豪雄!”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我就想看看某些人名落孙山时候的样子。” 一想到叶寻花垂头丧气从考场出来的样子,再没有以前的嚣张跋扈,安月桐差点乐出声来。 这,这是惦记那个纨绔子弟叶少爷呀! 张顺心里泛酸,气恼的又拍开一坛村酿泥封,把安月桐和自己的酒碗倒满。 “安姑娘一路辛苦,来,再喝一碗!” 安月桐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端起酒碗喝了下去。 张顺喝了一口,心想这安月桐还挺能喝的,两个人已经喝了一坛五斤的了,看她那样竟然还没醉。今天非灌醉你不可,然后还不是任我摆布。 这场酒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未时末,酒坛子喝光了三个,张顺喝的舌头都大了,安月桐却像没事人一样,眼神清澈、说话利索,只是腮边微红,更显娇媚。 站在门外随时听命的随从匆匆走进来,附在张顺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张顺猛的站起来,失声道:“怎么会这样!人在哪?” 随从朝着门外努了努嘴,张顺面色难看拔腿就走,又回过身来对安月桐说:“你先喝着,我去处理点事,马上回来。” 说完又吩咐随从:“好好伺候安姑娘喝酒,要是惹安姑娘不高兴了,我饶不了你!” 随从诺诺连声,赶紧给安月桐面前的空酒碗倒满酒。 安月桐等张顺走了,就问随从:“你叫何名?” “对对!小的叫何明。” “对啥对?我问你呢?” “姑娘请问?” “我不是问了嘛!你叫何名?” “是是,我叫何明。” “算了!跟你掰扯不清。刚才啥事儿?” 安月桐气鼓鼓的问。 “这个,这个小的不清楚。” “不说是不是?把这碗酒喝了!” “小的不敢。” “喝!不然我就说你欺负我。” “啊!姑娘可不能冤枉小的呀!” “不说也行,把酒喝了!” 何明没奈何,只好喝了那一碗酒。顿时就觉得晕晕乎乎的,浑身发热。 “刚才啥事儿呀?” 安月桐又问了一遍。 “小的,小的不能说。” “你又欺负我,喝酒!” “我,我没……” “快喝!” 何明只好又喝了一碗。 就这样何明一连喝了三大碗酒,当安月桐再次问他的时候,他就迷迷糊糊的说了。 什么?张顺竟然派人去埋伏叶寻花的车队?好像还折损了一半的人手。那叶寻花怎么样了? 安月桐又灌了何明好几碗酒,把他喝的都出溜到桌子底下了,可就是没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看来这个何明真的不知道。 不行!我去问张顺去。 还没等安月桐去找张顺,张顺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桌子底下抱着桌腿在打盹的何明,气的他上去就是一脚。 何明醉的厉害,挨了一脚也没喊疼,反而叫张顺别闹。张顺把鼻子都气歪了,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去。 安月桐也佯装醉意,问张顺刚才干嘛去了。 张顺哈哈一笑,轻描淡写的说几个手下在野猪林遭遇了狼群,受了点伤,自己去处理了。 “是吗?难道他们不是去伏击叶家的赶考车队去了?” “哦?原来安姑娘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 张顺面色不变,明白是何明说漏嘴了,故意叹了口气:“唉!这里面可能有点误会,万松他们本来是去狩猎一窝野猪的,哪承想引出来一群野狼。这群野狼应该是准备捕猎叶家车队的,结果把万松也一块兜里面了。” “所以,两伙人死伤惨重,叶家车队更是全体罹难了。” 说完,又是连连摇头叹息。 “你胡说!叶、叶家公子怎么会……” 安月桐急得脸更红了,眼里差点掉下泪来,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听到叶寻花出事,咋就这么方寸大乱呢? 张顺心下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在这野猪林里,就连虎豹都怕狼群,遇到老虎也就死几个人,若是遇到狼群,只怕连骨头都剩不下。” “那个万松怎么跑回来了?” “万松是多年的老猎户了,经验多丰富啊!绕是如此,也折损了一半的人手。叶家都是些公子哥儿,要想逃生怎有可能。”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 安月桐觉得一定是张顺安排万松去伏击叶寻花,结果在伏击的时候遇到了狼群,这才导致损失了一半人手。 要是真的遇到狼群,叶寻花他们估计难以幸存,可她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若不能亲眼看一看,说什么也不能安心。 “安姑娘!我劝你不要去!现在天马上黑了,别说你一个小姑娘,就是大队人马也不敢夜闯野猪林,去了恐怕渣都不剩。” 张顺见安月桐一副急火火要往外走的样子,连忙出言劝阻。 安月桐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解开拴在院子里的枣红马,飞身上马,一提缰绳就往外冲。 张顺想伸手去拦,被安月桐马鞭虚抽一下,急忙让开去路,眼见安月桐红衣红马如一团火般绝尘而去。 这世上竟有这般女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奔赴,你傻不傻呀? 张顺气的跺脚,想追吧,实在不敢在晚上进野猪林。不追吧,又有点舍不得即将到手的猎物。最后想了想还是性命重要,等明天召集人马再去不迟。 反正已经商量好了要去把死掉的兄弟尸体运出来安葬,那个女子愿意自寻死路且由她去吧。 与叶寻花的仇算是结下了,害了我的兄弟们,还意图勾引我的女人。你不是想去参加科考嘛,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愿的。不急,来日方长,前面还有景阳冈呢,到时候布下天罗地网,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叶寻花把宿营地选在离野猪林五里之外,这个地方背靠一个大土丘,四周没有明显的遮挡物,一眼就能看清周围的情况。 一行人都十分疲累了,包括叶寻花自己。若不是恶补了一段时间的体能,要还是原身寻花问柳时候的体质,只怕早就死在野猪林里了。 叶寻花把三匹马和一辆马车围成一个大些的圆圈,人员都在圈里歇息。他和周德彪轮流值班,周德彪值上半夜,他负责下半夜。 午夜,叶寻花小睡了一觉,觉得浑身酸痛。硬着头皮爬起来,摸到水囊灌了一气,又倒出来一些拍在脸上,这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他去马车上察看了一下钱胖子的伤势,见用大蚂蚁颚牙缝合的部位已经开始结痂,钱胖子并没有出现发烧症状,这才放了心。 看看大家都在酣睡,转身去接替在山丘上值夜的周德彪,周德彪是打一会儿盹再睁开眼四下寻摸,并没有发现异常状况。 叶寻花等周德彪走了,向来路眺望,野猪林已经看不到了,只剩团团浓重的黑。 转过身再看去途,茫茫丘陵野坡,此去三十里是阳谷县,一个被写入四大名着小说里的古老县城。 他躺了下来,看着一轮移过中天的月亮在云中穿梭。眼前浮现出一张亦嗔亦怒的俏脸,一会儿脉脉含情,一会儿又冷若冰霜,忽远忽近,朦胧不定。 她为何会与害我的人在一起?难道还一心想着杀死我?按说我应该恨她,可是却又想和她亲近,想一拥入怀深情梦,耳鬓厮磨温柔乡。 叶寻花咬了一下舌尖,很快摒弃掉这种旖旎的想法,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做风花雪月鸳鸯蝴蝶梦。 自己才来到这个八百多年前的时代,一切都是陌生的,同时也是危险的。家里水榭断裂的栏杆、十字坡孙家老店燃烧的线香、野猪林漫天而下的石头滚木…… 这才几天啊,已经经历了多次的生死关头,往后的路还很长,还有接下来的宋江、方腊农民起义,宋辽开战,金国入侵以及蒙古人的全面占领。 更别说权臣当道、奸相误国,同僚倾轧、勾心斗角。 自己大好年华,可不想去做个山野遗民,浮浪子弟,碌碌无为终老一生。 大丈夫当应心怀天下、以身报国,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慷慨淋漓、叱咤风云。即使不能青史留名,也要无愧激情一生。 叶寻花一时踌躇满志,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就想振臂一呼,仰天长啸。 蓦的,遥遥的远处升起一朵兰花,一枝一叶六个花瓣,色作淡绿,栩栩若生。 看方位应该是野猪林上空,但闻群兽隐隐的低吼,兰花逐渐淡去,终于消失不见。 这啥情况?大晚上的不睡觉放烟花玩?不像啊!这也太逼真了吧! 叶寻花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实在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所见之情景。 幽暗深邃的野猪林里,安月桐彻底懵了。她进来的时候还是夕阳残照,依稀能见林间小径,可是后来随着太阳落山,林内马上变的漆黑一片。 各种不知名的声音在附近响起,让人疑神疑鬼,惊疑不定。 一只从道边窜出来的林獾把枣红马惊了,它开始驮着安月桐在树林里乱跑。 现在安月桐的头发也乱了,脸上也被树枝划出来好几道杠杠。 她手里本来攥着一柄腰刀的,这还是干姐姐孙二娘送给她防身用的,结果也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了。 后面传来一声兽吼,听动静不是大虫就是山豹,枣红马更是一个人立,将安月桐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然后一下蹿进了密林深处,喊都喊不回来。 安月桐只好把仅有的一柄匕首抓到了手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防备随时会出现的野兽。 就在她彷徨无计的时候,鼻端嗅到了一缕幽香,如兰似麝,清淡而又绵柔。 这幽香好像有一种吸引力,使得安月桐不由自主的闻香而去。 她拨开拦路的杂草树枝,一步一步走向深处。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前面豁然出现一片芳草地,淡淡的月光照在兰花草上,仿佛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萋萋芳草的远处,立着几间茅草屋,屋前是一株垂杨柳,枝干粗壮,柳丝低垂。 茅檐下一扇小轩窗,正透出淡淡晕黄的烛光。 在这山深林密充满危险的野猪林里,竟然有一个仙境般的存在,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安月桐就像着了魔一般,径直走进了茅草屋里,屋门在她前面微微敞开,又在她身后关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屋内布置的清幽雅致,墙壁上挂了一幅秋山寻隐图。乌木案几上燃着一炉檀香,两只红烛插在烛台上,其中一个爆了一个烛花。 一个妇人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道袍,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安月桐。 安月桐见她生的眉眼如画,娥眉轻扫,目若秋水,唇角蕴含春风,与自己倒有几分像。心里自然的生出想要与她亲近之意。 “你来了?” 妇人好像早就知道安月桐会来一样。 安月桐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给!把这个服下。” 妇人拿出一个淡青色的玉瓶,从里面倒出一枚绿色丹药,丹药上萦绕着一层雾气,隐隐一股清香溢出。 安月桐接过来看也不看,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如一股暖流顺喉而下,逐渐蔓延全身,四肢百骸全都暖意洋洋。 一阵倦意袭来,安月桐倒头就睡,身体上蒸腾起点点毫光,汇聚成一朵六瓣兰花,透屋而出,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一时间风停云住,万籁俱寂。 直到兰花淡去,才传来万兽低吼,禽鸟齐鸣。 晨曦初露,微风轻拂。 安月桐被鸟鸣声叫醒,睁开眼一看,天空湛蓝,四野安然。身边枝干交叉围成一个釜形,身下是柔软细密的干草,却是一个大鸟巢。 她探头出去,见所处的大树高逾百丈,十人合围,枝繁叶茂覆盖里许。 心里惊疑不定,不知道怎么会到了这里。昨晚的事涌上心头,难道是遇上了仙人? 她站起身来,但觉身轻体健,浑身似有无穷的力量。虽身处百丈之高,竟无丝毫惧意。 轻轻一纵,从鸟巢中跃下,中途在树枝上借力数次就落在了地上。 简直比猿猴还要灵活,有一种肆意纵横,自由如意的感觉。 她索性攀上树顶,在树冠间纵跃前行,惊起一林飞鸟,几多猿猱。 待她玩儿的够了,才从树上一跃而下,一只凶兽猞猁从树后探出身来,见是安月桐,目中的凶光隐没不见,竟然俯下身来,做跪拜状。 猞猁可是连狼群见了也要颤抖的存在,如今却对一个少女俯首帖耳,真是不可思议。 安月桐见这只大猫如此乖巧可爱,竟然凑过去伸手抚摸它的皮毛。猞猁嘴里哼哼几声,状似十分享受。 她有心收了它做个宠物坐骑,又觉得若是带到城市里太过吓人招摇,而且还不好找食物喂养它,只好作罢。 沿着野猪林边缘的人迹路径,找到了那个叶寻花遇伏的山谷,但见谷底的大石滚木宛在,一辆马车断了车辙侧卧在一边。 两匹马和几个汉子的尸骸都不完整了,应该是被野兽啃食过了。道旁有两座新土堆成的坟包,里面埋的会是谁呢? 安月桐伫立片刻,从草丛里钻出一只小兽来,却是一头林獾。它轻轻爬到安月桐脚下,似在喁喁而语。 安月桐侧耳聆听,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我就说你不会这么短命的。 出了野猪林,安月桐沿着山路而行,现如今她已无丝毫畏惧,先去阳谷县,再去大名府,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娶我。 “安姑娘!安姑娘!” 安月桐回头一看,见是张顺从后面带着一群人赶了上来。 “什么事?” 安月桐语气冷淡。 “安姑娘,你,没事儿?” 见安月桐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张顺不禁揉了揉眼睛,没错,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安月桐转身就走。 “等等!安姑娘别急嘛!我还有话说。” 张顺跟了上去,在安月桐旁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安月桐的脸色一下变了。 第11章 就叫你桐花吧 叶寻花在中午时分进了阳谷县城。 首先找了家上好的客栈住下,然后沐浴更衣带着书童立春持拜帖去阳谷县衙拜见县尊大人。 临行前安排周德彪带着丁老倌去采购马匹、车辆、兵刃等物,补充在野猪林里的损失。 又嘱咐郑漏斗请大夫给钱胖子瞧瞧伤势如何。 出了客栈的大门,他询问站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本县可有紫石街?街上可有卖炊饼的店铺?铺主是不是叫武值武大郎? 他没好意思问潘金莲,毕竟一个大男人打听一个女人有点不成体统。 店小二说有条紫石街,就在前面路口狮子楼南边不远,卖炊饼的也有一家,不过店主不叫啥武大郎,而是叫梁大牙,经常来给客栈送炊饼。 叶寻花暗自好笑,觉得自己把小说代入现实了,其实宋朝历史上没有武大郎和潘金莲,这两个人是在明朝才出现的。 武大郎也不是三寸丁骨树皮,而是一个身长八尺的伟丈夫。潘金莲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相貌俊秀、聪明贤惠,两口子很恩爱,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好夫妻。 至于为何被人写成那样,就是另有缘由了,读者亲们可以自行百度,这里就不赘叙了。 同样,武松也不是打虎英雄,更不是武大郎的弟弟,自然也不会在阳谷县衙当都头。他杀的是一个叫蔡虎的杭州衙内,被捕后死在了狱中。 问明了县衙的位置,叶寻花和立春慢慢踱了过去,到了县衙门口递上拜帖,并打点了门房,就在门口候着。 这次来县衙是叶寻花自己的意思,虽然打着的是老爹的旗号。 他是这样想的,阳谷县令和自己老爹是老相识,自己前来拜访总得给几分面子。出阳谷县不远就是穷山恶水之地景阳冈,历来有猛虎出没,最好能借得一些兵士保护自己,还能震慑张顺那些想要自己性命的人。 老爹不想让自己见阳谷县令是担心被人知道自己去参加乡试科考,会招来无端耻笑。 可是自己就是要让人知道,还要大张旗鼓的宣传,我,叶寻花,昔日的纨绔子弟,照样能中举人及进士第,还能金榜题名,迎娶白富美!光宗耀祖,达到人生巅峰! 不一会儿,门房出来通报,让叶寻花进去。 穿过两进的院子,叶寻花在后堂客厅叩见了阳谷县令沈唯邦。 沈县令很客气,但是掩饰不住脸上想笑又强忍的表情。估计是知道叶寻花的名声,如此人物竟然敢去参加科考,叶县令的心得有多大啊! 谈话中叶寻花提及景阳冈的凶险,沈县令会意,答应派一个小队沿途保护他们的安全,直到出了阳谷县的范围为止。 叶寻花起身表示感谢,约定好了明天一早启程。然后请辞出来,自己前去狮子楼喝茶,让立春把郑、周二人一并叫来。至于受伤的钱胖子,只好在客栈待着了。 等叶寻花一走,沈县令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把后堂的夫人、子女、丫鬟、仆妇都引了过来。 沈夫人问老爷因何发笑,以至于失了仪态。沈县令这才止了大笑,但仍然笑意满满,说莘县最有名的纨绔公子竟然要去参加科考,还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这叶县令也是,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不知道吗?怎么就任由他出来胡闹呢?科考是朝廷选拔人才输送栋梁的头等大事,怎能当做儿戏视之呢?就不怕谏官参他一本,丢了官职? 借此机会沈县令把叶寻花当成了反面教材,给自己的孩子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孩子们凛然受教,获益匪浅。 叶寻花还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做了一件寓教于乐、惠及人子的好人好事,还悠然自得的在狮子楼喝茶品茗。 坐在狮子楼二楼,叶寻花叫了一桌子的点心小吃,一边看着窗外的街景,一边等郑、周二人。 远远的一个骑马红衣女子吸引了他的视线,随着渐渐走近,女子的眉目变得清晰起来,不是安月桐又是哪个? 张顺骑了一匹黄骠马,正在和安月桐说着什么,眼里藏不住色眯眯的神情。 他们身后跟着十几个人,牵着五六匹骡马,其中几个叶寻花认识,正是万松那一伙伏击自己的汉子。 安月桐似有所察,抬头往叶寻花的窗口看来。叶寻花赶紧低头回避,没有在她面前显了行迹。 心中暗想,怎的如此阴魂不散,这帮人还真是穷追不舍,自己与他们并无多大的仇怨,怎么非得治我于死地不可? 既然你们如此逼迫,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心里想着如何对付张顺等人的主意,偷偷去看安月桐走了没有,结果偷眼一瞄,发现安月桐瞪了自己一眼,好像就在等着他一样。 这一眼让叶寻花心里一乱,心脏没来由的狂跳几下,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了。随即就见安月桐抿嘴一乐,好像能看到他的狼狈样一般。 等叶寻花稳了稳情绪,再看安月桐时,那些人已走的远了,然后拐过一个街角不见了。 什么情况?她竟然知道我在这里?不可能啊?可是那一眼又是如此真实。 还有她为什么笑了,笑我插翅难逃?不像!这个笑有些难以言表的意味,没有恶意,倒有点狡黠的可爱。 叶寻花疑惑了,竟然猜不透安月桐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她要对付我,难道不应该告诉张顺我在这里吗?他们这么多人,只要冲上来就能要了我的命。 可是她竟然就这么走了,难道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楼梯登登作响,立春领着郑漏斗和周德彪上来了。 这俩货一看到满桌子好吃的,眼睛都绿了,不等坐下就开吃。这两天光吃带的干粮都吃得咽不下去了,一边吃还一边唠叨,要在阳谷县城多待几天,等吃过瘾了再走不迟。 叶寻花见这俩货的吃相跟饿死鬼投胎差不多,叫他们喝点水别噎着。 直到把桌子上的食物吃的没剩多少,两个人才摸着肚子露出满意的表情。 叶寻花随即给他俩安排了任务,去各家客栈看看,找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和在孙家老店见过的那个男人,还有在野猪林里伏击自己的那个领头人。 摸清他们的底细,赶紧回来汇报。 郑、周二人也知道事情严重了,那伙人摆明了要杀自己这些人。不过既然在阳谷县城了,为啥不报官让官兵把他们抓起来呢? 叶寻花的意思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最好弄清楚这些人的来路,还有上次在十字坡孙家老店,明明都被迷晕了,怎么就到了荒郊野外了呢? 第一次放了自己,第二次又伏击自己,现在又阴魂不散跟着自己,他们到底想弄啥嘞? 还有安月桐怎么和他们搅合到一块儿去了?她以前可是洪家班的当红花旦,不可能和那些人有密切接触。咋就形影不离了呢? 那伙人一看就像强人,要是孙家老店是梁山一伙的话,他们难道也是梁山下来的? 如今梁山的势力日渐强大,虽然明着没有对抗官府,实际上在底下暗流涌动,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迫在眉睫,最迟明年就能爆发。 最好不与梁山有什么冲突,否则牵扯太大,自己虽然对农民起义持以赞同的态度,但起义所造成的荼毒伤害也是显而易见的。 大批的田地荒芜,广大人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无家可归。 官府征兵征粮,讨伐作战,造成更大的损失,同是华夏儿郎,同室操戈,兄弟晲墙,岂不痛哉! 身为来自新时代的叶寻花,深知内耗、分裂带来的害处,国家不强大,你可以去改变她,建设她,却不能去伤害她,诋毁她? 虽然现在是封建王朝,君主专制,但这是历史演化过程,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在现有的体制条件下去壮大国家,造福人民,才是我来到宋代的神圣使命。 不知不觉叶寻花就拔高了自己的高度,将偶然穿越的自己当成了天选之子。 虽然他清楚梁山的宋江和杭州的方腊没到三年就都被镇压下去了,可还是希望最好不要发生造反起义的事件,以免人民陷入苦难深重的日子。 就在叶寻花沉浸在自我标榜成未来救世主之时,安月桐和张顺等人也入住了一家大车店。 之所以选择大车店而不是客栈,主要是这次出来的人手有点多,并且扮作了贩卖马匹的贩子。 这样便不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安月桐肯和张顺在一起同行的原因,则是听张顺说上面新布置了任务,要在阳谷县外的景阳冈拦截一波赴大名府赶考的秀才,把他们带回梁山,为梁山所用。 安月桐现在一心记挂着叶寻花,刚才在狮子楼上看到了他,心里暗自窃喜。 她既想保护叶寻花的安全,又想亲自惩治一下这个浪荡公子,可以说心情有点矛盾又有点复杂。 她讨厌张顺,却又不得不暂时和他一起,只有这样才能随时掌握这伙人的动态,不让他们伤害叶寻花。 在张顺面前她始终板着个脸,从不假以颜色,张顺讨好也不成,哄骗也不听,只好把一肚子气撒到别人身上。 安月桐在大车店院子里的一棵大槐树下站定,拿出一块香帕擦了擦汗,等着店伙计给安排单独的房间。 张顺呵斥店伙计没眼力见,也不知道给安姑娘搬个凳子来坐。 正要舔着个脸往前凑,只见打墙角的阳沟里钻出一只狸花猫来,紧接着一条黑狗从后面撵上来就咬。 狸花猫一窜一纵准备爬到安月桐身边的大槐树上躲避,刚来到安月桐脚边,突然愣了一愣,然后也不跑了,安静的伏在安月桐脚下。 黑狗前冲的动作也做了一个停顿,竖立的尾巴立马下垂夹在了屁股下。它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嘴里呜呜几声好像在求饶。 安月桐微微一笑,看着黑狗的眼睛,右手食指画了一个圈,然后在中间一点,指尖指向张顺。 黑狗立刻有了反应,冲着旁边的张顺就是一口,正好咬在张顺的小腿上。 张顺大叫一声,抬腿就踢,那黑狗一溜烟的钻入阳沟跑了。 张顺刚想撩起下摆察看伤口,一团黄影跃上他的肩头,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啊!啊~” 张顺急忙胡拉头脸,黄影纵身一跃上了大槐树,几下就钻入浓密的树叶间不见了。 原来是那只狸花猫。 平白无故就被狗咬猫抓,把个张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拉着赶来的店小二要求交出凶手。 店小二两手一摊,说狸花猫是只野猫,根本就抓不到,黑狗倒是有主,就是主人的势力有点大。 “我不管它的主人是谁!今天必须要打死方解我恨。” “客官请自行前往,出门右拐过两个路口,门前两个石狮子,有差人站班的就是。” “那里不是县衙大堂吗?” “正是沈县令府上。” 张顺一下就泄了气,现在可不是招惹官差的时候,只好一手捂脸一手揉腿瘸着去看大夫去了。 还没等张顺走出大门口,安月桐就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 被佳人如此笑话,张顺的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随从何明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向张顺禀报,被张顺推了一跤,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安月桐笑够了,早已不见了张顺的踪影。她抬起头来,看着趴在头顶树干上的狸花猫,道:“猫儿,真不错!你可愿跟着我?” 狸花猫“喵”了一声,从枝干间轻轻跳下,落在安月桐的肩头,用脸去蹭她的腮。 安月桐以手轻抚猫背,嘴里喃喃自语: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不如叫“桐花”。 说完脸竟然红了。 安月桐去街上买了一个带盖的竹篮,又在篮子里垫了一些干草,就是桐花的小窝了。 逛街的时候,安月桐发现身后不远处一直有两个人跟着自己,好像是张顺的手下,看来张顺不放心自己,是以派了人监视。 她对这种小人伎俩无所谓,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别说两个人,就是二十个也奈何不了自己。 傍晚时分刚刚吃过了晚饭,张顺派人来通知安月桐即刻出发,要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 一二十个汉子赶着骡马跟着张顺出了阳谷县城,然后打着灯笼连夜赶路。 安月桐有心想问张顺去哪?可又不想和这个人说话,猜想可能是去前面的景阳冈设伏,好捉拿明天路过的赶考仕子。 一行人走至半夜,翻过了两个山岭才停下来歇息。这里是一处两山夹一沟的险要之地,只要在两边山上埋伏人马,再前后一堵,耗子也跑不出去。 张顺好像和一伙人接上了头,那些人人数不少,影影绰绰的不下五六十。 前面传来命令,叫原地休息。 安月桐自去找了个山体凹陷处歇息,把桐花放出来给自己守夜,靠在山壁上就此睡去,丝毫不担心会出意外。 张顺和接应的人商量了一番具体行动计划,由于腿上、脸上都有伤,到现在仍然火辣辣的疼,也没有心思去撩拨安月桐,在简易的帐篷里睡了。 残夜,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虎啸,很多人从睡梦中惊醒,心里开始坠坠不安起来。 叶寻花一下午也没闲着,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忙着做手榴弹。 说是手榴弹,其实就是黑火药做的大炮仗。 黑火药的制作技术在宋代已经很成熟了,只不过用来做烟花、爆竹。 制作黑火药的原材料硝石、硫磺和木炭,在药铺坊间就能买到。 混合比例一般是一硝二硫三木炭。 叶寻花早在临行前就备好了一个小木箱,里面分成了三格,每一格放着数量不等的原材料。 他按比例把混合好的黑火药用粗纸一层层裹紧,放上引信,然后装进陶罐里。每个陶罐里面塞五个,引信拧在一起,这样当它爆炸的时候陶罐就会四分五裂,造成大面积的杀伤。 如果想要陶罐的碎片破开的均匀锋利,可以用锉刀在罐体挫出菱形图案,就像后世手雷的表面。 但这样做相当麻烦,以后还是找个陶瓷作坊定制一批比较方便。 他一口气做了二十多个,觉得差不多够用了,才把剩下的材料收拾好。然后让立春和金剑把摆了一炕的大号手雷放进才买的马车车厢里。 立春和金剑不知道这些陶罐是干什么用的,一边搬一边嘀咕,你说这里面装的啥呢?是不是点心? 啥点心啊?你没闻出味儿来吗?一股子臭鸡蛋味,我觉得是秘制腌菜。 叶寻花在他俩屁股上各踢一脚,笑道:“你们就知道吃,给我小心仔细些,这可都是易燃易爆品,放在马车里用些柴草垫上,可别路上颠簸给炸喽。” “啥?这玩意会爆炸?”两个书童同时吐了吐舌头,心里好奇会是个怎么爆炸法? 掌灯时分,周德彪和郑漏斗回来了,向叶寻花说了探知到的情况,那个幕后指使万松的人和洪家班的花旦等十八个人先是住进了旅顺大车店,然后不等天黑就出城走了。 期间那个女的出去了一趟,买了点东西就回去了。还有一个随从去了一趟玉泉茶馆,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时辰。 还有就是那个领头的好像受了点伤,一瘸一拐的去看了大夫,其他的没发现异常。 叶寻花对他们道一声辛苦,觉得凭两个少爷公子哥能打探到这么仔细已经不容易了。要想知道更详细的信息,还得自己出马。 第12章 灵鸟衔果狸猫献肉 入夜,叶寻花独自一人来到了张顺住过的大车店。 刚在店门口一站,小二就过来打招呼:“客官,您有事?” 这小二看人有些准,一看叶寻花一副公子哥的穿着,肯定不会来住这乱哄哄的大车店,一准有事。 叶寻花先从袖子里摸出几文铜钱递过去,小二登时眉开眼笑,接过来放入怀里,道:“公子有何吩咐?” “我听说贵店来了一拨贩马的,想找他们买匹马。” “公子,可不巧的很,那些人已退店走了,天刚擦黑的时候。” “哦?为何店也不住就走了?” “说来好笑,那拨人的头儿在店里被狗咬猫抓,可能是觉得晦气,这才走了的吧。” “那他们去哪儿了?” “这个小的倒知道,他们出城去了。” “如此倒可惜了,本来还想找他们买匹好马呢。” “依小的看来,公子还是莫要找他们的好。” “此话怎讲?” “我看他们不像良善之辈,一个个暗藏兵刃,恐怕是哪个山头的强人。” “竟有此事?他们的头领叫什么?” “听他的手下唤他作张老板。” 叶寻花点了点头,遂告辞出来,向隔了一条街的玉泉茶楼走去。 他自从听了周、郑二人的汇报,就怀疑大车店和玉泉茶楼可能是万松那伙人的联络点。 不过从刚才去大车店的情况来看,大车店应该不是,店小二说的没有半点瞎话,丝毫没有为万松他们遮掩。 如果大车店是一个秘密联络处,那么店小二就会为自己人打掩护,用“不清楚”、“不知道”等词语敷衍你。 那么,玉泉茶楼就极有可能是了。 叶寻花来到位于朝阳街的玉泉茶楼,见这是一栋三层的木质楼房,楼顶铺着琉璃瓦,飞檐翘角四门八窗,倒是十分气派。 店内还没打烊,好几张桌子上都有客人在品茶谈天,跑堂的见叶寻花气度不凡,连忙上前招呼:“这位公子,楼上有雅座,您请进。” 叶寻花照例递过去几文钱,问:“朱掌柜可在?” 跑堂眼珠一转:“您认识我家掌柜?” “我是经人介绍而来。” “那请跟我来。” 跑堂领着叶寻花上了三楼,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掌柜的,有个公子想要见你。” 门开了,一个中年油腻矮胖子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叶寻花,点了点头:“尊客请进。” 叶寻花拱了拱手,迈步而入,跑堂在门外把门关上了。 “尊客高姓大名,找朱某有何贵干?” 朱贵抬头盯着叶寻花。 “在下洪仁,是十字坡孙二娘介绍我来的。”叶寻花开始编瞎话。 “孙二娘?你是如何与她相识的?” “我本洪家班的小生,因师妹被莘县叶衙内抢了去,一时气愤不过冲撞了他,为了避难这才逃到十字坡。” “孙家二娘见我略有文才,荐我去梁山入伙,说到了你这可以安排我路线,我这不就来了。” 叶寻花编的瞎话都是事先琢磨好了的,有真有假,听上去跟真的一样。 “是这样啊?二娘可有书信、信物交给你带来?” “二娘说她大字不识一个,书信就免了,信物嘛,倒是给了我好几个肥羊肉包子,可是我路上饿了就拿来吃了。” 朱贵暗自点了点头,孙二娘不识字他是知道的,至于那肥羊肉包子,其实就是人肉包子,看来这个洪仁是知道内情的。 如此看来此人真是去投奔梁山的。不过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去了也没有位置,最多干点冲茶倒水的活。 只是孙二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那就给他指点一下,让他自己去吧,至于能不能去成,就看他的造化了。 “好说,好说,那我就给你指点一下路径,你自此往东南去,至郓州境内郓城县,找一个打鱼卖鱼的老于头,他自会带你去梁山的。” “多谢朱掌柜成全,能否修书一封代为引荐?” 叶寻花现在已确认了伏击自己的确是梁山的人,那以后必须制订相应的防范措施。至于讨要推荐信,则是以备不时之需。给固然好,不给也无所谓。 看着叶寻花热切的眼神,朱贵索性好人做到底,铺纸研磨写了一封简短的引荐信,大意是洪仁兄弟智勇双全,得孙二娘推荐,前去投奔梁山,望妥善安置等等,写完落了自己的款,并盖了印信。 在这封信里,他特别提及是孙二娘引荐,若是洪仁以后出了问题,也好推脱撇清自己,这是他留的一点小心思。 叶寻花装作大喜过望的样子,对朱贵再三谢了,又攀谈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特意观察了下有没有跟踪者,看来朱贵并没有怀疑自己,或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儿,并没有派人跟踪追查自己的底细。 回到客栈已是二更天,刚走近客房就听到争吵声:老钱,听话,你就在这安心养伤,等我们赶考回来接你,到那时你伤也好了,咱们一起回家。 周德彪苦口婆心劝钱胖子。 “凭什么?奥,你们去大名府风光,留我一个人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儿!我告诉你们,说啥都不好使,我非去不可!” 钱胖子铁了心不留下。 “我们不是担心你的伤势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不好跟你家人交代不是。” 郑漏斗说的一本正经。 “我呸呸呸!你才三长两短呢!你还三长三短呢!” 钱胖子都快急眼了。 叶寻花在门外咳嗽一声,随即推门而入,道:“三长三短是啥意思?” 钱胖子见叶寻花回来了,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把我丢在这儿。” “不许讲条件,看我心情。” “好吧,老大你听了心情准好。” “别墨迹!赶紧的!” “三长三短是头发长,见识短。个子长,眼界短。弟弟长,时间短。” “噗呲”叶寻花没憋住,笑的好欢畅。 周德彪和郑漏斗气的把钱胖子的鞋脱了,挠他脚底板。 钱胖子怕挣开伤口,不敢大笑,把眼泪都憋出来了。 四个人闹了一会儿,这才商量正事。 叶寻花拿出一张简易地图,铺在炕上让大家看,指着一个圆圈道:“这里是我们所在的阳谷县,往北就是景阳冈。过了景阳冈就是坦坦大道官途,一直到大名府都是人烟稠密之地。” “昨日里伏击我们的那伙人我已经查出来了,应该是水泊梁山的人。” 大家都感到有点后怕,这几年水泊梁山盘踞了一伙子强人,经常四处劫掠豪富之家,官府也曾派兵征剿,奈何八百里水泊沟汊纵横交错,强人们往里一躲踪迹难寻,是以每每无功而返。 这伙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专做杀富济贫的无本勾当,有些强人武艺高强,寻常护院家丁根本不是对手,是以往往谈之色变。 上次在野猪林若不是叶寻花指挥得当,只怕难以幸免。 看到大家的神情,叶寻花解释道:“这事因我而起,大家还记得洪家班的当家花旦吧?现在她和梁山的人在一起……” 奥~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老大惹下的风流债啊! 叶寻花不去理会他们想要知道内幕的表情,接着说道:“我估计今天在大车店离去的那伙人应该会在景阳冈等着咱们,也许他们还有其他的同伙,不过若是对付咱们恐怕也用不了多少人手,四五十个顶天了。” 三人见叶寻花随口说出敌人有四五十个,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惧色,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啊! 叶寻花继续说道:“今天我去拜会了本地县令,他答应明天派兵保护咱们,直到出了阳谷境外,这样一来,我们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不过大家也不能掉以轻心,若是有意外状况发生,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训练的那样应对,不能落单,不要畏惧,一切听从我的指令。” 三人皆凛然答应。 叶寻花叫站在门外听命的立春去马车上拿一个自己制作的坛子手雷来,拿来后给大家普及了一下使用方法。 “老大,这东西有多大威力?” 郑漏斗好奇的问。 “要是把它扔在敌人群里,能一下干翻十个,不过不是杀死而是炸伤或是碎片扎伤。” “这么厉害!那四五十个敌人用五个就够了。” 周德彪显然有点天真。 “切!你以为敌人都像稻草人似的排着队让你炸呀?” 还得说钱胖子,就是比别人心眼多。 “这东西不能轻易用,要起到猝然发动,一击必杀的效果。” 叶寻花对坛子手雷寄予了厚望。 第二天一大早,一队官兵被沈县令派来护送叶寻花他们。 叶寻花早就收拾停当,见官兵来了有二十多人,个个手持长枪,还有几个带着弓箭,心里便放心不少。 他谢过了带队的郎把总,偷偷塞给了他一锭十两的银子。郎把总笑纳后说,客气了,叶公子。这一路上你尽管放心,保证安全的送出你们去。 官兵在前面开路,叶寻花一行八人两辆车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出了阳谷县城。 等他们去的远了,从县衙库府里又出来一大队兵丁,人数大概有六十多个,二十个骑兵精神抖擞,四十个步兵从容稳健,个个装备精良,刀枪闪亮。 在队伍中间,是十辆健骡拉的车,车上装满了木箱,都有火漆封印,外面用苇席蒙盖,让人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两个将领骑马走在前面,见沈县令在府衙门前静候,连忙翻身下马过去辞行。 沈县令叮嘱道:“这些税银是我县全体百姓半年辛苦缴纳,你们可要万分小心,不能有一丝差池。如今前面有叶衙内做饵,若有强人劫道,定会冲他们下手,你们便能提前知晓,也好做个准备,若是遭遇强贼,宁可退回来耽搁,也不能疏忽冒险,你们可都记下了?” 校尉王佐和副尉姚勇一起躬身领命。 叶寻花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阳谷县,行了约有二十多里,前面显出一片荒野山岗来。 但见草木稀疏、乱石墈岩,穷山恶水、幽谷深涧。虎豹出没山间,狼群逡巡四野,行人愁过,商旅断行。 正是凶名远播的景阳冈。 岗下大路旁有六七棵虬干古松树,枝干如盖,浓荫蔽日。 此时在松树下已经有十几个要过岗的商贾行脚,见有官兵来了,尽皆心中大喜。 这景阳冈历来是凶险之地,官府早有告示,行人过岗需在午时前后,必须十人以上结伴同行,最好是有武器在手。就是因为岗上有猛虎出没,常常发生猛虎吃人事件。 现在有官兵在前面开路,那安全系数自然是杠杠的了。 郎把总见前面就是景阳冈了,命令大家停下,暂时歇息歇息,等养足精神再过岗。 只见一群兵士轰然涌向松树底下,将商贾们驱离,搬来一把椅子来让把总坐了。并取出携带的食物和水让其食用。 郎把总状甚满意,见叶寻花等人并不过来相扰,倒也识趣。 叶寻花安排大家做好准备,别看官兵平时耀武扬威的,唬唬老百姓还行,真遇到战事说不定是银样镴枪头,管不了多大事。 不过,也许是自己多虑了,毕竟强人还是怕官兵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去主动招惹,谁也不想没事找事不是。 大家吃着东西,听叶寻花安排,这次过景阳冈,一是要防备猛兽袭击,二是防强人的拦截。 两辆马车已经做了加固处理,若是遇到猛兽就躲到马车里,猛兽要是来攻击马车,就用刀剑从马车空隙里刺杀。 如果被强人伏击,首先依靠官兵应敌,若是见官兵不敌,马上回撤。撤退途中保持战斗队形,还是叶寻花、立春、丁老倌三人在前,郑漏斗、王三立、金剑断后,周德彪机动策应。 钱胖子在马车里养伤,关键时刻递坛子手雷。 郎把总吃饱喝足了,就准备开拔过岗。瞥见不远处的一众商贾行人,道:“这些贩子倒是会趁机揩油打秋风,竟然想白白占我们官家的便宜。” 副手会意,指使手下士兵去收取那些人的保护费,并让他们走在前面开路,美其名曰“押后保护”。 商贾行人们没想到这些官兵和强人也没啥分别,都是明着抢的货色。只能忍痛掏了银钱,还要走在前面承担风险。 郎把总一声令下:开拔!队伍缓缓行动起来,商贾们在前面,官兵在中间,后面是叶寻花的车队,倒像被保护的反而是官兵。 安月桐是被鸟鸣叫醒的,她睁开眼就看到一只灰羽带斑点的鸟儿停在一块石头上,石头表面平整光滑,上面放着几枚连枝带叶的果子,色做金黄,好像是山杏。 鸟儿嘴里咕噜连声,用小眼睛看着安月桐,一边还频频点头。 安月桐招了招手,灰鸟展翅落在她的胳膊上,她用手抚了抚它的背,以示感谢。 桐花“喵”了一声,好像不满主人的偏心。 安月桐取了山杏在手,一边吃一边逗桐花:“这杏儿真是甘甜多汁,桐花,你给我准备了啥好吃的?” 桐花转了转眼珠,又是“喵”了一声,转身跑了。 安月桐吃完了山杏,取出水囊来洗了手脸,正要去问问张顺今天如何安排。只见黄影一闪,桐花叼着一只肥硕的山鼠跳到眼前,放在地上后邀功似的看着她。 安月桐哭笑不得,“谢谢你,桐花,我可不吃这种东西,还是你自己吃吧。” 桐花十分疑惑,这么好吃的东西主人为啥不吃呢? 此时朝阳初升,照在景阳冈上,山石草木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安月桐沿着山脊而行,隐隐的听到有人在争吵,听声音是张顺和另外一个嗓音低沉的人。 自从服了那颗丹药,安月桐不但身手矫健非凡,目力和听力也是灵敏了许多。虽然争吵声刻意压低了,还是清晰的传到了耳中。 “戴兄弟,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把那帮衙内纨绔擒下,然后再劫了税银,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张大哥此言差矣,以我们现在的人手,仅有不足百人,对付押运税银的官兵已然非常吃力,若再节外生枝,恐怕力有未逮,到时候完不成军师交代下来的任务,可就……” “哈~收拾几个纨绔又费不了多大功夫,你可能不知道,那些纨绔可是杀了我们七八个兄弟的。” “什么?竟有此事?你不是说他们只是一些纨绔子弟吗?怎会有如此手段?” “呃,是这样,我们小坊村的弟兄们本来在围猎一只野猪,没想到这些纨绔突然从背后偷袭,这才被他们得手了。我们的人奋起反击,也杀了他们几十个,还是让几个为首的逃走了。” “嗯,这些人我们绝不会放过的,不过今天不行,不能因小失大啊。” “可是,若是让他们逃了,只怕以后再杀他们就难了。戴兄弟,你担得起放脱杀我们兄弟凶手的责任吗?” “这~还是不行,绝不能打草惊蛇。” “哼,想不到堂堂戴铁腿如此怕事,那好,就由我的人出手对付那几个纨绔,你们负责袭击押送税银的官兵。” “张大哥,你这样恐怕会坏了军师的大计,还望三思啊!” 张顺又是一声冷哼,顾自走了。 安月桐知道张顺是铁了心要对付叶寻花,心头有些犯难,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害到叶寻花,又不得罪张顺这伙梁山强人呢?毕竟自己的干姐姐孙二娘是要投奔梁山的。 不知名的远处传来一声声振山岗的兽吼,有了!安月桐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13章 驱虎引狼施妙手 景阳岗,断门山。 一条两里多长的狭长路径逶迤向前,两边的山脊有一百多米高,山坡的仰角超过了三十度。 看着前面如此险峻的地形,叶寻花不禁暗自皱眉,如果此时两边的山脊上埋伏下一支精兵,只要把前后的出口一堵,居高临下来个冲锋,保管会被包了饺子。 他吩咐郑漏斗去给前面的官兵提个醒,看看是不是派人到山脊上侦查一下。 郑漏斗骑着马一路小跑撵了上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他撇着嘴学郎把总的话:咱是官兵!是专门拿贼的,哪有贼人打劫官兵的?你没看见前面的商人都快到出口了?要是打劫不早就打劫他们了?放心吧!有我们在就是有贼人也早吓跑了! 叶寻花可不放心,他让大家先不要进去,对周德彪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去山脊上看看。 周德彪会意,从马上下来,将周身收拾利索,用牙咬了一柄匕首,四肢并用向山坡上爬去。 此时躲在山脊另一侧在暗处窥视的戴宗用牙咬着下唇,心说我们不打算伏击你们,你们赶紧过去不就得了,咋还上来搞起侦查来了?这要是被你发现了,你说打你还是不打? 张顺却在心里乐开了花,戴宗你不是不想搞这些纨绔吗?人家现在上来了,被他们看见了你不想打都不行。 他握紧了手里的朴刀,看了看不远处注视着山下的安月桐,等会儿我就亲手杀了那个叶衙内,看你怎么办?还不得乖乖的跟我上梁山。 安月桐一双妙目紧盯着一袭白衣白马的叶寻花,这个人稳坐如山,从容淡定,气质竟然幡然一变,从前那个没有骨头油头滑脑的形象已然消失了,变得成熟稳重甚至带些锋芒起来。 见周德彪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她也有些着急起来,心说你们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们,赶紧走吧,不然他们就不得不对付你们了。 周德彪全然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他在一块大石头旁边暂时歇了一口气,仔细看了看山脊上面,并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就在他继续往上攀爬的时候,一只野猫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正好挡在他前行的路上。 他挥手驱赶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小家伙,令人奇怪的是野猫不但没跑,反而在他面前踞坐下来,一双黄色的眼睛盯着他,一副浑然不惧的样子。 奇了怪了!还从来没遇到这种不怕人的小动物呢!咋办?和它商量商量吧。 “哎!你往旁边让让,让我过去呗。” 野猫竟然好像听懂了,可是它摇了摇头,不肯通融。 “啥意思?这点面子都不给吗?非让我动粗不成?” 野猫拿爪子在地上磨了磨,要不你试试! 周德彪这下犯难了,要是在平地上他能很容易的把这只野猫赶跑,可是在这么陡的山坡上就不好办了,弄不好自己就有可能咕噜下去。 再说这事透着邪门儿,你说一只猫咋就敢来挡路呢? 他犹豫着转过身去看山下的叶寻花。 叶寻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传说当你走路的时候,要是有动物挡住去路,一定有危险在前面,最好等一会儿再过去,不然祸事临头。 “下来吧!” 叶寻花招呼周德彪,既然发生了这种情况,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周德彪答应一声,转身开始往下出溜。 山上的张顺急了,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野猫?怎么好巧不巧正好挡在那个家伙的前面?那个家伙也是的,咋就不知道把野猫赶跑呢?咦?这只猫咋这么眼熟呢?越看越像挠我的那只猫。 不行!不能让这帮纨绔跑了!要是错过了今天,以后想要杀他们就难了。现在冲下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二十多个官兵也没多少战力。只要在一刻钟的时间内解决战斗,不耽误截获后面的税银。 张顺招呼了一声旁边自己的手下,大吼一声:“跟我~杀!” 一跃而出,手持朴刀一马当先冲了下去。 戴宗刚才见上来侦查的人到了半山腰又退回去了,心里还在暗自高兴,没想到张顺这么沉不住气,不对,他应该是故意的,真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不跟着往下冲是不行了,必须速战速决,才能继续接下来的行动。 于是戴宗也振臂一呼,全体冲锋! 顿时,左右两边山脊上的伏兵一起跃出来,手持兵刃嗷嗷叫着往下冲去。 张顺连蹿带跳跑在前面,他眼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只狸花猫! 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对于这个挠花了他脸的小东西,必须除之而后快。 狸花猫见周德彪退了回去,满意的用嘴舔了舔爪子,忽然听到身后大乱,无数的人影冲了过来,吓得它一下跳到石头上面,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张顺很快冲到了近前,手里的朴刀抡圆了就砍,远远听到一个女人惊呼一声,应该是安月桐所发。 狸花猫灵巧的一跳,朴刀便砍了个空,在石头上溅起一溜火星。 张顺见一击不中,眼前早就失去了狸花猫的影子,正待四下找寻,脸上忽的就是火辣辣的疼,两颊上同时多了三道爪印。 狸花猫从张顺头上跳下来,得意的“喵”了一声,三纵两纵跑上了山脊。 把个张顺气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有心追过去,可是下山容易上山难,大家伙儿都在往下冲,自己说啥也不能为了一只猫误了大事。 叶寻花骑在白马上,冷静的观察从两边山上冲下来的人,约略估计了一下,对方大约有七八十个,而且大部分朝着官兵冲去。 心知对方根本没瞧得起自己这几个人,打的是集中优势兵力先把官兵歼灭再来收拾自己的如意算盘。 官兵先是一阵慌乱,在将领的喝止下才安静下来,迅速做好应战队形。郎把总吩咐弓手准备,然后一声令下:射! 二十多人的官兵队伍里有六个弓手,一齐朝着西面山坡上的贼人开弓抛射,六枝羽箭疾飞而起,画了一个抛物线落入了梁山人群里。 几声惨叫声响起,当场射杀了一个伤了三个。 “射!” 王佐继续下令,又是一轮齐射,这次距离比刚才近了许多,射杀了二人伤三人。 不等弓手继续搭箭,梁山众人已冲到了面前,官兵中的长枪手围在外面,借助兵器的长度拒敌于外。 郎把总骑着战马舞一杆丈八长枪,一下刺翻了一个冲在前面的强人。同时喝令继续放箭,躲在官兵里面的弓手这次连瞄准也不用,信手而发,又是六个强人中箭。 双方刚刚交上了手,梁山人已经损失了十五个人,好在他们人数是官兵的三倍还多,加之居高临下的轰然冲击,马上就冲破了官兵的防守。 郎把总一看知道大势已去,在副手的护佑下往北奔逃,根本无暇顾及手下士兵的生死。 叶寻花在看清了敌我形势之后也快速下达了命令:全体人员全速后撤,利用速度优势拉开与敌人的距离。 叶寻花他们一共八个人,就有四匹马两辆马车,只要全力跑起来,没有弓箭手的梁山强人就追不上他们。 他们才进入峡谷地带不远,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能逃出峡谷。 谁知梁山人也做了准备,他们早就预判到官兵和叶寻花会从谷口逃走,就在发动攻击的同时,守在谷口上边的人把早就备好的石头树木用撬杠一撬。 “轰隆隆”,七八块大石头和三根腰粗的巨木倾泻下来,瞬间堵塞了出谷的道路。 坏了!叶寻花擎枪在手,拨马反身回来,看着逼近的梁山强人,喊了一声:“扔手雷!” 四五个坛子手雷被郑漏斗和立春扔了出去,噼里啪啦砸在人群里,在地上摔得粉碎。 没响!叶寻花瞪眼一看,肺都要被气炸了,特么竟然没有点燃引信! 张顺带着二十来个汉子步步逼近,见叶寻花的出路被拦住了,而他们用来阻挡自己的竟然是一些酒坛子。 哈哈!今天叫你们插翅难逃,一个个都是我的刀下之鬼。 郑漏斗见手雷没响,才反应过来没有点引信,赶紧晃燃了火折子,点了一个扔了出去。 张顺的手下见又一个酒坛子飞了过来,抡起手里的棍棒就在空中砸碎了,却听一声巨响,无数陶瓷碎片四下飞射,顿时就让七八个人受了伤。 这一下爆炸让张顺等人有点懵,略一愣神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放了个大炮仗嘛!没啥事儿! 虽然脸上、身上被扎了些碎片有些痛却没有太大影响,反倒激发了他们的凶性,抹一把脸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继续扔!” 叶寻花见一个坛子手雷的威力显然不够大,于是让郑漏斗和立春继续投掷。 又是四五个手雷接连炸响,这次使得三四个强人受伤倒地,其他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张顺也被一枚碎片扎在了胳膊上,疼的他一咧嘴,把碎片拔下来往地上一扔:“弟兄们且住,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等戴大哥收拾了官兵,咱们一拥而上,到时候杀个痛快!” 叶寻花要的就是暂时阻住他们,急忙吩咐丁老倌和王三立扶着钱胖子从山坡上绕过阻路的障碍逃走。 金剑负责剩下的手雷,敌人一靠近就炸他们。 立春、郑漏斗和自己组成三角战斗队形,准备厮杀。 周德彪站到马车顶上去,利用弓箭优势居高临下射杀对方。 张顺见对方要逃,指挥几个手下去追钱胖子,自己则和还能战斗的十来个人向叶寻花迫近,但又不敢过于靠近,只是嘘声恫吓。 “射那几个人的腿!” 叶寻花怎能让人追上钱胖子,指挥周德彪射击。 “啊~” 一个强人捂着大腿倒地,腿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另外两个人赶紧挡在他身前,用手里的兵刃护在前面,随时准备格挡羽箭。 这样一来他们就无法去追钱胖子了。 可是钱胖子太重了,还带着伤,全靠丁老倌和王三立架着挪动。再加山坡上陡峭难行,速度不是一般的慢。 叶寻花心里着急,眼看着那边的战事就要结束了,残余的几个官兵还在负隅顽抗,但在几倍于己的敌人面前,被歼只是迟早的事。 现在自己对面的敌人有战力的还有十二三个,还能勉强对付,可是敌人的后援很快就能赶过来,到时候绝难幸免。 必须当机立断,否则就会全军覆没。 “漏斗!立春!你们两个去帮钱胖子搬开阻路的石头,赶紧跑出去!” “彪子!金剑!你们把手中的箭和手雷用光了也撤!赶紧去阳谷县搬救兵!” 叶寻花一连串的命令下达,自己一挺手中的长枪,决意给兄弟们断后。 周德彪一愣,眼睛一下就湿了,老大这是要独自面对几十个强人啊!这是明知道送死依然一往无前啊!今生何幸,能与这样义薄云天的老大结识,就是死也不枉了! “老大!我不走!我要与你同生共死!” 郑漏斗也停下了脚步,把长枪往地上一顿:“我也不走!誓与老大共存亡!” “还有我!”钱胖子也咬着牙说。 叶寻花心中感动,嘴上却说:“都特么给我滚蛋!谁说老子会死的?老子还没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呢!” “执行命令!否则兄弟没得做!” “赶紧的呀!你们特么的聋了!” 在叶寻花的喝骂声中,众人擦去眼角的热泪,开始撤退。 张顺见对方要逃,怎会让他们得逞,把手里的朴刀一举:“追上去!杀光他们!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周德彪瞄准他就是一箭,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张顺将朴刀一格,把射来的羽箭打落。 金剑把剩下的十来个坛子手雷都搬到一起,点燃了就往追兵群里扔。 这回强人们有了防备,见手雷过来纷纷躲避,所以受伤的不多,只是暂时延缓了追击速度。 叶寻花一催胯下白马,挺枪向张顺冲去,决意先刺死这个罪魁祸首。 张顺怪叫一声,抡刀和叶寻花战在一处。 叶寻花居高临下,枪长一丈六,占尽优势,几下就把张顺弄得左绌右支手忙脚乱。 其他强人见状纷纷加入围攻,打不到叶寻花就往大白马身上招呼。 一个强人一刀砍在白马的前腿上,白马负痛不过,人立起来,把叶寻花一下掀翻在地。 众强人一抢上前,抡起兵刃齐往叶寻花身上砍去。 叶寻花一个翻滚躲开砍击,却被一个强人觑得一个破绽,扑上去一刀便斩。 叶寻花不及躲闪,这一刀就能断了他一条腿。 此时,周德彪箭囊里还有最后一支羽箭,见叶寻花危险,瞬间就是一箭射出,正中那个强人的眉心,这个强人砍向叶寻花的那一刀便没了力量,只在叶寻花的腿上划了一道口子。 郑漏斗大吼一声,不顾一切的奔过来救援。被两个强人拦住,几下就受了伤,却悍不畏死继续往前冲。 立春、金剑也各挺长枪往这边赶。 钱胖子一把推开丁老倌和王三立的手,大声嘶吼:“救老大!快去!” 周德彪三步两步蹿过来,见叶寻花在地上连续翻滚狼狈不堪的躲避,大喝一声:“休伤我老大!”手中匕首乱划乱刺,根本没有章法。 被张顺一刀柄撞在肚子上,然后一脚踢翻在地。 眼看着叶寻花几个人就要命丧当场! 蓦的一阵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好不吓人。 众人都被扬起的沙尘眯了眼,纷纷掩面躲避。 一声兽吼陡然震荡耳膜,令人寒意顿生,打心底里生出恐惧。 龙从云,虎从风! 东边的山坡上赫然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吊睛白额,浑身花纹斑斓,傲啸山林,威震川岳。 正是百兽之王——老虎。 老虎踞坐在山脊之上,两只眼睛注视着山谷里的众人,一股威慑压迫感让人为之一窒,两股战战腿都软了。 一时间,双方停止了打斗,都在紧张的看着老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下来啊! 另一边,戴宗带领着手下已将官兵尽数砍翻在地,只逃了两个将领。 经此一战,斩杀官兵二十人,自己方面死了十七人,伤十三人。等于失去了一半的战力。 如今想要继续伏击押送税银的官兵已经不可能了,还是速速解决了那几个纨绔,然后回山寨休整。 戴宗心中有气,都是张顺不听号令打乱了计划,导致这次的任务无法完成。而今又迟迟拿不下几个纨绔子弟,这梁山的脸都快被他丢尽了。 山上猛虎的出现让戴宗也是有些紧张,不过自己这边毕竟人多势众,四五十人要是对付一只猛虎,还是不在话下。 就在他准备下令全力攻击之际,从东边的山脊上冒出一道灰线,仔细一看却是不下三十只野狼。 这些野狼一个个张着嘴吐露出猩红的舌头,眼里闪烁着凶残阴冷的光芒。 一只体型最大的头狼开始带领狼群向下面压去,看来是准备择人而噬,大开杀戒。 西边的猛虎也咆哮一声,一步一步走下山来。 戴宗见势不妙,急忙招呼张顺赶快退回来,两处合在一块儿好对付眼前的危机。 叶寻花也赶紧把弟兄们聚拢在一起,全神戒备着这群不速之客。 钱胖子咕囔了一句:这才是方出虎口又入狼窝! 叶寻花知道害怕也没用,笑着说:“我猜那老虎一定先吃你,要不要打个赌?” 钱胖子脸都绿了,看着渐渐逼近的老虎,露出讨好的神色:“虎兄!咱哥俩商量商量,等会儿你能不能先吃郑漏斗,他喜欢喝酒,吃他跟吃醉鸡差不多……” 郑漏斗一听不干了:“凭啥?还是彪子吃起来筋道有嚼头!” 老虎和狼群渐渐逼近,它们嘴里呼出来的腥气直冲脑门。 叶寻花两手一伸将其他人都挡在身后,准备学习佛祖以身伺虎。 第14章 咱是不是得罪大仙儿了 狼群和老虎在山谷下面碰了头,却没有展开厮杀,反而像陌生人一样忽略了彼此。 叶寻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难道这是达成了默契想把我们分而食之,忽然想起一个说法来,说是念佛经能感化猛兽,从而让自己平安脱险。 于是,众人听到从叶寻花的嘴里开始念咒语:“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说来也怪,猛虎和群狼在靠近他们咫尺之地,竟然没有开饭,而是转过了身,朝着梁山强人缓缓迫去。 那一刻,已经把心提到嗓子眼的钱胖子等人顿时瘫软了下去,钱胖子的裤裆更是湿了一片。 戴宗早已萌生了退意,见状赶紧收束手下后撤,把死伤的弟兄们都带上,自己和十多个悍勇手下押后,防备野兽发起进攻。 张顺恨恨的看着远处的叶寻花,这次又让他逃了过去,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好在梁山举事在即,到时候带领千军万马荡平天下,管叫你插翅难逃。 他四下寻摸一圈,没有看到安月桐的身影,问了一个手下,手下说安姑娘好像还在山上,不过刚才狼群从上面下来的,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张顺脸色难看,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山脊,发现一个红衣人影俏立山崖之上,猎猎山风吹起了她的衣袂,恍若仙子临凡。 他有心想回去唤她与自己同去,可是现在群狼环伺,虎视眈眈,又如何能够。只能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懊恼没有早些得手。 狼群和猛虎尾随着梁山强人渐渐去的远了,终于消失在山口。 叶寻花这才彻底放心下来,抓紧时间包扎伤口,收拢马匹车辆,察看具体损失。 这次遇袭他和周德彪都受了伤,他的伤在腿上,被拉了一道口子,不深,问题不大。 周德彪稍微严重些,后背、胳膊还有头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幸好没有伤及要害,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必须休养一段时间了。 大白马被砍断了一条前腿,没办法,只能弃了。坛子手雷一个没剩,周德彪的羽箭也射光了。 幸好人没有损失,往后的路途都是些人烟稠密之地,地方治安比较稳定,总算能安心赶考了。 “大家走吧!” 叶寻花招呼一声,当先便行,却被钱胖子喊住了:“老大!你能不能教教我方才的咒语?” “这个容易,你听着……” 叶寻花开始给他们背波若波罗密心经。 刚开了个头,就被钱胖子打断了:“老大,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什么意思?” 叶寻花见其他人也都在侧耳倾听,只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色,美色,空,苍×空。就是说苍×空是个很漂亮的美女。” “苍×空?谁呀?红袖招的?” 钱胖子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 “这是东瀛的一位美女,你们没见过。” 叶寻花一副见过世面的模样,都快憋不住笑了。 “老大你啥时候去的东瀛?” 郑漏斗忍不住问道。 “我没去过东瀛,但这不妨碍我知道呀。” “你咋知道的?又是从书上看到的?” “啥书?我也想看看。” “是从手机上看的。” “手机?是和《搜神记》一样的书嘛?” “谁写的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周德彪也加入了讨论。 …… 叶寻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手机这种高科技产物,只能故作高深不予解答。 唉,和你们这些古代人说不清楚。 一行人说说闹闹走远了。 “哼!男人果然都是忘恩负义之辈!你说是不是?大白。” 安月桐站在被抛弃的大白马身旁,将一种治伤的药膏抹在大白马腿上伤处,再用布仔细的包扎起来。 大白马亲昵的用头去蹭安月桐的脸,安月桐摸了摸大白马的脖子,说:“别担心,最多一个月就会好的,负心薄幸,看我怎么收拾他。” 狸花猫桐花蹲坐在枣红马上,似乎有些嫉妒主人对大白马这么好,小声的抗议了一下:“喵!” 傍晚时分,叶寻花等人借宿在一个小地主家里。 这个村子叫韩家窝,全村人几乎都姓韩,隶属于京东路大名府济州县。 主家收了叶寻花一锭银子,给他们腾出来一进院子,四间北屋,东西厢房。 吃过晚饭,众人都累的不行,洗漱一下倒头就睡。 叶寻花哥四个睡北屋东边的大炕,立春和金剑轮流值班,睡北屋西边。丁老倌和王三立睡西厢房。 没多大功夫,屋内已是鼾声一片。 叶寻花最听不得打呼噜,如今疲累如狗,竟然没受到影响。 上半夜立春值班,他强忍着倦意端着油灯在屋里巡视一遍,见叶寻花等人睡得香甜,钱胖子不知道做的什么梦,嘴里一直在吧唧。 推门出去,检查一下栓好的院门,又去看了马匹车辆,一切正常。 月近中天,满院清辉如银,风吹树叶飒飒作响。 立春正想回屋小睡一会儿,不经意往北屋屋顶一瞥,就看到一只黑影蹲坐在屋脊上,两只眼睛泛着绿光,正在冷冷盯着他。 他吓得差点把油灯摔了,却听得黑影“喵”了一声,这才惊魂稍定,原来是一只猫。 立春进屋把门上了栓,和衣而卧打算闭目养神,没想到一合眼就睡着了。 叶寻花睡觉的炕洞口里,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它左右嗅了嗅,便爬了出来,原来是一只老鼠。 紧接着,又钻出来五六只,齐刷刷的来到房门前。 就听到房门外“喵喵喵”了几声,几只老鼠一起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接着又是“喵喵”数声,老鼠们齐刷刷地转身,开始往叶寻花等人睡觉的炕上爬。 老鼠三两下爬到了炕上,有的沿着腿往上爬,有的从衣领敞开处往里钻。 叶寻花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姑娘来找他,这个姑娘长得那叫一个俊,既像柳依依又像秦小小。 这个姑娘见他受了伤,伸手就去摸他的腿,然后沿着小腿往上摸,竟然直奔大腿根而去。 这成何体统!叶寻花一把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就见姑娘疼的“吱吱”直叫,那只手不断扭动,随时会挣脱出来。 然后叶寻花就醒了。 然后他一下跳了起来! 姑娘不见了,满炕都是老鼠,自己手里还攥着一只。 吓得他随手一甩,“吧唧”一下就落在了钱胖子的脸上。 钱胖子还在吧唧嘴,这下逮着实惠的了,用牙那么一咬,把个老鼠咬的“吱吱”乱叫。 这个时候周德彪和郑漏斗也醒了,看到这满炕的老鼠也被吓得胡蹦乱跳。 叶寻花连踢带划拉把老鼠赶下炕,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咋这多老鼠?难道成精了不成?” 钱胖子吐了一口鼠毛,气道:“好好的一顿百鸡宴,愣是给搅了。” 这时候立春和金剑也被惊醒了,赶紧过来察看,又被满地的老鼠吓了一大跳。 立春脱了鞋用鞋底去拍,拍了好几下都没拍到。金剑则跳到了椅子上,吓得连声尖叫,他最怕老鼠了。 却听得头顶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好像看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 众人都抬头往上看,只见屋顶豁然开了一个大洞,还没看清楚洞口外面是谁在那,一大团物件从天而降。 叶寻花眼疾手快,一把抓去,就觉得入手滑腻,根本握不住。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花蛇,想也没想随手就甩了出去。 好巧不巧,正好甩到钱胖子的脖子上。 叶寻花暗道一声窝草,还是让这死胖子承担了所有。 钱胖子瞬间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两只小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 花蛇好像很喜欢钱胖子,盘在他脖子上来回扭动身体,不时吐吐芯子。 眼看着钱胖子双眼开始翻白,就要昏过去了。 叶寻花知道北方的蛇都是无毒的,自己前世当特种兵那会儿,野外拉练遇到这玩意儿那都是高蛋白食物。 比蚯蚓、甲虫、蜥蜴啥的好吃多了。 他上前一把攥住花蛇的头部,避免被它咬一口,虽说是无毒的,但咬上一口也不好受。另一只手抓住蛇的中段,把蛇从钱胖子的脖子上摘了下来。 周德彪、郑漏斗还有立春、金剑一齐发出赞叹的声音,想不到老大还敢徒手捉蛇。 叶寻花看他们表情就知道这一手惊艳了所有人,正要趁机吹嘘一番,还没开口呢,就听到上面吱吱乱叫。 大家抬头一看,全都吓得一哆嗦,赶紧往外跑。 还没等他们跑出去,一只只巴掌大的蝙蝠带着风声俯冲下来,在屋子里横冲直撞,逼得众人只好抱头鼠窜。 屋子里这一顿闹腾,把住在西厢房的丁老倌和王三立也惊动了。他们披衣急起察看,就见北屋的门“咣”的一声敞开,叶寻花等人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 叶寻花手里还攥着那条花蛇,出来后先看屋顶。只见黑沉沉的屋顶上一无所见,鬼影也没一个。 难道是见鬼了?怎么这么邪门呢?看来这里是不能待下去了,连夜赶路吧。 众人备好车马出来,主人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声出来询问,只好编个瞎话说有个人突发疾病,连夜去县城看大夫。 “不行不行!晚上千万别出门!”主人急忙拦阻。 “为啥?”钱胖子心有余悸。 “我们这里最近一段时间闹鬼,特别是晚上,出去就回不来了。” 闹鬼?刚才应该就是吧?那必须离开是非之地呀! 叶寻花把花蛇丢到了路边的草丛里,翻身上马当先而行,心里琢磨着究竟是咋回事儿。 丁老倌一扯王三立的袖子,轻声说道:“老王,刚才你看见了没?” 王三立先是回头看看,然后也小声说:“看见了,屋顶上一个红影,一眨眼就不见了。” “你觉得是啥?” “难道是鬼?” “你说咋就偏偏找上了咱们呢?” “这谁知道啊?咱也没冲撞了啥东西啊!” “说的也是呢,咋就这么邪乎呢?” 一行人出了村子沿着官道一路往北,走着走着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官道的两边是稀稀落落的杨树,再外面则是农田,农田里种着半人多高的高粱。 当他们前进的时候,两边的高粱地里就会传来“刷拉刷拉”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一起走。 叶寻花一摆手让大家停下,然而高粱地里的声音立刻消失了,只有风吹叶片的摩擦声。 叶寻花拔刀在手,准备去高粱地里看看,要是不搞明白里面究竟有什么,这些人非吓破胆不可。 “老大!你不能去!” 周德彪出言阻止了他,“你要是出什么意外,大家伙儿咋办?让别人去吧。” 叶寻花想想也对,可是这群人里面就自己和周德彪有点战力,还都有伤在身。钱胖子受伤更重,郑漏斗胆量不够,两个书童都太小,根本指望不上。 叶寻花把目光看向丁老倌和王三立,这两个人一路上没有显山露水,不知道身手如何。 在火把的映照下,丁老倌和王三立脸上阴晴不定,不时回头看来路。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藏在黑暗里。 “要不,你们两个去看看吧。” 叶寻花没有以命令的口吻,而是用商量的语气。这两个人是雇工,叶寻花对他们还是比较客气的。 “那啥,叶公子,我觉得咱们还是赶紧跑吧。” 丁老倌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着什么,好像感觉到了某种危险。 “你感觉到了什么?” 叶寻花握紧了手中的刀。 丁老倌咽了一口唾沫,摇了摇头,脸色更白了。 王三立有些着急道:“老丁!你不说我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叶寻花脸色也郑重起来。 “是这样,好几年前我和老丁接了一趟活,错过了宿头连夜赶路,当时也是走在这样的官道上,两边田地里也是发出了同样的声响。” 王三立停顿了一下,环顾左右见没有异常,这才接着说:“当时我们非常害怕,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庙,赶紧跑进去把门关上,并用里面的桌案顶住了门口。” “就听到门外开始挠门,越来越响,后来猛然撞起门来,眼看着就要撞开了,接着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毛绒绒的大手。” “俺和老丁都快吓死了,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一转头看见神案后供着关二爷,立马就跪下磕头,磕了七八十来个,就见一道白光闪过,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后来天亮了俺俩大着胆子出门一看,地上留有一滩血迹,其他一无所见。” 王三立说完,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叶寻花对他的话姑妄听之,这些个古人大多都比较迷信,很正常的自然现象往往会被解读为神迹。 就像刚才说的白光一闪,应该不是关二爷显灵,而是闪电。外面的动物也许是熊之类的动物,见到闪电被吓跑了。 不过现在不是给他们做科普的时候,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今晚的事透着一股子诡异,先是老鼠乱钻,再又蛇从天降,然后蝙蝠袭人。难道要地震了吗? “老大,咱还是快走吧!” 钱胖子的话里带着颤音,显然是非常害怕。 “对对,赶紧走吧。” 其他人也都出声附和。 还没等叶寻花出言反对,就听到身后的黑暗处传来一个女声:“想走?迟了。” 只见黑夜里突然亮起一双眼睛,黄油油的十分诡异。慢慢的显出一个女人的轮廓,青丝垂腰,金黄色的皮肤,穿着薄纱衣裙,身材曼妙,波涛汹涌。 女人的脸有些瘦削,眼睛大而圆,鼻子小而挺,嘴有些尖,唇色发紫,一看不大像人类。 众人听到她阴恻恻的声音,又看到她犹如精怪的面容,不约而同倒退几步,都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叶寻花纹丝未动,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难道世上真的有妖精,不然这个黑夜里突然出现的女人作何解释。这里可是没有人家的郊外旷野。 而她刚才好像说再走迟了,摆明了想要对我们不利,她一个女人面对七八个身怀利刃的男人说出这种话,显然是有恃无恐。 “这位小姐姐贵姓?” 叶寻花决定先探探对方的口风。 “咯咯咯,你这小子真不懂礼数,就是叫我声姥姥我还嫌你嫩呢。” 女子笑的花枝乱颤,让人更感心颤。 谁知道叶寻花居然躬身一礼,恭敬的说:“敢问小姐姐姥姥贵姓芳名。”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有趣,老身姓黄,别人都称呼我黄姨。” 黄姨理了理额前的一缕青丝,说:“看在你嘴甜的份上,你走吧,其他人留下。” 叶寻花一愣,这女子不是在装神弄鬼吧,她究竟意欲何为? “黄姨小姐姐,我们是去大名府赶考的仕子,当下考期在即,是以连夜赶路,若有冲撞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切莫怪罪。” “嗯,读书人。不知道好不好吃。” 叶寻花瞳孔一缩,难道这个黄姨还吃人不成?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准备随时向对方发起攻击。 黄姨黄澄澄的眼珠子在叶寻花一群人的身上一扫,突然向钱胖子扑去。 叶寻花只觉得眼前一花,想也不想一刀砍去,却砍了一个空。 定睛看时,黄姨还好好的站在原地,只是手中多了一个人,肥头肥脑的不是钱胖子又是谁。 钱胖子二百来斤的大体格子此时就像个小鸡仔一样被黄姨拎着,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 黄姨伸出又细又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露出锋利的犹如剃刀般的牙齿,张嘴就向钱胖子的脖子咬去。 第15章 全身按摩大保健 安月桐等叶寻花一行人狼狈的出了院子,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 原来捉弄人竟然这么好玩,简直太欢乐了。从这里到大名府还得有十多天的路程,且有的玩儿了。 今晚先休息一下,等明天早上再追上他们也不迟。 她来到东厢房的炕上盘膝而坐,准备打坐恢复精力,以前都是躺着睡觉,自从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习惯也都改变了。 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对蹲在肩头的桐花耳语几句,桐花“喵”了一声,跃下肩头从窗隙里去了。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几声猫叫,安月桐脸色微变,起身推门一个纵步就上了门楼。 桐花正蹲在上面等她,见她来了又叫了几声,她一把抄起桐花就奔了出去。 一只树上的夜枭被惊动了,“咕咕”叫了几声,安月桐对它一招手,夜枭无声的展翅飞来,正好落在飞身而起的安月桐脚下。 桐花一声轻叫,夜枭双翅一侧,驮着安月桐向远处掠去。 “等等!” 叶寻花急忙出言阻止。 黄姨抬眼盯了他一下,嘴里的尖牙闪着冷冽的光。 “黄姨小姐姐,读书人不好吃,简直太难吃了!” “为什么?” “读书人被称为酸秀才,就是说肉是酸的,简直难以下咽。不如你吃了这匹马,就当我给您的见面礼了。” “哦,还有这个说法?不过马肉也不好吃,那两个人不是读书人,我吃了他们吧。” 黄姨一指丁老倌和王三立。 丁老倌和王三立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这个黄姨不知道是什么成的精,居然以人为食,现在竟然看上了他们两个,怎不叫人胆战心惊。 “我们,我们也难吃死了……” 丁老倌结结巴巴的说。 “少啰嗦!乖乖的过来!不然我先从脚上开始吃你们。” 叶寻花蹙着眉头,看来今天难以善了了。若是牺牲了丁老倌和王三立,或许自己和其他人还有生路。不过这种事他做不到,对待战友从来是不抛弃、不放弃,宁可自己牺牲也不能牺牲战友。 不过自己这边和对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别说现在人人带伤,即便是生龙活虎,也不是对方之敌手。 不是高估对手,实在是对方刚才出手的速度和力量令人心惊,快如鬼魅,举重若轻。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过去!能当黄姨的点心,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叶寻花转过身喝令丁、王二人,同时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咳嗽一声,左手藏在身前做了个“杀”的动作。 丁、王二人会意,知道到了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逃走是不可能的,只能以死相拼了。 周德彪、郑漏斗当然也看出来了,故意上前拉扯丁、王二人,准备在靠近黄姨的时候突然出手控制住她,让老大给她致命一击。 立春和金剑则牵住马缰,准备随时护着主人们逃走。 黄姨把钱胖子往地上一掷,用右脚踩住,等着点心自己送到嘴边。 叶寻花脸上带着笑,往黄姨身前凑了凑,一副讨好的模样。 此时,周德彪拉着丁老倌来到黄姨左边,郑漏斗扯着王三立来到黄姨右边,丁老倌和王三立上身一副挣扎不前的样子,腿脚却坚定的靠近了黄姨。 叶寻花轻咳一声,猝然出手,右手的短刀闪电般刺向黄姨的咽喉。 与此同时,周德彪攀住了黄姨的左胳膊,丁老倌抱住了黄姨的左腿。郑漏斗则死死抓住黄姨的右胳膊,王三立当仁不让揽住黄姨的右腿。 黄姨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双臂一振就甩飞了周德彪和郑漏斗,两个人像断线风筝一样飞出老远,重重的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她左腿膝盖一顶就把丁老倌的头颅撞个粉碎,右腿一蹬将王三立的肚子破了一个大洞。 丁、王二人立时毙命,与此同时,叶寻花的短刀也递到了黄姨的脖子上。 黄姨一低头就用牙齿咬住了短刀,“咯嘣”一下精钢煅就的短刀断为两截。 叶寻花想抽出断刀再刺,可是被咬住的断刀就像被焊死一样,根本纹丝不动。 而黄姨的左右双手往中间一合,就要将叶寻花的头颅拍碎。 黄姨的眼中带着一抹玩味,更多的是冷漠。这些个蝼蚁根本不堪一击,竟然还敢虎口拔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眼看这一下就要击实,叶寻花根本避无可避,只能闭目等死。 突然就听到一声惨叫,凄厉异常。 叶寻花睁开眼一看,只见黄姨已经不见了,暗夜里看不太清,远处传来一声娇斥,接着“嗤嗤”的利刃破空声响了数下。 一朵兰花粲然绽放,六片花瓣栩栩若生,在夜空中格外惊艳。 “原来是戚云岚的弟子,罢了,这一下我记住了,待我痊愈了自会去幽兰谷上门讨回公道。” 听声音是黄姨,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叶寻花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先去看倒在地上的丁老倌和王三立,只见丁老倌的头没了半个,已然死透了。王三立肚破肠烂,身体已经冰凉。 再看钱胖子,却发现这家伙睁着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在想啥。 他踢了钱胖子一脚,钱胖子疼的叫了一嗓子,他才放下心来。 接着他跑去找周德彪和郑漏斗,立春和金剑见状也醒悟过来,连忙打着火把过去帮忙。 周德彪捂着胸口正在咯血,一副受伤颇重的样子。叶寻花伏在他后背听了听,呼吸还算清晰,应该是内脏受到震动所致,只要治疗得当,应该能保住命。 郑漏斗则昏了过去,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倒把叶寻花好吓。经过一番仔细察看,郑漏斗并没有受伤,总算是万幸。 叶寻花让立春、金剑把钱、周、郑三人抬到马车上,他则起身去刚才打斗的地方察看。 距离他们马车约有五六十米的地方,一只夜枭死在地上,身上羽毛凌乱,翅膀断了一只。 隔得不远,一个红衣女子匍匐在地,青丝散乱,不知生死。 旁边一只狸花猫正围着她打转,一声声叫的很焦急。 这背影怎么这么熟悉呢? 叶寻花一怔,难道真的是她? 急忙紧走两步来到女子旁边,伸手把她翻过身来,一张俏丽却没有血色的脸让他心猛的一跳,正是住在自己心里的人——安月桐。 一瞬间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 愣了片刻,他才醒悟过来,赶紧去察看安月桐的伤势。 从外面看不出安月桐受了什么伤,衣衫完整没有破损之处。应该是受了内伤,不然不会昏迷。 不过毕竟男女有别,不好解开她的衣衫来看,只能先把她扶到车上,等她醒了再说吧。 叶寻花让腾出一辆马车用来安置安月桐,受伤的钱胖子、周德彪和郑漏斗三人只好挤在一辆车里。 马车车厢并不太宽敞,一个人可以舒服的躺着,两个人相对而坐也行,三个人就挤了些,动动胳膊碰着腿,别扭的紧。 “重色轻友!” 钱胖子嘟囔着,还是乖乖的上了前面那辆马车。 叶寻花将安月桐安置好,见她呼吸微弱,兀自未醒,只好呼出一口气,安排大家赶紧离开这里。 把丁老倌和王三立的尸体放到马背上驮着,等到了前面的市镇再买棺材葬了。 立春和金剑一人赶着一辆马车,马车后面栓着两匹驮着尸体的马,叶寻花则在前面骑马开路,一行人在晨曦初露的清早匆匆而去。 行了约摸二十余里,天已大亮。遥遥望见前方显出一座城池,城门楼高耸,墙堞林立,一股沧桑感扑面而来。 立春欢喜道:“前面莫非是大名府?终于到了!” 叶寻花苦笑了一下,哪有这么快就到大名府了,前面的城镇应该是朝城。 他把马勒住,吩咐金剑找个隐蔽的树林把丁、王二人的尸体暂时藏起来,等进了城找个棺材铺买两口棺材把他们葬了。 为了怕二人的尸身招来野兽啃食,先挖个浅坑暂时把他们埋了起来。 等收拾停当,这才策马进城。 来到城门口,有守城的兵士上来盘问,叶寻花取出自己老爹开具的路引让他们察看。 那个瘦高个兵士见路引上面写着叶寻花等几个人的名字,脸上神色一下就变了,变得有些滑稽。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寻花,问其他人呢?叶寻花说他们路上受了点伤,都在车里躺着呢。 兵士也没去车上察看,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旁边的矮个兵士向他投来疑问的目光,瘦高个见叶寻花一行人走远了,才憋着笑道:“这就是莘县有名的纨绔子弟去参加州试的叶寻花,今天终于见到正主了。” “真的?”矮个子噗嗤一声也乐了:“也就亏了有个当官的爹,不然早被抓起来训诫了。” 原来叶寻花四人进京赶考的事已经在民间传开了,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赶考四人组,据说一个比一个不学无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就是母鸡打鸣公鸡下蛋也比这个来的靠谱。 叶寻花进了城先找医馆,来到本城最有名的回春堂,首先奉上二十两诊仪,点名要最好的大夫来诊治。 在回春堂坐诊的是高大夫,今年整整六十岁,从小学医,阅病无数。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高大夫见叶寻花衣着华贵出手阔绰,知道此人非富即贵。当得知了患者是女眷并昏迷不醒无法行动时,吩咐药童把诊室后面的厢房打开,请女眷入内诊治。 叶寻花将依旧昏迷不醒的安月桐从马车上抱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把她安顿在厢房的炕上。 这一幕让钱胖子、周德彪和郑漏斗都看在眼里,一起撇嘴大摇其头,感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道德沦丧重色轻友。 “唉,你说老大会不会也来抱我去诊治?” 钱胖子还对叶寻花抱有一丝希望。 “拉倒吧你!你一条腿就赶上人家的腰粗了,想让老大抱你,下辈子投胎做个女的吧。” 郑漏斗无情嘲讽了钱胖子一句。 “还是咱哥三个相依为命吧,来!我搀着你,你扶着胖子,一起迈左腿。” 周德彪是三人里面最清醒的,在他的指挥下,三个人互相搀扶,一路歪斜哎哎呀呀走进了诊室。 西厢房,高大夫正一脸郑重的给安月桐把脉,并不时询问叶寻花两句。 可是叶寻花也说不出安月桐是怎么导致的这种情况,只能语焉不详的说了个大概。 “什么?和一个女鬼争斗?” 高大夫抬头看了一眼叶寻花,见这个年轻人目光虽然有些着急却十分澄澈,不像中邪的模样,但还是无法相信他说的话。 把完脉,高大夫眉头紧锁,嘴里喃喃自语:“这应该是气闭血滞所致,我马上给她金针刺穴,然后再推宫过血,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言毕,让叶寻花把安月桐的外衣除下,鞋袜脱了。 叶寻花有些为难,这样不好吧?大白天的去脱人家大姑娘的衣服,这不是毁人清白吗? 高大夫见他磨磨唧唧的,叱了一句:“快点!迟了可能救不过来了!” 叶寻花叹口气,这可不怪我,我是为了救你才这样做的,你要是醒了可别说我趁人之危,确实是大夫让我这么干的。 他轻轻解开安月桐的衣襟,把她的衣裙都脱了下来,只留了抹胸亵衣在身,又顺手把鞋袜也脱了。 高大夫早已金针在手,先在安月桐的脚底涌泉穴上扎了两针,然后腿上、胸腹、胳膊以及头上的太阳穴和头顶的百会穴都插上了金针。 一共扎了三十六针。 扎完之后,高大夫略松一口气,嘱咐叶寻花在旁边守着,等到金针自动掉下来,就施以推宫过血之法。 又把推宫过血的方法教给了叶寻花,叮嘱他多推几次,次数越多越有利于病人早点醒过来。 这推宫过血的手法倒不难,叶寻花一看就会,这不就是全身推拿按摩大保健嘛!不过这样去摸人家不太好吧?脱了人家的衣服就有点过分了,现在竟然还上手了,这下怎么说的清楚? 叶寻花低头看着安月桐迷人的胴体,想闭眼做个正人君子又忍不住诱惑,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金针上面,心里默念波若菠萝蜜。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高大夫走了,去看另外三个人的伤势去了,房间里只留下昏迷不醒的安月桐和心猿意马的叶寻花。 叶寻花念了半天经,越念越颠倒,两只眼睛更是无处安放。 突然,一根金针从穴道上脱落下来,穴道所在的肌肉抖动了几下。 紧接着更多的金针掉落下来,安月桐的身体轻轻颤动起来。 有门儿!这高大夫果然医道不浅,看来安月桐复原有望。 叶寻花等了一会儿,见安月桐依然未醒,只好按照高大夫所授手法给安月桐推宫过血。 他先从脚上开始往上推拿,沿着足踝、小腿往上,刚刚摸到大腿上,入手感觉滑腻如酥,又软又弹。 安月桐猛然醒了,就感觉有一只手在摸自己大腿,睁眼一看,竟然是那个坏蛋叶寻花,气的她银牙一咬,一脚蹬去,正中叶寻花的胸膛,登时把叶寻花踹飞了出去。 由于力道太大,叶寻花的后背撞破了房门,越过了院子,从诊室的上方掠过,“吧唧”一下跌落在诊室前面的地上。 安月桐翻身起来,迅速穿上衣服,心里依然怒气不减,正要追出去继续教训叶寻花这个登徒子。 却见桐花一下跃上了她的肩头,先用小脑袋亲昵的蹭蹭她,然后对她“喵喵喵”说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我倒是错怪这个坏蛋了。 安月桐想起昨晚自己和黄姨交手的一幕,当时自己乘坐夜枭从后面偷袭了那个对叶寻花痛下杀手的女人,一剑刺中对方的肩膀。 本来那一剑是冲着她后心想要她命去的,但那个女人道行不浅,在剑尖及身的瞬间避开了要害处,只是在她的肩膀上刺了一个洞。 那个女人应该是一只妖,不过看不出本体是什么。既然能幻化人形,想来也有几百年的修炼期吧。 自己毕竟入道时间太短,虽说剑是宝剑,却不是人家的对手。要不是自己施放出保命手段“午夜幽兰”,将对方吓走,若是死磕下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即便是这样,自己也受了对方的一记暗招,坚持到对方走后才昏迷了过去。 不过施展“午夜幽兰”最耗费内力,事后必须关闭五识才能慢慢恢复过来。没想到才醒过来,就被那个坏蛋轻薄。 虽说桐花告诉自己他也是出于好心为自己治病,那也不行!我本来能自己治愈的用你来管吗? 安月桐踩着破碎的木门碎片走出房间,就听到前面一阵喧哗:“老大!这一招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外飞仙?” “啥天外飞仙?我看是平沙落雁!” “你们说的都不对,这是标准的恶狗抢屎!” “都特么闭嘴!还不扶我起来,哎呀,摔死我了!” 最后这一句说的有气无力,痛苦至极。 安月桐莞尔一笑,抱着桐花跃上屋顶,几个纵跃不见了。 第16章 不就是作诗吗 钱胖子、周德彪和郑漏斗三人看完伤刚出来,就见一个人从天而降,干净利落的摔了个腚蹲,发出的声音那叫一个脆! 三人一齐用袖子遮面,这也太惨了吧!简直惨不忍睹! 听说过天上掉馅饼的,没见过天上掉活人的。 等仔细一瞧,竟然是自己老大! 三人赶紧奉承几句,于是有了上面的对话。 叶寻花被摔得七荤八素,全身哪都疼。试着活动一下,还好没有伤筋动骨。 臭丫头片子,你也太狠了点!以后再也不做好人好事了,我就知道好心没好报! 四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医馆大门,金剑和立春也把棺材买来了,叶寻花让他俩出城把丁、王二人葬了,叮嘱一定多烧些纸钱元宝啥的。 叶寻花看了看个个带伤的哥四个,决定在朝城休息一天再走,现在离大名府已经不远了,还有十天才是科考日,时间足够用。 他们找了一家比较有名的客栈,三元客栈。来这家客栈住宿的多是些骚人墨客,仕子秀才。为的就是博个好彩头,高中三元之意。 四个人带着两个书童包了两间上房,进门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天黑才被饿醒了。 他们简单洗漱一下,换了衣服去酒楼用饭。酒楼是三元客栈自建的,就在客栈旁边,厅堂明亮,食客络绎不绝。 四个人一进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短暂的安静之后,议论之声四起。 钱胖子把大肚子一挺,对郑漏斗说:“看看,看看,我们花间四少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想低调都不行啊!” 郑漏斗点头表示同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高处不胜寒呀!” 四人在小二的指引下入座,叶寻花点了一大桌子菜,山珍海味都有。 还要了一坛好酒罗浮玉液。现在到了人烟稠密之地,不必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了。适当饮酒有益身心健康。 这几天损耗太大,必须好好补一补。 另外又叫了一些鸡鸭鱼肉,安排两个书童去一旁的桌子食用,不必在旁边侍候。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四个人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酒酣耳热之际,不免声音大了些。 就听到旁边一个声音道:“聒噪!” “满座高朋皆才士, 酒囊饭袋来混珠。” 这两句诗声音还挺高,一屋子的人几乎都听见了,片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叶寻花皱起了眉头,冷眼看了一下声音来处,却是旁边桌上一个青衫文士所发,同桌还有二人,一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也是一脸嘲讽之色。 这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自己好好的吃喝,又没有招惹你们,咋就故意找茬呢? 钱胖子三个人也听出来了,明摆着在叫板呀这是。 钱胖子小眼睛一转,回怼了过去。 “有眼无珠腚朝天, 狗嘴焉能吐象牙!” 郑漏斗赶紧补刀:“就是,河边无青草,哪来的多嘴驴!” “噗呲!”不远处一个才进来的俊美少年忍不住乐了。 青衫文士闻言气的一下站了起来,点指着钱胖子道:“你,你们不学无术!徒逞口舌之利!” 钱胖子一翻白眼:“你学的好,怎么还是白身一个呢?” 青衫文士同桌的青年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道:“休得无礼!你们知道这是谁吗?” 郑漏斗道:“谁呀?哪家骡马行的?” 一句话把青年噎的够够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另一个中年人拉了青年一下,又招呼青衫文士坐下,把头一昂道: “鸿鹄自有凌云志, 不与燕雀论高低。” 意指他们是高飞的鸿鹄,不和叶寻花这些燕雀一般见识。 “好!”旁边看热闹的人叫一声好,显然很佩服此人的文采。 叶寻花喝了一杯酒,应道: “池鱼不知江海阔, 井蛙难窥云外天。” 意思是你们也就是水池里的鱼虾,怎会知道江海的宽阔,井底的蛤蟆,不知道天外有天。 中年人一时词穷,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厅堂内一时鸦雀无声,突然一声“好!”从角落传来,众人寻声看去,还是刚才那个发笑的俊美少年。 少年见大家目光都看向自己,吐了吐舌头,连忙用手中的折扇挡住了半边脸。露出一双大眼睛左右流盼,显得十分俏皮。 叶寻花向他拱了拱手以示感谢,这少年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行纨绔!” 另一桌一个花白头发老者抖着胡子开始斥责他们。 钱胖子可不会惯着他,问郑漏斗道:“啥是苍髯皓首匹夫?为老不尊之徒?” 郑漏斗故作四处张望状,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那个老者身上,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原来在这里。” 二人一唱一和,连贬带损,把个老者气的都快吐血了。 而那个俊美少年更是“咯咯咯”笑个不停,都快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和老者同桌的是一个满脸麻子的大汉,想要呵斥郑漏斗几句,却知道他们几个的身份不好惹,是以不敢乱说,只好把一肚子气撒在俊美少年身上。 他几步走到俊美少年面前,伸手去抓他胸口的衣服,嘴里骂道:“你笑个屁啊你!”想要把人家揪出来扔到外面去。 俊美少年身体往后一躲,用手中的折扇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敲。 麻脸大汉就觉得一股巨力施加在自己手上,就像有人猛的拽了他一下,连带着身体也往前扑倒,一下匍匐在地。 俊美少年又是咯咯一笑,说:“初次见面,何必多礼。” 麻脸大汉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好不容易爬起来,俊美少年已经不见了。 叶寻花吃饱喝足,不想理会这些无聊之人,招呼其他人回客房休息。 还没走出大三元的门,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此人长身玉立,衣着华美,戴着精致的玉佩,手上一柄泥金玉扇,大拇指套一祖母绿扳指,一看就价值不菲。 叶寻花见他剑眉入鬓,朗目狮鼻,英姿勃发,不似寻常人等。自有一股富贵逼人的气质。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仆人,一个犹如标枪挺立的冷漠青年,一个满脸朴实的粗壮汉子。 这两个仆人给叶寻花一种危险的感觉,好像面对的是两只野兽,一只是猎豹,一只是犀牛。 叶寻花心下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对拦路的贵公子一抱拳,客气道:“这位兄台,不知有何指教?” 贵公子露出一丝笑意,还礼道:“不敢,我想见识见识阁下的文采。” “乡野之人读书不多,哪有什么文采,不敢在公子面前献丑。” 叶寻花心说你谁呀?我的文采是你想见识就能见识了的嘛。要不是你身后这两个仆人有点实力,早一脚踢开你了。 “既然如此,你们也就没有赴京赶考的必要了,还是回家多读几年书吧。” “我擦!你算老几啊?吃得不多管的不少!” 钱胖子不乐意了。 那个标枪似的青年一瞅钱胖子,两道冷厉的光让钱胖子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顿时闭上了嘴。 叶寻花听话知音,难道这个贵公子是朝廷上的人,皇亲国戚还是王侯家的孩子?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口气。 “国家科考,广纳四方贤才,为社稷计,匹夫皆有责任。在下不才,也想贡献一己之力。这科考我还非去不可了。” 叶寻花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哈哈,你也知道科考是为了招才纳贤,若是鱼目混珠之辈,还是不要自取其辱才好,你说是不是。” 贵公子半点不让。 “是贤是庸,一试便知,贤者金榜题名,庸者名落孙山,不去试一试,怎知是鱼目还是珍珠?” 叶寻花据理力争。 “素闻莘县叶公子整日里眠花宿柳,赌博喝酒,就是不知道读书。现如今却要赴京赶考,真是勇气可嘉。不过像你这样的去了也是白搭,无异自寻烦恼,徒增笑料耳。” 原来人家对自己门清,自己以前干的那点好事人家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想不到我现在这么出名了,连这远在朝城的人都认识我。 “兄台此言差矣!李白斗酒诗百篇,柳永词成花下眠。自古痴狂多才子,人不风流枉少年!” 这四句杂烩诗把贵公子听的一愣一愣的,想想确实有些道理,竟然暗自点头认同了叶寻花的观点。 叶寻花见忽悠成功,借机要走。 贵公子又是伸手拦住,道:“想不到你倒有些才气,不过还是过不了我这关,须得拿出些真本事来才行。” 这人谁呀?怎么如此霸道?我得探探他的底,要是有什么背景,倒是可以结交一下,多个善缘。 叶寻花计较已定,道:“兄台如何称呼?府上何处?” 贵公子微微一笑:“家住开封府,三月行来芰荷香。” 叶寻花略一思索,开封府是东京汴梁,三月行乃是一个赵字,芰荷乃是一个菱字。遂道:“原来是东京赵兄,失敬失敬!在下叶寻花,与兄台的字倒是相合。” 贵公子哈哈一笑:“不错不错,叶公子高才。” 贵公子见叶寻花很是聪慧,不由得高看一眼,言辞间也客气了几分。 钱胖子戳了戳郑漏斗:“老大怎么知道人家姓赵的?” 郑漏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坊间都说叶公子声色犬马耽于学业,看来所言非真,不如即兴赋诗一首,好安众人之非议。” 围观众人也纷纷议论,有的说叶寻花根本不敢答应,他就是绣花枕头一个。有的说这下可以有好戏看了,看某人怎么出丑了。 叶寻花眯了眯眼,道:“请赵兄命题。” 赵公子低头思索,见一地月光如水,遂回身一指夜空中东南方的月亮道:“就以今晚的明月为题如何?” “好!” 叶寻花踱步来到院子里,见弯月在天,夜宇澄澈。清风徐来,神清气爽。开口吟道: “杨柳梢头初相见 含羞脉脉三分念 玉轮光华水轻泻 暗香盈盈九月天 小楼玉笛风吹彻 塞外关山照无眠 满地霜华掩芳草 一夜离人望眼穿 孤江寒影千山雪 茕茕只影向谁去 一川花醉万户觞 黯然无言下西楼 吟毕,四周一片安静。 片刻后,才轰然叫好。 “好一个孤江寒影、一川花醉!” 赵公子鼓掌赞叹道:“叶老弟才比李杜,情胜柳苏,人物风流,年少有为!这首诗词通篇无月,句句写月,妙哉妙哉!” “岂敢岂敢,赵兄谬赞了。” 叶寻花赶紧谦虚几句,再看刚才那几个文士和老者,已经偷偷溜走了。 而那个俊美少年则两眼放光看着自己,好像犯了花痴。 等到和叶寻花一对视,才醒悟过来,忙用折扇挡了脸面,混入人群里不见了。 这个人一定在哪里见过。 叶寻花不及细想,赵公子已在问他可愿意一同去附近的溢泉湖上泛舟,饮酒赏月。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叶寻花大致已猜出这个赵公子的身份,心中也有结交之意,遂欣然接受。 二人并肩出了大三元,早有马车在门外侯着了。马车用料考究,装饰华贵,拉车的马匹也是高头大马。 叶寻花暗道自己所料不错,这个赵菱应该就是当朝七王爷的小儿子,好像还是个什么阁大学士三品官。 不过自己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不然言行举止难免受限。 二人同上了一辆马车,在车内互叙长幼,赵菱一十九岁,年长叶寻花一岁。叶寻花问其出来是游玩还是访友,赵菱说亦公亦私。 叶寻花故作吃惊状,说不知道赵大人还是朝廷官员,适才多有冒犯了。 赵菱摆了摆手,叫叶寻花不必在意,他就是一个开封府里的捕快,出来调查一件案子的。说完就转移了话题,和叶寻花讨论一些诗词上的心得技巧。 叶寻花乐的装糊涂,把自己的一些心得体会说了一些,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湖边。 两个人弃车登舟,直入湖心。艄公在船尾摇橹,像犀牛的汉子斟上酒来,是上好的黄酷酒。 二人话不多说,先各自干了三碗,这才相视一笑,倾心交谈。 酒至半酣,赵菱解发敞怀,随口吟唱,沉浸在无边风月之中。 叶寻花也脱了鞋子,把双脚浸入微凉的湖水里,低头看倒映在水中的月亮,怔怔的就想起了一个人来。 那个夜晚也是月色如水,自己和她调笑戏谑,看她微嗔薄怒,尤其是故作凶巴巴的模样,简直让人心痒难捱。 此时,骑坐在一只白鹭上的俊美少年从不远处飞掠而过。少年瞟了一眼下方渔船上的叶寻花,没来由的就打了一个喷嚏。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颊浮上一抹红晕,嘴里轻啐一声,指挥着白鹭向远处飞去了。 叶寻花似有所觉,歪头看了一眼飞远的白鹭,一湖明月,满怀清风,不知今夕何夕。 “西风吹老溢泉波 扁舟一叶菱君歌 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妙哉妙哉!叶贤弟真是写诗圣手,如此佳作必然流传千古,当浮一大白!” 叶寻花老脸一红,这是元代诗人唐珙写的,他只是拿来改了一下,好在现在是宋代,唐珙还不知道在哪个祖先的基因里,不会追究他的知识产权。 他故作喝醉了,倒头就睡,竟然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见钱胖子等三人围在他的床前,一脸关切的表情。 见他醒了,三人才放松下来,钱胖子故作忧心状,叹了一口气道:“老大委屈你了,想不到你为了我们甘愿受辱,把我们三个感动的稀里哗啦,往后只要你向东我们绝不向西,你说打狗我们绝不撵鸡。” 周德彪和郑漏斗也跟着郑重点头。 叶寻花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我受啥辱了,我没有卑躬屈膝也没低三下四。” “老大,别解释了!我们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往后你看我们表现。” 郑漏斗拍着胸膛保证。 “你们啥意思?我真没做什么!” 叶寻花都糊涂了。 “老大,你好好躺着,我已经让金剑去叫大夫了,据说这个大夫看后门有一套,保证不影响你登东出恭。” 周德彪不忘补刀。 “我擦你们三个!”叶寻花终于明白过来了,跳起来就去群殴这三个坏小子。 要想知道一个人怎么群殴三个人,那是拳打钱胖子,脚踢郑漏斗,牙咬周德彪! 四个人闹了一阵,立春进来说马车行李都收拾好了,可以上路了。 叶寻花问起赵菱,立春说昨晚是赵公子的仆人把叶寻花扶回来的,今天一早人家就启程走了,也没留话说去哪。 对于赵菱叶寻花并没有太在意,也没指望以后能得到他的帮助。现在结个善缘,不给自己树敌就行。 出了客栈,叶寻花的伤快好了,勉强可以骑马,其他三人分乘两辆马车,开始朝着大名府进发。 直到他们的马车去的远了,一个俊美少年才从客栈里走出来。他抚摸着趴在他肩膀上的狸花猫说:“桐花,这四个傻蛋走的那么急干嘛?不知道前面是鬼门关吗?” 桐花自顾自的舔着爪子,“喵”了一声,一副关我屁事的神情。 第17章 乌鸦和马蜂轮番攻击 “老大,还有多少路程到大名府?” 郑漏斗坐在车辕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 “快了,最迟明天就能到了。” 叶寻花骑着马看着大路上来往的行人回答道; “你说前面不会再有啥危险了吧?” 郑漏斗仍然心有余悸,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劫难,死了四个人不说,现在几乎人人带伤,要是再遇上点啥,还能活着到大名府吗? “绝对绝对不会了!你就信我的吧!” 钱胖子从第二辆马车的窗户里面探出头来说:“哪有老那么点背的!从此以后该咱们坐庄了,那是想啥来啥,要啥有啥!” “那你现在想啥呢?” “我在想要是有一队官兵来保护我们,就太好了。” “咦,别说,胖子你说的还真准,前面还真有一队官兵!” 叶寻花骑在马上也看到了,距此五百米外有许多路人聚集在一起,一些穿着宋军衣服的士兵分列两边,好像在检查什么。 随着逐渐靠近,就看到几个士兵在翻路人的行李包袱,地上丢的到处是衣服杂物,贵重物品被强行扣下。路人稍有不满就会被打,有的女人已经开始哭出声来了。 这是谁手下的兵?青天白日坦坦大路上怎么还公然抢劫了呢?还有王法没有了? 叶寻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大名府辖下,这些官兵怎么和土匪一样呢? 他勒住马,想看看再说。 “你!你们过来!” 一个脸上长着一撮毛的校尉用手里的刀指着他们喊道。 怎么还拔刀了呢?啥情况啊? 叶寻花只好硬着头皮过去,自己是县令家的公子,也是官家的人,总不能太过分了吧? 来到校尉跟前,叶寻花翻身下马,把早已准备好的一锭银子塞了过去,又把路引递上去让校尉审查。 校尉接过银子掂了掂分量,放入怀里,脸上厉色稍减。把路引看了一下,还给叶寻花,道:“奉上命盘查敌国奸细,叫你的人都下来!” 敌国奸细?辽国还是金国?怎么在这大路上设卡?真要有奸细大老远看见早就避开了。 叶寻花满腹狐疑,把钱胖子三人叫出来,三人一瘸一拐的下了马车,也是一脸懵逼。 校尉带着几个手下走过来,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怎么受的伤?” “这些都是一起去大名府参加科考的仕子,伤是遇到强盗所致。” 校尉踱到三人跟前,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突然伸手拍了一下钱胖子受伤的肋部,疼的钱胖子“哎呀”一声。 这时去马车上搜查的士兵回来了,凑到校尉耳边说了几句话。校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命令士兵看住叶寻花几人,自己转身禀报去了。 校尉来到一个将官面前,抱拳禀告了叶寻花的情况,然后低声说叶寻花的马车上有许多金银财物,请上官定夺。 将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黄脸汉子,听完禀报略一寻思,道:“这几个人有可能是奸细,先抓起来审问,财物一律没收!” “是!大人!可是那个领头的是莘县县令之子,这……” “怕什么?刚才他们不是说路上遇到过强盗吗?若是他家里人追查下来,就说被强盗害了。” “高!大人好计策!” 校尉奉承了一句,回来脸色一变,喝道:“这几个人是奸细,给我拿下!” 登时过来七八个士兵,拿出麻绳把叶寻花六个人兜头捆了,更是用麻绳勒住了嘴,使得他们无法发出声音。 叶寻花有些发懵,好好的怎么就说自己是奸细了?再说自己也表明了身份,是县令之子,竟然还是被捆了,难道一点也不顾及同朝为官之情了? 六个人被赶到路旁的河沟边上,被喝令不许乱动。校尉对几个士兵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转身走了。 士兵点头表示明白,喝令叶寻花几个人跪下。抽出挎着的腰刀,准备把他们砍了。 叶寻花听到让他们跪下,心中隐隐不安,这是想干嘛?要是怀疑他们是奸细,应该审问一番才对,这种行举,难道是想一杀了之? 他猛然回头,就见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士兵已经把刀举了起来,不等士兵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他抬腿就是一个勾踢,一下踢在了士兵的下体上。 “哎呀!疼死我了!” 士兵捂着裆部痛苦的弯下了腰,手里的腰刀也丢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士兵见状一起向叶寻花扑来,准备先解决这个率先反抗的。 叶寻花嘴里“呜呜”喊着,示意其他人赶紧跑,自己则转身一纵,跳下了河沟。 其他人也都傻眼了,见叶寻花跳河沟逃走,这才明白过来,纷纷四散奔逃。 钱胖子扑地一滚,就从河岸上咕噜了下去,也不顾自己肋部有伤了。 郑漏斗本想沿着河跑,却被一个士兵一刀逼了回来,只好也跃入了河沟里。 周德彪脑子有点迟钝,比旁人慢了一步,被一个士兵一刀砍在身上,幸亏他往后一仰躲过了头部,钢刀斩在身上的麻绳上,竟然没有受伤,反而把绳子砍断了一股。 他顺势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绳子便脱落下来。 两个书童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年龄小遇事容易慌张,慌不择路竟然往大路上跑,结果可想而知,被几下砍翻在地不知死活。 校尉见手下士兵竟然让几个捆绑着的人跑了,气的大骂一群蠢货!号令加派人手去围捕,不论死活速战速决! 而他则从一个弓手身上取了弓箭,弯弓搭箭瞄准了站在河底的叶寻花。 叶寻花跃到河底,由于河水干涸河底铺了许多淤泥,倒是没有崴脚受伤。 他一个打滚卸去冲力,趁势站起来,回身见钱胖子和郑漏斗也先后滚落下来。再看周德彪,正和一个士兵搏斗,一拳打了士兵一个跟头,把腰刀夺了过来。 叶寻花暗骂周德彪不知道死活,这都啥时候了还和官兵争斗,也不看看人家有多少人?等下再来几个一拥而上,你再厉害有个屁用!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叫钱胖子和郑漏斗快跑,沿着河底向下游跑,不远处河滩比较平缓,河滩上有一片密林,只要能跑进去就安全多了。 他则站在河底断后,瞪眼看着两个追下来的士兵,准备拼死一搏。 周德彪腰刀在手,首先想到的就是去给老大割断绳子,他四下一寻摸,见老大还有胖子、漏斗都在河底下,连忙也跳了下去,和他们汇合。 两个士兵一前一后扑向叶寻花,手里的腰刀耀眼生花,一招斜劈恨不得把对方一劈两段。 不等对方的刀劈下来,叶寻花用脚一挑河底的泥沙,顿时把对方弄了个灰头土脸,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一刀就失去了准头,劈到了空处。 叶寻花趁机一个上步侧踹,一脚把对方踹翻,对方倒下又挡住了后面兵士的攻击。 叶寻花见周德彪拎着刀从侧方跑来,看来是想给他割开身上的绳索。 他正要示意周德彪不要管自己,利用这难得而短暂的时间逃命要紧,就见远处河岸上寒芒一闪,一股杀意蓦然袭来。 校尉的弓法一向在军中素有盛名,百步之内能射中空中的飞鸟,对于不足百步的一个大活人,甚至不用瞄准也是想射哪儿就射哪儿。 这一箭是冲着叶寻花的咽喉去的,等你发现了,箭已在喉。 就是这么快! 眼看叶寻花顷刻间就会命丧当地,却见斜次里飞来一物,正和就要及喉的箭矢撞在一起,带着箭矢斜飞出去。 然后,竟然并不落地,而是展开两只羽翼,飞向了远处。 叶寻花死里逃生,身上惊出一层冷汗。 仔细一看,带走羽箭的竟然是只黑色的鸟儿,分明就是一只乌鸦。 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叶寻花怔在那里,难道我真是天选之子,冥冥中自有神人相助? 校尉更是呆立当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可不是信邪之人,又从弓手的箭囊里抽出三支羽箭,一并搭在弦上,要来个三箭齐发。 还没等他引弓发力,只见从河下游旁边的密林里飞来一片乌云,眨眼间就到了头顶,耳边一阵“哇哇”聒噪,却是一大群乌鸦。 所有人都抬头观看,不知为何有这么多的乌鸦。 叶寻花可没有那么多好奇心,拔腿就跑。周德彪想要给他割断绳子,只好跟着他跑。 钱胖子和郑漏斗本来跑了一段距离已经停下来等着叶寻花,见他跑过来连忙继续跑。 四个人很快跑在一起,在叶寻花的带领下跑上了河滩,一头钻进了密林里。 校尉还没从为何出现这么多乌鸦的状况中反应过来,正要禀报将官如果处置。 就见无数的灰白雨点从天而降,登时淋了官兵们一身一脸。 他伸手往脸上一抹,只见手上白的灰的都有,一股腥臭扑鼻而来,正是乌鸦的粪便屎溺。 官兵顿时一阵大乱,古代人还是比较迷信的,这没来由的一场鸟粪袭击,要说不是得罪了神灵任谁也不信。 他们除了抱头躲避,心里也在默默祈求神灵宽恕。 带队的将领是骠骑将军蔡猛,据说是当朝太师蔡京的远房侄子。这次奉命出来执行秘密任务,一时兴起就在半路上设卡搜刮民财。 他一向心狠手辣外加贪得无厌,在京城还不敢太过嚣张,一旦出来了,身上又有圣旨在手,根本没把地方官放在眼里。 一路从东京汴梁到了这里,一路劫掠而来,几乎与匪兵无异。 今天在大路上设卡并没有截获多少财物,好不容易来了个叶寻花,才算见了点荤腥。本想把叶寻花等人弄死了事,再嫁祸给梁山强盗,没想到出了这么件怪事,竟然让一群鸟给搅了。 鸟群在官军头顶盘旋了不大会儿,等到叶寻花几人不见了踪影,才一阵聒噪齐往下游密林处飞去。 蔡猛一边让亲兵给自己擦身上的鸟粪,一边破口大骂:“扁毛畜生!瞎了你们的鸟眼!老子非烧了你们的鸟窝不可!” 嘴上虽然说着要报复,心里却犯嘀咕,刚才跑了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县令之子,这要是被他捅出去今天这档子事,势必给自己惹来麻烦。可若是去追他们,那群贼厮鸟也往那边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蔡猛想了想,这才下令派校尉带一队士兵前去打探情况,并相机而行,看看能不能将叶寻花等人杀了以绝后患。 叶寻花四人一钻进密林没跑几步就栽倒在地,实在是太累了!被人捆着上身跑了这么远太不容易了!何况还个个带伤。 周德彪喘了一口气,上前将叶寻花的绳子割断,叶寻花伸手活动了一下,让他去给钱胖子和郑漏斗的也割了。然后借着树木的掩护探头往官军那边观察。 但见一群乌鸦在官军头顶盘旋了一会儿就向这边飞来。吓得他赶紧蹲了下来,回头叫那三个人也赶紧隐蔽。 乌鸦群飞到树林上空纷纷落了下来,在枝叶间喧闹着,丝毫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叶寻花这才放了心,同时心下暗自奇怪,这群乌鸦来的未免也太巧了吧!好像就是为了救自己而去的。 他起身对着鸦群一抱拳:多谢鸦兄相救!大恩容以后再报。 钱胖子捂着伤处道:“老大,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官兵怎么要杀我们呢?” 叶寻花正要和他说“见财起意”。探头就看到一对官兵二十多人向这边追了过来。急忙道:“快走!官兵追上来了。” 于是四个人就往密林深处钻去,即使是牵动了伤口也咬牙忍着。 改穿了男装的俊美少年安月桐正坐在一棵大树的顶端枝杈上。见官兵竟然派了一队人来追叶寻花,看来还是不死心,想要杀人灭口。 好吧,既然鸟粪攻击的威力不够,那就让你们再尝尝更厉害的。 官兵走的小心翼翼,生怕那些乌鸦再出来拉屎。他们尽量不发出动静来,以免被乌鸦发现。 很快官兵就进了树林,在不远处发现了几块血迹,想来是叶寻花等人留下的。 领头的校尉抬头看了看,见鸦群并无动静,一指地上被踩倒的野草,低声命令士兵们追击。 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就听到一阵“嗡嗡”声,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所发,脸上身上就是一阵刺疼。 这才看清竟然是一大群马蜂,披着黑黄相间的花纹,劈头盖脸一通乱蜇。 官兵们一阵大乱,呼痛声、惨叫声此起彼伏,被蜇的四散奔逃,向来路跑去。 校尉跑在最前面,一边抱头鼠窜一边诅咒蔡猛,都说了触犯到神灵了,还让我们来送死。 马蜂的毒性很大,蜇死人是很寻常的事,它们不同于蜜蜂,只能蜇人一次,而是可以反复攻击人。 蔡猛见校尉带着人才进入树林就抱头跑了出来,由于隔得远看不清是什么在追他们,只是见那些官兵不断向天上扑打,难道真的触怒了神灵? 蔡猛连忙喝令手下整队待发,三百多人的队伍一阵忙乱,很快排成了两列纵队。 等到校尉来的近了,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大群马蜂在追蜇他们,不等蔡猛下令,全都撒腿就跑。 蔡猛气的拨转马头沿着大路狂奔,都来不及喝令队伍了。 马蜂一直追着官兵跑了二里地才返回,把官兵们累的气喘如狗,叫苦连天。 蔡猛放慢了马速,见马蜂不再追来才停下来整肃军队,见劫掠来的财物有大半没有带出来,有心回去拿回来,又怕马蜂蜇,只好把气撒在校尉身上,抽了那些惹祸的人一顿皮鞭。 然后,领队向着大名府方向进发。 叶寻花四人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埋头跑了半天,没有听到后面追兵的动静,这才一个个瘫坐在地,浑身汗出如浆,心跳如狂。 钱胖子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想要喝点水也没有,只好歪头咬下几根野草来咀嚼解渴,入口苦涩,只好“呸”的吐了出来。 周德彪体能尚可,要不是受伤也不会感到吃力。他大口喘息几下,望向叶寻花道:“老大,怎么办?我们还去大名府吗?” 叶寻花又侧耳听了听,确认没有追兵追来,这才看着其他三人道:“距离大名府不远了,我们不能半途而废,只要进了大名府我们就是安全的,至于这笔账,早晚会和他们算的。” 钱胖子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摸着肚子说:“我恐怕去不了了,再不喝水就渴死了。” 叶寻花皱着眉头,见这片林子除了阔叶林就是野草,并没有果树和灌木浆果。若是扶着他们强行赶路,只怕走不出林子就累瘫了,非得一起死在这里不可。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辨别了一下方向,让周德彪照顾好钱胖子和郑漏斗,他觅路出去找水找食物。 刚要抬步,就听到一起猫叫,“喵呜~”。 循声望去,只见前面一颗矮树的枝杈上蹲坐着一只狸花猫,两只眼睛盯着自己,尾巴在身后摆了一下。 见叶寻花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狸花猫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转身跃下树枝,朝着外面走去。 走了几步见叶寻花没有跟来,就停下来回头唤了一声。 第18章 被人放了水鸭子 有意思。 叶寻花明白这猫明显是在等自己跟上去。 看来是山神显灵了! “彪子!你和漏斗扶着胖子跟着我,我们有救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前面这只猫无限信任,比对任何一个人都要信任。 狸花猫迈着轻捷的步伐在前面走着,不时回头看看叶寻花,若是看他没有跟上,就停下来等等。 果然,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前面树林渐稀,已经能够看到一条大路就在不远处。 更让人惊奇的是,大路上还停着两辆马车,正是被官兵夺去的那两辆。 叶寻花的眼睛亮了! 若说这不是神仙所为,根本就找不出第二个理由。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第一辆马车里的东西一件不少不说,还多了许多财物。第二辆马车里的东西更令他惊喜,立春和金剑躺在里面,头上身上受伤的地方都做了处理,抹了金疮药,已经止血开始愈合了。 他挠了挠头,转身去找狸花猫,没找到。 狸花猫不知何时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跟在后面的三人也看到了马车,钱胖子用力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四个人吃喝一顿补充了体力,没有理由不继续前行。 “胖子,你现在还有什么愿望吗?” 郑漏斗居然还有心思调侃钱胖子。 “我希望你能考上武状元!” 钱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谁怕谁啊! 由于立春和金剑伤势较重无法动弹,钱、周、郑三人也行动不便,只好辛苦叶寻花一个人了。 他只好用一根绳子把马车和马串联起来,自己骑着马在前面带路。 此时古道漫漫西风飒飒,日已西斜。 叶寻花一夹马镫催马急行,若是再耽搁,天黑之前恐怕到不了南乐城。 这一通急行,可把后面马车上的几个人颠的够呛,虽说是官道,却也坑洼不平,行的快了难免颠簸。 “老大!老大!你慢点!把肠子都颠出来了!” 叶寻花没有理会,你们知道啥,晚上赶夜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儿! 上次遇到那个黄姨,差点把咱们团灭了,若不是……对呀,安月桐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不会是她救了我吧? 不可能,她怎么会那么厉害呢。不过她一脚把我踢飞出去,甚至飞过了房顶,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她哪来的那么大劲呢? 这几天不是逃命就是拼命,一直没来得及思考一些反常的事,现在静下心来细想,还真有许多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情。 还有之前在景阳冈,为何狼群和老虎不来伤害自己?刚才那只狸花猫,怎么就会给我们引路?立春和金剑是谁救的?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想到这里叶寻花恨不得马上去问问立春和金剑,可看看日薄西山的太阳,只好忍着加速赶路。 终于,在夕阳沉入远处的西山之前,看到了南乐城高大的城楼。 南乐城是大名府南边的门户,建的墙高沟深,驻军一个厢,人数两万五千。如果遇到敌国进犯,比如西夏、辽国,可以快速集结,数日就能拉到前线上参战。 南乐城值守的士兵队长郑文杰正在烦恼,午后一个京师骁骑营过境,飞扬跋扈不说,还嫌他们放行的太慢,又说没奉上茶水、水果,被那个一撮毛校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马鞭,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看看天色已晚,正想着关闭城门早点回营休息,抬眼一瞧,打远处来了一行车队。 前面一人一马,白衣飘飘,自有一番出尘气质。后面跟着两匹马另有两头健骡拉的厢车。 郑文杰可没有耐心等他过来,指挥手下士兵关闭城门,要想进城,等明天吧。 叶寻花老远就看到守城的士兵在关城门,急忙在马臀上加了一鞭,一边加快了速度一边高喊:“且慢关闭城门,我有重要东西要交给你们队长!” 这一声果然管用,守门士兵停止了关城门,想看看这个远来的人究竟有什么重要东西给队长。 叶寻花来到近前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了过去。 守门士兵瞄了一眼,接过来掂了掂,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郑文杰打开锦囊看了一眼,里面是一锭十两的元宝。他揣入怀里,道:“上司有令,盘查一切可疑人员,马车里有什么?” “禀上官,马车里是我的几个同伴,一同去大名府赶考的学子。路上遇到强盗受了伤,行动不便,只好在马车里歇息。” “无论是谁,都要下车接受检查,否则一律不准进城。” 郑文杰可不会因为收了银子玩忽职守,如果马车里面真有敌国奸细,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外面说话的可是二叔?” 郑漏斗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在夕阳的余晖里盯着郑文杰。 郑文杰上前几步,突然“哈哈”一笑:“还真是你小子!我说小鸥啊,你咋来了呢?” 郑漏斗赶紧从马车上爬下来,纳头就拜。口称:叔父大人在上,受侄儿一拜。 郑文杰伸手拉起他来,见他身上包着绷带,鼻子一酸,忍不住埋怨起来:“你说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到这儿来干嘛?伤的重不重?” 郑漏斗把胸膛一挺,道:“二叔,我是来赶考的!” “啥?” 郑文杰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侄子什么德行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从小就是个捣蛋包,长大了也不安心读书,就知道喝酒胡闹。要说他能参加科考,简直比母猪上树还要搞笑。 “你是喝酒喝多了吧?科考?是你爹逼你来的吧?” “二叔,此事说来话长,你看,咱们是不是找个馆子边喝边说?” 郑文杰一拍额头,把郑漏斗、叶寻花等人马放进城去,关了城门,让手下先回营替他告假,就说来亲戚了,晚点回去。 然后领着叶寻花一行找了个客栈住下,吩咐店小二开一桌席,他要好好和这个不省心的侄子聊聊。 立春和金剑由于无法动弹,叶寻花特意安排了一个店伙计照顾他俩。他也问过他俩是怎么被人救的,他们说醒了就在马车里了,啥事也不知道。 夜半,郑漏斗干了一碗酒,问二叔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郑文杰老脸一红,其实他的脸因为喝酒都红透了,根本看不出来。 “是这么回事,京师蔡太师的亲戚蔡猛带领骁骑营路过这里,他手下一个脸上长着一撮毛的校尉嫌我怠慢了他们,这不就……” “我×××的!” 郑漏斗急眼了。 “一个小小的校尉,竟敢欺负我二叔!我饶不了他!他在哪儿?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叶寻花一听“一撮毛”,心中明白了,原来想杀了我们劫财的是京师骁骑营。难怪那么胆大妄为,还不是仗着太师蔡京的权势。 这个梁子是结下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唉!” 郑文杰叹了一口气:“小鸥啊,不能冲动,人家是谁?身后站着的又是谁?一句话就能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二叔,您也别小看我,我们现在有神灵保佑,也不是软柿子想捏就捏的。” 郑文杰只当这个侄子喝大了说酒话,根本没当真。 第二天,叶寻花决定出去买两个仆人,现在几乎都是伤员,没人伺候还真不行。 来到伢行,老板问明白了需求,答应午时带人去客栈供叶寻花挑选。 果然,没到午饭饭点,伢行老板领着两个人来了。 一个是健壮憨厚的青年,叫牛大力,附近村上的,自愿卖身给母亲治病。 另一个是相貌普通的村姑,叫小月,来南乐城投奔亲戚,结果亲戚家早就搬走了,只好自卖自身,只求跟个稳定的主家,有一口饭吃就行。 这两个人叶寻花都很满意,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人,价钱也算公道,就都留下了。 伢行老板拿着二两银子走出客栈,心里美的不行,这一笔买卖赚的可不少,不光买家出手大方,就连那个叫小月的女孩,事先找到自己要卖自身,也给了他一锭元宝作佣金,足足有五两。 叶寻花给新来的两个人安排了一下工作,牛大力负责赶马车,做些粗笨的活。小月负责照顾伤员,给他们换药喂饭啥的。 现在距离科考开考还有九天的时间,从南乐城到大名府仅有半天的路程,一切都来得及。 唯一让叶寻花担心的事,就是周德彪的伤,虽说他伤的并不重,但势必会影响到发挥,若是因此不能通过武举考试,真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他把小月叫了过来,先把一把碎银子递给她,让她以后做饭多买些鸡鸭鱼肉,给伤员增加营养,让他们尽快的恢复身体。 小月低着头,似乎有些害羞,嘴里低声答应着,等叶寻花说完突然来了一句:“我能给他们吃我家祖传的药吗?” “药?什么药?” “就是专门治疗创伤的药,我家祖传的。” 叶寻花疑惑的打量着小月,见她并无异常之处,只是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有些羞涩。 “管用吗?我可不希望他们的伤势越治越糟。” “试试呗,不试怎么知道。” 小月说的没有一丝犹豫。 那就试试吧,死马权当活马医,这个小姑娘应该不会有啥坏心思吧。 叶寻花带着小月来到客房,就听里面几个人在砸牙拉呱,钱胖子说:“哥几个,你们发现了没?” “啥?” “咱们老大可能不行了!” “啊!” “咋就不行了?那不好好的嘛!” “我说的是那里不行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看,这都五六天了,就没去勾栏找过姐儿,我看八成是被那一刀给……” 没等钱胖子说完,叶寻花一脚踢开了房门,指着钱胖子对小月道:“先给他试试!” 钱胖子愣了一下:“试啥?我很正常。” 小月脸上一红,上去就给他扒衣服。 钱胖子双手护住衣衫,叫道:“干啥呀这是?大白天的。” 话音未落,就觉得腋下一麻,整个身子都软了,双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小月麻利的给他解开衣襟,露出肋部受伤的部位,只见伤口处大多已经结痂,只有寸许的地方还有血水渗出。 小月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敷在伤处。 叶寻花在一旁仔细观看,见粉末敷上后立刻与血水融合,肉眼可见的形成一个血痂,很快就干硬起来。 钱胖子就觉得伤处一阵清凉,一点也不疼了,只是有点痒,伸手一摸,一块血痂随手而落。 叶寻花看的清楚,伤口处平整光滑,一点疤痕也没留下,只是有一个白色的印记。 这是什么药?也太神奇了吧! 叶寻花震惊了。随即又想,这个小月有这种神药,干嘛还要卖身为仆,难道有什么目的?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先把其他人的伤治好再说。 “快!彪子,脱衣服!” 叶寻花对周德彪说道。 “不用了!” 小月把手里的白瓷瓶往下一倒,里面空空如也,一点没剩。 “没有了?” 叶寻花有些傻眼,早知道先给周德彪治呀! “能不能再配制一些?” 小月用手指揉弄着衣角,道:“大部分药材可以在药铺买到,只有一味药不好找。” 听说有希望重新配制,叶寻花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来,递给小月道:“你只管去买,钱不够还有,越快越好。” 小月跺了一下脚,道:“不是钱的事儿,是有一味药拿钱也买不到。” “啥药啊这么难找?” 钱胖子急得直抓头皮。 周德彪和郑漏斗也说道:“只要能找到,我们去找,刀山火海也去。” 小月看着叶寻花等他表态。 叶寻花道:“对!小月姑娘你说吧,只要能找到,让我干啥也行!还有,只有能医好我兄弟们的伤,你就自由了,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想去哪也行。” 小月点了点头,道:“我不要钱,这味药在水下深处,你们谁的水性好?”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像没有一个会水的。 叶寻花一拍胸脯道:“他们都有伤,我去吧。” 小月眨了眨眼,道:“那我们走吧。”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叶寻花嘱咐钱胖子照看好其他人,有事可以吩咐牛大力,跟着小月走了。 小月不紧不慢的走着,好像对南乐城很熟悉,三拐两拐就到了一个湖边。 叶寻花见面前现出一个大湖,浪涛轻泛,波光潋滟,水质清澈,凉风习习。 近岸生有许多菱荷,花已残,唯有绿叶亭亭。 小月对叶寻花道:“那味药就在湖里,你下去找吧。” 按说小月是卖身为奴,这样对主人说话实属不敬。但叶寻花丝毫不以为忤,因为他是从新时代穿越来的,新时代讲究男女平等,女人对男人说话向来不客气。 他揉了揉鼻子,道:“小月姑娘,这湖这么大,那味药是什么模样,我如何去找呢?” 小月歪头想了想,道:“这味药就在湖底的淤泥里,叫做海底金蟾。你只管摸就是。” 说完见叶寻花并不下水,奇道:“快跳下去呀,等啥呢?” 叶寻花四下张望,道:“我觉得还是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来干,不如找几个打渔之人来寻,最为妥当。” 小月一撇嘴道:“这个湖官府严禁捕鱼,也不允许人下水,你没看到湖里没有渔舟?” “哦?那是为何?” “这个湖是私人领地,在湖对岸就是高太尉的别居后花园,是以不准闲杂人等下水。你咋这么啰嗦呢?还想不想配制金创药了?” 小月见叶寻花还想说什么,有些不耐烦了。 叶寻花只能苦笑一声,找了个僻静一点的大柳树后面,脱了外衣,潜了下去。 小月见叶寻花没入水中,展颜一笑:“你不是喜欢潜水么,今天让你潜个够。” 叶寻花在水底淤泥里摸索,过个两分钟就出来换气,幸好初秋天气尚热,水温不低,倒不至于冻着了。 摸了半天,叶寻花也没摸到什么金蟾,倒是摸到了几条鱼,还有一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又摸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叶寻花还是一无所获,浮出水面问小月:“你说的那个金蟾怎么没有呢?你能不能确定这个湖里一定会有?” 小月道:“怎么没有,我爹说他小时候就曾经摸到过。” 叶寻花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你爹?还他小时候!这得是八百年前的事儿吧? 他瞪着小月,你是认真的吗? 小月一点也不着急:“我小时候也摸到过,不过是在湖心。” 不早说! 叶寻花只好往湖心游去,也许这种金蟾喜欢在深水区活动。 他游了好久,觉得差不多到湖心了,这才下潜去湖底淤泥里摸金蟾。 湖心的水比近岸深了不少,估计有五六米深。为此叶寻花要付出更多的力气,渐渐的,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再一次浮出水面,他依然一无所获,他以仰泳的姿势躺在水面上暂歇,心里对小月说的话产生了怀疑,可是又找不出理由来。 天色向晚,他终于从黑臭的淤泥里摸到了一只蛤蟆,拿出水面一看,和普通的蛤蟆感觉没啥两样。 到底是不是海底金蟾,还是拿给小月看看吧。 他开始往回游,当快游到岸边的时候发现湖岸上站着两个官差,正面色阴郁的盯着他。 而小月却不见了踪影。 两个官差中一个瘦子喊道:“大胆刁民!竟敢擅闯私人领地,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第19章 你在这捣什么乱啊 被发现了! 叶寻花可不想被人生擒活捉,这个样子也太丢人了。 他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开始扑腾,嘴里喊道:“官差大人快救救我,我没气力了!” 两个官差本来想守株待兔等他上岸敲诈一笔,没想到他竟然游不回来了,眼看就要淹死。 两个人对视一眼,选择了视而不见,一转身竟然走了。 二人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湖面上一片平静,刚才那个人估计已经沉到湖底了。 竟敢私闯太尉的后花园,死了活该! 两个官差面无表情,依旧沿湖巡逻去了。 等他们走的远了,叶寻花才从近岸的荷叶底下露出头来,嘴里“呸”了一声,爬上了岸。 来到放衣服的地方,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难道被人偷走了?还是…… 叶寻花手里攥着蛤蟆,浑身湿漉漉的回到了客栈,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他偷偷摸摸的避开人,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客房。 先找了个洗脸木盆把蛤蟆放进去,然后翻出换洗衣服准备换上。 刚把湿衣服脱下来,就听身后房门“咣当”一声,一个人闯了进来。 回头一看,竟是小月这个死丫头! 叶寻花气的一指小月:“你跑哪儿去了?我差点淹死你知不知道?” 小月盯着叶寻花身上仅剩的一块三角布,脸上一红,接着“嗤嗤”笑了起来。笑的都弯下了腰。 “你笑个毛啊你!” 叶寻花火更大了:“你为啥独自跑回来把我丢在那里,还有来了两个官差你知不知道?” 小月终于忍住了笑,脸色一肃道:“我不回来难道被官差捉了去?那样的话谁给你的弟兄们配药?” 叶寻花一时语塞,没好气的命令小月过来帮自己换衣服。 小月“啐”了一口,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一扭身就要出去。 叶寻花忙道:“哎!你等等!我摸了一个金蟾,你看看能不能入药?”说完指了指木盆里的蛤蟆。 小月瞅了一眼,道:“这不是蛤蟆嘛!根本就不是金蟾!你说你干啥能行?” 叶寻花套上衣服,道:“我哪知道金蟾长啥模样,我甚至怀疑湖里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种金蟾。” “谁说的?我就知道你这人靠不住,要不是我在湖边捉了一个,哼!” 你听听,你听听。这还像一个下人对主人说话的语气吗?居然说我靠不住!等等,她说什么?捉了一个? “在哪儿?我看看!” “早就配成药了!指望你啥都晚了。” 小月一扭头出了门,忍不住又是“噗呲”一笑。这一刻容颜清丽,明艳照人,和那个容貌普通的丫头判若两人。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叶寻花收拾停当,去钱胖子等人的房里一看,周德彪和郑漏斗身上的伤都好了,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立春和金剑也恢复了七七八八,精神状态不错,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这,这是神药吧? 叶寻花把门关上,压低声音问哥几个:“你们说说这丫头是啥来头?咋还能药到病除呢?” “这有啥?”钱胖子嘴里含着块芙蓉糕,“我小时候得了夜哭症,一个老妈子念了几句咒就好了,连药也没吃。” “就是,我家的大黄摔断了腿,一个游方郎中摸了摸就活蹦乱跳了,有啥。” 郑漏斗补充道。 周德彪也说,他爹有一段时间无精打采的,吃了一个道士给的丹药,精神头一下就上来了,还说要给他添个弟弟呢。 叶寻花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指着他们道:“没文化,真可怕!” 见和这几个活宝商量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叶寻花只好去套小月的话,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小月一口咬定这是祖传秘方,其他一概不知。叶寻花只好兑现承诺,恢复了小月的自由之身,小月也没表现的多高兴,只是说一个人太孤单了,想继续待在这里,以后还是主仆相称,别太限制她就行。 叶寻花想了想同意了,但是约法三章: 一,分内的事还要做,不得偷懒耍滑。 二,不得私自行动,有事商量着办。 三,不得不告而别,走时提前说一声。 小月痛快的答应了。 翌日,一行人开赴大名府。 叶寻花还是一身白衣胜雪,骑马在前。周德彪、郑漏斗紧随其后,钱胖子也不坐车了,买了头毛驴骑着,说毛驴安稳。 牛大力赶着马车,木讷寡言。小月坐在第二辆车上,嘟着嘴自语:嘚瑟吧你就,也不过确实挺好看的。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飞起一片红霞。 通往大名府的官道十分宽敞,能同时并排四辆马车,相当于四车道。 道上人马往来,有许多做仕子文人打扮,应该也是去赶考的。 此去大名府半日车程,一行人英姿勃勃,于午时就到了大名府的外城广仁门。 大名府是宋代四京之一,于1042年被仁宗设为陪都,以控扼河朔,防备契丹南下。 大名府外城周长48.6里,墙高体厚,易守难攻。内城为宫城,是府尹、三司官员们的办公居住地。 内城的北边中间,是专供皇帝临时来住的内宫,平时关着,红墙碧瓦戒备森严。 进的城来,周德彪先去找自己的族叔,漕司转运使周魁。 早在动身前周德彪的老爹就写信告知他了,拜托他给他们哥几个安排好住的地方,想来早就找好了。 果然,等叶寻花哥几个吃了午饭正在喝茶的时候,周德彪回来了。 他告诉叶寻花,房子在杨柳胡同,是一处独院,位置很安静,足够这些人居住了。 一行人兴高采烈的一路找了过去。 杨柳胡同名副其实,胡同口就有两株粗大的柳树。胡同里面的住家也是家家种柳,一片深翠掩映。 周德彪拿钥匙开了大门,这是一个五间北屋的大院子。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显然是提前打扫过了。 众人将马匹拴在院内的柳树下,进屋安顿下来。屋内家具被褥俱全,床品还都是新的,可见周德彪的族叔还是用了心的。 由于一路车马劳顿,终于到了目的地,大家放松下来,均有些疲惫,各自歇息。 只有小月说要出去转转,看看这大名城的盛世繁华。 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叶寻花有点不放心,可又不好说不让出去的话,毕竟人家是自由身了,不能再以主人自居。 他只好用商量的口吻说:“要不今天先别出去了?等明天我们一起出去逛,素闻内城的普济寺香火鼎盛,颇为灵验,明日晨起便去上香可好?” 小月嘟了嘟嘴,说要去买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很快就回来,不在外面流连。 叶寻花只好放她去,嘱咐她记下来回路径,可别走失了。 小月笑着答应了,似乎很开心,连走路都轻快了。 牛大力卸了马车,又从院子里的水井打了水,取出草料喂马。憨厚的请叶寻花入内休息,他负责值守看家。 叶寻花点了点头,告诉他关好大门,忙完了自去歇息,不用值守,大白天的不会有事。 见一切安排妥当,叶寻花进屋倒头就睡,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牛大力喂了马,扫了院子,又烧了开水放在壶里冷着。见小月还没回来,起身出门想去迎一迎她。毕竟他们两人是一起被买下来的,平日里互相照拂些。 叶寻花一觉醒来,只见屋内已有些昏暗,估摸着应该是下午五点多了。 他起身去院子里洗脸,见小月正坐在井边的马扎上吃葡萄,一颗葡萄入口,雪白的牙齿快速开合,随即吐出皮和核,吃得那叫一个肆意。 见叶寻花出来,小月并不起身,抓起一串葡萄丢了过去,道:“这是西域葡萄,又大又甜,你尝尝。” 叶寻花伸手接住,见葡萄紫里透红,晶莹剔透,端的是水果里的珍品。摘了一粒放进嘴里,甜酸可口,汁水四溢,想不到在宋代也能吃到这种好东西。 他自去水井里汲水洗脸,然后坐在树下喝茶,没有看见牛大力,以为他还在厢房睡觉,也不在意。 小月吃完葡萄,将手洗净了,正要去灶房做饭。就听到一声猫叫,循声望去,在大门楼上出现了一只猫。 这是一只狸花猫,毛色油亮,身躯矫健,站在门楼上又是一连几声。 小月突然眉头一皱,嘴里嘟囔了几句,也听不清楚说的什么。狸花猫好像听懂了似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纵跃离去。 叶寻花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只猫,越看越可疑,这猫和那只救了自己的神猫简直太像了。 而且看样子小月好像认识这只猫。 正要出口询问,大门被推开了,牛大力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 见叶寻花在那儿,连忙行了一礼,道:“少爷,我买了一些个吃的东西,还有一坛酒。” “辛苦你了,大牛。” 叶寻花表示了谢意,让他把其他几个人叫起来吃饭。 小月见状起身帮大牛把东西拎到灶房,开始准备晚饭,问大牛去哪儿买的这些东西。 大牛简单说了几句,他不善言辞,话少,可是眼里有活。 钱胖子几个人一通好睡,起来后神清气爽,肚子都饿了。 见小月整治出一桌子饭菜,还有美酒,全都食欲大振。 可是吃了几口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这饭菜也太难吃了吧。端起酒碗一喝,竟然酸溜溜的,简直难以下咽。 小月一个劲的给叶寻花夹菜,“来,尝尝这个。来,这个好吃。” 叶寻花忍着强咽下去,看着一脸单纯的小月,又不好指责她,只好放下筷子,说吃饱了。 钱胖子叹了一口气,道:“这滋味,是小时候母亲的味道!” 郑漏斗问:“小时候是啥味道?”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我母亲就去地里挖一些野菜野草来当饭吃,今日吃了这顿饭,让我想起故去的母亲了。” 说完,眼角见泪,好像要哭了。 郑漏斗忍着不笑出声来,劝他说既然如此,你就多吃点吧,把我这份也给你吃了。 周德彪起身离席,说初来大名府,不如出去走走,欣赏领略一番北京城的繁华。 叶寻花知道这几个哥们儿是碍于小月救治之恩,不好意思指责她,不然只怕桌子也掀了。 他当即赞同周德彪的提议,让小月和大牛看家,其他人出去逛逛。 “这么好的饭菜你们怎么不吃光了再去?太可惜了!” 小月感慨着他们不知道珍惜,把大牛叫来让他吃。 众人在大牛痛苦的表情中逃出家门,来到大街上才松了口气。赶紧找了家酒楼弥补一下嘴巴受到的摧残。 第二天,全员出动去普济寺进香。 叶寻花四个人自然是许愿考试高中,立春和金剑也盼着自己的主人能飞黄腾达,自己势必也跟着沾光。 小月的动机则有些不纯,她希望叶寻花考个倒数第一,灰头土脸的颜面扫地。 大牛跟着提箱子,箱子里是文房四宝、雨伞、折扇、汗巾等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品。 普济寺占地面积很大,前后好几进院落,前面是香客进香的大雄宝殿,后面则是花木扶疏的花园禅房。 上完了香,钱胖子嚷嚷着要去放生池放生,叶寻花则想去后花园转转。周德彪肚子不舒服去解决问题,只有郑漏斗愿意陪钱胖子。 四个人约定好了一个时辰后还在大雄宝殿前碰头,这才各自散去。 叶寻花信步而行,身后跟着书童立春,小月也在后面若即若离的走着。 沿着青石板小径,绕过一丛茂林修竹,前面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一角小亭从林间露了出来,正是个歇脚临风的好所在。 叶寻花拾阶而入,就见亭栏上遗有一把团扇,素色扇面,缠着银丝的手柄,柄尾挂了一枚玉坠,很是精致。 他拿在手上一看,扇面上绣了一副仕女图。一个淡扫娥眉容貌秀丽的女子在月下拈香参拜,轻烟袅袅,月华溶溶,却是貂蝉拜月图。 扇面空白处题了两句诗:紫烟一缕因风起,心事三分萦柔肠。 看了一会儿,总觉得缺点什么,遂吩咐立春笔墨伺候。 立春将随身的提盒打开,取出砚台笔墨,倒入些许清水,细细研磨起来。 叶寻花略一琢磨,提笔在扇面上续了两句诗:素月脉脉知我意,乘龙萧郎应未眠。 “哎!你干什么?”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指着叶寻花大声道:“这是我家小姐的扇子,你竟敢在上面乱涂乱画!” 叶寻花见这个丫鬟十五六岁,眉目间带着焦急和愤怒,应该是来寻找这柄团扇的。 他微微一笑,把扇子扇了两下,好整以暇并不理睬。 立春上前一步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喊一声它能答应吗?” “你?明明就是我家小姐的,刚才不小心遗失在这儿的。快快还来,不然拉你们去官府打板子。” “打板子?我好怕哟!你以为官府是你们家开的?” “哼!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家……” 小丫鬟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小雅!” 一个一身素雅衣着的女子款步走来,姿态优美,气质脱俗,眉眼如画。 小丫鬟赶紧住嘴,低眉顺眼的道:“小姐,就是这两个人捡了你的扇子不还,还蛮不讲理。” 叶寻花一见,顿觉眼前一亮,仿佛清凌凌的水面上开了一朵白莲。 小姐见叶寻花衣着华贵,气质不凡,长得更是身材修长,面目英朗,心下没来由的就是一跳。 “小生不知这是小姐之物,多有唐突,还望切勿见责。” 叶寻花用的是当下流行的搭讪体,总感觉酸气四溢。 小姐敛妊一礼,以手遮唇道:“公子客气了,此扇是我不小心遗失的,幸被公子捡到,还没谢过公子呢。” 叶寻花连称不敢,将扇子递给小姐。 小雅伸手去接,叶寻花故意把手一抬,小雅的手就无法够到。 小姐抿唇一笑,伸手自去接过。然后去看扇面上的题诗。 看了叶寻花补上的两句,脸上升起一抹红晕,更显得人比花娇。 心中暗道:我这才在菩萨跟前许了愿,希望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怎么这么快就应验了? 偷眼向叶寻花看去,见对方也在看自己,不由得脸上更红了。 “不知小姐府上何处?” 叶寻花刚才听小丫鬟说她们是官府家人,倒是起了好奇心。 “我们是堂堂中书……” 小雅才抢着说了一半,就被小姐横了一眼,只好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 “奴家姓梁,在这大名府中卖些书画为生。” 叶寻花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毕竟素昧平生,怎会坦诚相待。 “听公子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公子仙乡何处?如何称呼?” “他你都不认识啊?这是莘县鼎鼎有名的花间四少之首,诗酒风流的叶大少爷。” 小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抢着替叶寻花做了回答。 “你~” 叶寻花无语,心说你在这捣什么乱啊?我这刚要装装逼,全让你给搅合了。 梁小姐噗嗤一笑,道:“诗酒趁年华,叶公子的诗一定做的甚好吧。” “好啥呀!这不到现在还是个白身,此次来赶考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中。” 小月继续补刀。 叶寻花就有些纳闷了,我的事关你啥事儿啊?你怎么那么能操心呀? 正要把脸一沉发作几句,就见从来路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粗犷威猛的壮汉,穿一身湖州绿绸袍,手摇泥金折扇,眼睛几乎长到了头顶上,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身后跟着五六个随从,流里流气的不像好人。 壮汉一眼看见了梁小姐,眼睛顿时放光,再一瞅叶寻花,一看就是小白脸,不用说,肯定在勾搭表妹,怒气一下爆发出来。 他指着叶寻花对随从说了一句:“把这个调戏紫心表妹的登徒子按下打一顿!” 第20章 武举今年扩招了 几个随从一听号令,呼啦啦围了上来,伸胳膊撸袖子就要动手。 梁小姐看着壮汉面色一寒,道:“表哥!你来干什么?怎么上来就打人?” 壮汉一抬手,示意随从们暂且不要动手,讨好的对梁小姐道:“紫心表妹,这小子是不是骚扰你了?我这就让人打断他的腿。” 梁小姐又气又怒:“别胡说!叶公子方才捡到我遗失的团扇,我正要感谢于他。” “那就滚吧!别在这里碍眼!” 壮汉对叶寻花一瞪眼,不耐烦的挥手驱赶。 叶寻花这个气啊!刚要和佳人有点联系,就被小月这个丫头给搅了,现在又来了个混不吝愣子,上来就想动手,今天这香难道烧错了? 他挺了挺胸膛,倒背双手,道:“哪来的野狗乱吠,真是扰人清净!” “嘿~你说什么?” 壮汉指着叶寻花的鼻子。 “我们家公子说你是野狗,在这里乱叫!” 小月一叉腰挡在叶寻花前面。 壮汉闻言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就去扇小月的脸。 叶寻花可不能让一个女孩子挡在自己前面当挡箭牌。他伸手把小月拉到自己身后,冷眼看着壮汉,若是壮汉得寸进尺,他不介意让他吃点苦头。 小月见叶寻花出手保护自己,心中一甜,觉得面前这个背影一下变得伟岸起来。 壮汉一巴掌扇了个空,见叶寻花这个高高瘦瘦的书呆子竟然毫无惧色,不但没跑还敢往上凑,心道:这是你自个儿找死,可别怪我下手太重。 他变掌为拳,迅猛的一拳击出,直奔叶寻花的胸膛,这一拳怕不有几百斤的力道,要是击实了,能把人打的骨断筋折。 “蔡勇!你要是再胡闹我就不理你了!” 梁小姐见这个表哥竟动手打人,唯恐闹出人命,急忙出言喝止。 蔡勇听了只好把拳头收回来,恶狠狠的瞪了叶寻花一眼,转头就对梁小姐露出笑脸:“紫心表妹,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没真打。” 梁紫心对叶寻花歉意的一笑,转身就走。蔡勇也不管叶寻花了,急忙跟在身后说着哄人的好话,渐渐去的远了。 “哎!人家都走没影了还看!” 小月在叶寻花眼前晃了晃手,撅着个嘴很不高兴。 叶寻花语重心长的对小月说:“看看人家梁小姐,你需要提升的空间还很大呀!” 小月对这句话半懂不懂,不过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眼珠一转,道:“梁小姐和她表哥倒是很般配,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叶寻花呛了一下,咳嗽几声才缓过来,道:“你啥眼神啊?好白菜能让猪拱了吗?” 小月倒是听懂了这句话,呛道:“反正轮不到你拱。” 叶寻花叹了口气,道:“回了,从明天开始闭门苦读,我要高中三甲!” 接下来的几天,叶寻花除了去府学衙门报了哥儿四个的名籍,其他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屋内苦读。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次非中举不可。 周德彪也没闲着,他带着厚礼去找族叔周魁,让他为自己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让主考官照顾一下。 周魁活动了两天,给他捎话来了:不好办,武举主考官是京里刚派下来的,不好讲话,靠自己努力吧。 周德彪只好在院子里举石墩、练射箭,郑漏斗也跟着一块练。 钱胖子却一点也不担心,照旧该吃吃,该喝喝,出去一逛就是大半天。 小月也没闲着,收留了好几只流浪猫狗,每天在院子里培训它们。 叶寻花他们的饭菜都是从饭馆里叫,小月做的太难吃了,连她收留的猫狗都不吃。 大牛则负责打扫院子照顾马匹,偶尔夜里偷偷出去喝点小酒。 叶寻花没有拿着老爹的信去找王少言,一来他觉得生活上没啥事需要麻烦人家,二来他也憋着一口气,想要靠自己的实力中举,改变自己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 眨眼间就到了八月初三日,还有一天就是科考日。 叶寻花早早就在酒楼订下了一桌饭菜,因为明天考试的缘故,没有要酒。 入夜时分,大家纷纷入座,吃一顿临考宴。 叶寻花坐在主位上,端起一杯茶致辞:“今日同聚,客居异乡。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尽兴欢愉,聊慰愁肠。明朝科考,高中皇榜。意气风发,衣锦还乡!” 众人道一声好,周德彪道:“明天的武举我一定要拿下!” 郑漏斗道:“我也一定~参加,拿不拿下全凭神灵保佑!” 钱胖子啃着鸡腿:“我为你们助威打气,摆好庆功宴等着你们凯旋!” “胖子,你不参加科考了?” 漏斗疑惑的问。 “我是啥材料我知道,就不给主考官添堵了。” “不,你必须参加!我们这一趟来,经历了多少生死危机,死了多少人,终于到了这里。不管能不能考中,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这叫重在参与!” 叶寻花给钱胖子打气:“这种经历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来一趟也好歹见识见识贡院的风采呀!” 小月坐在下首,正夹了一个鱼头喂狸花猫,稍远处还趴着两只猫一条狗,它们享受不到狸花猫的待遇,等下吃点残羹剩饭就知足了。 大牛则站在一旁伺候,端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 立春和金剑则在屋里收拾明天考试的一应物品。 叶寻花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咋了这是?没喝酒呀? 再看周、郑、钱三人,也是两眼迷离,神情恍惚,坐立不稳。 他指着小月含糊问道:“你、你在饭菜里下药了?为、为什么?” 小月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分辨:“没有啊!不是我!” 大牛把手里的茶壶放在桌子上,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小月吃惊的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疑问。 “不用猜了!是我干的!” 大牛见药力发作了,四个大男人已经不足为惧,于是摊牌了。 “你们四个知道得罪谁了吗?是梁山!梁山已经发布了江湖悬赏令,拿一个白银一百两,拿四个一千两,生死不计!” 大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画着叶寻花四人的图像,并配以悬赏文字。 “为了这点钱你就出卖自己的主子?”小月质问大牛。 大牛毫无愧色:“少给我装腔作势,等下我就给你卖到窑子里去。” “就凭你?一个人?” 小月丝毫不害怕,抚摸着怀里的狸花猫。 “当然不是!还有我!” 一个声音从大门外传来,一个中年人推门而入,竟是张顺。 “想不到吧?叶大公子。” 叶寻花已经开始迷糊了,两只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他强撑着不昏过去,问道:“你,是怎么和大牛勾搭到一块的?” “大牛?哈哈,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清风寨的二当家,江湖人称大力牛魔。” “清风寨?为了区区一千两赏银,就做出这等无耻之事?” “我已经投奔梁山了,梁山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大牛从身后拔出一柄短刀,问张顺:“张大哥,我看弄死算了,留着始终是个祸端。” “好!等我问完一个问题,你就动手。” 张顺盯着叶寻花:“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安姑娘在哪?” “安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叶寻花更懵了。 “还不承认?当初她在十字坡救了你们,后来又去野猪林找你,一直跟着你,一定是看上你这个小白脸了!” 张顺提起这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看上我了?有没有搞错?她恨死我了还差不多。” 这句话叶寻花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已经昏过去了。 小月一直坐在那里没说话,听到张顺说的那句安姑娘看上了叶寻花,不由得脸上一红。 大牛见叶寻花哥四个都昏迷过去了,抬刀就朝叶寻花的后背扎去。 “醒醒!少爷,醒醒!” 叶寻花一下醒了过来,睁眼便看到立春略带焦急的脸。 他摸了摸身上,零件一个没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立春没有回答而是急道:“少爷,快起来洗漱吃饭,再不快点考试就迟到了!” “啊!快快快!” 叶寻花一骨碌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了脸漱了口,一边吃着才买来的蒸饺粘粥,一边问其他人起床了吗。 立春说金剑去伺候他们起床了,这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叶寻花三五口吃光喝净,一抹嘴走出屋去,见天色刚刚放亮,知道时间尚还宽裕,于是问立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立春说他也不太清楚,他和金剑在里屋收拾今天考试用的物品,听见外面好像来了客人,哈哈笑了几声,后来就没动静了。 等他们收拾完出去的时候,叶寻花几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和金剑只好把他们架进屋里睡。也不知道客人啥时候走的。 叶寻花皱着眉头问:“那个大牛呢?还有小月?怎么没看见他们?” 立春也是一副疑惑的神色:“就说呢,大牛和小月都不见了,我还以为他们出去送客去了,谁知一晚上也没回来。” 叶寻花也想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昨晚明明被大牛下了药,然后张顺又来了,自己四个人都昏迷不醒,按说不是遭了毒手就是被扣押起来了,怎么就安然无恙呢? 看来问题的关键在小月身上,只有找到小月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参加考试,考出一个好成绩来。 他见钱胖子等人还没出来,于是吼了一嗓子:“赶紧的!去晚了官家杖责二十大板!” 话音未落,三个人争先恐后的挤出门来,钱胖子的嘴里还吃着蒸饺。 “老大,去晚了真的杖责二十?” 周德彪一边问一边去开大门,嘴里嘀咕着大牛哪去了。 “上车!目标贡院,一定拿下!” 叶寻花一声令下,和三人分乘两辆马车出了杨柳胡同,直奔大名府东南角的贡院而去。 一路上赶考的各地学子逐渐多了起来,富贵人家的骑马坐轿,寒门贫户只能步行前往。 贡院门前已是人头攒动,考生们手里提着篮子筐子,里面是文房四宝、大饼馒头还有换洗衣物。 乡试一般分为三期,每期三天,分别是初四到初六,初九到十一和十四到十六。考生需要在贡院的号舍里答卷吃住,不得中途退出,否则就会失去资格。 号舍是一间间三个来平方的小屋子,上面有顶三面有墙,朝南的墙上开了一个小窗用来采光,也利于巡差监视考生情况。入口是一扇带锁的木门。 屋里摆着两张长一米五宽六十厘米的木板,可以搁在两边墙上的凸起部位当桌子凳子。 到了晚上把两个木板放在下面一拼,就是一张简易的床铺,考试的学子晚上就能在上面休息了。 半路上四个人便分开了,叶寻花和钱胖子去文举院,周德彪和郑漏斗去武举院。 两拨人在人流中挥手作别,勉励之意尽在无言之中。 还没到达文举院门前,叶寻花的马车就被值守的兵丁拦下了,两个人只好步行前去报名入场。 临行前,叶寻花嘱咐立春回去后务必找到小月,实在找不到就报官,哪怕花些银子也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立春说记下了,并祝二位少爷金榜题名。 叶寻花说你就擎好吧,等着我胜利归来的好消息。 说完潇洒转身,看得钱胖子一阵干呕。 贡院前面的广场上早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个个考生引颈翘首,都在等着院门打开。 叶寻花拎着考篮和钱胖子站在队伍中间,见钱胖子满脸是汗,一条用来擦汗的手帕都湿透了。 “咋了胖子?” “我,我心慌的厉害。” “把我教你的咒语念一遍就不心慌了。” “好,色就是空,空就是色……对了,你说的那个苍#空到底是谁,我什么时候能见她一面?” “别胡思乱想,考完了再说。” 开始放人了,考生们一个个在名册上登记,然后接受检查,检查合格准予放行。 检查十分严格,查验官把携带物品一件件仔细看过,甚至把馒头大饼都掰开来,看看里面有没有夹带违禁品。 然后就是搜身,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有个学子穿的较多,还被勒令脱了衣服扒了鞋子进行检查。 最后是摸号,一个大瓷瓶里面放着所有的号舍号码,每人摸一个,位置好坏全凭运气。 叶寻花知道,号舍的位置十分重要,通风敞亮的号舍利于发挥,如果摸到挨着厕所的号舍可就惨了,那味道呼吸都困难,还怎么答题。 他摸到了一个天字九号,钱胖子摸到的是星字十六号。 号舍的排列是按照千字文的顺序排列的,比如说第一排第一间就是天字第一号,第二排第八间就是地字第八号。 每排大约二十间房,总共有四百多排,数量是根据之前各县报上来的应试名单来确定的。 这次大约有八千人参加考试,录取前一百名为举人,可说是百里挑一了。 叶寻花找到自己的号舍,见里面空间狭小,而且简陋之极,只有一只蜡烛和一个炭盆。 蜡烛是用来照明的,炭盆应该是加热食物和取暖用的。 怪不得后世把关禁闭称为蹲号子,原来是这么来的。 他把提篮放在木板上,决定先去解个手,以免等会儿考起试来耽误时间。 厕所在号舍的尾部,那些抽到紧挨厕所的考生可就倒霉了,考试期间要经受熏人的气味攻击,能考好了才怪。 解完手回来,叶寻花特意留意了一下左右邻居,右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而左边的却是在朝城曾经挑衅过他们的青衣文士。 青衣文士没有看到叶寻花,正撅着屁股用手里的汗巾专心擦拭那两块木板。 叶寻花看了看四下无人注意自己,一脚就蹬在了青衣文士的屁股上。 青衣文士一下扑在木板上,身体往前冲去,脑袋撞在了墙上,登时鼓起来一个大包。 叶寻花一下进了自己的号舍,把门轻轻一关,坐在木板上开始整理文房四宝。 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声的呻吟,接着那人爬起来站到号舍外大喊:“谁?是谁暗算我?” 这一声喊叫使得大家纷纷朝这边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着一个维持秩序的巡差指着他大声道:“不得喧哗!你,出来!” 青衣文士辩解道:“大人,我……” “闭嘴!马上出去!否则按律处罚!” 巡差走近几步,手已经放在了腰刀之上,倘若对方抗拒,就会拔刀相向。 考场是非常严肃的地方,人员众多,秩序必须维持好。若有不利于稳定的苗头出现,必须第一时间消除,不给任何拖延纠缠的机会。 这个巡差也是个经验丰富的,一见有人闹事,不问原因,直接带走再说。 青衣文士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下瘫坐在地,涕泪交流,哭着说没事了,我不追究了。 巡差可不会任由他继续在这出丑,把手一招,马上过来一个同伴,两个人一左一右把青衣文士挟持了出去。 引得一众考生议论纷纷。 接着有一个监考官站出来让大家肃静,他朗声说道:“考场之内不得喧哗吵闹,如有违者一律驱逐,并按律治罪。大家全部进入自己的号舍,保持安静,静待开试!” 众考生心中一凛,不敢再看热闹,毕竟自己的前途事大,遂按号进入号舍,静心备考。 第21章 试卷不翼而飞了 叶寻花心里偷偷一乐,就把此事抛在一边了,开始平心静气,等待发放试卷。 考生入场至辰时为止,也就是上午九点。然后两个主考官开始发放试卷,开启密封好的木箱,让巡差们逐次分发到每一个考生的号舍。 巡差把密封的试卷交到考生的手上,检验无误后把号舍的门上锁,就算完成了发卷流程。 等到全部发放完毕,一声钟响,宣布正式开考。 乡试第一场考的是诗赋,由主考官亲自命题作诗一首。 命题诗要求作一首五言十二排律共六十字的韵诗。 这次出的题目是节令诗《早春残雪诗》。 叶寻花拆开卷封,取出卷子仔细看了一遍题目,然后放在一旁。 作这样的诗其实不难,难点在于合辙押韵,必须一点不差,否则就是做的再好,也会被主考官直接判为不合格。 当然,文学素养、功底、文采也是能否被评定为“文采斐然”的关键。 评定一首诗作的优劣有三个标准,中庸之作称之为:平妥。 言之无物的称之为:少精益。 只有优秀佳作才会被初审官评定为:文采斐然。 凡是被评为“文采斐然”的卷子,初审官会在卷子上端写一个“荐”字。 最后,正副主审官就从这些被推荐的卷子里优选出一百名作为备选举人。 天字第九号号舍内,叶寻花正在闭目思索,将腹内所学的文字词藻进行排列组合,既要立意脱俗、清新雅致,又要意境深远、合辙押韵。 别看给了你三天时间,可是要想写出一篇精品佳作,还真不容易。 钱胖子此时正在吃东西,他连试卷都没有拆开。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不是那块料就不能硬撑。 他准备吃饱喝足了再睡一觉,等明天再做卷子也不迟。 很快就到了下午,钱胖子是被尿憋醒的。他把一块写有“小恭”字样的木牌从门缝底下塞出去,等着巡差开门放他出去撒尿。 在号舍里还有一块写着“大恭”的木牌,那是为想上大便的时候准备的。 如果突发疾病身体不适的话,直接喊巡差就行,自会有随考医师为你医治。若是重病甚至死亡了,也要等考完才能做相应的处理。 为了博取一个功名,考生们即使身体不适也要忍着,哪怕考完了被人抬着出去。 钱胖子方便完回来后接着睡,安慰自己也许会在梦中获得灵感,明天早上大笔一挥,一篇佳作就此诞生。 巡差看到他那完好无损的密封试卷,以及一地的食物碎屑,再听到刚锁上门就传出来的鼾声,恨不得把这个家伙扔出去。 这样的人是怎么通过当地府学选拔的?肯定是花了大把的银子买的。来参加一次乡试镀镀金,回去好吹嘘一番。 经过一天的思考,叶寻花觉得差不多了,他吃完晚饭后又静思半晌,这才提笔挥毫一蹴而就。 写完后默诵了几遍,感觉比较满意。提笔沾墨正要在卷首写上自己的名字,一滴墨汁从毫间滴落,正好滴在诗作的上面。 叶寻花“哎呀”一声,眼看着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却毫无办法挽救。 坏了!这可怎么办?这卷面不洁也会影响主审官的评判吧?要是因此判个不合格,岂不是冤枉死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所有考生的试卷在交上去之后,都会有专人用蓝笔负责撰抄一遍,抄完后还有人负责校核,如果抄写的有错误,还要在一旁用黄笔修正。 其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作弊。 因为每个人的笔迹是不同的,如果你和某个主审官相熟的话,想让他给你个高分,那么让他记住你的笔迹就行。 而实行撰抄方法就能避免这一点,每个考生的名字都被糊住,字迹又相同,那么根本无从知道是谁的试卷,从而杜绝作弊。 叶寻花恰好不知道这一点,还自怨自艾了好一阵,名字也不写了,把笔一丢,盘算着怎样才能弥补一下。 夜深了,叶寻花也困了,把卷子放到一边的考篮里,两块木板一拼,倒头就睡。 他个子高,木板长度也就一米五,根本伸不开腿,只好蜷着身子睡,十分的不舒服。 这样的尺寸也许是设计号舍的人故意为之吧,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又怎么能胜任以后更加艰苦的工作呢? 一觉醒来,叶寻花浑身酸痛,活动了几下才好受点。他把大恭的牌子递到门外,先解决了内部问题再说。 等了好久才轮到他,他看着巡差把门锁了才奔向号舍尾部的厕所。 等他回来,巡差一脸不高兴的给他开门把他放进去,然后锁门再去放其他人出来。 叶寻花叹了口气,想着把卷子拿出来再看看,实在不行就交卷,既然都写完了,又无法更改,还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呢。 等他把装着试卷的密封袋拿过来一看才发觉不对劲,明明被拆开的密封袋竟然被封上了。 不会吧! 看着严丝合缝的密封袋他陷入了沉思,这袋子一看就没有打开过。根本不是拆开后又封上的。 他又翻了一下放在墙角的考篮,根本就没有第二份试卷。那这一份确实是自己的,可是自己明明拆开了呀! 他将袋子拆开,里面果然是一张试卷,抽出来一看,干净整洁,除了题目根本没有其他的。 这还真是见了鬼了! 他坐下来,脑子里冒出几个猜测: 一,卷子被人换了,出于什么目的尚不清楚。 二,这个换卷子的可能是巡差,除了他别人好像没这个机会。 三,这个卷子是在刚才自己出恭的时候换的,因为其他时间自己没有离开过号舍。 四,这个换卷子的行为应该没有多大恶意,不然直接偷走就行了,何必换成空白卷。当然,也可能别有所图。 那么,自己该怎么应对呢?继续把想好的诗重新写在卷子上? 不行! 这可能是个阴谋! 若是自己的卷子落到本场另一个考生手里,到时候考官阅卷之时就会发现两首一模一样的诗作,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偷我的卷子有啥用呢? 难道是隔壁偷的? 叶寻花又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是隔壁之人因为做不出诗来才想办法偷了去? 一念至此,叶寻花仔细在墙壁、屋顶和地面上搜索起来,然而却一无所获。 墙壁垒的很结实,没有松动的砖块。 屋顶并不高,看不出有什么漏洞。 地面就更不用说了,青砖铺就,结实的很。 唯一能与外面相通的就是门了,可是把门锁上后,除了下面的缝隙略宽些,也就能钻进耗子来,根本进不来人。 叶寻花思来想去,觉得除了巡差没人能做到这事。 他站在门前,透过门缝观察,见巡差隔一段时间就来回巡视一趟,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把大恭的牌子从门底下塞出去,过了一会儿巡差走过来,骂了一句:懒驴上磨屎尿多。 “九号!你方才不是大恭了吗?” “大人,我闹肚子,憋不住了。” 巡差黑着脸开了锁,把他放出来,随手又上了锁。 叶寻花紧走几步去了厕所,巡差跟过来监督,看了一眼就走开了。 叶寻花探头观察巡差,也没发现有啥不妥,只好干蹲了一会儿回去了。 不管了,还是抓紧时间作诗吧,明天就要交卷了,必须重新构思一篇才行。 第三天午时刚过,叶寻花把答好的试卷放入袋子里,就等着申时打铃收卷了。 在古代考试是不允许提前交卷的,其目的也是为了防止泄露题目,以免作弊。 终于等到打铃收卷了,叶寻花交卷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右边隔壁那人,见他还是那副眼高于顶的损色样,连看都不看叶寻花一眼。 然后他看到钱胖子冲他挥了挥手,一脸得色。 二人相伴出了贡院,叶寻花问钱胖子考的怎么样?钱胖子眨了眨眼,说:“神灵保佑,天机不可泄露。” 立春早就在外面等着他们了。 见了叶寻花连忙上前搀扶,说少爷你这几天都憔悴了。 三人来到马车前,就见一个女孩站在车旁,身材窈窕,面容平静。 不是小月又是哪个。 叶寻花指着小月道:“你,你没走?” 小月扁了扁嘴:“我往哪儿走?你又没撵我。”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一直都在呀!” “不对!我记得开考那天早上没看到你。” “我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来考试了。” 叶寻花转头问立春:“是这样的吗?” 立春点了点头,表示小月说的没错。 叶寻花皱着眉头,好像在回忆什么。 “哎呀!咱们快走吧!我都饿死了!回去先好好吃一顿,再美美的睡一觉,这几天都累草鸡了。” 钱胖子拉着叶寻花上了马车,巴不得马上到家。 “武举那边怎么样了?没见彪子和漏斗呢?” 叶寻花上了车,心里还记挂着周德彪和郑漏斗。 “听说武举因故延长一天,明天才能结束。” 立春架着马车,用马鞭轻轻在马臀上一抽,马车轻快的往杨柳胡同驰去。 “因故?何故?” “好像是京师来了个大官,说是上谕。” 马车行至路程一半,恰好路过一家酒楼,钱胖子嚷着要吃饭,叶寻花也想听听坊间消息,于是让立春停车。 四个人进了酒楼大堂,小二见他们衣着华贵,推荐他们去雅间。 叶寻花摆了摆手,在大堂的一张空桌上就坐。招呼小月和立春同坐,他心里的阶级意识不强,没有那些规矩束缚。 钱胖子开始点菜,叫了满满一大桌。 叶寻花心里始终有个疑问,于是问小月:“那天晚上我们几个昏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大牛是清风寨的二当家,叫什么大力牛魔。” “还有梁山的张顺也来了,他们都做什么了?” 小月夹了一口菜,道:“没做什么呀!他们倒是想把你们几个咔嚓了,我没同意。” 几个意思?什么叫你没同意?你一个小丫头能为了两个大男人的主? 叶寻花把脸一沉:“能不能好好说话?” 小月一噘嘴:“他们刚要动手,我让桐花带着小彪、小斗还有胖虎挠了他们几下。” “你等等!桐花是谁?还有小斗小彪胖虎又是谁?” “我养的那三只猫一条狗呀。” 叶寻花一阵头大,这都起的啥名字呀?咋还和我们哥四个重名呢? “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啥?” “它们的名字。” “这有啥好解释的?桐花是狸花猫,小斗头上有个斗,小彪有点猛,胖虎自然是胖胖的像头小老虎啦!” 钱胖子刚干完了一个大肘子,抹着流油的嘴说:“说的很形象,我可以作证。” 叶寻花瞪了他一眼:“你啥脑子?你不觉得那个胖虎指的是你吗?” “怎么会呢?我大名钱云鹤,再说胖的人多了,难道都是狗吗?” 好好好,你喜欢就好。 叶寻花直接无语了。 这一打岔,把他继续追问的思路都打断了,只好抓紧吃饭。再不吃钱胖子就给吃光了。 吃完饭回到杨柳胡同,叶寻花把自己关在屋里想事儿。 钱胖子则和小月、立春在院子里拉呱,说自己考试的时候是多么的文思泉涌,那是想都不带想的一蹴而就。要不是不让提前交卷,他第二天就出来了。 小月被逗得咯咯只笑,立春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忙问我家少爷不知道考的咋样? 钱胖子故意压低声音道:“估计不是那么理想,你没看到总是故意找茬儿吗?八成是烤糊喽。” 立春顿时就耷拉了脑袋,小声嘀咕: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考试受罪,这下看你回去怎么向老爷交代。 叶寻花还在回想着在酒楼里听到的消息,武举突然延长一天是因为出了状况,不过具体什么情况尚不清楚。 只有等到明天彪子和漏斗出来才能知道。 还有就是小月说的那事太过匪夷所思,一个小姑娘和几只猫狗就能赶走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个小月处处透着古怪,可她又不像要对自己不利,反而救了自己好几次。 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尚需留心观察。 至于考场里偷换试卷的事,也是一个谜,不过对自己影响不大,可以不去理会。 想着想着渐渐睡去。 第二天传来消息,所有参加武举考试的生员全部被录取,并进行一段时间的培训,期间所有人不得外出。 得知这个消息后,叶寻花只好去找周德彪的族叔漕司转运史周魁打听因由。 周魁并没有见他,只是派管家和他说了一声,让他不要乱打听,也不要听信传言,一切都是朝廷的意思。 嘱咐他考完文举静等放榜,不管是否高中赶紧回家。 叶寻花虽然没有听到具体的消息,但是隐隐嗅到了一丝危机的味道。 历史上这个时期正是内忧外患的开始阶段,内有即将爆发的宋江、方腊农民起义。外有西夏辽国的不断入侵,还有日益强大起来的金国在一侧虎视眈眈。 朝廷此举应该是在加强军事力量方面的储备,一旦用到就能迅速抽调人手,做出相应的布置来应对。 叶寻花闷闷不乐的回来,盘算着下一步的行止。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宋江起义要到明年的六七月份,而春闱在二月举行,到时候自己赴东京汴梁赶考,如果通过紧接着就是殿试,运气好的话就能获得一官半职。 等这次回去让老爹在京城活动一下,争取留在汴梁,最不济也要派个南方的官,好远离兵凶战危的北方。 不是自己胆小怕死不敢冲锋在前,实在是当下的自己实力弱小,起不到什么作用,很有可能就做了战乱的炮灰,时代洪流的泥沙。 明年老爹的任期也满了,让他也想办法离开京东东路一带。 还有周、郑、钱三家,也劝说他们搬家到较为安全的南方,最好是等方腊被镇压后到杭州定居,那里可是未来南宋的都城,房价一定会大涨特涨。 八月初九夜 叶寻花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答案,没有任何错误。 第二场科考考贴经,就是将四书五经里面的内容截取一段,掐头去尾保留几个字,让你根据字的内容补充完整。 类似于现在的文章补充填空。 这类试题叶寻花做起来得心应手,四书五经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信手拈来挥洒自如。 不到午夜,满满三张试卷就写完了。 叶寻花吹干墨迹,并没有急于写名字,而是放入密封纸袋里。 然后想了想,放在案头,自己则假寐小憩,不时抬眼皮瞄一眼,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夜无事,第二天他继续钓鱼,故意在出恭的时候把试卷放在桌子上,结果回来后试卷原地不动,并没有被调换。 到了晚上,并没有试探出任何结果,他决定放弃了。 他把密封纸袋揣在怀里,想着明天就能交卷回去了,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还没彻底醒来,习惯性的一摸怀里,却摸了个空。 激灵一下,他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四下寻找,汗水把后背都湿了。 正焦躁时,猛然发现桌案上原封不动的放着一个密封纸袋,完整无缺,赫然是一份没开封的试卷! 第22章 第三名钱云鹤 他拿起密封纸袋仔细检查了一遍,没错!绝对是一套密封完好没有拆封的试卷。 是谁能够在自己不察觉的情况下从自己的怀里把试卷偷走?这绝对是个高手! 自己就算是睡得再死,也不可能让人潜入身边而不自知。这一点他还是有充分的自信的。 那么除非被人下了药,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可是他没有感觉到自己有被迷晕的情况,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查看了一下门轴,里面放的小石子还在,也没有被灌油。 又去看窗户,上面自己撒的尘土也在,没有被碰触的痕迹。 综上判断,没有人通过门窗进来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通过小小的窗口用竹竿类的东西从自己怀里偷了去。 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叶寻花看着桌子上的卷子,突然警醒过来,不好!赶紧做题吧!还有半天的时间就要交卷了,再不做就做不完了! 终于,在交卷前的半个时辰,他把试题做完,这才长舒一口气。 这个偷换试卷的人也太损了吧! 差点让自己误了大事。 交了卷出来,叶寻花问钱胖子:“咋样?都写上了吗?” 钱胖子掩饰不住的高兴:“当然!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我说胖子,平时没见你用功,怎么临场发挥这么好?” “谁说我没用功了?我都是夜半无人时在被窝里偷着学的。” 你在被窝里看的啥书我还能不知道?叶寻花一阵腹诽,看见立春在远处向他招手,一扯钱胖子向那边走去。 两个人还没走到马车近前,却被一群人给拦住了。 为首的是个中等身材的青年,神情冷傲,衣衫华丽。身后站着四五个家丁打扮的人,还有一个着青衣的文士。 叶寻花一看,这两个人自己都认识。 为首的青年是自己号舍右边的那个天字十号,青衣文士则是天字八号。 青衣文士指着叶寻花道:“一定是你!害得我被剥夺了考试资格!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决不与你干休!” 青年斜着眼睛看着叶寻花,淡淡的道:“毁人前程,殊为可恶!不过事已至此,就让他赔你些银两吧。” 青衣文士道:“可是,我苦读备考三载,银两怎能弥补我的一片心血。” “那就按一年一万两银子算吧,三年三万两,应该够了。” “这个……好吧!看在金云兄的面子上,我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钱胖子都被逗笑了:“哈哈,你们两个在说相声吗?那应该去天桥底下说去,怎么跑这讹人来了?” 青年闻言冷冷的道:“若不是在这贡院门口,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你个死胖子!” “呦呵!敢骂老子!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娘把你生出来!生出来也应该搁尿罐子里淹死。” “你,你……” 要论吵架,天下有几个能是钱胖子的对手。 青年气的直哆嗦,指着钱胖子咬牙切齿的道:“我记住你了,你会后悔的!” 钱胖子还想再来几句狠的,被叶寻花拦住了:“一年一万也太少了吧?一年三万还差不多。” 青衣文士有些意外,心想这人不是被吓傻了吧?一年一万本来就是漫天要价,这家伙咋还主动往上涨呢? 既然你愿意多给,我也不能拦着你吧,三万就三万,三年正好九万。 “拿来吧!” 青衣文士把手一伸。 叶寻花对着青年努了努嘴:“别愣着了,快给人钱啊!” 青年一愣:“啥?我凭什么给?” 叶寻花道:“那天我亲眼看到你在他背后踢了一脚,这才导致人家被驱逐出场的。” “你胡说!污蔑!我和北仑兄相知莫逆,怎会做出害他之事?” “那谁知道啊?人心隔肚皮,也许你担心人家考的比你好,故意为之也是有可能的。” “一派胡言!信口雌黄!明明是你!” “我可是不学无术的纨绔,陷害北仑对我有啥好处?反倒是你,表面上相交莫逆,背地里暗下黑手,事情败露又栽赃陷害别人。” “你!你给我等着!” 金云见周围围了一群人,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故意拂袖而去,也不管沈北仑了。 沈北仑连忙追了上去,他一个人可不是叶、钱二人的对手。 钱胖子哈哈大笑,对迎上来的立春和小月道:“去德胜酒楼,我请客!” 深夜,几个黑影悄悄摸到了杨柳胡同。 刚靠近叶寻花等人的住宅,就听到几声犬吠。 为首的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一个肉包子,隔着院墙就扔了进去。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没了动静。 黑衣人一摆手,一个同伙掏出匕首去拨院门门栓,很快就拨开了。 他轻轻推开门,见屋子里已经熄了灯,屋主人显然已睡下了。 为首的黑衣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打了一个手势,两个拎着火油桶的手下就准备打开油桶,把火油浇到门窗上。 还没等动手,就听一声猫叫,从暗处窜出三条黑影,一跃而起对着几个人的脸就是一通乱挠。 而明明被迷晕了趴在地上的胖虎也毫不客气,一口就咬住了首领的脚脖子。 院子里顿时响起几个人的惨叫,他们纷纷拿出匕首和猫狗大战。 可是还没等他们把手里的匕首举起来,就觉得腋下一麻,登时瘫软了下去。 外面院子里这一通乱,早把叶寻花和钱胖子惊醒了。 钱胖子点亮了蜡烛端着出来,见叶寻花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地上躺着四个黑衣人,在那里抱着头捂着腿呻吟。 叶寻花看着撒了一地的火油,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他脸色一寒,踢了地上的一个黑衣人一脚:“谁派你们来的?” 那个黑衣人停止了呻吟,却一声不吭,看来想顽抗到底。 叶寻花见状拿起一桶火油,直接倒在那人身上,用不带任何感情声音道:“我数三声,三声后就把你点了。” 说完接过钱胖子手里的蜡烛,凑近那人的身体,同时道:“一!” “二!” “我说我说!” 还没等叶寻花的“三”字出口,那个人立马怂了:“是金公子派我们来的。” 金公子?白天遇到的那个金云? 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歹毒,白天吃了瘪,晚上就派人来杀人害命。 叶寻花审问一番,从几个人的口中得知,金云是大名府签判金明楼的儿子,那个北仑是他儿时同窗,后来随父母去了费县。 大名府的知府是梁世杰,官拜二品中书令,兼安抚司使、马步军都总管。 他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也是此次乡试的主考官。 金云和梁中书的儿子梁轩交好,两个人平时没少做坏事。 叶寻花陷入了沉思,对这几个人该怎么处置呢?杀了肯定是不行的。可是就这么放他们走也不行,那不是明摆着怕了么。 此时小月打着哈欠从厢房走出来,见到一院子的人,明显吃了一惊:“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游戏?躲猫猫还是丢手绢?” 立春在一旁连忙给她解释,说这几个人是来送油的,可能是掺假了,惹得少爷不高兴,就把油倒他们身上了。 “我还以为他们是来烧房子的呢?既然这样也别为难人家了,赶紧让他们回家吧,晚了爹娘惦记。” 小月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瓶,从瓶子里倒出四粒药丸来:“来,张嘴。吃了一个月之内不能开口讲话,不然肠穿肚烂而亡。” 四个黑衣人脸色都变了,赶紧把嘴闭的紧紧的,一个月不说话,岂不要活活憋死。 可是小月有办法,她伸手一挠黑衣人的腋下,黑衣人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月伸指一弹,药丸就落入他口中。接着再一托他的下巴,药丸就吞入腹中。 那人吓得大叫一声:“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如此歹毒……” 一句话没说完,但觉腹中一阵绞痛,疼的胃都抽抽起来了,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小月柔声道:“我都和你说了,说话会肠穿肚烂,你偏不听,幸好药力还没发散,不然你能把自己的肠子掏出来。” 其他几个黑衣人已是瑟瑟发抖,这药丸是无论如何不能吃,可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 小月如法炮制,四个黑衣人都给喂了药,这才拍了拍手,说自己困了,继续回房睡觉去。 叶寻花看着小月的背影,总感觉似曾相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行事干脆利落,一出手就完美解决了自己的难题。 “快滚吧!还等着吃明天的早点吗?” 钱胖子伸脚踢了跟前的黑衣人一脚。 四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紧紧闭着嘴,搀扶着走出了大门。 转眼又是第三次考试,这回叶寻花可不敢大意了,试卷一发下来就把自己的名字写上了,然后开始审题答题。 第三次考的是策论,相当于命题作文,内容则是对时事民生问计,写出你的看法见解。 叶寻花读了几遍题目,结合自己对宋代官场的了解,构想了好几个切中时弊的论点,这才提笔疾书,一天时间就写了洋洋洒洒近万字。 他把做完的试卷仔细检查一遍,并无错字漏字,才满意的收入密封袋,贴身放入怀里。 现在试卷寸步不离身,我看你还怎么盗取! 第三天一早,叶寻花把一直按着衣服的手从怀里取出试卷来,打开一看,试卷安然无恙,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把出恭的牌子递出去,就听到一声大叫:“啊~” 声音充满了绝望,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经过他辨认,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出来的,也就是天字十号房的金云。 闻声赶来的巡差手按腰刀,隔着房门问金云怎么了? 金云抓狂的道:“试卷!我的试卷不见了!” 巡差打开号舍门,见金云在四处翻找,甚至趴在地上到处摸索,而桌案上明明放着一份试卷。 巡差指着桌案上的试卷问:“那是什么?” “试卷。” 金云随口应答仍在寻找,两只眼睛到处搜寻。 巡差第一感觉是金云得了癔症,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有些考生由于答题不理想,心里素质太差,会导致这种情况。 巡差看在金云是本府签判儿子的面子上,没有大声呵斥他,劝道:“金公子莫急,不妨坐下来冷静冷静,看看桌案上。” 金云闻言不但没有冷静,反而勃然大怒:“我冷静个屁!我的试卷呢?” 说完抓起桌案上的试卷一把惯在地上,用脚一通乱踩。 巡差见他疯的厉害,后退几步,担心他会冲出来伤人,赶紧招呼几个同伴过来帮忙。 金云这么一闹,早已惊动了坐在考厅内的主考官梁中书,他眉头一皱,吩咐手下速速查明是何人喧哗,若是故意闹事,直接拿下羁押。 手下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回来禀报,说是金签判的儿子得了癔症,明明有试卷就放在桌案上,偏偏看不见,还将之丢在地上乱踩。 梁中书心下着恼,喝令手下拿人,别管他是不是签判的儿子,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扰乱考场。 先把人羁押在临时囚室,等科考完让他家人来领。 于是金云被几个巡差强拉硬拽关进了囚室,完全不顾他的哀嚎和咆哮。 叶寻花在隔壁号舍听得一清二楚,心下一凛,那个偷试卷的果然又出现了!不过没有来偷自己的,反倒把金云的给偷走了。 幸好自己警惕性高,试卷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做完之后又贴身收藏,这才躲过一劫。 这个盗取试卷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传说中的神偷飞贼?手段竟如此了得! 隔了几趟号舍的星字十六号内的钱胖子也被刚才的喧闹声吵醒了。 是谁这么讨厌?不知道大清早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吗?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眼就瞥见号舍门内的地上放着一卷试卷。再去看自己放在桌案上的试卷,果然不见了。 他立马就没了睡意,翻身下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里喃喃低语:“多谢神灵保佑相助,又给我换来试卷,小民若能高中,定当为您开设香案长年供奉。” 说完双手捧起试卷,在木板上展开,一下看到试卷的姓名处已经有了名字,不禁暗叫一声:糟糕! 这写了名字的试卷还有何用?交上去也不是我的啊!神灵这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嘛? 转念一想,此事必有蹊跷,神灵可能另有深意。 他凑近一看,见姓名处写着俩字:金云。 金云?这不就是想烧死我们的那个人嘛?看来人不能作恶事,这不报应马上就来了。你的试卷在我手上,看你怎么中举? 难道神灵是想借我的手把试卷毁了?可是我也无卷可交啦!这也对我没啥好处呀? 不对不对! 钱胖子盯着“金云”看了半天,一拍额头顿悟了。 他将没用过几次的紫毫笔在端砚里沾了墨,在金字右边补上钱字的右半边,又在云字的后面添了一个鹤字。 金云变成了钱云鹤。 他端详一番,心里美的都冒泡了。 贡院明贤堂,本次乡试的主考官梁中书端坐在太师椅上。 三位副主考官分座两边,一个是大名府主薄杨修竹,一个是吏部的考功员外郎魏琼,最后一个是府院王安山。 梁中书端起景泰蓝的茶盏浅啜了一口雪芽清茶,开口道:“各位同考官,经过半月三轮的科考,诸同僚夜以继日的审阅评判,总共遴选出优等生员两百三十有二。” “然后汇总三科的优劣高下,优中择优又拟定出一百名。其中来自本府的张同洲诗赋绝佳、贴经墨义纯熟,论策见地独具、切合时政,当推为本次乡试头名。大家可有异议?” 其余三人纷纷附和,头名人选都是经过这几个人的首肯,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这第二名是来自魏县的甘凤麟,其作也是上佳,第二名当之无愧。” 三人又是点头赞成。 “这第三名么,倒是有些难以抉择了。” 梁中书撵须沉吟,内心难以取舍。 主薄杨修竹道:“大人所说的可是来自莘县的叶寻花和钱云鹤?” 梁中书点了点头:“不错!此二人诗文论策俱佳,一时瑜亮不分伯仲,依杨主薄之见该当选谁呢?” “恕卑职直言,卑职认为钱云鹤当为第三名。” “哦?为何?” “卑职听说那叶寻花乃是当地远近闻名的纨绔子弟,仗着其县令之子的身份胡作非为,听说还强抢民女逼死人命。这样的人即使文采斐然也不可录用。大人以为如何?” “竟有此事?” 梁中书面色一沉。 府院王安山道:“前几日考场发生的金云丢失试卷之事,还有此前沈北仑被人暗算,好像也与此人有关。” “何以见得?” “那叶寻花在天字第九号号舍,金云和沈北仑分别在天字第八号和第十号,他们二人一个是官宦世家,一个是当地望族,皆是安守本分之人,怎的偏偏就在考试关头出事了呢?若说与这叶寻花无关,任谁也不相信。” “嗯,彻查这个叶寻花,派万山河去。录钱云鹤为第三名,叶寻花落榜!” 梁中书一言定论。 那万山河是大名府第一神捕,生平破案无数,多少疑难大案到了他手上无不迎刃而解。 派他出马,可见梁中书对此事之重视。 此时坐在右边从京师派下来的吏部魏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梁中书虽然是主考官,但也要照顾钦派下来之人的面子,询问道:“魏大人有何高见?” 魏琼一躬身,道:“不敢,我有一点不同意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23章 萝卜丝喂马 “魏大人但说无妨!” “我是这样想的,科考乃国之大计,最讲公平公正,这个生员叶寻花既然是经过府学录籍,遵循条例前来赴考,我们则应安律相待,不偏不倚。” “考得好,当录则录。考不好,当弃则弃。至于他是否作奸犯科,尚未弄清楚,还有待调查。” “所以说,该有的名次还是要给的,如果之后查实确为不法之徒,再行抓捕也不迟。” “请中书大人三思。” “嗯,此言有理,就照魏大人说的办,不过名次嘛,录为最后一名吧!” 梁中书拍板议定,早有执笔记录在案,随后将行文颁布。 四人说完文举又说武举。 武举另有武官任职的人担任主考官,不过是副职,一切事宜都需上报给梁中书这个总考官。 宋代重文轻武,以文官治国,武官在文官面前总是低一头。 “这次武举乡试按上谕全部录用,下面有什么反应啊?” 梁中书询问其他三人。 “举子们自然是人人欢喜,感恩朝廷求贤若渴之意,都表示要誓死效忠,以报皇恩浩荡。” “坊间有传言说这次武举大开恩科,是由于前线战事不利,为了补充兵员抵御辽国入侵。下官已派人追查,抓捕造谣惑众之徒。”府院王安山道; 梁中书闻言捋须沉吟,道:“这一定是敌国奸细惑乱人心,坏我根基。让捕房撒下人去,严密缉捕。各级衙门,配合防范,务必扼杀任何动荡苗头。” 梁中书忙完公务,坐轿子回府。 他换了衣服在花厅喝茶,忽然想起一事,吩咐丫鬟把大小姐叫来。 不大一会儿,梁小姐款款而来,给父亲福了一福,便坐在下首的圆凳上回话。 “心儿,你今年多大了?” “父亲,你怎的忘了,孩儿刚刚过了十六岁生日。” “嗯,年龄不小了,也该说门亲事了。” 梁小姐红了脸,低声道:“父亲,孩儿还想在您身边伺候一段时间呢。” “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母亲去世的早,为父忙于公务也照顾不好你,还是择门佳婿早日成家的好。” 见女儿低头不语,梁中书又道:“你姨家前几日托人来提亲,我没有即刻应允,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父亲,万万不可!” 梁小姐一听就急了,一下跪倒在地:“我不会嫁给蔡勇表哥的!” “那是为何?你姨丈官拜二品,在刑部任职,家族显赫。咱们两家又是亲戚,你嫁了蔡勇就是亲上加亲。” “蔡勇表哥行为粗鲁,言语不堪,孩儿看着就烦,怎能和他厮守终身。” “话不能这么说,蔡勇自幼习武,自然粗犷豪放,你姨说了,过几天给他捐个官,在军中谋个职,再把你们的婚事办了,也算了了个心愿。” “父亲!请不要逼我嫁人,看在我亡故的母亲面上。” “就是因为你母不在了,我才要给你寻个好人家。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下去吧!” 梁小姐一时急怒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梁中书暗叹一声,叫下人速去请大夫来诊治,让丫鬟看顾好小姐,自己则去了后院。 过了半晌,梁小姐悠悠醒来,不禁泪洒衣襟。这个家还能待吗? 考完试等待放榜这段时间,叶寻花终于联系上了周德彪和郑漏斗。 他是通过一个给武举们送饭的饭馆,花了二十两银子,扮作送饭的伙计,进入了武举们的临时训练营。 当时正值大晌午,日头毒辣,空气燥热。 在宽大的操场上,二百多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正在做分队厮杀训练。 他们手持在木棍顶部包了棉花的长棍,一个个“嗷嗷”叫着扑向对手,拼尽全力想把对手打趴下。 因为教官有令:胜利的一方可以吃饭休息,败者不许吃饭,还要绕场跑一百圈。 周德彪和郑漏斗被分为两个队,他俩势必有一个人要接受惩罚。 不过他俩还算有些默契,对阵时找着互为对手,这样就可以节省一些力气。 表面上大吼大叫激烈厮杀,其实雷声大雨点小,不费多少劲。 这样失败的那个就能在接下来的长跑中获得优势,只要能跑进前五十,也能获得吃饭资格。 而胜利的一队也要进行一次射箭比试,成绩好的前五十名能够享用两菜一汤,馒头管够的待遇。 成绩不行的则只有两个馒头一碗汤。 训练很残酷,教官手持藤条在一旁监督,看谁偷懒耍滑上去就是一顿抽。 有几个靠花了银子进来的富家子弟,都打算弃了功名跑路了,可在听说逃跑者抓回来一律处死的规定后,只好死了逃走的心。 叶寻花站在盛着馒头的篓子后面,给那些获胜的一队分发馒头。 周德彪这回是获胜者,排队的时候,那个发馒头的怎么看怎么像叶寻花。 等轮到他的时候,叶寻花看看他又看看馒头,周德彪明白了,微微一点头,领了馒头又打了一碗汤,到一边端着吃去了。 吃了几口,一个纸团显露出来,他顺手塞进怀里,再看叶寻花时,叶寻花已经分完馒头背起篓子和饭店的人走了。 半夜时分,周德彪和郑漏斗偷偷起来,摸黑来到营房后面的小树林里。 郑漏斗学着蛐蛐叫了几声,从树后闪出一个人来,正是翻墙而入在此等候多时的叶寻花。 三个人先是拥抱了一下,然后坐下来低声说话。 叶寻花问他们当武举人的感觉怎么样,两个人叫苦连天,直说几乎每天都是炼狱,不死也要扒层皮。 叶寻花想起自己前世当特种兵时训练的过程,比这还要苦十倍,不也咬牙坚持下来了。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既然选择了当兵这条路,就要吃得起苦,受得了罪。 他让周、郑二人坚持下去,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虽说乡试武举人不会授予多么大的官职,但起码也是个小军官,获得一个保义郎的官职还是可以的。 叶寻花也把听来的传闻说了,可能是边境战事吃紧,朝廷这才临时培训出一批低阶军官补充前线兵员,以解燃眉之急。 “那这样一来性命岂不没有保障了?” 郑漏斗忧心忡忡。 “怕啥!有战事正好上马杀敌建功立业,好男儿当应醉卧沙场,马革裹尸。” 周德彪一副豪迈气概。 叶寻花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勇气可嘉!不过在战场上能够生存下去,才是王道!” 周德彪问起叶寻花文举考试考的咋样,叶寻花自信满满的说:“不敢说第一第二,第三名还是有把握的。” 又问起钱胖子,叶寻花皱着眉头道:“胖子有点神神叨叨的,这次若是能考中就算烧了高香啦!哪怕最后一名也行啊!”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周德彪担心查铺,和郑漏斗要走。 叶寻花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来递给他:“这是简易中文版的摩尔斯密码,是根据千字文弄的,你们俩给我背熟了,关键时候能救命。” 回去的路上,郑漏斗问周德彪:“老大刚才说用捡来的萝卜丝喂马,还能救命是啥意思?” 周德彪摇头,说:“甭管那么多,老大说背熟了咱就背熟了,说能救命肯定能救命,照做就是了。” 两个人摸黑钻进了帐房,正要躺回自己的铺位,突然一个声音道:“别动!” 接着油灯被点亮了,教官站在那里一脸冰霜的看着他们。 帐房里的其他人则站成两排,衣衫都穿好了,看来是有什么行动,结果发现周、郑二人不在,专门黑了灯等他们两个的。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想逃跑?还是另有所图?” “回禀上官,我俩拉肚子,去茅厕了。” 郑漏斗比较机灵,赶紧说明原因。 “拉肚子?茅厕不是在东边吗?怎么你俩从北边回来?” “茅厕里面太臭了,还是北边的树林里干净又通风。” “我怀疑你们图谋不轨,给我搜身!” 两个小队长上去一通摸索,搜出一些银两还有那本小册子。 教官伸手把小册子拿过来,打开一看,一脸狐疑之色。 只见上面除了圆点点就是杠杠,下面还备有汉字标注,什么你我他、山石树、上下左右啥的,感觉就像少儿启蒙读物。 周德彪和郑漏斗也没来得及看这本萝卜丝喂马,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啥,见教官面色不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还说不是奸细!这就是你们里通敌国的证据!” “说!这是什么暗号密信?” 教官把手一伸,指着册子上面的中文版的摩尔斯密码符号大声喝问。 周德彪和郑漏斗忙凑过脸去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是啥玩意。 他们心说这是什么鬼画符?就这还能救命?真的假的啊?老大这是弄得哪一出? 不过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再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真要被当成敌国密探给抓了。 郑漏斗眨巴眨巴眼,说:“禀上官,这是我家祖传的道家符咒,学成可以消灾免难,逢凶化吉。” “胡说八道!道家符咒我岂能不识!这明明就是暗号!” “上官明察,这符咒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他年轻时曾经做过道士,是一支十分神秘的宗门。圆点点代表雨,横杠杠代表风。” “还在狡辩!也罢,你现在给我画一个呼风唤雨符,若能招来风雨,我就算你没有虚言哄骗。” “上官!我学艺不精如此高难度的符咒怎能会画?” “既画不来就是一派胡言,给我拿下打入大牢!” 周德彪也是一筹莫展,听说要坐牢,急得汗都下来了。 便在此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道:“你给他画。” 他一个惊醒,环顾左右并没有发现是谁在说话,但现在不是考虑的时候,急忙道:“我画!我来画!” 教官闻言一摆手,制止了手下来绑人,道:“好!画完我要见到风雨,否则先打八十军棍!” 郑漏斗一脸惊疑的看着周德彪,不明白这个彪子啥时候学会画符了。 周德彪讨来了笔墨和黄纸,然后在上面开始点点画画,很快就画满了一张纸。 他将满是点点和杠杠的黄纸在油灯上引燃了,口中念念有词:“你我他,山石树。上下左右都是风,南北东西全有雨。急急如律令!” 话音未落,营帐内忽起一阵阴风,将燃了一大半的黄纸和油灯顿时吹灭。 一片漆黑中,众人就觉得无数水珠从天而降,引来一阵惊呼之声。 “好了好了!收了神通吧!” 教官大叫道; 话音刚落,风停雨住,油灯又重新燃了起来。 教官浑身湿透,难掩脸上的惊惧之色,对待周、郑二人的态度立刻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不知道您二位竟然身怀绝学,失敬失敬!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莫要见责。” 郑漏斗不觉挺直了腰杆,不无得意的道:“岂敢岂敢!我们也是初学乍练,这次纯属侥幸。” 教官吩咐众武举都出去跑五十圈,单独把二人留下。 然后询问二人能不能把这呼风唤雨的本事教给他。 周德彪正待推辞,哪知郑漏斗一口应承下来,并拍胸脯保证半年内教会。 教官连声感谢,让手下给二人准备单独的宿舍休息,以后也不用再参加训练了,就在宿舍里研究符咒就行。伙食标准也提高到四菜一汤。 等教官走后,周德彪躺在铺了三层棉被的床铺上问郑漏斗:“我说漏斗,你咋能答应教他呼风唤雨符咒呢?到时候教不会咋办?” “不用担心,咱在这最多再待三个月,半年以后谁知道咱们去哪儿了。” “对了!刚才你咋敢说自己会呼风唤雨呢?还有,怎么就有了风下了雨呢?”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听命行事。” “听命?谁的命令?” “不是告诉你了嘛!我不知道是谁!” “不是!哎!彪子,你必须和我说清楚这事儿!” “刚才我正急得不行,就听到一个女的在我耳边说,让我画符咒,我就画了。然后她又让我烧了,我就烧了。再然后就起了风下了雨,我就不知道咋回事儿了。” “女的?” 郑漏斗思索半天,能有这个本事的难道是她? “你觉得是谁?” 周德彪一脸紧张。 “你说会不会是……黄姨?” 郑漏斗说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再看周德彪,脸一下就白了。 那个妖精黄姨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那天晚上差点让他们全部命丧其手。 这世上除了这种大妖,还有谁能做到呼风唤雨? 神仙么?他们可没有见过,再说了,神仙怎会无缘无故的来帮他们。 “不会吧?老妖精来了还不把咱俩一巴掌呼死?难道留着咱们过年吗?” “说得也是啊!哪会是谁呢?” 两个人在宿舍里嘀嘀咕咕,坐在宿舍屋顶上的小月不禁嘟起了嘴。 刚才她跟踪叶寻花来的这里,等叶寻花安全回去了,她刚要跟着走,却察觉周、郑二人被抓住了。 她只好跟着潜入营帐,躲在暗处施以援手。让周德彪随便画个符烧了,然后聚起一口气吹灭了油灯,再从营帐里面用来洗漱的水缸里舀了几大瓢水泼了出去。 既然是教官提的要求,就多照顾了他一瓢。 小月其实就是安月桐,她故意改变了容貌混入叶寻花身边,就是想捉弄捉弄他。 想看看他考试不中后的狼狈样,钱胖子的试卷就是她让狸花猫桐花给换的。 其实她也说不清对叶寻花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见他志得意满时就忍不住想打击一下他,而他遇到困难和危险时又会及时出手相救。 那天晚上大牛和张顺想杀了叶寻花的时候是她制服了两个人,并趁夜将二人丢到了城外。 她没有痛下杀手,嗜杀不是她的本性,再说还要看在孙二娘的面子上呢。 叶寻花从武举训练营回来,刚刚走进杨柳胡同,就看到一个人影在自己家门口徘徊,有些鬼鬼祟祟的。 他闪身到一棵大柳树后面,看看那个人到底有何目的。 自从发生了金云派人暗杀自己的事件后,他已经加强了安保措施,在墙头栽了一些铁蒺藜,又在墙根下挖了条深沟,上面覆了苇席,再撒上浮土当作陷阱。 大门也做了加固处理,增加了一道包了铁皮的门栓。 平时还有三只猫一条狗看家,动物比人嗅觉灵敏,能够及时发现外来之人。 按说应该搬家离开这里,可是搬出去只能去住客栈。 客栈里人员参差不齐,鱼龙混杂,实在不比这里安全多少,并且还不容易防范。 反正也住不了几天,等放了榜就回去,只要小心谨慎,应该不会出啥问题。 就见那个人穿了一身素色衣衫,书生打扮,个子不高,在门前探头探脑,不知道想干什么。 看样子不像杀手之类的人,倒像是个找上门来的穷亲戚。 但见他伸手拍了拍门,好像不敢用力,有点怯生生的。 不一会儿立春在门内问:“可是公子回来了?” 那人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请问叶公子可是在此居住?” 第24章 女人咋就这么多事呢 立春一听不是自家公子,立刻退后一步,将插在身后腰间的短剑拔了出来。 大黄狗胖虎颠颠跑了过来,嗅了嗅空气的味道,却没有吠叫。 “门外何人?这里并没有什么叶公子,我家主人姓周。” 立春很警惕,按照叶寻花之前教的说辞回答道。 门外那个人听了一愣,又仔细看了看门楣上的户号,嘴里喃喃道:“莫非小雅打听错了,那人不是住在这里?” 立春见门外之人不再言语,不知道走了没有,出声又道:“天色已晚,请速速离开!我家里可是养了恶犬的,让它伤到你就不好了。” 说完拍了拍胖虎,胖虎不情愿的叫了几声,没有一点像恶犬的样子。 门外那人听到狗吠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生怕门里会钻出来一条恶犬。 但见他忽然掉下泪来,一下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叶寻花看得是一头雾水,咋了这是?怎么听到自己没在这家就崩溃了呢?听他发出的声音娇柔软糯,再看他的体型,越看越像一个女子。 当然,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三两下爬上了大柳树,借着月色站在上面观察四周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了才从树上下来。 他咳嗽一声,缓步向女子走去。 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止住了啼哭,连忙用衣袖抹了把眼泪,抬目看向来人,依稀就是自己所找之人。 这一下从失望到重获希望,不禁又是潸然泪下,将胸前衣襟打湿一片。 “姑娘,你先别哭,我就是叶寻花,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叶寻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叶,叶公子,我,我……” 女子欲言又止,有些话在外面还真说不出口。 叶寻花看出了女子的窘迫,这个女子他似曾相识,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了。 “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不如到家中一叙。” 女子含羞点了点头,脸上飞上来一抹红晕。 叶寻花叫开了门,立春打了灯笼开门出来,见叶寻花一切如常,这才把另一只手里的短剑收了起来。 恶犬胖虎见没有它什么事,自去窝里趴着去了。 叶寻花把女子让进客厅,请入了坐,吩咐立春沏茶来喝,这才仔细打量起来。 女子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但有求于人,只好红着脸低头不语。 在昏黄的灯光下,但见女子峨眉似远山,双目如秋水,琼鼻樱口,粉颈细长,双肩略削,腰若杨柳,体态轻盈,自有一番柔媚风姿。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更增十分颜色。 眼前之人看得叶寻花有些口干舌燥,只好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 女子先是打量了一番房屋内的布置,见桌椅家具摆放的简洁大方,屋内收拾的也十分干净,再看叶寻花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这才放松下来。 “叶公子,你还没认出奴家么?” 女子一双美目看向叶寻花,期待他的回复。 叶寻花以手拍额,恍然道:“原来是梁小姐,看我这记性。” 梁小姐微一嘟嘴,嗔道:“叶公子遍览春色,怎会把奴家放在……” 说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妥,连忙住口不语,用贝齿咬住了下唇。 叶寻花前身也是风月老手,如何看不出对方的意思,只是觉得不过是一面之缘,怎么上来就撒娇呢? 难道自己看错了人,这个梁小姐其实是外表含蓄,内心奔放? 梁小姐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只看了叶寻花的神情就猜到他的心思,不免对自己的言辞深感后悔。 她本来是个稳重矜持的性子,只因上次去普济寺烧香拜佛,求了一个姻缘签,然后就遇到了叶寻花。 当时见叶寻花人物俊美,诗才风流,不免动了春心。暗中已经把叶寻花当成了自己的天命之人。 所以才会为了逃婚趁夜私跑出来,找到叶寻花的住处又费了一番周折,及至见到了心上之人,又是两人共处一室,这才不觉出言孟浪些。 梁小姐心里后悔不迭,就怕叶寻花因此看轻了自己,见叶寻花也不说话,更是让她羞愤不已,看准了桌角尖锐处,一头就撞了上去。 “啊呀!” 叶寻花怎么也想不到梁小姐会寻短见,待到发觉已经救援不及。 眼看着梁小姐就要香消玉殒,一条匹练飞来,一下缠在梁小姐的腰上,登时就止住了前冲之势,额头堪堪碰上桌角,却连油皮也没擦破一点。 叶寻花连忙上前拉住梁小姐,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只好又讪讪退了回来。转而对从门外进来的小月表示感谢。 小月把束腰收了,小嘴一撇,我才出去一会儿,你就把女的招到家里来了,这招蜂引蝶的本事还真是见长。 她不理叶寻花,而是上前安抚梁小姐,人家好好的姑娘突然要寻短见,可别说你没做什么。 “姐姐,你可别想不开呀!是不是那人欺负你了,咱们去官府告他,让他蹲大牢!” 梁小姐没有死成,心中的羞愤不减,哭道:“姐姐你莫要拦着我,还是让我死了好!” 小月叹了一口气,搂着梁小姐的肩膀劝道:“为这样的人去死不值得,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我,我不是为……” 梁小姐感觉说啥也不对,还是继续哭吧。 叶寻花也坐不住了,讪讪的道:“那啥,小月你劝劝梁小姐,我找胖子聊天去。” “那梁小姐今晚住哪儿?” 这不废话吗?当然是和你住西厢房了!难道和我住一起? 叶寻花暗自腹诽,这个小月,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嘴上却道:“今晚就让梁小姐暂时和你住一块儿,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来到钱胖子的房间,钱胖子早已鼾声如雷,叶寻花只好踹了他屁股一脚,让他往里挪挪,自己和衣而卧,迷迷糊糊捱到天亮。 梁小姐也是一夜未眠,自己弃了中书府千斤的身份私奔出来,没想到人是找到了,可是自己竟然弄了那么一出,让他看轻了自己,以后还怎么相处? 小月挨着她坐在床上,说些劝慰的话,又说男人尽是负心薄幸,不值得托付,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梁小姐心说你一个丫鬟知道什么,你的命怎么能和我比。 忽然又想到现在的自己命比纸薄,还真的不如人家这个丫鬟。 她一会儿怨自己言语欠妥,一会儿又怪叶寻花不懂怜香惜玉,也不知道安慰安慰自己。 想想还是死了算了,又觉得有些话必须和他说清楚了。 一夜长吁短叹,暗自流泪,不知道打湿了多少枕巾子。 而一旁的小月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后来竟然一把搂着她,推都推不开。 钱胖子一觉醒来就觉得不对劲,再一看身边竟然睡着一个男人,仔细一瞧却是老大。 他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啥屁股有点疼呢? 却听叶寻花幽幽问道:“胖子,你说女人咋就这么多事儿呢?” 钱胖子有点发懵:“男人事儿少你也不能找我吧?” “你特么给我滚!” “呦!始乱终弃?” 叶寻花伸手揪着钱胖子的耳朵转了一圈,发狠道:“信不信我把它揪下来卤了下酒。” 钱胖子赶紧讨饶,问到底咋了? 叶寻花简单说了一下梁小姐的事,说不知道怎么安排她。 “长得好看不?” 这是钱胖子最关心的。 “我平生所见排第二。” “第一是不是那个苍#空?” 叶寻花正待再踢胖子一脚,就听院子里小月在喊:“梁小姐!那井水我们还要喝的,你可别跳下去呀!” 叶寻花一下从炕上蹦了起来,咋还要寻死呢?几步跨到院子里,就见小月抱着狸花猫,一手挽着梁小姐的胳膊。 梁小姐两眼通红,肿的像桃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叶寻花一阵头大,对于这种动不动就寻死觅活,不开心就哭鼻子的娇小姐,他是真的受不了。 可是现在这个局面,他又不能不说话。 “啊!那个梁小姐,你昨晚是不是迷路了,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家?” 梁小姐欲言又止,私奔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出口。 “老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梁小姐这是遇到难处了,想来咱这散散心,小住几日。是不是?梁小姐。” 钱胖子从一旁闪出,满脸都是殷勤,对金剑道:“还不快去给梁小姐打水洗脸,你看眼睛都哭肿了。” 梁小姐心里说总算有个知情达意的人了,叶公子人长得不错,就是太不了解人家的心思了。这个胖子虽然长的不咋地,可是句句说到人家心坎里了。 金剑从井里打来了水,倒在木盆里让梁小姐洗脸,钱胖子取来了崭新的洗脸帕,在一旁伺候着。 梁小姐洗了脸,喝着钱胖子新沏的茶,在圈椅上坐下来,这才有了一些放松的感觉。 叶寻花偷偷对钱胖子伸大拇指,这个兄弟别的不行,讨好女人还真有一手。 小月要下厨做早饭,被钱胖子叫住了,塞给她一锭银子,让她去买馨悦斋的点心和杜妈妈的八宝粥来吃。 小月不情不愿的去了,钱胖子搬了个圆凳陪梁小姐聊天,倒把叶寻花晾在一边。 以前这个时间,叶寻花都要打拳锻炼身体,现在有梁小姐在,就不好意思脱了上衣锻炼了。只好蹲在一边逗狗弄猫。 狸花猫桐花才不搭理叶寻花呢,除了主人小月,谁都指使不动它。 大黄狗胖虎是实用主义者,谁给它吃的就贴乎谁。 就听梁小姐“咯咯”一笑,也不知道钱胖子和她说的什么? 正在无聊之际,就听大门外胡同里传来敲击竹板之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测字算命看手相,看姻缘、算前程,知吉凶祸福。” 梁小姐听了心中一动,便想算算自己的姻缘,看看是不是落在此地。 她低声和钱胖子耳语几句,钱胖子站起身来把卜卦者叫了进来。 卜卦者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一只眼睛已经盲了,还有一只眼睛半眯着。 他左手拿着一根竹杖,右手则是一块竹板,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来到院内站定,问道:“哪位贵客问卜?” 钱胖子把手朝着梁小姐一引:“这位小姐要算。” 老者走近梁小姐,在圆凳上坐定,道:“不知小姐要算什么?” “我想算一算……前程。” 她本来想说姻缘的,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出口,只能改为了前程。 老者眯着眼看了一眼梁小姐,脸露惊诧之色,道:“小姐尊贵无比,定是官宦人家。如今偶有小难,不日定可化解。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回府为上。” 梁小姐听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个卜者好神奇,竟然一下子就算出来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还让自己回府,那回还是不回呢。 “我若是不回呢?” “不回也行,不过会给本地主家带来灾祸,恐有牢狱之灾。” 钱胖子听到这里不乐意了:“你这不是胡说嘛!梁小姐就住这里了,我倒要看看哪来的牢狱之灾。” 老者也不生气,道:“这位公子,你可莫要因此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我有什么大好前途?你且说来听听。” “请公子把手伸出来我看。” 钱胖子把左手一伸:“喏,看吧!看的不准我可不付卦金。” 老者把脸凑近了钱胖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公子手相贵不可言,飞黄腾达近在眼前。此次科考荣登三甲,来年会试金榜题名。” “啥?荣登三甲?金榜题名?” 钱胖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见老者点了点头,才把嘴一咧,哈哈笑了起来。 “你别逗我了!还荣登三甲,就是能考中,哪怕最后一名也算我祖坟上冒烟了。” “老夫不会看错的,公子必入三甲之列,至于最后一名嘛,也在这个院子里。” “也在这个院子里?” 钱胖子看了一遍院子里的这些人,梁小姐是女子,立春、金剑没有参加,叶老大那是前十的料,剩下的还有谁呀? “哦,原来老丈也参加了科考,这么一说咱俩也算同榜了。” 古代科考没有年龄限制,只要其他方面合格,即便是白发苍苍也能进考场。 “公子说笑了,我一个半瞎子,哪有资格考取功名。” 既然不是他,还能是谁? 钱胖子又寻摸了一圈,连三只猫一条狗都看全了,也没找到谁符合最后一名的条件。 正待再问,却见老者站起身来,转身走了。 “哎!还没给你卦金呢!” 钱胖子伸手掏钱,老者头也不回道:“卦金暂时记下,等放榜应验后再取不迟。” 等老者走后,叶寻花吩咐立春、金剑赶紧去雇一顶轿子,把梁小姐送走。其他人收拾东西,搬到客栈去住。 “为啥?咋了这是?” 叶寻花也不和钱胖子解释,径直进屋收拾去了。 梁小姐一噘嘴:“既然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我也不能赖在这里不是。” 钱胖子不敢违背叶寻花的指令,又舍不得梁小姐走,站在那里直搓手。 “要不,你跟咱们去客栈住几天吧?等啥时候住烦了再回去?” “不了,我怕招人烦。” 梁小姐斜了一眼叶寻花的背影,她知道自己的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了,理想中的才子佳人毕竟是一场梦幻,就像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那也得等吃了早点再走吧?这个小月咋还没回来呢?” 钱胖子还在极力挽留。 正说呢,小月拎着食盒一步跨进门来。 “快把梁小姐藏起来,好多公差正在外面搜查,应该是来找梁小姐的。” 小月的一番话把钱胖子吓了一跳,再联系刚才算卦的说辞以及叶寻花的反应,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肯定是梁小姐府中发现人不见了告了官,官府派人四处寻查。官宦人家的小姐若是在民宅里被找到,那这家人就说不清楚了。 要知道古代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平时可是很少出门的,除了重大节日,再就是去寺里烧个香啥的,每天都待在家里。 一旦在这里找到,为了小姐的名节,即便是自愿私奔出来的,也要构陷你一个拐带女子的罪名。 到了衙门里一顿板子打下来,不是也得招认了,然后按律来个秋后问斩,你上哪儿说理去。 叶寻花把几个包袱和箱子搬到马车上,然后套马备车,让梁小姐和小月上车,自己和钱胖子赶着车就往外走。 还没走出胡同,就见立春、金剑带着一顶软轿快步走来,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队官差正在挨门挨户的搜查。 怎么办?现在让梁小姐下车上轿已经来不及了,肯定会被不远处的官差看到。 再退回院子里也不行,那样势必会引起官差的怀疑,更加坐实了拐带人口的行为。 叶寻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快速思考着怎么度过这个难关。 “站住!官差查案!把车停在一边。” 两个官差显然看到了叶寻花这两辆马车,对于这种最容易藏人的流动工具,是他们重点排查对象。 钱胖子一听汗就下来了,两条腿止不住的打颤,这要是被发现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就毁了。 刚才那个算卦的还说什么荣登三甲、金榜题名,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看应该是身陷囹圄,流放千里。 第25章 荣登三甲和最后一名 “听到没有!再不遵从号令以拒捕论处!” 两个官差见叶寻花磨磨蹭蹭的,那个胖子又是一脸的惊恐,更加怀疑马车里面有猫腻了。 立春见状故意让轿子停下,好挡住身后的官差给叶寻花争取时间。 “抬轿子的!赶紧躲到一边!不然抓起来打板子。” 两个官差拿着腰刀喝令轿夫靠边,轿夫吓得连忙把轿子靠墙贴边,脸色已是煞白一片。 叶寻花勒住了马车,脸上神色如常。 他打算等两人过来后突然出手将其打晕,然后自己赶着马车奔逃,引开其他的官差,让钱胖子带着坐在第二辆车里的梁小姐安全离开。 两个官差走到近前,问道:“车里面拉的什么?” “家眷。” 叶寻花伸左手把车厢门打开,让二人往里看,右手并指如刀,就准备发出迅猛一击。 车厢里小月撩了一下鬓发,对叶寻花眨了眨眼,又微微摇头。 这是不让自己轻举妄动呀! 叶寻花看明白了小月的意思,可是猜不出她有什么办法躲过此劫。 两个官差看了看小月,又取出一张画像来比对,然后让她下车,他们要上车检查。 小月下了车,没有理会叶寻花投来的询问目光,而是对立春招了招手。 立春赶紧走过来,小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立春赶紧点头。自从经历了那天晚上大牛的事件,立春对小月是言听计从。 叶寻花眼看着立春和金剑领着两个轿夫起了轿,慢慢走出杨柳胡同,拐到了大街上。 两个官差一个在车上检查,一个在车下警戒,很快就察看完第一辆车。 接着他们又向第二辆车走去,钱胖子汗出如浆,要不是靠墙而立,早就瘫坐下去了。 一个官差察觉到钱胖子的异样,喝问道:“说!车里有什么?” 官差惯用这一招,目的就是让嫌犯先乱了方寸,同时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钱胖子吓得一哆嗦,道:“梁、梁……” 官差一听心中大喜,难道梁小姐真的就在里面,这个胖子如此胆小,竟敢绑架梁府的大小姐。 他一伸手中的腰刀,喝令钱胖子蹲下,又指着叶寻花叫他别动,然后示意同伴上车救人。 叶寻花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是从车里找出梁小姐来,说什么也是重罪,不但一切泡汤,还要被迫浪迹天涯。 另一个瘦官差把车门打开,对着里面道:“梁小姐,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车厢里毫无动静,瘦官差往里一探头,车厢里空空如也,鬼影也没一个。 蹲在地上的钱胖子见车厢里没人,梁小姐不翼而飞,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扑通落地。 他也不流汗了,腿肚子也不哆嗦了,继续说道:“两、两位大人,车里啥也没有!” 官差一听那个气呀!特么原来是个结巴呀! “你刚才紧张什么?” 官差还不死心,追问道; “我,我没紧张,我从小有个当差的梦想,今天见到活的了,我这是激动!”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这个家伙不但是个结巴,还是个白痴。 此时叶寻花凑到近前,一人手里塞了一块银子,问是不是可以走了。 两个官差掂了掂分量,挥手放行。 叶寻花一行人开始寻找客栈,可是一连问了四五家,都是客满无房。 大家走的又累又渴,却又毫无办法,现在客栈里住满了前来科考的秀才,都等着放榜呢。 只有小月坐在车厢里哼着小曲,吃着点心,好不悠闲。 叶寻花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倒是想个办法呀!难道我们要露宿街头?” 小月把一块芙蓉糕咽进肚子里,擦了擦嘴角,道:“我们为什么不回杨柳胡同?” 叶寻花一琢磨,对呀!梁小姐已经不在了,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怕个毛线! 走!回家! 一行人又屁颠屁颠的回了杨柳胡同。 立春和金剑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 进了家门,叶寻花亲自把大门关上,然后又把大家伙儿叫到房间,问小月:“梁小姐呢?哪儿去了?” “这会儿应该在家睡午觉吧?” “我是问你梁小姐怎么没在马车里?” “可能她觉得马车不如坐轿舒服吧。” “你咋就听不懂人话呢?我问的是梁小姐怎么从马车里消失不见的!” “我咋就听不懂人话了?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哪里不对了?你不怪自己笨,反倒怪起我来了。” “我笨?我就不明白了……” “你笨,所以你不明白!你问问再座的谁不明白!” “胖子!你明白吗?” “我?明白啊!” “你明白个嘚儿啊!你说梁小姐怎么就没在马车里?” “走了呗!” “走了?咋走的?” 钱胖子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叶寻花:“当然是用脚了。” “我踹死你我!我是说她走我怎么不知道?” “人家没告诉你呗!你那么不待见人家,人家为了你大小姐都不当了,冒着多大的风险,深夜独自来投奔你,你可倒好,还嫌弃人家,你还有没有良心了?好好想想吧你!” 叶寻花一时间有点懵,自己咋就成了众矢之的了?我就想知道真相,我怎么了我? 他指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的立春道:“你来说!梁小姐,是、怎、么、从、马、车、里、消、失、的!” 这句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气急败坏。 立春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道:“梁小姐没有消失,她已经回家了。” 叶寻花彻底被打败了,他以手抚膺长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钱胖子面露不忍之色,轻声问道:“你错哪了?” 叶寻花不怒反笑:“你们知道啥是量子纠缠吗?” 四个人一齐摇头。 “那薛定谔的猫呢?” 四个人又是摇头。 叶寻花哈哈大笑,推门而出。 有些事不必非得知道原因,就像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时代。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何必刨根问底呢。 生活还要继续,没必要为过去的事纠缠不休。 想明白了这一点,叶寻花释然了。 小月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自己根本看不透她。立春、金剑和钱胖子都比自己知道的多,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不是对自己不利,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安全,那就难得糊涂好了。 聪明难,糊涂更难,太过精明的人是不会快乐的! 起风了,天上的浓云开始集结。很快,铜钱大的雨点砸落下来,激起了阵阵尘土的味道。 叶寻花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将马栓入马厩,找出一把油纸伞,独自一人出了家门。 屋子里,小月、钱胖子和立春、金剑还在讨论什么是薛定谔的猫,最后一致认为,这只猫就算再厉害,也比不上狸花猫桐花。 一个人撑着伞在雨中漫步,是叶寻花前世的爱好。 四下无人,城市的喧嚣被雨声覆盖,只有雨点打在伞面的敲击声,单调而又重复,使人放松、平静。 叶寻花在胡同里来回溜达,也不走远,任由雨水打湿了衣襟,浸透了鞋子。 终于,他有些乏了,最主要是饿了。 折腾了一上午,水米未进,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 在杨柳胡同口有一个馄饨摊,摊子不大,摆了三四张桌子,胡同里的人家都喜欢来吃。 叶寻花自从住进杨柳胡同,也来光顾过几次,他家的馄饨皮薄馅多,汤味浓郁,再加点芫荽、虾皮、咸菜末,很是好吃。 他收了雨伞进去,要了一碗馄饨,坐在马扎上和摊主闲聊。 摊主是一个老头,戴了一个斗笠,雨棚有些年岁了,有些地方漏雨。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叶寻花又要了五碗馄饨,小月和立春、金剑各一碗,钱胖子两碗。 他借了摊主一个陶盆,将馄饨盛了,上面用新鲜的荷叶盖着,端着回了家。 进了门,四个人一声欢呼,金剑赶紧接过来,立春忙着给叶寻花换湿衣服。 小月喝着馄饨道:“今日的馄饨与以前的味道有点不一样。” 叶寻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少了些凡尘气,多了点江湖味。” 叶寻花盯着小月看了一眼,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小月一脸茫然:“知道什么呀?” 叶寻花不再说话,只管看窗外的落雨。 刚才他出去的时候就发现馄饨摊不对劲,摊主换了人。 现在的摊主虽然戴着斗笠遮挡了面容,却还是让他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早上那个算卦的。 这个人究竟意欲何为? 早上他扮作卜者给自己警示,让把梁小姐赶紧送走,应该是没有恶意。 然后又扮作卖馄饨的监视自己,可是自己有啥值得可监视的? 一直规规矩矩没有作奸犯科,一心只想考取功名,怎么就成了被监视的对象了? 现在有两个猜测,一,此人是梁山方面的人,是张顺的手下,目的还是为了报仇。 二,此人是官府的人,调查梁小姐失踪的事,之所以在梁小姐回家以后还继续监视,可能是为了便于抓捕。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自己务必小心谨慎,这几天深居简出,安心等着放榜。 放榜前夜,梁中书在书房召见了负责调查考场试卷掉包案的神捕万山河。 这个万山河,赫然就是那个卜卦者和馄饨摊主。 “回禀大人,经过属下到考场实地勘察,又仔细比对了两个人的笔迹,以及询问了考生金云当时的情况。我又化妆进入叶寻花的家,然后在他家附近蹲守几日,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嗯,说吧。” “属下认为,考场试卷掉包案非叶寻花所为。” “哦?他和金云号舍挨着,二人又有龃龉,嫌疑不是最大吗?” “号舍挨着不假,二人有冲突也为真,可是这不代表掉包案是其所为。属下问过金云,他说试卷在丢失前已经写了姓名,而叶寻花的试卷上姓名处未见涂改痕迹,这足以证明不是叶寻花所为。” “有道理,那你可有发现试卷是被谁掉包的?” “经过我的勘察,人为的掉包几乎不可能,除非……” “你尽管直说!” “除非监考之人做手脚。” “什么?你怀疑主考官员?” 梁中书眼神一凛。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梁中书阴沉着脸,略做思索道:“这绝无可能!以后不得妄自揣测上官!” “属下明白,属下知罪!” “既然有可能性最大的,那最小的呢?” “这个,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讲!” “那就是利用动物去做这件事。” “动物?” “可能是经过训练的飞鸟或是猿猴。” “你的想法很大胆,不过还需要去验证。既然是试卷掉包,那一份写了姓名的试卷有何用呢?难道有同名同姓的考生?” “同名者倒是有一对,可是他们叫王聪,在考前已经做了备注。” “接下来你将如何去调查?” “我想还是从考生试卷上入手,通过笔迹来确认那份论策试卷到底换在了谁的名下,姓名又是如何更改的。不过所有考生的试卷已经封存,还请大人下份秘密手谕,属下好便宜行事。” 梁中书沉吟片刻,道:“此事我另外派人去查,你去调查另一宗案子,据报有敌国奸细混入我大名府,意图不详,你速速查来。” “是!属下遵命!属下告退。” 见梁中书一摆手,万山河赶紧告退。 “等等!” 梁中书又叫住了他。 “那天早上你去杨柳胡同,大小姐……” “回禀大人,大小姐安然无恙,只是一大早出来散散心,不到午时就回府了。” 梁中书点了点头,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挥手让万山河去了。 至于试卷掉包之事,他打算到此为止,即使是查出来又能怎样?出了这种事就是丑闻一件,对他还有所有参与考试的官员都不利。 趁早终止这件事,除了那个考生对谁都没有害处。至于那个考生,是本府签判的儿子,让他老爹告诫他不要出去乱说,然后给他操作一下让他通过也就行了。 翌日,贡院门前彩楼高架,旌旗招展,榜楼上张贴着此次乡试中举的举人名单。 下面则是人山人海的学子,摩肩擦踵,挥汗如雨。人人引颈翘首,把眼珠子瞪得老大,都在苦苦寻找自己的名字。 人群里不时发出欢笑和哭泣之声,有的是喜极而泣,有的是悲不自抑。 几乎是百里挑一的中举率,自然是欢喜者少悲苦者众。 叶寻花和钱胖子也夹杂在人群里,身后跟着小月和立春。 钱胖子个子矮,扒住叶寻花的肩头踮着脚,眼睛直往榜尾瞧。 这次科考有神灵保佑,只要能中举,哪怕最后一名也行!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名字,最后一名:叶寻花! 看完他就傻眼了,这老大才得了最后一名,那可是从小的神童,临考前又是头悬梁锥刺股的,自己就不用提了,跟人家差着八条街呢,肯定没考上。 叶寻花则从榜首看起,第一名解元:张同洲,第二名:亚元甘凤麟,第三名…… 第三名竟然是钱云鹤! 叶寻花又仔细确认了一下,没错!就是钱胖子的大名! 他不禁到抽一口凉气,那个卜卦者竟然真的是官府的人,而且还不是一般人。 能提前几天就知道中举人选,起码也得是府院一阶的官职。或者是其身边的人。 “咋样啊?看到公子的名字了吗?” 立春个子更矮,在人群里连脑袋都露不出来,只好问前面的钱胖子。 “看到了!看到了!老大就是老大,果然不同凡响,桂榜有名啊!” “第几名?是不是三甲之列?” “那个第一!下面第一个就是老大!” “我就说我们家公子能高中!钱公子你呢?” “我?我估计要等到下辈子吧!” 钱胖子见叶寻花已经是最后一名了,自己肯定不如他,不用说,落榜无疑了。 叶寻花依次往下看,大多数人自己都不认识,到第五十名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金云。 这个金云的试卷不是被偷了吗?然后就被驱逐出场了。那么他是靠什么得到这个名次的呢? 不用问,肯定是暗箱操作了。 看来这大宋官场不是一般的黑。 他继续往下看,果然在榜尾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自己获得第几名其实没多大关系,只要能迈入举人这个门槛,目的就达到了。 真正要步入仕途还得看第二年的会试、殿试。 可是钱胖子考了个第三名是怎么回事? 难道主考官是他走失多年的亲爹? “胖子!你大名叫啥来?” “云鹤!云中之鹤,鹤唳九霄!当年俺娘生俺的时候,梦到一只……” 钱胖子刚要开始滔滔不绝谈论他名字的来历,就被叶寻花捏住了嘴。 “你看看第三名是不是你的名字?” “不可能!绝对……” 钱胖子看了一眼第三名钱云鹤,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然后嗷的一嗓子,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这个人疯了,离他远点。” 旁边一个老夫子低声告诫同伴,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乡试,又一次名落孙山,不知道参与了多少次放榜,对于这种放榜日疯了的情况,已是见怪不怪了。 第26章 鹿鸣宴异变 钱胖子是被抬回来的。 他太兴奋了,做梦也想不到会中举,而且还是第三名。 虽说前几天算卦的说他能荣登三甲,他根本就不信。认为纯粹是为了讨好他才这样说的。 没想到真的被算卦的说准了。 “活神仙啊!” 钱胖子感慨,不但算出他能获得第三名,连叶寻花得了最后一名也算准了。 想想也是,自己能够得到神灵眷顾,把写好的试卷给自己送上门,要是进不了前三甲,那神灵也太没面子了吧。 获得举人后就算有了功名了,官府会给你分配田地、房屋和佣人。 从此你就脱离了无产阶级,一步迈进有产者的行列了。 虽说钱胖子家有些资产,但那顶多算土财主,有了功名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响当当的举人老爷,连县太爷也会高看一眼。 并且第二年进京参加会试,地方上会给你出差旅费,入住驿站食宿免费,妥妥的公费旅游。 放榜日第二天在大名府有名的丰乐楼举行鹿鸣宴,宴请所有的中举举人。 丰乐楼地处大名府偏东的位置,园林建筑风格,其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木扶疏,幽静雅致。 这次的宴请规模特别盛大,不止有文举人还有武举人也一起参加。 宴会的主办者梁中书和几位监临、学政在接受众举子参拜之后,出言勉励几句,然后发放顶戴衣帽等物,穿上这身衣服以后就是堂堂举人老爷了。 叶寻花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最后面的角落,他心态淡然并不计较。本来就是最后一名,没啥可抱怨的。 钱胖子坐在第一桌,志得意满。 周德彪和郑漏斗坐在靠中间的位置,听到钱胖子竟然是亚元第三名,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向叶寻花投来询问的目光,叶寻花并不做表示,只是以手指扣桌,发出轻微的敲击声。 然后示意二人看他的手指。 那两个人看的是一头雾水,啥意思啊?难道是说桌子材质不错,暗示钱胖子是块好材料? 叶寻花见状瞪了二人一眼,用手比划小册子的形状。 郑漏斗终于看明白了,原来老大指的是萝卜丝喂马。 难道老大在桌子上敲的点数就是数字,一划就是杠杠? 那么看老大想表示的意思就是:晚上见。 他试着在桌面敲了数下,做了个简单回复:好。 叶寻花点头微笑,竖了一个大拇指。 得到了老大的夸奖,郑漏斗心花怒放,偷偷告诉周德彪他知道怎么用萝卜丝喂马了。 两个人自从画符祈雨后待遇不错,一有时间就研究密码本,教官见了也认为是在精修法术。 对于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二人倒是没感觉到难度,把平常的一些日常用语,掌握了七七八八。 他们并不知道传递这些密码是靠敲击,而是另辟蹊径用嘴唇说出来,比如说天,就说壹,地就说贰,中间停顿就说杠。 平常他们会在私下用这种方式交流,觉得特别有意思,无形中提高了熟练运用程度。 金云坐在中间的一桌,他不时用怨恨的目光盯叶寻花一眼。若不是这个人调换了他的试卷,他可能会进前十成为亚元。 不过他已经安排好了怎么戏弄叶寻花,你就等着出丑吧! 鹿鸣宴照例先表演节目,由歌姬演唱《诗经》里的《小雅.鹿鸣》。 两个双十年华的艳丽女子一坐一立,一个轻抚瑶琴,一个慢启朱唇: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歌姬展动歌喉娓娓而歌,下面的举子们齐声相和。 然后表演魁星舞,寓意魁星高照,荣登仕途。 上菜的时候,一个跑堂的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竟然将叶寻花的酒盏碰到了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把衣服都弄湿了。 跑堂连声道歉,说要给叶寻花更换一个酒盏,就退下去了。 结果迟迟也没有给送来。 叶寻花倒也不以为忤,没有酒就吃菜呗,又不是非喝不行。 同桌的人都面露讥笑之色,有两个人故意找他碰杯,见他没有酒具,便调侃他是不是把酒盏偷了想带回家。 叶寻花这才意识到这是针对自己的满满恶意,通过观察,发现了坐在中间桌上的金云,正不怀好意的斜睨着他。 原来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当初这个金云让手下放火想烧死自己一伙人,幸亏被小月养的猫、狗察觉了才幸免于难。 现在又找人想羞辱自己,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正考虑怎么惩治一下他,就见府院王安山站起来道:“诸位举子,请满饮此杯。预祝再座的各位明年金榜题名,飞黄腾达!” 一众武举文举纷纷站起来,同声道:“谢府院大人!” 然后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叶寻花也站起来虚应其事,却看到王安山微不可察的给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堂倌使了个眼色。 梁中书喝了酒,正待吩咐下去散席回府,忽然觉得一阵眩晕,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勉强用手撑着桌子不让自己出溜到桌子底下,嘶声道:“来人!快去找大夫来!” 身后两个护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中书大人面色潮红,还以为酒喝多了,赶紧过来扶持。 就在此时异变突发,两个堂倌从怀里拽出匕首,分别刺入了护卫的后心。 两个护卫登时毙命。 此刻大厅里已是一片混乱,所有喝了酒的举人都四肢无力,身软如绵。 有几个直接坐倒在地,大口喘息。 梁中书先是一惊,及至看到王安山镇静自若不为所动,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 吏部的考功员外郎魏琼和主播杨修竹也看傻了眼,做梦也想不到在这卫兵守护的官宴上会发生流血事件。 叶寻花见众人都出现了异状,只有自己安然无恙,随即想到了一定是酒出了问题。 再看到两个护卫给人杀害,连忙装出和别人同样的症状,瘫坐在椅子上静观其变。 在这由府尹主持的鹿鸣宴上竟会发生状况,而且一上来就死了两个护卫,所谋之深,还真的不好揣度。 钱胖子本来还强撑着坐在椅子上,及至一滴护卫的血一下溅在他的鼻子上,他再也支撑不住,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周德彪和郑漏斗尚能勉强维持,他们茫然无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安山环顾四周,见一切尽在掌握中,击掌三下让大家安静。 众举子顿时停止了喧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静待下文。 “诸位不必惊慌,刚才喝的酒里面只不过掺了些“五花软筋散”,也就能让大家浑身没劲,无法行动而已,并无其他害处。” “至于为什么给诸位下药,不过是想和诸位签个协议,只要大家诚心签署,马上发放解药,让你安全离开。” “下面,有请来自大辽国的耶律歌王爷讲话!” 这句话一出,底下众人几乎炸了锅,哄的一声议论声四起。 一个身穿汉人服饰的阴鸷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场面如此混乱,不由得眉头一皱。 王安山见了赶紧对两个堂倌打扮的手下一摆手,两个手下顺手扯过一个举子来,一刀杀了。 下面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由于没有多少力气,声音倒也不大。 “诸位安静,若再喧哗者,此人就是下场!” 宴会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辽国耶律歌这才满意的一点头,对王安山的当机立断表示首肯。 “各位文举武举,你们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当今而下,我大辽兵强马壮、国力无双。不日即将饮马黄河,挥师南下,将宋地收入囊中!” “我皇求贤若渴、惜才如金,而今正是需要人才之时,你们若是肯投靠我国,将来封王列侯,世代荣昌!” “怎么样?各位可愿弃暗投明,为我大辽效命?” 说完,耶律歌双眼微眯,目视众人。 “大胆!你辽国北方僻壤,蛮夷之地,怎能和我大宋相提并论!我朝仁义之邦威服四海,不屑与你相争,尔等竟然不怀感恩,反而以怨报德,屡犯我疆土,诚为狼子野心,犬豖之为!” 但见吏部的魏琼拍案而起,虽然站起来十分困难,却是死命挺立。 他大口喘着粗气,指着王安山道:“勾结外敌戕害同袍,是为汉贼也!你就不怕诛九族吗?” 王安山见他神情激愤,目眦欲裂,不由得倒退一步。 “你错了!魏大人。自古良禽择木,良臣择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朝国力日衰,权臣当道,百姓民不聊生。还是推翻昏君,恭迎明主才是仁者、智者之为!” “放屁!乱臣贼子!我必食汝肉、寝汝皮,将汝挫骨扬灰!” 魏琼还待再说,被耶律歌一挥手,一个手下上前当胸一刀,顿时气绝身亡。 然后耶律歌把目光看向梁中书,道:“梁大人作何抉择呀?是享受荣华富贵还是杀身成仁呢?” 梁中书已吓得体如筛糠,可是尚存一点侥幸之心,颤声道:“这里乃是我军事重地,屯兵数十万,更有羽林军无数。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去,不然只怕走不了了!” “哈哈!我们既然来的,自然也能走的,用不着你操心!” “快说,要死要活?” “要死怎样?要活怎样?” 梁中书见耶律歌的一个手下执刀抵在自己的心口窝上,吓得赶紧问。 “要死一刀攮死!要活就把这份契约签了!” 耶律歌拿出一份白绢,上面写了许多条款,内容则是效忠大辽,永不背叛等条文。 梁中书看完满头大汗,这要是签了那就是灭满门诛九族的大罪,也是遗臭万年史册留名的罪人。 可是不签的话立刻就死,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我,我,我签!” 终于还是没有抵御住对生的渴望,梁中书用颤抖的手提笔签了字,画了押,不禁涔然泪下掩面而泣。 “好!大家都看到了,你们的中书大人都签字了,你们还不从善如流,更待何时?” 耶律歌面带笑容,让手下拿着契约挨个签字,不签的一律杀了。 众举子一片哀嚎,心中彷徨无计,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名张同洲和第二名甘凤池都签了,第三个轮到钱胖子。 钱胖子刚才出溜到桌子底下,从下面看的是一清二楚。 此刻的他双目紧闭,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那个手下用脚踢了踢他,他却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手下想把他拉起来,可是他太沉了,拉了几下愣是没拉起来。 难怪人说死沉死沉的,死胖子更沉。 “先别管他!赶紧进行下一个?” 耶律歌计算着时间,鹿鸣宴一般进行一两个时辰,最多三个时辰顶天了。若是长时间不散席,势必会引起官府方面的怀疑。 再说这屋子里的血腥味也太大,难免不会泄露出去,虽说这丰乐楼被自己的人控制了,也不能有丝毫大意。 这一次冒着巨大的风险深入大名府,可谓是出其不意,兵行险招。当然也多亏了王安山这个潜伏多年的暗子。 不过这次的收获可谓巨大!不但将武举文举一网打尽,还抓住了梁中书这条大鱼。 只要让梁中书这个内应潜伏在大名府,以后挥师南下的时候自然是势如破竹,吞并整个大宋便指日可待。 而且还有那么多武举文举,充斥在军队和地方上,都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事后只要把杀人之事都推到金国头上,再留下几具身上带有金国特征的尸体,再加上活着的这些内应众口一词,任谁也不会想到是我辽国做下的。 一声低低的惨呼声响起,又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被杀了。 耶律歌摇了摇头,想不到宋人中不怕死的还不少。 签契约已经进行了大半,约有三分之二的人都签了字,另有四五十人死于非命。 还有不到百人就全部签完了,马上轮到了周德彪和郑漏斗。 叶寻花一直瘫坐在椅子上观察事情的进展,魏琼的死让他肃然起敬。 我堂堂大宋不缺视死如归的英雄,为了这一方热土,甘愿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扞卫自己的祖国。 这是心中的信仰,也是不屈的信念! 当梁中书受到胁迫时他几乎忍不住要出手了,只要梁中书咬牙挺住坚决不降,他会在辽国人动手的刹那将对方干掉,然后再解决其他几个敌人。 虽然明面上只有四五个敌人,但他知道外面肯定还有不少,不然不可能里面闹成这样了,还没有救兵来援。 可惜的是,梁中书投敌了,当了辽国的走狗,虽然他并不情愿。 如此一来他不敢轻举妄动了,如果自己出手了,不管成功与否,都会成为官府和辽国的共同敌人。 因为他知道了内幕,所有签约的人都不希望他活着,除非和他们同流合污。 可是现在他不出手不行了,马上就轮到自己的兄弟了! 他不希望自己的兄弟死,更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卖国保命。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特别是经历生死关头。 活下去的理由有一万个,而死亡总会是最后一个选项。 就在辽国人靠近周德彪之时,叶寻花出手了。 他一下将圆桌举起来朝着中间砸去,目的不是伤敌而是引起混乱。 趁着所有人惊愕之际,他已经靠近了逼迫签约的辽国人,用他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动作把辽国人的脖子扭断了。 没等第二个敌人扑上来,从死尸手里抢过来的短刀便已出手,犹如毒蛇一样钉上了对方的咽喉。 两个敌人瞬间解决,他一边作势冲向耶律歌,一边嘴里大声喊:“我金云乃是本府签判之子,岂能做辽国的走狗!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能愧对祖宗!” 真正的金云本来坐在那里,他已经签了契约,看到有一个人冲出来格杀辽国人,还冒充是自己。 这麻子不叫麻子——坑人啊! 他想站起来为自己辩解,谁知道根本站不起来,而且发出的声音太小被其他乱七八糟的声音掩盖住了。 就在叶寻花冲向耶律歌之际,一道刀光犹如闪电划过,截断了叶寻花前冲之势,若是继续向前,就要一刀两断。 叶寻花当然不会认为耶律歌身为王爷没有贴身保镖,有并且一定是个高手。 不然他会这么大胆来到拥兵数十万的大名府?而且冒着生命危险前来鹿鸣宴挟持知府和众举子? 他一定有使他自信的底牌在手,即便不成功也能做到全身而退。 所以叶寻花只是假装要去擒下耶律歌,果然就把隐藏的高手引了出来。 歌姬! 原来刚才献唱的歌姬竟然是暗中保护耶律歌的高手! 她前一刻还躲在一旁装作瑟瑟发抖的样子,发现有人对王爷不利,便猝然出手了。 她用的武器是一柄长而细的弯刀,第一刀切断了敌人进攻的路径,让敌人不要有任何冒进的想法。 第二刀则是削斩来敌,将来犯之敌迫退,离她要保护的人远点。 紧接着就是第三刀,也是致命一击,本来刀长四尺五寸,突然暴涨为一丈,猝不及防下难逃一劫。 幸亏叶寻花只是玩了一个虚的,并没有真的冲上去拼命,不然只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即便是这样,第三刀也让他受了伤,他手无寸铁,面对犹如劲弩发射而来的弯刀,只来的及一闪,刀尖已然刺入了他的左臂。 此时他才看清,使得弯刀突然暴涨五尺的是一根从刀颚处弹射出来的细细铁链。 叶寻花不敢恋战,跳上圆桌把盘子、碗碟朝歌姬踢去,汤汁四溅使得歌姬只能暂时躲避,这为叶寻花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他一个箭步跨到窗户前,合身撞了上去。 雕花窗棂四散破碎,叶寻花从二楼一跃而下,身在半空,就看到下面一队士兵弯弓搭箭对准了他。 第27章 你就是烧成灰我也要找到你 叶寻花身在半空,若是地面的士兵乱箭齐发,那么势必将他射成一个刺猬。 一个身穿捕头衣服的老者将右手举起,待他看清了从二楼跳下来的人是叶寻花时,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等到叶寻花落到地上跌了一个狗吃食,这才过来两个士兵把他提溜起来。 “哎呀哎呀!你们轻点,我受伤了!” 叶寻花故意表现的伤势过重,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老捕快阴沉着脸一把抓住叶寻花的领子,低声问道:“上面什么情况?快说!” 叶寻花连连摇头:“不清楚,里面乱套了,还死了人。” 他之所以说不清楚,就是因为他认出来这个老捕头就是那个算卦的,那么这些士兵还有衙役必定也是衙门里的,并不是辽国人假扮的。 如果把梁中书叛国投敌的事说出去,那么只能招来祸端,灭你满门的那种。 看这情况,应该是衙门里察觉到丰乐楼鹿鸣宴出了意外,这才派人前来救援。 神捕万山河见叶寻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而且胳膊上还在流血,知道他一定是吓傻了,即便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只好让一个衙役把他带下去包扎伤口,并暂时看押起来。 衙役把他搀着到了一个盛放杂物的屋子里,给他简单做了包扎,然后让他呆着别动,就出去把门锁了,自去归了队。 在衙役看来,一个受了伤手无缚鸡之力的举子,锁了门是不可能再跑出去的。 万山河自从接了梁中书让他调查敌国密探的差事,一刻也没有闲着。 他先是撒出去了大量的捕快和线人,让他们暗访大名府内所有的客栈、出租屋和能够寄宿的寺庙、道观,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现。 接着加强了城门口和宵禁的盘查力度。 最后又派人严密监视各大衙门、有司及军队驻地。 敌国密探既然来了,总要刺探情报的。他们想要获得无外乎就是军事、政治方面的情况,只要盯紧了各个重要部门,总能发觉蛛丝马迹的。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敌人竟然盯上了为武举、文举举办的鹿鸣宴。 等他探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发现丰乐楼外面的守卫士兵还在,可是里面的守卫却换成了一些陌生人。 他知道出大事了! 梁大人和众监临、学政还有三百多个武举、文举可都在里面呢! 别无他法,他只好先将丰乐楼团团围住,把敌方的守卫干掉,然后准备强攻宴会厅。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叶寻花破窗跳了下来,说里面死了人了,顿时让他心神大乱。 “里面的人听着!赶紧把梁大人放了,有什么要求都好商量!” 他没有提其他人,单单说让放了梁中书,这就是为官之道了。 等了半晌,里面没有动静,这让他焦急万分,难道里面的人已经罹难了? 不能等了!要是因此耽误了救援时间,造成上官殒命,那他可是百死莫赎了。 “里面的人听好了!若是再不回话,我们就冲进去,我数三个数:一!” “二!” “三!” 话音刚落,一颗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却是梁中书。 他脸上显得十分平静,对万山河道:“万捕头,慌乱什么?刚才出了一点小事,现在已经没事了。” 万山河连忙躬身行礼,口中连说请大人恕罪,暂时放了一半心,又怕梁中书是被人挟持,在这里施缓兵之计。 梁中书见万山河态度虽然谦卑,却并不把围着的士兵撤了,知道他心怀疑虑,遂道:“你在下面安心守护,我们这就下去。” “是!卑职遵命!” 万山河不敢不从,上峰有令,违抗命令还想不想活了。 梁中书缩回脑袋,在椅子上坐下来,对耶律歌道:“你们走吧!我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 耶律歌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梁大人!以后咱们就是一殿之臣了,我会再联络你的,届时我们并肩杀奔汴梁,马踏东京,岂不快哉!” 说完仰天哈哈一笑,故意把契约书在面前一摆,收入怀里,带着四五个随从下密道里走了。 梁中书气的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却又无可奈何。 楼上此时一片寂静,每个人的内心都是无比复杂。 刚才叶寻花跳楼以后,耶律歌就不再挨个询问剩下的武举文举愿不愿意归顺了,而是强行拿着他们的手指在契约书上按手印。 只有这样把所有的人绑在一条船上,才不会倾覆。都是签了契约书的,谁也不能举报谁。 梁中书沉声对众人道:“此次遭宵小暗算,我亦知道各位心非所愿,不过现在把柄落于人手,随时会陷我们于万劫不复之地。” 王安山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当今之计,你我应当勠力同心,共度时艰!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有人勾结金国细作意图捣乱,被我们发现了,当场杀了两个,跑了一个。” “那个跑了的大家知道是谁吗?” 一个和叶寻花同桌喝酒的站起来道:“此人应该叫叶寻花,本次科举考了最后一名。” “对!就是他!” “现在五花软筋散的效力已经消失了,大家这就各自回去吧!等下王府院会放一把火,将这丰乐楼烧为一片白地。” “这些死去的人就当是一场意外大火没有逃出来而殒命的吧!” 众举子纷纷起身离去,人群混乱中,周德彪和郑漏斗偷偷扯起躺在桌子底下的钱胖子,随着人流涌下了丰乐楼。 还没等走出一楼的门口,就听到楼上有人大呼:“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 举子们闻声跑的更快了。 不大会儿功夫,丰乐楼已是火光冲天,烈焰升腾。 梁中书和主薄杨修竹、府院王安山站在远处,看着万山河指挥着士兵和衙役救火。 丰乐楼全部木质结构,火烧起来根本无法施救,凭着几桶水想浇灭了,那是门都没有。 后来火势更大,几乎烧红了东边的半个天空。 所有人员都撤到了五里之外,即便如此,也依然感觉空气炙热,难以呼吸。 梁中书把万山河叫到跟前,问他是怎么知道丰乐楼出事了的。 万山河据实禀报,直说救援来迟还望恕罪。 梁中书又问刚才跳楼的那个人可曾见到。 万山河这才想起杂物房里面还关着个叶寻花。 他当即把负责押送叶寻花的衙役叫来,问他看押的人怎么样了? 衙役一听就傻了,说刚才光顾着救火,忘了把叶寻花放出来了。 这会儿怕是已经烧成灰了吧。 现在丰乐楼附近的房子也都烧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地处僻静,恐怕早就殃及四邻了。 梁中书这才略微心安,他指派给万山河两个任务:一,继续追查敌国奸细,一有发现马上禀报。 二,跟踪监视叶寻花的家眷,若是叶寻花还活着,立即予以格杀!不要费半句话。 万山河躬身领命,心头略带疑惑,却不敢表现出来。 此时整个大名府的人都看到丰乐楼这边着火了,离得近的闲人都跑来看热闹。 而那些随同举子们来赴考的丫鬟、书童、仆人们,也纷纷往这边跑,担心他们的主人会不会有事。 立春、金剑还有小月刚刚赶来,正好看到往回走的钱胖子等人。 在得知了叶寻花并没有返回杨柳胡同的消息后,三个人也着急起来。 会去哪儿了呢? 当时老大为了不让自己二人签契约,出手杀了两个辽人,后来被那个歌姬伤了肩膀,这才跳了楼。 凭老大的身手二楼的高度不会使他受伤,那么应该是被官兵抓住了,也有可能趁乱逃走了。 逃走的话应该回杨柳胡同的家,可是竟然没有。那么只剩一种可能,就是被抓住关起来了。 要是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刚才梁中书可是放下话了,叶寻花就是勾结金国的奸细! 对于奸细,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 钱胖子两只眼睛在人群里寻摸,希望能看到叶寻花的身影,突然他眼前一亮,一个让他万分敬佩的人出现在不远处。 这个人一身捕头打扮,目不斜视径直向他走来,在他身前三尺站定,道:“卦金拿来!” “哈哈,没问题!你这身打扮倒是怪好的,怎么改行当起拿贼的官差啦?” 钱胖子和他打着哈哈,想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 万山河也是一样的心思,道:“卜卦是爱好,这才是吃饭的差事。你们那个最后一名呢?回家了吗?他也欠着我卦金呢。” 钱胖子一听这个捕头也在打听老大,看来是没看着啊!那老大到底去哪儿了? “那个,我们这不也在找他嘛!还以为你见过他呢。” 小月现在也是一脸焦急,这个叶寻花太不让人省心了,其他三个人都好好的,就唯独他不见了,不会是…… 看着渐渐熄灭的火场,她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等到大火完全熄灭,开始最后的搜寻工作。 很快,一具具烧焦的尸体被抬了出来。一共有五十来具之多。 尸体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根本无从辨认谁是谁了。 万山河让衙役和仵作把尸体放进尸袋里,先抬到衙门管辖下的停尸房去,看看家属能不能认出他们的亲属,然后再领回去安葬。 立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摆放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哭着跑过去认尸,却哪里能辨认的出来。 此刻前来找自己亲人的举子家属已是哭声一片,整个丰乐楼废墟里愁云惨淡,哀嚎遍野。 小月的目光从一具具尸体上掠过,并没有发现叶寻花的尸体,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个冤家应该还活着。 傍晚,杨柳胡同。 叶寻花住过的房间内,一灯如豆。 钱胖子、周德彪、郑漏斗坐在桌子旁,立春和金剑站在一边,小月则盘腿坐在炕上。 他们在丰乐楼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叶寻花,只好回来看看,叶寻花也许回了家。 然而家里一切如旧,还是上午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大家许久都没有说话,晚饭也不想吃。 没有叶寻花的消息,他们的心情格外压抑。 小月看看外面的天黑了下来,起身道:“我出去一趟,再给你们弄点吃的。” 说完抱着桐花领着胖虎和另外两只猫走了出去。 周德彪闷声说:“我不饿,我想出去找老大!” 郑漏斗也说要跟着。 钱胖子问:“你们去哪儿找老大?大名府这么大,很快就要宵禁了。” “我不管!反正不能在这儿傻等!” “你先别急!我问你,你们在后边和老大挨得近,老大就没和你们说点啥?” 钱胖子也急,但他到底心眼子多。 郑漏斗眼前一亮,道:“还别说,老大还真就说了。” 钱胖子小眼睛瞪了起来:“说啥了?” 郑漏斗刚要开口,就听外面一阵犬吠,好像是胖虎发现了什么。 难道是老大回来了? 三个人一起冲出屋门,来到院子里,见胖虎对着房顶在叫,一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 “那是什么?好像有人!” 周德彪不敢肯定。 钱胖子眨了眨眼:“一只猫而已,肯定是桐花招来的。” 小月在胡同里遥遥招呼胖虎:“走了胖虎!” 钱胖子对着这只和自己长得有点像的肥狗竖了一下大拇指,然后又竖起食指对周、郑二人“嘘”了一下。 二人点了点头,悄没声息的凑在一起耳语。 小月带着三只猫一条狗又来到了丰乐楼的废墟,这里由于白天的一场大火烧死了太多人而变得冷冷清清。 她取出一块玉佩让三猫一狗嗅了半天,直到它们记住了上面的味道才把它们撒了出去。 这块玉佩是从叶寻花的衣物里找到的,应该是随身挂在腰间的。 小月站在一堵半颓的墙垣上,目光中满是坚毅和执着。 淡淡的月光映着她的清影,孤寂而又落寞。 叶寻花! 你在哪里? 你快出来! 她的眼角,噙着一滴晶莹,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终究还是一阵风过后,吹落在无声的尘埃里。 不知从那个角落传来一声猫叫,是桐花! 小月从断墙上纵跃而下,凌空虚跨五六步,几下就来到了桐花跟前,就见桐花的嘴里衔着一块布角,显然是衣服上的一角。 这是他的! 小月从桐花嘴里拿起那块布角,凝视良久,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叶寻花衣服袖子的一块。 这块布角上隐约还残留着一块血迹,可以想象的出,叶寻花是受了伤的。 小月环顾四周,见这个位置并不是丰乐楼主楼,而是楼后面的一排杂物房。 据周德彪和郑漏斗所说,叶寻花是从窗户跳下去的,而在跳楼之前已经受了伤,那么他应该是跳楼后又来到了这个房子里。 现在这个房子被烧毁了,却没有发现尸体的痕迹,那么他应该是在起火之前就离开了。 至于这块染了血的衣袖布角,有可能是他扯下来丢弃的,目的自然是不想让人看到。 要知道叶寻花可是喜欢穿白衣服的,如果白衣服的胳膊上有鲜血,那可是十分显眼的。 这么一说叶寻花还真有可能没死! 想到这里小月的脸色终于不那么苍白了。 他会到哪儿去了呢? 她把胖虎叫了过来,让它闻闻那块布角,看看胖虎能不能闻出点什么来。 胖虎闻了以后就在四下里乱嗅,然后就向远处的园林跑去。 小月眼前一亮,急忙跟了上去。 小月的背影还没在夜色里消失,一道黑影从远处的废墟堆里显露出来。 黑影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悄然无声的尾随而去。 钱胖子等三人在院子里枯坐,眼看着月上柳梢头,四周一片安静,唯有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更夫佝偻着身子,迈着慢腾腾的碎步,也许是喝醉了酒,打更总是不在点上。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这不像是打更,倒像是老和尚念经。 周德彪听得心烦意乱,说饿了要出去吃饭。 郑漏斗也说要回屋睡觉,只有钱胖子还坐在院子里,老大和他们说了晚上见,那就一定会来见面的。 躲在屋顶后面的一个人影看了看走出家门的周德彪,又看了看回屋里的郑漏斗,再把目光投在钱胖子身上,不知道该去盯着谁才好。 小月跟着胖虎一路来到了一处湖边,这是一个人工湖,湖里种着些藕荷,荷花早已凋落了,只有亭亭的荷叶在晚风里摇摆。 胖虎对着湖水嗅了嗅,然后开始喝水,它应该是口渴了,之所以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喝水的。 小月先是蹲在湖边静静地看着湖水,仿佛看到了在莘县叶寻花家里的一幕,自己落入湖中,叶寻花跳下来相救,然后自己伏在桥上看着水中的他慢慢沉没…… 当时为你掉了一滴泪,今天又为你掉了一滴,难道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她坐了下来,脱了鞋袜把脚浸入水中,让玉足接受湖水的抚摸。 然后说道:“出来吧!” 四周一片寂静,连湖中的蛤蟆也不敢发出鸣声。 第28章 我,我想娶你 梁中书这几日忙的是焦头烂额。 自从发生了丰乐楼事件,一下死了五十多名举子,这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 再加上还有金国人参与其中,更是引起了庙堂高层的重视。 首先刑部派大理寺彻查此案,大理寺委派了五人调查组,不日即将到达。 来自吏部的追查也接踵而至,由于考功员外郎魏琼是吏部的人,他的死必须有个交代才行。 自己的老泰山蔡京也过问了此事,让他赶紧消除影响,把各方面摆平。 现在他倒是不担心辽国方面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来,他们刚刚掌控了自己,肯定要好好谋划一番,最大限度的利用好自己这张牌。 最让他头疼的是那个逃走了的叶寻花! 此人虽说最有可能是被烧死了,可是却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只要一日不见尸体,就不可能安心,总怕他突然钻出来说出那天的真相。 自己派了万山河深入查寻这个人,结果却没有丝毫发现。那个叶寻花好像真的人间蒸发了! 看来还得去请更厉害的追踪者才行,此事已经让蔡猛去办了,他知道几个江湖上的此道高手。 前几日七王爷的儿子赵菱也来凑热闹,非要追根问底金国密探的事。 还说他掌握了辽国的一个秘密据点,就在大名府内,近几日就要收网了,可别捅出什么篓子来。 家里也是不得安生,两个偏房争宠竟然闹到了下药害命的程度。 还有大小姐紫心,自从私奔被追回来以后,就喜欢上了周易,每天神神叨叨的为丫鬟下人们算命,真是成何体统! 梁中书揉了揉眉心,派人去把万山河叫了来。 “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我可不想听没用的废话!” “大人!卑职一直在亲自严密监视那人的亲眷朋友,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证明那人还活着。” “这么说那个人已经死了?” “从目前的迹象来看,应该是必死无疑了!” “再给我盯一段时间,要是没有什么发现,就撤了吧!” “是!卑职告退。” 万山河从府衙出来,感觉后背的衣服都湿了,他掏出手帕拭了拭额头的汗珠,这才把一口气喘匀了。 还让他继续查叶寻花的案子,他可不敢了,除非不想活了。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遭遇,右乳下的穴道又是一疼,使得心脏突突急跳数下。 那天晚上他跟在那个女孩子的后面,想看看会有什么发现。 见她走到湖边坐下来,对着湖水喃喃低语,难道叶寻花藏在水里? “出来吧!” 女孩并没有回头,他却觉得这句话一定是对他说的。 装神弄鬼! 我在六扇门混了三十年了,什么奇闻怪事没见过,跟我玩里格楞? 他现身出来,森然道:“你是和我说话吗?” 女孩依然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以后别再找叶公子了,连想也不要去想。” “放肆!告诉我叶寻花在哪儿?否则我这就把你抓起来!” 女孩站了起来,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遍体生寒,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女孩一抬手,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扼住了,双脚也离开了地面,可是女孩的手明明离自己还有三丈远。 他用双手去揪扯自己的脖子,却感觉被扼的越发紧了,连呼吸都困难。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女孩的声音依然淡淡的。 他拼命吸入一口气,挣扎着道:“仙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然后扼住他脖子的力道突然消失了,他从半空跌落,好在离地不高,并没有受伤。 他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突然觉得活着无比的美好。 “我在你的乳根穴种了一根刺,只要你心里惦记叶公子,它就会长一分,直到刺入心脏,逆血而亡。” 女孩一边走一边说,她的肩头趴着一只狸花猫,身后跟着一条肥狗,狗背上驮着两只小猫。 就这样踏着一地的月色走了。 过了好久万山河才有力气爬起来,右乳下的乳根穴感觉有东西梗在里面,应该就是女孩所说的那根刺。 这是仙人吧?好可怕的手段。 从此他不再去监视叶寻花的住处了,为了应付公事,只叫了一个闲汉去附近转悠一圈,好向上面交差。 那天晚上周德彪去外面吃饭,出了杨柳胡同,迎面正碰上那个打更人。 “别敲了,你这报的啥更啊?” 打更人止了梆子,道:“跟我走。” 二人一前一后专走僻静的小巷,很快来到一个因凶宅废弃了的后院。 院墙上有个大豁口,打更人先跳了进去,周德彪看看四下没人,也跟着跳了进去。 打更人正是叶寻花。 他从丰乐楼跳下去后被衙役关在了杂物间,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喊失火了。 透过门缝看到丰乐楼火光冲天,所有的人都在来回端水救火。 他将沾了血迹的袖子扯下来扔了,然后把一扇门往上一提,门轴脱出了门臼,这扇门就卸了下来。 猫着腰钻出来,混在救火的人群里往后园的人工湖而去。 渐渐的他偏离了人群,在一处僻静地方脱了衣衫,用荷叶包起来,泅水到了湖对岸。 入夜的时候他来到杨柳胡同附近,感觉到会有埋伏,于是花了一两银子换来了一次打更体验。 打更人拿着银子欢喜的不行,有钱人就是会玩,花钱打更玩。 叶寻花和周德彪在荒宅的后院凉亭里坐定,周德彪见叶寻花的左臂还在渗血,连忙拿出金疮药给他敷上,仔细包扎好了。 叶寻花问起他跳楼以后发生的事情,听完以后沉思良久。 周德彪也不催他,将自己的长衫脱下来给他换上。 “彪子,这件事很棘手!” 叶寻花面色郑重:“我现在成了人人可杀的金国奸细,所有签了契约者也都恨不得我死,我是暂时不能露面了,你们也要小心一点,不管谁问你们,就说和我只是同乡,没有多大交集,一起赶考作伴而已。” 周德彪点头:“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还要再好好考虑考虑,还有半年就是春闱会试,希望能在此之前扳回这一局。” ”那我们怎么办?” “你们现在是不是被告知不可离开,等候调查?” “对呀!” “等调查完,你们三个带着小月、立春和金剑回乡,记得把亡故同伴的尸骨带回去安葬。回去告诉我爹,就说我很安全,一定会参加春闱会试。” “还有,你回去给我找一个人,她叫安月桐,给她买个院子,置办间铺面,让她安心生活。记着,要偷偷去办,不要让她知道是谁花的钱。” 周德彪虽然不明白这么做是什么用意,还是点头应承下来。 临分手时,叶寻花让周德彪先做个准备,以后到杭州置办房产,把家里的事业逐渐转移到南方去。 这件事周德彪就更想不明白了,但他有个优点,听老大的准没错! 二人分手后,叶寻花在荒宅里找了间屋子睡觉,屋子里老鼠、虫子乱爬,他也毫不在意,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思来想去,反复计议,最后下定决心,到辽国去!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是整个事件的关键物品是那份契约书。 这份契约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被耶律歌带到辽国去献给辽皇,从而制定下一步攻占大宋的计划。 那么只要将这份契约书偷了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当着所有签契约人的面把它销毁了,他们会不会对自己感激涕零,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再生父母?会不会拼命报答自己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可是,这次行动毕竟太过冒险了! 单身一人,深入敌后,去守卫林立、高手如云的大内皇宫,自己能做到吗? 这要是给我配上直升机、冲锋枪、和手榴弹还差不多。 就拿昨天来说,要是有柄微冲在手,哪还有别人什么事啊!自己一个人就能生擒活捉辽国王爷耶律歌。 给仕林添一段佳话!给江湖造一个传奇! 不行!必须打造属于自己的新式武器,不然只会被动挨打,甚至是危及生命。 那么先造什么好呢? 叶寻花想起自己当特种兵时候的配置来,微冲、防弹背心、头盔,沙漠之鹰、匕首、夜视仪,手榴弹、闪光弹、震爆弹,望远镜、GPS、指南针,还有钢臂弩、攀岩绳、吹箭等等。 这些配置自己能制作出什么呢?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防弹背心能做,找铁匠打造几块钢板,自己再缝制一件背心,组合起来勉强能用。 头盔也没问题,找铁匠铸一个,就怕重量不会太轻。 匕首现成的,不用特别制作。 手榴弹可以做成以前做的那种手雷,再加大点硝石的比例,让威力再大点。 望远镜也能试着制作,不过要找到石英石先造出玻璃,再磨成凸透镜就行。 在当今现实中用处最大的钢臂弩倒是有现成的,那就是诸葛连弩。 诸葛连弩这种小型武器军队里一般不配置,因为它的射程太近,远不如弓箭杀伤力大。倒是在刑部里有配制,捕快可以用来缉拿盗贼。 看来有必要去大名府的捕房去一趟了,偷出一把来再略加改造,就能胜任一般的突击行动了。 还有吹箭这种暗器,用处也很大,无声无息,一箭封喉,用来偷袭特别好使。 这个自己能独立制作出来,就是箭头上涂的毒液不知道从哪里弄到。 当天晚上,小月拎着一个食盒进了家门,见钱胖子和郑漏斗还坐在院子里聊天。 她把食盒打开,里面摆着四个菜还有一瓶酒。 把酒菜摆上石桌,小月给三人的酒杯倒满酒,道:“这一段时间多承几位大哥照顾,小月在此谢过了。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此别过,山高水长,有缘再会!” 言毕,一饮而尽。 钱胖子吃惊道:“怎么你要走?不等老大回来了?” 郑漏斗也道:“是啊,你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怎么生活?” 小月平静的道:“没事!我一个人习惯了,再说还有它们呢。” “不行!哪儿也不许去!跟我们回家!” 周德彪从门外进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胖虎一下跑到周德彪的跟前嗅了嗅,然后跑回小月身边,低声呜咽。 小月听完脸上也起了笑意,轻声道:“他,叶大哥怎么说的?” “你怎么知道……?” 周德彪心下奇怪,不过还是将他和叶寻花会面的情况和大家说了一遍。 “老大还要参加春闱会试?太牛了!” “让我们逐渐往杭州转移资产?啥意思呢?” “这个安月桐是谁来着?都啥时候了,老大还惦记着她?” 钱胖子小眼有点迷茫。 ”就是,还得偷偷的,老大这是闹哪样?” 只有小月噘着嘴又喝了一杯酒,道:“咋滴?你们不乐意吗?” “乐意乐意乐意!” 三人异口同声。 叶寻花从睡梦中醒来,听到鸡叫了头遍。 他坐起身来,借着淡淡的星光,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干净的床铺、簇新的被褥,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房门好像刚涂了桐油,闪着柔和的光。窗户上的窗纸洁白,窗台上一盘龙涎香堪堪燃尽。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这绝对不是昨晚那个虫鼠乱爬的荒宅,怎么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难道我又穿越到别的时空了,不然怎么解释? 活动了一下左胳膊,伤口已经好了,只留了一个淡淡的疤痕。 他下了床,打开房门一看,杂草满院,蚊虫乱飞,一片荒凉破败。 没错啊! 就是那个凶宅的后院。 难道这里是另一个空间的入口? 直到一只胖乎乎的狗驮着两只猫从草丛里钻出来,径直走进屋里,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气,才让叶寻花回到了现实中。 “胖虎?你咋来了?” 胖虎继续吐舌头,把头扭向门口。 “当然是跟着我来的。” 一个人影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眉眼里似有万种风情。 “你?是人是妖?” “你说呢?” “你不会是蛇妖吧?白蛇还是青蛇?” 女人故意吐了吐舌头,舌尖舔了一下唇角,却又显得那么妩媚妖娆。 叶寻花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这不是真的,这是个梦! 连念三遍后,眼睛睁开,就看到眼前那张亦嗔亦怒的花颜。 “你,你真的是安月桐?” “不然呢?” “你咋来的?” “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那,那小月是谁?” “你觉得呢?” 叶寻花苦笑一声:“我承认我对姑娘有非分之想,可是仅限于想想而已,并没有付诸行动……” “你再说一遍!” “哪个,虽然也动手动脚了,可是,可是当时是为了救你……” 叶寻花的汗都下来了,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笨嘴拙舌。 “那你让周德彪回家找我,给我买房子买铺面是什么意思?” “我,我想,娶你!” 叶寻花一咬牙,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咋滴啦!我堂堂现代本科生,光荣的退伍军人,为了民族大业无私支援来到宋代,落地就是县令公子衙内,会做诗会画画,还踢得一脚好球。 不会配不上你吧! 安月桐听了贝齿轻咬下唇,盯着叶寻花的眼睛:“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 这次叶寻花回答的挺干脆! 安月桐憋了一下笑,吐出三个字:大坏蛋! 说完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功夫,端上来四个菜,油焖笋子,干煸豆角,红烧排骨,辣椒鸡蛋。 叶寻花心说考验我的时候到了,这几个菜就是再难吃,也要说好吃的不得了,而且还要全部吃完,一点不剩。 拿起筷子一尝,竟然十分美味,素菜清淡可口,荤菜滋味浓厚。 他把每样菜都吃了一遍,突然放下筷子不吃了。 安月桐不解:“怎么不吃了,不对口味吗?” 叶寻花郑重其事的道:“我严重怀疑你不是安月桐,到底是何方神圣?” 安月桐轻笑一声:“想难吃还不容易,我这就加盐去。” 叶寻花连忙护住,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叶寻花吃饱喝足,谓然感叹。 “啐,谁要做你的妻子了。” 安月桐粉面含羞,问道:“叶郎今后有何打算?” “嗯,我打算今晚与你洞房花烛,明晚继续……” 话没说完,一跤跌倒在地,屁股几乎摔成了四瓣。 “让你胡说八道!下次若再没有正形,将你的牙都打掉。” 叶寻花揉着屁股悻悻的站起来,这要是打的我满地找牙,找谁说理去? “嗯,那个,我想去趟辽国。” “辽国?去那里作甚?” 叶寻花于是把自己的设想大体说了一下,说完问安月桐:“你能不能教我两手,我好用来防身。” 安月桐问叶寻花想学什么,叶寻花想了想道:“易容!” “这个好办,明天我就去采买一些丹丸铅汞,教你易容之术。” “能易成女子的模样吗?” 安月桐打量了一下叶寻花:“可以易的比我还美,就是你的个子太高了,不像女子之身。” 叶寻花故作女子姿态,翘起兰花指,腰肢一摆:“如此可像了?” 安月桐掩唇低笑:“我看像个公公!” 叶寻花不怀好意的道:“是不是公公,一验便知!” 第29章 这不巧了嘛这不 安月桐见叶寻花又要不正经,伸脚踩住他的一根小脚趾,微微用力,叶寻花疼的呲牙咧嘴,连忙讨饶。 叶寻花又问起安月桐是不是会仙术,安月桐直言相告,说自己是修道之人,在某些方面异于常人罢了。 “这间房子是怎么回事?” “这只是个障眼法罢了,小术而已。” “那景阳冈上的猛虎和狼群呢?” “也是术法的一种,名为驱虎引狼术。” 二人谈谈讲讲,偶尔打情骂俏,嬉戏调笑,均感情深几许,如沐春风。 到了晚上,叶寻花守着如花似玉的人儿,难免血气上涌,求寻欢娱。 安月桐据实以告:“妾身修炼的是玉女素心功,此功要求必为处子之身,如若郎君难耐寂寞,可去勾栏瓦舍,妾身绝不反对。若是郎君介意,妾身这就自去,从此山水永隔。” 叶寻花抓着安月桐的手不放,誓言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当晚相拥而眠,秋毫无犯。 第二天叶寻花醒来,安月桐已不在枕边,起身见桌子上摆了早点,心中暖意满满。 他在荒宅里转了一圈,果然在前宅天井见到一口水井,井沿上青苔深绿,已经很久没人用了。 一只水桶吊在辘轳上,积满了灰尘。 他转动辘轳打了一桶水,见水质还算清澈,就着水桶洗了脸,又提了一桶水准备回屋里喝。 隐约听到一声叹息,再听已不可闻,也没在意。 没多久安月桐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包袱,打开来看,都是些膏泥铅汞之类的物件。 还有眉笔、刷子、小刀等修饰工具。 安月桐给他讲解了一下怎么调制不同的肤色,如何增肥如何显瘦。怎么画浓眉大眼,怎么垫高鼻深目。 听得叶寻花暗自感叹:女人就是天生的化妆师,无师自通的那种。 叶寻花当过特种兵,会画迷彩妆,学习过怎么伪装自己。但那是在野外,于城市里却无半点用处。 这场教学一直持续到下午。 未时,一个黄脸汉子从荒宅内的断墙处探出头来,见四下无人,这才一跃而出。 正是易了容的叶寻花。 但见他不断出入绸缎庄、估衣铺、铁匠铺以及杂货店等处,出来时身上的包袱里就会多一些东西。 直到掌灯时分,他才回到荒宅,把身上的两个大包袱扔到床铺上,坐在那里直喘粗气。 “可累死我了!足足花了二十两银子。” 安月桐解开包袱一看,里面五花八门的啥都有。 “这块黑布干啥用?” “做夜行衣。” “绿的呢?” “防弹背心。” “这块白的是不是做……” “做啥?” “呸!净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月桐想起了叶寻花以前穿的那种三角布料,不禁脸上一红。 “这可不是啥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大用处!” 叶寻花指着一堆东西道:“这是攀爬绳索,这个做吹箭,这个做闪光弹……” “闪光弹是啥?” “把它点燃了扔出去,它能发出强光让人的眼睛暂盲。” “为啥会这样?” “里面有白磷……” 看着叶寻花卖力的介绍着,安月桐心想,他懂的事情可真多。 最后,叶寻花说这只是买了一部分,还有些东西没买到,可是银子花完了,问安月桐能不能再给点。 安月桐二话不说,拿出一锭金元宝放在桌子上。 叶寻花有点好奇,问她钱是从哪里来的。 “变得呗,就是些石头瓦块。” “真的?能不能教教我?” “没问题,你先辟谷一百天!” “辟谷是啥?” “不吃不喝!” “然后呢?” “然后你就会出现幻觉,把石头瓦块看成金子了。” 安月桐说完,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 叶寻花故作生气状,从怀里摸出一朵珠花,叹了口气:“唉!这朵珠花我忘了买来干嘛用了……” 安月桐眼前一亮,伸手抢了过去,端详一番,见是一枚芳兰绽妍,喜滋滋的戴在了发间。 夜深了,月色极淡,一个白色的影子在荒宅里游荡,留下一声叹息。 叶寻花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正准备出门,吓得把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他问安月桐:“那是什么?” “一个游魂罢了。” “是鬼吗?” “算不上,有形无质,只是一缕残余的魂魄,不会伤害人的。” “那就好!是冤死的吗?” “应该是吧。快去吧!小心点儿!” 安月桐见叶寻花走远了,回到屋内在蒲团上盘膝坐好,取出一粒丹药纳入口中,静心修炼起来。 叶寻花一路上在街道的暗处悄然潜行,避开了宵禁巡查士兵,来到了府衙刑捕房的外面。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踩了点,好做到心中有数。 府衙的外墙很高,约有一丈五尺。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取出索钩抛了上去。 很快,他就翻过围墙潜入到了里面。 他是来盗取诸葛连弩的,这种弩个人不好仿制,所需材料太多,不如偷一把来的省劲。 捕房存放武器的地方应该在库房,一般都有人值守。 其实府衙和县衙里面的布局大差不差,只是大了许多。 叶寻花对县衙很熟悉,来到府衙也就不陌生。 库房门前的屋檐下挂着两个灯笼,不远处一个守卫搂着长枪在那里打盹。 他绕到库房的后面,后墙上有个气窗,可容一人进入,虽然离地挺高,但难不倒他。 盗取诸葛连弩的过程很顺利,他将一把弩十多支箭放进包袱包好背在背上,还顺了一些硝石准备做手雷用。 从府衙原路返回,刚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突然觉得不对劲。 巷子里太安静了,来的时候左边那家有一条狗会吠几声,现在却毫无动静。 他站在墙根下一动不动,身子隐在浓重的暗影里,不走到近前根本看不出来。 他耐心的在等,如果暗处有人埋伏一定会比他先沉不住气。 突然从巷子的另一头传来奔跑声,紧接着几个黑影快速向这边跑来。 在他们身后是一片灯笼火把,至少有一个中队的衙役在后面紧追不舍。 几个黑影很快来到了他跟前,眼看就要一掠而过。 突然前面的一家大门轰然洞开,从里面涌出来一队府兵,拿刀执杖,将去路堵的死死的。 叶寻花心里暗自骂娘,这也太巧了太倒霉了吧! 现在巷子的两头都有衙役府兵,自己和那几个人都成瓮中之鳖了。 不对,这个比喻不恰当,自己怎么能是鳖呢? 那几个人也是一身黑衣,黑布包头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来,猛一看和叶寻花的打扮倒有七八分相似。 三个黑衣人见后有追兵前有堵路的,不硬冲出去是不行了,纷纷拔出武器来,在灯火的映照下,却是一柄细长的弯刀。 这弯刀看着眼熟! 叶寻花随即想起在丰乐楼被歌姬伤了胳膊,所用的就是这种弯刀。 难道这三个人是辽国来的? 叶寻花心里盘算着,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形成。 府兵大约有二十多人,在不足三米宽的巷子里排成五排,显得有些拥挤。 黑衣人大喊一声冲了上去,却被密密麻麻的兵刃逼了回来。 眼看着后面的衙役追到了近前,叶寻花再也藏身不住,一个极速跑蹬在墙面上,一搭手攀住了墙头,两只胳膊用力,翻身就上了墙。 “还有一个!” “他上墙了!” “快放箭!别让他跑了!” 叶寻花骑坐在墙上,飞快的取出诸葛连弩,朝着刚才说放箭的方位,迅速扣动了机簧。 “嗖嗖嗖!” 一连五六只弩箭飞速扎如人群,引起好几声痛呼。 起码有三个衙役受伤倒地。 “小心!辽狗有弩箭!” “快拿盾牌!” 下面乱作一团。 叶寻花收了弩,把手一伸,对着下面的黑衣人道:“快上来!” 下面的三个黑衣人有两个已经受伤,但他们依然在悍然冲锋,把第三个个子较小的护在身后。 此时看到一个和他们同样打扮的人前来搭救,顿时精神一振,一个奋力抵住府兵,一个双手抓住小个子,大吼一声把他向墙上一丢。 小个子顿时升高七尺,叶寻花一探身,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衣服,再一用力,就把他扯了上去。 “你们快上来!” 小个子焦急的对下面两个人道; “郡……你快走!别管我们!” 下面的两个黑衣人拼死挡住涌上来的府兵和衙役,根本抽不出身来。 府兵和衙役见已经有两个黑衣人上了墙,攻的更猛了。 很快一个黑衣人被刺中要害一命呜呼,另一个也受伤倒地不起,被扑上来的府兵死死按住了。 墙上的小个子见状就要往下跳,被叶寻花一把拉住。 只听“梆梆梆”一连声的弓弦响,五六只羽箭射了过来。 叶寻花不敢怠慢,拉着小个子就跃下墙头,落在里面的院子里。 小个子还想挣脱出去返回救人,叶寻花一掌切在他的颈肩处,扛起业已昏过去的小个子就跑。 等到府兵们搭了人梯翻墙进来,早就没了两个人的身影。 小个子从昏迷中醒过来, 睁开眼就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身下是苇席铺的炕,身上盖着一块粗布,虽然不新却很干净。 “你醒了?” 就在她努力回想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的时候,一个甜甜的声音道:“来,把这碗药喝了,你受了箭伤,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将养几日就会好的。” 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站在她面前,将手里的药碗放在床头边上,对她甜甜一笑。 她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肩背部隐隐作痛,不由得脸上一红。 “多谢姑娘相救,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谢我,是我哥救的你,他这人最恨当差的了。” 黑衣女子这才想起昨晚的一幕,原来那个救自己的人是这个女孩的哥哥,想来是做没本钱生意的,被差人抓到过。 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这才特别恨官差。所以才会出手相救,不然自己肯定被抓住了。 “你哥是做什么的?” “他呀!也没个正经营生,给人打打短工。” 女孩脸上一红,明显说的言不由衷。 黑衣女子明白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哥哥是捞偏门的,于是转移了话题。 “姑娘,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父母都不在了,就我和我哥。” “你哥呢?” “哥!哥!” 随着女孩的喊声,一个黄脸青年从院子里走进来,身上穿着无袖小褂,手里拿着一把柴刀,应该是在院子里劈柴。 青年看了黑衣女子一眼,道:“醒了?你住哪里?我这就喊辆马车把你送走。” “我,我的家被官府罚没了,两个哥哥又被抓了去,现在尚不知在何处落脚呢。” “你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我这里粗茶淡饭的,可养不起你。” “哥,人家受了伤还没好,你就让她住几天吧。” 女孩露出不忍之色。 “小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的缸里可是一点粮食也没有了。” 青年也是一副没办法的模样。 “我有!我有!” 黑衣女子摸出一片金叶子来,交到小月的手上:“拿去换点米面猪肉,花完了我这还有。” 小月伸手接过去,喜滋滋的收了。 青年见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怎能让你破费,如果你不嫌弃这里,就暂时住下吧,一切等好了再说。” “还未请教恩人大名?” “我叫宋大成,你叫我大成就行。” “多谢大成哥收留,小女子李云朵。” 就这样,李云朵在荒宅暂住下来。 宋大成就是叶寻花,宋小月就是安月桐,李云朵真名耶律云朵,却是辽国的一位郡主。 这个耶律云朵是辽国王爷耶律晋江的庶女,自小接受秘密培训,长大后被派往大宋大名府潜伏,负责收集军事驻防方面的情报。 那天她得到情报说大宋京城里秘密来人了,目的是联络金国使者共同对付辽国。 这可是事关国运的大事!上司严令务必查明具体内情。 耶律云朵不敢怠慢,在付出了一些代价后,得知了双方会面的地点。 她亲自带着几个手下去监听,却一头扎进了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若不是阴差阳错得叶寻花搭救,只怕已然做了阶下之囚。 耶律云朵起初也带有戒心,担心这又是一个陷阱,在经过数次试探之后,并没有发现破绽,这才安下心来。 这一住就是十多天,每日里小月为她做饭、熬药、换洗衣服,忙前忙后的照顾她。 叶寻花则经常出去,大多凌晨才回来。问他干什么去了,他有时会得意洋洋的掏出一把碎银子,有时则垂头丧气的说失了手,差点被人逮住。 耶律云朵猜他又出去偷东西了,这么好的身手却去做贼,真是可惜了。若是能够收于自己麾下,倒是一大臂助。 一日,三人一起吃过了晚饭。 小月去刷碗,耶律云朵问叶寻花以后有什么打算。 叶寻花找了根草茎一边剔牙一边说:“我能有什么打算,活一天算一天呗!等过几年攒点钱,给小月说个好人家嫁了,就是死了也安心了。” “你就不打算成家立业么?” “我这样的谁肯嫁给我?跟着活受罪吗?” “那你怎么不找个正经营生,哪怕是当兵吃粮,你身手这么好,也许能建功立业,封王封侯呢。” “我才不去给他们当兵呢!整天就知道欺压百姓,给他们当兵还不如投梁山落草为寇呢!” “要不你跟着我吧?” “跟你?别开玩笑了!你自个儿还自身难保呢?” “我这是暂时落难,等我回了老家,自然会东山再起,到时候给你封官,起码也是个将军。” “啥?将军?哈哈哈!你可真敢吹!” 耶律云朵正色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以后就知道了。宋大哥,你看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耶律云朵的脸微微一红。 “姿色,身材。” 叶寻花故意在她身上贪婪的看了几眼。 见这个辽国女子长得确实不赖,杏眼桃腮,琼鼻樱唇,身段苗条,凹凸有致。 “好看!真挺好看的!” “那你喜欢我吗?” 不愧是北方彪悍民族,说话大胆直接。 “我?我不敢!” 叶寻花说的也是真心话。 “只要你跟着我听我的,我就是你的人了!” “啥?你别开玩笑了!” “我说的是真的!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大辽国的安平郡主,我的父王是耶律晋江王爷,不日我们将马踏中原,一统江山!” “你若是跟了我,就是我的郡马,统领十万大军,将是何等的威风!” 耶律云朵见叶寻花有所意动,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腿上。 叶寻花一哆嗦。 这不要了命了吗? 我这人啥都行,就是免疫力不行! 这女人主动起来咋就这么上头呢? 但见耶律云朵媚眼如丝,吐气如兰,胸脯起伏不定,叶寻花的眼睛都有点直了。 他刚把手放在耶律云朵的手上,就听门外传来小月的声音:“哥!来搭把手!” 叶寻花猛的把手抽了出来,好像被蝎子蛰了似的。 他悻悻的站起来,道:“我还是等把我妹妹嫁出去以后再考虑当郡马吧!”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来到门口回头一看,见耶律云朵一双妙目还在盯着自己,连忙落荒而逃。 等叶寻花走远了,耶律云朵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既然我选中了你,你就跑不掉!至于你妹妹嘛,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归宿的!” 第30章 我希望他是一个盖世英雄 来到院子里,见小月正在搬一块石头,连忙过去帮忙。 “小手软乎不?” 小月气鼓鼓的问; 坏了,这是吃醋了! “嘿嘿,我都没碰着。” 叶寻花讪讪的道; “啥时候去当人家的郡马呀?” “我才不去呢!就和你厮守终老!” “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别这么说,小白会不高兴的!” 小白是他们给那个游魂起的名字。 小月拿眼睛狠狠剜了叶寻花一下:“再让我看到,永远不理你了!” 叶寻花腆着脸:“别介啊!我那不是在演戏嘛!” 小月白了他一眼:“哼!假戏真做!” 叶寻花无语了,还说什么勾栏瓦舍任我行,这摸摸手都不行!女人的嘴,骗死人不偿命! 他只好转移话题:“搬石头干吗?” “炼丹!” “石头也能炼丹?” ”炼一粒铁石心肠丹!” “干嘛用?” “当然是给你吃!省的看见个女的就走不动道!” “那不用炼了,我直接吃了吧,肚子里有这东西压着哪也去不了。” 小月被逗得噗呲一笑,一场小矛盾消于无形。 “这石头真的能炼丹?” “炼啥丹啊!你不是说要做啥望远镜嘛,这是块石英石,能炼你要的玻璃。” “我就知道娘子最懂我了!” “谁是你娘子了……” 耶律云朵在屋里喊:“大成哥!你来一下!” 叶寻花看了看小月,小月一噘嘴:“看我干嘛?人家找大成哥呢。” “要不你给我来粒绝情丹?” “快去吧!我信你!” 叶寻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耶律云朵的胃口被吊了起来。只要自己找个契机无奈答应了,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这几天他易了容在外面到处打听消息,林林总总倒是知道了不少。 不过大多数都是传言,真实度能有多少尚未可知。 有一个说法是今年的武举文举必须待在大名府不许回乡,等待接受京城大理寺的调查。 还有一个传言是丰乐楼的老板已经被抓了起来,据说是勾结外敌,正在牢里严刑拷打。 还有人说有个文举是奸细,结果被他跳楼逃跑了,至今没有抓获。 许多传言不一而足,唯独没有耶律歌的半点消息。 抓住辽国密谍的事也没有泄露出来,看来消息被严密封锁了。 期间他回了一趟杨柳胡同,没有发现监视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撤走了。 他和钱胖子、周德彪、郑漏斗密会,问可有什么情况。 周德彪说大理寺来人了,把所有的举子都传唤了去问话,有几个人还被羁押起来,估计是说漏了嘴。 郑漏斗说问话问到叶寻花了,还让他说出叶寻花的容貌特征,可能要张榜缉拿。 钱胖子说我这回不赖,全程昏迷,啥都不知道。一问三不知,清心的很。 还说由于这次事件,原定武举们直接授官的事黄了,一切等调查清楚了再议。 “老大,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谁说的,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叶寻花拍了拍钱胖子的肩膀:“明年我们还要一起参加会试、殿试,金榜题名,骑马游街呢。” “我可不行,这回是神灵相助,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钱胖子早就把自己试卷被换的事和大家说了。 叶寻花也从小月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他没有说破。 就让胖子保留住这份神圣吧! “胖子!从现在开始你发奋读书,就跟我当初一样,保证能考中!” “好!为了这最后一名,我拼了!”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郑漏斗瞪了钱胖子一眼:“老大这是低调!要我说考第一名容易,考最后一名难度太大了!” 周德彪直眨眼不明白。 “你想啊!第一名只要满分就可以了,最后一名呢?既要比前一名少那么一点,又要比后一名多那么一些,你说难度大不大?” 周德彪恍然大悟:“这简直就是拿捏大师啊!” 四人胡侃一番,最后,叶寻花说要出去一段时间,让三人不要懈怠,来日还要在庙堂相会。 耶律云朵靠在床头想心事,叶寻花出去了,估计是去偷东西了。 小月坐在灯下补衣服,飞针走线手很巧。 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 耶律云朵一愣,问小月怎么了? 小月不语,指了指窗外。 耶律云朵看向窗外,一个淡淡的影子映在窗纸上,长发披肩,不带一丝生气。 “啊!” 耶律云朵吓得捂住了嘴,颤声道:“谁?” 小月轻声道:“姐姐有事吗?” 窗外的影子消失了,就像来时那么突然。 耶律云朵感觉心跳的厉害,低声问小月:“那是谁呀?” “一个游魂,冤死在这里,好像是吊死的。” “鬼?你怎么不害怕呢?” “有啥好怕的?都是天涯沦落人,她又不伤害我。” “那我想解手怎么办呀?” “去院子里呗!” “我不敢!我,你陪我去吧!” 解完手回来,耶律云朵盘算着,这地方不能待了!必须尽快走。得想个办法让宋大成跟着一起去! 你不是不害怕鬼吗?去和她作伴的吧! 第二天吃过了午饭,小月到井边刷碗,耶律云朵非要跟着帮忙。 小月低头弯腰到井里汲水,耶律云朵在她身上一推,小月“哎呀”一声掉落下去。 就听见井里一阵扑腾声,耶律云朵冷眼看着,过了一会儿,见井里没了动静,又搬了一块石头丢了进去,这才一路惊呼着往回跑。 “不好了!大成哥!” 她跑的额头见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把推开房门。 见宋大成揉着睡眼正坐起身来,急道:“快!快!小月掉井里了!” 宋大成一下就醒了,跳起来像风一样跑了出去。 “小月!小月!” 他嘴里叫着小月的名字,只用了几秒钟就到了前院的水井跟前。 然后想也不想跳了进去,水井里传来很大的一声。 耶律云朵气的一跺脚,也不问问啥情况就往下跳!不要命了么? 转念又一想,他若是为了我会不会也这样?只要手段到位,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为我赴汤蹈火。 她伏下身子趴在井沿上,对着井下喊:“大成哥!你没事吧?快上来吧!” 叶寻花是真急了,他跳到井里借着冲击力迅速往下沉去。 水井里面黑乎乎的不能视物,他只好四处摸索。 心里一个声音在喊:你不能死!不能死! 水井并不太深,水下部分大约五六米。他划拉几下就到了井底。 然后伸手摸索,摸到了满地的石头。 人呢?人去哪儿了? 难道被石头压在底下了? 他不敢想下去了,拼命的把石头搬到一边。 肺里的空气不够用了,胸口憋的难受,他吐出一口气,继续疯狂的往下挖。 然后他就摸到了一只脚! 一只小巧的女人的脚! 小月!我来救你了! 他顺着脚摸上去,小腿、大腿、腰肢…… 他一把搂住小月的腰,死命的往上升去。 “噗呲”一声他们钻出水面,叶寻花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的嘴角挂了一道血迹,那是由于长时间憋气导致的肺部毛细血管破裂。 井里还是太黑,看不清小月到底怎么样了,但是能从体温上感觉出来。 小月的身体冰的刺骨,感觉不到一丝生机。 叶寻花快绝望了! 他对着上面大喊:“快放绳子!快!” 耶律云朵听到叶寻花没事,放了一半的心。连忙答应着,手脚却不疾不徐,将水桶用辘轳缓缓摇了下去。 叶寻花觉得就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急得双目赤红,血都要滴出来了。 终于,水桶落到了水面,叶寻花一手抱着小月一手拉住井绳,吼道:“拉!使劲拉!” 耶律云朵转动辘轳,却发现根本转不动,她是真的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倒不是故意不拉。 “我拉不动!太沉了!” 叶寻花几下解开自己的衣服,把小月绑在自己背上,然后双手攀援着井绳而上。 他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鼓作气爬了出来。 然后将小月解开平放在地,就准备给她人工呼吸。 小月头发散乱面色苍白躺着一动不动。 就在他的嘴唇和小月的嘴唇接触的刹那,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要是敢亲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叶寻花顿时怔住了! 嘴唇离得小月的嘴唇也就零点零一厘米。 “傻瓜!我没死!你要亲的是小白!” 叶寻花一腚坐倒,茫然四顾,不知道安月桐在哪里说话。 “别找了!会让她看出破绽来的!” 叶寻花这才怔怔的看着女尸的脸,别说,和小月易容后的模样还真像。 这是小白的尸体,也不知道在水下泡了多久,竟然没有泡肿胀了,和活着也就只差一口气而已。 叶寻花突然弯腰呕吐不止,吐的连胆汁都出来了。 这一段时间一直喝这口井里的水,岂不是喝的小白的洗澡水! 耶律云朵一脸复杂的看着叶寻花,柔声安慰:“大成哥,别难过了,把小月妹妹好生安葬了吧!” 叶寻花这才想起来此时应该泪流满面,他捂着脸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安月桐你没死!你差点把我吓死!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擦干了喜悦的泪水,叶寻花愁眉苦脸的把小白安葬了。 坟地就在院子里。 他买了很多黄纸和金箔银箔元宝,足足烧了半夜。 这半夜鬼宅的火光把附近的居民吓得不轻,早就知道这宅子里闹鬼了,没想到闹得这么凶! 第二天清晨有大胆的邻居过来窥看,但见一座新坟掩藏在荒草里,一个白衣女子长发及腰站在坟前一动不动。 吓得那人扭头就跑,从此荒宅更加无人敢于涉足。 叶寻花在葬了小白后就跟着耶律云朵走了。 此时的他骑着马,看上去心灰意懒,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他们趁早出了大名府,踏上了前往辽国都城上京的大路。 耶律云朵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必须尽早赶回去,向上面汇报宋、金将要联合共同对付大辽的重要情报。 虽然没有得到具体的方案,但及早让朝廷知道也好早做准备,以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这次在大名府的秘密联络点被一锅端了,就我自个儿逃了出来,不知道上面会不会责罚? 还好自己的王叔耶律歌提前回去了,不然恐怕难逃被抓的命运。 这个宋大成身手不错,就是太懒散了,必须好好调教一下才行。 耶律云朵一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着怎么才能把叶寻花改造好。 叶寻花还是易容成黄脸汉子,这种改变肤色而脸部仅做微调的易容手法最简单了,既让人认不出来,又节约时间。 临行前,安月桐叮嘱他小心行事,事不可为就不要强求。她这段时间要回师父的洞府一趟,修炼遇到了瓶颈,必须让师父指点一番才行。 她给了他一个治伤的丹药,还传了一篇锻体功法。 最后是一张救命符,让他在生命攸关的时候使用,可以脱离险境,保命一次。 叶寻花并不打算使用这张符,自己堂堂男儿七尺汉子,怎能靠女人的手段保命!看我如何大显身手,凯旋而归! 从大名府到辽国都城上京要经过河北路的真定府,然后跨过两国的边界进入辽国。 辽国当时有五个都城,上京临潢府,位于现在的内蒙古巴林左旗,是真正意义上的都城。 中京大定府,现内蒙古赤峰市。 东京辽阳府,现辽宁辽阳。 南京析津府,如今的北京。 西京大同府,现山西大同。 其他四京都是陪都,也是重要的战略要地。 现在的辽帝是天祚帝,本名耶律延禧,六岁封梁王,九岁封燕国王,二十七岁登基。 辽帝擅骑射,生活奢靡。 1115年,女真人完颜阿骨打称帝建立金国,辽帝前去征讨,结果大败而归。 现在的辽国其实已经风雨飘摇,北方的领土被金国不断蚕食,逼得他们只能向南边的大宋索取。 他们经常派兵到大宋境内劫掠,什么都抢,杀害宋人无数。 叶寻花知道,辽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还有七年,也就是1125年,辽国就被金国给灭了。 不过辽国灭亡并没有让大宋得到多少利益,反而失去了和金国之间的屏障,随后被金国入侵,失去了山东、河北、河南、江苏等大片土地,钦宗、徽宗二帝也被掳走,史称“靖康之耻”。 叶寻花之所以拼了命的进入仕途,就是想迅速壮大自己,使自己拥有能够抵御外辱的力量。 他想改变这段历史,把“靖康之耻”从历史上抹去。 “哎!想什么呢?前面就是真定府了,再往前就是我大辽的地界,你需要接受一个考验,才能跟着我过去!” 耶律云朵眼睛里有一丝狡黠。 “有没有搞错?你可是求着我让我来帮你的?” 叶寻花可不会惯着她。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你既然想进入我们的组织,必须拿出诚意来。” “我救了你的命!这份诚意还不够吗?” “救我是你我之间的私事,若想成为暗流密谍,必须交`投名状‘才行!” “我才不想成为密谍呢?我就是来你们辽国游历一番的。” “现在想退出已经晚了,你知道了我们太多的秘密。” “我啥也不知道啊!我不说出去还不行吗?”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说吧,让我干啥?” “你去把真定府的大印偷出来。” “啥?大印?你咋不叫我去偷虎符呢?” “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个嘚儿啊!大印是那么容易偷的吗?被抓住了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耶律云朵见叶寻花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她的眼神黯淡下来,用温柔的语气轻声说道:“我希望我的郡马是一个盖世英雄……” 这桥段你也知道?你也是穿越来的? 叶寻花疑惑的看着耶律云朵。 “他能够为我遮风挡雨,为我奋不顾身……” 我为你,我喂你点鹤顶红加砒霜吧!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小月对你多好啊!给你治伤熬药、洗衣做饭,你竟然把她推去井里,简直是蛇蝎心肠!猪狗不如! 叶寻花暗自腹诽,表面上却是一副被感动的模样:“好!我去!” 九月初一,子时。 天上无月,夜很黑。 叶寻花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摸到了真定府府衙。 府衙的防卫还真不是那么严密,除了门口有两个站岗的,再就是每隔一个时辰一小队府兵巡逻一次,其他的就没有了。 谁没事大晚上跑府衙来啊! 利用索钩翻过高墙,叶寻花朝着知府的卧房摸去。 知府的大印一般都会放在最隐秘最安全的地方,卧房就是最好的选择。 卧房一般时刻都有人,家眷们在附近活动,外人轻易不会进来。 白天若是有公文需要盖章,就会让师爷来取,盖完了再放回去。 叶寻花的老爹就是这样做的,所以叶寻花觉得真定知府也应该这样。 他蹑手蹑脚的来到窗户底下,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老爷~我还想……” 一个娇媚软糯的声音传了出来。 第31章 我说还不行吗 “唉!老爷我最近忙于公务,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又骗奴家,哪有那么多公务!” “是真的,这次在大名府中举的举子被扣住不让回来,每天都有士绅来府衙讨人。” “他们为何被扣下了?” “唉!还不是出了丰乐楼奸细一案。” “那奸细抓到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这不行文下来悬赏缉拿嘛!” “谁呀?和我真定府有关系吗?” “那倒没有,是大名府莘县县令之子,叫叶寻花!” 叶寻花在外面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浑身一震,果然被诬陷了! 想想也是,只有把罪名安在自己这个不知所踪的人身上,才是最好的办法。 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爹会不会受牵连。 “县令之子?竟然做了奸细,真是该杀!” “只怕不是杀了这么简单,今日房捕头来说,我真定府来了好几拨人,都是冲着这叶寻花去的。” “哦?都是什么人?” “有汴京大理寺的,大名府捕房的,还有江湖上的。” 这对我也太重视了吧! 竟然还有江湖人士? 看来这悬赏金额不低啊! 叶寻花暗自嘀咕了一句。 “明早我叫刘师爷来取印信,你给他即可。” “知道了,老爷。” 叶寻花待了一会儿,有心想等二人睡熟了再动手,又担心大印也许会放在枕头下面的暗格里,只怕会惊动了他们,只好退到暗处另想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知府要将画好的缉拿告示盖印张贴,命刘师爷去后宅取来。 刘师爷不敢怠慢,一路朝知府大人的正妻房间而去。 刚走到月亮门拐弯处,从身后的一丛修竹里蹿出个人来,一掌就切在他的后颈上。 刘师爷哼也没哼一声,往后便倒。 被那人从后面托住,拉进竹丛里去了。 不一会儿,刘师爷从竹丛里走了出来,径直来的卧房前,过来个丫鬟问了一句,然后前去通报。 片刻之后,知府夫人捧着盛放大印的盒子出来了,昨晚知府已经交代过了,见果然是刘师爷来取,便递给了他。 刘师爷躬身接过,略一点头转身就走。 知府夫人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知道给我请个安,别以为你妹妹做了妾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刘师爷一路出了后宅,在无人处将大印用包袱包了系在腰间,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偏门出了府衙,拐入一条胡同里去了。 耶律云朵一晚上没睡好,这个宋大成不到子时就出去了,现在辰时都过了还没回来! 难道是失了手被抓住了?若是身手这么差,抓了就抓了吧,带在身边也是累赘。 突然想到一事,赶紧收拾东西,刚把客房的门打开,就见宋大成低头耷拉角的从楼梯上来。 她警惕的看了看宋大成的身后,并没有看见宋兵的影子,这才舒了口气,倚在门框上斜着眼等他上来。 “咋了?没得手?” 宋大成也没搭话,进了门示意她把房门关上。 耶律云朵关了门,就见宋大成从后腰掏出一个包袱,往桌子上一放。 “成了?” 耶律云朵急忙打开一看,正是一方刻有“真定府印”的官印。 “行啊!有两下子!” “马马虎虎,也就那么回事儿。” “走,我们得赶紧走!府衙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非得把真定府翻个底朝天不可。” “带着这东西可不好出城呀!” “谁说要带着它了?扔阴沟里吧!” “得嘞!你去城门口等着,我去扔了它。” 叶寻花利用易容术假扮刘师爷把大印骗到手,没想到耶律云朵一句话就要扔了。 也是,这大印对知府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东西,在其他人手里,也就是块木头。 不过这大印还有用处,就看你怎么利用了。 叶寻花揣着大印来到一户人家的后墙根,看看左右无人,一伸手就把大印扔了进去。 然后他走到大街上,叫过来一个小叫花子,塞给他一块碎银子,对他耳语了几句。 小叫花子拿起银子咬了一下,赶紧塞进腰间,然后撒腿往府衙的方向跑去。 叶寻花看着小叫花子来到府衙门口,被一个衙役拦住了,然后在小叫花子说了几句话以后,突然脸色大变,用手拎着小叫花子进了府衙。 成了! 叶寻花偷偷一笑,这户人家住进去了几个江湖人,应该是奔着悬赏他的赏金来的,既然这样,就送你们一份大礼。 即便是不能抓进去坐牢,一顿刑讯却是少不了的。 当他来到城门口的时候,耶律云朵正牵着马焦急的四下张望,见他不紧不慢的踱过去,气就不打一处来。 “怎么这么慢?城门戒严了,只许进不许出!” 叶寻花看了看城门口,站岗盘查的官兵明显多了一倍。 他好整以暇的道:“别着急,最多半个时辰,城门必开。” “我信你个鬼!刚刚我来的时候才增加的守卫,要不是你磨磨蹭蹭,我们早就出去了!” 叶寻花不理她,和女人争论那就是浪费口水。最后的结果除了认错还得买东西。 “我去那边喝碗茶,你愿意就一起来。” 说完,施施然去了附近的茶摊。 耶律云朵恨不得抽他几鞭子,这家伙真得好好教训一下了!等出了关,到了我的地盘,有你好果子吃!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一个传令兵骑着马而来,交代完之后,城门洞开,可以自由出入了。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寻花老神在在的呷了口茶,丢了两个铜板到桌子上,起身就走。 “你!” 耶律云朵恨得牙痒痒,却拿他没办法。 二人骑马离了真定府,此去不远就是宋辽边境。 虽然现今宋辽关系紧张,不时爆发摩擦冲突,但民间的贸易一直都在进行。 辽国购入宋国的丝绸、陶瓷、茶叶等物,宋国买辽国的马匹、煤炭、铁矿石。 在北宋末年,煤炭已经开始被大规模开采和使用,用于冶炼和制陶,并被有钱人用于日常生活的燃料。 耶律云朵带着叶寻花不走大路官道,捡了一条僻静小径而行,渐渐往山里去了。 对于越过边境她熟门熟路,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己方的联络点,她都心中有数。 叶寻花牵着马跟在她身后,山路崎岖,只能下马步行。 来到一处山崖断口,耶律云朵止住脚步,把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一个呼哨。 过了一会儿,山崖上有人探出头来,问了一句:“在那条河里捕鱼啊?捕的啥鱼?” “北边第一条河里!捕的小青鱼!哈勒!你不认识我了?” 耶律云朵手叉腰仰着头喊道; 那个哈勒揉了揉眼睛,喜道:“原来是安平郡主!我这就放下绳索拉你上来。” 不大会儿,一条手臂粗的绳子被抛了下来,耶律云朵抓住被拉了上去。 又过了一会儿,上面吊下来一个大筐。 叶寻花寻思,我这待遇不错啊!有筐可以坐,应该是看在我未来郡马的身份上。 他刚刚爬到筐里,就听上面的耶律云朵对他喊:“宋大成!你出去,把马赶进来!” 我也是马啊!我是郡马! 叶寻花嘟囊一句,不情愿的去牵马。 好不容易把两匹马都拉了上去,这才轮到叶寻花。 叶寻花上去后,就看到一个留着髡(kun)发的男子,正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契丹人这种髡发造型,就和地中海一样,中间部位剃光,四周下垂披在脑后。 叶寻花看了这种发型就想笑,他打了一声招呼:“哈勒!好久不见!” 哈勒一脸疑惑,这家伙谁呀?我跟你认识吗? 耶律云朵也没替他们互相介绍,跟这种下等人没必要多费口舌。 很快,耶律云朵和叶寻花又上路了,这次前面多了一个带路的,名字叫莫昆。 进入辽国境内,有两个都城离得不太远,一个是北边的析津府,也就是后来的北京。 一个是大同府,现在的山西大同。 这两个府都是战略要地,属于燕云十六州,也称为幽云十六州。幽州即北京,云州就是大同。 在公元938年,后晋皇帝石敬瑭为了脱离唐朝的统治把燕云十六州献给了辽国,并自愿奉辽太宗为父,当人家的干儿子。 从此这块战略要地被契丹人占领,一直威胁了北宋一百六十多年。 直到公元1367年,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派大将徐达、常遇春攻打元朝,用时一年占领了元大都,这才让燕云十六州回到了汉政权的统治之下。 叶寻花回忆着这段历史书上的内容,感慨大好河山被一个儿皇帝给葬送了。 耶律云朵和莫昆并辔而行,反倒把叶寻花落在后面,自从来到辽国境内,她刻意和叶寻花保持了距离,给人一种高傲冷漠的感觉。 叶寻花巴不得这样呢,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比蛇蝎还毒,谁离她近了难免会被她咬一口。 骑马行了两日,终于到了析津府。 莫昆辞行返回,耶律云朵带着叶寻花到了一处府宅之中。 看府门上挂的牌匾,写的是海清二字,也不知道是具体管什么的。 门房把耶律云朵带了进去,让叶寻花在门内站着等候。 等了许久也不见耶律云朵出来,正不耐烦之际,一个穿着便服的人把他叫了进去。 这座府内种了许多松树柏树,只有少许的阳光能透进来,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叶寻花被带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内,里面的陈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长条桌子和两把椅子。 叶寻花觉得这像是一个审讯室,难道这是要审问我? 看来打入敌人内部不是那么容易的,早知道的话还不如自己直接去上京找耶律歌呢! 现在说啥都晚了,既来之则安之,倒要看看他们能玩什么花样。 领他来的人把他让进屋子,然后把门从外面锁死,一言不发就走了。 叶寻花有点不知所措,这是把我关了禁闭吗? 直到天黑也没人来搭理他,他又渴又饿,拍着门喊叫,要吃的要喝的,可是一点回应也没有。 好像这座大宅里子就剩了他一个人。 他想把门弄开,却发现这扇门竟然异常结实,根本不是木头做的,而是铁铸的。 完了! 出去是没希望了! 只好在这间黑屋子里待着吧! 他又渴又饿又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跟小月学点辟谷之术多好。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闭上双眼,睡着了也许会好受点。 他终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睡梦中有一个人在对他说话:“你是谁?” 他突然就醒了,面前真的坐着一个人,和他隔着长条桌,问他:“你究竟是谁?” 这个人是宋人打扮,头发没有剃,用方巾包着,穿着一身褐色的衣服,给叶寻花的感觉,就像一头饿狼。 “你管我是谁?你谁啊!不给水不给饭你想饿死我啊?我是谁你去问你们郡主!赶紧把我放了!我说赶紧的!” 叶寻花张牙舞爪,就差咬对方一口了。 那人根本不为所动,波澜不惊的坐在那儿,等叶寻花咆哮完了,才敲了敲桌子道:“别嚣张!嚣张的人是不会活着走出这间屋子的!” “把你们的郡主叫来!我要见她!” 叶寻花还保存着最后一点希望。 “谁来也没用,进了海清府,阎王也叫苦!”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叶寻花豁出去了。 “不信!你可以试试!” 话音未落,叶寻花出手了,一拳捣向那人的头部。 那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在拳头击中他的脸之前,右手已经攥住了叶寻花的手。 那双手不像血肉之躯,倒像是生铁铸就。 就见叶寻花面露痛苦之色,却强忍着一声不吭。他的拳头隐隐传来骨头碎裂声。 “我去你妈的!” 叶寻花一把将桌子掀翻,逼得那人放松了手,同时他把身下的椅子抄了起来,没头没脸的砸了过去。 “老子和你拼了!” 叶寻花一边挥舞着椅子,一边思考对策,看来想马上从这里脱身是不可能了,只有通过审查才能重获自由吧。 那人三两下夺过椅子,一脚把叶寻花扫倒,又补上一脚把叶寻花踢晕了。 晕过去之前,叶寻花意识到对方绝对是一个高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感觉自己被绑住了,睁眼一看,果然被绑在了一个类似十字架的木头上。 浑身被脱得赤条条的,还好给他保留了一条三角裤。 这是一间刑讯室,旁边的地上摆放着一件件刑具。 “说!你是谁?” 还是那个饿狼一样的人问。 “我是你爹!” 叶寻花生气了。 “给我打!” 饿狼语气平淡,一点也不生气。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壮汉走过来,开始挥舞皮鞭,在叶寻花的身上抽出一道道血痕。 “别打了!我说!” 饿狼一摆手,嘴角露出一丝蔑视。 壮汉退后几步,面无表情,好像是一具机器。 “我想起来了,我不是你爹,我是你爷爷!” 叶寻花哈哈一笑,好像真的有了个孙子。 饿狼眼里精光一闪:“再抽一百下!” 壮汉又扬起了皮鞭。 还没到五十下,叶寻花就坚持不住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饿狼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也太不经打了。 “快说!” “我,我其实是你大爷!” 饿狼一拍桌子:“给我往死里打!” 刑讯进行了整整三天,各种刑具都用了一遍,叶寻花已经看不出人样来了,可他还是认准了是饿狼的某位长辈。 一个苗条的身影来到了刑讯室,看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叶寻花,叹了口气。 “安平郡主。” 饿狼站起来,对她摇摇头。 耶律云朵走到叶寻花近前,伸手抚摸他的脸,柔声道:“你叫什么?” “放我下来!” 叶寻花微弱的吐出这几个字。 耶律云朵一摆手,过来两个壮汉把叶寻花的绳索解开,一左一右把他架了下来。 “我要喝水。” 叶寻花依然闭着眼睛道; 耶律云朵一点头,有人端了一碗水喂给叶寻花喝。 喝完了水,叶寻花又提了个要求:“我要睡觉!” 耶律云朵一皱眉:“说出你的真实姓名,为什么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只要你说了,不但让你睡觉,还给你治伤,恢复你的自由,再封你个官当!” “我叫宋大成,接近你是看你漂亮,我的目的是……” 叶寻花指着饿狼:“是让他给我当小舅子!”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占人家便宜。 “我都说了,封我啥官?” 耶律云朵强忍着没有发作,道:“你为什么易容?” “行走江湖当然是为了安全。” “你身上这块三角是怎么回事?” “咋啦?你也想穿?” “据我所知,宋人就没有这种穿法!” “宋人多了,你都见过了?” “你!我是来救你的,你最好老实点!” “我还要怎么老实?我不干了回家行吗……” 叶寻花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没了动静。 耶律云朵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察觉到还在出气,道:“好了!审讯结束,给他治伤,让他好起来!”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也许就是什么也没有。” 饿狼低头无言以对。 “这种三角布料,据我所知,好像是东瀛倭国人喜欢这样穿。” “难道郡主认为此人是倭国派来的奸细?” “鬼才知道,也许是他的癖好。” 第32章 还真是想啥来啥 叶寻花醒了。 他觉得哪哪都疼。 浑身包的像个粽子,和木乃伊一个造型。 耶律云朵来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还肿的睁不开。 她问他好点了吗,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嘴里吐出俩字:希特! 耶律云朵当然听不懂这句美利坚的国骂,想当然认为说的是:谢谢! “谢什么?恭喜你通过了测试!现在你已然是我们暗流组织的人了!” 叶寻花没有再说什么,他要节约力气恢复自己,骂人是伤害不了敌人的,除非他有诸葛亮骂死王朗的口才。 他正在运行小月教给他的锻体法门,将吸入的气体在自己体内运转,完成一个周天的循环。 耶律云朵走了,临走前告诉他今天启程前往上京临潢府,会把他用马车载着去。 叶寻花在马车上又躺了十天,这十天一直是一个叫阿玉的汉人女奴在照顾他。 定时给他换药,帮助他吃喝拉撒。 吃喝还好说,拉撒就有点尴尬了。 好在叶寻花在修炼了锻体功法之后,三天才一拉,一天也就三撒。 阿玉丝毫没觉得有什么,自从被掳了来当了女奴,吃的苦受的罪多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辽国经常会去宋国地界抢东西抢人,抢来的男女世代为奴。 据不完全统计,自从辽国建国至今,抢了大约四十多万的宋人为奴。 相较于被卖做娼妓,侍候人算什么。 阿玉有时候会对叶寻花产生好奇,一个全身都被打烂了的人怎么就能活了下来。 而且恢复速度惊人,每一次换药都会看到他的变化,伤口快速愈合结痂,然后脱落。 皮肤由暗转白,由干瘪到丰盈,充满了弹性和活力。 那种感觉就像一株已经干枯的植物,在浇了一次水之后,第二天已经是枝繁叶茂、青翠欲滴。 难道和他前几天吃的那粒药丸有关? 当时叶寻花还在迷迷糊糊发着烧,就叫阿玉给他去包袱里拿一个药瓶。 药瓶里只有一粒药丸,红彤彤的散发着辛辣的气味。 然后他吞下去后又陷入了昏迷,没想到第二天就能说话、吃饭、喝水了。 其实叶寻花三天的时间就恢复的差不多了,这要归功于小月给他的疗伤丹药和锻体功法。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依旧接受阿玉的换药侍候,把自己包在一层层的纱布里面。 到达临潢府整整用了十天,在一间驿馆里他被耶律云朵用剪刀剖开了。 那感觉就像一个煮熟的鸡蛋被完整的剥了出来。 当时耶律云朵问阿玉宋大成恢复的怎么样了,在听到恢复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显然被惊到了。 在她看来叶寻花最少也要一个月才能略好一些,想恢复七八成怎么也得三个月。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体无完肤、断骨无数了。 叶寻花的躯体暴露在眼前的时候,耶律云朵竟然咽了一口口水。 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完美的男人躯体。 肌肤丰润,骨骼匀称,比例协调。健硕的臂膀和胸肌,腹部六块龟背腹肌…… 要不是叶寻花用手挡住了要害部位,耶律云朵还想继续欣赏下去。 “你竟然完全好了?” 耶律云朵啧啧称奇,她甚至怀疑刑讯的人手下留情了。 “谁说的?我心灵的创伤要用一生来治愈!” 叶寻花赶紧穿上衣服,这辽国女人也不知道避嫌,不懂的非礼勿视吗? 耶律云朵的目光还在叶寻花身上游移,恢复了本来面目的宋大成更显得丰神俊郎,温润尔雅。 要是再把眉眼间那一丝无赖神情去掉就更完美了! 才想到这,就听宋大成说道:“我说郡主,听说人看了不该看的,眼睛里会长东西,真的假的?” 耶律云朵这才脸一红,拿眼神剜了他一下,道:“明天去新人培训处报到!接受为期三个月的培训!” “我还没好利索呢!” “不用,反正进去还要受伤!” 耶律云朵拧身走了。 叶寻花也被自己神奇的恢复能力感到惊奇。 看来是那粒丹药和锻体功法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 他所不知道的是,三天的酷刑将他的身体机制摧毁的差不多了,而丹药和功法正需要一个新生的载体。 等于是重新塑造了一个更加完美的身体。 要不说祸福相依呢! 如果他以正常的状态服用丹药修炼功法,只能获得不到十分之一的功效,也就能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脱胎换骨! 培训班的日子并不好过,和当年在部队当特种兵的时候进行的魔鬼训练差不多。 叶寻花想不明白当一个密谍为什么还需要那么多的格斗技能和超强体能干什么? 难道在暴露的时候杀死对方或是跑路的时候把对方累死? 在他看来,一个合格的密谍只需要掌握对信息的收集、传递就足够了。 密谍应该越普通越好,和扮演的角色融为一体,让人看不出来半点破绽。 而不是像超人那般样样精通,无所不能。 密谍就像不起眼的小草,而非机灵敏捷的狸猫。 其实辽国密谍机构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在训练的时候临时加大了强度。 这个宋大成是安平郡主带回来的,安平郡主还对他寄予了厚望,这怎能不引起其他人的妒忌。 特别是训练教官李载淳的恨意。 那天耶律云朵一身烟紫骑马来到培训处的时候,宛若凌烟仙子,几乎整个培训处都轰动了。 安平郡主出身名门,身份显赫,兼之身段苗条、面容娇美,试问哪个契丹男人会不动心? 再看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宋人,身材修长,容貌英俊,和郡主简直就是一对璧人。 你一个猪狗一样的宋人也敢和郡主眉来眼去,我让你出不了培训处的大门! 李载淳打定主意,连忙上前和耶律云朵办理交接手续。 期间不知道偷瞄了耶律云朵多少眼,咽了多少口水。 耶律云朵挺着高傲的胸脯,故作不知,这些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就身边这个不懂的欣赏。 叶寻花领了毯子、衣服还有身份号牌去了宿舍,宿舍果然如他所料一样的脏。 和他同期培训的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却同住一个宿舍。 这让他感到十分奇怪,彼此多不方便啊! 后来才知道了原因,做密谍首先要忘掉你的一切,身份、性别、喜好以及情欲,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密谍。 这让他想起了后世的传销组织窝点,也是男女混住,一心只为了钱。 那两个女的在宿舍一角占用了两个床位,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用毛毯围出一个私密空间,当然这不能让教官看到,不然就会受到处罚。 叶寻花的床铺恰好挨着那两个女的,这让他十分不自在。 每当两个女孩在夜里喁喁而谈的时候,他就躲到外面去,直到她们睡了才回来。 这让想抓住他觊觎女学员把柄的教官很不爽。 训练科目包含了几大项:体能、格斗、伪装以及跟踪、传递消息和临危自戕。 临危自戕就是一旦暴露了必须自杀。 刚开始的体能训练强度很高,把这些新学员累的叫苦不迭。 唯独叶寻花表现的云淡风轻,结束了训练还有闲心到处溜达。 他想熟悉一下这里的地形,到了晚上好出去找耶律歌的府邸,看看能不能把契约书偷到手,自己来这的初衷绝不能忘记。 为了打击他的嚣张气焰,教官会格外给他开小灶,负重跑别人十里他二十里,别人背五十斤他背双份一百斤。 “宋大成!出列!” “是!” “扛着这根木头去追上前方的第一小队,在他们之前找到埋藏的物品,并安全返回!” “如果失败晚饭就别吃了!” “是!” 叶寻花只好扛起百十斤的木头去追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出发的第一小队,看他的样子没有一点负担。 叶寻花扛着木头进了树林就不再往前走了,他准备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等会儿第一小队回来的时候把东西抢过来就行,又没有规定不让动手的。 到了晚饭前,叶寻花回来了,一手扛着木头一手拿着一个包裹,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呦…… 教官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第一小队的人呢?” “他们自个儿打起来了,也不知道为啥。” 果然,半个小时后第一小队的人回来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唯一的女孩子倒没有受伤。 李载淳问他们怎么回事儿? 他们异口同声的说由于意见不和起了争端,这才打起来了。 其实他们都是被叶寻花给揍的,要是一个小队的人被一个人给打了,传出去还不丢死个人? 只好找个借口捏着鼻子认了。 教官又想了几个整叶寻花的招,根本就没有起到作用,只好等待时机来次狠的了。 有鉴于叶寻花强大的实力,整个培训班的人都得看他脸色说话,以他马首是瞻。 对教官阳奉阴违,对他则俯首帖耳。 就连那两个女学员也巴结他,每晚给他用扇子驱赶蚊虫,直到他酣然入睡。 叶寻花就是想要高调做人做事,只有你特别突出了,才能让上司赏识你,利用你,提拔你。 现在正是宋辽、辽金争斗的关键节点,只有特别出众的人才能被派往重要的岗位,他希望把他派回大宋,因为他本身就是宋人,优势得天独厚。 这天晚上他等到众人都睡了,才悄悄起身出了宿舍,辨认了一下方向朝西北方向而去。 等他走了以后,一个女学员也偷偷走了出去,来到教官的房子里汇报。 教官色眯眯的盯着她,一把搂了上去。 叶寻花翻出了培训处的围墙,一路向前疾驰,前几次他已经找到了耶律歌的府邸,不过由于其他原因都没有进去。 这回想着去一探究竟,看看能不能有点收获。 对于进入王府他熟门熟路,辽国的王府和宋国的府衙建筑都大同小异。无外乎园林布局有些差异,其他功能性的设施都具备。 现在的他身轻如燕,越过王府的高墙甚至都不用钩索,用手在墙上一借力就轻飘飘的翻了过去。 这个时间已是午夜丑时,现在的凌晨1—3点。最是黑暗的时刻。 他避开了王府里的巡逻人员,直接摸到了王爷的书房。 用匕首撬开窗户,悄然钻了进去。 书房里面摆着两面墙的书架,还有一个博古架摆满了古董工艺品。 一张丈许的金丝楠木书桌横在哪里,上面杂乱的堆着一些公文信件。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纱囊来,里面是几只屁股发光的萤火虫,这是在路上的草丛里顺手捉的。 他再次确认了外面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借着萤光翻看那些公文信件。 公文的内容大多是关于军事调度方面的,耶律歌是军机处的重臣,一些重要决策都需要他审阅。 叶寻花看了几张公文,并没有找到关于大名府方面的内容,于是去抽屉里翻找。 抽屉里的信件记载了一些辽国官员私下里买官鬻爵的勾当,叶寻花并不感兴趣,随手放在一边。 翻遍了整个抽屉,只找到几封还算有用的信件,是大名府府院王安山写来的。 内容是大名府方面的各种情况,其中就有科考的详细流程,看来在鹿鸣宴上胁迫举子是早有预谋。 叶寻花见时间不早了,将信件一一放回原处,看不出来被翻动过,这还是他在培训处新学来的。 他悄悄出了王府,一溜烟往培训处跑去。 回到宿舍,天还没有放亮,他蹑手蹑脚的刚想到自己的床铺上躺下,突然一盏灯亮了起来。 教官李载淳坐在一把椅子上,正一脸阴险的看着他。 “半夜不睡觉到哪里刺探情报去了?你这个宋国密探!” 李载淳智珠在握,一下就给叶寻花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叶寻花瞬间冷静下来,道:“此事还是咱们私下里说吧。” “哼哼!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出来的好!” “非说不可?” “必须说!” “那好吧!我和李教官一样,患了寡人之疾!” “住口!我清清白白,怎会和你一样!明明是你偷偷出去刺探我方情报,却来胡乱攀赖!” “李教官有没有做自己心里清楚,我出去私会也是有证人的。” “证人是哪个?” “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李教官不妨跟我一起去见见。” “正有此意!” 李载淳站了起来,用下巴一指门口:“前面带路吧!” 叶寻花整理了一下衣衫,施施然走了出去。 二人出了训练处来到大路上,天色已经放亮了。 “李教官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哼!少来故弄玄虚!今日里非让你现出原形!” 叶寻花领着李载淳离了培训处又穿过了两条街,走上了王府所在的街道。 李载淳越走越心惊,这是来王府干嘛呢? “等等!你到底去哪里?” “和你去找证人呀!” “证人在王府吗?” “正是!” “谁?” “安平郡主!” 李载淳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原来这小子半夜跑出来是和郡主幽会来了! 这事能当面问郡主嘛? 这和自己找死有啥区别! 他一下站在那里,再也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走啊!李教官!愣着干嘛呢?” “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重要的事,就不相陪了。” 李载淳说完,就像兔子一样跑了。 看着惊慌失措而逃的李载淳,叶寻花挑了挑眉毛,他算准了李载淳不敢去和郡主当面对质,除非他不想活了。 即便明明知道是假的,他也不敢开这个口,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还是知道的。 把李载淳吓跑了,叶寻花暂时也不打算回培训处了,找了一家茶楼踱了进去。 大清早的,茶楼里人还不少,叶寻花找了个临窗的桌子坐了,点了一壶乌龙茶。 茶喝了三道,他临窗下望,只见一顶八抬大轿出了耶律歌王府的大门,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应该是去商议重要的事情去了吧。 在茶楼待到中午,听了许多小道消息,人们都在谈论与金国的战事,大多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叶寻花知道,再过一年,这个上京临潢府就会易主,落入金国的手中。 辽国也从此走向没落,直至被吞并,消失在滚滚历史长河中。 回到培训处,见所有的学员都在收拾东西,一副即将离开的样子。 他问一个学员怎么了? 那人说刚接到通知,培训处不办了,所有的人待命,接受进一步的派遣。 到了下午,派遣令下来了,所有的学员分成两组,一组去金国,一组去大宋。 叶寻花不出意外的被分到了去大宋的一组,同组的还有两个女孩和三个男子。 耶律云朵也来了,她作为这个小组的组长将会带着他们潜入宋国,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叶寻花有些愁眉不展,盗取契约书的事没有丝毫进展,现在又要被派遣回去,只能私自脱离队伍留下来了。 他暗暗计划好了,等出了上京城就找个机会逃走,然后暂时隐藏起来,争取把契约书弄到手。 “想啥呢?看你忧心忡忡的样!” 耶律云朵心情不错,这次终于有大动作了,正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 “没什么。” 叶寻花有点心不在焉。 “你知道我们此次的任务是什么吗?” “不知道。” “告诉你吧,是将整个大名府收入囊中!叩开中源的门户,占领整个宋国。” “哪有那么容易!” 叶寻花一听大名府,心里一动。 “我有秘密武器,你只管配合好我就行了!” 秘密武器?难道是契约书? 这还真是想啥来啥了! 叶寻花有些小激动:“给我透露点吧。” 耶律云朵故作高深的道:“不该知道的不要乱打听!” 第33章 明月教的崛起 对于秘密武器是不是契约书一事,叶寻花急于想弄明白,于是特别留意耶律云朵的一举一动,想找出到底藏在哪儿。 见叶寻花经常偷瞄自己,耶律云朵暗自得意,天底下就没有不好色的男人! 远在宋国的终南山,又名太乙山,是历来道家修炼的洞天福地。 大山深处,云雾缭绕,在几株古松的掩映下,一处洞府的大门打开了。 打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女子,身穿月白色道袍,一柄拂尘置于怀中,神情不悲不喜,慨然出尘,一派仙风道骨。 女子身后跟着一个垂髫童子,问女子道:“师父,你说师姐今日回来,怎的还没到?” 女子微微一掐指,道:“你师姐遇到一劫,就在入山的云台峰,你去接她一接。” 童子道一声好,唤来一只仙鹤骑上便去了。 半个时辰后,那只仙鹤降落在洞府门前,从上面下来两个人。 一个是童子,还有一个却是安月桐。 安月桐面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应该是受了伤。 “弟子安月桐拜见师父!” “起来吧!伤势如何啊?” “不妨事,弟子休养几日就行。” “哼!我给你的春霖丹呢?” “我,我没有服用。” “是送人了吧?” “是,弟子知错了。” “罢了!你凡尘未泯,为情所牵,如何修道问仙?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这就下山去吧。” 安月桐闻言“扑通”跪倒在地,膝行上前,哀求道:“师父!不要逐我,弟子下次不敢了!” 女子不为所动,淡淡的道:“修道之人,最忌用情。你注定还要有数十年的凡尘之苦,多说无益,走吧!” 说完带着童子进了洞府,洞府的大门随即关上了。 安月桐跪在那里发呆良久,又磕了三个头才起身离开。 刚行至半山腰处,就听身后有人在喊:“师姐,师姐留步!” 回头一看,却是童子乘了仙鹤追了上来。 难道师父改变主意了? 她满怀期待迎了上去。 “师姐!这是师父给你的疗伤药,服下就会好的。还有,这是一件玉笛法器,防身用的,也一并收下吧!” 安月桐接过药瓶和玉笛,问童子:“师父还说啥了?” “师父说她会替你摆平黄仙儿和胡媚娘的,还说你以后尽量不要用法力,会给你招来灾祸的。” “多谢师父关心!师父有没有说让我重归门前?” “师父说因缘际会,变幻无常,一切随缘就好!” 安月桐听完神色黯然,再次致谢了童子,童子骑上仙鹤回去了。 这次在来的路上,她遭遇了黄仙儿和胡媚娘的联手攻击,让她受了些内伤。 黄仙儿就是黄姨,是一头得道的黄鼠狼。而胡媚娘则是一头修炼上百年的狐狸。 上次黄姨在野外采噬凡人精血修炼,恰好遇上了赴大名府赶考的叶寻花一行人。 危急关头,是安月桐突然出现施以偷袭,这才救下了叶寻花等人。 不过当时安月桐道法刚入门,没有太大的实力,导致双方斗了个两败俱伤。 黄姨后来休养生息了半年时间,誓言此仇必报,遂联络上了胡媚娘,寻机埋伏了安月桐一次。 本来安月桐和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道行相差不大,一对二就有些吃亏了。 被黄姨觑得一个时机,一掌打在后背上,使她受了内伤。 如果安月桐没有把那粒疗伤灵药春霖丹给叶寻花,那么她即刻服下也不至于伤势太重。 再或者她没有把那枚保命的符篆给叶寻花,也能在危机关头使出来杀伤来敌。 偏偏她担心叶寻花的安全把两个保命手段都给了他,这才导致自己受伤。 好在师父又给了她一粒疗伤药,不然恐怕伤了道基,修为无法寸进。 不过师父却将她赶了出来,从此就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 她信步而行,一乎儿欢喜,一乎儿烦忧,想起叶寻花远在北方辽国,不知何时才能回返。 也不知道因为他的事家里人会不会受到牵连,不妨回去一趟,也好为他解了后顾之忧。 叶寻花一心仕途,心忧天下,今后必然征战沙场。自己需得建立一股势力,与他互为呼应才好。 心中定了主意,安月桐寻了一个隐秘处,将疗伤丹药服了。运化三日,伤势尽复,这才往莘县而去。 叶寻花被悬赏通缉的事自然牵连到了他的县令老爹叶亭安,古代实行连坐制,一人犯罪全家受罚,甚至连乡舍四邻也会受影响。 叶亭安被罢免了县令一职,家产罚没,奴仆充公,本人则被关入大牢,让他交代叶寻花的去向。 自从叶寻花去赶考后,叶县令就会没来由的右眼皮直跳。 没几天听说儿子在景阳冈遭遇贼人劫道,连护送的官兵也杀了个干净,本以为儿子必死无疑,哪成想安然无恙脱险,还考中了举人。 报喜的捷报才收到,接踵而至的却是缉拿通告,说儿子勾结金国奸细,意图不轨,负罪潜逃。 叶寻花从小什么德行叶亭安知道的一清二楚,要说他风流无行他信,这里通外国却是绝无可能。 这里面一定有极大的冤情。 奈何这是刑部大理寺的核查结果,行文下发已是板上钉钉。 叶县令在牢里三日一刑五日一打,没几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心里万念俱灰,只求速死。 距莘县六十余里的阳谷县景阳冈,前不久来了一伙子山贼,见景阳冈地势复杂险恶,幽谷密林交错,能容百万兵马。 遂在此开山立柜,占山为王,大兴土木建了个黑风寨,时常劫掠过往客商,偶尔也会出去绑票勒索。 阳谷县自从上次派兵护送叶寻花过岗,遭梁山好汉伏击杀了一队士兵,已然对这里颇为忌惮。 现在有人报告说景阳冈山贼肆虐,伤人害命,劫掠钱财。 无奈只能消极应对,仅在山下贴了一张布告,提醒过往人员慎防山贼,并不敢派兵进剿。 这一日大寨主“黑熊”胡刚在山寨议事,二寨主“阵前风”马魁以及大小头目二十余人参加。 “这个,俺给大家伙儿说个事,昨儿个梁山派人来了,要拉咱们入伙,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现在就来说说这事儿。” 胡刚说完,坐在虎皮椅上看着这些手下,想看看谁的说法符合他的心意。 二寨主马魁站出来说:“人家梁山是大寨子,兵多将广,听说光首领就有三十六个。我的意思是不去!去给人当跑腿的有啥意思,哪有在这里逍遥自在!” 一个小头目也出来附和,说梁山最近闹得挺凶的,好像要造反起义,那可是要跟朝廷真刀真枪的干,简直是不要命了。 这时候师爷孟凡祥发表了不同的看法:“我观梁山之气,乃是冲天紫气,首领宋江宋公明更是有王者之容,注定会成就一番霸业。与其看他开疆拓土攻城略地,不如加入其中也好分的一杯羹。” 有两个小头目也赞成他的说法。 一大家人正在商议,山下跑上来一个站岗的喽啰,进来禀报道:“报大寨主、二寨主得知,山下来了一个女子,说要接收我们的寨子。” “啥?谁这么大胆?还是一个女子?” “我说你们是干啥吃的,让一个娘们儿给唬住了,还不拿下押上来!” “女的?长得俊不?大寨主正好还缺一个压寨夫人呢。” 小头目们七嘴八舌,都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大寨主也感到蹊跷,这昨天梁山来收编的人刚走,今儿个就来了一个接收的,还是单枪匹马一个人,这其中难道有某种关联? 正要吩咐带大家下去看看,就听到聚义堂外的空地上有人娇喝一声:“里面的人都给我出来!” 啥情况? 这么会儿功夫就找上门来了? 这也太嚣张了吧! 几个小头目按耐不住,拔出腰间的兵刃就冲了出去。 不过他们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一个个被踢飞了进来,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大寨主的脸色就变了。 这几个小头目的功夫他是知道的,一个个身手不凡,能对付三五个壮汉不在话下。 以自己的身手要想拿下他们,也得十多个回合才行。 咋还就被人一脚踢飞了呢?而且还是一踢踢仨! “不要惊慌!大家伙儿跟我出去看看!” 关键时刻还得看大寨主的,永远是那么的镇定自若。 胡刚带着手下出了聚义堂的门,就见门前空地上俏生生的站着一人,穿一身红色衣袍,领子是白色裘绒,更衬得那张脸娇艳欲滴、眉目如画。 竟然是一个天仙似的美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终南山赶过来的安月桐! 但见她就往那里一站,犹如春花盛开,秋月皎洁,说不出的超然与出尘。 黑风寨的人都看呆了! 这要是抢了来做个压寨夫人,还不得美死。 大寨主胡刚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对安月桐一抱拳,道:“不知姑娘来我黑风寨有何指教?” “黑风寨?这个名字太难听了!今后改为叫明月寨吧!” 啥意思?咋还一上来就把寨名给改了呢? 我大寨主绰号里面带个黑,二寨主绰号里面带个风,这才是黑风寨的精髓所在,你不能说改就改吧。 胡刚右脸一抽抽,身边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寨主要发飚的前兆。 “改名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问问它答不答应!” 胡刚一摆手里的厚背大砍刀,这把刀十分沉重,足有十五六斤。 “且慢!” 安月桐不想浪费时间:“你们一起上吧!省的一个一个的麻烦。” “狂妄!” “这娘们儿疯了吧?” 众山贼都气坏了,这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大当家的!我来会会他。” 一个大头目挺枪向安月桐刺去。 这个头目绰号叫“一枪见血”,出枪速度快,角度刁钻,枪花一抖包含好几个变化,往往一枪伤敌,枪出见血。 安月桐见对方来枪直奔自己前胸,恼他轻薄,待他枪势已老无法变招,这才侧身伸手抓住枪身,顺势一带,然后一招“裙里腿”踢出,正中大头目的胸膛。 山贼们起初见大头目出枪如电迅捷无比,纷纷出言喝彩,哪知喝彩声未落,眼前一花,大头目已经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倒在了三丈开外。 这喝彩声倒像是为安月桐而喝! 安月桐把手里的长枪朝着山贼们一指:“都上来吧!赢了我就是你们的大寨主!” “输了就做我的压寨夫人!” 胡刚见安月桐不容小觑,手里的大刀一摆,招呼众人一起上。 “等等!” 众山贼一怔。 就见安月桐从怀里掏出一条香帕,蒙住了自己的双眼,娇叱一声,如一朵红云卷了过来。 “欺人太甚!” 大寨主胡刚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手中大刀刚刚举过头顶,就觉得两腿膝盖处的膝眼穴一疼,不由自主就跪了下去。 再看众人,一个个比他跪的还快! 一二十个山贼跪了一地,众星捧月般更显得安月桐亭亭玉立如鹤立鸡群。 山寨里的喽啰早就被吸引来了,本以为会是一场一边倒的较量,还真就是一场一边倒的较量! 只不过倒地的人不同罢了。 安月桐摘下蒙眼布,手中的长枪停在大寨主胡刚的眉心三寸处:“服不服?” 胡刚就觉得额头满是冷汗,枪尖闪耀的寒芒刺的眼睛生疼。 “我,服了!” 胡刚闭上了眼睛,实力实在是悬殊太大了!那感觉就像是一群蚂蚁围攻一头老虎,还是一头母老虎! “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我有山规要颁布!” 安月桐俨然是一寨之主大当家的了,吩咐胡刚马上召开全体人员大会。 “所有的人!也包括我,一律不准打家劫舍、拦路抢掠、勒索绑票!违者,杀!” “一律不准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调戏骚扰!违者,杀!” “一律不准违抗山规、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违者,杀!” 安月桐三个“一律”颁布下去,引得众山贼一阵躁动,有个胆大的头目问道:“大当家的,这啥也不让干,我们吃啥喝啥?” “饿不着你们,以后我们要过的可是衣食无忧,放心安稳的日子!” “那我们以后干啥啊?” “今天杀猪宰羊犒赏三军,明天一早兵发莘县县城!” “啊?” “攻打县城?” “还是去投诚?” 底下一阵议论纷纷。 “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大当家的~我,现在已经是恶虎寨、飞云寨、青龙寨、两河帮、野狼帮还有你们黑风寨六家的大当家的了!” “当然了,现在统称为明月教!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下面又是一阵惊叹声。 “大当家的,我想回家探望家中父母,不知……” “当然可以!不过今天不行!待我打下了莘县县城,你们谁要走都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回家就在家老老实实孝敬父母,务农做买卖都行,若是还做这劫匪的勾当,当心我上门索命!” 这话说的底下有同样心思的人都是一哆嗦,也有那不信邪的,暗道天高皇帝远,你怎知我做什么营生! 后来在他又重操旧业出去劫道的时候,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摘了脑袋,这才知道厉害,可是悔之晚矣。 莘县的代县令县丞张守诚一大早就被衙役叫醒了,说厢军侯指挥使有要事相请。 他赶紧穿戴整齐来到大堂相见,就见侯指挥使脸色煞白,也不就坐,只管用手不住的在抹脸上的汗。 “侯大人这是怎么了?” 张守诚隐隐感到不安。 “大事不好了!我们莘县被贼兵围住了!” “啊!竟有此事?” 张守诚也是吃了一惊,从来都是官军拿贼,今天怎么反倒成了贼捉官军了? “到底什么情况?快快说来!” 于是侯指挥使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透,守城的官兵就看到从东、南、北三个方向涌来了大队人马。 起初还以为是地方上的军事调动,后来见这些人打着“明月教”的旗号,人员的着装也是穿什么的都有,武器更是杂七杂八,就知道可能是贼人来犯了。 连忙紧闭了四门,再用沙石袋堵上,早有士兵飞奔了去报告上司。 张守诚和侯指挥使带着一对护卫登上城楼的时候,下面的明月教众已经逼近到了距离城墙千米之外。 只见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贼人,人数约有三五千人,人喧马嘶,气势逼得人为之一窒。 在一片黑灰色的洪流中,一点红色排众而出。 一个红衣红袍骑一匹枣红马的女子犹如一朵红云滚滚而来,在城门前勒马而立,手中的长枪朝着张守诚一指:“快快开门投降,饶尔等不死!” 身后的教众齐声呐喊,声如雷动! 张守诚哪见过这等阵仗,吓得倒退数步,亏得亲兵扶住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侯指挥使,你的厢军可能抵的住?” “县令大人,我的厢军人数不足一千,平时都在家从事农耕,一时间哪能召集得起,况且就是足额满员,也不是这些悍匪强贼的对手啊!” “快派人去求取援兵,你我誓死保城,坚持个三五日,当能拖到援兵的到来!” “大人!你醒醒吧!如果贼人攻城,恐怕连一个时辰都守不住!待到援兵来救,你我只怕早已……” 侯指挥使还是很明智的,他可不想拿鸡蛋碰石头,不如趁着还有北边的城门没有被围,赶紧跑吧! 第34章 十里之内一枪毙命 “快护着张大人离开此地!” 侯指挥使见县令已然是六神无主了,连忙在护卫的保护下挟裹着张守诚逃下了城楼,自己和几个亲兵骑了马便往西城门而去,也不管张守诚了。 张守诚气的大骂了几句,知道大势已去,连忙回县衙收拾细软带着家眷一起跑路。 守城的士兵见指挥使和县令都跑了,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守城,见贼兵如潮水一般扑了上来,丢了盔甲武器四散而逃。 明月教兵不血刃占领了莘县县城,忙着接管公署衙门和军事机构。 安月桐却第一时间赶到县衙的大牢,放出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叶亭安。 明月教大批人马进城引起了居民们的强烈不安,除了几个见势不妙跑的快的,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只好留在了城里。 此刻他们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等着贼兵冲进家里烧杀劫掠。 有财宝的赶紧藏匿,有漂亮女人的都把脸抹上锅底灰,以免被看上糟蹋了。 可是大街上却异常安静,除了偶尔过去一队巡逻的骑兵外,竟然什么也没发生。 安月桐早在城破之前就下了命令,所有入城教众不得拿百姓一分一毫,如有违反,当街立斩! 另外还建了数支巡逻执法队,以监督教众的行为。 她将叶亭安安置在了县衙后宅,还是他以前居住的地方。 又请了名医来给他诊治,估计过些时日就能恢复。 打开县衙的库房拿出金银分给了教众,每人都有一个不落。 县衙的库房内银子并不多,莘县不是大县,税收上来的银子本就不多。 然后张榜发布安民告示,城中秩序一切照旧,县太爷依然是叶亭安,等身体康复了就接印上任。 莘县县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一切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安月桐这几日忙着整顿队伍,这些山贼流寇别看打起仗来漫山遍野“嗷嗷”叫着冲锋,要是遇上正规军只怕会一触即溃,再“哇哇”叫着跑他个漫山遍野! 但她只是个人能力出众,在排兵布阵方面却捉襟见肘,仅靠强大的威慑力只能安稳一时,时间久了难免出现漏洞。 要是某人在就好了,把练兵这一块交给他,保管给你整得服服帖帖的。 一想起叶寻花,安月桐翘首北望,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自己给的保命手段,应该不会遇到生命危险。 她把一众头目召集起来,告诉他们做好好守城的准备,官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城外,必须要有击溃来敌的实力才行。 大小头目刚刚占领县城都高兴的不行,虽然不能违反禁令,不能肆意妄为,但这只是开始阶段,等到后来占领了大片城池,还不封王封地,由自个儿说了算? 他们纷纷献计献策,有的说必须加固城墙的高度,有的说大量的弓箭必不可少,还有的说人员还要增加,不然这些人只能顶住三梯次的进攻。 安月桐把觉得可行的方案当场落实,多备一些滚木礌石,弓箭不用多,会射箭的山贼太少了。 人员也不用增加,现有人员刚好被莘县这个小县城养得起,多了就入不敷出了。 她另有伏兵在手,只待紧要关头使出来。 水泊梁山来人了,想要接洽她入伙。 她毫不犹豫拒绝了,只和他们做了个协作同盟,互不侵犯、遥相呼应。 这一天安月桐探视完叶亭安回来,一个守门的教众来报,说抓到一个奸细。 安月桐对奸细的事特别留心,曾经嘱咐过一有发现必须交给自己审问。 奸细被带上来了,是一个书童打扮的孩子,脸上尽是些灰尘,差一点没认出是金剑来。 金剑是认识安月桐的,她被黄姨打伤的时候还是金剑伺候的她。 金剑有些不敢相信,坐在大堂上那个传说中十里之内一枪毙命的魔女红娘子竟然是安月桐! “你不在大名府侍候你家主人,跑回来干嘛?” “月桐姐!我家主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特让我回来送信。” 金剑在进城的时候害怕自己遇到盘问,决定藏在一辆拉柴草的车里混进来,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信呢?” “被他们搜走了!” 金剑一指那个教众。 教众见这个奸细认识教主,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把搜到的信递给了安月桐。 安月桐接过信对他点头微笑,说你做的很好,不论什么人,都要按纪律执行! 按照纪律,这些信必须拆阅,还要当着第三人的面才行。 好在信的内容没有啥机密隐私,看了也就看了。 三个人的信意思差不多,都说暂时留在大名府,不要挂牵。然后让家里人照顾一下叶寻花的家属,还说能不能到杭州置办些家产,看来他们对叶寻花的话有些盲目崇拜。 到杭州去置业到底为什么?安月桐也没能弄明白。 这个叶寻花有些神神叨叨,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 安月桐把信让教众也看了一遍,然后才递给金剑,问他:“你们有叶公子的消息吗?” “没有!叶公子曾经说过让我们找到你,给你买房子买铺面,想不到整个莘县都是你的了!” “这可不是我的,我只是暂时管理罢了。你快回去吧,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金剑答应一声走了。 安月桐也起身离了县衙,骑上枣红马出城去了。 夜半时分,城外隐隐有虎啸狼嚎传来,倒把值守的教众吓得不轻。 第二天清晨,值守教众遥遥望见一骑红尘从远处驰来,近了一看竟是安月桐。 安月桐尚未到近前,提声高呼:“关闭城门!有敌来犯!” 声随马到,一溜烟的驰进城里去了。 值守教众赶紧吹响了示警螺号,“呜呜”的巨大声响顿时回荡在莘县县城的上空! 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 居民关门关店回家躲避,教众们则按照事前预备好的方案有条不紊的进行应敌准备。 大量的滚木礌石被运上城墙,防箭棚也开始搭建起来。 从兵器库缴获的少部分盔甲都穿到了第一线防守教众的身上,盔甲能防箭,不过就是太少了,只有区区二百多具,聊胜于无。 安月桐依旧是一身红装在城头站立,身后站满了各坛坛主。 自从成立明月教之后各个山寨的头目就被称为坛主了,分别是黑风坛坛主、青龙坛坛主、恶虎坛坛主、飞云坛坛主、两河坛坛主和野狼坛坛主。 其实就是把寨字换成了坛字。 但见城外三十里处烟尘大起,一队旌旗林立的宋军开始出现。 前面是前锋马队,后面跟着中军步兵,将帅们骑着高头大马被亲兵护卫着,身后的帅旗上绣了一个高字。 再后面则是粮草辎重车队,全军约有两万多人。 随着宋军的继续推进,莘县城外已经满是飘扬的旗帜和往来奔驰的骏马。 看到来了这么多的宋军,各坛坛主不禁脸上变色,开始担忧起来。 唯有站在前面的安月桐不为所动,冷眼静观宋军的动向。 宋军在距城十里处驻扎下来,开始构筑营寨,安下中军大帐。 这次的主帅是京东东路的宣威将军高易忠,副将则是史飞虎和单超。 这些兵员是从附近的各个州县抽调来的,大都是些厢军,人数看上去不少,其实战斗力一般。 不过用来对付那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山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最起码厢军都配有盔甲,还有数量不少的弓箭手。 这些可都是攻城时的优势,莘县弹丸小城,攻克须臾之间。 至于传说中的红娘子,说什么十里之内一枪毙命,简直就是胡扯,都是以讹传讹道听途说! 高易忠命令部下暂时休息,三刻之后发起进攻。 宋军半夜行军而来,一路上只是略做休息,走到现在又累又饿,听到主帅下令休息,赶紧喝水吃饭,躺下小憩。 安月桐在城头巡视,见守城的教众都是一脸郑重,眼中隐有忧色。 心想这样可不行,未战先示弱,可是兵家大忌。 于是问一个年轻的教众:“兄弟!怕不怕?” 那个教众见教主问话,连忙一挺胸膛,道:“不怕!” 声音不大,也不干脆,听得安月桐一皱眉。 她将手中的长枪一指城外远处的宋军,对年轻教众道:“看到那个骑马的先锋官没有?” “看到了!” “我要取了他的性命!” “啊?教主威武!” 年轻教众以为安月桐在发狠,哪知安月桐竟然是来真的! 但见安月桐翻身下了城头,城门开处,一骑红衣红马飞奔向宋军,犹如一支红色利箭射向了无边的云层之中! 宋军也有些发懵,孤身一人飞奔而来难道是投诚来了,还是下战书? 距离宋军前锋队伍还有百米,先锋官张口大喝:“来人止步!若再前进一步,乱箭射杀!” 安月桐哪里肯停,反而一夹马肚催的更急。 口里娇叱一声:“我来取你性命!快快受死!” 先锋官大怒,一声令下,乱箭齐发,百十支箭一起射向安月桐。 城头上的坛主教众惊呼一片,有的人已经捂住了眼睛。 安月桐长枪一抖,将来箭尽数拨落,一人一马毫发未损,去势如风! 尚未靠近那先锋官,第二拨箭雨又至,安月桐从马上一跃而起,犹如一只大鸟竟然踩着从脚下掠过的羽箭前行,直扑先锋官而去! 枣红马一个灵活的转弯,将射来的箭躲了过去,然后往回就跑。 先锋官眼看安月桐向他扑来,一柄大刀早已擎在手中,趁对方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一刀急斩!势如闪电! 旁边的护卫才来得及叫一声好刀法! 却见一截枪尖从先锋官的脑后突了出来,人已跌落马下! 把几个护卫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月桐一击得手不再停留,凌空转折,用枪尖在地上连点数下,人已远在五十步开外。 突然一只金色长箭破空而至,一下钉在安月桐的后背上,紧接着一个声音道:“伤我大将,留下命来!” 声音应该是和那只金色长箭一起发出的,而金色长箭却比声音还要快! 城头上的人方才见安月桐一枪夺命了先锋官,都是神情振奋振臂高呼,这又见安月桐被一箭射中,生死未卜,尽皆失声惊呼黯然神伤。 就见安月桐被那支箭带着犹如断线风筝飘向远处,好巧不巧正落在枣红马上。 本来跑的不疾不徐的枣红马突然发力,风驰电逝向着城门而来! 而马上的安月桐傲然挺立,把金色长箭举在手里向后致谢:“多谢箭主送我一程,来日必有厚报!” 副将史飞虎脸色铁青,恨恨的将一副大弓收了起来。 在城头教众的疯狂欢呼声中,安月桐安然返回,应验了那句“十里之内一枪毙命”的传说! 宋军上下可都傻了眼了,竟然让人家单枪匹马而来取了将官的性命而去! 简直是太吓人了!原来那个红娘子的传说是真的!这要是离得近了还不得指谁谁死? 一股恐惧情绪笼罩了宋军官兵,主帅高易忠气的把喝茶的紫砂壶都摔了! 马上进攻!给先锋官报仇! 高易忠一声令下,也不等官兵们有没有休息好了。 速战速决!一举拿下莘县城! 就见无数的宋军如潮水涌来,他们抬着攻城的云梯,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开始攻城。 现在的明月教是声势大振,他们的教主简直是神人一般,说取谁的性命就取谁的性命,根本不和你商量的! 简直就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耳! 见宋军开始攻城了,教众们按照事先演练好的方案开始朝下面的人放箭,尽量射杀他们在百步之外。 这个距离城下的弓箭手是射不到城上来的,城墙高三丈六,他们必须在一百米以内才能勉强把箭射向城头,最佳射箭距离是五十步左右。 毕竟明月教的弓手不多,箭的数量有限,在射杀了一百多个宋军之后,被大量的攻城队伍将兵线迅速推移到了五十米左右。 这下宋军的弓手队站稳了脚跟,成片的箭雨呼啸着落向城头,明月教众当时就出现了死伤。 这还多亏了他们的头顶上有防箭棚起了作用,为他们挡下了大多数的箭支,不然伤亡只会更大。 安月桐始终在城头站立,一身红妆在灰色城墙和湛蓝天空的衬映下格外娇艳! 射向她的羽箭最多,都被她用长枪轻易的格挡开了。 后来宋军也发现了射她纯属浪费箭支,便不再对她进行重点照顾,转而专门攻击防守方的薄弱环节。 很快,宋军的云梯队冲到了城墙底下,大约有十多架云梯搭在了城头上。 身穿盔甲的宋兵将武器挂在腰间,一手持盾一手扶梯呐喊着往上冲。 安月桐一声令下,每个云梯都有一名坛主负责防卫,坛主不够就用副坛主顶上。 他们搬起长三米粗半米的滚木顺着云梯就滚了下去,登时将爬了一半的宋兵砸了个骨断筋折。 城下顿时哀嚎声一片! 有两架云梯并因此被砸断了,失去了继续进攻的能力。 更多的滚木和礌石被推了下去,宋军被大量杀伤,又有三架云梯被砸断歪倒在地。 底下进攻的宋军顶不住了,开始掉头往回跑,又被追在身后的箭支留下了十几具尸体。 见首次攻击不利,宋军中军帐前的催战鼓响了起来,“咚咚咚”的声音止住了逃跑宋军的脚步,他们中没有受伤的只好反身再次进攻。 鼓声就是军令,如若违反斩立决! 趁着宋军溃败的空闲时间,城头上的明月教也是赶紧换防,第一拨防守教众全部撤下去休整,换上来生龙活虎的精壮汉子。 他们手里提着盛了火油的铁桶,往云梯上倒去,然后旁边的人用火把引燃,瞬间,一条条火龙从城墙上蔓延了下去。 眼看云梯就要被烧毁,城下的宋军赶紧去拉绑在云梯尾端的绳子,将云梯拖了出去,赶紧用土灭火。 云梯离城,进攻的威胁消除,城墙上一片欢呼声。 在付出了伤亡数百的代价下,顶住了宋军的第一次进攻。 高易忠见第一次进攻无果,只好鸣金把队伍撤回来,若是继续强攻,士气已然受挫,士兵畏缩不前,只能会事倍功半。 此时已是中午,九月的骄阳依然火热。 宋军开始埋锅造饭,缕缕炊烟笼罩了宋军的营帐。 安月桐下令教众赶紧休息吃饭,她去探望了受伤的教众,给阵亡的教众优厚抚恤。 第一次的攻击被击退,宋军的第二次攻击会更加凌厉,如何扬长避短发挥守城方的优势,安月桐赶紧召集各坛主来了一个会议。 会上大家各抒己见,都发表了各自的见解和看法。最后统一了意见,做出进一步的优化改善。 首先宋军的弓箭杀伤力较大,我方应多配置盾牌、门板等防箭用具。 其次,可以将宋军放近了再打,过早的阻击自己伤亡太大。不妨偷施冷箭,以干扰为主。 第三,多准备火油等易燃物,不但可以倒在云梯上,也可以绑在箭上射下去,起到更大的杀伤力。 安月桐一一安排下去,尽快布置实施。 午后未时刚到,宋军在经过了休整和一番准备后,又开始了第二次进攻。 第35章 老虎的背上为啥有猫 这一次宋军显然经过了充分的准备,前锋一律高举盾牌,组成严密的防守阵型,让抬着云梯的士兵从下面通过,以快速展开进攻。 云梯也做了加固防火处理,涂上了一层草木的汁液,能够起到短时间内隔绝火焰的作用。 攻城手都配发了石棉手套,防止被火烧伤。 在一声声战鼓的催促声中,攻城部队“嗷嗷”叫着把云梯竖了起来,搭上了城头。 防守的明月教又把火油倒了上去,点燃后一路烧了下去。 这次的效果明显不如上次,火焰并不猛烈,没有引燃云梯的木头。 待到火势略减,攻城士兵迅速往上蹿,这次都是挑选的精壮大汉,并被许诺了升职加薪的重赏。 滚木礌石被推了下来,砸死砸伤了一片。 不过滚木礌石的数量毕竟有限,不可能一直都有,宋军打的就是消耗战的意图,等你的防守反击力减弱,再一举攻克! 所以往上攻击的士兵并不密集,而是以精兵为主。 安月桐当即发现了这个情况,下令滚木礌石省着点用,可是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还有少量的储备。 这已经是拆了一些没用的建筑,用碗口粗的木头来代替了,石头也变小了,只好用沙石袋充数。 宋军在几轮试探性攻击后,终于加大了力度! 云梯上的人员密度陡然增加了一倍,旁边掩护的弓手射箭的频率也快了不止一倍。 明月教的伤亡猛然增大,大多是被弓箭手射死射伤的。 各坛主见形势危急,急忙顶了上去。这才堪堪稳住了局面。 安月桐脸含严霜,一下跃上城头,手中长枪连扫,击落了十多支射来的羽箭。 她一步跨了出去,沿着云梯“嗖”的一下突入到了宋兵的人群之中! 城头上响起一阵惊呼声! 城下的宋兵也想不到会有人冲下来,除非受伤摔下来的,不然谁会自个儿找死? 安月桐将云梯上的宋兵一路横扫,临近中段的时候脚下发力,云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咔嚓”一下断为两截! 这可是粗逾大腿的松木,即便是一个大汉用利斧来砍,也要花个一刻多钟,况且还是一断两根! 在一群宋兵犹如看鬼魅一样惊恐的看着安月桐时,她已经如一阵狂风冲入了弓箭手的阵形,长枪左挑右扫似虎入羊群,一下将几十个弓手杀伤,然后继续向前纵身冲杀。 根本没有一个宋兵是她的一合之敌,在她冲过的路上,七歪八扭躺满了伤兵! 众宋兵终于被杀得胆寒,发一声喊掉头就跑!即便是督战的监军斩了几个也止不住溃败的势头! 众坛主见状纷纷带领香主们冲杀下来,将本就七零八落的宋军斩杀在地。 宋军终于产生了溃败,开始大面积逃亡。 但听见城里三声炮响,城门洞开处,无数的教众冲杀出来,他们一律红巾包头,穿着紫、白、黄、黑和红色衣裤,口里高喊着:十里之内一枪毙命! 一路追击下去! 宋军主帅高易忠万万没想到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发生了战事逆转! 他命令督战队站成一排,手持鬼头刀阻止溃兵后撤! 副将单超纵马上前,大呼道:“主帅有令!就地反击!后退一步者,杀!” 副将史飞虎将那张大弓在手里握定,搭上第二支金色长箭,瞄准了五十步开外的安月桐,双臂蓄力,但也仅拉了个七成。 嘴里吐气开声:“呔!红娘子受死!” 金色长箭瞬间离了弓弦,如流星赶月,带着一声刺耳的厉啸,直奔安月桐面门! 弓是五石的强弓,唤做“疾风”,由千年古藤加鼍龙筋精制而成,若是拉满,可开山裂石,穿透一尺厚的城门。 现在被史飞虎用尽全力拉了个七分,也足足有三石半的劲道! 要知道军队里用的强弓也只有一石二。 在万军瞩目之下,这支一击必杀的金色长箭带着所有宋军的期望,被安月桐一扭头死死咬在了口中! 她轻轻将金箭吐出,就像吐出了一片瓜子皮,用手一撩额前一缕青丝秀发,竟然还露出一丝笑容来。 所有的人都呆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大之人!别说是女子了,就是男爷们儿也没有这么彪悍的! 督战队的刽子手已经忘了去砍蜂拥而至的溃兵了,他们在醒悟过来之后也掉头就跑! 高大帅仰天长叹:如此巾帼可当百万雄兵! 史飞虎呆立不语,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能拉满五石的话,她是不是依然能够接住? 护卫亲兵可没有那么多感慨,他们的职责就是卫护主帅的安全。 他们知道现在若是还不保护主帅逃走的话,恐怕就跑不掉了! 宋军兵败如山倒,跟着主帅的大旗一退就是三十里,在距离莘县县城四十里的地方才止住了脚步。 盘点人员损失,两万多的军队还剩一万二三,其他的不是被歼就是做了战场逃兵。 明月教人众追了一亭就止步不追了,他们沿途打扫战场,缴获兵器、铠甲、马匹以及粮草辎重无数。 更是俘虏了三千多人的溃兵。 关于这三千多俘虏的安排各坛主发生了分歧,一派主张收为己用,一派认为留着也是累赘,不如坑杀了事。 最后还是安月桐拿了主意,勇武者愿意留下的编入六坛队伍,其余的放回家去,也好借他们之口传传明月教的威名! 教众们大喊:“教主威武!教主圣明!”对安月桐的崇拜无以复加,视若神明! 安月桐让部分带伤的教众和愿意投诚的俘虏带着辎重缴获回城,留下两千精兵原地休整。 各坛主不明白他们的教主意欲何为,安月桐只是命令大家充分休息,做好晚上战斗的准备,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解释。 “穷寇莫追,难道咱们教主会不知道?”黑熊胡刚私底下对马魁说道; 马魁对“穷寇莫追”这个词感到很滑稽,以前都是自己这些人当寇,哪里能想到如今的官军也会被当成寇! ”别瞎说!咱们教主那是仙姑下凡,算无遗策!她老人家的想法岂是你我凡人能猜到的?” 这话若是让安月桐听到了非踹他两脚不可,我哪里老了?人家才二八年华好不啦! 宋军在一处山脚扎住营盘驻扎下来。 现在他们面临着进退两难的境况。 中军帐内,高大帅迟疑不决拿不定主意,底下的副将、偏将刚才各抒己见都发表了对当前情况的看法。 有人认为连夜退兵为上,等回去重新集结队伍再来征剿。 这一派以副将史飞虎为首。 另一派则说队伍根基尚在,人数还有一万三千多人,是贼人的三倍还多,应该把莘县团团围困,待其粮绝必能一克而下,方不会受到上司的责罚。 这一派以副将单超为主。 高大帅如何不知道回去筹兵再战是首选之策,可是兵怎么筹?本来这支队伍就是十多个州县勉强拼凑而来,要是再回去讨要,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会给你了! 再说了,败军之将回去能有好果子吃吗?自己这才升上来的宣威将军还不立马降为游击将军? 这第二种意见倒是损失不了脸面,可是仔细一想,长期围困自己的粮草从哪里来?京东东路、西路这两年旱灾严重,粮食严重欠收,公粮都收不上来,哪有多余的给你! 恐怕还没等人家断绝粮食,自己已先顶不住了。 “罢了!今天的议事暂且到此为止!至于大军今后的行止,明天再议。下去吧!” 众将官见大帅发了话,纷纷告退。 晚上刚到亥时,九点多钟。 安月桐带领着两千精兵悄悄摸到了宋军的营帐外。 他们把马蹄上绑了棉花包,使它们走路发不出动静,马嘴里衔了嚼子,不能嘶鸣打响鼻。 距离宋营还有里许,又发现了警戒岗哨,几个坛主当仁不让,暗影里潜伏过去,不一会儿就解决了岗哨,发来两声夜枭的啼叫。 安月桐骑在马上眺望宋军大营,只见黑沉沉好大一片,足有里许方圆。 大营里竖了几根五丈高的吊斗用来了望观察,上面挂了几盏气死风灯来照明。 此刻军营里一片死寂,鏖战了一天的将士一个个疲累欲死,早早就进入了梦乡,除了鼾声别无动静。 黑熊胡刚凑上来:“教主,他们都睡着了,咱们冲进去打一下子就跑,黑夜之中他们绝对追不上咱!” 他认为安月桐打的是偷袭的主意,打一下子就跑,让敌人不能睡安稳觉。 安月桐摆了摆手:“我要他们经此一役,永远不敢来犯!” “啊?可是咱们只有区区两千人,连对方的零头都不够,这仗怎么打?请教主指点。” “我早已在此埋伏下了一支奇兵,等会儿听我号令,只管奋勇当先,不用瞻前顾后!” “都听明白了吗?” 这一句是对所有坛主、香主们说的。 “是!” 众人轻声答应,教主的话那就是最正确的决定,你照着执行就行! 一只鸱鸮被刚才的动静惊飞了起来,朝着大营后面的群山飞去了。 宋军的了望哨见是一只夜枭,朝着明月教众人的方向看了几眼,没有发现异常,才打了个哈欠,继续打盹。 鸱鸮悄然无声的划过夜空,翅膀几下扇动便没入了大山的阴影之中。 它的嘴里发出了几声瘆人的啼叫,看似平静安宁的山里顿时亮起了无数的绿灯。 一只只高大健壮的苍狼从树丛中、草棵里显出了身影,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条肥硕的大黄狗。 大黄狗的背上趴着两只猫,正在用爪子挠它的背,催促它快点走。 鸱鸮继续往山的深处飞行,一路上不住啼鸣,更多的猛兽被召唤出来,加入到出山的洪流之中。 宋军在山里只设了几个流动哨,认为山高路陡应该不会出现敌兵。 但是这几个哨兵几乎同时听到了“轰隆隆”大部队逼近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低沉的吼叫,好像这只部队还豢养了异兽。 当他们小心翼翼的拨开眼前的野草往上看去时,顿时被惊的下巴都掉了! 只见漫山遍野都是通红、碧绿的眼睛,一只只粗壮的身躯喘着腥臭的气息。 那种来自原始的荒蛮和凶悍,压迫的他们呼吸困难,两股战战。他们甚至不敢吹响示警的号角。 各种兽群站满了山岗和沟壑,在他们的脚下,则是进入熟睡的宋军大营。 那只鸱鸮又飞了回来,一直飞到安月桐骑坐的枣红马头上。 它咕噜着两只溜圆的大眼睛,对安月桐点了点头。 安月桐同样点头示意,鸱鸮这才振翅飞走了。 众坛主看得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的神奇教主又在酝酿什么大招。 安月桐探手从腰间取下玉笛,横在唇间用真气吹响,一声响遏行云的笛声划过天际,就像从远古传来的一声叹息! 所有的野兽一起发出吼声,它们仰天长啸,和笛声相合。 连绵不绝的兽吼不啻晴天霹雳,将整个宋营震得几乎翻了过去。所有的战马都瘫软在地,吓得马溺遍地。 宋军官兵在梦中惊坐而起,这地动山摇的难道是共工撞倒了不周山,天倾东南地陷西北? 一声玉笛穿透了所有的喧嚣和躁动,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带着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洗尽一切阻路之敌! 所有的野兽停止了吼叫,开始朝着山下冲击! 吊斗上的哨兵都吓傻了,在绝望之中被震得倒栽了下去! 整个宋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衣衫不整的军官和士兵就像没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往哪里跑才对。 到处都是野兽的獠牙利爪,哪哪都有惨叫和惊呼! 一头猛虎闯进了营帐,一个宋兵在飘摇的烛光下看到猛虎的背上居然蹲着一只狸花猫! 他嘴里喃喃自语:老虎的背上怎么有猫?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他是幸运的,没有在这次兽劫中丢了性命,但是他疯了,以后的日子里他会逢人就问:老虎的背上为啥有猫? 别人不屑一顾:老虎的背上有毛就对了!没有毛的那是*虎! 猛兽在宋营整整肆虐了半个时辰,宋营里所有能跑出去的都跑了,他们不管不顾只想着逃离这个修罗场。 太惨了!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同伴被狼群分尸是种什么体验? 被蟒蛇活活缠死又是什么心情?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要是四条腿该多好啊! 安月桐也没想到会如此惨烈,见整个宋营就像秋收过后被犁过的地,连泥土都带着血腥气,连忙玉笛横吹几声,野兽们这才掉头而去。 她扭头对看呆了的几位坛主道:“打扫战场去呀!都愣着干嘛?” 黑熊胡刚咽了口吐沫,说话的声音都变味了:“教,教主!是让我们去捡骨头吗?” 安月桐斜了他一眼:“盔甲、弓箭都是我们急需的,还不快去!” “是!” 胡刚一摆手,带着两千浑身冷汗的教众去尸骨堆里找盔甲弓箭去了。 此役宋军共逃出包括主帅在内的一千多人,剩余的一万两千官兵被数万野兽或咬死或吃掉,已然损失殆尽! 从此,莘县成了禁忌之地,谁都不愿来招惹,军队调度过境的宁愿多走几百里路,也不打那里经过,实在是太吓人了! 安月桐彻底安稳下来,她以莘县为根据地,派教众向周围的州县发展力量,让几个坛主到大城市去开展活动,特别是大名府和杭州。 大名府 叶寻花闷闷不乐的坐在柜台后面,打量着外边街道上的行人解闷。 这是一家卖针头线脑的杂货铺,是叶寻花十多天之前盘下来的,当时花了市价一倍的价钱。 为了便于隐蔽,他们这个辽国六人密谍小组决定买一家铺面用来掩饰自己。 他们还购买了一处房产居住,就在不远处的一条街里面。 为了符合各自的身份,由叶寻花当掌柜的,也是宅子的主人。 耶律云朵当夫人,平时在家备孕。 两个男的一个当管家一个当马夫。两个女孩自然都是丫鬟。 于是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就此组成,这才去里长那里备了居住手续,签了联保责任书。 当然,办手续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刁难,在偷偷塞了一锭银子后终于圆满解决。 叶寻花平时负责看店,接待顾客,迎来送往都是他份内的工作。 他还是化名为宋大成,依然易容成一个黄脸汉子。 为了减少顾客的接待次数,他故意调高了商品的价格,嫌贵别来,我主打的就是来一个宰一个! 虽然生意门可罗雀,可是便于开展密谍工作。 来到大名府的这段时间,他想方设法翻遍了家中所有能藏契约书的地方,结果却一无所获。 难道契约书被耶律云朵随身携带? 可是在好几回耶律云朵酣然入睡之后,他摸到她的床头,偷了她的衣服回去检查,还是没有找到。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也让耶律云朵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你半夜都爬我床头来了,咋就不上手呢? 最可气的是你竟然喜欢衣服不喜欢人,咋还有这种怪癖呢? 每当穿上让叶寻花检查过了的衣裳时,耶律云朵就气的牙痒,我非想个招不可,让你乖乖上了我的床! 第36章 轻解罗裳偷肚兜 耶律云朵通过王安山这条线,很快搭上了梁中书。 在一次和梁中书的会面时,她单刀直入告诉对方准备起事,时间订在过年之前。 梁中书自从签了契约书后寝食难安,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有时候会恨自己为啥不能以死抗争,也能成全了自己的名节。 现如今后悔也晚了,只能伸头缩头挨这一刀! 他不是没有想过投案自首,可是一个不能坚持自己操守,扞卫自己尊严的官员,会让朝廷生出一丝怜悯之心吗? 赐你一杯毒酒算便宜你了,株连九族也不过分。 他面对着妖娆妩媚的耶律云朵竟然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心中只有对她及辽国的无比仇视与愤懑。 “耶律郡主,你说的时间太过仓促了吧?现今到过年也就一个多月,准备时间不够啊!若是贸然发动风险太大,我怕万一有个差池,误了贵国的大事!” 他希望时间再长一点,半年也行啊!实在不行也等过完年再说。 “绝对不行!我们已经全面启动了攻占宋国的计划,而你这里是很关键的一环,必须按时发动,不得推延!” 耶律云朵毫不客气,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那我若是无法做到呢?” “那契约书第二天就会出现在你的皇帝陛下面前!” “可是耶律郡主,别忘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劝你千万别妄动!契约书现在在汴梁,不在我这里。” 梁中书听完这句话,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怀疑耶律云朵在骗他,可是他不敢赌这一把,如果是真的,那他立刻万劫不复! 他只好开始安排反叛的事,密令心腹做好准备,慢慢把政见不和的下属调离到无关紧要的司署。 叶寻花见耶律云朵这几天频繁的出去,猜到她可能是去进行策反活动了。 他有意无意的问起行动何时开始,耶律云朵神秘的一笑:“快了!别乱打听!到时候服从命令就行!”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要是反叛行动突然发动,就是把契约书拿到手也没用了。 梁中书忙完公务从府衙回了家,照习惯去书房喝茶。 等他坐在茶桌前端起一盏碧螺春浅啜时,发现厚重的窗帘后面竟然钻出一个人来。 还没等他喊护卫进来拿人,那人已经先开口了:“契约书想不想要?” 要!要要要!当然想要了! 这是他最大的软肋,眼中的刺心头的针! 他当即站了起来,仔细打量来人。 面目普通,脸色蜡黄,高高瘦瘦,印象中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故作镇定又坐了下去,问:“什么契约书?阁下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来人正是叶寻花。 他将店铺暂时关了半天,特意来找梁中书谈谈的。 见梁中书装糊涂,他没在意,意料之中的事,要是梁中书一上来就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承认契约书的事,那才叫奇怪呢! “梁大人,我有办法拿到契约书!” 梁中书端茶盏的手就有点抖了,就听见茶盖轻击盏壁,发出“叮叮叮”的声响。 他连忙把茶盏放下,心里琢磨着此人到底有什么用意。 “大人不必猜疑,我只是不想让我大好河山被辽狗侵占,不想让您这样的好官被人胁迫投敌,背上千古骂名!不想让我数百名文举武举优秀儿郎卖国附逆!” 这番话让叶寻花说的连他都佩服自己了。 梁中书看着面前这个慷慨激昂的青年,还是猜不出来他究竟想要什么? 于是他冒出这么一句:“阁下是否婚配?” 叶寻花一愣。 啥意思啊? 我和你说城门楼子你和我说胯骨轴子? 我婚没婚配和我说的这事有半毛钱关系吗? 梁中书继续道:“我有一女,才貌俱佳,不如许配给你,可好?” 叶寻花有点发懵。 这难道是看上我了?怎么开口就让我当你女婿呢?就是包办婚姻也不能这么草率吧? 随后他明白了! 老狐狸啊老狐狸!真有你的! 这是要和我统一战线啊!先把我绑在你的船上,船若不沉一起乘风破浪,要是沉了一起死球了账! 为了自己连女儿都不顾了,我还以为你看上我的人品了呢? 叶寻花腹诽几句,还是得说正题。 “大人,其实我还有个小小要求。” 梁中书一听这才松了口气,这样才正常嘛!刚才一篇豪言壮语,我还以为你精神有问题呢! “不妨说来听听!” 两个人都不说契约书的事,而是先把好处落实了,这样才显得有足够诚意。 “我想参加明年的春闱。” “这是好事啊!朝廷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是不是没有举人资格啊?没问题,我来给你办!” “我还想把对我的悬赏令给撤销了。” 还是个通缉犯! 梁中书想了想这件事也不是不能操作,点头答应:“好说,能办!” “我……” 怎么还有?没完了是不是? 梁中书不能让对方再开口了,再说下去你再让我给你弄个殿试头名,我还活不活啊! “阁下!” 他抢着打断了叶寻花的话。 “让我们再说说那本书的事吧!” 叶寻花本来想说自己有婚约了,你女儿还是自己留着吧。结果这个老狐狸转移了话题。 “你如何能搞到那本书?” 此时他已经对叶寻花知道契约书的事深信不疑了,那就看看你的能力了。 “实不相瞒,我是辽国暗流密谍组织派来协助耶律云朵实施策反行动的成员。” “啊?” 梁中书有很多猜测,就是没想到叶寻花会是辽国奸细。 “我知道行动即将实施,所以想请大人暂且不要安排布置,而是虚与委蛇,往后拖上一拖。” “我如何不想啊,可是,她说年前就要发动,要拖也就最多再拖个半个月。” “足够了!我会在十天之内拿到契约书!” “真的?不是说已经被送到汴梁去了?”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不过我还需要进一步的查验。” “好吧,我有一事不明,还请阁下释疑。” “大人是想问我怎么会成为辽国密谍的吧?” 梁中书一点头。 “此事以后再讲,等我拿到了契约书,再来拜会大人!” 叶寻花说完从窗户走了。 梁中书呆坐半晌,把这件事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觉得应该不会是个骗局,这才回房休息去了。 叶寻花从中书府僻静处跳了出来,径直来到大名府有名的风月场所楚湘馆。 找了一个清倌人听评弹,自己则在一张白绢上写写画画,写完画好已经是深夜,然后付钱走人回了家。 刚一进门就见耶律云朵寒着脸在等他,披头一句:“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叶寻花自顾去换衣服,没有接她的话茬。 老子被打了三天都没服,还怕你一句厉害话? 耶律云朵跟在他后面咬牙切齿:“你不想当大将军了?” “刚刚去当了一回。” 叶寻花掏出一柄从楚湘馆拿来的湘妃扇放在桌子上。 一看到这东西耶律云朵更气了! 这里有现成的郡马你不当,去那种地方!你还真是病得不轻! 耶律云朵抓起扇子一把丢出门外,警告叶寻花:“不许再有下次!” 一摔门气鼓鼓的走了。 来到院子里,她用眼光示意管家:去查查这把扇子的来路。 管家会意,俯身捡起扇子出去了。 这所宅子有五间大北屋,东边三间耶律云朵住,西边两间叶寻花住。 另有东西厢房,各住着扮做丫鬟和仆人的手下。 大约一个时辰,管家回来了,说这把扇子确实是楚湘馆特制的。 耶律云朵没说话,让管家下去了。 对于叶寻花,她是又爱又恨,爱他英俊的相貌、修长的身材还有健硕的肌肉。 爱他符合一个完美男人所具有的一切外在条件。 只是他的脾气性格太倔强,喜欢我行我素,自由散漫,根本不是好丈夫的人选。 当然她是不可能嫁给他的,一个契丹郡主,她的夫君必须得是契丹王族,最次也得是个将军才行。 想到这里耶律云朵释然了,自己只是馋人家的身子了,是内心的征服欲在作怪,和爱不爱没关系! 那就好办了,想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我就不信你能不动心! 她吩咐丫鬟自己要洗澡,赶紧烧热水。 丫鬟把洗澡的木桶抬到她屋子里,加了一半凉水,然后开始在灶上烧热水,等开了就倒进去。 叶寻花正躺在床上想事情,这契约书到底藏在哪里了? 忽然听到某人要洗澡! 这不就是一个找契约书的好机会吗? 他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先到门口从门缝往外面看了看,见灶间炉火正红,两个女孩正在烧水。 他转身把蜡烛吹灭,装出已经睡觉了的假象。 然后把一张书桌搬到山墙底下,又轻轻摞上一个凳子。 踩着桌子上了凳子,头顶几乎到了房梁。 房梁上面是没有墙的,只有两根斜梁撑着顶梁。 他双手扒着房梁做了个引体向上,从上面向耶律云朵的房间里面看去。 耶律云朵的房间内插着三根蜡烛,床头一根,梳妆台上一根,五斗柜上还有一根。把房间照的很明亮。 耶律云朵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被木梳轻轻梳理着,就像微风吹过麦浪。 屋子中间放了一个一米粗半人高的大木桶,色做深黄,泛着油光。 叶寻花曾经不止一次从房梁上翻过去找契约书,当然是耶律云朵不在或是睡着了的时候。 每一次都是一无所获,不得不怀疑那份契约书是被她贴身收藏起来了。 这次趁她洗澡正好能够一窥究竟。 想到这里叶寻花也是老脸一红,旋即宽慰自己,为了国家只能牺牲我自己了。 很快热水就烧好了,被两个女孩抬进来倒在大木桶里,屋内顿时热气蒸腾、视线模糊。 耶律云朵起身试了试水温,点头表示满意,待两个女孩走后把门栓死,然后开始宽衣解带。 叶寻花实在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两手一松双脚站回了凳子上。 直到听见隔壁传来哗哗的水声,才重新露出头去。 只见耶律云朵从木桶里只露出一个头来,脖子以下都没入水里。 衣服被她扔在了床上,一件件摆放的倒是挺整齐。 其中一条绿色的肚兜引起了叶寻花的注意。 其他的外衣都曾被叶寻花趁其主人熟睡时搜过,都没发现目标。 唯有这条肚兜是陪着主人睡觉的,所以根本无从下手。 细看这条肚兜,绿色的丝绸面料,上面绣着一朵白莲,荷叶就是肚兜本身。 白莲微微凸起,花瓣绽开,栩栩如生。 叶寻花目不转睛只管盯着白莲,连耶律云朵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都没顾得上看。 这朵白莲有古怪! 好像是一个暗兜! 那么极有可能契约书就藏在里面! 叶寻花被这个发现激动坏了,连耶律云朵偷偷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没发现。 耶律云朵故作妖娆妩媚状,不信叶寻花不上钩。 不等耶律云朵洗完澡,叶寻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先睡一觉养养精神,等后半夜才是动手的最佳时间。 洗完澡,耶律云朵穿着肚兜钻进了被窝,让丫鬟把洗澡水倒掉,特意没有栓门,只是虚掩着。 心里犹如一只猫爪在挠,起初还挠的痒痒的,后来挠着挠着就挠出血丝来了。 这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咋还没有动静呢? 难道真的是只敢偷看不敢偷人的银样镴枪头? 看来我这门是白留了! 她又气又恨,在心里面把宋大成问候了八百遍!然后才沉沉睡去。 此时的叶寻花刚刚睡醒,在床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动静,很安静,想来已经睡着了。 他起来去了趟茅厕,见天上几点寒星,丫鬟和仆人都睡了,四周一片寂静。 回到房间,故技重施,轻轻攀上了房梁。 见隔壁的蜡烛尚未燃尽,烛影摇红,床上的耶律云朵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攀过房梁从上面垂落下去,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蹑手蹑脚来到了床前。 只见耶律云朵背朝外侧卧而睡,露出了一截脖颈半抹后背。 一根绿色丝带系在脖颈后面,应该就是碧绿肚兜上的。 要想看看肚兜的白莲暗兜里面到底有没有契约书,只有两种办法:要么伸进手去拿出来看看,要么直接把肚兜偷走! 第一个办法想想就脸红,第二个办法简直太下流! 他伸出手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最后一咬牙一跺脚伸出来两根手指头,轻轻去拉人家脖子后头的丝带扣。 丝带扣系的很松,稍一用力就松开了,可是还有腰上的那一根怎么办? 叶寻花额头都见汗了。 还得再咬咬牙再跺跺脚! 手贴着被子尽量不碰到人家的后背一点一点往下挪,每前进一寸都无比艰苦。 呼~ 他的手根据测算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只需找到绳结,再轻轻那么一拉,就成功了九成九。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顺利找到成功打开。 现在只剩最后一道工序,把肚兜从人家身上取走! 叶寻花屏住呼吸,轻轻去拉脖子上的带子,竟然拉不动。 看来应该是被身体压住了。 没办法,只能用点力了。 当他把力度加大到能够扯动的时候,耶律云朵被弄醒了。 有人在脱自己的肚兜! 坏家伙!现在才来! 就在此时,最后一根红烛燃尽了,屋内陷入了黑暗之中。 叶寻花眼看得手,心中暗喜,没想到耶律云朵一翻身两只手一把将他搂住! 他一下压在了她的身上! 这回你可跑不了了! 黑暗中两片红唇吐气如兰吻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股酥麻的感觉使得他呼吸急促起来。 他感觉浑身燥热,忍不住就想回敬一口。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在寂静的暗夜里这一声响格外清晰。 床上的两个人同时一惊,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小动作。 耶律云朵凝神静气侧耳倾听,难道是该死的风吹开了这讨厌的门? 叶寻花则暗自庆幸,关键时刻还是上天提醒了我。 不对!有人来了!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来到床前,一下从后面抱住了叶寻花。 三个人同时一惊! 耶律云朵:怎么又来一个?到底谁是宋大成? 叶寻花:难道是在埋伏我?为啥动作这么温柔呢? 黑影:我咔!郡主怎么穿着衣服睡觉?这身子也太健硕了吧! 耶律云朵急忙去推叶寻花! 叶寻花一个后肘击出正中来人腹部,同时顺势起身,已经将肚兜攥在了手里。 黑影吃痛哼了一声才明白自己刚才抱的不是郡主,而是郡主的姘头! 耶律云朵扯被子盖住全身缩到床角,同时睁大眼睛想看清到底都是谁? 屋里太黑根本看不清! 叶寻花飞快把肚兜藏好对着黑影就是两拳一脚! 黑影不甘示弱展开反击,也给了叶寻花沉重打击! 两个人互有损伤,最后还是叶寻花略高一筹,将黑影打倒在地,然后夺门而逃。 他几步跨过院子闪身进了西厢房马夫的房间,冲着躺在床上还在睡觉的马夫就是一顿猛烈输出! 马夫都被打蒙了! 我这做梦偷看郡主洗澡也不行吗? 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第37章 移花接木祸水东引 耶律云朵简直要被气疯了! 她穿上衣服来到门口冲着院子里刚要大叫,突然意识到会被邻居听到,只好强压着怒火挨个去敲下属的房门。 首先是叶寻花。 “干嘛?睡得正香呢!” 我叫你给我装! “起来!有任务!” “是!马上到!” 然后是西厢房的管家和马夫。 “谁呀?哎呀!” “赶紧出来!马上!” 东厢房没等去里面的两个女孩就衣衫不整的开门出来了。 “夫人,怎么了?” “夫人”是耶律云朵的代号,叶寻花的代号是“老爷”。 “都到我屋里来!” 耶律云朵脸带煞气转身进了屋,两个女孩赶紧进来给她换上蜡烛。 然后垂手站立,一脸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寻花揉着眼角的眼屎走进来,顺手将眼屎抹在门上,正好被耶律云朵看到。 “你给我擦掉!” 耶律云朵歇斯底里大叫! “夫人!你没事吧?” 叶寻花看上去有点担心耶律云朵,想要伸手去安抚她一下。 “把你的脏手拿开!” 耶律云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眼前这个人。 叶寻花却不在乎,看了看自己的手:“挺干净呀,也就刚才方便了没洗。” 耶律云朵“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敞开的门口吼道:“你给我出去!” 叶寻花脸色一肃,指着门外面站着的管家和马夫道:“你们两个站在那里挺尸吗?还不赶紧进来!” 管家和马夫虽然和叶寻花都是耶律云朵的手下,属于同级,但是当初在培训处的时候就被叶寻花打服了,以至于到现在还有些怕他。 见他以老爷的身份骂自己,也不敢生气,有些忐忑的进了屋。 叶寻花把门关上,盯着他们两个看,问道:“你们两个的脸怎么了?” 管家用手揉了揉肿胀的右脸,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耶律云朵打断了。 “住嘴!我要提醒你们一件事,这里说了算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是!” 众人一起躬身说“是”,叶寻花说的声音最大! 耶律云朵挨个从他们脸上看过去,见管家和马夫的脸一个肿的像猪头,一个两眼乌青像乌鸡。 再看叶寻花,眉清目秀的还是那么让人眼馋,不!讨厌! “你们两个说说怎么回事儿?” 耶律云朵盯着管家和马夫。 “夫人!是这样的,我起来巡夜,看见你的房门没关好,怕你受凉,就想着给你带上。谁知道里面进了个贼,我怕他伤害你,就冲上去和他打了起来,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管家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 “你呢?” 耶律云朵听完管家的话不置可否,转而问马夫。 “我?我也不知道!我睡得好好的,还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打我,醒了就这样了。” 马夫有点委屈的说; “在梦里被人打了?醒了就这样了?” “啊…是,是这样。” “你自己相信吗?” “我不相信…可,可是…” “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拿来糊弄我?” “不敢!属下不敢!” 叶寻花一脚踢了过去:“不敢你还编!你咋不梦见夫人洗澡呢?” “我梦见了!不!不敢!” 马夫随口说出了实话,马上意识到这话可不能乱说,连忙纠正。 叶寻花可没打算放过他:“你偷看了!” “没,没有!” “然后被管家发现了!” “没,没被他发现!” “然后你们两个就打起来了!你把他打的像猪头,他把你打的像乌鸡,对不对?” “我没打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打的我?” 耶律云朵听不下去了,大声道:“够了!” 她转而问叶寻花:“今晚你干嘛了?” “我去楚湘馆了!” “没问你上半夜,下半夜呢?” “睡觉啊!还能干嘛!” 叶寻花又去扣眼屎。 耶律云朵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用严厉的口吻对众人说:“刚才我的房间进了贼,偷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我怀疑是内鬼干的,现在自己站出来承认还来得及,要是被我查出来,我点了他的天灯!” 见大家都不吱声,叶寻花指着管家和马夫道:“赶紧的,交出来啊!夫人都说不会怪罪你们了!” 他一副我为了你们好的神色。 管家和马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对方承认。 耶律云朵的眼睛则在他们三个的脸上逡巡,过了半晌见没人承认,“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大家吓了一跳。 “既然没人承认,那就搜房间!要是让我搜出来,哼!” “对!先搜我房间!” 叶寻花自告奋勇。 “等等!先搜完身!” 耶律云朵心思缜密。 “对!先搜我!” 又是叶寻花第一个表示支持! 耶律云朵示意两个女孩过去搜,两个女孩略显迟疑。 耶律云朵把她们两个叫到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两个女孩点了点头,好像有点疑惑。 她俩走到叶寻花跟前说:“老爷!请更衣!” 叶寻花也不废话,开始在众人面前宽衣解带。 当他脱得还剩内衣裤的时候被耶律云朵叫住了:“等等,你到里面脱!再扔出来就行!” 耶律云朵指着她洗澡用的木桶说。 叶寻花只好往木桶里爬,在里面把亵衣、开裆裤脱下来扔出去,只留了一条三角内裤。 耶律云朵在旁边盯着两个女孩把叶寻花的衣物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想找的东西。 她还不放心,走到木桶跟前往里一看,叶寻花连忙保护自己的隐私。 耶律云朵脸色一红,盯着他的三角嘀咕了一句:恶趣味! 之后管家和马夫也是同等待遇,不过监督者是叶寻花。 依然没有丝毫发现。 马夫突然道:“她们两个怎么不检查?我觉得丢了东西每个人都有嫌疑!” 马夫说的是那两个女孩。 两个女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对他报以厌恶以及鄙视的眼神。 耶律云朵觉得马夫的话说的很对,什么事都不能先入为主,既然是排查,每个人都要一视同仁才行。 于是她点了点头,示意女孩们开始吧。 两个女孩开始扭扭捏捏的执行命令,管家和马夫两眼开始放光。 叶寻花背转了身,开始端详自己的双手。 假正经! 耶律云朵看他这样就来气,命令道:“宋大成!你负责检查!” 叶寻花一皱眉,怼道:“既然是都要检查一遍,夫人你是不是也得脱了?” “你!放肆!” 叶寻花继续看自己的手。 “行了!你们两个等会儿我亲自检查!现在都去老爷屋里搜!” 两个女孩赶紧把外衣穿上,对叶寻花投以感激的目光。 管家和马夫则大失所望,悻悻的去了叶寻花的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叶寻花和耶律云朵,耶律云朵盯着他:“为什么?” 叶寻花:“草和饲料。” 耶律云朵:“草和饲料?” 叶寻花:“喂的很饱。” 耶律云朵:“啥喂的很饱?” 叶寻花:“马呗!咱院子里的那几匹马!” 耶律云朵:“你出去!” 叶寻花房间的搜查进行了好大一会儿,最后管家拎着一个包袱出来了。 “想不到竟然是老爷!” 他把包袱在地上打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耶律云朵仔细一看,露出失望的神色。 管家拿起一个竹筒:“这玩意不知道干嘛用的?里面还有两块水晶。” 叶寻花一看是单筒望远镜,问他:“你觉得这是夫人丢的东西吗?” 马夫抢着回答:“我觉得不是!” 叶寻花对马夫伸了个大拇指。 马夫很得意。 管家又拿出一个坎肩,坎肩的前后心有许多细长的口袋,口袋里插着铁板。 “这个呢?” “也不是!” 马夫又抢着回答。 叶寻花见是一件防弹背心,对马夫一拱手,马夫更得意了。 “这个应该是是了吧?” 管家摇晃着一张黄色的纸片,上面画满了稀奇古怪的符号和文字。 叶寻花一看是安月桐给他的保命符,看了看马夫,马夫连连摇头:“这件更不是了!” 叶寻花做了个佩服的手势,马夫把嘴都咧到耳根子去了。 “够了!” 耶律云朵见搜出来的东西自己以前都见过,虽说都是些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都是叶寻花在去辽国前就有的。 她指着马夫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不是我丢了的东西?” 马夫故作高深状:“这些东西虽然稀奇古怪,却让人一看就知道没啥用处,夫人丢的东西怕不是贴身之物?” 他的意思是玉佩、头钗、步摇和镯子之类的贵重物品,却让耶律云朵感觉他是知道丢的是什么了。 自己只说是丢了重要东西,除了和两个女孩说了,其他三个男人都不知道具体是啥东西,如今马夫却好似知道一样,怎能不让人产生怀疑? 耶律云朵起身往外走,她要亲自去看看马夫的房间里到底有没有她丢了的东西! 大家一起跟了过去,只有叶寻花把散落一地的物品重新放进了包袱里,见四下无人,伸手从耶律云朵的床席下面拿出一团东西塞进单筒望远镜里,然后把包袱包好,背在肩上也跟了出去。 一家人都挤在马夫的小房间里,翻得格外仔细。 叶寻花根本挤不进去,只能站在门外指挥:“看看枕头底下!还有炕洞里!柜子里有没有?对了!被子的棉絮最能藏东西了!” 他说的大家早都找过了,现在正在敲打墙壁看看有没有夹层。 耶律云朵两只眼睛四处寻摸,一下看到马夫站在那里一脸不屑之色。 “你出去!” 她命令马夫走开。 马夫只好退到门外,向叶寻花一摊手,表示自己啥也没有。 “把那块砖撬开!” 耶律云朵指着马夫刚才站过的地方。 管家赶紧掏出匕首去撬,两个女孩子一个端蜡烛,一个帮着清理浮土。 没用三两下,地砖被撬了起来,里面藏了一本书,书的下面却是一件女人的绿色肚兜。 “都给我拿过来!” 耶律云朵的声音略带颤抖。 接过两样东西,她用书挡住众人的视线,伸手去摸肚兜的白莲暗兜里面的东西,摸到一团绢布,偷眼一看确认无误,这才松了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然后她将肚兜塞进怀里,翻了翻那本书,脸竟然红了。 叶寻花挤了进来,伸手讨要那本书:“我看看!到底是啥书这么重要?” 耶律云朵打掉他的手,把书也放进怀里,对管家道:“把马夫控制起来!严刑审讯,一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是!夫人!” 管家阴沉着脸出去找马夫,找来找去在灶房找到了他。 可是管家没敢动他,而是跑回去报告了耶律云朵。 耶律云朵急忙赶去灶房,见马夫已经死了! 他坐在地上靠着灶台,头歪向一边,嘴角还有暗黑色的血液慢慢流下来。 “服毒死的,吃的是‘成仁丹‘!” 成仁丹是暗流组织成员在遇到无法逃脱的情况下服用的毒药,见血封喉,取其杀身成仁的意思。 “他为什么不逃走?” 耶律云朵问大家。 “事情败露了,只能去死了,跑了他的家人怎么办?” 叶寻花回答。 “他为什么叛变?” 耶律云朵又问。 “这谁能知道!死人又不会说话!” 叶寻花像个小学生,有问必答。 “如果是你呢?” 耶律云朵逼近一步。 “我?我想不出比做郡马更值得拥有的事了!” “哼!口是心非!” 耶律云朵让管家把马夫埋了,不敢运到外面去埋,只好埋在了院子里。 折腾了一夜,天终于亮了。 叶寻花要去店铺开门,耶律云朵回房补觉,管家处理马夫留下的遗物,两个女孩子去菜市场买鸡、鱼和蔬菜。 出了门,叶寻花缩了缩脖子,朔风正紧。 抬头看看天,阴云厚重低沉,难道要下雪了吗? 今年以来雨水稀少,进了立冬更是一场雪未下。 还有月余过年,是该下一场及时雪了! 他溜达到包子铺买了三个羊肉包子,又在隔壁的胡辣汤店要了一碗胡辣汤,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就着包子吃了。 没有跟踪者,看来自己的计划很成功。 当时他一个肘击把管家击退,趁势扯了耶律云朵的肚兜,在和管家搏斗的同时,把肚兜里的契约书偷偷塞到了耶律云朵的床席底下。 他知道过会儿耶律云朵一定会大搜特搜,反而是她自己的房间会被忽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灯下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后来他故意和管家打了个旗鼓相当,让耶律云朵和管家认为他必定会受伤。 他跑出去对马夫下手就是要造成这种假象,然后把早就准备好了的假契约书放到马夫平时用来藏东西的地砖底下。 那本书是马夫平时爱看的春宫绘本,也能作为他意图对夫人不轨的佐证。 后来他引导马夫说话引起了耶律云朵的强烈怀疑,这才对马夫的房间重点搜查。 马夫被勒令出去来到院子里,他一招手把马夫叫到灶房,然后猝然出手制住了马夫,并取出马夫怀里的成仁丹给马夫塞进嘴里。 马夫就这样死了。 开始下雪了。 是那种小小的冰粒,古人称之为霰,家乡话叫“矾巴拉子”。 他走在大名府的石板路上,心情平静而淡然。 这座当时的繁华重镇、军事要地,到了后代也逐渐湮灭了,只留下残破的遗迹和泛黄的记忆。 自己两世为人,都不是很顺利。 前一世普普通通,过得憋屈,二十八了还是个单身狗。 好不容易相个亲来个英雄救美,却被反派给爆头瞬杀,死的那叫一个丢人。 来到宋代本以为托生个官二代,会是前途一片光明,想不到历经磨难九死一生到现在还被通缉。 他入关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悬赏缉拿令,想不到自己的身价不菲,竟然值五千两银子! 而旁边的一个江洋大盗,才是自己的十分之一。 雪下大了。 片片如鹅毛柳絮。 将整个大名府裹在一个银白色的世界里。 叶寻花走的漫无目的,心思也是一忽儿这里一忽儿那里。 下一步就是怎样把契约书交到梁中书的手里,既要让他对自己感激又不能引起他的杀意。 官场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例比比皆是,一着不慎引来的就是后悔莫及。 叶寻花转了一圈回到店里,掸掉身上的雪烧了一个暖炉取暖。 这样的天气很少有人出门,更不会有人光顾自己的生意。 他取出腰后面别着的单筒望远镜放在柜台上,准备检查一下契约书的真伪。 自己能造张假的来糊弄耶律云朵,难保人家不会弄张假的来骗自己! 将契约书从望远镜里面抽出来,平铺在柜台上仔细察看,见这张写满了名字和按着手印的白绢,和自己造的那张还真的十分相似。 当初他在丰乐楼是亲身经历者,虽然没有在上面签字按手印,可是远远的看到过。 再综合周德彪、郑漏斗两个人的描述,伪造出来当然是大差不差。 这份契约书一看就是真的,因为上面有一滴血迹是自己杀那个假扮跑堂者的时候,从跑堂的脖子里溅上去的,正好滴在了周德彪的名字上面。 这是周德彪亲自确认的。 他长舒了一口气,把契约书藏在了三角内裤的暗兜里,这个设计灵感来源于后世的防盗裤头。 要是契约书有灵,一定会气的跳脚,你们人类都是啥毛病,藏东西不是肚兜就是内裤,还让不让人愉快的呼吸啦? 第38章 我要求不高,给个二品就行 门外传来跺脚和掸衣声,竟然有人来了! 叶寻花很好奇是什么人会在大雪天出来买针头线脑,难道家里有人急着出嫁? “宋老板在吗?” 虚掩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很敦实的三十多岁汉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一脸笑眯眯的陌生人。 敦实汉子叶寻花认识,是斜对面剪刀铺的伙计墩子,由于经常介绍顾客过来买东西,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叶寻花这个人没有架子,老板也好伙计也罢,都一视同仁不区别对待,墩子没事的时候就爱上他这来聊两句。 “怎么?老板又没来?哟!这位贵客是……” 叶寻花年龄不大处事老道,和前一世的自己大相径庭,这和他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有关。 毕竟自己经过了严格的密谍培训,扮演什么就要像什么,自己现在是商人,那就得和气生财! 来人赶紧一抱拳:“见过宋老板!鄙人郭振邦,恭添为明月教黑风坛的执事。听说宋老板祖籍是京东西路的莘县,特来拜访!” “原来是郭老板当面!失敬失敬!” 叶寻花心里奇怪,啥时候有这么个明月教了?来找我干嘛?难道也像传销那样到处拉人头?不过既然是莘县来的,正好打听打听家里的情况。 他将两个人让到一旁的茶几圆凳上就坐,开始烧水泡茶。 郭振邦客气几句就和墩子坐下了,他招呼叶寻花:“宋老板别忙活了,快来坐下咱们啦啦。” 叶寻花将洗好的茶壶、茶杯放在茶几上,又从茶罐里舀了茶叶放进茶壶,这才坐下叙话。 “宋老板是何时离开家乡的?” “别叫宋老板,我比您小,叫我小宋就行!” “爽快!我就喜欢宋兄弟你这样的!那你就叫我郭大哥。” 称呼的改变迅速拉近了彼此的关系,墩子道:“早该这样叫了,又不是外人,都是老乡!” 墩子不是莘县的,而是清河县人,不过也相距不远。 “我打小就跟父母去了关外,这不父母年纪大了想回来,我先来探探路。” 叶寻花按照早就编好了的台词念,和谁说都是这几句。 ”哦?怎么到这大名府来了呢?” “我舅舅在大名府,非让我在这边做生意,说离得近了有个照应。” 这个舅舅是暗流组织收买的内线,这次来大名府置业的担保人也是他。 “原来是这样,挺好挺好!” 叶寻花见炉子上的水烧开了,起身想去冲茶,却被墩子抢了先。 “我来,我来,你们聊!” “既然咱们都是老乡,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想请宋兄弟入我明月教!” 果然是为了这个! 叶寻花早有所料,一个教派要想壮大必须要大量的发展教众,有了广大的群众基础,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比如白莲教,自唐宋发展起来,直至清末都还有许多教众信奉,影响了社会一千多年。 叶寻花当然不会加入什么教会,他的目标是中华崛起世界大同,目前阶段正是为了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阶段,怎会分心干别的。 不过来人都是老乡,不好一口回绝驳了对方的面子,还得婉拒才行。 “郭大哥!你有所不知,我父母一直有个心愿,想让我入仕为官,如今我正在备考明年春闱,暂时无法分心,请郭大哥勿怪!” “啥?明年春闱?这么说你是举人老爷?” 春闱省试必须得举人才有资格参加,中了就是进士,马上就能授受官职。 “就是一个举子而已!” 叶寻花谦虚几句。 “不得了,宋兄弟前途无量,将来必成大器!不过……” “郭大哥有话直说!” “我劝你还是加入我们教为好,哪怕是偷偷入,别让朝廷知道就行。” “哦?这是为何?” “宋兄弟刚从关外回来,有所不知,我们明月教的教主是神仙所化!” “神仙?” “正是!” “哪位神仙?” 叶寻花有些好奇。 “这个,这个虽然不知道是具体哪位神仙,但是确定无疑!” 见叶寻花眼神有些怀疑,遂道:“宋兄弟才到这里,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只要去打听打听,就明白了。” 看来这位明月教主的事迹还挺传奇! 竟然是妇孺皆知! 那我也不加入,我可是无神论者! 叶寻花不置可否,又问起莘县现在是谁在当县令。 “还是叶县令,这还多亏了我们教主呢!” “为何有此一说?” 郭振邦就捡紧要的说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父亲确实受了自己的连累,幸好经受住了,不然自己会内疚一辈子的。 明月教为何要救自己的父亲?莫非以前受了父亲的恩惠? 既然有恩于自己,以后自己做了官倒是不好过分打压他们。 “这个入教之事,容我考虑考虑。” 墩子和郭振邦走的时候,叶寻花这样答复他们。 午后,雪小了些,天更冷了。 叶寻花把门掩了,到斜对面的剪刀铺让墩子给自己瞅着点,就去了中书府。 还和上次一样,从后院跳了进去,径直去了书房。 因为下雪,梁中书没去府衙,坐在书房喝酒赏雪。 见昨天的那个人又来了,连忙起身让座。 “壮士此番前来,莫非得手了?” 昨天叶寻花走的时候说拿到契约书再来,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拿到了? 梁中书莫名的有些期待。 “还没有!” 叶寻花回答的挺干脆。 这个答案梁中书并不意外,哪有那么容易得手,他给叶寻花倒了一杯酒,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叶寻花也不客气,端起来喝了一口,他不怕对方下毒,契约书没到手,梁中书比自己更关心他的安全。 “不过已经有了眉目!” “真的?太好了!只要你能拿到,我会实现我的承诺的!” “我有一个条件!” 怎么又提条件?这人不会是个骗子吧? 梁中书满饮了杯中酒,静待叶寻花的下文。 叶寻花拿过酒壶给他倒上,又给自己的酒杯填满,这才说道:“我要大人把所有的临监、学政、文武举子都召集到一处,最好是秘密进行。” “这是何意啊?” 梁中书不太明白。 “这件事事关每一位参与者,他们想必和大人一样,无比关心这份契约书。” “我想让每一个人都能看到这份契约书在自己面前销毁,从而可以放心的睡觉。” “从今以后可以为我大宋死心塌地的卖命,为我华夏的兴起奉献全部!” 又来这套! 梁中书见叶寻花故技重施,和上次一样一番慷慨激昂,结果还不是为了提条件。 见梁中书一副看透了自己的模样,叶寻花只好讪讪一笑:“我的要求并不高,给我个二品就行!” “二品?还不高?高太尉才二品好不好?” 高太尉就是高俅。 “正二品不行,从二品也凑合!” “凑合?你能凑合我凑合不了!” 见梁中书一口回绝,叶寻花只好苦口婆心给他做思想工作:“我为啥非得要这个官阶呢?我给你仔细分析分析。” “假如我是以个人的身份获取了契约书,文武举们是什么感觉?他们只会对我个人感恩戴德,只会对我怀有报恩之心,对不对?” 见梁中书点头,叶寻花继续说道:“可是如果我的身份是朝廷委派的,那我是不是就代表了朝廷,如果我将契约书当着他们的面前销毁,是不是代表朝廷已经原谅了他们,既往不咎,以后他们敢不誓死效命?” 哎~这小子说的有道理! “所以说我这个官是为了朝廷好才跟朝廷要的,为啥就不行呢?” 梁中书点了点头,又连连摇头:“二品官职绝无可能!要不给你弄个七品武官吧!” “三品?” 梁中书不理他,我才三品官。 “四品!” 梁中书还是面无表情。 叶寻花也不再继续下调了,喝完杯中酒,起身就走。 “哎!你等等!” “你答应了?” “我答应什么我?你想当官也得知道官职怎么来的好不好?就你这个七品武官,我操作起来的难度有多高你知不知道?” 梁中书气呼呼的给叶寻花普及相关制度及操作手法:“我要给你伪造军籍,履历,军功,还有升迁记录,还要打点好吏部的那些人,还有……” 不等他说完,叶寻花的头就大了,宋朝的官阶制度太复杂,他一直都没搞明白,七品就七品吧! “大人!七品武官何时任命?” 梁中书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只好先让他顶替别人了,等以后再疏通关系把名字改过来。 于是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把相关人等召集到一起,你给我委任书,我给你契约书!” 看着叶寻花离去的背影,梁中书脸上阴晴不定,看来这个人是有能力找到契约书的,他心思缜密,做事果断,还有一种慨然正气。 就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谁?他说要我给他取消缉拿令,那么去查查相关的海捕文书也许会找到答案。 唉!还是先把七品武官的事落实一下吧,还有召集那么多武举文举也是件头疼事,把他们放到什么地方好呢?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叶寻花回了自己的店,墩子过来给他说刚才你家的管家来过了,我和他说你跟着顾客拿钱去了。 管家让我告诉你抓紧时间回去一趟,说来客人了。 叶寻花谢了墩子把店门上了锁,然后不紧不慢往回走。 回到家见大家都在他的房间里等他,忙问怎么了? “老家来信了!” 耶律云朵把一封密信递给他。 信的内容很简单,杀一个人! 信上交代了那个人的体貌特征,在大名府住的地方,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只说必须完成! 叶寻花表示反对。 “我们是密谍小组,刺杀的事应该由行动组去做才对!” “那你去和上面说吧!” 耶律云朵一句话让他无话可说了。 他摸了摸鼻子。 没啥可说的了,执行吧! 耶律云朵说她已经踩好点了,那人住的地方是在一所大宅子里,有护卫保护,不过人数不多。 在他们这个密谍小组里,叶寻花的实力最强,其次是管家,耶律云朵和两个女孩子没有多大战斗力。 如果需要出手的话,首选叶寻花,所以他当仁不让的被指派为第一执行者,其他人全力配合他。 几个人一起研究了一下行动计划,怎么突入、如何掩护、撤离路线以及遇到突发状况如何应对。 叶寻花只提了一个建议:今天下的这场雪让行动难度增加不少,即使是后半夜,能见度依然很高,最好穿白色的衣服。 耶律云朵表示赞同,让两个女孩抓紧去准备,其他人养精蓄锐,行动子时开始。 回到自己的房间,叶寻花陷入了沉思,今天这个刺杀行动不符合常理,自己这个密谍小组肩负着策反的重任,怎能让我们冒着风险去执行暗杀任务呢? 如果失手了怎么办? 孰轻孰重上面能不掂量掂量? 这难道是耶律云朵在考验我? 耶律云朵此时也在床上想事情,这个宋大成越来越可疑了。 以前总以为他是一个闲汉小偷,偶然之下救了自己。 现在看来好像是有预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还有昨天晚上的事,当时虽然屋里太黑什么也看不见,不过直觉告诉自己那个解自己肚兜的人就是他! 后来竟然变成了马夫,而马夫又畏罪自杀了,以至于连审问的机会都没有。 虽说契约书没丢,但这一切总觉得不太正常。 正好今天无意间发现了当初设计抓捕自己的那个大理寺的人,要是宋大成参与了上次的围捕,那么他们就是上下级关系。 今天假借上面的意思让宋大成去刺杀他,如果故意失手那就证明宋大成是大理寺派来的密探! 想到这里耶律云朵吸着冷气,但愿这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她的失职责无旁贷,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她是无法承受的! 宋大成! 你到底是人是鬼? 今晚就能显出原形! 子夜 雪早就停了。 气温很低,无情的风还在到处游荡,将刺骨的寒送进千家万户。 这个时间街上没有一个人,现在实行宵禁令,每晚亥时以后严禁人们到外面活动。 这么寒冷的夜晚,人们都躲在家里睡觉了,谁会出来受冻呢? 就连巡夜的禁军也临时调整了巡逻次数,由每晚的三次改为两次。 耶律云朵躲在一个墙角的阴暗处,眼看着宋大成在管家的帮助下翻过了高墙,消失不见了。 她吸了吸鼻子,把雪狐貂裘裹紧,静静地等着。 管家小跑着过来,搓着手哈气,讨好的对她说:“夫人,要不你先回去吧,这天太冷了,别冻坏了!” 耶律云朵瞪了他一眼:“去围墙外面等着接应老爷!注意里边的动静!” 管家只好回去,找了个避风的墙垛旁蹲了下去。 两个女孩子在两头望风,各自找好了隐蔽点。 等了有半个时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耶律云朵都冻透了,感觉阵阵刺骨的寒意一直往身体里面钻。 她来回轻轻的跺脚,心里已在盘算着最坏的打算。 就在此时,从院子里传来阵阵呼喝打斗之声,还有兵刃交击的脆响。 声音由院落深处逐渐到了院墙边,应该是打斗双方追逐到了这里。 耶律云朵的眼睛里有了光亮,她打量四周,声音没有引来巡逻的禁军士兵。 管家也抽出一柄宣花短斧,准备接应随时会跳出墙来的宋大成。 突然,宋大成出现在墙头上,一手握着断刃一只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他的身上溅满了鲜血,将雪白的衣服染成了血红。 他应该是受伤了,站在墙上的身体有些摇晃,就在他身体微蹲想要往下跳的时候,一支羽箭“哚”的一声钉在了他的背上。 一个悲愤的声音吼道:“狗贼!杀了小王爷还想走!” 就见宋大成的身体晃了晃,眼睛看向耶律云朵所在的地方,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身子往后倒了下去。 耶律云朵捂住了嘴,见宋大成倒下前左手前伸松开手指,一个东西掉了下来,落在雪堆里不见了。 管家都做好了接应宋大成的准备,见他受了一箭在后心要害处,知道没救了,及至见他仰天栽倒落入院子里,连蹿带跳跑了过来。 “夫人!快跑吧!追兵马上就要出来了!” 耶律云朵一扒拉他,快速跑到墙根下捡起宋大成掉落的东西,见是一方玉佩,一看就是十分华贵,连忙塞进怀里。 此时东边望风的女孩子也跑了过来,有些气喘的道:“夫人!巡夜的禁军快过来了!” 耶律云朵喘息了几口,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一咬银牙:“走!” 一行人赶紧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路线撤退。 及至回到家,仍然能听到远远的大街上马蹄声响,巡逻的禁军麟麟而过。 耶律云朵坐在桌前,桌子的另一面站着管家和两个女孩。 此时的她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问管家:“你确定宋大成已经死了?” “夫人!属下确实看到那支箭射入了他的后心,而且他还受了其他的伤,在这种情况下从一丈多高的墙上掉下去,几无生还可能!” “宋大成应该是以身殉国了!” 耶律云朵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了,她怔怔的出了会儿神,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放在桌子上,问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管家和两个女孩都凑过去看,这是一块羊脂美玉,被雕刻成了一只璃龙的模样,衔首含尾,散发出一股子王家气息。 “这好像是王族子弟佩戴的玉佩,看这璃龙造型,佩戴者应该是皇室宗亲。” 一个女孩轻声说道。 第39章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镇远侯王府 保和殿大学士、大理寺卿、上骑都尉、七王爷的小儿子赵菱端起酒杯,杯里面是珍藏多年的贡酒~香桂。 “叶贤弟,你我一别有半年了吧?” “五个多月!” 回话的是才换了一身白衣的叶寻花,他的面貌也恢复了本人真容。 再看他的身体,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反倒神采奕奕,光华外放。 他不是受了重伤?后心还挨了一箭,跌落一丈多高的墙,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怎么现在倒和小王爷喝上酒了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得从叶寻花跳进镇远侯王府的后墙开始说起。 这座镇远侯王府,是皇帝御封建造的,作为当今皇帝的七弟,七王爷一向低调行事,从来不仰仗着身为皇族而飞扬跋扈,肆无忌惮。 他的小儿子赵菱显然继承了这一点,在大理寺领了一份差事,踏实勤勉,精研术业,经常出来历练破案,倒也颇有成就。 叶寻花一跳进来,赵菱已经知道了,他早就算准了敌人一定会沉不住气的,今天才放出去的鱼饵,没想到晚上就上钩了。 借着后院大树的遮掩,叶寻花慢慢摸了进去。 他事先根本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也不知道这家的主人是谁。 他就是奉命行事,杀了要杀的人就行。 当然,这也许是耶律云朵给他设的一个陷阱,所以他必须步步为营,以免中计。 环顾四周,一片安静,唯有前面的一处二层阁楼还亮着灯。 昏黄的灯光微微透出,在这雪夜显得柔和而又温馨。 叶寻花舔了舔因风寒而干燥的嘴唇,几个跳跃兔起鹘落,来到近前。 楼外没有一个护卫,这让他警觉起来。 从这所宅院的规模和布局来看,宅子的主人必是一位身居高位的官员,起码也得二品之上。 二品官员的家中护卫一定少不了,没有一百也得八十。 可是眼前这座二层楼阁一看就是书房或者藏书阁,能在这里面看书的不是官员本人就是其直系亲属。 竟然没人在门口站岗,也没人在四周巡逻。 难道是大雪天气而放松了警惕,还是故意为之钓他这条大鱼? 他更倾向于后者。 他转身就走! 走的没有一丝犹豫,一丝的拖泥带水! 果然! 刚才的来路闪出几个身影,同样穿着白色的斗篷,手里的兵刃反射着冰寒的雪光。 他抽刀在手,准备杀出一条路来。 既然人家早有防备,那么这几个阻路之人必不会是庸手。 就在他即将启动爆发之际,一个声音在身后的阁楼上响起:“阁下既然来了,何不上来喝一杯再走?” 这声音好熟悉! 他转过身,就看到小王爷赵菱宽袍大袖站在二楼栏杆前,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倒背身后,云淡风轻,自在从容。 他和赵菱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都看到了一丝诧异。 难道是他? 赵菱隔空举酒相邀,脸上竟然挂了笑意。 竟然是他! 叶寻花没想到要杀的人竟然会是赵菱! 他将短刃随手一抛,纵身就上了二楼。 身后传来几声低呼,显然没料到他能一纵上了二楼。 赵菱的身后抢出一人,却是那犀牛一样的大汉,他吐气嗨声就是一拳轰出。 这一拳势大力沉,犹如迎面冲过来一头猛兽,连二楼的地板都在颤抖。 “别伤了他!” 赵菱出言阻止。 但大汉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全力打了出去,又怎能轻易收回,闻言只来得及卸了三分力道。 叶寻花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见这一拳气势磅礴,力道沛然无匹,直奔自己前胸而来。 他伸出双手护在胸前,待自己的手和对方的拳头刚一碰触,先是一缩和拳头速度同步,卸去对方的力道。 然后双臂灌力往下一压,借力的同时身体前空翻,一招细胸巧翻云,轻飘飘落在大汉身后的地板上。 大汉眼前一花,早已失去了对方的身影,但他经验老道,看也不看,一脚向后蹬了出去。 叶寻花依然使了个借力的法子,后背微一碰到大汉的脚,身体变得毫无份量,就像一张纸一样飘进了房间,坐在了案几前的圆凳上。 他取了一个酒杯倒满酒,回身向赵菱致意,举杯一饮而尽! 赵菱显然被叶寻花惊到了,没想到来人这么好的身手,“犀牛”可是一等一的高手,除了“猎豹”还没见过谁能和他单挑。 这人究竟是不是他?一个纨绔出身的文弱书生也能在犀牛手下连接两招,还一副游刃有余、从容自若的神情。 他踱到案几旁边,说了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果然是叶贤弟!” “赵兄一向可好?” 这两句诗是当初二人在朝城相识的时候,在附近的溢泉湖内泛舟,二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不知不觉喝的酩酊大醉。 叶寻花触景生情,借用了元代诗人唐珙的诗句,略微改动了一下前两句,这后面的两句一字不差照搬下来。 西风吹老溢泉波, 扁舟一叶菱君歌。 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实在是这后两句太过绝妙,不能改,改了就是亵渎,等同于犯罪。 赵菱回想起当初的场景,不禁悠然神往。 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太忙了,也太累了!有多长时间没有放松一下了?没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为国为民,身不由己啊! 赵菱喟然一叹,拍了拍叶寻花的肩膀。 转而严肃起来,正色道:“你我曾经诗词往来,谈经论道,引为平生知己!” “而今却各为其主,兵戎相见,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加入了辽国,既然今夜来此就是对手!” “我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今天一个也跑不掉!如果你能认清形势老实交代,我可以在上司面前替你求情,酌情轻判!” 叶寻花面色如常,表情平淡,毫无惊慌之色。 待赵菱说完了,才开口说道:“你说这是你布下的陷阱?” 赵菱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赵菱还是点头。 ”不,你不知道!” 赵菱疑惑的看着他。 叶寻花看了一眼现在赵菱身后的犀牛。 赵菱会意,对犀牛道:”你暂且退下。” 犀牛明显犹豫了一下,见赵菱摆了摆手示意不会有事的,这才躬身退了下去,不过也没走远,站在门外候命。 叶寻花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我是中书梁大人手下的武骑尉!” 见赵菱愕然,又补充道:“当然,三天后任命才能正式下发,不过梁大人已经亲口答应我了。” 赵菱不解:“你是说你现在是七品官身,是梁大人派你去辽国做卧底的?” 叶寻花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决定去的。” “为什么?” “你也知道,自从发生了丰乐楼事件,我就被通缉了。为了洗清我的嫌疑,还我清白之身,只能孤身犯险,寻找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叶寻花呼出了一口气:“此事你若答应我对谁也不说,我就告诉你!” 赵菱面现郑重之色,摇了摇头。 缓缓说道:“我是大理寺卿,授命于陛下,他若问起,我不敢隐瞒。” 叶寻花叹了口气,道:“好吧,此事等会儿再说,现在我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外面接应我的人也应该等急了,你是不是该把他们抓起来了?” 赵菱想了想,道:“不急,既然有你这个内线在,我倒不急于一时了。” “那我们配合着演一出大戏吧?” “怎么演?” 叶寻花把想好了的计划说了一遍。 赵菱听完道:“这样做是不是多此一举,我想不出留着他们还有何用?” “如果单单是从破获密谍组织来说没有区别,若是想借密谍组织之手将辽国的兵马引入我方的埋伏之中……” “我明白了!就照你说的办!” 赵菱被叶寻花一点拨,顿觉豁然开朗。 以前他只知道抓密谍破坏他们的计划挫败敌人的图谋是最大的胜利,却不知根据敌人的计划和图谋引导敌人去自投罗网,反噬自身,从而根本上消灭敌人要高明的多。 就像叶寻花这样,打入敌人的密谍组织内部,这才是防不胜防的致命毒刺!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于是,王府的护卫配合叶寻花演了一出大戏,让外面的耶律云朵等人认为叶寻花先是杀了赵菱,然后在逃走的时候被王府护卫一箭射死了。 等到了明天,王府再装作小王爷被害的样子来,让来打探的耶律云朵的人确信小王爷和叶寻花都死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叶寻花和赵菱关起门来密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二人才两眼通红的出来。 叶寻花向他全盘托出了丰乐楼事件的真相,当然是在赵菱保证不会和除了今上之外的第三个人说出此事。 即便是皇上,也要等皇上亲自问起才能说,如果不问则不主动上禀。 “原来是这样啊!” 赵菱被这件事震撼到了。 自己虽然觉得丰乐楼事件有些蹊跷,也曾找了很多亲历者调查取证,甚至扣了几个人审问。 不过由于没有证据,中书府又来干涉,虽然觉得很多人的口供对不起来,也只是认为当时人多混乱记错了,从而放下此事,转而全力去破获辽国暗流密谍组织一事去了。 根本没敢往全体人员集体叛变方面想! 这可是三百多人啊! 都是将来要为官为将的人才啊! 这些人要是充斥了大宋的官场,将来就是一根根藏在肉里的毒刺,势必会把大宋葬送了! 虽然说他们是迫不得已,但是那些死去的人呢? 他们不知道生命的可贵吗? 他们不知道只要签了字就能活吗? 但他们依然选择了抗争选择了死亡! 他们才是大宋的风骨和脊梁啊! 你们这些人其实从签下字按下手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你们没有信仰!没有坚持!没有文人的风骨!没有作为人的操守和人格! 特别是你,梁世杰! 你可是官拜二品的中书侍郎啊!还是权相蔡京的女婿。 皇上派你坐镇北京大名府,统领马步军十万余众,给了你莫大的权威和荣耀,高官和厚禄,却换不来你的一颗忠心,一片赤诚! 人家魏琼同是一殿之臣,人家就敢破口大骂,人家就能坦然受戮。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要是但凡有一点点顾念皇恩,一点点做人的骨气,你就不会贪生怕死,你就不会带坏了那么多的文武举子! 赵菱在心里把梁中书骂了八百遍! 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扳倒梁中书,一定要让所有签字按手印的文武举子受到惩罚! 当他要求把契约书抄录一份下来的时候,叶寻花表示反对。 说这些人都是被人挟迫,并不是本心所为,还是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赵菱冷笑一声:“当时不也胁迫你了吗?你怎么不在契约书上签字呢?你怎么就杀了两个辽人跳窗逃走了呢?” “我那不是没有喝软筋散吗?” “那你要是喝了呢?” 叶寻花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不会签!” “这不就结了嘛!你一个文举最后一名都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该坚持的,什么是不能放弃的!他们呢?” “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政策去挽救他们才对!” 赵菱困惑的眨了眨眼,这句话他听得不太明白,意思是明白了,可是有些词咋就这么绕口呢? “别说了!这是大是大非问题,容不得讨价还价!” 赵菱不喜欢叶寻花这种和稀泥的态度! “可是里面还有一些没签字的和在不同意的情况下被强按了手印的呢!” “这我能不知道甄别嘛!只要没签字的,哎~我记得就一个没签字的吧?” “对!第三名钱云鹤,当时他故意晕过去了。” “你倒记得清楚,不是和他认识偏袒他吧?” “当然不是,他要是签了字我第一个弄死他!” “好了!我知道了!还有那些后来被强按了手印的,我一律不抄录,这一点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叶寻花只好把契约书拿出来让赵菱抄录,他在一旁看着,别再一不留神把那三个人抄上去。 赵菱一边抄一边骂,抄一个名字就骂一声,好像只有这样才解恨。 抄完他把副本贴身收好,对叶寻花道:“叶贤弟!这次你立了大功了!想要什么封赏?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叶寻花就等他这句话呢! 于是不好意思的道:“我的要求不高,二品就行!” 一句话把赵菱整得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问他:“你说的啥?再说一遍!” “我说二,二品!” 这次赵菱听清楚了,他抓着头皮挠了半天,问:“你知道我是几品吗?” 叶寻花不说话。 “好!我知道相对于你立的这个功来说,别说二品,就是一品也不过份!但是啊,这官职是一阶一阶升上去的,就算是连升三级,也就是个从八品!” 叶寻花还是不说话。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给你奏请个勋官,云骑都尉!五品官,怎么样?” 勋官就是个有名无实的官职,名义上是官阶,其实一点职权没有,相当于荣誉证书。 “五品?行吧!” 叶寻花终于开口答应了,这个五品云骑都尉要比梁中书给的七品武骑尉起码高了五阶! “委任状呢?给我吧!” 叶寻花伸手讨要,光说说可不行,起码要有个凭证! 赵菱被气笑了,哪有这么急的?我得去申请去办理相关手续才行啊! “给!先拿着这个!等委任状下来了再还给我,别弄丢了!” 赵菱摸出一个令牌递给叶寻花。 叶寻花接过来一看,是一块铁牌牌,一面写着“御赐”,一面写着”飞虎”。 他拿在手上反复看了几遍:“这是啥?有啥用?” “这叫飞虎令,乃皇上御赐之物,除皇宫大内,州府尽可畅通无阻!三品以下,无权禁足,能协调军队,号令官差,一令在手,威武神勇!” “这么厉害!能使唤得了县官么?” “县官最多七品,自然可以使唤!” ”那他们呢?” 叶寻花指着犀牛问道; “你可以试试。” 赵菱面带笑意。 叶寻花竟然真的举起令牌,对犀牛道:“给我来份早餐!” 犀牛看了一眼叶寻花身后的赵菱,赵菱微一点头,犀牛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端来了两份早餐,赵菱一份,叶寻花一份。 “嘿!别说!还真好使!” 叶寻花喜滋滋的把飞虎令放进怀里,然后开始吃早餐。 其实他知道犀牛是得到了赵菱的同意才听命令的,有时候装装傻,能让人不至于那么讨厌你。 吃过早餐,赵菱让下人去准备办理丧事的一应物品,装出自己已经身亡的迹象,全力配合叶寻花的计划,并没有因为说自己死了而有半点不愉快。 叶寻花向他辞行,说要去探查暗流小组的动向,赵菱点头,让他一切小心,有什么事直接来找他就行。 叶寻花说借用一下房间,到屋里易了容貌,出来就成了一个黑面书生,还长了两撇小胡子。 从王府后院的角门出来,叶寻花去了趟杨柳胡同,反复确认过没人跟踪,这才拨开了栓着的大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从北屋里却传来争吵声。 他来到窗下听了一会儿,才明白里面的人在吵什么。 第40章 公子,我等你很久了 “不能去!坚决不能去!” 这是钱胖子的声音。 “不去恐怕不行!咱的把柄都在人家手上攥着呢!” 这是周德彪。 “我觉得还是跑路算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是够了!” 这是郑漏斗。 周德彪叹了口气:“跑?往哪儿跑?家里老小不管了?” 郑漏斗一听就泄气了:“唉!要是老大在就好了,他一准有办法!” 钱胖子想起叶寻花在的时候的情景,嘟囔了句:“老大不会做了人家的金刀驸马了吧?” 郑漏斗眼前一亮:“要是那样的话,咱们找他去吧!我也想当金刀驸马,银刀驸马也行!” 周德彪被他逗笑了:“我看你当个银剑(淫贱)驸马差不多。” 叶寻花在外面也憋不住了:“我看行!明天就去骡马行!” “老大!” 屋内的三个人一起惊呼! 门开了,一个陌生人站在他们面前。 长得黢黑不说,那两撇小胡子让人看了恨不得给他揪下来。 三个人都是一愣,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愣是认不出来。 “你是老大?” 叶寻花点点头。 “从山西大同来?” 山西大同属于燕云十六州,当时在辽国境内。 叶寻花也没否认。 “挖了几车煤回来?” 叶寻花伸手揪住钱胖子的耳朵:“你左脚底板有颗痣!” “老大!真的是你!” 钱胖子高兴坏了。 “我不相信一个人的变化会这么大!我还要试试!” 周德彪对郑漏斗使了个眼色。 郑漏斗会意,用手在门板上敲一下,然后一划,再敲两下,又一划。 两个人一起盯着叶寻花。 “天地!” 叶寻花脱口而出。 周德彪和郑漏斗再无怀疑,上去抱着叶寻花就哭:“老大,这金刀驸马咱不当了!以前的你玉树临风,现在的你耗子成精!” 叶寻花把他们两个推开:“瞧瞧你们仨这个熊样!两个武举人一个文举第三名,咋就跟没断奶似的呢?” “都给我站好了!等会儿跟我一起到大同挖煤!” “啊?” 四个人闹了一会儿,这才说正事儿。 “明天的丰乐苑必须去!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丰乐苑是在原先丰乐楼的废墟上又重新建的一所园林酒家,设施比以前更加豪华,歌舞姬更加漂亮,食材更加奢靡,当然价钱也更加令人肉疼。 丰乐楼的总店在东京开封府,其他三大大京都设有分店,是最有名的销金窟,据说背后有皇室的影子。 叶寻花之所以把地点还放在丰乐楼原址,就是提醒他们不要忘了当初的屈辱,也有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的意思。 “丰乐苑?老大你怎么知道要去那里?” “就是啊!梁大人只说明天宴会,并没有说去哪儿,让在家候命。” “老大,是不是梁小姐告诉你的?” 叶寻花知道自己说秃噜嘴了,捋了捋两撇小胡子:“不该知道的不要乱打听!” “你们仨给我好好备考明年春天的省试、殿试,谁要是掉链子我饶不了他!” “啥是掉链子?” 周德彪不懂就问。 钱胖子小眼睛一翻:“掉链子你都不知道?就和掉裤子差不多,你想啊,你在金銮殿上跟人家比武呢,“绔嚓”一下裤子掉了,所有的人包括皇上都在看着呢,你说丢不丢人?” “老大,是这个意思吗?” 周德彪可不信钱胖子那套,他只迷信叶寻花。 “差不多!” “好!我不会给老大掉裤子的!” “对!不但不能掉!还得提溜到嗓子眼这!” 叶寻花见这三个活宝没说几句话就不拉正词,都替他们头疼,这要是以后授官当差,会是个啥样子啊! 下午他又去了趟中书府,刚跳进后花园,就被人发现了。 “你!过来!” 叶寻花没想到这么冷的天后花园会有人。 不过这个人他倒是认识,是梁小姐梁紫心。 他走近梁小姐,见她和以前有了不小的变化,柔美中带了一股自信和辛辣。 “把左手伸出来!” 叶寻花只好伸手。 梁小姐以挑剔的眼神看了半天,说:“你这人命运多舛,仕途坎坷,将来必受女子所累!” 叶寻花淡淡一笑,摸了摸小胡子,问:“算完了?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我父亲在书房等你呢。” 叶寻花就有些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梁大人的?” “当然是算出来的!不然早就叫护卫抓你了!” “这个也能算的出来?” “万物皆可算,等我推演完了六十四卦,天底下就没有秘密可言了。” 梁小姐说完单手掐指,嘴里喃喃低语,自顾自走了。 叶寻花呆立良久,想不出胆小怯懦的梁小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听说梁中书在书房等他,叶寻花径直去了书房。 后院这几天严禁下人们进入,目的就是为了叶寻花进来方便。 梁中书有些心绪不宁,不知道等会儿那个人来了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窗户一响,跳进来一个人,不是那人! 是一个黢黑的小胡子! 梁中书有些意外,随即镇定下来:“你是?” 来人躬身一礼,道:“我家主人说了,三件事,一,明天午时丰乐苑兑现承诺。二,撤销对叶寻花的缉拿令。三,把悬赏银子让我带回去。” 梁中书一听明天就能解了心头大患,虽说早有心理预期,还是长舒一口气。 等听到要求撤销对叶寻花的缉拿令时,心中难免疑惑,难道那人就是叶寻花,还是说叶寻花在背后操作? 最后竟然要拿走五千两赏金,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明天丰乐苑没问题!撤销叶寻花的缉拿令马上就办,至于银子嘛,只能给你五百两。” “不行!最少三千两!” “再给你加三百,八百两!” 两个人讨价还价,最后定了个一千五百两成交。 梁中书当即取出银票付了,目送小胡子消失在园林深处。 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却是那个骁骑营的蔡猛,问梁中书:“姐夫,怎么放他走了?为何不抓起来搜出契约书?” “唉!我又何尝不想,可是此人只是那人的家仆,抓他何用?” “难道不是那人假扮的?” ”不像,不但相貌不同,连声音也不像。” “抓起来一审不就知道了!” “不可轻举妄动,契约书还不知道在哪?等明天就会有分晓。” “那我明天去丰乐苑安排人手,只要得了手,就再放一场大火,把知情之人都烧死!” 蔡猛恶狠狠的说。 本来今天要是叶寻花还是以前的模样前来,梁中书就准备动手了,把他控制起来,逼他交出契约书。 契约书只要一到手,马上销毁,再把所有的知情人全部干掉! 这样才能万无一失,高枕无忧! 没想到来了一个下人,梁中书自然不敢冒险,只好等明天再相机行事。 叶寻花跳出王府后院,暗自松了一口气。 今天要不是见机行事,恐怕就要交代在中书府了! 当他让梁小姐看手相的时候,梁小姐偷偷在他手心写了三个字:有埋伏! 他随即注意到一些隐蔽的地方,果然有人潜藏着一动不动。 难道梁中书要抓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明天就是交付契约书的日子,契约书那么重要,应该会被人认为藏在自己身上。 于是他只能冒充了一个下人,并特意点名了叶寻花,扰乱对方的计划,再索要钱财,分散梁中书的注意力。 一套组合拳下来,果然有惊无险的走出了中书府。 可是还有一个疑问,梁小姐为什么要向自己示警,按照常理来说,这根本不应该! 梁小姐躲在暗处看着叶寻花出了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自然认出来了叶寻花,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却难以改变自己的眼睛。 当初你收留了我一夜,我就救你一命,从此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傍晚的时候叶寻花回了镇远侯王府,还是从后院墙跳进去的。 他怕前门有暗流小组的人监视,被发现就不好了。虽说自己易了容,但还是小心点的好。 赵菱今天没有出去,为了配合叶寻花演戏只能待在家里。 不过这么多天的追查因为叶寻花的出现而终于有了眉目,只待慢慢收网将敌人一网打尽。 两个人吃完了饭决定秉烛夜谈,谈理想、谈抱负、谈对人生的理解。 “你的理想是什么?” 赵菱很想了解面前这个青年的内心。 人们都说他是无良纨绔,他也自称诗酒趁年华。 可是叶寻花的回答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中华复兴,世界大同!” “你认为我大宋还不够强大吗?” “何止是不够强大,简直是羸弱不堪!” “何以见得?” “燕云十六州自从被契丹侵占就一直没有收回,西夏、辽国时常越境劫掠骚扰。而今又有金国在北边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犯我疆土,侵略霸占……” “什么?你说金国会和我们开战?” “不出十年必有一战!” “不会吧?如今我们和金国盟约抗辽,签订了永不互犯条约,难道他们会不守信用?”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这句话让赵菱思索良久,觉得受益匪浅。 这叶寻花别看年龄不大,却每每能说出惊人之语。 “那我们呢?不是永远的朋友吗?” 叶寻花反问了一句:“如果以后皇上让你杀了我,你会吗?” “这……” 赵菱无法回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该如何抉择呢? 一边是无限效忠的圣上,一边是肝胆相照的朋友…… 他陷入了沉思。 叶寻花也在想心事,回来十多天了,也没有安月桐的消息。 当时她说回洞府向师父请教修炼上的问题,不知道解决了没有。 如果解决了她是不是还在荒宅等我? 如果没有回来是不是尚在终南山修炼? 她若是在荒宅等我而我一直没有去寻她,会不会因此不高兴? 最近真是忙昏了头,怎么就忘了去一趟荒宅看看月儿在不在! 想到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待了,和赵菱打了一声招呼就翻身跃下了二楼,几个纵跃到了围墙底下,然后跃上墙头消失了。 赵菱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夜已深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轮寒月挂在高楼一角。 荒宅的雪把枯草和残叶覆盖在了下面,一座坟孤零零的立在院子中间,几间房屋木门半掩,风起的时候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叶寻花一阵急行,有些气喘的停下了脚步。荒宅就在前面,不知那个可人儿是否在里面? 半人高的豁口挂着残雪,就像一张残缺的大口,等着有人自己送上门来。 他探头往院内的房屋里面瞧,没有灯光,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好像有一个人影在屋子里一闪,接着就不见了。 难道是她在里面? 她一直在等着我回来? 叶寻花从豁口跳了进去,踩着冻硬了的积雪往前走,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踩雪声。 绕过那座孤坟,来到半掩的房门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上面,多少有点阴森。 “月儿!”他轻唤了一声。 屋里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 “唉~” 难道她睡着了没有听见? 还是故意躲起来想捉弄人? 叶寻花伸手推开房门,月光随即照亮了屋内的一小块地方。 他的影子落在上面,影子上竟然多出来一个脑袋。 他一愣,见多出来了这颗脑袋长发披散,应该是从身后被月光投射而来。 他轻轻转过身,就看到一个女子站在他身后,面色有些白,眼神却十分空洞。 “小白?” 叶寻花认识这个游魂,以前只是远远的看到她的身影,今天竟然来了个面对面。 “你见到小月了吗?” 他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得到安月桐的消息。 小白摇了摇头,突然道:“我不叫小白,我叫金莲!” “奥,原来是潘小姐!” “我不姓潘,我姓金!” “哦!对对对!金小姐!” 叶寻花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人家叫金莲就非得姓潘吗? “公子,我等你很久了!” 啥意思?别介啊!咱俩没那么熟好不好? 叶寻花糊涂了,你我不是一类人,说啥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见叶寻花一脸疑惑,金莲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解释道:“公子切莫自作多情,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我自作多情?合着你的意思是我看上你了呗?我的审美标准有那么奇特吗?人鬼殊途,我不是宁采臣你也不是聂小倩好不好? 叶寻花的心里一阵腹诽,虽然他以前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自从穿越过来以后他开始相信鬼神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不就是一个现代的鬼附身到了一个宋代衙内身上了吗? 自己只是在灵魂期没有啥感觉罢了。 如果和面前这个魂魄一样没有找到宿主,是不是就会和她同样的状态呢? 坏了!她不会是也看上我这个宿主身体了吧? 要是她也住进来的话,那我是不是就具有了双重人格,有男有女,那不就乱套了嘛! 如果她要是夺舍呢?我的魂魄能干的过她吗?这可一点把握也没有啊! 我这防弹衣、闪光弹、瓶子手雷也用不上啊! 叶寻花戒备起来,后退了一步,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那个潘,金小姐,你也知道,我是个男身,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那种`臭男人‘,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不如你去别家看看,也许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哪一款?” 金莲见他啰里啰嗦了一大堆,说的话半懂不懂,好像是想拒绝自己的意思。 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不免悲从中来,几乎垂下泪来。 “公子,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为难,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那也不行啊!你住进来我怎么办?和平共处还是你死我活?就算能相安无事,那上厕所怎么办?站着还是蹲着?太别扭了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见叶寻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金莲盈盈一拜:“公子,请公子垂怜,小女子无以为报……” “打住!金小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找个女子的身体让你入住好不好?正好我手头上有个合适的人选,相貌没得说,身份也尊贵,你只需领包入住就行!” 叶寻花想到了耶律云朵,要是这个女鬼能把耶律云朵改造好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不是!公子你真的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有件东西,我想寄附在上面!” 金莲总算把目的说明白了。 “东西?啥东西?” 叶寻花上下打量着自己,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就是那个长长的,还能伸缩的东西。” 金莲怕叶寻花不明白,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啥? 叶寻花的脸都白了! 你!你这个女鬼不是个好银! 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那个部位。 要不说形容一个人坏要用“鬼”来形容呢,什么鬼点子,鬼主意,鬼头鬼脑。 原来鬼的思维方式真的和人不一样! 这种无理要求你也能提出来? 把我当什么人了? 叶寻花把脸一沉,觉得没必要和她纠缠下去了,转身就走。 第41章 你咋不早说呢 哪知道金莲轻飘飘的一动,又挡住了他的去路。 咋滴?还阴魂不散了? 叶寻花把双手在胸前交叉成了一个“十字”,随即想到这是在中国古代,耶稣也管不了这一段啊! 他身手不错却没有什么对付鬼魂的好手段。 好像什么黑驴蹄子、黑狗血、糯米啥的能克制鬼魂,可这一时之间到哪儿淘换去? 突然想起来安月桐给他的那张救命符,鬼魂应该也怕符篆,不如拿出来震慑一下她,让她知难而退也就算了。 “公子,我求求你了!” 金莲的话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唉!我不是不想帮你,实在是你的这个要求太让人为难! 不!是简直无法接受! “公子,我寄附在里面不会影响到你的,平时我也不会出来,你放心好了!” 我能放心吗?你不出来岂不是更尴尬! “公子,我在里面不会影响你使用的,你什么时间用都行!” 你在里面我还能用嘛! 我咋用啊我! “公子,你看天都快亮了,我再不进去就要魂飞魄散了!” 金莲开始焦急起来。 啥?有这么夸张吗? 你不要这么逼我好不好? 你咋就偏偏看上我了呢? 看这意思,我要是不答应,岂不就成了杀人,不,杀鬼害命的凶手了? 附近的鸡已经开始司晨了。 金莲的身体也淡化了一些,她楚楚可怜的站在那里,好像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 “你在里面想住多久?” 我这可不是长租公寓,最好是短租房。 “如果能让小月妹妹给我做法超度的话,我随时可以走的。” 你不早说! 这还不容易嘛! 行了行了,你进来吧! 见叶寻花点头同意了,金莲喜极而泣,又是深深一拜,然后合身往叶寻花身上一扑,就不见了! 叶寻花一激灵,随即醒了过来。 他还站在房屋门前,好像不曾动过。 刚才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却又如此清晰真实。 月亮开始淡了,东边泛起了鱼肚白。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异样。 可是,这以后上厕所咋整呢? 一股尿意袭来,这还真是怕啥来啥! 难道活人要被尿憋死吗? “公子,可不可以把这团布拿走?” 布?啥布? 我又没做手术不可能在里面遗留纱布! 不会是三角内裤吧? 你这个鬼怎么得寸进尺总提无理要求呢? “嗯,那个,这块布对你有影响吗?” “是!公子,上面充满了怨念,很多人的怨念!” 嗯,这个我知道,也不多,十几亿而已。 “还有血,也让我感到不舒服!” 血?没有啊!才换过的。 “公子,这块布很重要吧?” 能不重要吗?这可是我呕心沥血历尽艰辛设计制作出来的! 没有它怎么行走江湖、除暴安良、复兴中华世界大同? “公子,这上面怎么这么多名字呢?” 你这个女鬼怎么回事儿?这么多事儿呢?管的到宽,能不能别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等等!名字?哪来的名字啊?我没要明星的签名啊! 再说了,明星能在内裤上签名吗? “金小姐,你说的是啥布呀?” “就是这块写满了名字按了许多手印的白布。” 我擦! 弄了半天给整岔劈了! 人家金莲说的那个长长的能伸缩的是单筒望远镜! 叶寻花啊叶寻花! 你思想咋就这么龌龊呢?情操咋就那么不纯洁呢?你还对得起*对你的培养吗?对得起人民对你的期望吗? 叶寻花自责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把单筒望远镜里面的契约书拿出来,放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行了!必须去放水了!不然要憋死了! 他把单筒望远镜放在窗台上,赶紧到屋后面解决个人问题。 回来后拿起望远镜,就听金莲说道:“公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寄附在这个圆筒上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原因。” “因为小月妹妹把我寄身的魂石炼成了这两块水晶。” 啥? 原来是这样啊! 那块大石英原来是你寄居的魂石呀? 真是太对不住了! “呃,那个不好意思哈!小月可能不知道,我向你道歉,那个租金就不收了!” “公子,我还得谢谢你呢!这两块水晶灵力菁纯,对我大有裨益,可以延缓我消散的时间。” 你喜欢就好,不知道你在里面会不会影响望远镜的使用效果? 叶寻花将望远镜看向天边的月亮,身体猛的一震! 陨石坑! 我靠! 这么清晰! 这像素得上亿了吧? 难道里面住了个魂魄这望远镜就变成天文望远镜了? 这不就是因祸得福嘛! ”金小姐,这个里面你尽管住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永久免租,不收物业费!” “多谢公子了!天快亮了,我要休息了,妾身告退!” 金莲虽然听不懂啥是物业费,却知道自己住在这个圆筒里叶寻花很高兴,于是谢了叶寻花,就不作声了。 叶寻花拿着单筒望远镜爱不释手,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远处的楼阁,就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从荒宅出来,他先是吃了一顿美美的早餐,然后踱到城门口看自己的缉拿告示还在不在。 果然被清理干净了,换上来另一个采花贼的图像,一看悬赏,只有区区三百两。 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随即暗骂自己,咋就和采花贼做比较了?起码也得和江洋大盗来比吧! 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他雇了一辆赶脚的马车,让车夫前往丰乐苑。 这次他要高调出现,闪亮登场! 到了丰乐苑,还没到营业时间。 他掏出五百两银票,包下了一间豪华套房,又给了侍者五百两银票,让给他准备华美的衣裳和配饰。 又掏出剩余的五百两,叫了几个乖巧伶俐的丫鬟伺候自己,他要把气势做足,气场全开! 临近中午,散布在大名府各处的武举文举们络绎而来。 他们这半年来简直每天都处在煎熬之中,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待在寓所和客栈,不敢四处乱去也不敢张扬,就怕突然来了指令让他们去叛乱。 或者是因为事情败露被衙役拘走,成为一名受人唾弃的阶下囚。 已经有人因为受不了这种煎熬而选择了自杀,当时因为惜命选择了背叛,现在才知道有些煎熬比死还要难受。 昨天晚上接到通知让今天务必赶到,难道是该来的终于来了吗? 这一段时间他们结成了大大小小的圈子,或三五成群,或十几二十多个,大多是同乡同族,相互之间同病相怜,休戚与共。 对于他们这种叛国者来说,家人这一关才是最难过的。 他们认为自己的儿子,丈夫,父亲是勤勉克俭的读书人,是全家的希望,是人们羡慕的对象,是未来的高官和厚禄。 家里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所做的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说有些错误不能犯,一失足就成了千古恨! 历来朝廷对于叛国者的处罚是相当严厉的! 动辄就被处以腰斩、车裂、凌迟等极刑,甚至会株连九族。 人民对于这些汉奸卖国贼也是深恶痛绝极其仇视,对他们是人人喊打,赶尽杀绝!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却要让许多无辜的家人共同承受屈辱、酷刑和死亡。 午时将近,梁中书伙同几个临监、府学也秘密到了丰乐苑,他们换了官服,做平民打扮,在暗卫的保护下进入了“惊鸿”厅。 这个“惊鸿”厅是专门为召集大型宴饮准备的园林就餐赏玩欢娱场所。 里面设有假山、流泉、绿植、曲水、亭台等景观设施,能够同时宴请五百余众。 对于梁中书等官员的到来,众举子们纷纷上前参见,眼神里藏着深深地不安。 梁中书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谈笑自若,镇定不乱。 众人都不知道这次被召来何事,难免在下面小声嘀咕议论。 及至梁中书等官员坐下,侍者开始上酒布菜,大家还是无法安心。 便在此时,几个俊俏的丫鬟手持宫灯、团扇、拂尘、如意两两相对而入,一个长身玉立,英姿勃发的青年龙行虎步昂然走来。 青年身后跟着三四个侍者,捧着宝剑、折扇、太师椅还有一个酒葫芦! 其中一个侍者大声唱道:“御赐殿前云骑都尉、骁勇武骑尉、本届文举第一百名、莘县花间四少之首~~叶寻花~~驾到~~” 众人先是被叶寻花的亮相排场震撼到了,接着被他的诸多头衔惊到,最后一琢磨,什么本届文举第一百名,莘县花间四少之首,明明是来搞笑的好不好! 底下哄笑声一片,叶寻花镇定自若,对着梁中书等官员躬身一礼:“学生叶寻花,参见诸位恩师!大人!” 古代凡是参加科举考试的,都自称为主考官等人的学生弟子,若是到了殿试一级,都是天子门生,也就是皇上的学生。 梁中书有那么一刹那的错愕,这个叶寻花搞什么鬼?怎么排场比当今圣上还大呢? 你再看看拿来的那些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还有酒葫芦呢? 随即往深里一想,便觉得这个人不一般,用意匪浅。 我这刚刚撤销了对他的缉拿令,他这边就高调登场,居然还是什么云骑都尉! 我什么时候许给他这个官了?武骑尉倒是答应他了的。这不委任书都带来了。 那个人怎么还没出现呢? 难道,是他? 只见叶寻花又跟所有在座的文武举子打了个招呼,然后他身后的侍者给他放好太师椅,扶他就坐。 丫鬟们开始掌灯的掌灯,打扇的打扇,有侍者倒上美酒,有侍者为他捶腿…… 梁中书明白了。 这个叶寻花就是那个拿到契约书的人! 他今天是来平反昭雪的! 他当时为了不在契约书上签字,选择跳窗逃生,自己为了掩盖真相,把奸细的罪名安在了他身上。 他为了洗脱罪名,潜入辽国密谍组织,偷来契约书为大家销毁证据,可以说是苦心孤诣、迭出奇兵! 他本来可以选择把事实真相公布,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足以证明他的深谋远虑,行事高明! 此人有大才! 若是能将之收入麾下,为我所用,必是一大得力助手。 若是不肯归附,必除之而后心安! 此时底下的众举子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大人!叶寻花乃是缉拿要犯!是私通金国的奸细,是我等不共戴天之仇的罪人!请大人下令,速将此人拿下,以严明法纪!” 说话的是金云,大名府签判的儿子。 上次丰乐楼事件,叶寻花杀契丹人的时候说自己是签判之子金云,后来耶律歌特别过问了此事,要找金云算账,弄得他差点丢了性命。 好不容易连花钱带求情才保住性命,如今见叶寻花回来了,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几个和他要好的也纷纷附和,说叶寻花罪大恶极,万死难辞其罪! 钱胖子、周德彪和郑漏斗不干了! 他们刚才见老大横空出世,强势回归,依然还是那么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激动的他们双拳紧握、眼含热泪,恨不得冲上去给老大打扇捶腿,冲茶倒水! 如今听金云污蔑他们老大,一个个义愤填膺,张口大骂金云是个畜生王八蛋! “王八蛋!当时是什么情况你的眼睛难道瞎了吗?” “我大哥勇杀奸细拼死反抗再座的人都是有目共睹!” “你个畜生小乌龟!自己贪生怕死还在这里污蔑别人,你才应该碎尸万段拉出去喂狗!” 三个人这一通大骂骂的惊鸿厅内是鸦雀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人家骂的对!事实就是如此! 你总不能舔着脸说自己没有签字按手印吧? 梁中书也是十分尴尬,这明着骂金云实际上在座的都有份。就连骂人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等钱胖子几个人的声音暂歇,梁中书赶紧发话了:“诸位举子,稍安勿躁!我来宣布一条赦免令,兹有莘县举子叶寻花,才学兼备,仁义忠勇!恰逢叛乱,临危不惧!奋勇杀敌,虎口余生!身怀使命,潜入敌营。忍辱负重,终有所成!今番归来,旗开得胜!丰乐置酒,以正其名!” 说完一摆手,手下拿过赦免令宣读,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说叶寻花是奸细竟然是反间计!人家忍辱负重去了敌国那边,还办成了一件大事!现在回来了,这不,马上赦免了! 叶寻花对梁中书点头表示感谢,这人不是一般的聪明,已经猜到了我的所作所为,好吧,我现在就给你们解了心病! 他摆了摆手,身边的丫鬟、侍者全都躬身退了出去。 为了保密,必须做到没有一个外人在场。 梁中书也对身边的侍卫低语几句,侍卫听完开始核对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份。 直到确认没有混入其他人等,这才转身出去把门关好,站在门口侍立,严禁任何人靠近。 众人见梁中书如此郑重其事,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不禁心下惴惴,仿佛等待宣判的囚徒。 叶寻花站起身来,走到梁中书桌前站定,朗声道:“学生叶寻花!幸不辱梁大人所命!深入辽国上京临潢府,取来我等契约书!” 说完伸手入怀,把契约书取出来,双手展开,先让梁中书等官员过目,然后面向众人,下场绕行一周。 梁中书紧张的牙齿都在打颤,夜思梦想的契约书!终于回来了! 再看场上众人,更是难掩激动的心情,有人“扑通”跪倒,有人涕泗交流。多少人掩面哽咽,多少人抱头痛哭! 在众人的眼中,叶寻花就是一个超级英雄!是他拯救了在场的所有人!还有所有人身后的家庭! 当叶寻花绕场一周回到台上,把契约书交到梁中书的手中,梁中书点了点头以示首肯,接过旁边府学递过来的蜡烛,点燃了契约书! 只见火苗快速向上窜动,瞬间吞噬了契约书! 梁中书松开手,残余的一缕白绢也化为了灰烬! 此刻场上众人全部跪倒,向着梁中书,向着叶寻花,大礼参拜! 叶寻花后退两步,躬身而立。 功劳应该让给上官,这点道理他还懂。 梁中书意气风发,让大家都起来,把各自的酒杯倒满,同饮一杯庆功酒! 叶寻花伸手拿过酒葫芦,倒了满满一大杯,看向场下的钱胖子等人,见他们也都执杯在手,只等梁中书发话,就会一饮而尽。 叶寻花显然难掩内心的激动,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周德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用脚踢了踢郑漏斗。 郑漏斗靠近钱胖子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三人在梁中书的祝酒声中,偷偷把酒倒进了衣袖。 众人喝了这一杯酒,都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被搬了去,又满斟一杯,向叶寻花敬酒。 叶寻花推说不胜酒力,向梁中书请辞。 梁中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摆手放行。 在众人的恭送声中,叶寻花出了“惊鸿”厅,他信步来到院子里,见一个小丫鬟长得乖巧可爱,不由得上前调戏了几句。 正要动手动脚揩点油,一声大喝响起: “住手!” 钱胖子横眉怒目指着叶寻花,身后跟着周德彪和郑漏斗。 第42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想不到堂堂云骑都尉竟然是摧花辣手!” 周德彪义正辞严的呵斥! 郑漏斗拉着两个人的衣袖,示意小丫鬟快走。 小丫鬟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开始挪动身子后退,然后趁叶寻花不注意,抽身就走。 “别走啊!再聊聊!” 叶寻花不依不饶,一步三摇追了上去。 钱胖子等人岂能任他胡来,也一起撵过去,很快几个人就走的无影无踪。 丰乐苑“惊鸿”厅的宴饮还在继续,举子们终于卸下了身上的包袱,扫除了胸中的块垒,怎能不尽情欢娱? 他们肆意畅饮,酒到杯干,或吟诗作对,或投壶猜拳,赢了笑,输了也笑,半年的阴霾一扫而空。 梁中书起身离席,向众举子作别。 “今日无需拘谨,尽可不羁放浪,明日准许离京,回返桑梓家乡!” 众举子听说明天就能结束扣留,准许返家回乡,都是一阵欢呼。 “恭送中书大人!” 梁中书摆摆手,带着手下去了。 出了丰乐苑门,蔡猛从旁边暗处闪身过来,压低声音道:“姐夫!动手吧?” 梁中书也低声道:“走了几个?” “不足十指之数!” “你可都派人跟了去了?” “放心吧,一个都跑不掉!” ”把那个叶寻花给我留下,我有用!” “行,我知道了。” “嗯,我还是有些担心啊!” “姐夫你担心什么?只不过是又一场意外罢了!” “我担心小王爷会揪住不放,万一被他查出来,又要有劳岳父大人出面了。” “那赵菱虽有些机灵,又怎能勘破这绝妙手段!” “好!动手吧!” 蔡猛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转身走了。梁中书打道回府,心中盘算着下一步如何收拾残局。 “惊鸿”厅内,举子们大多已酩酊大醉,他们语嫣不清的还在絮叨着往日的艰辛,来日的辉煌。 几个侍者模样的人走进来,将手里拎的酒坛子里的酒液四处倾倒一番,然后把一只烛台推倒,蜡烛的火苗顿时引燃了杂物,燃起一片熊熊大火! “惊鸿”厅内顿时大乱,举子们没想到会遇上他们人生的第二场大火,也是最后一场。 他们大多已经喝的走不动道了,再被浓烟一熏,在昏迷中停止了呼吸。 有一些清醒点的刚跑到了门口,就被伸过来的长枪攮死,尸体又被丢到了火堆里。 丰乐苑的老板被绑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现在的强盗都这么大胆了吗?公然进入都城来抢劫了? 他们自称是水泊梁山的好汉,特意来大名府借点钱粮。 钱没有给够就放火烧店,今天的“惊鸿”厅可遭了殃! 文举第一名张同洲看着漫天大火,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这一段时间日夜煎熬,今天终于能解脱了。 自己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危急关头却贪生怕死,忍辱偷生。 置文人的风骨和气节于不顾,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今日把契约书销毁了,实在是去了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可以挺起胸膛做人了,也终于有资格做一个人了! 大火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这是我的业火,燃尽一切罪孽! 这是我的宿命,就让我在火中永生! 文举第二名甘凤麟见大火都快烧到张同洲的身上了,他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同洲兄!你怎么了?快走吧!” “凤麟兄,今日一雪前耻,我知足了!就让我的生命在此刻终止吧!如此才是圆满人生!” 甘凤麟听完沉默了,是啊!心中已经没有遗憾,再走下去,徒增烦恼牵绊。 “好!今日你我二人同赴极乐净土,让这火焰做舟,渡往彼岸永生!” 二人相视一笑,瞬间被大火吞噬。 金云趴在水池子里,大火把池子里的水都烤热了,他只好往深处潜,可是又憋的难受,当他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正好看到张同洲和甘凤麟被大火吞没,惊的他呛了一口水,赶紧喘息几口又沉下去了。 叶寻花四个人推推搡搡出了丰乐苑,没走几步就拐入了一条胡同。 见大家都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叶寻花松了口气,招呼三人快走。 钱胖子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老大!我走不动了,里面的饭菜一口没吃,这五脏庙都开锅了!” 叶寻花用眼睛四下一寻摸,见几个行迹可疑的人在周围活动,知道这是被跟踪了。 他用手一指前面不远处一座挂着“太白遗风”酒帘的三层酒楼道:“我们去那里吃饭!” 钱胖子一听来了精神,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周德彪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看了一眼身后跟上来的几个汉子,小声问叶寻花:“老大,怎么办?” 叶寻花毫不在意:“走,吃完饭再说!” 很快几个人就到了“太白酒楼”,特意上了三楼最顶层的雅间。 钱胖子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说要把刚才的损失补回来。 叶寻花要了一坛老酒,郑漏斗给大家斟满。 “来!先吃一碗!贺你我兄弟逢凶化吉,鸿运长久!” 叶寻花一口干了碗里的酒,其他三人也是滴酒不剩。 “老大,刚才你为啥不让我们喝丰乐苑的酒?” 周德彪有些疑问。 “你是真的彪啊?忘了上次喝的`五花软筋散‘了?还敢喝?” 郑漏斗抢着说道:“老大,多亏你传授给我们萝卜丝喂马,关键时刻真能救命啊!” 钱胖子一听不乐意了:“啥是萝卜丝喂马?我咋没喂过呢?” 叶寻花也是一头雾水:“我啥时候传的那个什么丝喂马?” “就是那个点点杠杠,求雨符咒!” 啊!原来说的是摩尔斯密码! 见周德彪和郑漏斗把摩尔斯密码说成了萝卜丝喂马,叶寻花也懒得给他们解释,你们喜欢就好,叫啥名字不重要! 钱胖子嚷嚷着也要学,等周德彪把密码本递给他,他接过来一翻看,马上说不学了不学了!这简直比天书还难! 四个人正讨论的热烈,就见从丰乐苑那边腾起一大股浓烟,接着火光闪耀,隐隐传来救火的锣声和人们的喊叫声! 四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叶寻花没想到梁中书竟然狠毒若斯,在得到了契约书之后依然要杀人灭口,这可是两百多条人命啊! 钱胖子三人则暗自庆幸,心里对老大更佩服了,这才出来多久,丰乐苑就起火了,要不是走的及时,只怕已经被烤焦了。 叶寻花伫立窗前,见赶去救火的人们被一队士兵挡在了外面,人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丰乐苑被火海吞噬。 这已经是丰乐楼第二次失火了,前后相差还不到半年,抛开自己的损失不说,赔付烧死在里面的赔偿金额也将是个天文数字,势必会倾家荡产。 “唉~” 一声长叹在隔壁的房间响起,叶寻花侧脸一看,邻窗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剑眉薄唇,却是赵菱。 赵菱也看到了叶寻花,却没有作声,又将身体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郑漏斗打开门一看,依稀认识,是当初在朝城见过的贵公子手下,像标枪一样站立的那个仆人。 来人说话很简单:“我家主人请叶公子移步一叙!” 叶寻花略一点头,嘱咐三兄弟少喝酒多吃菜,跟着仆人到了隔壁房间。 仆人站在门外警戒,房间内只有赵菱和叶寻花两个人。 叶寻花有些不快:“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安排人救火?” 赵菱扭头看着依然在燃烧的丰乐苑大火,缓缓的道:“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叶寻花默然了,对于这些叛国者来说,死于一场意外也许是他们最好的结果,可是,却太残忍了! 赵菱看着叶寻花:“妇人之仁,只会坏了大事!” 叶寻花摇头:“仁者必勇,仁者无敌。以仁治国,国泰民安!” 赵菱也不反驳,道:“从今天开始,你配合我全力跟进辽国密谍案,务必引出他们的后续计划,将之一网打尽!” 叶寻花依然摇头:“破案是你们大理寺的事,与我何干?从今天开始,我要全力备战明年的春闱,争取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科考虽说是正途,哪有破案来的刺激有趣?” 赵菱循循善诱。 “那是你小王爷的看法,我一介小民还是一步一个台阶来的安稳。” 叶寻花说完转身就走。 赵菱在他身后淡淡的说道:“外面到处都是中书府的人,你不一定能走得掉。” 叶寻花停步,道:“我正好要去一趟中书府,至于我的三个兄弟,不如到小王爷府上暂住一时,可好?” “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在我那儿,你尽管放心!” “多谢小王爷!” 叶寻花回了房间,嘱咐三人等下跟着赵菱回去,自己去办点事儿,回来了去镇远侯王府找他们。 刚走出酒楼的门,一个校尉迎了上来,说中书大人有请。 叶寻花坐上特别为他准备的马车,一路去了中书府。 梁中书端坐在太师椅上,这回没给叶寻花看座,而是让他站着回话。 叶寻花心里暗自鄙夷,这梁中书卸磨杀驴的手段倒是一流。 “叶寻花!你可知罪!” 梁中书上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 “下官不知何罪之有!” “官?你哪来的官?” “大人这次叫我来难道不是给我授官么?” “区区武骑尉一个勋官,也能算官?” 叶寻花从怀里掏出那块御赐飞虎令牌,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那是何物?” 梁中书一惊,一看这块令牌就不简单。 “小王爷给我一个五品的云骑都尉,说这个就是凭证,也不知道真假。” 梁中书心里暗骂叶寻花太膨胀了,这皇上御赐的飞虎令还能有假?拿着这令牌相当于三品官,其实就是三品官见了这令牌也要礼让三分。 看来叶寻花真的投靠了小王爷赵菱,不然这么重要的东西不会落到他手里。此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只能找机会把他除掉了。 梁中书的脸上一下换上了笑容,吩咐下人给叶寻花看座上茶。 “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想请大人指教。” “哦?何事?” “契约书已然销毁,为何就不能放过他们?” “你这话说的奇怪了,什么契约书?他们又是何人?” 梁中书一脸茫然,一副啥都不知道的表情。 老狐狸! 这才把契约书销毁了,翻脸就不承认了。 像这种极端自私毫无底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混蛋与他多说无益,还是走吧! 叶寻花起身告辞,梁中书也不挽留,临走的时候说:“听说丰乐苑来了一伙子梁山强贼,逢人就杀,到处放火,已经把‘惊鸿`厅烧为了一片白地,文武举子死伤无数,真是令人痛心!” 叶寻花大踏步走出中书府,心中满是愤怒和悲凉。 难怪北宋会被辽国按着打,被金国打过黄河退到江南成了南宋,就是因为有着众多的像梁中书一样的官员! 贪生怕死、自私自利、见危险就退,遇利益就上。 一个知府梁中书都这样,那四大奸臣蔡京、童贯、高俅、秦桧岂不是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想实现自己的抱负,看来只能走最上层的路线,比如说赵菱,甚至是——皇上!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逐渐成型,必须得在书法和绘画方面提高造诣了,只有这样才能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叶寻花走后,梁中书深坐在太师椅子上,面色阴晴不定。 蔡猛从外面进来,端起茶壶一通狂饮,直到把一壶茶水喝的精光,这才抹了抹嘴巴,坐下来向梁中书汇报。 两百多举子大多都被烧死了,还有一部分严重烧伤,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只有十多个漏网,其中就包括叶寻花他们四个。 本来打算将钱胖子三人一并抓住,没想到小王爷赵菱突然出现在现场,带走了三人不说,还勘察了火灾现场。 ”他发现了什么没有?” 梁中书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赵菱会横插一杠子,给自己参上一本,说自己救火不利,草菅人命。 “好像没有,他就匆匆走了一趟,啥也没说,就带着那三个人走了。” “嗯,明天你写份丰乐苑大火的详细情况,要重点突出梁山贼人的凶狠残暴,我文武举子的誓死抗争,以及骁骑营的英勇战斗情况!” “传令下去,全城哀悼三天,抚恤伤者,厚葬死者。追究丰乐苑失火之责,向梁山贼人发讨伐檄文,命各州县出兵进剿!” 梁中书见天色已晚,遂回卧房休息。 推门进去就见一个俏丽女子坐在他的卧床上。 ”耶律郡主夤夜至此所为何事?” 梁中书一看是耶律云朵,明知故问。 他现在已经没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了,完全可以把这些辽国密谍都抓起来,不过他是个谨慎的人,喜欢两头下注,这样能对冲风险,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丰乐苑大火是怎么回事?” 耶律云朵一上来就责问。 “我也是刚刚得知,听说死了不少人。” 梁中书最喜欢装糊涂了,这是一种官场谋略。 “你别说不是你做的!” 耶律云朵又不是傻子,出了这件事对谁最有利。 “耶律郡主,我劝你客气些,免得你我之间闹得不愉快!” 梁中书语气冷了下来。 耶律云朵也察觉到梁中书的态度变化,难道这人又反复了? 不过我有契约书在手,还怕你不听话? “梁大人,希望你能明白,你的身家性命可都在我手里攥着呢!”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呢?要不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哈哈,契约书不在我身上,它在你们的皇城汴梁,你要是想看,也得先让你们的皇上过目。” 梁中书现在还不想和辽国反目,态度就谦卑了许多。 “耶律郡主还有别的事吗?” “上面对你擅自处死文武举子一事很不满意,这些都是以后的中坚力量,以后绝不能再出现这种擅自做主的情况,否则将受到严厉的惩处!” “是!下官明白。” “我们的兵马已经整装待发,届时你下令打开关口,恭迎我大军入关,然后合兵一处,直取东京!” “啊!不知何时发动?” “快了!等我的消息吧。” 耶律云朵推窗跳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梁中书有些发愣,好快呀!我到底是随了辽国反宋?还是帮着宋国歼辽? 房梁上,一个黑影静静地伏在那里,和黝黑的横梁融为了一体。 耶律云朵翻出了中书府,和接应她的管家汇合,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琢磨梁中书的态度变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现在辽国对宋国的战事一触即发,一切都开始运转起来,节外生枝已无必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天后,叶寻花兄弟四人带着立春和金剑踏上了回乡的路。 丰乐苑大火事件暂时告一段落,朝廷派大理寺赵菱彻查此案,结果和大名府递交的调查报告相差不大,都说事情因梁山贼寇而起,纵火导致了文武举子二百余人殒命。 幸存的举子不再留京待命,允许返乡回家,并发放了旅程费用。 叶寻花还是白衣白马,总喜欢拿着一根能伸缩的长筒子到处乱看。 周德彪黑衣黑马,背弓带箭,犹如一尊铁塔。 郑漏斗则是一身蓝色湖绸,骑的是黄骠马。 钱胖子喜欢骑骡子,骡子劲大,跑起来稳健。 立春和金剑青衣小帽,骑的是青鬃马。 金剑是前不久从莘县回来的,只说家里一切都好,也没多说什么。 六个人这次没有带马车,轻装简骑,赶路速度能快一倍。 一路出了大名府,按照原路返回。 这天午后,刚过了朝城进入一条山间小道,就听见一支穿云箭发出了刺耳的啸声! 第43章 瓶子手雷闪光弹 叶寻花一把将马勒住,就往两边山上看去。 只见不太高的两边山坡上冒出许多人来,男女老少都有,手里拿着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 铡刀、钢叉、铁耙还有锄头和铁铲,整个一个农具兵团。 最离谱的是一个老大娘竟然拿着一根擀面杖! 这群人“呼啦啦”从山坡上冲下来,为首的是一个精壮的汉子,手持两把菜刀。 他的旁边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拿着一把射猎用的弓箭,刚才那一支响箭应该就是他射的。 叶寻花看着这些一看就是某个村子里的村民,不禁有些好笑,这山贼是谁都能当的吗? 为首的精壮汉子把两把菜刀相对一碰,发出“沧啷”一声脆响,为的就是先震慑住来人。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他念完四句从戏文里学来的台词,又想着应该再“哇呀呀呀”几声才对,张了张口感到嗓子不行,只好咳嗽几声。 钱胖子等人刚开始的时候还真吓了一跳,及至看清是这么一群强人,不禁暗自发笑,这是从哪个村里来的穷亲戚? “哎!说你们呢!快把银子交出来!” “对!还有干粮、这些马,对了,衣服也留下!” 叶寻花骑在马上对着精壮汉子一抱拳:“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江湖上如何称呼?在下莘县叶寻花,花间四少之首,江湖人称玉面小飞侠!” 这番话说出来一下就把对方唬住了。 精壮汉子急得直挠头,就是想不出自己在江湖被人称作啥。 旁边的半大小子比较机灵,见汉子答不上话,连忙替他回答:“对面的一枝花听着,这是我们村的山大王!大号崔大壮,江湖人称菜刀崔!” “对!俺就是崔大壮!” 叶寻花见这些村民一个个面带菜色,精干枯瘦,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看来是好多天吃不上饱饭了。 不过就是再穷也不能做贼吧? “你们要多少银子?” 半大小子道:“二两二!” 钱胖子一个没忍住,“噗呲”就笑了出来。 叶寻花赶紧说:“为啥要这么多?” “俺们一共有二十二个人,每人一百个铜钱,不正好二两二银子吗?” 原来是这么来的! “行!我可以给你们银子,不过马匹我们要赶路用,粮食要路上吃,衣服要保暖,这些不能给你们!” 叶寻花见这些人倒也不贪心,应该也比较讲理,就提了点要求。 “那,行吧!” 壮汉同意了。 叶寻花让立春给他们银子。 立春掏出两锭一两的元宝,又摸出几块碎银子,凑够了二两二,交给了他们。 一看银子到手,村民们都是欢呼雀跃。 这下可以买面买粮食了,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壮汉对叶寻花一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叶寻花还礼:“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最好不见!” 壮汉一声招呼,带着二十多个人走了。 叶寻花目送他们离去,心中暗叹:看来底层人民的生活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程度了,这才被逼无奈出来拦路打劫,但这岂是长久之计? 今天这是遇到了我,给你们点银子,以后要是遇上厉害的,免不了就是一场火拼,以村民这样参差不齐的阵容,估计非死伤惨重不可。 若是被官军知道了来剿灭,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势必被屠戮殆尽。 看看天色不早了,得找个宿头准备住下来。 虽然他们带着能露营的简易用具,但最好不在野外露宿,荒郊野岭的野兽出没,风险还是太大。 小心翼翼的过了山岗,遥遥望见远处山脚下有一个村庄,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的模样。 此刻有几处炊烟升起,应该是在准备晚饭了。 叶寻花拿起望远镜一看,山村的房屋十分破败,有的塌了半截墙,有的屋顶都漏了。 几个孩童在村口玩耍,身子瘦小,有气无力。 叶寻花看了一遍整个村子,发现只有一处宅院还算比较大,房屋高大结实,有着前后院子。 他决定去这家人家借宿一晚,大不了多给点银子。 一行人逶迤而来,远远的就被村口的孩童发现了。 一个小孩子飞跑着去村里报信,其他几个却拦在道上挡住了进村的路。 一个稍大点的孩子问走到近前的叶寻花:“客人是从哪里来的?来我们村何事?” 叶寻花一看这个孩子警惕性还挺高,应该是被村里的大人安排在这里放哨的。 他一偏身从马上下来,对着小孩子一拱手:“我们从大名府而来,害怕错过了宿头,前来借宿一晚,不知村里谁家能借宿?” 说完示意立春给了小孩几个铜钱。 小孩接过铜钱很是高兴,赶紧一人一个分了,这才把剩下的铜钱放进怀里,还特意按了按。 “客人请在此稍等,二娃子已经去通知村长了,马上会有大人来的!” 叶寻花点头,问他:“咱村平日里都是以什么为生?” “种些薄地,山上猎些小兽,再挖点野菜……” 旁边一个更小的孩子见叶寻花和蔼可亲,插嘴道:“我们还到那边山上去拦路……” 话没说完,就被那个大点的孩子捂住了嘴:“小豆子别胡说!” 叶寻花明白了,这个村子应该是刚才在山上拦截自己的那伙人所在的村庄。这样看来在这里过夜殊不安全,还是别处去吧。 他脸上一如常色,又问:“你们左近可还有大些的村镇?” 小孩子摇了摇头。 叶寻花想了想,招呼其他几个人往回走,趁着天还没黑,走另外的道去别处看看。 一行人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尊客留步!” 叶寻花回过马来,见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者快步走来:“尊客请留步,我是这个山洼村的村长,我有话说。” 叶寻花重又下马施礼,看这村长想说什么。 “几位尊客,可是从这山上路过的?” 见叶寻花点头,村长接着道:“方才大壮回来说带人劫了几个人的钱财,我想就是你们的,我已经向他讨了回来,这就归还与你!” 说着,就把二两二银子递向叶寻花。 叶寻花见这个村长面容方正,言辞诚恳,不像假意哄骗之人,于是致谢道:“村长高义,令人敬佩!不过村长可能搞错了,方才大壮并没有抢劫我们,这银子是我自愿借给他的,等他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我。” 村长闻言一愣,旋即明白了,人家这是心地仁厚,不想让村子里的人安上强盗之名。 于是收了银子,极力邀请叶寻花等人去家里住,并走在前面引路。 叶寻花见盛情难却,再说天也晚了,遂欣然而往。 到了村长家里,果然是先前看到的那所大房子。 把马栓到院子一角,行李卸了,村长让一个老仆人弄点干草料喂马。 然后把他们让进正屋入座,开始张罗晚饭。 叶寻花对钱胖子使了个眼色,钱胖子会意,连忙拦住村长,说自己带了干粮,在此借宿已经是够添麻烦的了,饭就不用做了。 “乡野之地,只些粗茶淡饭罢了,尊客莫要嫌弃就好!” 村长执意要做,叶寻花见推辞不过,也只能由他。 立春和金剑也去厨下帮忙,不一会儿端了六七个粗瓷大碗上来。 尽是些寻常的菜蔬,一碗风干腊肉算是见了荤腥。 周德彪也把自己带的干粮肉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大家围着桌子边吃边聊。 正吃了个半饱,忽听见外面叫嚷四起,有马蹄声来回奔走,同时有人大声呼喝,夹杂着人的惨叫声。 屋内众人齐齐变了脸色,村长站起身去外面察看,还没走到门口,房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老仆一步迈了进来,嘴里喊着:“老爷!老爷!不好了!官军……” 话没说完,嘴里标出一口鲜血,人慢慢扑倒在地,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叶寻花一个箭步来到门前,迅速把敞开的两扇房门关上,就听见一连串的“咄咄咄”声响,不知有多少支羽箭射在了木门之上! 外面传来一个人的呼喝:“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御前骁骑营,前来捉拿梁山悍匪,快快出来受降!” 村长闻听一跺脚,嘴里喃喃道:“不让你们去你们偏不听,这下祸事来了吧!全村人的性命休矣”! 说着就要出门去跟官兵解释。 嘴里喊着:“我是本村村长,官军大人!这里面有误会,听我给您解释!” 叶寻花伸手一拦,说道:“别出去!恐怕有危险!” 村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若不出去分说明白,他们还不得把房子点了?” “没事的,我是村长,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村长打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就见一群七八个官兵骑马而立,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兵刃,有几个还执弓搭箭戒备。 村长先赔了一个笑脸,刚要说话,为首的一个校尉猛的一催马,直冲过来,手里的钢刀一挥,就把村长的头颅砍了下来! 村长的脖腔里喷出一股热血,身体这才晃晃栽倒,滚落一旁的头颅眼睛圆睁,好像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杀了村长的校尉举刀大喊:“骁骑营蔡大人有令,全村匪徒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杀!” 另外的几个官兵一齐朝着屋子冲过来,几步就到了近前。 叶寻花从门缝里见村长被一刀枭首,赶紧把房门关上,对脸露惊恐的钱胖子和镇定自若的周德彪,以及茫然无措的郑漏斗道:“今天这场厮杀是避免不了的了!等下我在前面开道,彪子断后,其他人去牵马,咱们一起冲出去!” “是!” 众人答应一声,有叶寻花在,再大的危险也能度过。 骁骑营的官兵在门外用兵刃砍门,那个校尉见同伴急切之间无法破门而入,便用火把引燃了屋顶的茅草。 熊熊的烈焰升腾起来,很快就把屋顶烧穿了,并引燃了檩条和房梁。 钱胖子暗叫一声:今年流年不利,怎么老是被火烧呢? 叶寻花不再迟疑,打开门就把一个圆筒扔了出去。 只见外面一片刺目耀眼的闪光,伴随着一声脆响。 紧接着传来官兵的凄厉叫声:“啊~我看不见了!” “我也看不见了!” 叶寻花见自己扔出去的闪光弹起了作用,喊一声:”跟我冲”,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短刀,专门朝着官兵的腿上招呼,拉脚筋、刺大腿,总之要让官兵失去行动能力。 周德彪和郑漏斗可不管这些,能抹脖子就不扎肚子,先要了性命再说。 钱胖子和立春、金剑去牵马,很快就把行李绑在马上牵了过来。 闪光弹的致盲时间大约十五秒,不过用来对付七八个官兵已经足够了。 叶寻花三个人一顿忙活,地上登时躺了一片。 此时村子里的喊杀声已经零落下来,应该是被屠杀的差不多了。 隔得不远的官兵被刚才的闪光惊动了,一起向这边赶来。 大约有二三十人骑着马冲了过来。 叶寻花骑马在院子里贴墙站定,让其他人躲在自己后边,听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心里计算着时间。 又是两颗闪光弹扔了出去,把战马和官兵的眼睛都闪的短暂失明。 “走!” 叶寻花一声令下,一提马缰冲出了院子,沿着村子的小路就跑了下去。 沿途又有几拨官兵现身拦截,被他几颗瓶子手雷炸的人仰马翻打发掉了。 一行人很快跑出了村子,就见后面几十米处一队火把闪烁,大约有七八十人追了上来。 暗夜里山路崎岖不平,视线模糊不清,难以跑快了,很快就被有火把照明的官兵追上了。 叶寻花只好又扔了两个瓶子手雷阻敌,想再扔一个一摸包袱,没了! 趁着手雷的威力让官兵不敢过于迫近的空当,他让周德彪留下和自己打个配合,其他人先走。 周德彪趴在路边的阴影处,等到追兵的马匹过来把手里的绳子往怀里一带,这用叶寻花飞索做成的绊马索起了作用,登时绊倒了三四匹马。 叶寻花从路的另一边掠了过来,身形犹如鬼魅一般,手里的短刀不再容情,飞快的收割生命。 两个人这样埋伏了几次,骁骑营的官兵也不是傻子,很快想出来了对策。 他们用弓箭射击路边可疑的地方,或者派一两个士兵在前面开路,其他人在后面跟着,出现意外就迅速赶上支援。 这样一来叶寻花的计谋就无法实行,只能改用别的策略。 他有时会在道路的拐弯处砍倒几棵枯树,或是堆上几块大石头来延缓追兵的速度。 然后趁机偷袭搬运树木和石头的士兵。 不过也因此多次暴露在追兵的箭雨之下,好在他和周德彪都穿了特制的防弹背心,这才没有受伤。 就这样追了整整一夜,叶寻花等人人困马乏实在跑不动了! 最要命的是,前面出现了一处断崖。 骁骑营的追兵也付出了沉重代价,又损失了二三十人,还余五十多人。 天已放亮,钱胖子的骡子首先受不了了,一下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钱胖子也因此被摔了个大马趴。 他哼哼唧唧不愿爬起来,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其他人也好不了哪里去,有的马已经开始吐血沫了。 叶寻花从马上下来,即便是他的体格很强悍,也有些吃不消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倒下去,这些人可都指望着他呢。 骁骑营的官兵也累草鸡了,现在他们连拉弓的力气也没有了。 好在自己这边人多,对方也是强弩之末,靠压也能把他们压死! 叶寻花在路中间站定,面向追兵,开始脱衣服。 在双方惊疑不定的目光下,他赤裸着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三角裤,健硕的肌肉在朝阳下泛着油光。 他撕下一根布条开始把短刀紧紧缠在自己的右手上,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就开始发起冲锋! “杀!” 他大吼一声,像一头豹子冲进了敌群! 他的眼睛冒着冷厉的寒光,牙关紧紧咬合,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跳动。 站在前面的士兵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仅着寸缕的野人冲了过来,还没举起手里的钢刀,就发现自己已经像傻子一样倒了下去。 叶寻花的速度太快了! 他在敌群里杀了一个来回,甚至一口气都没喘完! 杀进去的时候没人认为他能活着出来,等他浑身浴血又杀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骁骑营的人已经倒下了一半,还有一半则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自己还没看清敌人的身影,身边的同伴就倒下去了,甚至来不及发出临死前的呼叫! 他不光杀人,连马也不放过! 这还是人吗?应该是杀神降临吧? 周德彪、郑漏斗还有钱胖子,以及立春和金剑,他们的眼睛都急红了! 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老大孤身一人冲进刀光剑影的敌群,消失在嘶吼和惨叫声中,他们的心都在颤抖! 等到叶寻花重新杀了出来,浑身是血站在那里的时候,他们都快疯了! 这就是他们的老大! 为了保护他们而独自面对死亡的老大!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抓着一切能用的兵刃,“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杀! 杀! 杀! 叶寻花眯了眯眼睛,朝阳正从身后升起,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就像一个浴血魔神! 现在的他感到浑身都是力量,呼吸匀称,心跳正常,没有一丝一毫的疲倦! 他的潜力被彻底激发出来,也许只有经历了生死搏杀才能做到这样! 他发现自己虽然浑身是血,却没有受一点点伤,哪怕连一道划痕也没有! 看到自己的弟兄们冲了过来,他可不想让他们白白送死。 现在,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他举起了刀,冲进了还剩二十多人的骁骑营中! 第44章 奴家胡媚娘 对于骁骑营仅剩的三个人来说,今天就是个噩梦! 是他们一辈子的梦魇! 有一个魔鬼一样的人在今天早上屠杀了他们几乎所有的人! 他们三个是仅剩的幸存者。 他们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杀了五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骁勇善战的骁骑营! 他们三个一个傻了,一个疯了,一个直接昏迷了。 这是他们能够活下来的唯一原因,不然,骁骑营一个不留! 他们在昨天接到命令前来追杀叶寻花一行六人,出来的时候正好一百人,整个骁骑营的三分之一。 骑得是最快的马,配的是最强的弓,拿的是最利的剑! 现在呢? 什么都没了! 只有三个活死人! “回去告诉蔡猛,我必杀之!” 这是叶寻花让他们捎的话。 镇远侯王府 赵菱刚刚吃过了早点。 手下猎豹快步走了进来,低声向他报告:“属下刚才得知,昨天下午骁骑营被蔡猛分出去一个百人队,出了东门往朝城方向去了,恐怕会对那人不利!” “哦?有此等事?” 赵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没事!如果他连一个百人队的骁骑营都接不住,留他何用?” “是,属下明白!” “你还是给我把中书府盯紧了,不能有任何差池!” “是!属下告退!” 猎豹走后,赵菱在屋内来回踱步,心里念叨着:梁中书啊梁中书,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叶寻花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洗一个澡,现在的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血腥味,直冲脑仁。 可是在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冬天的河流也干涸结了冰,上哪找水去! “把水囊拿过来!” 叶寻花没办法想着擦擦也行。 “没了!昨晚都跑丢了!” 立春哭丧着脸说; “没了就去找!” 叶寻花气不打一处来,他现在浑身上下就一条三角内裤,不洗洗怎么穿衣服? 钱胖子不忍心看立春为难的样子,对叶寻花说:“要不我给你来个淋浴吧?” “好!赶紧的!” 叶寻花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淋浴器在哪儿。 “你躺下,这就来!” 钱胖子开始解衣裳。 “你干嘛?水呢?” “在肚子里呢!还是热乎的!” “我去你大爷的!” 叶寻花一脚把钱胖子踢到一边,转身去搜骁骑营那些死尸。 别说,骁骑营的身上还真有不少好东西,不光有水囊,还有干粮、金银、武器等必需品。 他将两个水囊挂在一棵树的树杈上,用匕首各扎了一个洞,水便汩汩的流了下来。 虽说现在是寒冬腊月,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冷。 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叶寻花觉得舒服多了。 立春和金剑也已经把饭做好了,六个人一起吃了顿热乎饭,感觉精气神又回到了身上。 “老大,他们怎么办?” 周德彪指着那堆骁骑营的尸体。 “把用得着的东西带走,其他的都烧了吧!” 太阳升的老高了,他们终于觅路出了这片山野。 拿着从骁骑营搜来的军事地图一对照,叶寻花发现自己走错道了! 本来应该出了朝城往东走,结果昨天晚上慌不择路上了东南,偏离了有四五十里路。 再返回去是不可能了,只有绕道范县了。 前面不远就是安平镇,到那里就能找到客栈暂歇休息。 经过了一夜的奔波,几个人都累的不行,才走了一小段路就开始犯困。 只有走在前面的叶寻花神采奕奕,看不出一点疲累的样子来。 钱胖子戳了戳郑漏斗:“哎,你知道老大为啥这么勇猛这么精神吗?” “为啥?” “通过我的仔细观察和深入分析,可以确定是那个三角!” “详细说说!” “你看啊,从前的老大和咱仨一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可是自从拥有了三角之后,那境界是一日千里!” “不但身体越来越壮,那学识也是蹭蹭的往上涨!乡试说考就考,一考就中!若说没有点窍门根本不可能!” “你不也考中了嘛!还是前三名!” “我那是沾了老大的光了,有两份试卷都是老大给的,我认识老大的字体,又瘦又硬!” “真的?你要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不是有可能,是千真万确!” “那我跟老大要一条去!” “你是不是傻?这么神奇的东西老大能轻易给你?再说了,我和彪子是不是也得来一条?” “那你说咋办?” “找机会偷他三条,咱仨一人一条!” 这时,负责殿后的周德彪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凑上来说道:“胖子分析的有道理,不过胖子你就别要了!” 钱胖子一听不乐意了:“凭啥我不能要?” “就是给你你能穿的上吗?” 钱胖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这可咋办呀?” 郑漏斗不以为然:“这有啥?我认为戴在头上效果会更好!” “为啥?” 钱胖子和周德彪异口同声。 “你们想啊,这玩意穿在身上都那么神奇,要是戴在头上那是直接对脑子起作用,效果还不杠杠的?” “嗯,有道理!” 二人一起点头赞同。 叶寻花骑马遥遥走在前面,不知道自己的三角内裤已经被身后那仨人给惦记上了。 他正在琢磨临行前小王爷赵菱交给他的秘密任务。 莘县前一段时间闹了几天反贼,后来附近州县的厢军前去征讨,结果大败而归。 枢密院对此事并不太重视,认为一个小小的县城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又认为这不过是水泊梁山贼人在做试探之举,还是应该把防御重点放在郓城方向。 然后此事竟然不了了之,双方之间平安无事,维持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县官还是由自己的老爹担任,税负徭役一如既往,对于朝廷的公事往来也照常履行。 可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现在的莘县被一个称之为明月教的势力所把持,从上到下都是明月教说了算,这就不正常了! 当初老爹受自己牵连下了大牢是人家明月教给解救的,重新当了县官也是明月教扶持的,这明月教到底想干什么?目前具体情况不详。 金剑之前曾经回了一趟老家,回来后竟然信奉了明月教,每天晚上对着月亮修炼打坐,问他他只说“信明月,得康宁!”其他的也说不出个四五六来。 最近立春好像也被发展成了预备教众,表现好了就能正式加入。 当初在暗流小组的时候有一个自称明月教的执事,曾经在墩子的介绍下找过自己,要发展自己成为教众,被自己婉拒了。 现在看来这个明月教势力正在逐步扩大,已经从莘县渗透到了大名府,这还是自己知道的,也许它的传播范围会更广。 像这样的民间教派朝廷一般不太干涉,前提是不能影响皇权对国家的统治。 可是这件事却引起了赵菱的注意,他胸怀天下,想着防微杜渐,所以借叶寻花回乡之际给了他一个秘密任务。 叶寻花接到的这个秘密任务就是打入明月教内部,并设法将之彻底摧毁、铲除! 当然,他接下这个任务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让赵菱给他提供一些当今圣上的书法和绘画作品。 赵菱也明白叶寻花的心思,不外乎是想投皇上所好,走一条仕途捷径罢了。 可是在他看来这样的行为显得殊为可笑! 你一个连乡试都考了最后一名的末流举人,会试还不知道能不能中出,就考虑着投机取巧,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 眼看到了中午,叶寻花一行人终于进了安平镇。 一踏入安平镇的石头大牌坊就感觉不对劲。 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沿街店铺关门闭户,没有一点动静,好像还在沉睡之中。 可这明明是太阳当头的大中午! 他们一连走过了两条街,都是同样的情况,连鬼影子也没见到一个。 钱胖子心里发毛,颤声道:“这,这是不是一个鬼城?咋还一个人也没有呢?” 郑漏斗猜测道:“是不是都去看戏的了?” 周德彪一脸郑重,抽出一把短刀戒备着,随时应付意外情况。 叶寻花往前一指:“去那边看看!” 众人一起看去,见是一家后院,开了一个角门,一个青衣小婢正在门口烧火。 叶寻花下了马,牵着马缰悠悠而行,看似随意问了一句:“这位小姐姐,在此作甚?” 青衣小婢听他叫的有趣,忍不住掩唇“咯咯”轻笑,又见他一表人才,嗔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姐姐,就是一个婢女罢了,在此给主母煎药。” “哦?你家主母患了何症?小生倒是略懂岐黄之术。” “我家主母被人……” 小婢的话未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小萍,还不把客人请进来喝茶?” 这个声音软软糯糯,自带一股子香甜气息,不似北方人的口音,倒有几分吴侬软语的味道。 小萍翘首瞅了一眼院子里面,又回头看叶寻花:“公子,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叶寻花微微一礼:“如此叨扰了。” 小婢待将煎好的药锅端了,却被叶寻花拦住了:“这些粗笨活儿让他们做就行,烦请小姐姐带路。” 郑漏斗闻言赶紧把药锅端了起来。 小婢见状抿嘴一笑:“公子言语有趣,如此体贴,我家主母一定喜欢。” 说完当先走进了院子里。 叶寻花对众人使了个眼色,跟着小婢便行。 郑漏斗端着药锅紧随其后,周德彪、钱胖子暗自戒备,走在了最后面,立春和金剑则在院子外面看守行李马匹。 这所院落很大,院内一条石板小径弯曲着通往后堂,两边假山参差,雪松三五成排,还有一个白光粼粼的鱼池。 还没走到后堂廊下,一个全身着素,发如乌云的娇媚妇人已经迎了出来。 众人见了都是心头一跳,平生尚未见过如此佳人。 吹弹可破的皮肤欺霜赛雪,顾盼留情的眼神勾魂摄魄。盈盈一握杨柳腰肢,前凸后翘妖媚身姿。 郑漏斗顿时就感觉端不住药锅了。 钱胖子的口水打湿了衣襟。 周德彪赶紧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好像脚上开了朵花。 就连叶寻花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有些把持不住了,眼睛停在人家身上就没挪开。 妇人抿嘴一笑,福了一福。 郑漏斗赶紧还礼,差点把药锅扔了。 钱胖子伸手去扶,只恨自己的胳膊生的太短。 周德彪脚上的花儿开了又谢,几度春秋。 叶寻花还好一点,这回不看前面了,瞅人家的身后。 “几位公子请进,奴家已备好了清茶。” 燕语莺声一吐,一阵香气扑鼻,几个人的骨头都快酥了。 叶寻花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进的厅堂,迎门一张绿檀八仙桌,两边是镂花雕刻的圈椅。 上面挂了一幅明月秋山图,两行楹联分列左右,上联:古月从来照荒冢,下联:仙山深处是我家。 叶寻花看着楹联点了点头:“好联!” “公子莫非看出什么了?” 妇人一双妙目盯着叶寻花。 “夫人可是姓胡?” “公子聪慧过人,奴家胡媚娘。” 小萍奉上茶水,众人坐下叙话。 胡媚娘请了茶,道:“公子从何处来?” “北京大名府。” “到何处去?” “莘县老家。” “不如在此小住几日,陪奴家说说话!” 胡媚娘说完,一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看着叶寻花。 叶寻花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这茶不错呀!” “你们几个也不妨留下!” 胡媚娘又去瞟周德彪等人。 叶寻花把茶盏放在桌子上,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胡夫人应该抱恙在身吧?” “些许小疾,不劳挂怀,你们这一来,马上就会好了。” “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胡夫人指教。” “但说无妨。” “这镇子上的人不知去哪里了?” “尽是些凡夫俗子,不堪大用,这不,都在药锅里了嘛!” 听完这句话,郑漏斗看着茶几上放着的药锅,忍不住就要呕吐。 叶寻花似是早有所料,冷冷的道:“胡夫人滥杀无辜,致使生灵涂炭,就不怕遭天谴吗?” “咯咯咯~” 胡媚娘好像听到了一件让人特别好笑的事,笑的花枝乱颤! “我不吃你,你便来吃我,有什么分别?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如此草菅人命,必有报应!” “就凭你们四个吗?螆蜉撼树不自量力!” 叶寻花不再废话,一刀斩了过去。 与此同时,周德彪也出手了,着地一滚,两柄匕首刺向胡媚娘的双腿。 郑漏斗取弓箭在手,一连三箭射去,箭箭直奔要害。 钱胖子则掏出一大把香灰,兜头向胡媚娘撒去! 胡媚娘一声冷笑,不待刀箭及体,人已经不见了! 叶寻花一刀斩在了空处。 周德彪也扑了个空。 三支羽箭“哚哚哚”射在了椅背上。 只有钱胖子的香灰起了作用,隐约看到一个身影从后面一把抓向叶寻花的后心! “老大小心!” 钱胖子赶紧出言提醒,就听到一声刺耳的金属交鸣声,叶寻花被击的飞了出去。 但他拼着受了胡仙儿一击向后快如闪电的一刀也没有落空,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地上多了两根趾爪。 叶寻花张嘴咳出来一口血,要不是身上穿了防弹背心,自己只怕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敢伤我仙体!你们都得死!” 胡媚娘的声音犹如鬼魅,根本听不出来在哪个方位。 郑漏斗突然一声闷哼,被打的倒飞出去,一直飞到了院子里,然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漏斗!” 周德彪喊了一声,仿佛看到一个影子冲向了钱胖子,急忙纵身一跃挡在钱胖子身前,接着胸膛上如遭铁杵重击,一口血就标了出来! 他就像一个破麻袋一样被惯了出去! 一直落到郑漏斗旁边。 他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消散了,甚至连一根小指头也抬不起来。 钱胖子吓傻了,他倒退几步,被门槛一下绊倒在地,就觉得眼前一闪,一条毛绒绒的爪子抓了个空,要不是被门槛绊倒,头早就被抓碎了! 叶寻花见顷刻之间自己的弟兄们两个不知生死一个险些丧命,自己显然低估了这个狐妖。 本以为狐妖受了伤没有多少战力,哪知道即便是受了伤的狐妖也要比自己强十倍! 一开始他在无人的镇子上发现了青衣小婢就觉得不对劲,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及至进了院子,发现鱼池的水下竟然都是粼粼白骨,就知道这是一个吃人魔窟。 等到胡媚娘出现,就看到她藏在身后裙琚下一小截尾巴,还有她开口讲话时香味掩盖不住的狐骚味。 不得不说胡媚娘的狐媚术十分厉害,让人不知不觉会受她的摆布,但是叶寻花这点定力还是有的,这才撕破了脸动起手来。 想不到这个狐妖道行不浅,自己拼尽全力也仅能使其受了一点伤,根本无法将她诛杀。 主要是狐妖的天赋神通隐匿技能,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行迹,从而无法伤其要害。 现在屋内只剩下叶寻花一个人,他想着冲到院子里再与狐妖周旋。 毕竟院子里空间够大,不像在屋内这样难以防范。 他将手里的短刀舞成一团闪烁的寒芒,朝着门口冲去。 眼看两步就能出去,一个显露出本体的硕大狐狸蓦然出现在他前面,一伸爪子就夺过了他手里的短刀! 第45章 大宋第一支突火枪 叶寻花就觉得眼前一暗,狐妖的身体挡住了门外的光线。 冲着他兜头就是一爪! 他往后疾退! 一下躲到了八仙桌底下。 狐妖一声冷哼,一爪就把桌子掀飞了出去。 只见叶寻花盘膝而坐,手上拿着一张金色的符篆,符篆此刻正发出缕缕金光,映得屋角一片金光灿烂。 这是? 狐妖眼里惊疑不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上前杀了叶寻花还是转身逃走。 叶寻花道一声:“疾!” 然后冲狐妖微微一笑。 只见符篆上现出一柄金色飞剑,长三寸三分,在空中滴溜一转,剑尖指向狐妖,突然金光大盛,发出刺目的光芒。 不好! 狐妖感到一种强烈的危机,一股凌厉无匹的杀意破空袭来,她转身就走! 金色飞剑腾空而起,如一条飞鱼直追狐妖而去! 顷刻之间,屋里已经不见了狐妖的身影,金色飞剑也消失了踪迹。 远远的一声惨叫传来,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叶寻花依然坐在地上,眼神隐隐透出期待。 蓦的,金色飞剑缓缓飞回,光芒黯淡的跌落在符篆之上,一下隐没不见。 符篆轻轻一颤,无风自燃,眨眼间化作了灰烬。 叶寻花一声长叹,掸了掸衣襟站起身来,安月桐留给他的保命手段用完了,以后还有什么可以依仗? 钱胖子哼哼唧唧爬起来去查看周德彪和郑漏斗的伤势,见两个人呼吸微弱,嘴里一直都在渗血。 “老大老大!快来救救他们!” 叶寻花赶紧过去,见周德彪和郑漏斗胸前的防弹背心都深深的凹陷下去了,有两块铁板的上面还留有两枚穿透了的爪印。 若没有防弹背心的保护,这两个人非当场毙命不可。 不过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们都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内脏可能有破裂的地方,不然不会一直渗血。 叶寻花身边只带有一些寻常的治疗外伤的药,对于这种严重的内伤也是束手无策。 他赶紧招呼门外的立春和金剑进来,想着做两副担架把他们二人抬出去找医生医治。 立春和金剑押着那个小婢小萍进来,说小萍也是镇上普通人家的孩子,前不久被狐妖掳了来,本想杀了入药,见她乖巧听话,就收在身边做了使唤丫头。 叶寻花问小萍镇上可还有医馆诊所,小萍摇了摇头,说自从狐妖来到镇上,镇上屡屡失踪人口,闹得人心惶惶。 官府派人追查,办案之人往往暴毙,吓得也不敢涉足这里了。 镇上的人只好举家搬迁,弄得十室九空,成了一座死镇。 叶寻花听完暗自发愁,这周德彪和郑漏斗的伤若不能得到及时医治,恐怕性命难保。 而距离安平镇最近的关山镇也有八十多里,中间还是崎岖山路,赶过去最快也得一天时间!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连夜赶路了。 却见金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葫芦来,对叶寻花道:“公子,我这里有教主所赠疗伤药,可否给他二人服用?” 你们教主? 叶寻花接过小葫芦,打开塞子一看,里面有两粒药丸,倒在手心闻了闻,隐隐有股辛辣味,好像和安月桐以前给的疗伤药差不多。 “你们教主是何人?可是懂的岐黄之术?” ”我们教主……不可说,医术那是没得说!” “好!快快给他们服下!” 立春赶紧去拿来了水囊,喂了他们每人一粒。 说来也怪,药丸服下后周德彪和郑漏斗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红润起来,濒死的苍白快速隐去无踪。 “真是灵丹妙药!” 钱胖子直咂舌。 “要是有多余的我也想吃一粒。” “你又没有受伤吃药干啥?” 叶寻花不解。 “谁说没有受伤,刚才那个胡媚娘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叶寻花心中一动,只顾着给周德彪和郑漏斗治伤了,忘了看看那个胡媚娘还活着吗? 他四处一寻摸,就见远处好像有一滩黑乎乎的东西,走过去一瞧,果然是血迹。 只见血迹一路淅淅沥沥向西而去,最后在围墙边上不见了。 叶寻花跃上墙头,往远处眺望,但见枯草乱石,一片荒败,并没有看到狐妖的尸体。 再远处,就是山丘野坡,无人之地了。 看来飞剑没有将狐妖击杀,只是重创了她。 叶寻花只好回来,见周德彪和郑漏斗已经能坐起来了。 他连忙让立春、金剑扶他们进屋躺下休息,小萍无处可去,也留下来帮忙,忙着烧水煮饭,收拾房间让他们过夜。 吃过晚饭,叶寻花围着宅子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状况。 他把金剑找来,想问问明月教的情况。 金剑支支吾吾,一问三不知,气的叶寻花直挠头皮。 “金剑!你看我加入你们明月教行不行?” 金剑认真的想了想,摇头:“不行!” “为啥?我条件不够吗?” “够倒是够,就怕我们教主不收你。” “那又是为啥?” “我也说不清楚,要不你亲自问问我们教主吧!” 叶寻花无奈,只好让金剑回去了。 他又去看望了一下周德彪和郑漏斗,见他们已经睡熟了,面色如常,呼吸匀称,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 钱胖子也是睡眼朦胧,嘴里还在唠叨:“好好的一个人儿,怎么就成了狐妖呢?”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整装上路。 小萍没有了亲人,也无家可归,就一并带了去。 叶寻花依旧白衣白马走在前面,周德彪和郑漏斗也恢复了七七八八,骑着马紧随其后。 立春、金剑和小萍夹在中间,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小孩子天性活泼,也没什么愁事。 钱胖子押后,总是四处寻摸,也不知道想找啥。 赶了一天的路,直到傍晚时分才到了关山镇。 关山镇是个小镇,总共也就一百多户人家。 小镇依山而建,环水而居,风景十分秀美。 镇上只有一家客栈,悦来客栈。 叶寻花一行人要了三间上房,叶寻花、周德彪和立春一间,郑漏斗、钱胖子和金剑一间,小萍单独一间。 小萍连连摆手,直说使不得,使不得! 她一个小丫头怎么配住一个单间。 叶寻花拂然不悦,让你住你就住,这里我说了算! 掌柜胡老八暗暗摇头,这小姑娘今晚有点悬! “掌柜的,咋了?” 伙计小六子见掌柜直摇头,连忙问道; “唉,让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单独住一间,还不是为了夜里方便……” 胡老八没有继续说下去,眼底却有着深深地担忧。 “不会吧掌柜的,我看这些人不像坏人。” “你懂什么?看上去不像坏人的未必不是坏人,特别是那个为首的,一看就是花间老手。” 二人正说着,一个家丁打扮的小厮走了进来,进门就说:“胡老板!恭喜恭喜!” 胡老八从柜台里探出身子,奇道:“小顺子,我喜从何来?” 小顺子狡黠的一笑:“我家老爷给小少爷娶新妇,请你去吃酒,难道不是喜事一件?” 胡老八压低了声音道:“原来订在今晚,果然是大喜事,我这便就去!” 小顺子又对小六子道:“六子哥也一并去吧,人多了热闹。” 小六子扁了扁嘴:“今天有客人,恐怕去不了了。” “有客?请客人一起去呗,也好给主家增些人气。” “就是不知客人愿不愿意?” “我去说,一准能成!” 小顺子拍着胸脯保证。 叶寻花等人此时正从二楼房间出来,准备下楼找家饭馆吃饭。 小顺子刚上了几节楼梯,就听见上面有人下来了,连忙冲着当先之人行礼,口中道:“几位贵客请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家老爷今日新翁之喜,宴请四方嘉宾贵客,可愿莅临添喜?” 叶寻花一想,这古代婚礼一般都在黄昏之时举行,称为“昏礼”,也叫“花烛之喜”。 今天既然赶上了,不妨去看看热闹,以后自己若是结婚,也能增加点经验。 “如此就叨扰了!” 叶寻花欣然接受了小顺子的邀请。 小顺子眉开眼笑,连忙在前面带路。 掌柜的见客人都去了,也和小顺子关了店门,随后而往。 今天宫守义心情格外舒畅,小儿子说的这门亲事门第相当、嫁妆丰厚,还是独女。 这要是亲家百年之后又是妥妥的一大份家业。 他邀请了镇上几乎所有的人,还有几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来随了喜。 请柬是下午偷偷发的,为的是不惊动夔牛山上的山贼。 婚礼举行的隆重而又热闹,新郎一表人才,新妇身材苗条,真是一对璧人眷侣。 仪式进行最后一项,唱礼官高声唱道:“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欢笑声、贺喜声、羡慕声一时在大厅里回荡,却被一声大笑打断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 发出大笑声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独眼大汉,他袒胸露乳,胸口一簇护心毛又黑又密,身高八尺,犹如一尊铁塔。 他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穿青挂皂的喽啰,一个个手里都拿着兵刃。 宾客里有人惊呼:“独眼黑龙!” 独眼黑龙的独眼里精光一闪,冲着声音的方向一拍旁边的桌子,只听“啪嚓!挂啦”一阵乱响,整张柳木桌子垮塌下去,桌子上的杯碟碗筷菜肴酒水一起跌落。 众宾客一片惊呼,随即又在众喽啰的瞪视下噤若寒蝉。 “不错!老子就是黑龙!” 黑龙又是一阵狂笑,几步就到了一对新人面前。 主家翁宫守义赶紧上前拦住,口里一迭声的乱叫:“黑爷!龙爷!您您您,您请高坐!我这就安排最好的酒席……” 黑龙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蒲扇大的巴掌一胡拉,就把宫守义弄得仰天一跤。 他伸手就去扯新娘子的红盖头。 新郎一见怒斥道:“住手!无耻之尤!” 黑龙的手停顿了一下,独眼一翻,就要发作。 宫守义知道这个山贼的厉害,赶紧爬起来把小儿子拉开,一面陪着笑脸道:“黑爷!龙爷!我我我,我给您赔不是了,咱有话好说!” 黑龙把胸膛一挺,居高临下的问宫守义:“有话好说?你还把老子放在眼里吗?” “您,您这话说的,逢年过节,三节两寿的我不都给您孝敬了嘛!” “那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啊?” “今天犬子成亲,我寻思着过后给你包一份大礼送上山去。” “过后?我定的规矩难道是放屁吗?” “龙爷,千错万错我的错!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一回,就这一回!” “去你*的!老东西!” 黑龙一巴掌扇飞了宫守义,把宫守义的牙齿都打掉了几枚。 他独眼里闪着凶光,咆哮道:“我定的规矩谁也不能坏了!今天我再说一遍,以后不管是谁家娶妻嫁女,都要让我过一遍,否则……” 他一把拽过新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一下就向新郎的胸膛扎去! 这一刀明摆着是想要了新郎的性命! 他要立威!他黑龙的话不容置疑!他黑龙就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 谁敢违逆谁就得死! 宫守义目眦欲裂,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新郎官吓得不知所措,只能闭目等死。 众宾客掩面的掩面,惊呼的惊呼,一场婚礼喜事即将变成惨死悲剧。 “嗵!” 一声巨响突然爆发! 黑龙的额头一下就多了一个窟窿! 红的白的喷射出来,使他那本来就凶恶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 他的独眼由疑惑转而迷茫,最后失去神采,身体晃了晃,仰面栽倒。 这边叶寻花的手里端着一根长三尺的竹筒,一股白烟正从顶端汩汩的冒出来,呛得旁边的钱胖子直咳嗽。 这是叶寻花造的第一支宋朝突火枪。 之所以造这支枪完全是因为昨天和狐妖的那一场战斗。 狐妖的速度太快了!力量也特别强大,要是没有安月桐就给他的飞剑符篆,那他和其他几个弟兄非交代了不可。 当时他就想,要是有一支微冲就好了。 可是以自己现有的条件,别说是微冲了,就是半自动步枪也造不出来。 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就造一支突火枪吧。 其实,突火枪在南宋就被发明出来了,当时是在对阵蒙古入侵的时候。 当时的突火枪是用竹筒作为枪身,后面三分之二的部位用来放置火药。 引信是从火药部位钻了一个孔导出来的。 竹筒后面连着一个木柄,用来手持。 填充火药是从枪口往里填装的,用一根细木棍捣实了,然后再装上铁块或瓷片。 放的时候点燃引信对准目标就行。 而叶寻花做的这个是改良版的,枪管还是暂时用竹筒,等以后可以用铸造的铁管。 引信也是引燃式的,等以后在做击发式的。 唯一改良的是手柄,不再是长柱形的,而是改为了可以单手握的手柄式。 这是他一路上的成果,利用赶路和中午吃饭休息的空档制造出来的。 当时钱胖子还问这是个啥玩意儿? 现在你不就见识到了! 叶寻花对这把突火枪的威力还算满意,像这种突火枪的射程能达到300米左右,射杀距离200米以内。 唯一的缺点就是填充弹药太慢,两发之间的间隔大约需要两分钟。 如果在两军对阵的时候就不太实用,虽说第一轮齐射可以有效射杀对手,可是等你填充完第二轮弹药,恐怕敌人早就杀过来了。 这应该就是突火枪没有继续发展改进的原因吧! 结果后来被蒙古将火药带到欧洲,西方国家反倒改良了枪炮,用来攻打侵略满清,从而打开了中国的大门。 叶寻花用突火枪一枪击毙了独眼黑龙,当然他提前就点燃了引信,在他听到黑龙说不论嫁娶他都必须染指的时候就觉得黑龙必须死。 他毫不犹豫的就宣判了黑龙的死刑。 结果在黑龙想要杀了新郎官的千钧一发之际,被一枪爆头。 黑龙一死,他手下的喽啰顿时大乱。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当家的会死,也就没有把黑龙的死和叶寻花的突火枪联系起来。 等到叶寻花吹了吹枪筒上的硝烟,走过去又踢了踢黑龙尸体的时候,才意识到黑龙的死和这个人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还得了! 叶寻花就像一个捅了马蜂窝的人,被一众喽啰给围住了。 “是他杀了大当家的!” “给大当家的报仇!” “杀了他!乱刃分尸!” 喽啰们把手里的武器一起往叶寻花的身上招呼! 叶寻花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方针,下手也毫不留情,三下五除二就让二十多个喽啰见了阎王。 当然,周德彪、郑漏斗也杀了几个,就连钱胖子都用酒坛子砸死一个受了重伤的。 主家和宾客们见死了这么多人,一时间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主家翁宫守义出来向叶寻花道谢,这才让叶寻花的行为成为了正义使者的化身! 望着躺了一地的尸体,宫守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几个客人看上去像富家子弟,没想到这么厉害,杀人跟宰鸡似的。 接着他就犯难了,不知道怎么处置这些死人才好。 “要不报官吧。” 新郎官提议。 “不行!官府和这伙子强贼都是有勾连的,不然他们会如此猖狂?” “那怎么办?”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出个主意来。 最后还是胡老八附在宫守义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宫守义这才如醍醐灌顶,明白过来。 “俗话说一事不烦二主,这位公子,请拿个主意吧!” 第46章 我不是来陪你们玩的 “能不能让我先吃口饭?” 叶寻花看着满桌子的美酒佳肴觉得肚子更饿了,我是随了礼的,免费给你打发了山贼不说,咋滴,还不让吃饭了? “奥~公子请,吃饱喝足再说!” 这人的心是真大啊!守着满地的尸体你能吃得下吗? 宫守义只能眼巴巴的和宾客们看着叶寻花等人大快朵颐。 钱胖子抓了一根鸡腿,环顾四周有点不好意思了,客气了一句:“你们也来点儿?” “您吃您吃!” 宾客们也不是不饿,可是这屋里的气味太冲了,要不是主家关了大门不让走,他们早跑了! 等叶寻花吃饱喝足了,这才一抹嘴站起来:“今天这事儿是我们不对,不该多管闲事冲撞了婚礼喜气,这就把山贼的尸体收拾干净带走,等会儿山贼的弟兄们要是来随礼,我们就不管了!” 啥意思?我们也没怪你们呀!哎呀!这要是等会儿夔牛山二当家的领着山贼来报复,那可怎么办啊! 这镇上所有的人还不得杀光了啊! 想到这里宾客们都是不寒而栗,只能眼巴巴的看向宫守义,希望他能出口求求人家公子,看能不能把夔牛山二当家的也给收拾了。 哪怕给人家点好处费也行啊! 宫守义终于绷不住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哀求道:“大侠!求您救救我们全镇的人吧!要是山贼不见他们大当家的回去,必定派人来寻,到那时,只怕无人能活呀!” 叶寻花见火候差不多了,赶紧把宫守义搀起来:“别叫我大侠,我就是个读书人。” 立春在一旁插嘴道:“我家公子今年秋闱考了第一,现在是举人老爷了!” “啊!原来是举人老爷!怪不得手段了得!” 底下一片议论之声。 叶寻花听了也不脸红,把手往下按了按:“安静安静!今天的事你们可想彻底解决永无后患?” 宾客们一听有门,“呼啦啦”跪倒一片,齐声道:“求举人老爷出手,为我等解除后患!” “好!如此请大家选出二十精壮男丁,随我杀奔夔牛山,将山贼余孽一并铲除,永绝后患!” 宾客们一听需要自己出人,不禁面面相觑,都不敢作声。 山贼岂是好对付的,去了只怕就回不来了! 叶寻花似有所料,长叹一声:“既无人愿去,那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免得山贼来了受连累!” 说完欲去。 “公子且慢!” 新娘子一步拦在他面前。 “公子为了我等甘冒奇险,我们怎能袖手旁观!虽然我不是男身,甘愿随公子上山杀贼!让父老乡亲心安!” 叶寻花道:“满座须眉皆畏首,不及巾帼一红颜!” 众人听了,都是老脸一红,无言以对。 新郎官宫信也站了出来:“我去!芝儿你留下!” 林芝儿看着自己的夫君,眼里满是自豪和满足,她伸手整了整宫信的衣襟,柔声道:“我的夫君是个真男儿,伟丈夫!嫁夫如此,妇复何求?” “好!” 叶寻花击掌赞叹。 不由想起安月桐来,自己的那个她更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我去!” “我也去!” 这一来,众人可就坐不住了,纷纷举手加入,一下就凑齐了二十个年轻小伙子。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叶寻花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激起大家的斗志和勇气。 一个在欺凌面前不懂的反抗的民族是可悲的,也是注定要灭亡的! “请主家为我们准备些酒肉吃食,我们要去给夔牛山二当家的送礼!” “好!我这就准备,举人老爷一切小心!” 等着我们胜利的好消息吧! 叶寻花差点把这句现代经典台词给秃噜出来。 “那这些尸首怎么办?” “扔乱葬岗上不就得了!” 要说还得是钱胖子,脑子就是灵光,这还是没有把三角内裤戴在头上的情况下,以后要是戴上了,还不得成精了! 此时已是亥时,夜里九点多钟。 叶寻花带着周德彪、郑漏斗,领着二十个精壮小伙儿,挑着盛了美酒佳肴的担子就上了夔牛山。 钱胖子和立春、金剑还有小萍留守,帮着收拾婚礼现场。 夔牛山地势险峻,山高坡陡。 传说古时山中有神兽夔牛现身而得名。 夔牛山历来就有山贼出没,一来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形,易守不易攻。 二来则是山里出产铁矿石,能炼制上好的精铁,是锻造兵刃的绝佳材料。 叶寻花前去剿灭残匪有两个目的,一是为民除害,二是想用铁矿石打制枪筒。 他可不是想仅仅打造一支或是几支,他要的是整整一千支。 以后自己的力量扩大了,手下怎么也得有一千人吧,不得提前准备未雨绸缪。 他们爬过了一道山梁,遇到了第一道岗哨。 “站住!干什么的?前面没路了,来人止步!” “我们是给山上的兄弟送酒肉来了,大当家的说要与兄弟们同乐。” 岗哨见这二十多人挑着担子背着竹筐,喊道:“放在那儿就行,你们回去吧!” “好!那我们就放在这儿了。” 叶寻花指挥众人把东西放下,摆摆手让他们先退回去,自己则趴在了一块石头的阴暗处。 岗哨见来人走的远了,这才和同伴出来搬东西,刚弯下腰,一支弩箭已经射入了脖子之中。 另一个同伴则是胸口中箭,哼也没哼一头栽倒。 叶寻花收了诸葛连弩,摆摆手,退下去的众人又返了回来。 据曾经去过山贼老巢的人讲,这一路上共有三道岗哨,每一处都是易守难攻。 第二道岗哨如法炮制,用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第三道。 第三道岗哨的人有点多,叶寻花利用钩索从侧面偷袭,弩箭射死了两个,吹箭毒死了一个,还有两个直接用刀子解决掉了。 一行人放下了担子和背篓,周身收拾利索,做好了突击贼窝的准备。 叶寻花就是想着让这些青年杀贼练手,只有真正见过血杀过人,才能激发男儿的血性,不惧和敌人拼杀。 山贼的老巢在一处山坳平整之地,建有一排木屋和一座聚义大厅。 另有执勤的碉斗放哨了望,不过天气过于寒冷,没人在上面值守。 叶寻花让众人在暗处等待,自己和周德彪先进去探路。 寨门口有两个岗哨躲在背风处打盹儿,被叶寻花和周德彪一人一个抹了脖子。 两个人进到寨子里,见只有几盏气死风灯在发出幽幽的光,周围一片寂静。 叶寻花打手势让周德彪守住寨门,自己则去查看木屋和聚义厅的情况。 据镇子里的人讲,这伙子山贼不足百人,刚才杀了二十多个,应该还剩六七十人。 木屋有两扇门,应该是被分为了两大间,如果平均分配的话,一间大约有三十人左右。 叶寻花靠在木屋的窗下听了听,里面除了鼾声没有别的动静。 他又摸到聚义厅去探查情况,一般来说,聚义厅的后堂是山寨头目休息的地方。 山寨的二寨主秦天寿绰号飞天夜叉,轻功一流,擅使暗器。 此刻正搂着大寨主的压寨夫人熟睡。 大寨主下山给新娘子破瓜,总得折腾一宿才能回来,他正好趁机和嫂子厮混,早已没有了礼义廉耻。 叶寻花转了一圈回来,把二十个青年叫过来低声嘱咐几句,让他们先进木屋去解决喽啰,两个人负责一个,最好是抹脖子不要扎肚子。 二十个青年听他说的平平淡淡,心里则是浪涛翻涌,平生第一次杀人,还是要杀山贼悍匪,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利刃,排成两排鱼贯而入,周德彪走在前面,悄悄的推开了木屋的门。 一盏昏暗的油灯下,一溜的大通铺上躺着二十多个山贼,他们身上盖着被子,睡得很是香甜。 二十个青年依次在床铺前站好,周德彪一挥手,他们一起动手。 两个人相互配合,一个按头一个抹脖子,登时让十个山贼见了阎王。 周德彪打了一个手势,青年们互换操作方式,这次出了一点纰漏,一个青年手一抖,一刀划在了山贼的锁骨上,疼的山贼“嗷”得一嗓子。 郑漏斗一个箭步跨了过来,赶紧补了一刀。然后对还在发愣的青年道:“赶紧解决剩下的几个!快!” 青年们醒悟过来,扑向被惊醒的五六个山贼。 此时也顾不上是抹脖子还是扎肚子了,只要弄死就行! 这个屋子里的动静终于把隔壁屋子里的山贼惊动了,他们做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着一种本能般的警醒。 “什么动静?” “好像是隔壁屋子里的!” “快起来看看去!” 于是乎二十多个山贼开始套衣服抓兵刃,打开屋门就向外冲。 叶寻花正守在门前,冲着第一出来的就是一弩。 正中那人的咽喉,一声不吭仰面跌倒。 后面的山贼知道有埋伏,把手中的单刀舞得风雨不透。 叶寻花根本没理他,把剩余的四五支弩箭射进了旁边几个山贼的身体。 此时窗户里也有人蹿了出来,手中是一把沉重的大斧。 那人像一股旋风般刮了过来,斧影如山,招招狠辣。 叶寻花一扯地上的绳套,那人顿时绊倒,被他一刀割断了喉咙。 原来叶寻花早就防备着山贼会从窗户出来,在地上埋下了绳套。 此刻第一间屋子里的山贼已经全部报销,周德彪和二十个青年毫发未伤,一起跑了出来。 叶寻花故意让开一个空档,放出四五个山贼来,给青年们练练手。 别看青年们刚刚杀了二十多个山贼,但那是偷袭得手,他们哪有与人厮杀的经验,也就仗着人多,又有一股子虎劲,这才和四五个山贼互有攻杀。 这边寨子里打的热闹,早就惊动了二当家的飞天夜叉秦天寿。 他还以为大当家的来抓奸了,吓得一骨碌钻进了床底下。 等了一会儿听着动静不对,才知道寨子里来了敌人。 他赶紧穿上衣服鞋子,让缩做一团的压寨夫人不要乱跑乱动,自己则推开窗户一下窜了出去! 眼前的场面让他暂时没有动手,想着看清了状况再出手不迟。 院子里二十多个小青年围着两个手下在打,地上还躺着两个一动不动。 一个高个子堵住了东边木屋的门,几乎是出来一个干掉一个,那动作就好像是在点数。 西边木屋的门大敞着,一点动静都没有,里面的人应该是都挂了。 看来这个高个子是个高手,应该也是这些小伙子们的头,擒贼先擒王,就他了! 飞天夜叉的兵刃是一对双钩,平生夺命无数。他还擅用十二把飞镖,出手刁钻,见血封喉。 他从镖囊里摸出三把飞镖,一扬手,三把飞镖呈品字形飞出,上面的一把直取叶寻花的后脑,下面两把分袭双肋。 三把飞镖风驰电掣带着啸叫瞬间即至,而叶寻花正在截击一个想要夺门而出的山贼,对此好像一无所觉。 “老大!小心!” 周德彪首先发现了危险,想要飞身来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出言示警。 飞天夜叉眼见得手,心中暗喜,只要这个首领一死,其他的不足为惧。 眼看飞镖即将及体,叶寻花的头一闪,上面的飞镖射了个空,直奔对面的山贼而去,一下射入了眼窝,山贼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毒发身亡。 另外两把飞镖却正中叶寻花的双肋,“叮”的一声脆响,双双掉落下去。 原来叶寻花穿了防弹背心,根本射不进去! 叶寻花知道二寨主飞天夜叉已经现身身后,却依然没有转身应敌。 屋里的山贼不多了,大概还有十来个,不能一下放出去,那二十个青年可招架不住。 飞天夜叉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敌人的首领这么厉害,不但听风辩位的功夫一流,还有一身铁布衫的横练。 “这位朋友!我夔牛山好像没得罪你吧?没有揭不过的梁子,你我不妨坐下来聊聊,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叶寻花一刀刺入了一个山贼的左胸,顺势一脚将其踢飞,头也不回的道:“咱俩仇深似海,必须至死方休!” 飞天夜叉奇道:“你我素昧平生,何来似海深仇?” 说着手下丝毫不慢,挺双钩向叶寻花刺去! 叶寻花见屋内的山贼已然不多,也就还剩五六个,便不再阻拦他们往外冲,转身拿出来突火枪,一下子点燃了。 飞天夜叉几步纵到叶寻花跟前,手中的双钩还没出招,却见对方拿出一根奇怪的旱烟袋来,将烟袋点上了也不抽,反而递给了自己。 “现在想讨好我了?没……” 他“门”字尚未出口,就看到旱烟袋的嘴子里火光一闪,浓烟升腾,耳中传来一声巨响!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正迸射出来,接着才是浑身一惊,一股危险的感觉扑面而来。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他瞪着难以置信的双眼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刚从屋里冲出来的山贼也惊呆了! 咋就火光一闪,一声巨响,二当家的就倒下了呢? 这也太诡异了吧? 叶寻花想学人家西部牛仔潇洒的吹一下枪筒上还没散尽的硝烟,无奈枪筒太长了点,只好抻着胳膊歪着头才能勉强做到,那姿势好像真的在抽烟一样。 他可不想浪费体力和二寨主斗个你死我活,有省劲的干嘛不用?都啥年代了还大战三百回合吗? 我是来改变历史的,不是来陪你们闹着玩的! 剩余的四五个山贼已经丧失了斗志,扔了兵刃跪在地上抱头投降。 叶寻花吩咐小伙子们把山贼捆绑起来,然后打扫战场。 其实就是把山贼们抢劫搜刮来的钱财给找出来。 结果不但找到了好几箱金银财物,还把压寨夫人也搜了出来。 压寨夫人跪下哭诉,说自己本是良家妇女,被黑龙抢了来逼迫做了夫妻,自己好几次要寻死都没死成,今日终于得救了。 叶寻花也懒得跟她计较,准备带到山下就放了她,不过有几个问题倒是可以问问她。 “你们开采的铁矿石放在哪儿?” “就在后山的仓库里,还有一些被卖掉了。” “带我去看看,不要耍花样!” “奴家不敢,请跟我来。” 来到后山,果然在仓库里找到许多深色的铁矿石,叶寻花琢磨着,要是炼一千根枪管应该够了吧? 他们连夜押着山贼带着财物下了山,回到镇上天都亮了。 镇上的人是一夜未眠,都在暗暗为他们祷告祈求菩萨保佑他们平安。 如今见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并且还抓了五六个贼人,都是欢欣鼓舞,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叶寻花把压寨夫人放了,把五个山贼交给镇上处理,结果山贼被愤怒的人们活活打死了。 那几箱财物他也没要,说要分给大家,被宫守义拦住了,说恩公你不是要炼铁吗?这些金银就作为炼铁的费用吧! 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来取就行! 叶寻花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告诉他炼铁的时候要掌握好火候,可别炼废了。 宫守义拍着胸脯保证,说这就去请附近村里最有名的铁匠来,一定保质保量按期完成! 忽见一人排众而出大声道:”此事万万不可!” 第47章 举人老爷的待遇 叶寻花一怔,见此人却是新郎官宫信。 宫信先是对叶寻花施了一礼,这才继续说道:“恩公!不是我非要反对,实在是官府严禁民间私制铁器,如若被发现,视同造反,岂不是为镇上之人带来祸端?” 叶寻花早有所料,应道:“私制铁器兵刃违反律法,制作民用器物农具却不违法,我们铸的是铁管烟袋,属于日用品,却是无妨!” “如此甚好,是我浅陋了!” 见众人再无异议,叶寻花画了一幅图纸交给宫守义,标明了枪管的具体尺寸和参数,这才和他们告辞而去。 宫守义得了铁矿石的开采权益,又是一笔进项,心下也是欢喜。 叶寻花一行七人出了关山镇,沿官道北上,一路过了阳谷、安乐镇,再往前即将进入莘县境内了。 眼看临近午时,见前面有一驿馆,遂告知众人到里面休息。 钱胖子道:“老大,咱们为啥不再赶几步,回县城家中,偏偏跑来这简陋驿馆歇息?”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锦衣不夸耀,如珠埋沙砾!” “这是处事哲学,你以后多学着点!” 叶寻花谆谆教诲。 “啥是哲学?” “哲学就是关于世界观的学说!” “啥是世界观?” “世界观就是对宇宙万物的认识!” “老大!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当然有了,不要搞个人崇拜!” “啥是个人崇拜?” …… 驿馆的馆差老孙和老沙刚把卫生整理了一遍,此时正沏好了茶准备下棋。 在这偏远地区的驿馆,平时几乎没有人来,偶尔有官差送信路过,在这里喝点水喂喂马。 所以他们的差事比较清闲自在,闲着无聊就下棋解闷。 刚刚把棋子摆上,就听到门外面一阵人声马嘶,忙起身出门观瞧,见来了一行六七人,个个骑马,做富家公子打扮,为首一人长的面如冠玉齿白唇红,身材修长犹如玉树临风。 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身后几个人也是仪表不凡,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要说叶寻花哥几个以前虽说是富家子弟,养尊处优,自诩花间四少,诗酒风流,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油头粉面,吊儿郎当。 这一段时间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搏杀、大起大落,由此锻炼了体魄,增长了阅历,也陶冶了性情,壮大了胆识。 进而眼界和素养都提高了一大截,变得锋芒内敛,气质外放,自有一种异于常人之气。 老孙和老沙不敢怠慢,忙上前招呼。 一问之下果然是考取了举人功名的老爷,而且还是四个! 两个文举两个武举! 朝廷有规定,凡是有举人功名的可以在驿馆免费吃住,还得好生伺候着。 两个馆差连忙牵马拽镫扶叶寻花下马,叶寻花可没有那么大架子,连忙跳下马来,向二人致谢。 把四个举人老爷恭恭敬敬请进来,两个馆差就忙活开了,又是打水净面,又是沏茶倒水,将备下的腊肉、风干鸡做菜,珍藏的村酿也摆上了桌。 叶寻花坦然处之,赏了他们一人一锭十两的银子。 用过了午饭,叶寻花吩咐立春和金剑回家报喜,务必要把声势弄大,最好是满城皆知! 并嘱咐他们自己明天早上启程,今日在此歇息一晚,可不要把话传错了。 周德彪就不明白了,问叶寻花:“咱们现在走傍晚到家,耽误不了吃晚饭,干嘛要在此多住一宿?” 郑漏斗也是如此想法,眼巴巴的等叶寻花作答。 钱胖子把二郎腿一翘,指着他们两个一顿数落:“恁俩是不是傻?你这回去都晚上了,谁能看清你的鼻子脸!知道的是你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进贼了呢!” “锦衣夜行!老大说的锦衣夜行恁俩懂不懂?要回恁俩回去吧!我反正跟着老大!” 郑漏斗马上见风使舵:“对!我也坚决跟着老大,彪子你自个儿回去吧!” 周德彪有点傻眼,分辨道:“我没说要回去呀!老大就是说在这儿过年,我现在就去买爆竹!” 立春和金剑一路快马加鞭,不到天黑就到了莘县县城。 二人想起叶寻花的嘱咐,先去锣鼓店买了一面铜锣,然后骑着马开始在大街上转悠。 金剑在前面敲锣,立春在后面喊街:“恭喜叶府叶寻花公子桂榜提名!” “恭喜钱府钱云鹤公子荣登三甲!” “恭喜周府周德彪公子武举高中!” “恭喜郑府郑晓鸥公子荣归故里!” 两个人这一折腾,把大半个县城的人都惊动了! 人们涌上大街,纷纷打听,然后奔走相告,一时间花间四少的大名就像长了翅膀,飞进了千家万户! 虽说前一段时间家里人都知道了他们中举的消息,可是由于发生了鹿鸣宴事件,叶寻花成了通缉犯,叶县令也受到牵连,其他三人又被质押在京,那是担心的不得了。 整天烧香拜佛求保佑,哪有心思庆贺。 如今听说四个人安全归来,还是以举人的身份荣归,那可是喜从天降,欣喜若狂! 四个人的家属都出来了,叶县令碍于自己县令的身份,派出管家出来迎接。 管家身后跟着叶寻花的四大丫鬟,春桃、夏荷、秋英和腊梅。 还有四大家仆来福、添禄、增寿、进喜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钱胖子、周德彪和郑漏斗的老爸、老妈、老婆还有一大堆的丫鬟仆人凑在一起互相道喜:你家儿子有出息了!恁家少爷好厉害呀! 街坊四邻也随着看热闹,连红袖招和楚湘馆的姑娘们都给惊动了,都要来看看以前的相好如今咋就成了举人老爷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赎身,来个小举人独占花魁。 大家伙儿引颈翘首望眼欲穿,左等右等就是没见四个人的身影。 最后立春和金剑围着县城跑了一圈回来,才知道四大举子要到明天才正式荣归! 立春和金剑马上就陷入了人们的汪洋大海,各种声音让他们应接不暇、语无伦次。 直到夜色渐深寒风刺骨,四个家族的人才逐渐散去。 再冷的夜也挡不住消息的传播速度,一个晚上的时间足以做到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立春和金剑见目标达到,终于完成了公子的托付。 他们转身就去了一个庭院深深的院落,却被告知教主几天前就出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第二天鸡叫头遍叶寻花等人就上了路,若是不早走中午以前就到不了县城,预期的欢迎场面势必会大打折扣。 当然,恰到好处的等待更会使人热情高涨,这都需要掌握时机有度。 此时的莘县十里长亭已经人满为患,光是四个家族的人就来了一百多口。 看热闹的人更是摩肩接踵,他们慕名而来相约一睹四大举子的风采,更有不知多少怀春少女想要看看心目中的叶公子。 小商小贩也看到了商机,在路边摆下摊子高声叫卖,倒也收入颇丰。 这是一场莘县县城的狂欢,就连莫夫子都感到脸上有光,毕竟叶寻花也算自己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自己还教了他三个月呢! 临近午时,远远的从官道上出现了四五骑人马,当先一人白衣白马衣袂飘飘。 立春一见立马大叫:“我家公子回来了!四大举子都回来了!” 这一声仿佛水面从山顶投下一块巨石,掀起了狂涛巨浪,人群轰鸣声大作,又像捅了一个超级大的马蜂窝。 叶寻花早已看到了来迎接的人群,他把脊背挺的笔直,告诫身后的几个人:“都给我端起来!别塌了架!” 周德彪、郑漏斗在马上坐直了身子,钱胖子把大肚子一挺,自有一种老爷的体态,就连刚学会骑马的小萍也打起了精神。 叶寻花微微一勒马缰,把速度控制好,向人群招手示意。 人群发出一声轰鸣作为回应,接着便开始骚动起来,一起向他们涌来! “慢点慢点!” “别挤别挤!” “踩我脚了!我的鞋子丢了!” 叶寻花就像一个检阅部队的大将军,这一刻志得意满,风光一时无两。 他看到管家带着四个丫鬟还有四个仆人向他跑来,心中暗道:别急别急,先紧着别人! 人群如流水一般从他身边涌了过去,把钱胖子围得是水泄不通。 “原来钱公子才是今年的三甲!” “果然是长得一表人才!” “钱公子可曾婚配?我娘家侄女年方二八!” 钱胖子两只眼睛都笑没了,老大就是老大,果然是算无遗策,人中卧龙! 就连周德彪和郑漏斗的身边也围满了人,武举就是威风!这可是未来的大将军! 叶寻花看着自己家的几个人,略微有些尴尬,那个啥,咱们回家! 春桃一扁嘴:“少爷,你咋考了个最后一名呢?” “其实,我和你说,考最后一名的难度最大了……” 叶寻花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故作受惊状:“不好了!马惊了!” 然后落荒而逃! 这几日莘县县城的绳子和锥子突然脱销了,几乎成了家家必备之物,同时也成了家中学子们的噩梦。 一个六七岁的小童正在伏案临书,头顶悬着绳子,一把锥子就放在书案上。 “钱云鹤!钱胖子!我恨你一辈子!” 小童眼里噙着眼泪,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喊道; 据说这个学习秘诀是从文举三甲钱云鹤的嘴里说出来的,一般人都不告诉他! 叶寻花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老爹。 叶县令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经常会咳嗽几声。 知道儿子今天回来,特意让厨娘做了一桌好菜。 叶寻花一进门就给老爹磕头,一连磕了三个才站起来。 叶县令先咳嗽了几声才开口:“本以为你去参加科考是胡闹,没想到真的中举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头悬梁锥刺股可不是闹着玩的!中举就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这叫皇天不负有心人!” 叶县令见儿子振振有词,虽然觉得他能考中有些匪夷所思,但科举考试是何等的严格,自己当年也是领教过的。 也许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我姑且信你,那钱云鹤又是怎么个情况?他竟然得了第三名?” “这我哪里知道,也许主考官就喜欢他的文章呢!” 见自己的老爹还要啰嗦,叶寻花说自己饿了,肚子都快瘪了。 叶县令只好开饭,先吃饱了再说。 席间叶寻花问老爹,有没有受到自己的牵连。 叶县令摇了摇头,说没啥事儿,临时关了几天,这不又官复原职了嘛! 叶寻花知道老爹不愿说,肯定受了不少罪,不然也不会老咳嗽。 “等会儿我去请古大夫来给您看看,总是这么咳嗽可不行!” “看过了,没用的!咳咳!安教主说这是伤及肺脉了,需要千年雪莲才行。” “安教主?哪个安教主?” “嗯,没啥,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叶寻花觉得更奇怪了,这个安教主应该就是明月教的教主,怎么所有的人一说到他都是一副诲莫若深的样子,难道不能提及吗? 他想起自己的秘密任务,打入内部并摧毁明月教,可是怎么打入才好呢? “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 叶县令见儿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觉得还是让他早点成家的好。 “啊,您说!” “你姨娘托人带话来说,她的一个远房表侄女今年刚好一十六岁,家中颇有些田地,人物标致,莲足也缠的好,让我给你提亲呢。” 啥? 才十六岁! 那不是未成年吗? 还缠小脚? 这也太不人道了! 我可受不了! “那啥,我现在还不想成婚!” “这可由不得你,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咳咳,你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我还要参加明年的春闱,现在可不能分心。” “耽误不了!成了家更能激发潜力!”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她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咳咳,认不认识不重要!” 叶寻花没辙了,只好搬出杀手锏。 “那个,我已经私定终身了!” “那可不行!婚姻大事,必须父母做主!咳咳,苟且之事,绝不能做!” “是中书府的小姐!” “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女儿梁紫心!” “哎呦我滴个亲娘!咳咳,你,你不要命了?” “咋了?” “还咋了?你竟然敢勾引中书府的千金?你不怕被抓起来打死?” “没事儿!她爹知道!” “咳咳,你说中书大人知道此事?” “知道,还是他亲口提的呢!” 叶县令听了这话一捂脸,我信你个鬼! 一定是勾引人家梁小姐被发现了,咋没把你抓起来打死了呢?难道是珠胎暗结有了?你就净给我惹祸吧你! 上次你被人通缉我差点被打死,这回你竟然连中书府的小姐也敢惹,你是嫌我死的慢啊! 叶寻花无奈之下只好把梁小姐搬出来当挡箭牌。 没想到差点把老爹给吓死。 叶县令现在愁的没有一点胃口,这可咋办啊?我咋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咋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可也不能把他掐死不是? “这事儿你到底怎么处理?咳咳。” “我想着先参加春闱科考,拿个状元啥的,拿不了状元,榜眼、探花也行,然后再去提亲,这样不就双喜临门了嘛!” 叶县令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还拿个状元?状元不行榜眼探花也行? 你倒是行了,主考官那儿能行吗?皇上那儿能行吗? 你以为你谁啊?皇上的把兄弟吗? 大言不惭!毫无自知之明! 罢了罢了!你开心就好! 你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 叶县令一摔筷子起身离席,不吃了!回屋躺着去! 叶寻花见目的达到,胃口大开,叫厨娘又给添了一大碗饭。 过的几日,正是腊月初八。 叶寻花又被老爹叫了去,这次却是公事。 周德彪、郑漏斗、钱胖子三人都来了,他们一起来接受朝廷的恩泽。 按照宋例,凡是取得了举人资格的都有封赏,所在州县必须给他们分房子分地。 叶县令让县丞把记载了官产的簿子拿来,依次给四个人分配。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处带前后院子的房产,还有十亩良田。 另外依例还要分配几个仆人,由于官衙没有这方面的储备,只能分些银子让他们自买。 可是银子也没有,只好先欠着。 几个人对此毫无异议,能分房子田地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当然最后这句是叶寻花的内心独白,其他三人根本也没在乎。 中了举是份荣耀,其他的不重要! 四个人领了封赏去看房子,见房子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僻,不过安静点也好,可以在这里读书备考。 钱胖子对于能中举人已经是心满意足,至于明年的春闱那是连想也不敢想。 进京赴考那可是天子脚下,还能容得你投机取巧? 若是稍有差池还不立刻拿下,诛你全家也不冤枉。 不过人前的面子还是要做足的,现在全县城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四个。 四个人现在已经成了传奇人物,可以写进县志的那种。 花间四少成了中举四人组,这其中的励志故事都有人写书立传刊印出版了。 据说早就被订阅一空。 洛阳纸贵成了现实,四个人的外部压力也是空前大增。 周德彪和郑漏斗却十分轻松,他们属于内定人员,相当于现在的保送生。 去汴梁考试就是走个过场,只要别像叶寻花那样考个倒数第一名就行。 叶寻花站在自己的宅子门前,注意力却放在距此不远的一所院落上。 这个院落占地十多亩,比他们四个人的加起来都大。 院子里树木森森十分幽静,却不时有人员进出。 门口竟然还有两个人在站岗,搞得好像是什么军事重地。 一个人的出现引起了他的怀疑,难道…… 第48章 射月行动 张贵!这个人他认识,当时是在阳谷县城。 他不是梁山的人吗? 怎么跑到我莘县来了? 难道是来刺探情报的? 准备对我莘县不利? 叶寻花见张贵和一个手下径直走向了旁边的院子,门岗上前询问了几句,让他们在门口候着,另一个门岗进去通报。 不大一会儿门岗出来了,推开门让他们进去。 然后又把大门关上了。 连让叶寻花往里瞅一眼的机会都没给。 这就奇了怪了! 这所大院子究竟是什么所在?好像是某个组织的秘密基地。 叶寻花进了自家的院子,见钱胖子正和郑漏斗争论家具是选楠木的好还是檀木的好。 “楠木?那不是做棺材用的吗?” “你懂个锤子!最好的楠木万金难求,知道紫禁城金銮殿的立柱吗?” “知道咋了?你还想扛回来打五斗柜呀?” 这时候周德彪插话了:“我看行!打一个一人多长的,生前当柜子,死了做棺材!” 叶寻花没有理会这几个活宝的大逆不道之言,径直穿过堂屋到了后院,然后翻过后院的院墙到了外面,借着稀稀拉拉的树林子掩护,小跑了四五十米,到了神秘院落的围墙边上。 他蹲在墙根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起身一下爬上了围墙,探头往里面一看。 只见里面的院子很是清幽雅静,不远处的湖里一泓碧水,岸边是参差杨柳。 湖上一座九曲回廊,中间架了个八角凉亭。 湖里的菱荷早已残枯,只有几根老枝倔强的挺立。 叶寻花愣了! 这不是我家吗? 难道我又穿越了? 不对呀!我县衙的家啥时候搬到这里来了?也不可能呀!这人工湖是说搬就搬的吗? 他定了定心,觉得这可能是一个设计施工匠人建造的地址不同建筑布局相同的两个地方。 四周很静,没有发现明暗哨。 他双手一撑顺势翻了过去。 轻轻落到地上,连旁边树上的一只黑色八哥都没有惊动。 他伏低身子,准备穿过九曲桥到对岸的房子后面去偷听。 刚刚到了九曲桥中间的凉亭上,正在窃喜没有被人发现。 “来人止步!” 叶寻花一惊,竟然被人发现了! 他四下一看,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难道是对方埋伏下的暗哨? 他慢慢直起身子,好像要现身出来,却倏地往回就跑。 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非请擅入,非奸即盗!” 那个声音继续喊道; 该死! 声音来自头顶,那个暗哨在树上! 叶寻花已经做好了准备,短刃已在手,如果那个人出手拦截,自己不在意把他干掉! “惊弓之鸟!狼狈而逃!”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你才是鸟! 叶寻花心中暗骂,寻声望去,就见一只黑色的八哥正对着他叫! 你真的是鸟! 叶寻花恨不得拔光了它的鸟毛! 可惜够不着。 八哥的叫声终于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几个声音从不同的方位响起:“有贼人!” “抓住他!” 叶寻花几个起落就到了院墙底下,轻轻一纵扒住了墙头,两只胳膊一较劲就翻了出去。 落地后一刻不停,极速跑到自己院墙下,麻利的翻了进去。 从出来到进去不到十秒,速度放到现在能破纪录。 他进了自己的院子喘了一口大气,然后好整以暇的去找那三个活宝。 钱胖子三个人还在争的面红耳赤,见叶寻花出来了就叫他来做个评断。 叶寻花把手往下压了压,道:“今天中午揽月楼,我做东!” 三人大喜,也不抬杠了,勾肩搭背跟着叶寻花往外走。 刚到前院,就见有人往里面探头探脑, 叶寻花不动声色,施施然走了出去,见三个身体健硕的青年正准备往里走。 “怎么回事儿?” 叶寻花问他们。 三个青年倒是很客气:“这位公子,我们要去里面看看。” 叶寻花还没吱声,身后的钱胖子不干了,把肚子一挺挡住大门:“我看谁敢私闯民宅?难道不怕王法了吗?” 三个青年闻言一犹豫,为首的一个道:“刚才有人到我们家偷东西,被我们发现了跑了出来,好像跑到贵府上了,还请让我们搜一搜。” “大胆!无凭无据搜查民宅,等同于强盗行径,我要拉你见官!” 郑漏斗也不会惯着他们。 三个青年还是毫无惧色,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叶寻花就觉得奇怪了,按说一般的百姓听说见官都怕的不行,怎么这几个人一点惧色也没有,他们依仗的是什么呢? 此时一个方脸汉子带着两个随从赶了过来,三个青年一起向他行礼:“见过吕坛主!” 吕坛主? 叶寻花眉头一皱,难道是明月教? 那个吕坛主朝叶寻花等人一抱拳,朗声道:“在下吕布衣,明月教青龙坛坛主,不知几位公子如何称呼?” 果然是明月教! 看来明月教的势力在莘县不小啊! 公然占用这么大的宅子,还敢和梁山来往,教众连官府也不怕,坛主公开露面活动,这一切说明明月教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程度。 “原来是吕坛主!我们只是莘县的几个举子,不知吕坛主有何指教?” 叶寻花不卑不亢。 “几位就是刚刚荣归的四大举子吧?失敬失敬!” 吕布衣谦逊有礼。 这明月教不简单! 回去和老爹好好合计合计,怎样才能将之彻底拔去。 “好说好说!吕坛主若是有暇,我们四人要去揽月楼吃饭,不如一起如何?”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吕布衣还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姿态,让开了去路。 周德彪将大门锁了,四人上马离去。 “坛主,为何放他们离开,我觉得那个领头的嫌疑最大!” “此人不能擅动,他是本县叶县令之子,教主又与叶县令一向交好,还是等教主回来再说。” “是,属下知道了!” “加强总坛的防范措施,增加岗哨和巡逻人数,绝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 “是!” 叶寻花兄弟四人在揽月楼吃酒,一直到了傍晚才回家。 回到家他先去找老爹。 当他再次提起明月教的时候,老爹还是那句话,安心备考就行,不要乱打听,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还有,尽快和中书府的梁小姐断绝来往,不然打断你的腿! 叶寻花碰了一鼻子灰,又不能发作,谁让人家是爹呢! 他真想掏出那枚三品官见了也要退让的飞虎令来,告诉老爹你得听我的。 想了想还是算了,有些事还得靠自己。 他决定晚上再去一趟明月教的老巢,来他个二探九曲桥。 捱到半夜,叶寻花穿了夜行衣从家里出来,一路疾驰到了明月教的总坛外面。 这次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找了棵大树爬了上去。 虽然离得比较远,但他有单筒望远镜,那可是相当于天文望远镜的存在。 他倚在树杈子上,开始窥看那座神秘的宅院。 望远镜果然给力,几乎就跟在眼前一样清晰,这座庭院的布局几乎和他家一模一样,就是比例略大一些。 只见院子里的岗哨增加了不少,巡逻队一刻也不停,看来由于白天的事引起了警觉,这才加强了警戒力度。 看来想要进去有难度,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差点把望远镜给扔了。 只见一个淡若无物的人影出现在身边,原来是躲在望远镜里的金莲。 “你出来干嘛?望远镜都不清楚了!” “奴家出来透透气。” “鬼魂也需要呼吸吗?” “当然了,只是和活着的时候不同罢了。” “奥,那你啥时候回去?” “奴家这才刚刚出来。” “要不你到里面替我看看去吧?” 叶寻花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好吧。” 金莲倒也干脆,眨眼就没了影子。 叶寻花打了个哈欠,想找个树杈坐的舒服些。 “公子,我回来了!” 我擦! 叶寻花一激灵,又差点掉下去。 “这么快!” “嗯!” “看到啥了?” “好多房子好多树。” “还有呢?” “还有人。” “他们在干嘛?” “有的站着,有的在走,有的在说话。” “说的啥?” “哎呀!别问了!有些不雅!” 叶寻花一阵头大。 你一个鬼,怕什么不雅? “没事,说吧!” “嗯,一个小胡子,说他拉肚子,问人借裤子,那人给他个瓶塞子,让他堵住屁眼子,他说滚犊子,结果拉了一路子!” “停停!你搁这说绕口令呢?” 金莲不高兴了,是你让我说的! ”这样,你进去给我偷几封信出来。” “偷不了,我拿不动!” “那你看看上面都写啥了?” “看了也白搭,我不识字!” 叶寻花一捂脸,这该死的封建社会,也不办个扫盲班! “好吧!以后我读书的时候,你在旁边跟着学!” “白天不行!我只有在晚上才能出来。” “好好好!随你!” “公子,咱回去吧!” “为啥?” “我现在就想学!” 叶寻花被打败了,收了望远镜,回家! 唉!咱不能打击人家孩子的学习积极性吧! 教育为本,从鬼抓起! 叶寻花家里的灯亮了一宿,他又开始了秉烛苦读的努力状态。 接下来的几天,他白天出去深入民间调查走访,掌握了大量明月教的第一手资料。 他发现明月教在民间很受欢迎,他们不欺负老百姓,不做与民争利的事,还能帮助老百姓解决一些实际困难,很得民心。 这正是明月教的可怕之处! 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将这些调查材料整理了一下写成一封信,交给官差送往了大名府的镇远侯王府。 腊月十五,他收到了小王爷赵菱的回信。 信里赞扬了他的付出和努力,让他再接再厉打入进去,争取接触到内部核心机密,为彻底摧毁明月教做准备。 随信附带了一个长条木盒包裹,打开一看,是一幅工笔花鸟画和一幅字。 画上写有落款:宣和主人。 正是当今皇上宋徽宗赵佶的号。 叶寻花如获至宝,看了又看,仔细揣摩书画的用笔精髓和布局神韵。 然后开始临摹仿写,务必做到一模一样。 他自小是神童,有过目不忘之能,才思敏捷,更是举一而反三。 如今潜心贯注研究绘画书法,日废饮食夜不成寐,进境自是一日千里,成就斐然。 腊月二十三,小年。 照例要包饺子吃团圆饭。 姨娘带着宝儿从济州回来了,一家人围坐一起吃饭。 叶县令见儿子有些憔悴,问他近来都忙着什么。 叶寻花说在新宅日夜苦读,备考明年春闱。 叶县令点头赞许,说年轻人就要多吃苦才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姨娘自从知道叶寻花中了举人,对他也不似以前那么冷淡,关心了几句又问他能不能指点一下宝儿的学习。 叶寻花哪有时间顾及此事,但还是点头应允下来,虽说是同父异母,毕竟是手足兄弟,该帮还是要帮的。 他询问宝儿一些学业上的问题,宝儿一一回答,显然是用了功的。 叶县令见两个儿子和睦相处,也是老怀甚慰。 “爹,听说安教主快回来了?” 叶寻花随口问道; “是呀,她走的时候说一定赶在除夕前回来。” 吃完了饭,他回了新宅,读书到深夜。 金莲在一旁翻书,有不认识的字就去问他,显然学得很快。 叶寻花看了一眼金莲那张惨白的脸,还有空洞无神的双眼,心里哀叹:幸亏我胆大,不然早就吓死了! 月移星转,叶寻花出去放水,回来在院子里轻敲廊柱,当当当…… 不一会儿,周德彪、郑漏斗和钱胖子前后进了家门,四个人凑在一起嘀咕。 “彪子,坛子地雷做的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整整二十个,威力不是一般的大!” “漏斗,枪管取回来了吗?” “取了十根,正在组装试验,比竹筒的强多了!” “胖子,送酒的时候你亲自盯着,一定要把二十个地雷混在里面,做好标记,轻拿轻放,不能出一点意外!” “放心吧老大!我找的都是老伙计,从来没有失过手。” “好!我再把计划说一遍,他们的教主会在除夕前回来,这些订购的酒就是在除夕夜教众聚会的时候喝的。” “到时候我化妆进去点燃引爆,你们就在大门口等着,出来一个就给我用突火枪干掉,重点招呼那些坛主、香主。” “我想到时候也剩不下多少,即使能活着也会受伤,到时候你们别急别慌,突火枪一人两杆,交替施放。” 三个人一起点头,钱胖子还有些疑问,问道:“老大,这明月教有没招惹我们,为啥要下死手?” “一山不容二虎!” “你是说他们会威胁到我们?” “不!他们会威胁到国家!” “不会吧?老百姓都说他们还不错的。” “那是现在,必须扼杀一切个人崇拜组织的萌芽!” “那我们都崇拜你是不是也要那个扼杀?” “你是不是傻?老大我为国为民是正义和真理的化身!明白了吗?” 三个人一起摇头。 “正义我知道,真理是谁?” “是个女的吧?” “比那个苍#空还好看吗?” “都特么滚!睡觉!” 叶寻花决定在除夕夜把明月教的总坛彻底摧毁,到时候引爆二十坛混在酒坛子里的炸药地雷,足以把整个院落夷为平地。 即使有侥幸不死的让钱胖子三人在外面守着,出来一个就干掉一个。 突火枪改用了铸铁管做枪筒,精度和射程都有很大的提高。 引信采用了自动打火,就是在机簧那里安装了一块火石。 这种武器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在雨天使用,不过现在是冬天,天气不好只能下雪,不会下雨。 火药的装填也做了改进,将散装火药用纸包好利于快速装入,子弹改为铸铁弹,和现代的子弹头很像。 明月教除夕聚会不会有太多的人,普通教众都会在自己家过年,只有那些头脑才会聚在一起。 只要将上层组织成员消灭掉,那么这个组织就会土崩瓦解,彻底消失。 至于他们的教主,曾经救了自己的老爹,还有用他给金剑的疗伤药,救了周德彪和郑漏斗。 这个情他一直都记着呢,所以他准备在除夕夜把他救下来,最多废了他的武功,让他和普通人一样生活。 自己可以给他买房子买地,让他生活优渥不愁吃穿,安稳平静的度过一生。 他将这个行动计划命名为:射月行动! 腊月二十九,一切都在按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钱胖子已经把混有炸药的酒坛子送进了明月教总坛的储物室。 突火枪的射击试验是在县城郊外的山里进行的,结果令人满意。 改良了的钢管突火枪威力提高了不止一倍,能够射穿五十米外的厚木板。 即使是二百米外也能射杀人或动物。 钢管的前端安了一个凸起作为准星,大大提高了射击的精确度。 现在叶寻花有一千支钢管的储备,暂时埋在新宅的后院,等时机成熟就会大量装备部队。 万事俱备,只等明天除夕夜启动射月行动! 第49章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梆梆梆!” 几声清脆的敲门声在暗夜里响起。 叶寻花还没睡,刚刚画完一幅鸳鸯戏水芙蓉图。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示意在一旁习字的鬼魂金莲暂时躲起来。 金莲嘟着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配着披肩的长发,以及惨白的脸还有黑眼眶,看上去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谁呀?来了!” 叶寻花觉得奇怪,这都啥时候了还有人来,肯定不是钱胖子他们三个,他们从来不会敲门,要不用手乱拍,要不用脚狂踹。 大门要么“啪啪啪“,要么“咣咣咣“,没有一点举子的素质和仪态。 难道是老爹出了什么意外? 咳嗽病又严重了? 他曾经多方打听千年雪莲这味药,可是根本没有药铺有售,药铺掌柜说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千年之物都能成精了! 他也曾托小王爷赵菱看看能不能在大内找到,赵菱回话说,几十年的倒有,百年的从没见过,至于千年的就是有也不能给你,圣上还留着自己服用呢! 据说这种仙物要到西域天山去找,按照当下的交通工具和路况,恐怕一年也到不了! 况且西域还在回鹘国境内,那可是敌对国,不知会遇到多少未知的危险! 以后自己是一定会去西域的,不是去旅游而是收复,大宋的版图可不能像现在这么小! 当然现在条件还不不允许。 应该不是老爹派人来找我。 如果是的话来人应该称呼自己少爷,而不是一声不吭。 会不会是隔壁的明月教? 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想要提前动手来对付自己? “谁?” 门外没有动静。 叶寻花将放在大门上面的突火枪取下来,右手持枪,左手轻轻拉开门栓,猛的打开门,将枪口对准了门外来人! 只见一个黑影猛的扑了上来,速度比一只狸猫都快。 叶寻花甚至都没来得及扣动扳机,那人已经抢入了怀里,两只胳膊从腋下缠住了他的后背,双足左右一绞勾住了他的两腿。 叶寻花暗叫一声不好! 这种近身搏斗像他这种高个子最容易吃亏了,手长脚长反倒不利于发挥。 他只能将持枪的右手往怀里一带,沉重的枪管砸向来人的后脑。 来人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顿时让他魂飞天外! 右手猛的一顿,握枪的手慢慢松开,“当啷”一声,突火枪的枪管砸在青砖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想我了吗?” 怀里的人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像一只八爪鱼把他缠紧。 “想我了吗?” 叶寻花浑身一震,只觉得温暖在怀,兰麝盈息,仿佛将整个世界拥入了怀里! “想!” “好想好想!” 他喃喃着,低头用两片滚烫贴上了一双温润。 安月桐“叮咛”一声,在这寒夜里竟然出了一身汗,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心里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叶寻花双手抱着她,好像抱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生怕一不注意就会弄碎。 两个人不知怎么就到了屋里。 温暖的大床,红烛昏罗帐。 “不要……” 安月桐的声音低如蚊呐。 叶寻花好像被点燃了一般,浑身冒着熊熊火焰。 脆弱的堤坝,在波浪汹涌中逐渐垮塌。 “公子!你们在干嘛?” 叶寻花还没飞到天上就被一巴掌拍在了地下! “啊?我们在做核酸……” 面对金莲天真无邪的一双空洞大眼窝子,叶寻花悻悻的下了床。 再看安月桐,早已两颊绯红裹着被子躲到了床角。 “做核酸?” 金莲感觉叶公子的学问好深奥,怎么也想不出核酸是出自哪本经史子集。 “月姐姐一向可好?” 她认识安月桐,还想让她帮着自己作法往生呢。 安月桐终于恢复了正常,笑了笑,问道:“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住在叶公子的圆筒里!” 金莲用手比划了一下。 安月桐看向叶寻花。 “别误会啊!她说的是望远镜!” “月姐姐,叶公子对我可好了,还教我写字画画!” “是吗?” 安月桐盯着叶寻花。 “啊!我想送她上学堂来着,人家不敢收她!” “月姐姐……” 金莲还想说点什么,被叶寻花打断了:“金莲!你去看看钱胖子睡了吗?” “这么晚肯定睡了呀!” “睡了把他叫起来!” “为啥?” “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好吧!” 金莲一头雾水的飘走了。 叶寻花舒了一口气。 然后嬉皮笑脸的想坐到床上去。 屁股还没挨着床沿,被安月桐一脚就踹到了地上。 “哎呀!我真没干啥!” 安月桐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床上下来,把手伸给叶寻花。 叶寻花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想再次拥她入怀,却被她轻轻推开了。 “小白还在呢!” 叶寻花只好讪讪一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鼻子底下不是有嘴嘛。” “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吧?” 叶寻花以为安月桐是从终南山而来。 “嗯,累坏了。” 安月桐来的地方可比终南山远多了。 “我煮面给你吃吧?” “好呀,你还会煮面?” 叶寻花开始和面,他的手很灵巧,把面三揉两揉成团,再用擀面杖擀成薄薄的饼,将饼来回摞成数叠,用刀细细切了。 然后去灶上生火,放水煮面。 期间切了葱花,卧了个鸡蛋,临出锅撒了些虾皮,用细瓷碗盛了,放在安月桐面前。 安月桐展颜一笑,接他递来的筷子,开始慢慢的吃面。 叶寻花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心境安然,一切都是那么和谐自然。 吃着吃着,安月桐的眼圈开始发红,一滴眼泪盈盈欲落,她用手背拭了去,看着叶寻花。 “怎么了?” 叶寻花的笑容和煦而温暖。 “这是我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的面!” “喜欢吃我给你做一辈子!” “真的?” “真的!”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四目相对,温情脉脉。 良久,叶寻花才道:“我们以后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好!” “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 “明天我们一起过除夕,那个一起过大年初一……” 叶寻花差点忘了除夕夜的射月行动。 “怎么,除夕你有事吗?还是,我去不方便?” 一起过除夕的都是一家人。 “不不!我确实有点事儿。” “能告诉我吗?” “能,太能了!要不咱俩一起去吧?” “好啊!叶安联手,天下无敌!” “哈哈!对对!桐花出马,一个顶仨!” 桐花!桐花? 叶寻花好像明白了什么。 安月桐俏脸一红:“不许瞎想!” 叶寻花把自己的射月行动和安月桐说了一遍。 安月桐听完脸上的表情很精彩,看不出想哭还是想笑。 “咋了?有问题吗?” 叶寻花以为自己的行动计划有什么纰漏。 “没问题!很好!说吧,我怎么配合你?” 叶寻花想了想,说道:“明天晚上我引爆炸弹以后,你负责接应我吧,我带着那个教主从后花园出去。” 安月桐摇了摇头:“你去引爆炸弹我不放心,万一把自己炸了怎么办?还是我去吧!” “不行!太危险了!” “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 “那倒不是,不过……” “就这么定了!” 安月桐的语气不容置疑,就这么拍板决定了! 叶寻花虽然知道安月桐实力不俗,但毕竟炸弹爆炸的威力太大,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全。 “郎君,你放心,我保证一根汗毛都不会少的!” 一声“郎君”把叶寻花的骨头都叫酥了,他只好郑重其事的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要数数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今天除夕夜,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春联,挂上了红灯笼。大人们忙着准备年夜饭,孩童们则凑在一起放爆竹。 夜色渐深,人们都在家中团团圆圆。 明月教总坛外面,钱胖子三人埋伏在一片小树林里,虽然他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还是在刺骨的寒风中冻透了。 刚才安月桐就从围墙上进去了,到现在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 眼看马上就是除夕子时了,也该动手了吧! 钱胖子呵着手,腋下夹着两把突火枪,眼巴巴的看着明月教总坛的大门。 “你说不会失手了吧?” 郑漏斗实在沉不住气了。 周德彪摇了摇头:“安姑娘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你看她刚才跃进围墙的姿势,那是轻飘飘如履平地,老大都做不到这样。” “那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正说着呢,就听见里面“轰”的一声巨响! 成了! 三个人大喜,一起爬起来朝明月教总坛大门口冲去,手里的突火枪都举了起来,只要里面有人出来就开火! 一百多米的距离转瞬就到,跑到大门口就没听到第二声爆炸! 不对呀! 老大说一旦爆炸那就是连锁性的,会响成一片,形成冲天的火光,还会有像蘑菇的云升起。 这咋就响了一声没下文了呢? 三个人忐忑了,那还在不在这里守着呀,可别伏击人家不成再被人家给收拾了! 叶寻花比他们三个还急! 当听到第一声爆炸的时候他握紧了拳头。 月儿,好样的! 只要里面炸成一片,他就从后院围墙冲进去接应。 夜行衣穿好了,突火枪也已上膛。 闪光弹、瓶子手雷也备好了,但愿安月桐能顺利控制那个教主,一切就太完美了! 可是! 咋就没有第二声了呢? 叶寻花在围墙下面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实在是沉不住气了。 不管了! 绝不能让安月桐受一点伤害! 哪怕行动失败了也无所谓! 他像一只大鸟一样腾空跃过了围墙,连桥都没顾得上走,直接从冰面上跑了过去。 静! 太静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的心态乱了,步速乱了,以至于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好不容易跑过湖面,其实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是他还是觉得慢! 他纵身上了一排房子的屋顶,手脚并用往上爬,屋瓦被他踩烂了好几块,发出一声声脆响! 千万不要出事! 千万不要! 他后悔让安月桐独自前来,后悔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甚至后悔和安月桐说了这件事! 他一下爬上了屋脊,就要翻身而过。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的身体一下定格! 他骑坐在屋脊上,呆呆的看着下面的场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面是一个大院落,屋檐下挂着一只只大红的灯笼,把院子照的通明透亮。 院子里站满了密密麻麻人,总数约有一百多。 这些人分成了两排,身着各色的衣衫,恭恭敬敬的正在给院子中间一把椅子上的人行礼! 椅子背对着叶寻花,他看不到那个人的脸面,但是从身后的背影依然能分辨出来,这是一个女子。 女子身穿大红色的斗篷,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明艳! 听到屋顶上传来的声音,女子回过头来。 看到叶寻花坐在屋脊上,对他招了招手:“来!” 叶寻花傻呆呆的看着她,没有动。 女子转头对那些站立的人说道:“还不参见叶副教主!” 那些人于是一起向着叶寻花的方向躬身行礼,大声说道:“参见叶副教主!” 叶寻花差点从屋脊上骨碌下来! 叶副教主! 我咋就成了叶副教主了? 那她难道是明月教教主? 安教主! 安月桐! 叶寻花恍然大悟! 金剑为何会有疗伤灵药?老爹为何会被明月教救了? 都是因为安月桐是明月教教主。 金剑对自己支支吾吾,老爹不让自己多问,他们知道谁是明月教教主,但他们没说。 为啥不说,应该是因为安月桐特意嘱咐过了,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而自己想要摧毁明月教的事只有自己四个人和赵菱知道,别人并不知情,从而闹出了今天的这个大乌龙! 真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自己竟然要摧毁一个属于自己的教派。 那和引刀自宫、自废武功何异! 叶寻花尴尬的挠了挠头,从屋顶上出溜下去。 这时他才看清中间的空地上有一个爆炸过的痕迹,应该就是自己听到的那一声巨响。 他走到安月桐跟前,躬身行礼:“参见安教主!” 安月桐抿嘴一乐,吩咐手下给他看座。 然后对各坛主、香主道:“这位叶副教主,武功高强不在我之下,文采更是新晋举人!刚才的坛子炸弹威力大家都见识过了吧?那就是他研制出来的。” “今日奉他为副教主,大家可有异议?” 众坛主、香主一起回答:”教主圣明!我等均无异议!” ”好!我此番前去西域天山,一路上又收了不少坛主,我们现在计有分坛三十余个,香主一百多人。可谓盛况空前!” “今日又添叶副教主一大臂助,我们的事业定会更近一步!” 众坛主香主又是齐声喊道:“教主圣明!教主威武!” 叶寻花偷偷问安月桐:“我们的事业是什么?” “你常说的,兴我中华!世界大同!” 叶寻花心中一乐。 我这个媳妇还怪好的来! 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往外跑。 钱胖子三个人在外面都快急死了! 之前的一声爆炸他们认为射月行动马上就要成功了,这才急乎乎的赶过来堵住大门口。 可是爆炸响了一下就停了,并没有响成一片。 那就说明行动没有顺利进行,应该是失败了。 但是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 按说响了一下里面应该会乱作一团才对,开始进行搜捕全面戒备。 难道那一声爆炸把明月教的人都干掉了? 几乎没有可能! 里面将近百八十人了,哪有那么容易。 那现在到底还守不守呢? 三个人发生了争执。 钱胖子:不能守了赶紧跑!等敌人出来想跑就来不及了! 郑漏斗: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周德彪:应该冲进去救老大!老大和安姑娘可能被人抓住了! 三个人各执一词,争的不可开交! 钱胖子:行动失败马上撤离,这可是老大交代过的! 郑漏斗:现在情况不明,行动并没有失败,应该沉住气才行! 周德彪:这都啥时候了还在这墨迹,赶紧冲进去救人吧! 一个要跑,一个要留,一个要冲进去,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有动静了。 不但有动静,而且还很大。 他们听到什么“迎接副教主“,还有什么“教主圣明”。 就知道坏事了! 人家明月教啥事儿没有! 那就说明安姑娘失手了! 甚至连叶寻花也被捉住了! 他们同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那还等啥呀! 冲吧! 三个人这回统一了意见,周德彪一脚就把大门踹开了,嗷嗷叫着往里冲! 三个人人手两只突火枪,犹如一阵风冲过了门廊,绕过影壁墙,并没有遇上一点阻碍。 前面是一片树木掩映的过道,过道尽头就是前院。 他们看到一大溜的房子挂满了灯笼,灯笼的映照下是一大群穿着五色衣服的人! 那些人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们,有一个甚至向他们扑来! “开火!” 钱胖子一声大吼! 六支突火枪同时发出耀眼的火光和巨大的轰鸣,六颗子弹在黑夜里犹如流星一样射向迎面冲过来的叶寻花! 第50章 明月教发展规划 要说三个人的枪法还是很准的,起码有四颗子弹射中了叶寻花的胸膛。 叶寻花被一下击飞了出去,“啪嗒”一下跌落在地一动不动了。 周德彪把两支突火枪一丢,伸手抽出背上的长刀,嘴里喊着:“把我们老大交出来!”依然往前急冲。 郑漏斗和钱胖子忙着给突火枪装填弹药,一时间弄的手忙脚乱。 周德彪一刻不停,瞬息之间就冲到了各大坛主香主跟前。 只见那些坛主香主眼看着他奔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动一下,好像在看他表演。 周德彪见这么多人虎视眈眈,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对方的敌手仍然一往无前。 他看到一个人如众星捧月般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擒贼先擒王”径直朝安月桐冲去。 几步来到近前,见椅上之人一身大红斗篷,乌发朱颜,神态安然,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安姑娘! 周德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安月桐击掌赞叹:“不错!不错!谢谢你们的表演!” 众坛主香主也一起热烈鼓掌! 表演? 周德彪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此时,躺在地上的叶寻花也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几颗撞扁了的子弹头随即掉落下来。 他摸着刚才的着弹点,表情有点痛苦的说:“彪子!这是安教主!” “啊!安姑娘是,是教主?” 这个信息太突然了,他甚至来不及去想他们差点杀了叶寻花。 其实,刚才叶寻花被突火枪轰飞出去的时候安月桐也快吓死了,她身体还没动神识已经覆盖了上去,一看叶寻花心跳呼吸都有,身上也没有血迹,这才把离座的身体重新又坐了回去。 “以后不许拿命开玩笑!” 她狠狠的告诫叶寻花。 “没事!我们在表演节目。” 叶寻花为了不让安月桐担心,只好撒了个谎。 这时候钱胖子和郑漏斗也装好了弹药赶了过来,见刚才被自己用突火枪打飞出去的竟然是叶寻花,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幸好老大穿了防弹背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然后就看见安月桐端坐在主位的椅子上,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叶寻花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突火枪的冲击力非常强,若非试验的时候用防弹背心做过突火枪的防弹实验,加强了防弹钢板的厚度,恐怕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他冲着三个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哥儿们招了招手,把三人叫到跟前,简单解释了一下,三人虽然还是没太明白,但好歹知道了明月教不是自己的敌人。 此时值守的教众开始把桌椅板凳布置好,美酒和鸡鸭鱼肉也端上了桌。 众人围坐在一起过除夕夜,开怀畅饮,欢乐多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纷纷互相敬酒,叶寻花四个新人更是大家重点照顾的对象。 此时郑漏斗的酒量就显现出来,不但给他敬的酒一饮而尽,还替其他三人挡酒。 那真是酒到杯干,来者不拒,把那些坛主香主喝倒了一大半。 这场宴饮直至丑时才结束,安月桐留在总坛休息,叶寻花哥四个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县衙家中的叶县令有些愀然不乐,过年是团圆的日子,叶寻花却没有来。 派人去新宅找他,却是铁将军把门。 看来是和狐朋狗友鬼混去了,这才刚中了举人就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姓啥! 除夕老人都有守岁习俗,等叶寻花醉醺醺的回到家中就被叶县令叫进屋呵斥了一顿。 本来大过年的大人不能打骂孩子,但叶县令实在是压不住火气。 等叶寻花辩解称自己是去隔壁的明月教总坛拜访,感谢人家一直以来的照顾。 叶县令才知道错怪了儿子,然后说这回多亏了人家安教主,给他从附近山中采来了千年雪莲治自己的咳嗽。 叶寻花一听酒就醒了大半,附近又没有雪山哪来的雪莲? 分明是安月桐跋涉万里去了西域境内的天山,期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困难艰险。 而她却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这份胸襟又是何等宽阔! 做人应该知恩图报,这份恩情太重了! 这可是千年雪莲,可遇不可求的人间至宝。 叶寻花想着安月桐对他的好,何以为报?只能加倍的对她好,疼她、爱她、怜她、呵护她…… 大年初一,照例是要去给长辈、亲友、街坊四邻拜年。 叶县令是外官,本地没有亲戚,他又是一县之尊,自然不用去给别人拜年。 叶寻花也不喜这种繁文缛节,自己一个人躲在新宅里写信。 他是给小王爷赵菱写的,说自己已经成功打入了明月教,并用特殊手段挟持了教主,现在自己做了副教主,明月教已经尽在掌握,不再会对朝廷构成威胁。 写完自己都感觉好笑,特殊手段?要是赵菱问起来用了啥特殊手段,自己难道说色诱了当今教主? 不管了,反正明月教成了自己家的了,以后朝廷别在打压查禁就行。 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朝廷的人了,勋官云骑都尉是五品官,举人虽然没品也算在籍候补。 中午的时候钱胖子三人找了过来,手里拎着好酒和菜肴,四个人一直喝到掌灯时分。 “等过几天我们去东京汴梁,好好备战春闱科考,胖子你多看看历来的策论试题,到时候殿试用得着。” 叶寻花叮嘱着钱胖子。 钱胖子直摇头:“老大,你就放过我吧!我现在愁的都出现幻觉了!” 郑漏斗奇道:“啥幻觉啊?” “我那天晚上梦见一个女鬼叫我起床,说什么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哈哈哈哈,你到底是啥姿势?” 周德彪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我能啥姿势,平沙落雁式呗!” 钱胖子学着当初叶寻花被安月桐一脚踢飞时的姿势。 叶寻花装作没看见。 郑漏斗问道:“那个女鬼长得好看不?” “好看?头发这么长到这!黑眼窝子这么大,脸雪白雪白的,跟个母夜……” 钱胖子用手一边比划一边说,还没说完就被叶寻花捂住了嘴。 “老大!咋了?” 钱胖子不解。 叶寻花郑重的说:“不能在背后议论人家,这个鬼以后会给你带来好运气的!” “真的假的?” 钱胖子根本不信,没吓死我就不错了,还好运气! 叶寻花正待说什么,安月桐来了。 “参见教主!” 除了叶寻花没动,其他三人一起站起来向安月桐行礼。 安月桐瞅着他们三个:“说!想干什么?” “老大被封了副教主,我呢?” 钱胖子首先开口提条件。 “封我个长老不过份吧?” 安月桐看着叶寻花:“此事叶副教主就可做主,让他安排好了。” 轻轻地就把皮球踢给了叶寻花。 叶寻花一愣,马上点头应承下来。 指着钱胖子道:“你是长老!” 又指着周德彪和郑漏斗:“你俩是左右护法!” “真的?” 三个人大喜,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从今天开始,长老每月上交一百两纹银,左右护法上交八十两!” 叶寻花补充道; “为啥?人家当官都给发放俸禄,哪有倒贴钱的?” 三个人顿时不干了! 叶寻花只好给他们耐心解释:“你看啊,别人当官那是凭能力考上去的,或者是靠军功升上去的,当然有俸禄可拿。” “而你们呢?是靠走后门托关系上去的,这叫卖官鬻爵,不拿点钱怎么行呢?” 三个人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钱胖子还有一个疑问:“为啥我拿一百两,他俩才拿八十两呢?” “因为长老只有一个,而护法是两个,人家加起来是一百六十两,比你还多交六十两呢。” 钱胖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真是省了六十两,捂着嘴偷偷乐了。 安月桐见叶寻花一出马就拿下了三人,对叶寻花嘉许道:“叶副教主真是我教的账房先生啊!” “为我教增收节支,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 钱胖子三人一起撇嘴:妇唱夫随! 叶寻花问安月桐:“教主来可是有事?” “一来看看你,二来还真有点事。” 钱胖子三人见人家小两口有事要说,赶紧告辞。 安月桐道:“此事和你们也有关系,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转而对叶寻花道:“我教虽然发展壮大迅速,但教众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从上次的守城之战就能看出,教众的战斗力偏弱。” “宋军的厢军尽是些平时务农战时扛枪的弱旅,我们与之对战却没有一点优势,这要是将来和辽国、金国的虎狼之师作战,势必会一败涂地。” 叶寻花此时也知道了明月教的坛主香主尽是些土匪、山大王收编而来,他们的手下更是什么人都有。 平时也就打家劫舍、拦路抢劫吓唬老百姓还行,若是让他们对上训练有素的官军,能不跑就不错了,指望他们奋勇杀敌,那真是奢望。 听说梁山泊的宋江聚集了三十六条好汉,手下一万余众,现在正日夜操练,准备随时造反。 据史书记载,宋江起义之初攻城略地所向披靡,但在被宋军主力围攻之后也逐渐败退,最后落得个招安投降的下场。 所以说要想一支队伍有必胜的能力,必须加强训练,把他们从土匪、强盗、小老百姓训练成具有战斗力、凝聚力、协同力以及无条件服从命令,拥有必胜的信念等方面,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叶寻花沉思良久,道:“我建议我们先成立一个高级将领培训班,给他们做一下系统的培训,提高他们的战术素养及能力。” “然后在郊外建一个大的部队训练基地,对中下级军官和优秀士兵进行操训演练,让他们具备较强的战力。” “我们还要改良武器装备,形成对对手方的装备优势,从而能在付出较小代价的情况下击溃敌人。”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所以我们还要建立商业体系,进行商业化运作,以获得足够的资金来源。” 叶寻花还要再说,被钱胖子打断了:“老大老大!你说的这些我咋听不明白呢?什么系统、素养、体系、运作啦,都是啥意思?” 叶寻花这才意识到自己把现代的一些词语都说出来了,这些古人当然听不明白。 可是不用这些词语的话,就必须要多说很多话,看来语言的精炼也要逐步推广。 “我说的这些你们大体明白就行,我会写一本关于长期发展的策略报告,今后我们具体要做什么工作,都会在上面一一罗列。” 安月桐也是听了个云里雾里,不过她无限信任叶寻花,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叶寻花又把接下来要做的事重点说了一下:“今天是大年初一,不,已经是初二了,这几天教主把各地的坛主香主们召集一下,由我来给他们做一个短期培训,另外再选出几个能力出众的让他们担任一些重要职务,形成上级管理层。” 钱胖子赶紧插嘴:“我算不算能力出众的?我可是长老!” 郑漏斗乐了:“你除了身体特别重,还真没啥出众的!” “胖子!你当前的任务是全力备考春闱,务必考中进入殿试,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啥?必须考中?除非你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给我再偷份试卷出来。” “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可能!你认真对待就行!” 钱胖子见叶寻花好像胸有成竹,底气一下就足了:“好!今回还考个三甲探花郎!” 周德彪沉不住气了:“那我们呢?让我和漏斗干啥?” “你们是内定武举,不出意外的话,考完就会被分配军职,有很大可能会到宋辽前线去。你们一定要在战场上磨炼自己、增长实战经验,锻炼意志,最主要的是要保存自己,明白吗?” “明白了!” 周德彪和郑漏斗郑重的点头。 “等过完正月十五元宵节,我们就启程前往开封府,全力备战春闱!” 叶寻花见安月桐眼巴巴的看着他,问道:“教主有何吩咐?” “我也想去开封府看看,行吗?” 叶寻花见她眼睛里满是期盼的眼神,本来想说教内那么多事你不在怎么行,临出口却成了:“好!一起去!” 安月桐顿时眉开眼笑,像一个提了无理要求却被大人答应了的孩子。 接下来他们又仔细商量了教内的一些具体事物,安月桐不在的时候总得有一个临时主持之人。 叶寻花说青龙坛坛主吕布衣能力不错,像个干大事的人,推荐他做这个教内大总管。 安月桐表示赞同,吕布衣行事稳重严谨,胸襟宽广,在坛主中间有一定的威望,是个合适的人选。 眼看天色开始透亮,众人这才感到倦意袭来,唯有安月桐精神奕奕,没有丝毫疲惫之色。 叶寻花说困马上就睁不开眼了,躺在床上倒头就睡。其他三人也睡意朦胧,直接伏在桌子上就发出了鼾声。 安月桐面色微变,不动声色的给叶寻花盖上被子,突然她一阵头晕,慢慢也倒在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慢慢推开,一个毛绒绒的头伸了进来。 它转动着两只琥珀色的大眼珠子,四下看了看,见五个人都睡着了,嘴角勾出一个笑的表情。 它闪身进了屋子,原来是一只头大身子小的金色狐狸。 小狐轻手轻脚来的叶寻花的床前,纵身一跃就上了床。 它低头端详了一下叶寻花,猛的张口就向叶寻花的咽喉噬去! 眼看它堪堪就要咬中,蓦的身体腾空而起,尾巴被人握住倒提了起来。 小狐“吱吱”乱叫,四肢乱蹬乱刨,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安月桐的掌握。 安月桐站在床下,右手倒提着小狐,道:“放了你可以,你为何来暗害我们?” 小狐不再挣扎,轻轻叫了几声,好像在和安月桐交谈。 安月桐听了脸色大变,拎着小狐瞬间出了屋子,飞身而起一脚已经踏在了院墙上,然后几个凌空踏步,早已出去了数百米。 看她去的方向应该是县衙所在地。 叶寻花好一通睡,直到临近午时才醒了过来,见钱胖子三人还兀自未醒,只道是昨晚睡得迟了导致的,也没在意。 他起身去洗脸换衣服,心想安月桐可能去了总坛,回屋叫醒钱胖子三人,让他们去弄些饭菜来吃,自己则铺开纸墨准备写教众培训计划。 由于近来所做的都是些机密紧要之事,所以并没有让书童和下人来侍候。 堪堪写了十几条,忽听大门外有人在喊自己。 “少爷少爷,不好了!” 叶寻花刚刚起身,立春一头扎了进来。 “何事惊慌?” “少爷,不好了!老爷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今天上午还好好的,刚才去了趟书房,不知怎么就昏了过去!” “走,看看去!” 叶寻花和立春刚到院子里,钱胖子三人拎着酒菜回来了。 “我回趟家,你们三人先吃,吃完去总坛转转,熟悉熟悉教内的情况。” “老大,你着急忙慌的干啥去?” “没事!我看看老爹,他近来身体有些不适!” 说着,叶寻花和立春已经走远了。 第51章 做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叶寻花急匆匆回到家,叶县令已经醒了,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父亲,怎么了?” “唉!千年雪莲不见了!” 叶寻花闻言大吃一惊!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不见了? 但他强做镇定,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叶县令又是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千年雪莲是安月桐腊月二十九给他送过来的,当时是用一个玉盒子盛着。 叶县令想着大过年的服用药物不吉利,想着等过了年再说。 哪知今天到书房一看,本来藏在柜子里的玉盒不见了! 这才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有没有叫捕房的人来勘察现场?” “已经去通知了,尚未赶到。” 叶寻花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见屋内还有外面院子以及墙上都没有痕迹显示有外人进来。 难道千年雪莲真的成了精自己遁走了? “无妨,我再请安教主给你到附近山上寻一株来。” 他安慰老爹。 叶县令气的一拍桌子,吼道:“你个傻不拉几的,那是千年雪莲,不是萝卜白菜!附近山上能有雪莲?我咋从来没听说过呢!” 看来老爹还不傻,还知道些基本常识。 这不废话吗?老爹也是中过进士的人,学识和认知力岂能低了! 正说着话,刑捕房的人来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也是,县尊大人的家里都能失窃,让他们这些做捕快的脸往哪搁。 四五个捕快在屋里屋外好一通勘察,最后得出结论:没有人进来过! 叶县令脸色一沉:“这么说是我报假案了?” “不敢,县尊大人,我们的意思是您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在别处您忘了?” “我还没有老糊涂了!给你们三天时间限期破案,否则按失察之罪处置!” 捕头和捕快赶紧求情,说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期限还请放松些。 “那你觉得多久合适?” 捕头有些为难的说:“您看半年时间可行?” “混账!半年以后我都没命了!最多七天时间,退下吧!” 叶寻花将他们送出大门,悄悄问那个捕头:“白捕头可有什么发现?” 白捕头把叶寻花拉到一边,悄悄说道:“令尊大人的病越发严重了,现在都出现幻觉了,赶快找名医诊治吧!” 叶寻花差点照这个家伙的头来一下。 你当什么捕头啊?干脆改行当医生得了! 但他终究忍住了,想着还是去找安月桐问问。 千年雪莲是她采来的,会不会是雪莲自己逃走了。 来到明月教总坛,钱胖子三人果然在里面。 此时正在吹嘘突火枪的威力。 “这枪!能打八百米,是弓箭的三倍!能射穿盔甲,跟穿纸似的!” 郑漏斗在后面扯他衣角,小声说:“没有那么远,也就三百多米。” “我是说从山上往下打,打个伏击啥的,简直太爽了!” 叶寻花走进去瞪了钱胖子一眼:“钱长老,送例银来了?” 钱胖子讪笑:“今年的压岁钱给我的不多,等凑凑就交,不急不急!” 众人连忙起身参见副教主。 叶寻花一一回礼,问教主可在? 青龙坛坛主吕布衣摇了摇头,说教主自从昨天下午出去一直未归,还以为在副教主那里。 叶寻花老脸一红,随即有些纳闷了,安月桐应该是今天早上走的,既然没有回来过,那会去哪儿了呢? 难道和千年雪莲失踪之事有关? 再说安月桐拎着小狐狸的尾巴出了叶寻花新宅,一路往叶县令家急赶。 刚才从小狐的口中得知,小狐的一个同伴已经往叶县令家里盗取千年雪莲去了。 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来的千年雪莲可不能让人偷走,这雪莲可能世上仅此一株,若是丢了只怕叶县令性命难保。 她使出全部的法力,速度犹如飞火流星,路上的行人连影子也没看到她就已经过去了。 这还是她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没有足够的修炼资源,身上的法力已经开始逐渐下降,若是放在以前的巅峰状态,只怕早就到了。 叶县令家已经遥遥在望,突然一个白影从屋顶上一闪就不见了。 安月桐看得清楚,正是小狐所说它的同伴——一只纯白色的小狐狸。 白狐三晃两晃很快来到了近前,口里叼着的正是盛放千年雪莲的玉盒。 这个玉盒能够保持千年雪莲的药性不会流失,也算是一件宝贝了。 “站住!放下玉盒!不然我要了它的命!” 安月桐挡住了白狐的去路。 伸手晃了晃手中的金色小狐。 白狐一愣,口子“吱吱”几声,意思是在警告安月桐别轻举妄动,否则后果很严重。 安月桐用力一捏手中的金狐,金狐顿时疼的直叫,大骂白狐见死不救。 白狐不为所动,掉头就跑。 安月桐只好追了上去,看来只能硬夺了。 白狐的速度很快,不在安月桐之下,就这样一追一逃逐渐出了县城,往深山老林里面而去。 一路上安月桐不断审问金狐,如何知道千年雪莲在叶县令府中。 金狐如实回答,那千年雪莲乃是有了灵性之物,暗夜里发出的光辉隔了很远就能看见! 当然普通人看不见,只有他们这些有天赋异禀的才能看到。 前一段时间家中来了一个亲戚,身体受了重伤,急需宝药救命。 这个亲戚名叫胡媚娘,是白狐的亲姑姑,说是被莘县的叶寻花所伤,前来投奔治病。 家中主事的是胡媚娘的弟弟,一个道行尚不能化形的黑狐。 听说姐姐被叶寻花所伤,当时就要来报复。 却被胡媚娘拦住,说叶寻花手里有夺命飞剑,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白狐找他商量来县城摸摸叶寻花的底细,说不定能偷袭得手。 他是一个外姓之狐,仗着有一种技能被黑狐看中,这才得以在黑狐门下修行。 这个技能就是能释放使人昏睡的气体,也就是在叶寻花家中释放的那种。 一个偶然机会发现了叶县令家中有宝药灵光出现,这才前来盗取并想顺手解决了叶寻花。 安月桐听完才明白原来是老对手胡媚娘在捣鬼,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对比。 一个受伤严重的胡媚娘不足为惧,一个尚未化形的黑狐也形不成多大威胁,其他的都是些没有道行的小狐狸,自己此去胜算起码在七成以上。 前面的白狐别看道行不高,速度却是极快,这应该是它的天赋神通。 安月桐现在倒不急于追上它了,让它在前面带路也好,到时候一并处理。 手里的金狐一直在哀求安月桐放了自己,说愿意归顺安月桐,做她的忠实奴仆。 它也担心安月桐一个不高兴就要了自己的命,那自己近百年的修炼就将毁于一旦。 安月桐也觉得这个金狐倒是有些用处,收服了做个属下也能派上用场。 于是取了它三滴精血让它认主,若是背叛就会生不如死。 金狐被取了精血之后精神有些萎靡,安月桐只好将它放了,让它自回明月教总坛去。 由于它不能说人语,让它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等精神恢复了就负责在外围警戒。 并特别交代了不能伤害附近的动物,譬如猫啦狗啦还有会说人话的八哥。 金狐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伏身低头拜别,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安月桐眼见前面的白狐进入了一个山坳不见了踪影,马上停步仔细观察起来。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坳,山坳里都是枯黄的野草,一座坟冢淹没在野草之间,半截石碑倒在一边。 就它了! 胡媚娘应该就躲在荒冢里面! 狐狸为什么喜欢在人类的坟冢里安家落户,这是有原因的。 一来规模较大的坟冢里面都修有地宫,可以说是很舒适的居住环境。 二来坟墓的主人都会有大量的陪葬品,这些陪葬品中不乏很多有灵性的金珠玉器,能够使狐狸一族获益匪浅。 安月桐一跃上了半截石碑,手中陡然多了一根玉笛,这是师父给她的法器,具有非同一般的法力。 “胡媚娘!还不滚出来受死!” 声音在山坳里回荡,枯黄的野草纷纷折断,仿佛被一把无形的镰刀割断一般。 见四下没有动静,安月桐横笛缓吹,一道剑光从玉笛上飞出,倏地一下没入坟冢不见了。 坟冢竟然猛的一震,紧接着发出一声闷哼,一道黑影陡然窜了出来,直扑石碑上的安月桐。 安月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又是两个音节奏出,两把飞剑左右一分,迎向来敌的上三路。 黑影怪叫一声,一个跟头倒翻出去,落地时踉跄了几步,显然已经受伤! 却是一只黑身白嘴的狐狸! 就在此时安月桐站立的石碑突然塌陷,落入了地下一个黑幽幽大洞。 安月桐凌空而起,笛声悠悠,身姿曼妙。 一张由音符组成的疏疏大网,往下猛的一落,然后收紧,一只银狐在网里面不断挣扎,就是无法脱身。 “休伤我姐!” 黑狐踉跄着扑了上来,却被安月桐的凌厉目光一瞪,竟然四肢发软,无法寸行。 看着在法力大网里不住挣扎哀鸣的银狐,黑狐四肢跪倒,口吐人言:“求求仙子不要伤害我姐,我愿意以身相代,虽死无憾!” 说完不住的叩首。 紧接着从草丛里钻出来一只白狐,口里衔着那个盛放千年雪莲的玉盒,将其放在安月桐的跟前,同样四肢跪倒,伏地哀鸣。 “祸是我惹得,有什么都冲我来,别为难我的家人!” 法力大网中的银狐开口了,语气虽然坚定,声音却很虚弱。 安月桐冷笑一声,一招手把玉盒摄入手中,打开一看见千年雪莲丝毫未损,随手放入怀中。 “胡媚娘!你屡屡暗算与我,使我身受重伤,这笔账该怎么算?” “既然落入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这可是你说的!” 安月桐手中掐诀,就要将胡媚娘绞杀在法网之中。 “不要!仙子手下留情!我愿献出至宝换我姐姐一命!” 安月桐闻言心中一动,手势一停,等待黑狐继续说下文。 “这件至宝名为定颜珠,具有驻颜之效,可让人永保青春,芳华永驻!” 这句话若是让叶寻花听见,必定要踹黑狐一脚,这种美容产品算什么至宝?不顶吃不顶喝的,净玩虚的。 但是对于爱美的女子来说,这就是至宝! 永保青春,芳华永驻! 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和梦想! 安月桐是女人。 也是爱美的女人。 她不能不心动。 “拿出来我看看!” 黑狐见安月桐有了松动之意,赶紧叫白狐去地下取来。 不一会儿,白狐衔着一块玉佩钻了出来,将玉佩放在安月桐脚下。 安月桐凌空拿在手上一看,只见绿油油的一块玉佩上镶着一枚红如鸡血的珠子,散发出柔和润泽的毫光。 珠子一入手,一股清凉之意油然而生,仿佛置身于芳林绿草之中,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我就暂且放过你们!不过……” “只要饶我们不死,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这片土地你们不能待了,到北边的草原上去吧,那里现在是金国属地,去那里休养生息吧!” 安月桐曾经听叶寻花说过金国将来会入侵大宋,那就让这几个狐妖去金国吧,去祸害他们去。 她将法力一收,法网登时化为了无形,银狐胡媚娘瘫软在地。 黑狐连忙跑过去,将银狐拾起来放到背上,对着安月桐又是一拜,这才带着白狐朝着北方而去,很快就隐没在山影里。 安月桐将定颜珠收入囊中,这枚珠子也许真有驻颜的功效,也许是黑狐害人的阴招,反正自己现在还用不着,等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她一路风驰电掣返回了叶县令家中,见叶县令正咳嗽的喘不过气来,急忙把盛了千年雪莲的玉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叶县令见救命药材失而复得,又是多亏了人家安教主,这番恩情如何报答得了! 若不是儿子叶寻花不学好是个浪荡公子,让叶寻花娶了她该多好! 唉!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看看人家安教主,可能比他还小,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安月桐担心千年雪莲再出什么意外,还是赶紧让叶县令服用为好。 她亲自下厨按照配方煎了一大碗药,端到了叶县令跟前。 叶县令感动的老泪纵横,这要是自己的儿媳妇该多好! 千年雪莲的功效果然非同一般,叶县令喝下去立马药到病除,不但咳嗽止住了,而且精神头一下上来了,仿佛年轻了十多岁。 他对安月桐谢了又谢,非要留安月桐在家吃饭。 安月桐只是淡淡一笑,推说教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告辞出来回了明月教总坛。 还没走近总坛门口,黄影一闪,金狐现身出来,跪地叩见主人。 安月桐告诉它以后不用这么多礼,只要对我忠心就行。 金狐急忙表示绝不会背叛主人,否则天地不容。 “跟我来吧,待会儿还有事需要你去做。” 金狐跟在安月桐身后,模样乖巧又伶俐。 进的门来,各坛主见教主安然无恙,都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怪自己大惊小怪,以教主的身手,天下又有何人能敌,自己瞎担心个什么劲! 安月桐把吕布衣叫到跟前,让他找几十个人手,再带上马车箱笼,跟着金狐去无名山坳搬东西去。 她自从听了叶寻花说需要活动经费,就对黑狐住的古冢产生了兴趣,里面肯定有许多金银珠宝、古玩玉器,拿来变买了不就是大量的活动经费? 听说叶寻花带着钱胖子三人出去找自己的了,她的心里暖乎乎的,被人放在心上惦记的感觉真好! 她向空中招了招手,一只黑色的八哥飞来落在她的胳膊上。 “教主请讲!” 八哥说话字正腔圆,就是感觉怪怪的。 “去吧叶副教主还有钱长老、左右护法找回来,就说我找他们有事。” “属下遵命!” 八哥说完就飞走了,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叶寻花哥四个在莘县县城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安月桐,倒是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宋军在真定府附近埋伏,将来犯的辽国军队几乎全歼,只跑了一个耶律歌王爷。 据说是梁中书大人假意投降,使了一个诱敌深入之计,这才出其不意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府院王安山以身殉职,死的凄惨无比。 朝廷因此上嘉奖了梁中书,赐下大量的金珠玉器,绸缎布匹。 还给梁中书又封了官职,荣升正二品中书令兼巡抚使。 看来梁中书还是认清了形势,看出来辽国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再打几次这样的歼灭战,辽国非亡国不可! 没有安月桐的消息让他焦躁不安,难道是去了荒郊野外? 那就出城去看看。 正要和哥三个分头去城外寻找一番,就听见头顶有人喊:“叶副教主!钱胖长老!左右护法!” 四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黑色的八哥。 八哥继续叫道:“教主有事,速回总坛!” 钱胖子不乐意了追着八哥问:“别人的称呼都对,为啥叫我钱胖长老?” 八哥叫道:“名如其人,人如其名!” 钱胖子跳脚骂道:“贼厮鸟!黑老鸹!” 八哥怒回:“死胖子!大冬瓜!” 钱胖子还待再骂,一坨鸟屎从天而降正中鼻梁! 叶寻花和周德彪、郑漏斗笑的是前仰后合。 “胖子!你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叶寻花调侃道; 钱胖子一边擦鸟屎一边不解的道:“啥事?” “你难道没有发现?以前这只八哥只会说四个字的词语,现在被你教的会说三字经啦!” 第52章 难道这就是爱情 四个人赶回总坛,见安月桐安然无恙,叶寻花这才放了心。 “教主方才去了哪里?” 叶寻花心中怪安月桐私自行动也不通知任何人,这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回教途中偶遇一位故人,去她家坐了一坐。” 安月桐见叶寻花一本正经,知道他是担心自己。 “教主身系全教的安危,以后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好,我知道了!” 见安月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叶寻花本来不想再多说了,可是不说她显然没往心里去,忍不住又唠叨了一句:“请教主以后多考虑一下属下的感受。” “放肆!” 一个人大声呵斥叶寻花。 “教主英明神武,哪容得你在这啰嗦!” 叶寻花抬眼一看,却是黑风坛坛主胡刚。 “胡坛主此话是什么意思?” 叶寻花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和教主说话,你跳出来干嘛? “什么意思?你这副教主我不服!” 安月桐没有说话,想看看叶寻花怎么处理这件事。 “哦?哪里不服?” “哪里也不服!你一个新来的,既没有杀敌,也没有守城。功劳一件没有,来了就当副教主,凭啥?凭你那张小白脸吗?” 最后这一句说出来,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除了叶寻花。 安月桐面色一沉,就想发作。 钱胖子首先不干了,跳着脚骂道:“贼厮鸟,黑老鸹!干活不多,拉的不少!这么多人就你能显摆!你杀的哪里的敌,守的谁家的城?有本事去杀辽狗金狗,在这里逞什么威风?” 一番话把胡刚本来就黑的脸骂的更黑了。 胡刚“嘡啷”一声拔刀在手,指着钱胖子怒道:“来来来,别逞口舌之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钱胖子小眼睛一翻:“胡坛主,你急什么眼?我又没说你!” “骂了我半天还说没说我,那你说的哪个?这里还有谁比我黑?” 钱胖子一指树上的八哥:“我说的是它,它可比你黑多了!” 八哥一听不干了:“指鸟骂人!居心险恶!” 两人一鸟这么一闹,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胡刚继续叫板:“你是不是怕了?怕了你们四个一起上!” 钱胖子可不会惯着他,把突火枪拿在手上:“我让你跑出二里地去,照样一枪打你卵子上!” 说着把枪对准了树上的八哥。 八哥急了:“死胖子!看准喽,俺是母鸟!”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叶寻花伸手把钱胖子的枪压下,对胡刚说道:“胡坛主说的不错,我身上无功难以服众,不如今日比试一番,谁若赢了我就是副教主,在场的各位坛主亦是如此!” 这话一出引起一阵骚动,你一个小白脸还真把自己当个事儿了?也就教主看你顺眼才给了你个副教主,咋地?还想比试? 黑风坛香主马魁凑到胡刚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胡刚点头,然后对叶寻花说道:“比试没问题,不过需由俺划下道来,不能你说了算!” 胡刚的意思很明显,你要是说比试吟诗作对,谁能比得过你这个新晋举人。你要是拿突火枪对干,谁又能快的过子弹? 叶寻花点头同意:“怎么比你说了算!” “好!爽快!” 胡刚一摆手上的厚背大砍刀:“咱就手底下见真章!你不许用突火枪!” 话音未落,叶寻花突然上步抢攻,一拳奔着胡刚的前胸而去。 胡刚没想到叶寻花说打就打,刀都没来得及举起,拳头已然及体。 只好把大刀一横,先挡下这一拳再伺机反击。 只见叶寻花的这一拳击在胡刚的刀面上,百煅精钢的大刀当即断为两截,胡刚也被一股大力推着直飞出去,一直飞出了二十多米,才跌落在地。 “轰!” 院子里的众人都惊呆了! 谁也想不到叶寻花看上去白白净净弱不禁风,竟然能有如此厉害,一拳断刀,击飞黑风坛坛主,光是这一份神力,试问场上有几人能比! 胡刚就觉得胸口憋闷难受,强忍着不让一口血喷出去。 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指着叶寻花想说些什么,却又一跤坐倒。 “承让!” 叶寻花一抱拳。 旁边的人赶紧把胡刚扶了下去。 钱胖子一看眉开眼笑,叫嚣道:“还有谁?” 这个动作让叶寻花想起了后世的某部电影。 人群安静了片刻,一个人排众而出,对着叶寻花躬身一礼:“叶副教主,得罪了!” 叶寻花一看,是野狼坛坛主郎啸风。 这个郎啸风擅长近身短打,攻势凌厉会使小擒拿,手中一对飞鱼刺,专扎对方的穴道要害。 叶寻花也不和他废话,见他攻过来直接一个闪光弹扔在地上,众人只觉得一阵强光刺眼,等恢复了视力郎啸风早已躺在了那里。 这下各位坛主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叶寻花的手段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钱胖子继续叫嚣:“还有谁?” “我来!”飞云坛坛主邹秀也想掂一掂叶寻花的斤两,出手就是三把飞刀。 邹秀浑身都是暗器,能发出三十六种不同的种类。 叶寻花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伸手接住射来的飞刀,再看邹秀,捂着脖子慢慢瘫软了下去。 众人皆都惊疑不定,不知道叶寻花又使了什么手段,看来教主目光如炬,选他做副教主当之无愧! 叶寻花走到邹秀跟前,伸手从他脖子上取下吹箭,然后拿出一个小瓶子抹了点药膏到邹秀脖子上,转身对大家说没事,半个时辰自解。 这是他在吹箭上涂抹了麻药,若是毒药的话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经此三战再无人置疑叶寻花的实力,副教主的职位实至名归板上钉钉! 安月桐见心上人在较量中大显身手,轻轻松松击败三位高手,心里也是美得冒泡。 看谁还敢置疑我任人唯亲,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哟! 临近傍晚的时候,去山里探查黑狐地宫的教众回来了。 他们找到了大量的金银财物,还有玉器珠宝。 这下明月教的资金储备又增加了不少,可以用来扩充装备开支了。 叶寻花在这件事上受到了启发,这真是条发财的捷径。 经过商议成立了一支摸金校尉特别行动队,队长由飞云坛坛主邹秀兼任,他暗器功夫好,目力独特,能够夜晚视物。 接下来的几天,叶寻花充当了临时教员,给这些坛主香主做系统的培训,当然是简易版的。 他尽量用这些古人能听懂的语言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组织结构、模块运作、分工协同,最主要的是给他们灌输明月教将成为华夏民族的中流砥柱,带领华夏人屹立在世界之巅! 培训结束后开了一个上层会议,在叶寻花的倡导下成立了军事部、研发部、后勤部、商业部和谍报部五大部门。 部门长官由各大坛主担任,称为部长,叶寻花任总部长,进行统筹安排。 叶寻花又忙着制定各部门的发展规划,行动纲要,等忙完也差不多到了正月十五。 元宵节,莘县县城张灯结彩,烟花满天。 叶寻花和安月桐挤在人群里看花灯。 二人走走停停,时而低声细语,时而相视一笑,柔情蜜意比夜色还浓。 ”叶郎,明日你们先去汴梁备考,我忙完齐州汉墓之事随后就到。” “嗯,你可一定要小心点,别让墓室里的白毛僵尸伤着。” “放心吧!倒是你,京师之地群芳争艳,秦楼楚馆众美云集,你可别看花了眼,变了心!” “明月在上,我叶寻花若是负了安月桐,就叫我……” 话未说完,叶寻花的嘴就被一只小手捂住了。 “何必赌咒发誓,我当然信你了!” 叶寻花一把将安月桐搂在怀里,就要做人工呼吸。 羞得安月桐转身就跑,旁边还有不少人呢! 正月十六,小雪。 叶寻花拜别了老爹,带着立春、小萍,周德彪带着金剑,郑漏斗带着锦云,钱胖子带着黑豆,在漫天的零星雪花中,踏上了前往东京汴梁的备考之路。 十里长亭,一人独立。 安月桐披了一件大红的斗篷,在一片素洁纯白的天地间犹如一团火焰。 臻首娥眉,眸若星辰,更衬得肤如凝脂,欺霜赛雪。 叶寻花依旧白衣白马,踏破一径的薄雪而来。 朔风低吹,衣袂飘飘,似谪仙临凡,渐行渐进。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一对璧人,长亭马上,无语凝睇。 “走了!” 叶寻花一提马缰,踏琼碎玉,渐行渐远。 一曲笛声乍起,婉婉转转,如诉如叹,尽被风吹散。 远远的,钱胖子感叹:“难道这就是——爱情?” 这次他们去东京汴梁,准备走水路。 从莘县出来,向南到阳谷,那里有一处黄河码头渡口,有专门的商船去往汴梁。 叶寻花一行九个人,于下午时分到了黄河码头。 这个季节,属于河流枯水期,水量不大。 好在今年不算太冷,黄河并没有结冰。 钱胖子去联系商船,过了好久才回来。 回来时脸上闷闷不乐,说这船若想坐恐怕有些困难。 众人忙问缘由,钱胖子说这个码头本来有两家商船经营,一家是个人的,一家是商会合营。 两家按单双日轮流航行,今天你的船去东京,我的就在渡口摆渡。 明日我再开船去汴梁,你就在家摆渡过往客商。 一直以来相安无事,经营的也算生意兴隆。 哪知道前不久商会的船途经东明一处险滩时出了意外,竟然倾覆了。 按说一艘船长年在水上航行,出意外也是难免的事,可是这次意外出的蹊跷,让两家都暂停了商船运行。 “到底出了什么事?” 郑漏斗疑惑的问钱胖子。 “听说好像是遇到了水怪!” “水怪?” 大家都被引起了好奇心。 “具体的人家也不愿意多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水怪。” 叶寻花拍了拍钱胖子的肩膀:”走,咱俩再问问去。” 于是钱胖子领路再次来到了那家个人经营的船码头。 船老板姓李,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见叶寻花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倒也不敢怠慢。 把叶寻花和钱胖子让到椅子上坐下,又奉上茶水这才叙话。 “两位贵客是不是想要搭船去往东京?” 叶寻花点了点头。 “哎呀,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害怕呀!” 见叶寻花没有作声,船老板继续说道:“我家世代行船,到我这里已经第十二代了。好歹攒了些积蓄,这才买下了三艘商船。” “本来每两日一趟来往东京,三艘船足够能用。谁承想东明河段出了水怪,倒把商会的船弄翻了一艘。” “幸得祖上保佑,我的船没有受损,但这样一来我也不敢冒险,只好把这营生暂时停了。” “贵客还是改走陆路去吧!” 叶寻花略一思忖,道:“李老板行一趟船能赚多少银两?” “这个,不好说。若是遇到满客的情况下,能赚十两。” 叶寻花拿出一锭五十两的元宝,放在桌子上:“我出五十两,给我走一趟!” “咝~” 李老板的眼睛亮了,五十两都能跑三趟了。 自古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啥事都好办。 李老板当场拍板:走! 叶寻花九个人上了船,把马匹、杂物安置在最下层的船底舱,他们则住高于甲板的观光层。 临开船前,李老板特意买来了三牲祭品,以防备万一水怪出现好进行投喂,或许能免灾消难。 开船了,高耸宽大的船帆吃饱了风,在舵手的操控下缓缓离开了码头。 码头上的人吃惊的看着远去的商船,心中感叹:世事艰辛,生活不易,明知道前面是激流险滩,也要奋勇向前。 叶寻花站在船头甲板上,浩荡长风带着水气扑面而来,壮观古老的母亲河整个展示在眼前。 两岸河堤很高,稀稀落落的树木在暮色里站成了剪影。 河床裸露了一半,只有河道水深的地方能够行船。 之所以晚上还要开船,据船老板讲,这样明天早上正好可以到达东明河段,利于安全通过有水怪的险滩。 叶寻花回了房间,立春和小萍正忙着煮饭,就是把带着的锅饼放在锅里热一下,再放上一些肉脯肉干。 钱胖子说有点晕船,第一次坐船不适应,早早的就躺下了。 叶寻花安排周德彪和郑漏斗轮流值班,让大家也都警醒些,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船行至半夜突然停了下来。 叶寻花随即醒了。 起身去找值班的周德彪,见周德彪正在询问船老板为何停船。 船老板见叶寻花也来了,无奈的解释:起雾了,水道上看不清楚,只好等天亮了再走。 让叶寻花和周德彪回房间睡觉,明天早上开船时会通知他们。 叶寻花见暗夜里果然白蒙蒙一片,稍远些的船头灯都看不甚清。 他招呼周德彪先回房间,然后把所有的人都叫醒了。 “怎么了老大?我这还晕着呢!” 钱胖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想站起来又无力的躺在了床上。 “你躺着吧!无论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出来!” 叶寻花吩咐把其他的几个书童仆人都集中到钱胖子的房间,让郑漏斗领着立春、金剑拿突火枪守着门口,若是有人想冲进来就开火。 “老大,到底怎么了?” 周德彪一脸迷惑。 “船老板有问题,你和我到外面守着,到时候随机应变!” 叶寻花把周身收拾利落,该带的都带上,当先走出了船舱。 此时甲板上已经灯火通明,好几根火把燃烧了起来。 六七个陌生人站在那里和船老板说话,手里面都拿着明晃晃的家伙。 突然见叶寻花和周德彪走了出来,不由得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几只肥猪倒是警醒,过来吧!让我看看身上的银子多不多?” 为首的一个大胡子拿刀指着叶寻花命令道; 叶寻花气定神闲的站在离他们五步之遥,道:“几位莫非是这黄河上的水贼?” “呸!老子是黄河帮的瓢把子水上蛟,是巨寇,不是特么小贼!” 大胡子一挥手,旁边的手下“呼啦”一下把叶寻花和周德彪围了起来。 “小子,你胆子不小,是不是不知道俺的厉害?” 周德彪突火枪在手,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叶寻花哈哈一笑:“哈哈,你有多厉害?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大胡子心下起疑,这个书生是不是精神上有毛病,面对七八个拿刀的大汉一点也不害怕,反倒叫板。 换做旁人的话早就吓瘫了,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了。 既然你上赶着找死,那我也不会心慈手软,先卸了你一条胳膊再说。 “老六!把他的胳膊卸了!” 一个龅牙汉子闻声上前一步,一刀就向叶寻花的上臂砍去。 也没见叶寻花怎么一动,那把砍向他胳膊的刀就突然转了向,一下砍在了龅牙的小腿上! 就听一声痛苦的叫声,龅牙丢了刀就去捂自己的腿,疼的在甲板上翻滚起来。 旁边两个水贼赶紧把他拉到一边,手忙脚乱的给他上药包扎。 大胡子一怔,果然有点手段,不过唬不了我,照样让你命丧黄泉! 第53章 京师第一花魁 “老四老七,先别管老六,一起上把他给剁了!” 大胡子眼冒凶光。 众水贼发一声喊,一起拿刀朝着叶寻花招呼。 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最先出手的水贼老二被整个击飞出去,胸膛上一个大窟窿正呼呼冒血,连哼也没哼一声,早已气绝身亡! 原来是周德彪见势不妙,朝老二开了一枪。 剩下的五个水贼吓得亡魂皆冒,往后就退,和站在后面看热闹的船老板挤在了一起。 船老板和几个水手本来以为黄河帮的七个水贼出手对付两个富家公子那是轻而易举,没想到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一死一伤就躺下了两个。 “咋回事儿?裘帮主?” 船老板没看清,问大胡子。 “我哪知道!我还要问你呢!这俩人啥来路?” 大胡子一下就损失了两个弟兄,恶狠狠的质问船老板。 “据他们说,是去京城赶考的……” “我呸!谁家赶考的比我们还狠?” 大胡子把刀架在船老板的脖子上,逼着他和两个水手去把叶寻花干了! “快特么去!不然把你们剁了扔河里喂王八!” 船老板哆哆嗦嗦往前挪,他也想不明白这几个赶考举子怎么杀人连眼也不眨。 本想着勾结黄河帮的水贼干一票大的,想不到这些水贼也不顶事儿,一上手就躺下俩。 现在自己是骑虎难下,只好见风使舵看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叶寻花见船老板三人磨磨蹭蹭不敢过来,于是笑眯眯的招手:“老李,过来咱俩聊聊!” 水贼老三对大胡子道:“大哥,咱是不是被人耍了?” 大胡子阴沉着脸没说话,看船老板会怎么做。 “哎,哎!” 船老板见叶寻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说不定就能糊弄过去这一关,赶紧答应着走了过去。 “我说老李,这几个水贼是不是要挟你了?” “啊!对对!不让他们上船就杀我全家!” 船老板迅速做好了抉择,只有倒向叶寻花这一边才能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好吧,我明白了!” 叶寻花摆摆手示意两个水手闪开,掏出一把诸葛连弩压上弩箭就射。 周德彪也早就把突火枪装好了弹药,见老大出手,也跟着扣动了扳机。 只听又是一声轰鸣,火光耀眼中伴随着一片惨叫。 水贼老三老四当场毙命,一个被弩箭射中咽喉,一个被突火枪轰去了半个脑袋。 这次周德彪装填的是霰弹,射程虽然不远,但近距离杀伤半径威力很大。 其他几个水贼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只有大胡子见势不妙躲在了弟兄们的身后。 兄弟在关键时刻是用来保命的! 大胡子知道大势已去,招呼也不打一个,纵身就跃入了河中。 还有两个受伤较轻的也跟着跳了下去。 叶寻花故意留下了他们的性命,若是想杀了他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老大,怎么把他们放了?” 周德彪不解,低声问道; “留着有用。” 叶寻花也不多做解释,转过身来又把老二的尸体和吓得瑟瑟发抖的老六踢进了河里。 船老大终于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叶寻花示意周德彪把他拉起来。 “老李,你这是干啥?你又不是水贼,我杀你干嘛?” “啊!对对对!我,我都被吓傻了!” 船老板擦了擦满脸的冷汗,夜晚的风寒,挡不住汗出如浆。 “把血迹清洗一下,开船!” 叶寻花吩咐了一声,转身回了船舱。 船老板终于把气喘匀了,叫两个水手打水冲洗甲板,然后匆匆起锚开船。 望着渐渐远去的商船,趴在河滩上的大胡子嘶吼:“姓李的,咱俩的仇不共戴天!” 回到船舱,叶寻花让众人都各回自己的房间,见钱胖子竟然呼呼睡着了,气的踢了他一脚。 “干嘛?” 钱胖子睡眼惺忪。 “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钱胖子一下就清醒了:“啊!啊!” 见是叶寻花,这才一屁股坐倒,拍着自己的心脏部位:“不怕不怕!” 天亮了,商船驶入了东明河段。 老李早早就让手下做好了早餐,见叶寻花起来了,赶紧伺候他洗漱。 叶寻花洗手净面,又拿了一段桑树枝刷牙。 老李看了一眼叶寻花洁白的牙齿,心想这富贵之人真会修饰自己。 “老李啊!听说前面的河里不太平,有水怪出没?” 老李脸一红,水怪啥的都是他为了谋财害命编排出来的,为的就是转移视线,不让人怀疑自己。 “那个,好像是听说有,我已经备下了三牲供品,到时候供奉一下就行。” 叶寻花也知道水怪之事必有隐情,当下转移话题,说些东京汴梁的人物风情。 “叶公子,你若是去了京师,务必去青宵馆和潮韵阁一趟。” 老李见叶寻花不杀人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谈吐不俗,言语有趣,本着巴结奉承的心思,倒是愿意和他多说几句。 “哦,这却是为何?” “只因这青宵馆有一个崔念奴,潮韵阁有一个李师师!” 叶寻花眼前一亮,李师师?这可是北宋一代名妓呀! 崔念奴倒是没有印象。 有个词牌名叫“念奴娇”,是不是就说的她呀? 就听老李继续说道:“这青宵馆的崔念奴,色艺双绝,若是想见上一面最少纹银五十两!” “而潮韵阁的李师师,号称京师第一花魁!那就更离谱了,当时我花了一百两求见一面,硬是连理不理,又给我把银子退了回来。” “哦?白花花的银子她都不要?” 叶寻花没想到李师师的谱这么大。 “可不是嘛,人家只和诗词风流的文人骚客相往来,譬如公子这般的,像我们这种商贾俗人,就是万金堆在她面前,恐怕也难得一见。” 叶寻花想起一些关于李师师的野史记载,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开始酝酿。 “老李,此去京师还有多少时日?” “过了东明尽是些水流湍急之处,需要雇佣纤夫才行,如此一来就慢了,怎么也得七八个日头。” 叶寻花点了点头,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船舱的房间里面不出来了。 每日里立春给他送饭,就见他在房间的地上铺开了宣纸作画,画的是芙蓉锦鸡图。 期间商船在沿河码头停靠过两次,补充了一些饮食淡水。 周德彪代表大家去探望过一次叶寻花,见他不作画了,倒背着手在房间里转圈,嘴里念叨着长短句:“……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匆匆又是几日,眨眼到了正月二十三。 船舱房间的门打开了,叶寻花蓬头垢面的从里面出来。 立春赶紧给他端水净面梳洗,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这才恢复了长身玉立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本来样子。 “前面到何处了?” 叶寻花好几天都没出来过,连放水都在船舱里解决,日子过得是昏天黑地。 “禀公子,拐过去这个大弯,就到开封地界了。离京师也就不远了!” 老李凑了上来,好不容易把这几位少爷送到了地头,可得好生伺候着,别临倾末了再出乱子。 “好!我说老李啊!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还是公子辛苦。” “哦?你也看出来我们辛苦了?” “啊!这个自然是看得出来。” 老李纳闷,这话啥意思? 但叶寻花接下来的话就很明显了。 “那辛苦费就不跟你多要了!” 叶寻花伸了一根手指头。 老李那个恨啊! 我这辛辛苦苦费劲吧啦的把你从阳谷送到开封,这一路上吃喝拉撒睡我都管着,你也就才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咋地,还倒讹我五十两? “那个,叶公子,我实在是拿不出一百两……” 叶寻花摇了摇头:“我没说一百两,是一千两!” 老李“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差点哭出声来:“叶公子,叶老爷!我,我就是把船卖了也凑不够一千两啊!” “老李啊!你不老实啊!这船可不止一千两吧?” “可,可是这船是我一家子的衣食所系啊!” “既然你不愿意舍财,那就走一趟开封府吧!” 这下可把老李吓坏了,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把额头都磕出血了。 这要是去了开封府衙,那可不是船保不保的住的问题了,那是谋财害命全家斩立决的结果。 “求叶爷爷开恩!饶了小人吧!” “上岸之前备齐,少一两一根手指来换!” 叶寻花还是笑嘻嘻的,可眼睛里的杀意已经藏不住了。 老李哭着走了,去自己的船室筹措银子了。 “老大,这个家伙的身家最多八百两,一千两恐怕凑不出来。” 周德彪曾去探查过老李的船室,发现老李把银子都藏在一个暗格里,大约有七八百两的样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若把这船卖了,也许还能留一条命,可是这人啊——舍命不舍财!” 叶寻花感慨一声,转头去看喷薄而出的旭日。 一道瑟瑟金光铺在河面上,仿佛一条天上的道路。 临近午时,老李捧着一个箱子来找叶寻花。 “叶公子,我把整条船都翻遍了,水手们的腰包也倒干净了,总共凑了九百五十两,还有五十两你看欠着可行?” 老李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向来不喜欢被人欠账,这样好了,把那五个水手的右手拇指砍了抵账!” 叶寻花一点情面不留,这些水手都是谋财害命的帮凶,砍他们一根手指不过份。 砍掉拇指就不能握刀握枪了。 钱胖子和郑漏斗拿着突火枪进行威慑,周德彪执行砍拇指任务。 在一片哀嚎痛呼声中,五根大拇指被扔进来了黄河喂鱼。 商船缓缓的靠岸,叶寻花一行人马上了码头,挥手向老李道别:“老李!一路保重!” 老李也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掩盖不住滔天恨意。 一等叶寻花去的远了,马上抽了跳板拔锚起航,也不往回捎客了,准备连夜往回赶。 当几天后他们的船被大胡子水贼凿沉,脑袋被老五老六老七砍下来摆在河滩上祭奠死去兄弟的时候,才后悔应该把船卖了! 商船倾覆的消息传回了阳谷县渡船码头,这下东明有水怪的传闻被证实了,都说老李不该贪图客人的几个银子,结果把命都搭上了。 叶寻花离了码头,见天色向晚,于是寻了一家驿馆住下。 这个时间尽皆是赴京赶考的举子,驿馆里已是人满为患。 好不容易被安排了两个房间,住进去后也没人来搭理,知道馆差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只好自己动手开火做饭。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早就被吵醒,只好起身吃了驿馆准备的大锅饭,随着人流赶往汴京。 大宋国的都城汴梁,被称为东京,又叫汴京,后来又改为开封。 北宋画家张择端所画的《清明上河图》就是描绘的汴京盛况。 当时汴京有人口一百五十多万,人烟稠密,商业发达。 加之又是皇城所在,府衙林立,官员往来不绝。 又有各个国家的使节来朝,近的有西夏、回鹘、吐蕃、大理,远的有暹罗、天竺、波斯、大食等国。 可谓是万邦来朝,盛况空前,繁华一时无两! 这次的春闱省试,比之乡试又是大有不同。 光是来参加的各州府举子,就有两三万之众。 当时大宋下辖二十三路,有府十四个,州二百四十个,每个州府的举子一百人左右。 加起来就是两万多,再加上国子监、太学和四川地区直接参加殿试的“类省试”贡生,接近三万之数。 不过省试的录取率是很低的,往往五六十人才会录取一个,有时候甚至达到百里挑一。 凡是省试能够考中的基本上都会获得选官资格,只不过官职卑微罢了。 考试地点在京城的东南角贡院进行,由尚书省门下的礼部主持负责。 主考官、监考官由皇上亲自委派,一般都是六部尚书、翰林学士、侍郎等担任。 考官们一经委派,必须立即去贡院上任,考试期间不得离开,称之为“锁院”。 考试分为三门,和乡试相差不大,也是诗赋、贴经墨义和策、论。 每门连考三日,中间不得外出,相当于连坐九天的禁闭。 叶寻花进了汴京城就开始发愁了,赶考的举子太多,到哪里去住呢? 去年乡试府里有人给提前安排好了,可是来到这里举目无亲的,就不好办了。 一连问了七八家客栈,都被告知客满,又去找专门介绍出租房屋的伢行,也是没有空闲的了。 看来只能去寺院借宿了,汴京城内的大相国寺最是香火鼎盛,占地面积极大,不妨去碰碰运气。 他们是从京城的东南角陈桥门进来的,按说离得贡院很近。 可越是离得近住宿就越紧张,只能舍近求远了。 当他们走到半道上路过一处深宅大院时,叶寻花一把勒住了马缰。 “老大!怎么不走了?” 钱胖子也走累了,想着歇息一下也好。 “我去办点事儿,你们先去安顿下来,我随后就到!” 说完,叶寻花就下了马,问立春要了一个小盒子,拿了一个卷轴,把盒子揣在怀里就往人家大门里走。 看门的赶紧接过马缰绳将马拴在门口的栓马石。 叶寻花当即丢给了他一锭十两的元宝! 钱胖子的眼睛都直了! 十两银子就这么给了一个看门的? 要知道雇一个看门的一年也花不了一两银子! 然后就见看门的屁颠屁颠的把叶寻花请了进去。 众人这才打量了一下门上的牌匾:潮韵阁。 “这是啥地方?” 郑漏斗也不知道叶寻花想干嘛。 “看这规模气派,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 钱胖子猜测着。 “好了!都别猜了!老大让我们先去大相国寺投宿,我们赶紧去吧!” 周德彪无限信任叶寻花,叶寻花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 众人只好满腹狐疑往前走,几乎穿过了半个内城,才到了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的知客僧得知他们是来京参加省试的,倒也不敢怠慢,把他们请进了会客的禅房。 一个主事和尚接待了他们,在得知他们想要一个僻静点的院子用来租住时,当即答应了。 钱胖子赶紧捐了十两银子。 待主事僧人往外走的时候,赶紧问了一句:“师父!敢问潮韵阁是个什么所在?” 主事僧人一愣,随即低头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无可奉告!” 出门走了。 我问个名字不说就不说呗,咋就成罪过了? 钱胖子嘟囔着,百思不得其解。 一会儿过来一个小沙弥,领着他们去了后院的一处安静所在。 几个人终于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叶寻花进了潮韵阁的大门,见人就打赏,最少也是十两银子。 终于惊动了为主的姨娘。 “公子从何处来的?” “京东西路大名府莘县。” 李姨娘请叶寻花在暖阁坐了,丫鬟奉上茶来,叶寻花赶紧给丫鬟打赏,出手又是十两。 李姨娘微微意动,笑道:“公子若是只有银子,恐怕见不到我家姑娘。” 第54章 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叶寻花微微一笑,取下身后背着的卷轴,轻轻放在案几上:“这里是我新作,烦请姨娘给师师姑娘过目。” 说完,又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并推了过去。 “公子果然是个知情知意的风雅人物,我这就去送与姑娘,只是,若过不了姑娘的关可别怪我。” 李姨娘将银票收了起来,拿起卷轴款步而行,临出门还不忘回眸一笑:“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 这位李姨娘年轻时候想必也是一位花中翘楚,风流人物。只不过现在徐娘半老美的有些资深。 腰也粗了腿也胖了,脖子上还有细纹,最主要的是,眼睛里早已没有了神韵。 叶寻花心里盘算了一下,刚才已经花出去了接近二百两银子,不过目前一切顺利,这钱花得值! 再说了,这钱也不是自己的,是老李送给自己的,自己又转送了出去,不过也巧了,送的和收的都姓李。 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 叶寻花端起茶来喝茶,旁边的小丫鬟赶紧给他续水。 “你家小姐有什么喜好?” 银子不能白花,得知道点内幕消息。 小丫鬟抿嘴一笑:“我家小姐最爱周大人的词,又爱赵大人的画,我看公子送过去的是一幅画吧?估计希望不大。” “那可不一定!” 叶寻花相当自信。 “姑娘所说的周大人可是国子监的周邦彦周大人?” “公子原来知道的。” ”这个赵大人是谁我却不知。” 叶寻花撒谎从来不脸红。 ”这个赵大人每次都是偷偷的来,悄悄的走,应该比周大人的官大,若是他们两个来重了,周大人都躲着他。” “他们一般什么时候过来?” 小丫鬟想了想正要说话,李姨娘已经一步迈了进来。 叶寻花见她两手空空,知道画作肯定是被留下了,李师师八成会见自己。 不过他还是表现出一副急于想知道结果的表情,紧张的等待李姨娘说话。 “公子!成了!” 李姨娘喜滋滋的说道:“想不到姑娘看了公子的书画,竟然赞叹有加,说你画画的好,词作更佳!” “那么说师师姑娘肯见我了?” 叶寻花表现出一脸惊喜的神情。 “可不是嘛!姑娘让我这就带你过去,还特意问了我你相貌如何,多大岁数了。” 叶寻花不失时机的又递过去一张银票。 “那姨娘是怎么说的?” “我自然是把你好一顿夸,说你长得俊俏,青春年少,难得这么有才华。” “多谢姨娘美言,以后还要请姨娘多多帮衬!” “公子言重了,我现在是年纪大了,若是年轻时候,只怕倒贴也愿相伴公子左右。” 叶寻花一阵恶寒,脚步放慢了些,好离李姨娘远点。 “到了!公子,你自个儿进去吧,就是那间挂着珍珠帘子的。” 洁白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道两旁是疏密有致的修竹,一间黛瓦白墙的二层小楼,于竹叶间露出一个飞檐翘角。 叶寻花缓步而行,见这里静中取幽,竹叶飒飒,更添几分雅致。 推开挂了珍珠门帘的阁门,室内温暖如春,一盆炭火在墙角微微炽红。 屋内陈设很简单,一张略大些的书案,上面放着自己的那幅“天净沙、秋思”。 一对黄花梨木的圈椅,中间的圆几上一炉“心字香”袅袅而起。 临窗摆了一具瑶琴,用上好的镂花丝绸蒙着。 此外就是墙上挂了几幅字画,都是前代名家名作。 清幽雅致! 叶寻花暗自点头,这李师师果然不是人间俗物。 楼下没人,看来此间主人应该在阁楼之上。 叶寻花在圈椅上坐了下来,静待李师师的出现。 过了约有一刻钟,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首先是一双莲足款步拾阶而下,一袭白色衣裙逐渐显露。 体态婀娜身段窈窕,芳容未睹已然让人神魂颠倒。 一只白生生的纤纤玉手执一把团扇,修长的指甲莹润光泽。 叶寻花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好像迎接的是来自瑶池的仙子。 李师师今天起得有些迟了,昨晚徽宗皇帝和她说了好多话。 说要将她纳入宫中为妃,让她独得恩宠。 她一个青楼女子,若能进入皇宫为妃,那可是无上荣光之事。 从此褪去奴籍,成了受万人景仰的皇妃,宛如乌鸦变成了凤凰。 可是,她又怎会不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无奈与悲哀。 今日得君主宠爱,明日若是厌了呢?到那时又该何去何从? 别看现在身为青楼女子,但日子过得逍遥惬意,那些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哪一个不是宠着自己说话。 特别是国子监主薄周邦彦,虽说年龄有些大,可是特会疼人,而且词写的好,那句“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写的多么传神呀! 李师师托着香腮想了半天,也没拿出个准主意来。 丫鬟小怜把桂花莲子羹都热了三回了,也没见她喝一口。 正芳心事事可可之际,姨娘却过来让自己见客,恼得她撅着小嘴不开口说话。 李姨娘见她不高兴,也只好陪着笑:“我的儿,姨娘如何不知道你的眼光高,这个若是寻常俗客我就替你打发了。” “今天这位公子那是儒雅俊俏、风度翩翩,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连看门的老海都给了……” 见李师师斜了她一眼,赶紧该换话题:“即便是这样,我也没让他来见你,人家公子也是知情知意,让我将这幅画儿给你,若是看得上,就见一面,要是不入眼,我这就叫他滚蛋!” 李师师见姨娘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只好点了一下臻首,示意姨娘把画放在书桌上来看。 姨娘缓缓把画轴展开,自己就开始啧啧称奇,见上面还提个一首词,于是轻声念了出来。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还没念完,李师师已经站了起来,两步来到书桌前,立刻就被画里的意境吸引住了。 叶寻花画的这幅画名为《秋思》,是本着这首词而创作的。 画面上远山淡墨几笔,近景则是山村傍晚画面,归宿的乌鸦在树上伫立,河边的人家正冒起炊烟。 远远的一个人牵马古道,被落日的余晖把影子拉的很长…… “好一个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李师师拍案叫好! 这意境,这画风,这首词,简直绝了! 她仔仔细细把画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又把这首秋思反复吟咏,很快就背了下来。 李姨娘在一旁暗笑,你刚才的矜持到哪里去了? “师师,你看我是不是回绝了他?” 李师师嗔了姨娘一眼:“看在姨娘的面子上,我就见他一见。” 等姨娘走后,李师师问小怜,这身装扮可还得体? 小怜点头,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李师师歪着头想了想,起身上阁楼去换衣服去了。 叶寻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李师师一步一生花的走下来。 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艳。 “久慕师师姑娘芳名,冒昧来访,还请姑娘恕罪。” 叶寻花微微一低头。 这李师师果然名不虚传,容颜姿色不说,主要是身上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承蒙公子厚爱,让公子久等了。” 李师师福了一福。 眼前之人果然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自己还没见过如此出众的人物! 要是这幅画和词都是他作的,简直就太完美了! “公子请坐,小怜看茶。” 李师师在瑶琴前面的圆凳上坐下来,见对面的叶寻花目光澄澈,并无一丝邪念。 果然,能写出这般词作的岂是庸俗之人。 “这画确为公子手笔?” “正是出自不才之手。” “那这阙词,也是公子所作了?” “偶感所发,还请师师姑娘斧正。” “不敢,公子才高八斗,奴家可不敢置喙。” “素闻姑娘向有才名,请勿过谦。” 两个人文绉绉的互相谦让推崇,最后都绷不住笑了起来。 小怜奉上茶来,见李师师眸中有光双颊微红,知道她动了情愫,借着倒水的动作把双方的视线一挡,这才使得李师师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李师师浅啜了一口茶,平抑了一下心态,这才正常的和叶寻花攀谈起来。 得知叶寻花是来京赶考的举子,年龄也只比自己大一岁,不禁心中一叹,出神起来。 叶寻花见状,起身告辞。 “今日得睹芳颜,足慰平生,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说完转身就要走。 李师师回过神来,起身把他叫住了。 “公子且留步,这幅画能否留给奴家。” “能的师师姑娘喜欢,就是此画的最大荣幸!” 李师师将叶寻花送出自己的听澜小筑,又让小怜送到大门口。 小怜见叶寻花白衣白马飘然而去,不禁叹了口气。 你倒是说走就走,姑娘的心只怕无处安放了。 正要回去,从旁边走出一个人来,一副文士打扮,伸手将她拦住了。 “小怜姑娘,今日师师姑娘可有空闲?” 小怜见是国子监的监丞刘邠,遂摇了摇头。 这个刘邠才学倒有,可是入不了李师师的法眼。 银钱不多,还总是喜欢在姑娘们身上揩油,在这潮韵阁大家都不喜他。 见小怜不打算理他,刘邠一把将她扯住,央求道:“小怜姑娘,我才作了一阙词,能否转呈给师师姑娘?” 小怜见这家伙纠缠不休,只好说道:“刚才有位公子也作了一阙,甚得姑娘欢心,你若能强过他,想见姑娘还不容易。” “哦?说来听听。” 小怜就把叶寻花抄袭马致远的那首《天净沙、秋思》读了出来。 这首词字数不多,写的情景交融,很容易记住,小怜又聪明伶俐,看了几遍就记住了。 刘邠听完这首词,立马就呆住了,嘴里反复念叨: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过了半晌,才一边念叨一边失魂落魄的走了。 小怜见状,又是一声叹息,这阙词连男人都顶不住,何况女子了。 叶寻花到了大相国寺已经是傍晚了。 钱胖子正在为寺院的斋饭清淡而抱怨。 “萝卜,豆腐,连点荤腥都没有!如何咽得下去!” “你就知足吧,老大把钱都拿走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周德彪倒是不外乎,人家和尚都吃几十年了,不也肥头大耳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看来老大不把银子花完是不会回来的。” 郑漏斗露出神往的样子。 正说着,叶寻花回来了。 钱胖子把碗一放:“老大!京师第一花魁怎么样?” “名不虚传!” 郑漏斗也凑了过来:“这也时间不长啊!看来老大要补补肾了。” “你俩一边玩去!看人家彪子多稳重!” 周德彪把最后一口豆腐咽下去:“老大累坏了吧,我扶你上床。” “你们咋就那么肤浅呢?告诉你们,除了咱们教主,其他的都是浮云!” “老大这句话好有禅意!” “老大这句话好大马屁!” 国子监主薄周邦彦新写了一首词,准备晚上的时候去潮韵阁读给李师师听。 见监丞刘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什么。 “刘监丞,你怎么了?” “啊!禀主薄大人,我才得了一阙词,忘了后两句是什么了。” 自己做的词也能忘了?喝花酒喝多了吧! “你说来听听,我看看能不能给你补齐。” 于是刘邠就把那首秋思说了,只是最后两句给忘了。 “哎呀!妙啊!” 周邦彦听完前面这三句立刻就跳了起来。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思索着该怎么接后两句。 连自己新作的词都抛到脑后去了。 于是国子监的学子们就看到主薄和监丞在那里转圈,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像得了癔症。 入夜时分,周邦彦坐着轿子来到了潮韵阁。 他是这里的常客,根本不用通报。 一进门就对李师师说:“师师姑娘,我这里新得了半阙词,不知该怎么续写了,你帮我想想。” 李师师才情俱佳,经常和周邦彦诗词往来,一起探讨怎样才能把词写好。 如今听他说得了新词,示意他说出来听听。 于是周邦彦就把那三句词说了。 李师师听了贝齿轻咬朱唇,道:“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两句可好?” “哎呀!简直绝了!” 周邦彦一拍大腿:“师师姑娘,我服了!你的才在我之上!” 李师师问道:“这上半阙词真是周大人自己想出来的?” “啊!师师姑娘这都能看得出来?不是我,是我们国子监的刘邠,这小子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能写出如此好词!” 李师师快被气笑了,指着墙上的一幅画道:“周大人何不看看这幅画。” 周邦彦这才注意到墙上新挂了一副画作,画的是山居秋思图。 再一看画旁边的题词,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师师姑娘,原来,原来你才是正主,词作的真正作者。” “还有这幅画!也是你画的?真好!不是一般的好!” 李师师真想拿锤子敲敲周邦彦的脑袋。 “周大人!你难道没有看到词的落款?” “啊!疏忽了!疏忽了!” 周邦彦凑到画的跟前仔细一瞧:“月下寻花主人?难道是师师姑娘新取的雅号?” 李师师真的生气了。 “周大人请回吧!我倦了!” 说着就把周邦彦往外推。 周邦彦不明就里,不明白李师师怎就生气了。 可自己才来又不想走,正在僵持不下之际,就见小怜疾步跑来。 “姑娘!周大人!快躲起来!赵大人来了!” “啊!” 周邦彦知道这个赵大人就是当今天子赵佶,吓得赶紧就往外面走。 却见前面月亮门处灯笼透亮,一个小黄门在前面引路,后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不是徽宗圣上又是哪个? 李师师一拉周邦彦的衣袖,往二楼上一指,示意周邦彦躲到上面去。 周邦彦别无他法,只好轻手轻脚的上了楼,躲在了床底下。 徽宗皇帝赵佶近来颇不如意,与金国商谈联合灭辽之事备受争议。 蔡京、童贯都赞成此议,认为辽国是心腹大患,若不灭掉必遭反噬。 而以宗泽、七王爷为首的一派则极力反对,说辽国如今式微,已经构不成太大威胁。倒是金国,现在已经壮大起来,若是与之联合,恐怕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必受其害! 赵佶一心喜欢诗画书法,对这些国家大事向来不爽。 朝廷养了这么多朝臣和军队是干嘛的?咋还啥事都来问我? 终于捱到晚上,这才偷偷出来放松一下。 他对李师师很是疼爱,自从今年春天来过一次就迷上了这个色艺双绝的美人儿。 隔三差五的就偷摸来过夜,和李师师在一起,可以探讨书法绘画,精神放松,乐趣无穷。 进了听澜小筑,李师师早已在门外跪倒迎接圣驾。 赵佶连忙上前搀扶起来,再次嘱咐李师师不用如此多礼,两个人即是朋友,又是夫妻,这样才有乐趣。 李师师揣着小心把赵佶请进屋里,亲自给他沏茶。 赵佶把拿来的贡品脐橙递给李师师,然后坐在圈椅上终于放松了下来,把二郎腿一翘,就想着调戏李师师几句。 突然他看到了迎面墙上的那幅《天净沙、秋思》。 慢慢的他放下了二郎腿,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走过去。 看这幅画的运笔,着色,浓淡,布局以及留白。 再品那首词的意境,韵味,沧桑和空灵。 “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徽宗赵佶一字一顿的说。 第55章 大侄子,我借用一下 此话一出,把二楼上的周邦彦差点吓尿了! 他战战兢兢的从床底下爬出来,心想别等皇上上来抓了,我主动投案自首吧。 来到楼梯口,抬腿刚要往下走,就听到皇上说:“这样的人才我必须重用!” 原来是要重用我呀!不是想追究我给他戴绿帽子! 要说这皇上还是很圣明的,知道啥是先来后到。 就听李师师问道:“圣上,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幅画好在何处?这阙词妙在哪里?” 奥~原来说的是画画的那个人,咦,这画不是师师画的吗? 周邦彦把抬起来的腿又放了回去,先听听再说。 “师师你也是丹青妙手,如何看不出来!这运笔的手法,细腻而又灵动。还有这细节处理,传神且简洁。和我的画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圣上是找到知己了!” “其实这画还不算什么!你看这书法,笔力遒劲,铁钩银划,如铮铮铁骨,又瘦又硬,和我的如出一辙,简直太像了!” “原来圣上是在赞美自己呀!” “哈哈哈哈,这个人我太喜欢了,快说,此人是谁?” “圣上容禀,此人是一个前来应试的举子,名叫叶寻花。” “举子?多大年龄?莫不是多年不第的特奏名?” “好像刚满十九岁,今日刚刚来京。” 赵佶一愣,这么年轻?这画该不会是别人所作吧? “今日方到?如何便来了你这里?” 李师师见皇上好像是吃醋了,连忙解释道:“他说素闻我名,特来一见,也就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了。” “去了何处?” “好像是借宿在大相国寺。” 李师师不敢隐瞒,和盘托出。 “好!今日天色已晚,便不去寻他,等明日再做计较。” “圣上,您的意思是?” 李师师有些担心皇上会对叶寻花不利。 “哈哈!不用担心,我乃一国之君,岂会如此小气,如果词画真的是他所作,那就是栋梁之才!皇上我求贤若渴,只要他能通过选拔进入殿试,我就钦点他个前五名。” “为何是前五?” 李师师不明白。 “只有前五才可以留任京官,我要把他留在身边。” “皇上圣明!” 夜已深了,窗外北风萧萧。 周邦彦躲在床底下备受煎熬。 床上传来的声音让他面红心跳,只能用两只手把耳朵捂住。 到后来他只能假装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李师师来叫他才睁开眼睛。 李师师红着脸让他把昨晚的事忘掉,他说保证不会说出去。 结果第二天他就作了一首词,《少年游、并刀如水》。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徽宗后来知道了此事,就把他调到宋辽前沿真定府去了。 骁骑营的蔡猛坐在椅子上,正在听一撮毛校尉汇报。 “启禀将军,属下连日来一直都在明察暗访,至今尚未找到那个叶寻花来京的下落……” 蔡猛闻言一下就把才沏好的茶盏给摔了。 他指着一撮毛的鼻子怒道:“你说你是干什么吃的?在咱们的地盘上连个人也找不到!” 一撮毛辩解道:“不是属下办事不力,实在是来京赴考的各地举子太多了!得有好几万之众,咱们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查,就是把咱骁骑营三百多人都撒出去,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啊。” “别给我找由头!再给你三天时间,必须把那个姓叶的找出来,我一百多个弟兄可都是死在了他手上!” 当初叶寻花离开大名府返乡的时候,蔡猛曾经派出一队百人骁骑营前去追杀,结果只回来三个吓傻了的士兵。 竟然说所有的人都是被叶寻花一个人杀了的。 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就是一百个骁骑营的士兵站在那里让一个人去杀,恐怕也得把杀人的人累死! 何况是一百个全副武装骁勇善战的精锐士兵! 一定是中了埋伏被暗算了。 蔡猛找个由头把那三个士兵给处理了,免得整天胡说八道扰乱军心。 回到京城后又重新把损失的人员补齐,现在还是满员编额三百一十六人。 对于叶寻花蔡猛是必欲除之而后快,这个家伙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已经威胁到蔡氏家族的利益了。 还有十天的时间就开考了,绝不能让他顺利进入贡院参加考试,万一让他考中了,当堂授官,以后再想杀他影响就太大了。 蔡猛从营房出来,转身就去了开封府衙,刑捕房的总捕头白镇山和他有交情,让他出面找个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白镇山今年四十多岁,是个有着丰富抓捕经验的老捕头。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个是贼。 听说骁骑营的蔡猛来找他,赶紧把蔡猛迎了进去。 得知是让他找一个来京参加省试的举子,他拍胸脯保证,五日内保证找到。 蔡猛满意的走了,白镇山赶紧安排人手去四处巡查,让他们找一个来京赴考的举子,姓名、体貌特征大体也说了,找到后不要惊动他,马上回来汇报。 白镇山之所以这么卖力的讨好蔡猛,那是看在当朝太师蔡京的面子上,那可是位极人臣的权相。 一大早,叶寻花就把钱胖子三人叫起来了,让他们晨读。 武举考试也是要考策的,内容就是如何排兵布阵的兵法之道。 他是这样计划的:自己这哥四个,让钱胖子留在京城当京官,好掌握朝廷里面的动向。 让周德彪和郑漏斗到前方军队任职,好和自己协调作战。 自己最好能到与辽国接壤的河北、山东一带的州县去任职,指挥当地的军民和明月教担负起抵御外敌的责任。 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很重,随时有可能面临死亡的威胁,不过民族危亡已是迫在眉睫,个人的宠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胖子!把这篇字帖临摹一百遍!” 叶寻花把自己写的一篇《千字文》放在钱胖子的书桌上。 “啊?老大!这可是千字文!我一天写一遍就不错了!一百遍让我写到猴年马月!” “别找借口!只要你能写的和我一模一样,就可以不写了!” “你这又不是欧、颜、柳,字体又瘦又硬的,说句实话,真不好看!还说不搞个人崇拜!” ”别废话!上午练字下午画画,就画这幅《芙蓉锦鸡图》,要求不高,一模一样就行!” ”这叫要求不高?还能怎么高?你咋不要求我考个前五做京官呢?” ”恭喜你答对了!这是第三个要求!” 钱胖子死的心都有了,惨无人道啊! 周德彪和郑漏斗在旁边听了坐不住了,看来对咱俩的要求也低不了,主动表示一下吧。 ”老大,我俩这就练去,争取也考个前五!” 叶寻花把他们拦住了:”不用练,千万别考太好了,中下就行!” ”啊?为啥?” ”考的太好了容易留下做禁军,不好的才能去边关。” ”做禁军不也挺好吗?” 郑漏斗一直有个做龙虎卫的梦想。 周德彪瞅了他一眼:“好啥呀!骁骑营就是禁军,把你弄那里面去,你说还能不能活?” “那我还是去边关吧!” 郑漏斗明白了,表示一定努力不考好。 钱胖子都快哭出声来了,同样都是考生,这要求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老大,那你呢?考第几?” “我?还是倒数第一名!” 三个人一起竖大拇指,老大就是老大!对自己的要求就是高! 因为他们知道,考取最后一名的难度最大,一不留神,也可能成了倒数第二第三,也可能名落孙山,你说难度大不大! 周德彪和郑漏斗反正也没啥事,就在一旁监督钱胖子练字。 见他练的是千字文,正好再熟悉一下萝卜丝喂马。 钱胖子这边写一个,那边二人就敲几下,玩的不亦乐乎。 到后来,钱胖子的字没练咋样,倒把萝卜丝喂马学的差不多了。 “这个萝卜丝喂马还真挺好玩的!” 钱胖子都玩上瘾了。 叶寻花也不去管他们,自个儿倒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 辰时刚过,就看见从前面的寺院里过来了两个人,穿的像游客,长得面白无须,娘们儿唧唧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四处寻摸,好像在找什么。 来了! 叶寻花等的就是他们。 只见他挺直了身子,双目微闭,开始摇头晃脑,嘴里喃喃自语。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突然以手拍额,大叫:“立春,快拿笔墨来!” 立春听得少爷叫他拿笔墨,赶紧飞也似的拿了跑出来。 叶寻花提笔沾墨,就让立春高举着宣纸,开始挥毫泼墨。 顷刻写就,掷笔于地,大声吟哦:“……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吟毕,就听到身后传来鼓掌之声。 他回头一看,就见那两个人一脸崇敬的看着他,正在拼命鼓掌。 他向那两个人微微颔首致意,便继续欣赏自己的大作。 这首辛弃疾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被他借来用了。 辛弃疾生于1140年,而现在是1119年,距离辛弃疾出生还有21年。 所以借用一下不会穿帮,只是以后的辛弃疾就不能写同样的了。 大侄子,我借你的词作你可别生气啊,我也是为了家国社稷,没有半点私心。 等我击退了金国的侵略,到你出生的时候就不用受异族欺压了,也就不用有感而发作这首词了。 叶寻花在心里安慰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这样吧! 那两个人是徽宗皇帝身边的宦官,今天一大早就被皇上叫了去,让他们到大相国寺去考察一个叫叶寻花人,看他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这两个宦官一路打听了过来,就看到叶寻花诗兴大发正在挥毫作诗。 二人一看他写出来的字体,几乎和皇上写的一模一样,心里已经认定此人不同凡响,应该就是皇上说的那个叶寻花。 再一读他写的词作,更是佩服的无以复加! 这气魄!这情怀!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年轻人,而应该是一位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 这人厉害啊! 心系家国,胸藏万壑兵! 此人将来绝对能成大器! “这位公子请了!” 王公公首先开了口。 叶寻花见对方向自己行礼,连忙回了一礼:“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公子这阙词当真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让洒家,那个鄙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阁下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啊!阁下贵姓?” “鄙姓王,王长贵。” “原来是王兄当面!” 旁边的于公公也凑上来道:“公子不必过谦,我看将来的词坛必有公子一席之地!” “过誉过誉!您高姓大名?” “干勾于,于得水。” “于兄好名字啊!如鱼得水,二位一定是身份尊贵之人。” “哦?好说好说,在宫里当个闲差。” 二人也不隐瞒了,直接报了家门。 叶寻花故作吃惊状,重新又见了礼,连说:“失敬失敬!怠慢了两位大人。还望恕罪!” 请二人去屋内用茶。 王、于二人见叶寻花言谈举止大方得体,谦逊有礼,并不恃才傲物,对其也是甚为喜欢。 自然不会在皇上看中的人面前端着架子。 对叶寻花也是客气有加,起了结交之意。 叶寻花见二人是徽宗赵佶派来的,那必是皇上跟前的亲信,这些人最好不要得罪,而且应该刻意交好,以后有事了也能托人在皇上跟前递得上话。 “二位大人……” 话刚出口就被王公公截住了:“叶公子,咱们这个真是一见如故,千万不要见外,也别叫的那么生分,以后就兄弟相称如何啊?”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可高攀二位哥哥了!” 叶寻花对旁边的立春使了个眼色,立春马上回屋包了两个红包。 叶寻花把两个红包一人一个奉了上去,二人如何肯要,推搡了半天,终究拗不过叶寻花,这才半推半就的收了。 这样一来,叶寻花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更近了。 “叶兄弟,咱们借一步说话。” 王、于二人把叶寻花叫到僻静无人之处,把徽宗赵佶的意思对他说了。 叶寻花只能装出激动的样子,往北叩谢圣上眷顾之恩。 二人见事情成了,遂告辞出来,临走前告诉叶寻花,皇上说让他今晚去一趟老地方。 老地方? 自己才到京城,和皇上从来没有见过面,何来老地方一说。 细细一想,这个老地方应该说的是潮韵阁。 自己把画留给了李师师,而皇上又从李师师那里看到了画,这是二人唯一有交集的地方,称之为“老”也可。 潮韵阁虽说是青楼之地,但李师师所在的听澜小筑很少接待外人,可以说非常隐秘,在此会面安全度很高。 叶寻花计较已定,回屋开始准备东西。 这次与皇上会面,一定要将之彻底拿下! 然后他躺下睡了一觉,直到下午临吃晚饭时才起来。 起来后饱餐一顿,换上一身道袍准备去赴皇上之约。 “老大!你去哪?” 钱胖子一个下午都在画画,奈何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把好好的一副芙蓉锦鸡图愣是画成了野外烤鸡图。 “对呀!干嘛穿道袍?” 郑漏斗也想出去放松放松。 叶寻花看了一眼钱胖子的大作,气的直挠头。 “别浪费纸了,挺贵的。这样,你晚上练习默字,漏斗读,你写。彪子负责监督!” 默字就是闭上眼睛写字,锻炼书写的熟练程度。 这一下三个人都有事做了,只好继续在屋里刻苦。 “那你呢?” “自从昨天见了第一花魁,茶饭不思夜不成寐,必须去见上一面,解了这相思之苦。” “啥?我们在这苦读你去逛窑子?简直禽兽不如!” 叶寻花在三人的腹诽中出了大相国寺的后院,径直往潮韵阁而去。 再说那两位公公,出了大相国寺来到一个僻静处,拿出叶寻花给的红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 这礼可挺重的,要知道一个宋朝的县令,一个月也就拿俸银10--20贯钱,一贯钱等于一两银子,这一百两相当于县令半年的工资了! “要我说这叶兄弟真够朋友,第一次见面就给了这么重的礼,咱也不能让人白花了这钱,在皇上面前得多多美言几句!” 王公公感慨道; “那是当然了,叶兄弟诗书一流,人品又好,将来必成大器,咱哥俩以后说不定还要仰仗人家呢!” 于公公也觉得叶寻花必有出息。 二人偷偷回了皇宫,到徽宗皇帝的书房去回话。 赵佶今日早早散了朝,就回到书房写字养心。 他的字体别具一格,和前人名家的各不相同,乃是自己独创的瘦金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写的是自己最喜欢的《将近酒》,这首唐代诗仙李白的名篇,十分符合自己的人生观。 特别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一句,简直是不要太精辟! 今天派王长贵和于得水去寻那个叶寻花,也不知道进展如何。 到底那幅画是不是叶寻花所作,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正在思忖之际,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说玄天真人来了。 第56章 隔空猜物神仙手 赵佶这几年迷上了道教,对于道教的效法自然、无为而治特别推崇。 还有那些个养生术、符咒法也让他着迷。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自己去往天庭凌霄宝殿参拜玉帝,玉帝封他为神霄帝君。 从此他就以神霄帝君自居,大肆宣扬道教,立道学、修道史,册封自己为“教主道君皇帝”,集天神、教主、人君三位于一体。 他还在皇城内建了一座神霄宫,用来供奉长生大帝君,青华大帝君的圣像。 徽宗的生日是五月初五,听洞微先生说不吉利,于是改为了十月初十。 他的属相是狗,洞微先生说不能杀狗,他就下旨严禁京城屠狗。 洞微先生是一位方士,有上天入地之能,也能沟通仙界和地府。 这玄天真人是洞微先生的弟子,对炼丹、养生之道尤为精擅。 旬月之前曾经允诺给自己炼一炉芝参八宝丹,今日前来应该是炼成了。 “快把玄天真人请进来!” 他吩咐小太监。 不一刻,一个梳道髻着青色道袍的中年女道士手持拂尘飘然而入。 正是玄天真人。 “参见神霄教主!” 玄天真人稽首为礼。 徽宗自号教主道君皇帝,教主排在最前面,就让这些道士们称呼自己为教主。 “真人因何而来?” “恭喜神霄教主,芝参八宝丹业已炼成,特来进献。” “哦?快呈上来!” 小太监接过玄天真人托着的一个玉瓶,奉了上来。 徽宗打开瓶塞一看,首先闻到一股药香,就见玉瓶内十多粒黄澄澄的药丸,圆润光泽。 “这芝参八宝丹效用如何?” 这是徽宗最关心的。 “活血舒筋通络,益寿延年增岁,尤利云雨交合。” 徽宗听到最后一句,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玉瓶放进衣袖之中。 “神霄教主容禀,现我教发展日益壮大,各处真人居士齐聚京师,为了彰显教义恢宏,教法无边,恩请教主赐下官职,以壮我教声威。” “此议甚好,准了!” 玄天真人再次稽首飘然而去。 在外面等了半天的王长贵和于得水这才得以进来。 二人向徽宗说了一遍探查到的情况,只把收红包和结兄弟的事隐了去,其他都据实相告。 徽宗听完他们复述的《破阵子》,不由得拍案叫绝! “好气魄!真是忠君爱国之臣民!这样的人才若不重用,天下还有何人可用?” 徽宗对叶寻花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层。 同时也好奇叶寻花到底是个什么的人,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才华? 好不容易捱到鼓楼上敲了二更,这才和一个小太监微服出了宫门。 来到潮韵阁已经二更半,阻止了要去通报的小怜,悄悄站在门外偷看屋内的情况。 透过房门的缝隙,只见里面有两个人隔着老远在说话,好像在玩一个游戏。 李师师在桌案后面写字,圈椅上一个身穿道袍的青年在猜字。 这个青年面如冠玉唇若涂丹,身材修长气度不凡,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就见李师师在纸上写了一个字,然后用手盖住,让青年来猜。 青年随口道:“听!听澜小筑的听字。” “啊?又被你猜中了!好厉害呀!” 李师师一副惊讶的表情。 徽宗在门外暗笑,你真是个傻姑娘,人家从你的落笔手法上就能看出你写的什么字,这有啥稀奇的? 他咳嗽一声推门而入,屋内的两个人都站起身来。 李师师一见是他,赶紧跪下相迎,叶寻花知道是皇上来了,也是大礼参拜。 “二位爱卿平身!” 徽宗进屋落座,对二人的表现很满意。 “我微服出来,你二人不必拘泥于俗礼,自然一些就好。” 见叶寻花垂手而立,眼神平静,面色不悲不喜。 年轻人难得有这一份从容不迫的定力。 “你就是叶寻花?” “正是草民。” “来京赶考?” “愿为圣上分忧为朝廷效力。” “有把握吗?” “不敢说必中,七八分的胜率。” “你不必过谦,我看过你的词作,确实不同一般。” “皇上青眼有加,草民愧不敢当。” “你为何着一身道袍?” “草民笃信道教,故此穿着。” “哦?你也信奉道教?” ”与道教同源,同气连枝,我拜的是太阴星君。” 太阴星君就是月亮女神。 “嗯,都是我道教之神,你既是我教众,以后可以称呼我为教主。” 这是把叶寻花看做自己人了。 “谢教主恩典。” 见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徽宗问起二人刚才在做什么游戏。 李师师这才展颜一笑,把刚才的猜字游戏说了一遍。 徽宗听完笑了笑,让李师师再写一个由他来猜。 李师师想了想,提笔写了一个君字。 “君,对不对?” 李师师眼睛顿时睁大,没想到皇上也有法术,有些不敢置信。 “哈哈,这有何难,不过是看你的笔势而已。若你用东西遮挡,那就猜不出了!” 徽宗解释了一下,女孩子就是好哄骗。 “真的?那我就挡起来再写一个试试。” 这次李师师回过身来挡住执笔的手,飞快写了一个字。 徽宗什么也看不到,自然无从猜起。 “是一个师字!” 叶寻花淡淡的道; “呀!猜对了!” 李师师惊喜大叫。 徽宗一愣,不会是这两个有某种默契吧? 他起身走到李师师旁边,拿过她手中的紫毫笔,写了两个字。 “神霄!” 叶寻花马上报出。 徽宗看了李师师一眼,难道是李师师给他做了暗示? 回身见叶寻花转身面墙而立,几乎没有作弊的可能。 这就有点意思了。 但他还是觉得叶寻花可能采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这才能够猜出来。 “师师,你去楼上写几个字来。” 李师师兴奋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拿着纸笔上楼去了。 叶寻花也不说什么,从笔筒里又抽出一只毛笔,沾了墨开始在宣纸上画画,画的是一枝墨梅。 然后在旁边写了四个字:暗香浮动。 徽宗见他信手写来,笔记娟秀,带有一种阴柔之美。 不一会儿,李师师拿着一张折起的宣纸从楼上下来,笑问叶寻花自己写的什么? 叶寻花把自己刚才的画轻轻往她面前一推,李师师看了顿时呆住! 徽宗不解,伸手取过李师师手里的宣纸,打开一看,竟然也是一副墨梅图,写了四个字:暗香浮动。 将两张纸并做一处,竟然一模一样,就像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徽宗略一琢磨,恍然大悟:“你二人这是事先商量好了的,特意来哄朕开心,是也不是?” 李师师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还在做仔细比对,见两幅画无论是运笔还是墨色浓淡几无分别,怎么看都是自己画的。 徽宗也看出李师师的异样,问道:“怎么?真不是你俩事先商量好了的?” 李师师郑重点头。 徽宗兀自不信,想起自己袖子里所藏的芝参八宝丹,于是抬起袖子来,道:“你若能猜出我这袖内有何物来,我才真的信你。” 叶寻花盯着他的衣袖看了一眼,也不说话,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瓶子,又在瓶子上画了十二个圆圈。 徽宗这下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这瓶丹药可是自己今天下午才得到的,除了玄天真人和那个小太监外,再无其他人知道! 玄天真人自不必怀疑。 小太监就在门外候着,连门也没进来过,根本没有透露消息的可能。 还有,叶寻花在瓶子上画了十二个圆圈,代表有十二粒丹药,这个具体数目连自己也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 徽宗在李师师惊疑的目光下取出袖子里的玉瓶,把瓶子里的丹药倒在桌子上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二粒! “真乃神仙手段!” 徽宗是彻底服了! 叶寻花淡淡一笑:“雕虫小技博教主圣上和师师姑娘一笑。” “叶仙师是从哪里学得这等神仙妙法?” “全拜我明月教教主所赐!” “明月教?好名字!不知教主是何人?” “教主乃终南山幽兰门下,神龙见首不见尾。” “果然是洞天福地神仙所在!” 徽宗在得知了叶寻花出身终南山之后,对他是更加器重。 “叶仙师,你可愿留在我身边辅佐与我?” 终于来了! 叶寻花心中窃喜,故作沉思状。 “启禀教主,能留在教主身边是我梦寐以求之事,不过我夜观天象,见紫微南倾,斗牛凌日,西北天狼有作乱迹象,此乃皇城不稳边境危急之兆啊!” “啊?竟有此事?” 徽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军队刚刚在对辽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眼看再和金国南北夹攻,辽国必定灭亡,燕云十六州收复指日可待,怎会出现像叶寻花说的那种情况? 可是叶寻花的表现又让他不得不信。 叶寻花也不解释,继续说道:“若想破解此厄,须我亲自出马,奔赴前线战场,筑就钢铁城防,才能度过危难,保我江山永固!” 徽宗一听有办法解决,叶寻花主动请缨去往前线,如此忠肝义胆,试问几人能有! “如此一来就仰仗叶仙师了!只是我身边缺少肱股,如之奈何?” “教主不必担心,我有一同门,道行高深,法力无边,比我强之百倍,可让他相伴左右。” “哦?那可太好了!不知贵同门如何称呼?” “钱云鹤!” 远在大相国寺的钱胖子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把蜡烛都吹灭了,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胖子!你干嘛呢?” 郑漏斗摸索着去点蜡烛。 “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咱仨都在这,一定是老大!” “何时让我见见钱仙师?” 徽宗见叶寻花道法都如此高深,那个比他强之百倍的钱仙师,又将是何等的厉害! “教主,他也在这次春闱赴考之列,若殿试之时教主能钦点他为前五之数,不就能常伴教主身边了?” “朕正有此意!” 李师师见二人谈得高兴,自己反倒成了无关紧要之人,有些意兴索然,在瑶琴上“叮叮咚咚”弹了起来。 叶寻花见目的达到,遂起身告辞。 徽宗今日新得了芝参八宝丹,尚不知道作用如何,有心试用一下,也不挽留叶寻花。 叶寻花从潮韵阁出来,街上已经宵禁,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 他独自走在街头,道:“今番多亏你了!” 一个女声悠悠回道:“奴家也是举手之劳,公子无需多礼。” “话虽如此,毕竟叨扰你不得安静。” “公子再说就见外了,以后有事尽可吩咐。” “别说,还真有一事需要姑娘出手。” “奴家愿闻其详。” “下月初五春闱科考,三门连考,一门三日,一连九天,届时需要姑娘传递些消息,不知可否?” “这个容易,该如何传递呢?” “夤夜之时,我会告诉姑娘,姑娘再转述给胖子就行。” “胖子?恐怕不行!” “为何?” “他在背后说过奴家坏话。” “我已经责罚过他了,姑娘放心,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好吧,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他吧!”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住在叶寻花望远镜里的鬼魂金莲。 刚才叶寻花能隔空猜物全都是她的功劳。 只要不是在白天阳光强烈之时,她是想去哪就去哪,钻进小瓶子里看看就更简单了。 “站住!干什么的?” 叶寻花光顾着和金莲说事情了,忘了这是在古代的京城,晚上是要宵禁的。 一队金吾卫披甲执戈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声喝问。 叶寻花并不惊慌,从怀里取出飞虎令高举在手,大声道:“飞虎办案,闲人辟易!” 金吾卫小队长接过来一看,货真价实的飞虎令牌,赶紧向叶寻花施礼,说不知大人在此办案,还望恕罪。 说完指挥着手下到别处巡逻去了。 望着远去的金吾卫背影,叶寻花心中一动,想起了骁骑营来。 那骁骑营的蔡猛数次想杀了自己,这个仇一直还没报呢! 如今既然来了京师,趁着还没有开考,不如把这事给办了吧! 不过骁骑营驻扎在城外,现在是半夜,城门都关了无法出城,只能等明天再说。 回到大相国寺,钱胖子三人还没睡,见叶寻花回来了,还有些小意外。 “老大,怎么没有留宿呢?是不是银子花没了?” 叶寻花没有接茬,他在想怎么才能让钱胖子学会点魔术,好让徽宗相信钱胖子是个道行高深之人。 让金莲帮助钱胖子倒是能行,就像今晚自己糊弄徽宗一样,可是金莲只能在晚上出来,白天就不行了。 那以后徽宗白天想看看钱胖子的法术,他必须能马上施展出来才行。 并且最少也要教会钱胖子三个以上的魔术才行,不然老是只变一个也容易穿帮,道行高深之人怎么翻来覆去只会一种呢? 叶寻花把自己的百宝箱拿出来,鼓捣了半天,觉得差不多了,说道:“胖子!我来给你变个戏法!” 钱胖子一听来了兴趣,赶紧凑过来:“老大!戏法你也会变?你咋无所不能呢?” “少拍马屁,看着啊。” 叶寻花拿来一个空碗,让三个人都看了看,然后把碗倒扣在桌子上。 接着伸手在空中一抓,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接着作势往碗里一丢。 问三个人:“这碗里有什么?” 三人一起摇头:“啥也没有!” 叶寻花把碗翻过来,桌子上赫然出现了一粒药丸! “呀!” “这不可能!” “这药丸哪来的?” 三个人齐声惊呼。 叶寻花神秘一笑:“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偷的!” “啊?” “不会吧?” “真的假的?” 三个人又是惊诧不已。 “好了!再看第二个!” 叶寻花并没有给他们解释,又拿出一张纸来,用手把纸撕成了一个小人形状。 把桌子清理干净,将纸做的小人平放在桌面上,左手在纸人上空来回摆动,纸人竟然站了起来。 这一下又引来钱胖子三个人的惊呼,这也太神奇了吧! 叶寻花的左手继续摆动,纸人竟然跳起舞来,时而旋转时而倾倒就像活了一样。 叶寻花把手从纸人上方拿开,纸人依然在跳舞,直到叶寻花喊了一声:停! 纸人才又躺回了桌子上。 “这,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我从阴间借来的小鬼!” “啊!” 三个人一起倒退一步,有点害怕的看着那个纸人,好像真有个小鬼附在上面。 叶寻花继续表演他的第三个魔术。 就见他将那个纸人和刚才撕下来的碎纸揉成一团,然后握在手里吹了一口气。 接着伸开手掌,让钱胖子拿起那团纸。 钱胖子有些畏惧,害怕纸里面会不会还藏着那个小鬼。 还是周德彪的胆子大,他把纸团拿起来,在叶寻花的示意下打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纸人和碎纸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完完整整的宣纸! 钱胖子三个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把这张纸在手里反复传看,仔细检查,找不到一点破损之处。 三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老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大!你是神仙下凡的吗?” “老大!我怀疑你不是我们的老大!” 第57章 隐秘地宫里的神兽 “胖子,跟我来一下。” 叶寻花准备单独给钱胖子传授一下这三个魔术。 “我,我不敢。” 钱胖子有些畏缩,这三个戏法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了,特别是那个纸人小鬼。 现在又是大晚上的,好像真有个小鬼躲在暗影里。 他害怕鬼是有原因的,因为经常会有个女鬼在梦里叫他起来重睡,说什么姿势不对。 “瞧你那点出息!” 叶寻花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揪着钱胖子的耳朵就到了隔壁房间。 周德彪和郑漏斗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们也害怕,只是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 “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老大了?” “咋了?” “你说他咋会那么多东西呢?” “这有啥?你不看看他和谁在一起吗?” “咱仨呀!” “咋就咱仨了?女的!” “女的?京师第一花魁?” “你那脑袋是榆木疙瘩的?教主!安教主!” “奥~夫妻私下传授!” 两个人正在讨论呢,钱胖子一步迈了进来。 就见他眼里有光,趾高气扬,连手都红润了不少~那是被叶寻花打的。 “来来来!看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仙术!” 说完,走到桌子旁,把叶寻花刚才表演的三个魔术又重复了一遍。 虽然手法还不太熟练,但已经把周德彪和郑漏斗唬得一愣一愣的了。 “你还是钱胖子吗?” “我怀疑你不是钱胖子!” 钱胖子更得意了:“这是仙术,也叫魔术,你俩可以崇拜我了!” “老大,我们也想学!” 叶寻花摇了摇头:“这种小术你们用不着,以后我教你们战场搏杀术和保命术!” 齐州,凤凰山。 叶寻花走后,安月桐收拾了一下,星夜赶了过来。 据摸金校尉特别行动队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在凤凰山一带发现了一座上古墓葬。 这座墓十分隐蔽,如果在平时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当时是一个绰号叫猴子的队员失足掉进了一处深潭,发现潭底幽暗的地方有金光闪烁。 他憋着气游过去查看,见一只金杯被埋在了沙砾之间。 他一把抓了出来,便向上升去。 来到水面上,其他的队友正在到处寻找他,见他浮了上来,连忙把绳索抛给他。 猴子把金杯上交给队长邹秀,邹秀一看这金杯就感觉到其非同一般。 这个金杯入手沉重,足足有二两,杯壁虽有些锈蚀,却依稀能看出上面的图案。 图案是一条首尾衔接的五爪金龙,刻工精湛,栩栩如生。 根据旧例,只有帝王才能用刻有龙图案的物品,那么由此可以推断,这只金杯的出处,应该是前朝的某位帝王。 为此,邹秀特意挑选出三个精通水性的队员,让他们下去一探。 三个队员带上一应物品,用油纸包了外面再裹上兽皮,放在肩上背着,又准备了能在水下换气的猪尿泡。 然后脱得精光,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包臀布,各抱着一块栓了绳索的石头跳下了深潭。 由于石头的重量他们下潜的速度很快,十息就到了猴子所说的那个潭底发现金杯处。 但见那里似乎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暗流涌动,不知有多深。 当中一人绰号山猫,身体敏捷灵活,向其他两人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进去看看。 另外两个人一个胖大的绰号水牛,一个矮个子绰号坐地虎。 他们都竖了一下大拇指,同意山猫进去。 山猫解开栓石头的绳索绑在自己腰上,一手拿匕首一手拿着猪尿泡钻了进去。 随着绳索慢慢缩短,山猫应该已经进入了五十米左右。 然后绳索不再进入,好像到了尽头。 过了良久,守在外面的水牛和坐地虎都快把猪尿泡里面的空气吸光了,手里的绳索才极速抖动起来。 他俩赶紧拉动绳索,把山猫拉了出来。 山猫出来的时候一脸凝重,打手势让到上面再说。 三人顺着绳索上到水面,接应的人赶紧过来给他们裹上厚衣服,端来热姜汤让他们喝。 山猫喝了一碗姜汤,缓了缓神,这才把水下洞内的情况说了。 当时他沿着洞口进去,里面黑漆漆一片根本无法视物。 只能摸索着前进,感觉有一股暗流在身边涌动。 大约潜行了二三十米,忽然觉得水面一低,上方出现了一处空间。 他将头浮出水面,虽然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喘口气了。 他继续前行,水面越来越低,发现自己已经站起身来了。 稍微定了定心,从背上取下包裹,取出用油纸包着的火折子,迎风晃燃了,这才逐渐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竟然是一条倾斜的甬道,甬道大约六尺宽一丈高,两边和顶端雕刻着华美的祥云。 再往前不远处隐隐有一扇石门,石门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人恰好能够进入。 看到这里他便转身往回走,不能在里面待太长的时间,不然外面的人会以为你出了意外。 邹秀听完判断这个甬道应该是一个地下宫殿的取水口,根据甬道的规模可以看出这个地下宫殿一定十分庞大。 邹秀这个特别行动队一共有三十多人。 是由一些身手高强经验丰富有某些特长的人组成的。 其中有几个还是盗墓贼出身。 刚才潜入水下的山猫和坐地虎就是。 既然确定了这是个大墓,那就没有不下去的道理。 邹秀一面安排有经验的老手做好和自己一起下去的准备,一面派人去通知教主。 这个大墓如果是帝王墓的话,那里面肯定机关重重,危机四伏。 若是教主不在,这些人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他们已经把安月桐这个教主看成了神一样的存在,这天下就没有安教主做不到的事儿! 安月桐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邹秀带着十多个人进入地宫的第七天。 “教主!” 留在山上负责接应的老家雀带着十多个人迎了上来。 “什么情况?” 老家雀就把邹秀带着人下到地宫里七天还没出来的情况说了一遍。 “可有消息传出来?” 安月桐一听七天了还没出来,隐隐感觉可能出事了。 老家雀摇了摇头,眼睛里也是满满的担忧。 由于他们这些人不通水性,也不敢下去查看。 “我下去看看!” 安月桐说走就走,周身收拾利索,提了长枪就纵身跃入了水中。 身子甫一入水,立刻掐了一个闭水咒,身上的衣服不湿,也能在水下呼吸。 她沿着绳索来到潭底的洞口,毫不犹豫就钻了进去。 水下暗流湍急,应该是和地下河相通。 不一会儿到了甬道,却见一个人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趴在地上。 她疾走几步,见那个人已经死了,准确的说是半个人。 因为他的下半身已经不见了,只剩了上半部分,断口处血糊沥拉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掉了。 安月桐认得这个人,此人绰号钻地鼠,最擅长的是打地洞。 为啥这些摸金倒斗的都要起一个绰号,就是因为在墓葬里干活的时候,不会被同伙叫出真名,以免被墓主人的鬼魂听到了找上身来。 她平抑了一下心情,来到那扇敞开了一道缝隙的石门前。 石门上刻着一只怪兽,独角、鹿首、马身、肋生双翼,拖着一条长尾。 这应该是传说中的神兽天禄。 她记得在师父的一本书中看到过,说天禄是接引升仙的坐骑。 石门十分厚重,她双手才能推开,里面依然是一条甬道,地上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她横枪在手,随时戒备突然出现的袭击,这里面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被人盯上了。 甬道不长,走到尽头豁然开朗,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大宫殿群赫然出现在面前。 这应该是按照人间的皇宫式样和规模建造的,一比一的比例体现了墓葬主人在死后依然还想统治王朝的决心。 皇宫的外围是宽大的护城河,河里面流淌着的不是清水而是银白色的水银。 一座白玉桥横跨在护城河上,桥栏杆上雕刻着一只只精美的异兽。 安月桐走上石桥,前面就是高大的城墙和结实厚重的城门。 城门也被打开了一道缝隙,邹秀他们应该是从这里进去的。 她缓缓前行,脚步沉稳而又坚定。 邹秀他们可能是遭受到了某种护墓兽的袭击,也可能被困在了陷阱机关里,这才导致他们没有及时出来。 地宫内一片死气沉沉,听不到一点声音。 好在穹顶之上被放置了一些夜明珠,还在发出淡淡的光芒,虽然看不太清楚,倒也不会像甬道里那样漆黑一片。 安月桐夜能视物,对她倒没啥影响。 走进长约二十米厚的城门口,一座宫殿雄踞而立。 殿额上有一块牌匾,写了三个古篆,安月桐看了半天也没认出写的是啥。 就在她心里想着要是叶寻花在的话会不会认识这几个字的时候,大殿屋脊上的两只石雕吞脊兽突然动了。 它们先是转动了一下绿莹莹的眼珠,开始张嘴吐舌,身体随即弓了起来,盯着大殿下一无所觉的安月桐,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就在此时,远远的传来一声惨叫,立刻引起了安月桐的注意。 她拔腿就往声音传来的后殿跑去。 两只吞脊兽随后跃下屋顶,紧紧跟了上去。 安月桐一路疾奔,直接跃过了内宫墙,又连续穿过三进院落,这才赶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惨烈的画面,邹秀和几个队员背靠墙壁,身上的衣衫破碎不堪,他们手挺兵刃,正在迫退几只吞脊兽的进攻。 而在不远处,一只额生独角,鹿首马身,肋生双翼的天禄傲然而立,眼睛里闪烁着残忍阴冷的光,静静观赏着手下吞脊兽撕裂入侵者的好戏。 安月桐一看事情危急,娇叱一声合身扑去。 手中的长枪连挑带抽,将两只扑在一个队员身上撕咬的吞脊兽挑飞了出去。 那个队员业已被咬的面目全非,脖子被咬断了,胸部也露出了白色的骨头,已经死透了。 身后的几个队员目睹惨状,有的浑身颤抖,有的掩面而泣。 七天前邹秀带领着十几个手下通过深潭的洞口进入了这个地下宫殿。 起初一切顺利,从甬道就来到了大殿前的院子里。 当时的吞脊兽还处在休眠状态,没有醒过来。 他们一路走过去,看到值钱的东西就收起来,倒也得了不少宝贝。 在整个宫殿搜刮了一圈,他们并没有满足,觉得尚未见到这座地宫的墓主人,那么最有价值的一大部分财宝应该被埋在了宫殿底下。 经过一天多的勘察,终于被他们找到了坟墓的入口。 原来就在大殿的龙椅底下。 他们开始转动龙椅,同时也激活了护墓兽天禄的锁禁机关。 还没等他们进入黑洞洞的地下坟墓入口,一只独角鹿首长了一双翅膀的怪兽就冲了出来。 一角就顶飞了一个,双翅又扇飞两个。 这还是它刚睡醒过来,没有使出它的天赋神通。 邹秀等人被它的强大气势所摄,赶紧退了出来。 天禄根本不屑亲自出手对付这些凡人盗墓贼,便召唤出几只吞脊兽来虐杀他们。 于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戏耍开始了,四天的时间已经杀了一半的行动队队员。 安月桐从水底出来,看到的那个被咬掉半截身子的钻地鼠,就是想逃走时被吞脊兽追上而丧命的。 正当他们被已经感觉玩腻了的天禄驱赶到后院,准备全部猎杀之际,安月桐赶到了。 邹秀见教主来了,顿时精神一振,赶紧安抚仅剩了五个手下的情绪。 “大家一定要挺住!教主来了!我们有救了!” “教主神威!战无不胜!” 几个队员也是精神振奋,口中喊着口号,胆气大增。 他们使出浑身的力气,挥舞兵刃挡住了另外两只吞脊兽的攻击。 安月桐回身又是两枪,将两只吞脊兽挑飞。 这吞脊兽浑身坚如金铁,寻常刀枪根本伤不了它。 安月桐用的是木杆铁头的普通长枪,除非灌注法力,否则还真扎不透吞脊兽的身体。 她见不远处还有一只天禄在虎视眈眈,是以并不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教主小心!” 邹秀见有两只尾随安月桐的吞脊兽趁机从后面偷袭她,急忙出言提醒。 安月桐也不回头,纵身高高跃起,两腿交错连踢,两只吞脊兽嘶吼一声,被踢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旋即又迫了上来。 站在不远处的天禄鼻子里冷哼一声,六只吞脊兽一起围拢了上来,一个个眼冒凶光,嘴里狺狺有声,准备择人而噬。 安月桐毫无惧色,俏然挺立,将长枪的枪尖在自己身前一丈处画了一个弧形。 “擅入圈内者,杀!” 六只吞脊兽一下变得狂暴起来,在身后天禄的短鸣声催促下,一起发动了进攻。 六只速度快的带有残影,状如豹子大小的异兽几乎同时扑进了安月桐所画的圆弧内。 与此同时,安月桐也动了。 长枪六下连点,几乎分不清先后,每一下都点在了吞脊兽的眉心之上。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点被安月桐注入了法力,相当于十石劲弩的全力一击。 六条黑影瞬间倒飞出去,一下越过了天禄的头顶跌落在十丈开外。 一个个四肢抽搐口角流涎,连爬都爬不起来。 安月桐把长枪朝天禄遥遥一指:“速速受死!” 天禄如何能受得了这等欺辱,仰天长啸四踢刨蹬,双翼一展去势如风,瞬间飞临安月桐上空。 然后猛的俯冲下去,像一支利箭直刺安月桐。 安月桐将长枪朝上一挺,疾刺天禄咽喉! 天禄一低头,额上的银色独角绽放出绚丽的光芒。 只见安月桐的长枪一碰到独角上的光就开始融化,瞬间没了一大半。 安月桐没有丝毫的惊慌,右手执长枪输入法力抵御,左手取出一只玉笛,横在唇边轻轻吹响。 一个个有形的音符从玉笛上飞了出来,盘旋往复,很快结成了一张网,向天禄兜头罩去。 天禄一见独角上的光芒大炽,将音符大网一下抵住,同时双翼化为了两把巨型砍刀,左右一分疾斩安月桐。 安月桐笛音一变,音符化为了绕指柔丝线,丝丝缕缕绵绵不绝,把天禄的双翼缠绕。 天禄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数次挣扎都没有见效。 它四蹄乱踏拼命挣脱,就是无法逃出丝线的束缚。 蓦的,天禄的长尾如灵蛇出洞,闪电般噬向安月桐的后脑! 安月桐似无所觉,还在全力用法力丝线继续缠绕。天禄的长尾瞬间击中了安月桐的后脑! 邹秀等人都是失声惊呼,最害怕发生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就见安月桐的头部被一下击的粉碎,迸射出点点灵光慢慢消失不见。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天禄突然人立而起。 不知何时安月桐已经骑在了它的背上,玉笛也化作了一具马嚼子,套在天禄的嘴里,这让它暴跳如雷。 但见天禄开始了疯狂折腾模式,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就是无法把安月桐摔下去。 安月桐见它折腾的差不多了,一巴掌击在它的头顶上:“孽障!再不听令我叫你形神俱灭!” 天禄这才安静下来,心中暗叹:想不到我一代神兽,竟然落在了一个女人手中。 第58章 这是金龙,不能吃! “我愿意臣服于你,只求你不要打扰墓主人的安宁。” 天禄用神识和安月桐沟通。 “可以,你以后就当我的坐骑吧!” “我乃升仙神兽,你以后能问道成仙吗?” “凡尘仙途,因缘际会,一切皆有可能!” 天禄无话可说,只能俯首认主。 安月桐吩咐邹秀将地宫一切恢复原样,然后马上撤出去。 同时命令所有人不得把关于地宫的消息向任何人透露。 暂停一切摸金倒斗行动,队伍进入休整待命阶段。 安月桐见此地事了,想起和叶寻花一同赴京赶考的约定,遂告别了邹秀等人,骑上神兽天禄向京城飞去。 望着乘坐神兽腾空飞走的教主,邹秀等人纷纷跪地拜别,跟着如此神仙教主,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安月桐乘坐着神兽天禄,在碧霄之上踏云而行,但觉风生腋下,神清气爽。 “天禄道友,我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 “道友不敢当,你是主我是仆,你是人我是鹿,不妨叫我睥睨四海傲视八荒超凡入圣无敌神鹿!” 安月桐强忍着不笑出猪叫声来,点了点头道:“你这个睥睨四海傲视八荒超凡入圣无敌神鹿的名字确实威风,不过就是称呼起来有些麻烦,不知道有没有简便些的叫法?” “乖乖鹿!” 安月桐“噗呲”一声,赶紧捂住了嘴。 “怎么了?我小时候母亲就是这么叫我的!” 安月桐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叫自己“宝宝桐”,觉得“乖乖鹿”真的好好听。 “乖乖鹿,咱们下去吧?我觉得在天上飞真的好招摇。” “行,大白天飞确实不妥当,容易让人指指点点,想飞可以等晚上。” 于是他们落了下来,恰好落在一片荒野上。 “乖乖鹿,我想带你去京城,你这个样子会不会让他们觉得奇怪?” “有啥可奇怪的?我天生就这样。” “那我能不能替你遮掩一下,譬如把你的独角戴个花,用你的双翼做个马鞍啥的?” “随便你,别把我搞得跟毛驴子一样就行!” 这乖乖鹿还挺好说话的。 安月桐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乖乖鹿,平时你吃什么呀?” “我一般不吃东西,也就饮饮朝露,吸收些月华。” 太好了!连餐饮费都省下了! 安月桐对自己的小气想法感到不好意思,怎么会这么想呢?难道是被叶寻花传染了? 叶寻花没来由的心猛的一跳,咋了这是? 难道这次去骁骑营会不顺利? 他易了容,化妆成一个半大老头,此时正骑着马走在去骁骑营的路上。 趁着有时间,必须把这些不安定因素彻底扼杀。 杀蔡猛,是他早就许下的承诺,一来是报仇,二来是为民除害。 按说杀人最好在晚上,神不知鬼不觉的。 就好比你想去人家地里摘个瓜,那么最好选在晚上,最好是无星无月的阴天。 你要是大白天的去,就得付出代价,要么掏钱,要么挨打。 不过白天去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一旦成功了,瓜地的主人猜不到是你摘的,反而觉得是瓜自己出了意外。 今天他就要让蔡猛做那个自己出了意外的瓜。 骁骑营在皇城西边驻防,紧挨着金明池,一个占地数十亩的池塘,是由汴河的水流入而形成的。 金明池的南边是琼林苑,皇家园林,就是皇上招待新科进士们举办琼林宴的地方。 骁骑营这次被提前指派了任务,就是负责皇上招待新科进士时琼林苑的安全。 叶寻花出了万胜门,往前走了一段就停下了。 他把马拴在一颗大柳树上,背着一个鱼篓沿着汴河开始溜达。 河对岸就是骁骑营的驻地,营房、训练场、军械库还有马厩。 如今还是数九寒天,汴河上的冰结的很厚。 叶寻花走到河中间的位置,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铲子,开始凿冰。 很快他就凿出一个圆形的窟窿,然后往里面放鱼钩鱼线。 河对岸骁骑营的巡逻士兵早就注意到他了。 以往河水不结冰的时候也有渔人在河里捕鱼,钓鱼的也有不少。 像这个人在结冰的河上钓鱼的几乎没有。 “吆嗨!” 随着叶寻花的一声吆喝,一条肥硕的大鱼被钓了上来,在冰面上扑腾翻身,叶寻花也不管它,又在鱼钩上下了鱼饵,继续钓鱼。 两个骁骑营的岗哨被吸引了过来,反正也没有啥事,过来看看热闹,长官要是问起来,就说过来盘查闲杂人员。 叶寻花见两个岗哨走了过来,也没搭理他们,嘴里哼着渔歌,自顾自的钓鱼。 “钓鱼的!钓了多少了?” 叶寻花看了一眼鱼篓:“刚开始钓,两三尾而已。” “哟!挺厉害呀,结了冰也能钓到鱼?” “这算啥!咱这汴河的水连着龙宫,就是钓出条金龙来也不稀奇。” “这你就太扯了吧?你给我钓一条看看!” “我若是钓上来又待如何?” “不可能!你绝对钓不上来!” “那咱俩打个赌,谁输了给对方十两银子!” 那个哨兵明显迟疑了一下,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虽说有津贴,可刚够自己日常度用,哪有多余的钱。 这时旁边的哨兵看不下去了,觉得叶寻花就是在讹诈,欺负他们拿不出银子来,故意把赌注下的这么大。 “老满,跟他赌!银子不够我去给你凑!” “好!我就不信你能钓到金龙!” 叶寻花也不废话,从怀里开始往外掏银子,大的小的摸出来一堆,还有许多铜钱。 这些银钱堆在冰面上,看上去差不多有十两之数。 他搓着有些冰冷的手,看着那个哨兵老满,脸上的意思很明显,我的十两银子在这摆着呢,你的呢? 老满显然被他的挑衅激怒了,也开始摸索身上,可最后只掏出来不到二两银子。 另一个哨兵也掏出来一两多,两个人加起来也就三两多点。 叶寻花更牛了,眼里面满是瞧不起,故意叹了一口气。 老满咋能咽得下这口气,被一个钓鱼的瞧不起,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兄弟,你替我在这看着他,我回营房凑钱去,我还就不信了!” “老满,你在这待着就行,我给你去借,今儿个非赚他这十两银子不可!到时候你可要请客喝酒!” “好!没问题,兄弟!那就拜托你了!” 另一个哨兵转身急匆匆的走了,老满这下来劲了,瞅着叶寻花堆在冰面上的银子,仿佛已经成了自己的一样。 叶寻花见老满的同伴真的去借钱去了,露出些许不安的神色来,对老满道:“我说你可得快点儿,要是到中午了我可不等你,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咋了?害怕了?我告儿你,今天这十两银子我赢定了!” “那你倒是快点儿啊!” “着什么急?这不还没到午时嘛!” 叶寻花不言语了,低头摆弄鱼线。 那个回去借钱的士兵把这边发生的赌约对同伴一说,骁骑营的人很快就全知道了。 听说有人能钓到金龙,没有一个人相信,好事的就跟着来看热闹。 反正也没啥事儿,权当取个乐呵呗。 不大一会儿,另一个哨兵就带着十多个人回来了,大家一起凑钱,有一两的也有几十文的,一下就凑够了十两之数。 老满向凑钱的人拱手表示感谢,说赢了钱请大家喝酒。 很多人都笑了起来,说老满这银子赢得轻松。 ”来吧!银子已经够数了,你开始钓吧!” 叶寻花也不接茬,开始往鱼钩上下饵,又忙着往下顺线。 众人都看着他操作,说什么的都有。 ”别说话!容易把金龙吓跑了!” 叶寻花一脸的严肃。 老满看着他装,摆摆手让大家安静,到时候别钓不上来赖众人说话。 只见叶寻花下好了线,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把鱼篓倒扣在冰面的窟窿上,然后双手在里面一阵摆弄。 接着开始在冰面上画符咒,嘴里还念念有词。 众官兵见他这副模样,有的人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老满是根本不信,这明明就是在拖延时间。 叶寻花围着窟窿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开始作法。 这期间又有骁骑营的士兵过来看热闹。 人都是好奇的,特别是这种闻所未闻的事儿。 叶寻花见又来了十多个人,可是蔡猛依然没有现身。 此时的蔡猛正在营房的屋子里听一撮毛校尉汇报,他自从找了白镇山以后,就让一撮毛校尉负责和开封府刑捕房接洽相关事宜。 “启禀将军,刑捕房的人说,已经排查了一大半的区域,目前尚未发现那个人的行踪,今天将重点在大相国寺一带摸排,这片区域有很多举子在里面暂住。” ”嗯,让他们赶紧的,还有不到五天就是开考之日了,白镇山答应五日之内找到,结果都第六天了!” “是!属下再去催催他们!” “等等,外面吵吵嚷嚷的怎么了?” “奥,是一个钓鱼的和咱们一个哨兵打赌,说他能钓到金龙,赌金十两银子。这不大伙儿都在看热闹呢。” “金龙?这个钓鱼的简直是胡说八道!这说得我都想去看看了。” “将军,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别冻坏了身子。我去替您看看,顺便拿他两条鱼来给您炖鱼汤补补身子。” 要说还是一撮毛校尉会拍马屁讨好上官,几句话让蔡猛很满意。 “好!今天就吃炖鱼了!” 一撮毛校尉告退出来,也来到河面上看热闹。 叶寻花此时正在冰面上跳大神,故意把动作弄得很夸张,以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当然最主要的目标是蔡猛。 只要蔡猛能来到河上,他就踏破冰面让这些人都到河里洗澡,然后将蔡猛淹死。 这样蔡猛之死就是一场意外,冰面因不堪重负发生坍塌,几十个骁骑营官兵仅有几个逃生,将军蔡猛不幸罹难。 终于看到一个当官打扮的过来了,细看原来是一撮毛。 大鱼没来来了个小虾。 叶寻花嘴里嘟囔着,看来得采取第二套方案了。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儿!” “装神弄鬼的,是不是想拖延时间?” 围观的骁骑营士兵不耐烦起来。 “嘘~” 却见叶寻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来到盖着鱼篓的窟窿跟前,把鱼篓轻轻拿开,只见窟窿里的水开始鼓动起来。 “来了!” 叶寻花轻声叫道。 只见他抓起一把铜钱朝窟窿里丢了进去。 “这是几个意思?” 老满不懂就问。 “指路金钱!” 叶寻花说着一边开始拉动鱼线。 就见窟窿里的水渐渐翻滚起来,好像开了锅一样。 叶寻花紧张的满头都是汗,嘴里还念叨着:“龙王爷莫怪,今天就是请您出来露个面!” 围观的众人也都紧张起来,还从来没见过金龙的面呢。 随着叶寻花手里的鱼线越收越多,窟窿里的水都飞溅了出来。 水里好像真有一条金龙在拼命挣扎。 老满的额头上也慢慢沁出汗来,他咽了口唾沫,想着要不还是别钓了,万一龙王爷怪罪下来怎么办? 叶寻花又是一把铜钱撒了下去:“金龙金龙!快快相见!” 有人突然一声惊呼,就见厚厚的冰层底下金色的脊背一闪,接着就隐没了。 “金龙!金龙!” 那个骁骑营士兵喊道! 其他人也都倒退两步,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叶寻花抓着绷的紧紧的鱼线,问老满:“还打不打赌?” 老满看来是真的怕了,脸色苍白连连摆手。 “打!谁说不打了?” 一撮毛排众而出:“别说一条金龙,你就是四海龙王都来了,这赌也打定了!” 骁骑营士兵们见上官出面了,胆气为之一振,纷纷出言附和。 “好!金龙出来一见!” 叶寻花双手一较劲,就见从冰窟窿里腾空而起飞出一条金色大鲤鱼。 这条鲤鱼长有 一尺多,宽有人的巴掌大小,落在冰面上活蹦乱跳。 众人都吓了一跳,以为真龙现世,纷纷向两边逃开。 及至见是一条鲤鱼,都是大失所望,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吓我一跳,这不就是一条鲤鱼嘛!” “还以为是真的金龙呢,原来是骗人的!” 老满待看清楚是一条鲤鱼后,哈哈一笑:“原来你是个骗子!幸亏没被你骗过去,银子拿来!” 说完就去拿地上的银子。 叶寻花连忙护住,急道:“干啥干啥?还讲不讲理了!” “讲理?行!你先给我讲讲这是哪门子的金龙?” 老满指着已经被叶寻花抱在怀里的金色鲤鱼说道; “好!我先问问大家,鲤鱼为什么要跳龙门?” 这个问题很简单,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 “鱼跃龙门化为龙!” 一个士兵随口而出。 叶寻花一拍大腿:“对啊!这条鲤鱼已经跳过龙门了,现在正在蜕化变龙,是我把它请出来让大家见识一下的!” 说完抚摸着怀里的鲤鱼安抚道:“金龙莫怪,等等我就放你回去。” “你少在这给我胡扯!龙就是龙!鱼就是鱼!你就是说破大天来,这特么也是鱼!” 一撮毛早就不耐烦了,骁骑营啥时候和人讲过理! 伸手抓住叶寻花怀里的鲤鱼放进鱼篓里,又让士兵把地上的银子收了,拎起鱼篓转身就走。 叶寻花还想上前拦,被老满一脚踹在肚子上,顿时跌倒在地,一直滑到了河对岸。 众士兵见了都是哈哈大笑,招呼老满回营,今天晚上请客喝酒。 叶寻花哼哼唧唧半天才爬起来,对着已经远去的骁骑营士兵喊道:“那是金龙!不能吃!” 见根本没有人理他,只好返回了拴马的地方,骑上马离去。 一撮毛拎着鱼篓径直到了厨房,让大师傅再加个菜,做个鲤鱼汤。 大师傅说鲤鱼做汤不入味,还是红烧了好吃。 “那就做红烧鲤鱼!” 一撮毛本来想着做汤还能偷着喝点儿,这样一来是没指望了。 听说是蔡猛将军要吃,大师傅赶紧起火烧油,杀鱼剖鳞,做了一道浓油酱赤的红烧汴河大鲤鱼。 一撮毛将昂首翘尾的红烧鲤鱼和其他几个荤菜用托盘盛了,再放上一壶透瓶香,端着给蔡猛送了去。 蔡猛正饥火难耐,见菜上来了,先自喝了一杯酒,用筷子指着红烧鲤鱼道:“怎么红烧了,不是叫做汤吗?” 一撮毛赶紧说是大师傅建议的,做汤不入味,红烧了好吃。 蔡猛便没再计较,拿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砸了砸,刚要说味道不错,突然双目圆睁,眼看着七窍就流了血出来。 一撮毛的表情由谄媚变成了惊愕,眼睁睁的看着蔡猛一头扎在了桌子上的盘子里。 “这,这这这…” 一撮毛彻底蒙了! 他猛的想起那个钓鱼人在他们离开时候喊的那句话:那是金龙!不能吃! 原来,果然是金龙! 原来,真的不能吃! 一撮毛不禁暗自庆幸,幸亏听了大师傅的话,没有做汤,不然死的那个就是自己。 蔡猛死了。 死于大不敬! 龙是皇权的象征,是说吃就能吃的吗? 这个结论是大理寺的赵菱给出的。 现场是他亲自带人勘察的,开封府刑捕房白镇山陪同。 他详细询问了一撮毛当天发生的所有情况,一丝细节也没有放过。 “追查那个钓鱼人!” 白镇山赶紧安排手下去查。 “最近蔡将军和谁有嫌隙?” 一撮毛摇头说没有。 白镇山欲言又止。 赵菱的目光在他脸上一盯,他就受不了了,低声道:“蔡将军前几天让我替他找一个人。” “谁?” “莘县举子叶寻花。” “谁?” “叶寻花!” 第59章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鬼 “叶寻花!” 大理寺正卿、镇远侯王府小王爷赵菱在他的府衙内来回踱步。 “你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一个人物风流,诗才出众的纨绔衙内。 当时赴大名府乡试,稚气未脱却满怀抱负。 后来见到他已经成了潜入辽国密谍暗流组织的成员,为了挽救二百多举子不惜一切代价盗取了契约书。 那时的他成熟稳重,不知从哪里学得一身好功夫。 再后来梁中书设计烧了丰乐苑,他带着兄弟全身而退,毫发未损。 那一场大火把丰乐苑烧成了白地,几乎所有的举子都命丧其中。 紧接着他返乡途中被蔡猛的骁骑营追杀,万万没想到一百多个彪悍士兵竟然几乎被屠戮殆尽。 仅存的三个人也变得呆呆傻傻。 自己派给他的秘密任务也干的漂亮,不知怎么就当上了明月教的副教主,教内的大权已经尽数掌握。 还真是每一次都能让我吃惊不已,你的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听说这几天刚到京师,然后就发生了蔡猛猝死一案。 蔡猛派人搜寻你的下落,结果还没找到你就命丧黄泉。 要说蔡猛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我反正是不会相信的。 “大人,找到叶寻花的落脚之处了!” 猎豹突然就出现在赵菱跟前。 “哦?” “在大相国寺!” “嗯!” “下一步如何进行?请大人指示。” “不要惊动他!” “是!” “不要刻意跟踪,特别是不要自作聪明!” “……” “这个人聪明的可怕!连我也看不透他!” 叶寻花啊叶寻花,你到底想干啥? 叶寻花从骁骑营那里回来,在路上已经把蔡猛的事放下了。 至于蔡猛有没有死,已经不再重要。 最好的时机自己已经把握住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在一个僻静处卸去了易容,又换上了一身白衣,这才从大相国寺正门施施然而入。 他找了一个知客僧,说自己要捐些银子。 知客僧找来了寺监,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 听说叶寻花一次就捐一百两纹银,连忙合什致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乐善好施,诚心礼佛,必是福缘深厚之人,今番春闱,榜上有名!” “多谢大师吉言,我们在贵寺多有打扰,承蒙关照,感激不尽!” 叶寻花说完了客气话,话锋一转,问道:“近日我有几位好友来寻我不得,不知大师可曾见到?” 寺监想了想,问道:“贵好友可是公门中人?” “正是!” “今日早些时候,开封府刑捕房的人曾经来找过施主,不知是不是贵好友?” “是,最近还会有好友来访,请大师留意则个。” 叶寻花捐了银子,慢慢踱回后院,一路上翻来覆去在想,公门的人找我干嘛? 后院的屋子里,钱胖子正在给立春、金剑、小萍等几个书童表演魔术。 只见他拿着三个碗,向众人一一展示了一下,证明是空的,然后把碗倒扣起来。 伸手向虚空一抓,作势往右边的碗里一扔,再把那个碗打开,碗底赫然出现了三粒药丸。 小书童们都是一阵惊呼。 他把这个碗重新扣上,对着中间的碗一指吹了口气,接着打开,碗底又凭空多了三粒药丸! 小书童们更奇怪了。 接着他把碗盖上,打开了左边的碗,里面赫然有六粒药丸。 再把其他两个碗打开,却是空空如也。 书童们一起鼓掌,这简直太神奇了! 钱胖子洋洋得意,这一手是他自己练成的,比当初叶寻花教给他的要复杂的多,也更加不可思议。 别说,钱胖子别看学习不行,在这方面倒是有天赋,这人其实各有所长,就看把他放在哪儿了。 周德彪和郑漏斗在院子里练习擒拿短打,这还是叶寻花教给他们的现代格斗术。 两个人穿着单衣在寒风里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就见了汗。 见叶寻花回来了,二人一起向叶寻花攻了过来。 叶寻花也不避让,封、架、拦、挡、崩,将二人的攻势一一化解。 然后扣、锁、拿、擒、抓,将二人迫的连连后退。 眼见不敌,郑漏斗一指叶寻花身后:“有人来了!” 叶寻花一回头,周德彪趁机直扑上来,一把将叶寻花死死抱住。 郑漏斗附身就去掀叶寻花的双腿,想要把他扳倒。 叶寻花两只手在周德彪腋下一挠,周德彪“嗤”的一笑,浑身的劲就泄了。 叶寻花一下挣脱出来,撮手在郑漏斗的屁眼上一啄。 郑漏斗捂着屁股就趴在了地上。 “老大你耍赖!” “就是,专使下流招式!” 二人表示强烈不满。 “你们记住了,敌人就是敌人,是一个想要你命的人,只要能打败他、杀了他,什么手段都能使!” 二人点头。 “兵法之策看的怎么样了?” “我们正在看孙子兵法,感觉浩繁博大、奇妙无穷。” “嗯,要深读、精读、吃透!” 叶寻花来到屋内,见钱胖子正在表演纸人小鬼的魔术,他把纸人撕的很逼真,再配上阴森恐怖的画外音,当纸人站起来行走时,把小萍都吓哭了。 “胖子!” “啊?” 钱胖子赶紧把右手里的磁石藏起来。 这个纸人小鬼的魔术就是靠撒了铁粉的宣纸和磁石操作的。 这块天然磁石还是叶寻花从黑狐地宫的藏品里找到的。 “你不怕鬼了?” “嘿嘿,我近来胆子大了许多,好像不那么怕了。” “行,今天晚上亲测一下。” “啥意思啊老大?今晚干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午夜 钱胖子临摹完了一篇瘦金体字帖已经困得不行了。 黑豆侍候他洗了脚,他钻进被窝就睡着了。 睡梦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把他叫醒了:“姿势不对……” 他赶紧翻了个身:“我知道我知道,起来重睡!” “不对!起来做题!” “啊?不是吧?怎么改章程了?” “我先问你,你看我长得如何?” “这个,一言难尽。” “是不是不好看?” “那倒不是,是长得很委婉。” “是夸我很温柔吗?” “啊?差不多吧。” “那我在你心里面到底好不好看?” “这么说吧,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鬼。” 钱胖子倒没有说谎,因为他只见过这一个鬼。 “公子果然没骗我,好了,赶紧做题吧!” “奥,做啥题?” “我说你写。” 钱胖子欲哭无泪,还从来没见过让人做题的鬼呢! 于是金莲开始说,钱胖子开始写。 金莲说的很快,钱胖子都快跟不上她的语速了。 “咱能不能慢点儿?” “这已经是最慢了!” 金莲说着说着突然卡壳了,接着就不见了。 “终于写完了!” 钱胖子长舒了一口气。 倒头就睡,太困了。 “谁让你又睡下了?赶紧起来继续!” “为啥啊?你老缠着我干嘛?你看上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呸!要不是叶公子让我来回传话,我都懒得搭理你!” 原来是老大搞的鬼! 这一下钱胖子老实了,爬起来规规矩矩写字,再也不敢抱怨了。 一连三天,钱胖子都是在这个噩梦里度过的。 叶寻花不再外出,塌下心来看书写论策,这一期科考的论策题目还依稀记得,好像是对税负方面发表建议和看法。 自己的任务很艰巨,一个人要答两个人的题。 除了贴经、墨义是固定的答案,其他的都要发表自己的见解。 特别是论策,要一口气写两篇文风不同而观点新颖、立意独特、高屋建瓴的好文出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二月初五,惊蛰。 今天是春闱第一天开考的日子,各地举子纷纷涌入贡院,按照抽到的号码牌找到自己的号舍。 贡院省试的号舍比之乡试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门窗,考生面朝南坐在里面答题。 叶寻花和钱胖子早早就来到了贡院。 周德彪和郑漏斗的武举考试要在文举考完之后举行,他们至少还要等十来天。 这次叶寻花抽了个“宇字第八十一号”,钱胖子则抽了个“相字第六十九号”。 他们辰时入闱,巳时开考,第一天考的是诗赋。 负责监考的礼部校书郎施华这几天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考生。 不对,应该是两个! 第一个考生白天的时候从来不答题,不是吃饭、喝水、出恭就是伏案酣睡。 可是一到了晚上,他就来精神了,开始磨墨、润笔、写作答题,时不时还看向半空口中念念有词。 别的考生都是双眉紧锁,苦思冥想,夜不成寐。 而他好吃好喝好睡一点也不疲惫。 还有一个也十分奇怪,不但白天勤写不辍,晚上也奋笔疾书,别人写一份字的量,他能写两份还多。 这个人晚上也有点神神叨叨,经常自言自语说个不停,也不知道嘴皮子磨破了没有。 等到第二场考完,那两个考生依然故我,施华就更好奇了。 他借巡查之机去看第一个个考生的试卷,见字迹工整,立意新颖,言之有物。 再看卷首上的姓名栏,写的是“钱云鹤”三个字。 好名字! 这钱云鹤,前途不可估量! 再去看第二个考生的试卷,也是文采飞扬、妙笔生花。 此人名为叶寻花! 今年的皇榜必有此二人! 听说凡是不世出的天纵之才,往往都是行为怪异之人。 施华这回算是开了眼界。 三场九天的春闱考完,需要等五六天才能确定最终的名次,然后张榜公布。 文举考完就是武举试。 武举考试比较简单,一共三天。 第一天,考弓刀石。 弓就是拉弓,看你能拉动多少石的弓。 一般能拉一石弓的就是大力士,评判为优等。 一石以下七斗之上为良等。 七斗以下五斗以上为次等。 五斗之下为劣等,一概不录用。 刀就是舞刀,取一柄大刀让你来舞,刀也分三个重量档次。 80斤为最低,100斤为中等,120斤为最高。 石就是举重,也分为200斤250斤和300斤三个档。 第二天则是马步箭,就是在马上和平地分别射箭。 按开弓的重量和射中的靶心环数评比优劣。 最后一天考兵法,取《孙武兵法》的内容作答。 这次武举全国来的人可不少,唯独大名府就来了俩。 当周德彪和郑漏斗下场比试的时候,自然成了考场上的焦点。 但他俩表现的并不出彩,第一天第二天成绩中等偏下。 也就在第三天的兵法考试中答的还不错,得了个中等偏上。 今年的武举考试情况特殊,由于前方和辽国的战事吃紧,需要大批的中下阶军官充斥到一线去作战。 是以大部分的武举人都会被录取,只在当场选出了一百多个成绩优异者参加殿试,其余的经过一个月特别培训将被派往前线。 周德彪和郑漏斗自然没能进入殿试,他们只等着培训之后奔赴战场。 还有两天放榜,叶寻花准备去李师师那里一趟,探听一下朝廷的动向,也好为下一步做打算。 还没出门,安月桐来了。 安月桐之所以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到,只因在路上又开了十多家分坛。 她这次没有找那些绿林山寨的麻烦,而是专门拿武林世家开刀。 每到一个地方就找上门去挑战,方式任你选,我只有一个条件:输了加入明月教,在当地建立分坛。 这些武林世家见她一个小姑娘,没有一个把她放在眼里,有的根本不搭理她,认为她在无理取闹。 那么好吧,我就无理取闹了! 安月桐当场踹飞了两扇大门,把门楣上的大匾一劈两半。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武林世家可受不了这个羞辱,一连派出了八位好手,没有一个是一合之敌。 没奈何家主只好亲自出马,万万没想到上来就被一匹怪马踢中了要害趴在了地上。 安月桐问他服不服,家主刚想说个不字,那匹怪马就把马蹄子踩在了他的嘴上。 为了保住自己的嘴,家主只能认栽,挂牌成立明月教分坛。 “来了?” “来了!” 没有过多的语言,尽在盈盈眉眼一笑间。 众人都来参见教主,安月桐把路上买来的土特产分给大家。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的?” 叶寻花不解。 “这次多亏了它,来!向你们隆重介绍睥睨四海傲视八荒超凡入圣无敌神鹿——乖乖鹿!” 大家伙儿都一脸懵的看着安月桐身后那头怪马。 额头上戴了一朵绢花,通红通红的。 姜黄的身上开着一朵朵梅花,雪白雪白的。 尾巴梢上还扎了一个蝴蝶结,焦紫焦紫的。 立春嘟囔了一句:“又是红又是紫的,好看吗?” “小屁孩!这叫大红大紫,懂吗你?” 立春的脑子里一下就蹦出来这句话,他看看身边的金剑,无动于衷,难道只有我听到了这句话? 再看怪马乖乖鹿,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模样。 叶寻花也看出来这头怪鹿不同寻常,对它拱手一礼,道:“见过这位鹿兄。” “好说好说,主人身上有你的玉佩,我是闻着你的味道找过来的。” 叶寻花感到脑海里响起这句话,而其他人却一无所觉。 好神奇的传音术! 这一定是头神鹿! 安月桐见叶寻花一身外出打扮,问道:“怎么?要出去?” “啊,想着去拜访一位故友。” “我能跟着吗?” “能,想去就去。” “那咱们走吧!” “好,那个你改妆一下吧。” “为啥?我这身挺好的呀!” ”是这样的,那个地方有点特殊,不让女人进入。” “还有这种地方?我更要去看看了。” 安月桐本想打扮成和叶寻花一样的公子哥儿,可是没有合适的衣服,叶寻花的衣衫太大。 她只好借了和自己身材仿佛的立春一套衣服,打扮成一个俊美的书童,跟在叶寻花后面出门了。 叶寻花先去点心铺买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又去绸缎庄裁了几块时新面料,用精美的礼盒盛了,这才雇了一顶轿子去曹门大街。 他们到了潮韵阁门口,递上拜贴,并给了通报的小厮一块银子,然后在门口候着。 安月桐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布局,隐隐猜到了什么,两颊便红了许多,忍不住瞪了叶寻花一眼。 叶寻花只做没看见,是你非要跟着来的。 拜贴递到李师师的手上,一看是叶寻花,正好有个事儿想和他商量,对小厮说快请进来。 小厮飞跑着去通知叶寻花,说师师姑娘有请。 叶寻花一扯安月桐的衣袖,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李师师的听澜小筑。 到了李师师的阁楼门口,小怜在门口相迎,笑着对叶寻花道:“叶公子好些日子没来了,我家姑娘一直盼着你来呢。” 叶寻花塞了一块银子到小怜手里,笑着说请小怜姑娘喝茶。 小怜转身去屋内禀报李师师。 安月桐见叶寻花花钱如流水,斜着眼看他,小声嘀咕:这还没见到正主儿呢,就这么会儿好几两银子没了。 叶寻花在她耳边轻声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正主反倒不用花钱。” “叶公子,我家姑娘让你进去。” 小怜把叶寻花让了进去,见一起来的小书童也要跟着进去,就扯了安月桐的衣袖一下:“姑娘和叶公子有些体己的话要说,你就别进去了!” 第60章 我去客栈开好房等你 安月桐已经有些生气了,把衣袖猛的一抽,硬要跟着叶寻花进去。 叶寻花见状对有些错愕的小怜道:“这是我的一个亲戚,就让他进去吧。姑娘那儿我去说。” 小怜这才点头放行。 李师师新点了一盘香,见这心字香轻烟袅袅,飘浮不定,恰如自己浮沉身世,飘萍难寄。 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 “师师姑娘,一向可好?” 李师师回过身来,见叶寻花一脸和煦的笑容看着自己,心头便是一暖,正要说话,忽然见叶寻花身后还藏着一个人,便住口不言。 心下奇怪,这叶公子看上去不是一个不懂世故之人,怎么来看我还带进来一个书童? 叶寻花将手里的点心和面料放在桌子上,看出李师师的疑惑,解释道:“这是我们教主,从老家过来的,听说我要来看你,便一起来了。” “教主?” 李师师也是冰雪聪明之人,一看安月桐清丽可人的样貌,便猜出她是一个女孩子来。 显然是不放心才跟在男人身边的,这个教主恐怕是他老家的媳妇吧? 难道他们老家的人都称呼自己的媳妇为教主? 叶寻花啊叶寻花,你说你逛青楼还带着自己的媳妇,这是唱的哪一出? 李师师自然不会失了礼节,笑着给安月桐让座。 安月桐初见李师师的面,见她云堆翠髻、蛾眉秋水,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体态风流,妩媚多姿。 端的是一个倾城美人。 不由得开口赞道:“师师姑娘,你真是一个美人!” 李师师闻言一笑:“教主姑娘良质美玉,冰清玉润,才是最难得的。”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的芥蒂尽去。 “叶公子,你来的正好,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李师师若有所思,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叶寻花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我已经答应他了,随他入宫。” 叶寻花想了想,点点头:“也好,毕竟在此处不是长久之计。” “唉!身如漂萍,随波逐流。” 李师师一声轻叹,屋内的光线都为之一暗。 “干嘛这么说,我们女子也可以不用依附男人,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 安月桐看着李师师,起了相惜之意。 “师师姑娘若是愿意,可以跟我走,在我明月教安身,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李师师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我已是身不由己,就不给姑娘添麻烦了。” 安月桐还待再说什么,叶寻花抢着说道:“入宫未尝不是一条捷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理想。” 李师师也唇角含笑,似乎对以后的生活颇为期待。 叶寻花见她心情好转,趁机问了些朝廷方面的动向。 “他说宋辽必有一战,不过还是想依仗金国的力量,我们尽量避开辽国的锋芒,不和他们正面对抗,侧面应付一下就行。” 果然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大国之战不展示自己的力量,而是想着靠投机取巧,保存实力,结果军无士气,将无决心,导致一败涂地,国土沦丧。 “他现在一心求道,又喜爱书法作画,对国事也不上心,真是让人担忧。” 叶寻花知道徽宗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若是生在寻常富贵之家,这些爱好无可厚非。 但身为帝王,沉迷旁门左道,醉心个人喜好,就不合适了。 作为帝王应该励精图治,发展军队和民生。外攘边患,内安民忧,开拓进取,政治清明。 唉!现在的大宋太不让人省心了! 从潮韵阁出来,叶寻花和安月桐并肩而行,天色向晚,路上行人匆匆。 “你说,当皇妃真的好吗?” 安月桐想知道叶寻花的想法。 “在当今社会,皇妃是最佳选择之一,身份显贵,衣食无忧,还拥有莫大的权利。” “那其他的最佳选择呢?” “譬如说你,自由自在,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讨厌!谁喜欢你了?” “对,你不是喜欢我,你是爱上我了。” 安月桐听了这句芳心就是一乱,抬腿就是一脚,正踢在叶寻花的腿干上,疼的叶寻花“哎呀”一声。 旁边一个过路的不断打量二人,心里还在奇怪,这家主人真是个怂包,被书童踢了也不敢还手。 “呀!疼吗?” 安月桐踢完就后悔了,蹲下去给他揉腿。 “疼!再往上点,对!再往上一点点。” 眼看着再往上就到大腿根了,安月桐脸一红,顺手又掐了一把。 “啊~” 叶寻花遭受二次暴击,故意把叫声拉长加大。 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气的安月桐一跺脚,紧走几步进了一家铺子。 叶寻花抬头一看,馨怡斋。 原来这是一家食肆酒楼,正好有点饿了,就这家了。 进了门,见安月桐已经在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了,正在听小二报菜谱。 “每样都来一份!” “啊?” 小二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可是一口气报了十几道菜。 而这个书童刚才也说了只有两个人。 叶寻花走过去坐下:“愣着干嘛?快去做吧。” 随手给了他几文钱。 “得嘞,公子请稍候。” 小二喜滋滋的下去了。 “刚才你去那个,那个地方,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怎么到了这才给几文呢?” 安月桐故意找茬。 “那能一样吗?人家以后就是贵妃娘娘了,手下起码都是五品官,能收你银子就不错了。” “在这儿咱是顾客,是上,上门送钱的,性质当然不一样了?” 叶寻花差点把上帝给整出来。 “那你说,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得,送命题来了! 叶寻花前世也是经过风浪的,想都不想张口就来:“在我眼里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真的?” 安月桐毕竟是个传统女孩子,听到这么大胆的情话脸都羞红了。 叶寻花看着她的眼睛,发自内心的说:“真的!” 在他心里,安月桐的美无可替代,是唯一的,是生命的一部分。 菜上来了,满满一大桌子。 安月桐吩咐小二,只留下两个菜,其他的送到大相国寺后院,找钱云鹤。 “多谢教主体恤下属。” 叶寻花一本正经。 “不用谢,我又不出钱。” 安月桐眉开眼笑。 “教主要不再体恤一下我,今晚找家客栈,我出钱。” 叶寻花一脸的坏。 安月桐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你和金莲去吧!” 金莲前几天来回给叶寻花和钱胖子传试题答案,都累坏了。 此时正在望远镜的魂石旁边恢复,听了这话满脸不高兴,又拿我来打岔,这回我说啥也不出来了。 二人吃罢了饭,刚走出酒楼门口,安月桐一眼就看到乖乖鹿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见安月桐出来了,乖乖鹿迎了上来,用神识说:我发现了一个宝贝,咱去看看? 安月桐也用神识回复:好呀!啥宝贝? 乖乖鹿:去了你就知道了。 安月桐于是对叶寻花道:“我有点事儿,你先回去吧。” 说完骑上鹿就走。 叶寻花还想着去客栈开房的好事,只好一路小跑跟在后面问道:“那,那我去客栈开好房等你?” “再说吧。” “那到底去不去啊?” 叶寻花跑的气喘吁吁,都快跟不上了。 “明天告诉你!” 安月桐一催乖乖鹿,绝尘而去。 叶寻花又追了几步,见安月桐都快跑没影了,这才停下来喘粗气。 坐上宝马就变得无情了吗? 叶寻花只好悻悻而归。 安月桐骑着乖乖鹿跑的很快,现在天很冷夜很黑,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不多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府邸的后院。 乖乖鹿从高高的院墙上一跃而入,落地的时候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是一个巨大的花园,里面到处摆满了各种形状的太湖石。 每一块看上去都价值不菲。 乖乖鹿昂首阔步从其间走过去,三拐两拐来到一个仓库前。 仓库的前门有人看守,这边是后面,周围很安静。 乖乖鹿低头用额上的独角在仓库的墙上画了一个门,然后用独角一顶,那扇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安月桐往里一看,只见里面耀眼生花,不知有多少宝物在熠熠生辉。 乖乖鹿对其他的那些金珠玛瑙、翡翠珊瑚连看都不看上一眼,唯独走到一块绿油油的椭圆形石头跟前停下了。 “这是……” 安月桐从鹿上下来,伸手抚摸上去,感觉到丝丝沁凉之意。 同时,一股磅礴的灵力在石头内来回鼓荡,好像会随时破壳而出。 “怎么样?这可是上品灵石,百年,不,千年一遇。” 乖乖鹿一脸得意的说道。 “太好了!有了它我的修为就能突破了。” 安月桐难掩激动的心情。 她伸手把这块上品灵石抱起来,飞身上鹿,就准备离开。 突然,她愣了一下,因为耳边听到了一个名字:叶寻花。 是有人在不远处的房屋内在说这三个字。 她把灵石放在鹿背上,让乖乖鹿用双翼抱住,嘱咐它先回去,说自己去去就来。 乖乖鹿也特别在意这块灵石,并不废话,四踢生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安月桐出了仓库,把倒下的石门重新竖起来,捻石成粉把缝隙堵了,这才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这座大宅院其实是丞相府,当朝丞相蔡京住的地方。 此时,蔡京正在训斥他的党羽下属讲议司副使吴居厚。 “你说的这个叶寻花不过是一个才中了乡试的举子,怎会有这种能量,居然能杀了骁骑营一百多人?莫不是胡乱拿个人来搪塞于我?” “恩相,就是借属下一百个胆子,属下也不敢欺骗您呀!不过……” “有什么话赶紧说!” “这个叶寻花好像和赵菱过从甚密。” “这就对了!我说一个小小举子咋还能和蔡猛的死扯上关系呢!原来是背后有人!” “据世杰说,当初就是赵菱在大名府放走了叶寻花。” 世杰就是梁中书。 “完全对上了!赵菱仗着小王爷的身份,一直在暗中和我作对,他让那个叶寻花做饵,坑杀了骁骑营和蔡猛。这是在铲除我的羽翼啊!” “哪……我们该如何应对?请恩相示下。” “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请恕属下愚钝……” “你是真笨啊!他不是让那个叶寻花这条狗出来咬人嘛,那就让这条狗消失掉!” 听到这里,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听的安月桐按耐不住了,你们朝臣倾轧关我家叶寻花什么事了?还让他消失掉!我这就让你们两个消失! 安月桐越想越气,径直从大树后面现身出来,就往相府的厅堂闯去。 门前的两个侍卫见一个小书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愣头愣脑的往里走,连忙大声喝止。 “站住!干什么的?” 侍卫把枪指向了她。 安月桐也不答话,几步来到他们跟前,抓住刺过来的长枪枪尖,随手一掼就把两个侍卫甩飞了出去。 两个侍卫连声惊呼,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这一下惊动了附近驻扎的护卫队,纷纷涌出来保护丞相。 安月桐几步就进了天井,身后传来“嗖嗖嗖”的羽箭破空声。 她并不回头,衣袖往后一拂卷飞了来箭,已然到了廊柱跟前。 正要一脚踢开房门,头顶上劲风乍起,一个人如鹰隼般扑下。 安月桐双手一举,直接把来人震飞了出去。 那人本以为出其不意的偷袭定会得手,没承想被打的直接破房檐而出。 就这么一耽搁,身后便抢上来两个人,此时也不管什么招式了,直接生扑安月桐。 安月桐一个甩脚连踢,两个人倒飞了出去。 她不再理会身后投掷过来的长枪短剑,一下抢进屋内。 屋里空空如也,早就没了蔡京和吴居厚的身影。 安月桐气的一跺脚,这两个人肯定是借机关暗道逃走了。 自己不应该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要是从后窗户偷袭,他们早就死透了。 要不是修道之人不能对凡人妄用法力,她只需把玉笛法器拿出来一吹,蔡京也必死无疑。 看来这两个人命不该绝,罢了,且留着你们的一条狗命。 安月桐滑步将抢进门来的几个护卫一一点倒,随手关上了门,就听见“哚哚哚”一阵急如骤雨的响声,门上瞬间插满了羽箭! 外面已经被重兵包围了。 她来到桌案前,见上面摆着文房四宝,一池端砚里犹有存墨。 于是提笔在桌面上写了一行字:梁山张顺到此一游! 写完掷笔暗自发笑,跟着叶寻花就是长脑子,学会嫁祸于人了。 就听外面有人在喊话:“里面的贼人听着!马上出来投降,不然捉住了碎尸万段!” 她提起一个被点倒的护卫从后面的窗子丢了出去,而自己却从西边的窗户跃出。 外面已经被灯笼火把照的亮如白昼,后面一阵大乱。 “贼人要跑!” “全力捉拿!” 接着她就被发现了。 起码有十几个手持兵刃的护卫向她扑了过来。 她一纵上了房,几个起落就到了另一间房子上,然后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贼人往那边跑了!” “快追!” “相爷有令!捉到贼人者赏银一千两!” 相府里乱成了一锅粥,相府外面也有金吾卫往来巡逻,这相府都能进来刺客,那还了得! 开封府、大理寺、禁军都被惊动了,连夜派出人来搜寻抓捕。 他们在相爷的书房桌子上看到了那行留字,都是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张顺!” 蔡京指着桌子上那个名字问众人:“此人为何要来刺杀我?” 大理寺的陆提辖、开封府的白镇山、禁军总教头程让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他们心里当然明白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蔡京横征暴敛花石纲,导致民怨沸腾,被逼造反嘛! 但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只能找个合理又不伤面子的理由。 “梁山这伙子反贼,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上次他们烧了丰乐苑,被各路征剿,定是怀恨在心!” 蔡京气的一拍桌子:“上面写的是张顺就是张顺了,若是写你陆提辖、白镇山、程让的名字呢?” 三人都是面面相觑,回答不出来。 蔡京冷哼一声:“三天为限,给我找到这个人!” 三人躬身领命各自散去。 闻讯赶来的另一个蔡京党羽讲议司副使王汉之进言,说这个刺客会不会不是梁山上的,而是属于另一个势力。 “你是说太子康王?” 蔡京的脸色变了。 “属下只是猜测而已,尚需调查核实。” “也不是没有可能,康王蓄养了许多门客,其中就有不少奇人异士。” 三人商议了半天,决定除了增派人手加强防卫力量之外,不妨去找一下洞微先生问问,看看有没有可能是修道之人,毕竟此人能在强手如林的相府来去自如,其实力确实匪夷所思。 安月桐摆脱了追兵,避开巡查的金吾卫,回到了大相国寺。 她刚一跃进院子就被乖乖鹿发现了。 “回来了?外面那么大动静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安月桐点了点头。 “这么好玩的事儿以后记得叫上我。” 乖乖鹿有点遗憾。 “灵石呢?” “跟我来!” 安月桐跟在乖乖鹿的后面,七弯八拐来到了一个地方。 “在哪儿呢?” “喏,那里!” 安月桐一看差点气笑了,你这都找的啥地方啊? 第61章 谁要杀你我先杀他 就见大雄宝殿前面的祭天坛最上面的琉璃顶上,一颗微微发出绿色荧光的椭圆石头被镶嵌在了上面。 “为什么?” 安月桐一看,这琉璃顶距离地面至少也有二十多丈七八十米高。 这要是爬上去还得费一番手脚。 再说了,就是爬上去也不好待啊! 抱又抱不过来,难道坐在上面吗? 打雷的时候会不会挨劈啊! 乖乖鹿好像看透了安月桐的心思,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一直到了祭天坛的下面。 让她站在最中间的位置感受一下。 安月桐双目微闭,放慢呼吸,就感到一丝丝精纯的灵力从头顶的百会穴浸入,瞬间传遍全身。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份筋骨、每一个脏器都得到了滋润和供养。 她盘坐下来,运转玉女素心功法,开始疯狂吸收来自上品灵石的磅礴灵力。 乖乖鹿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安月桐能够如此毫无阻碍的吸收灵石的灵力。 等它发觉安放在琉璃顶上的灵石开始黯淡无光灵力枯竭时,急得在旁边直跺脚。 “给我留点!给我留点!” 就听到琉璃顶上“咔嚓”一声响,那块上品灵石已经化为了齑粉。 安月桐卡在三重境界的瓶颈一下打破了,已经稳稳的进入了第四重。 她所修炼的玉女素心功一共有九重境界,每一重都极难突破,而又以三、六、九重为最难。 前面两重都是在师父的协助下才得以突破的,这第三重是由量到质的堆积,必须有海量的资源供应才能逐渐填满法力深壑。 乖乖鹿一脸无奈的看着收功而起的安月桐,见她神光内敛、法相庄严,隐隐有仙人之姿。 “恭喜主人,您离大道正果又近了一步!” 安月桐此时还沉浸在境界突破的感受之中,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绵绵不绝的法力,犹如滔滔江水在体内奔涌不绝。 她引导着这股江水纳入丹田气海,这才恢复了原来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模样。 “乖乖鹿,这次多亏你了!” 乖乖鹿能说什么,赶紧谦虚了两句。 第二天一大早,早起清扫寺院的扫地僧无意中抬头一看,就见祭天坛的琉璃顶子不见了,慌忙去报告住持。 住持和几个方丈出来一看,果然没有了琉璃顶子,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昨天好像还好好的,晚上又没有打雷闪电,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只好再找匠人重新修缮。 叶寻花今天起的也比较早,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锻炼身体最舒服了。 他打了一套军体拳,故意发出很大的呼喝之声,好让大家都能听见。 昨晚他睡觉的时候安月桐还没回来,他虽然知道安月桐在这世俗之地是无敌的存在,心里还是有些微的担心。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啥时辰了,才听到安月桐的脚步声,轻快的去了小萍的房间。 他这才安心睡觉,不过还是到了卯时就醒了。 周德彪和郑漏斗被吵醒了,只好出来一起锻炼。 几个书童也都爬了起来,在一旁看主人打拳。 安月桐并没有睡觉,她现在几乎不用进入睡眠状态,只要打打坐就能恢复精力。 她打坐了一个多时辰,把修为巩固在第四重。 听到院子里很热闹,也出来在一旁围观。 只有钱胖子还在蒙头大睡,大早上的不睡觉是不是有病! 叶寻花打拳打的浑身冒汗,以前的时候早就脱了上衣光膀子了。 见安月桐和小萍都在,就没好意思往下脱。 一大家子有说有笑正热闹着,一队禁军闯了进来。 “全都不要动!等候接受检查!” 一个禁军小队长指着他们发出命令。 昨晚的相府刺杀案让他们一夜没睡,今天早上继续筛查。 上面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抓到凶手,否则都没好果子吃。 一个禁军队副开始核对每一个人的身份信息,每一项都问的非常详细。 特别是立春、金剑、黑豆等几个书童。 钱胖子在屋里睡觉也被拎了出来,一看他肥头大耳的模样就不搭理他了。 “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禁军小队长问立春。 “没干啥,一直在屋里睡觉。” “说谎!你去了相府!” “我都不知道相府在哪儿!” “还敢狡辩!带走!” 禁军小队长一挥手,过来两个禁军就要把立春绑起来。 “住手!” 周德彪一下挡在立春身前:“凭什么抓人?” “我怀疑他参与了一个刺杀案子,要带他回去审问。” “他只是一个小书童,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去杀人?” “是不是到了牢房一问便知,赶紧闪开,不然连你一块带走!” “你敢!我是本届武举,马上就会被授受官职,到时候看你怎么交代!” 禁军小队长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几个人是科考的举子。 正在犹豫这竹杠到底敲不敲之际,打外面又来了一队开封府的衙役。 为首的是一个长相凶悍的捕头,见禁军好像吃瘪了,立马赶过来支援。 “所有的人通通带走!” 捕头面露凶光,指挥手下拿人。 一个衙役见安月桐长得漂亮,伸手就去拉她。 安月桐在他脚下轻轻一勾,衙役一下跌了个跟头,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旁边一个衙役见状去拉人,结果也是立足不稳一跤跌倒。 这下捕头也看出来不对劲,喝令抄家伙抓住安月桐。 叶寻花本来想掏点银子息事宁人,见安月桐出手了,就没有动。 没想到这群衙役没有被吓走,还想继续动手,他来到捕头面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声音又脆又响,把那个捕头抽的原地转了好几圈。 捕头都被抽蒙了,捂着腮帮子问叶寻花:“你为啥打人?” 旋即恼羞成怒,拔出腰刀就砍。 叶寻花又是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让他在地上多待会儿。 这一来就像捅了马蜂窝,所有的衙役和禁军把叶寻花团团围住。 禁军小队长刚要下令杀了叶寻花,却见对方掏出一块令牌举在了手上。 “御赐殿前云骑都尉,飞虎令在此!” 禁军小队长吓得一激灵,凑上前去仔细一看,货真价实的御赐飞虎令。 叶寻花等他看清楚了,拿飞虎令在他头上敲击:“胆敢捉拿上官,该当何罪!” 连敲三下,禁军小队长就矮了三分,最后只能跪倒在地。 “大人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那还不快滚!还想留下来吃早点吗?” “是是!啊!不是不是!” 小队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一话两问了。 赶紧带着手下就走。 捕头见状也连连告罪,在衙役的搀扶下跟着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怎么大搜捕了?” 叶寻花看了一圈,其他人也都一脸茫然,只有安月桐笑而不语。 “好了,你们几个去领斋饭,彪子和漏斗到周围看看,胖子继续回屋睡觉,教主请来一下。” 叶寻花把安月桐叫到一旁,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安月桐就把昨晚刺杀蔡京的事儿说了。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冒险?” 叶寻花上下打量了一遍安月桐,关心的问:“没受伤吧?” “怎么会呢,可惜让他们从暗道跑了!” “你们修仙者不是禁止向凡人出手吗?” “我没动用法力,不然他们能跑得掉?” 安月桐还是感到有些遗憾。 “修仙者为什么不能向凡人出手?” 这个问题困扰叶寻花很久了。 “就好比你不能刻意的去杀死蚂蚁。” 原来如此。 在修仙者的眼里,凡人就是蚂蚁。 “那个蔡京今年已经六十二了,活不了几年了,就让他苟延残喘几天吧。” 叶寻花知道蔡京的生卒年月,知道他最多再活几年,只要对自己造不成多大威胁,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不管!谁要是想杀你,我先杀了他!” 安月桐的思维比较简单。 也许只有这种天然质朴、心无城府的人才最适合修仙。 “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没和你洞房花烛呢!” 叶寻花一边说着趁机搂住了安月桐的香肩。 安月桐白了他一眼,身上的法力一放,叶寻花如遭电击,顿时手脚酥软瘫坐在地。 “你,你不守规矩,不是说不能对凡人使用法力吗?” “你又不是凡人。” “我咋就不是凡人了?” “我说不是就不是!” “我知道了,我不是凡人,我是你的心上人!” 经过一夜一天的搜捕,开封府的牢房里已是人满为患。 那些来历不明者,流窜作案者,以及敲竹杠不愿意配合者,都被抓了关进来。 然后就是刑讯逼供,很多人熬不住刑罚被逼承认是梁山上的,前来刺杀朝廷要员。 还有很多守财奴也出了一大笔血,心疼的他们悲痛欲绝,想不到省着省着窟窿等着! 到了晚上搜捕纪要及刑讯卷宗汇总到了相府蔡京的案头。 吴居厚和王汉之带着几个得力手下仔细翻看,很快就整理出来一些可疑之处。 首先是梁山上果然派人来了,其目的却是为了刺探花石纲的运送情况。 他们最近在积极筹备粮饷,准备在运河上伏击过往船只。 对于刺杀相爷一事,他们矢口否认,差点打死了也没改口。 关于张顺,梁山上确有其人,不过现在人在郓城,根本不可能来到京城。 其次,抓获了一个辽国密谍组织成员,现在正在审讯,还没吐露有用的情报。 最后,发现了叶寻花的踪迹。 当时想把他带走,结果他出示御赐飞虎令,所以没敢动他,已经派人严密监视。 关于是谁刺杀相爷,目前还不好妄下结论,还要再看看其他方面的情报。 吴居厚和王汉之把情况向蔡京做了汇报,蔡京听完略一沉吟就做出了指令。 一,基本可以排除梁山刺杀作案的可能,加强运河两岸的护卫戒备,严查过往船只,押送花石纲的船只增派一倍的兵力。 二,叶寻花必须尽早除掉,明天就要放榜了,看他的任职去留。估计会外放为官,那就在路上制造一场意外,让他消失掉。 关于辽国密谍,交给大理寺去办,省的他们闲的没事干总找麻烦。 最后,他暗自嘱咐吴、王二人,启用康王身边埋下的暗子,随时掌握康王的动向,绝不能再造成如今的被动局面。 “恩相,您是怎么知道叶寻花一定就能金榜题名,还会外放为官的?您可是一点也不了解他啊。” “我是不了解他,可是有人了解他,这个人就是赵菱。赵菱既然选择了叶寻花做他的看门狗,那这条狗必然会是一条好狗,而一条好狗是要放出去看门的,当今边关吃紧,这条狗不就派上用场了嘛!” “恩相见解深邃,洞察秋毫,我等佩服的五体投地!” 赵菱此时也在府中听取猎豹的监视报告。 “什么?你说蔡相府的人已经把叶寻花监视起来了?” “是!本来是想带走他的,被他出示的飞虎令吓住了。” “这个叶寻花还不太笨,知道拉虎皮做大旗。他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之前一直在努力备考,后来去了贡院连考九天,出来后一直很安分,就等着放榜了。不过……” “怎么?” “他身边来了一个女孩子,有些奇怪。” “一个女孩子有啥奇怪的?” “准确的说是这个女孩子的坐骑。” “怎么?难道是千里良驹?” “恐怕比千里良驹还要厉害!” “哦?说来听听。” 赵菱一下来了兴趣。 “怎么说呢,那匹马就不像马,而是像一头鹿。” “鹿?何以见得?” “这鹿的额头上有一只角,但是被一朵花给盖住了。” “独角鹿?” “可以这么说,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只鹿好像长了一双翅膀。” “翅膀?别胡闹了,哪有长翅膀的鹿?” “就说呢,所以我觉得这只鹿应该是一只神兽。” “越说越离谱了你,哪有额上长角肋生双翅的如此怪物?” “别说,还真的有!” 猎豹为了证实自己所说不虚,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来。 打开了放在赵菱面前。 赵菱就见书上画了一只神兽,独角、鹿首、马身,肋生双翅,正在云端飞行。 “这不是天禄吗?有名的镇墓兽,升仙兽!” “对,我所看到的就和它差不多。” “呵呵,你一定是看花眼了!天禄作为传说中的仙兽,何曾在人间露过面,你所看到的应该是女孩子故意将其装扮成那样的吧?” 猎豹没有近距离看过乖乖鹿,也不敢肯定,赵菱的判断是最符合常理的。 “好了,我们不要管那个女孩子和她的坐骑了,明天放榜,然后就是殿试,希望他能顺利通过考核,为我所用。” “你这几天给我保护好他,不要出什么意外,要是相府的人出手,你不妨杀几个让他们知难而退。” “是!属下明白!” 第二天,贡院放榜了。 数万举子把贡院前面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本次省试仅录取三百余人,注定是几人欢乐上万人愁。 不第的举子一切又要从头再来,等三年后再参加乡试和省试。 当然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等恩科取士。 所为的恩科,就是皇上给予的恩典科试。 对于那些参加了多次乡试、省试而不第的举子,可以让州府出具证明,等到皇上的庆典之年,就可以直接参加殿试了。 只要参加了殿试,就是妥妥的进士,马上就会被授予官职,而不需要经过吏部的考核。 这就相当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当然,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叶寻花是下午才去看榜的,上午必定人多,可能挤都挤不进去。 对于能不能上榜,他一点也不担心,钱胖子却急得不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个上午都在院子里转圈,好像一头拉磨的驴。 叶寻花之所以不担心是有原因的,他在阅卷的这几天把金莲放进了贡院,让她在旁边盯着,若是有什么意外赶紧回来报告,好做出补救措施。 结果金莲在第三天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消息,让他彻底放了心。 金莲说皇上亲自传了一道密旨,指名道姓要让钱云鹤、叶寻花还有一个叫林楷之的人上榜。 贡院主考官虽说心里不舒服,但皇命不敢违,只好把三个人的卷子单独放在一边。 结果打开一看却是惊喜连连,钱云鹤、叶寻花的卷子做的很出彩,中个进士一点也不过。 那个林楷之的卷子也是中规中矩,录取为进士也能说的过去。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三个人全都榜上有名。 这件事叶寻花没有告诉钱胖子,让他煎熬一下才能懂得胜利果实来之不易。 安月桐对于叶寻花能够上榜也是毫不意外,她相信叶寻花有这个实力。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她也偷偷潜入过贡院,若是叶寻花没能录取,她不介意出手把录取名单改一下。 当他们看完榜单准备去酒楼庆祝一番的时候,却被一个道人给拦下了。 道人白发白须,一派仙风道骨,上来先稽首为礼。 “无量天尊!请问哪位是钱云鹤?” 第62章 即便是皇帝,我也是想杀就杀 钱胖子上下打量一番这个道人,从腰间取出一块银子来递给他。 “谢谢道长前来恭贺,一点心意,请收下。” 老道士一愣,伸手接过银子来,在手中一搓一拉一捋,就见他的双手发出淡淡的辉光,然后将银子还给了钱胖子。 钱胖子接过来一看,只见本来呈不规则形状的银子已经被弄成了长条状,表面光滑平整,四边有角有棱。 钱胖子呆了一呆,小眼睛在眼眶里一骨碌,道:“道长这是何意啊?” “贫道听闻钱道友道行高深法力无边,特来讨教讨教。” 道行高深? 还法力无边? 这特么谁说的? 要是说我胃口高深睡力无边我承认,道行和法力从何说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钱胖子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不这么说。 “好说好说!技微艺低不足挂齿,道长上下如何称呼?” 老道鼻子里哼了一声。 “贫道仲薇子……” “噗呲!” 叶寻花一听这个名字实在忍不住了,竟然笑出声来。 中微子,你咋不叫电离子呢? 大家伙儿都不明白叶寻花为何发笑,好像这“仲薇子”三个字点了叶寻花的笑穴。 仲薇子顿时脸色铁青,指着叶寻花道:“小辈,你笑什么?” 叶寻花起初也觉得不好意思,虽说这个老道来意不善,但也不能嘲笑人家的道号不是? 见对方称呼自己小辈,本来有点愧疚也不见了,把双手往身后一背:“笑尔苍髯皓首空活百年!” “你!” 仲薇子怒了,本来想会一会神霄教主口中的钱云鹤,掂掂他的斤两,看看到底是不是江湖骗子,没想到他的同伙竟敢羞辱自己。 他内心震怒,表面却看不出来,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就见宽大的袍袖开始鼓胀起来。 众人都感觉到一股压力迫来,呼吸为之一窒,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立春、金剑等书童更是躲到了后面。 只有安月桐不为所动,连衣角都没有飘动一下。 不过她站在叶寻花的身后,仲薇子倒是没有察觉。 仲薇子掐动指诀,一团火焰在指尖倏地出现,随即跃动起来。 这是道家修炼的三昧真火,由元神、元精、元气所化,无坚不克,能熔万物。 仲薇子施放出此火,那是动了杀心。 他本是一家修仙门派的外门弟子,由于资质太差,拜入门墙后一直做杂役弟子,干一些采买跑腿的活儿。 直到六十多岁了还是无法突破第三重修为,寿命也就和凡人没啥区别。 他自知今生与修仙无缘,只好辞出门派到世俗间游历。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被人推荐给了徽宗赵佶。 徽宗认梦境为现实,觉得自己就是神霄教主临凡,见仲薇子道法高深,能通鬼神,遂拜为国师,称之为洞微先生。 洞微的意思就是洞着知微。 前几日他去见徽宗赵佶,谈话间徽宗透露,又有一位道行高深之人要来辅佐自己,名字叫钱云鹤,是本届应试的举子。 听说徽宗要内定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钱云鹤,他故作欣喜恭贺徽宗又得辅佐良臣,暗地里却动了坏心思。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必须抻量抻量这个钱云鹤到底是何方神圣。 今日放榜,他左右无事,一早就到了贡院街。 见榜上果然有钱云鹤的名字,知道此人必来看榜。 等到下午才等来了这一伙子人,于是现身拦住了钱胖子的去路。 仲薇子袍袖一翻,一团蚕豆大小的火焰蓦的窜了出来,直奔叶寻花而去。 这团火焰看上去毫不起眼,却能穿透数寸厚的铁板,若是落在人身上,瞬间就能把人烧穿。 叶寻花从来不会低估自己的敌人,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保持高度警惕。 见火焰袭来,本来想躲开暂避,可是身后站着安月桐,又担心会伤到她。 匆忙间掏出一物,挥手就是一拍。 结果手中的飞虎令看似拍到了那团火焰,却被其一穿而过,坚硬的飞虎令犹如纸糊的一样,连迟缓一下火焰的速度都做不到。 眼看火焰即将及体,叶寻花避无可避,只能拼着用防弹衣挡一下了。 便在此时,一袭衣袖轻卷,火焰没入其中瞬间不见。 安月桐一扯叶寻花的衣襟,让他站在自己身后,自己上前一步,俏生生的直面仲薇子。 仲薇子都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那团耗损了元神、元精、元气的三昧真火咋就不见了? 像这样的火焰他一天最多能凝聚出三团,若是想补充损耗,必须打坐修炼七天。 现在的他已经年老体衰,能不动用就不动用。 “你是修仙者?” 安月桐的目光很冷。 仲薇子这才发觉面前的这个女子给他一种可怕的感觉。 这是一种只有修仙者才能感觉到的在绝对实力面前的窒息。 他瞳孔一缩,吸了一口凉气,想说几句唬人的话给自己壮胆,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 “仙姑,我无意冒犯,您老人家莫怪!” “你对凡人出手,妄动法力,我可以将你诛杀当地!” “不!仙姑!你不能杀我,我是当朝国师!” 他寄希望对方会对他的身份有所顾忌。 “即便你是皇帝,我还是想杀就杀!” 安月桐的语气冷的令人绝望。 仲薇子倒退几步,环顾四周,突然对钱胖子一躬到地。 “钱仙师救我!我必有厚报!” 钱胖子看向叶寻花,见叶寻花微一点头,于是拿起架子说道:“这可是救命之恩啊,你以何为报?” “我,我让圣上也封你为国师。” “那,咱俩都是国师,谁听谁的呀?” “这……” 仲薇子见安月桐身上的法力向外一放,赶紧说:“听您的,我听您的!” 钱胖子见叶寻花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的让仲薇子起来,假意向安月桐求情,暂且放仲薇子一马。 叶寻花也在一旁帮腔,说大家伙儿都饿了,这一顿必须得国师请才行。 仲薇子见一顿饭就能化解眼前的危机,也是极力邀请大家去附近一家有名的酒楼吃饭。 席间,仲薇子问起叶寻花的名号,叶寻花诚恳的说:“我是姑丈!” 仲薇子一愣,不明白这个便宜姑丈因何而来。 钱胖子会意,向安月桐一引:“这是仙姑!” 又向叶寻花一指:“这是姑丈!” 周德彪和郑漏斗都笑了起来。 仲薇子没想到安月桐和叶寻花竟然是道侣,这个姑丈显然是个普通的凡人,也不知道仙姑看上他什么了? “国师,你看今年的殿试谁会是三甲之人?” 叶寻花虚心请教。 仲薇子心里奇怪,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皇上。 旋即一想,似有所悟。 “这个,我想应该有钱国师和姑丈的一席之地吧!” “奥,是吗?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叶寻花对仲薇子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谁和你所见略同,你就是一个靠媳妇撑腰的小白脸! “国师,你看这殿试的策问,用《世界大同,天下归一》为题如何啊?” 我哪知道啊我!奥,我明白了!你小子一肚子坏水! 这是让我给皇上传话啊! “好!这策问有气魄!皇上一定喜欢!” 叶寻花虽然知道徽宗会内定钱胖子三甲之名,但也要堵文武百官之口,只有事先准备好答案,才能不至于在殿试的时候抓瞎。 仲薇子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这个便宜姑丈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个,我想起来了,我的炉上还炼着一炉丹药呢,就不奉陪了,帐已经付过了,大家吃好喝好,我先走一步。” 仲薇子起身告辞。 “你看这酸菜鱼刚上来,吃一口再走呗!” 叶寻花诚心挽留。 “不吃了不吃了,你们慢用!” 仲薇子脚底抹油溜了。 “胖子!你觉得这殿试策问怎么样?” “啊?咝~咝~烫死我了!” 钱胖子刚把一勺酸菜鱼放嘴里,哪有功夫回答。 “回去后写一篇交给我看!” “啊?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给我一篇现成的,我能背熟就不错了!” “你说你马上就要当国师了,咋还不思进取呢,怎么能尸位素餐呢?” 叶寻花痛心疾首。 钱胖子趁机又吃了两块排骨一只鲍鱼。 “老大你放心,我当了官一定当个好官,绝不会营私舞弊,欺上瞒下!” “胖子啊!当官是门学问呀!该营私的时候就营私,该舞弊的时候就舞弊!该欺上瞒下的时候,就得欺上瞒下!明白不?” “不明白!” 这套理论颠覆了钱胖子有限的认知,啥时候该?啥时候不该?咋区别啊? “你只要胸怀天下,以我华夏兴亡为己任,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就是一个好官!” “胖子!有啥不明白的?老大不都说了嘛,不管你干啥,只要是为了咱这家国天下,不是为了自个儿,那就是应该做的!对不对?老大!” “彪子总结到位!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务必谨记家国天下!” 郑漏斗又喝了一杯酒,感慨道:“咱兄弟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过几天就要各奔东西,老大去地方上赴任,胖子留在京师,我和彪子前往边关。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来!且饮了这一杯!” 众人都有些伤感,满饮了杯中酒。 安月桐看着叶寻花,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感。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能跟心上人在一起,哪怕海角天涯! 三月初三,春风满京师。 今天是汉族传统的上巳节。 上巳节有祓褉习俗,就是在江边、河边沐浴身体,以祛疾病、消灾祸。 今天也是道家真武玄天大帝的寿辰,对于笃信道教的徽宗皇帝来说,那是必须要举行仪式法会来许愿祈福。 “先生,你那炉丹药炼的如何了?” 徽宗已经把李师师迎娶进宫,现在正是难舍难分、蜜里调油的时候。 “教主陛下,还需三日便可开炉,到时候我会让徒儿给您送过去的。” 洞微先生仲薇子想起便宜姑丈叶寻花的嘱托,看似无意的提起殿试试题之事。 “这次殿试关系我朝气运,不可等闲视之。” “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教主陛下言重了,指教不敢当,昨夜我偶的一梦,梦到真武玄天大帝赐下八个字来。” “是哪八个字?” “世界大同,天下归一!” “好!不愧是仙人赐字,甚合朕意!” 于是殿试的策问题目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汴河边上,叶寻花折了一根杨柳枝,用它沾水往安月桐的头上洒了洒。 安月桐笑靥如花,编了一个柳条帽给叶寻花戴在了头上。 汴河的水清清,吹面不寒杨柳风。 “江水青青江水平, 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 道是无晴却有晴。” 安月桐轻轻哼唱着小曲儿,曲调婉转悠扬。 叶寻花见她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不由得看呆了。 安月桐见他一副呆呆的傻样,撩起水溅到他脸上,叶寻花这才醒过神来,过去呵她的痒。 两个人闹做一团,笑声传出老远。 乖乖鹿在不远处悠闲的散步,对这种人类的男欢女爱不屑一顾,有这时间去找点灵石灵药多好,修炼成仙才是正道。 叶寻花觑的时机在一棵大柳树后面给安月桐来了一次长时间的人工呼吸,安月桐顿时双眼迷离神魂颠倒。 这种感觉如此美妙,让她浑身酥软耳红心跳。 叶寻花的胆子越来越大,正要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却被一声口哨阻止了伸向安月桐的魔爪。 紧接着传来数声猥琐的大笑,原来是对岸的骁骑营几个士兵在看热闹。 “赶紧的呀!小子!” “这妞可真带劲儿!肯定是个雏儿!” “小子你要是不行让给我呀!” “哈哈哈哈……” 把叶寻花气的就想拿突火枪给他们几下。 可惜没带。 安月桐如何受得了这种羞辱,神念一动,乖乖鹿凌空就跳了过去。 十几丈的河面都不够它半步,瞬间就出现在了那几个士兵面前。 骁骑营的士兵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一只硕大的鹿蹄子就和嘴巴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满口牙齿才二十六颗,一颗不剩给踹的干干净净! 连舌头都给踢的稀碎稀碎的,这辈子想说话恐怕是没指望了。 这还没完,乖乖鹿四蹄连踢,几个士兵都飞到了河岸边的大柳树上挂了起来。 接着他们就觉得身上一凉,全身的衣服不翼而飞,让他们彻底的回归了大自然! 看到这一幕安月桐的怒气稍熄,骑上乖乖鹿扬长而去。 叶寻花赶紧去找自己的大白马,却发现大白马已经跟着乖乖鹿跑了。 “等等我等等我!” 他只好撒开腿在后面狂追,很快就跑没了影。 直到傍晚骁骑营才发现少了几个士兵,经过一番仔细寻找才发现了大柳树上的天体营。 怎么样安全的把这几个人顺下来可是个技术活,最后动用了攻城云梯才解决了这道难题。 这几个士兵被救下来后都被冻嘲了,浑身青紫,冻得上下牙床直打颤! 因为牙齿都没了。 为了弄明白什么原因,他们的队长都快愁死了,怎么也听不懂没有舌头的人说的话。 “到底咋回事儿?”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唉!算了,你们还是写出来吧! 于是有了好几个版本的描述。 1,一匹马从河对岸跳了过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顿疯狂输出,最后又把他们踢到了大树上,然后把他们的衣服扒了。 2,一只鹿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们几个人的嘴上,把他们撞飞到了树上,衣服在飞行途中脱落。 3,一只怪物从河里钻了出来,吃掉了他们的舌头和牙齿,还扒了他们的衣服欲行不轨,他们只好爬到了树上躲避。 看了这三个答案让骁骑营的将领们面面相觑,每一个答案都那么匪夷所思,最后经过激烈的讨论,认为第三个最为靠谱! 于是颁布了一条禁令,严禁所有人靠近河边!防止河里的怪物出来伤人。 特别是年轻的男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这个事件慢慢传了出去,被人们说的特别邪乎,都说这是河神对骁骑营的报复。 当初蔡猛吃了金龙,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单单要了他的性命不算完,还要让所有骁骑营的士兵受到惩罚。 于是骁骑营所在的这一段河变得特别冷清,几乎没有人敢靠近,仿佛河里面潜伏着那只怪兽,随时会出来吃人的舌头。 最后这件事惊动了已经升任为国师的钱云鹤。 他为此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法事。 让所有的骁骑营官兵跪在河边请罪,以取得河神的原谅。 最后他亲自到河里和河神沟通,当他没入水里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钱大国师终于从水里露出头来,所有的人都是一阵欢呼,仿佛在迎接他们的英雄。 据钱大国师透露,经过一轮斗法和谈判,河神已经同意不再派怪兽出来伤人害命。 不过骁骑营必须离开这里,他们需要到最北边的地方驻守,这是河神最后的底线。 徽宗听完钱云鹤的汇报当即下旨,骁骑营全员开拔奔赴宋辽前线,支援吃紧的真定府军。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三月初五,殿试之日。 这天早上发生了一件怪事,让所有的人都大惑不解。 第63章 天空飘来五个字 徽宗今天起得特别早,今天的殿试是选拔国家人才的大事,必须要举行一个祭天敬祖的仪式。 陪他一起到神霄宫的有丞相蔡京,太尉高俅,七王爷赵德勤,通议大夫宗泽以及参与殿试的文武官员。 洞微先生仲薇子和他的几个徒弟在一旁协助。 徽宗将三柱高香插进巨大的青铜香炉,袅袅香烟升腾而上,直达碧空。 徽宗开始宣读祭天诏文,天空异象突生。 但见片片祥云汇聚而来,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金光灿烂,内外通透。 群臣连连称奇,皆曰此乃祥瑞之兆。 祭文宣读过半,一只瑞兽踏祥云而来,在空中盘旋。 此兽额上生角颈披鬃毛,鹿蹄狮尾身被鳞片。 徽宗与众臣子惊喜莫名,纷纷跪伏于地,口称参见上仙。 瑞兽口鼻中吸了香火之气,缓缓喷出一个字来。 众人仰天细看,却是一个“万”字。 紧接着,又是四个字相继吐出:世、开、太、平。 底下的君臣把五个字连起来一读:“万世开太平!” 众君臣又是连连叩拜。 待抬头起来,五个字已慢慢消散,瑞兽也不见了。 “陛下!值此开科取士之际,天现瑞兽,口吐圣文,实乃我天下之福、社稷之福、圣上之福啊!” 蔡京第一个站出来恭贺道; 众大臣也是纷纷进言祝贺。 徽宗一时间踌躇满志、意气风发,问仲薇子:“国师以为如何啊?” “教主陛下,今日祥云东现,瑞兽北来,降下五字真言,恰值殿试开科,当应在士子们身上,一切静待应验。” “国师所言极是!” 徽宗将这五个字记在心间,看看到底如何应验。 三月初五,殿试开考。 皇宫集英殿内,三百多个贡士伏案疾书,殿内除了毛笔写字的声音,简直落针可闻。 此次殿试策问的题目是《世界大同,天下归一》。 要求士子们写出自己的看法、见解和对策来。 答题字数不得少于一千字,规定在日落之前交卷,大概是三个时辰的时间。 叶寻花和钱胖子隔得不远,发下试卷之后各自静心在稿纸上组织语言。 其实他们也就是在装装样子而已,殿试试题就是他们出的,答案早就写好了,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不过这三个时辰必须待满,可不能提前交卷,那样会被视为对皇上不敬。 徽宗在开考之初曾经现身,特别留意了一下钱云鹤和叶寻花。 见钱云鹤面相富态,一副忠厚模样,点点头已在心里认可。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西山,士子们的答卷全部密封收了上去。 只待三天后由皇上钦点三甲及第人员名单。 第二天,徽宗早早就来到了阅卷处,指名道姓要看钱云鹤的卷子。 按说这样做不符合规矩,应该先由阅卷官审完了再上交给他看。 可是谁也不敢反对,还得积极主动配合。 徽宗把钱云鹤的卷子展开一看,头几句就让他拍案叫绝。 “看看看看!这就是头名状元!” 八个阅卷官一齐傻眼了,哪有这么办的,虽说最终要让你说了算,可是也得尊重一下我们的意见吧? “来!众爱卿都来看看,我可不是搞一言堂,你们也发表一下意见!” 于是钱云鹤的卷子被八个阅卷官一一传看,其中七个人都画了圈,只有一个画了一个尖。 当时的阅卷制度是这样的,八个阅卷官将全部三百多考生的卷子传看一遍。 然后根据优劣在上面画符号,分别是“圈”、“尖”、“点”、“直”、“叉”。 “圈”为最佳,“叉”为劣等。 前三甲必须为八个“圈”,这样一来钱云鹤则被排除在了三甲之外。 徽宗一看心里不痛快,这么优秀的文章你竟然不画圈? “徐爱卿,你来读读钱云鹤的策问答卷。” “臣,遵旨。” 唯一一个没有打圈的是礼部的徐文斌,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得罪皇上,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宁折不弯,耿直不阿。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停!” 徽宗一拍桌子。 “徐爱卿,这四句你认为如何啊?” “空前绝后,万世表率。” “你可能做的出来?” “臣,不能。” “那你为何不画圈?难道是妒贤嫉能?” “臣,不敢。” “最后一句给朕读三遍!” “为万世开太平!” …… 徐文斌一字一句读了三遍。 “众位爱卿,你们可听出什么来了?” “这,这最后一句是那日祭天时瑞兽口中所吐。” 徽宗满意的看了一眼此人,是尚书省的大学士丁筱。 “徐爱卿!你难道要违抗天意吗?” “臣,不敢!” 徐文斌感到两腿发软,硬挺着就是不跪,不服软。 “你一口一个不敢不敢,可是你却比谁都敢!” “臣,不敢,臣有话说。” “说!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你这顶乌沙就摘了吧!” “是!臣看这钱云鹤的文章属实上佳,字字珠玑,通篇金玉,实在是难得的佳作。不过……” “不过什么?” “他的字不符合标准,我朝开科取士所用的标准字体是方圆体,讲究字形方正,笔画圆润。而他的字又瘦又硬,影响观瞻。” 钱胖子要是知道是自己的字体影响到他获得前三甲的话,非埋怨叶寻花不可。 非让我练这种字体,这可倒好,状元郎没了!连探花郎也没了! “放肆!你竟敢说这样的字影响观瞻!” “臣是说这样的字不适合答卷。” 徽宗被他怼的无话可说,这个规矩是从太祖时候就定下来的,人家坚持祖制并没有错。 “你们看着办吧!” 徽宗拂袖而去。 其他几个阅卷官都来劝徐文斌,让他不要太认真。 徐文斌固执己见,坚决不向歪风邪气低头。 就这样,钱胖子被定为了二甲第一名,相当于第四名。 叶寻花排在中间位置,不上不下的。 三天后金榜张布,徽宗在集英殿钦点三甲。 所有的人即刻授官,待琼林宴后择日上任。 钱胖子留任京官,被封了个八品的儒林郎,在翰林院内当修撰。 同时,由仲薇子推荐,被徽宗封了一个国师称号,有名无实,不过很得徽宗的器重。 叶寻花则被封为从政郎,外派京东西路的郓城县做县丞,正九品。 这是他通过内侍于得水向徽宗请求得来的,说想离自己的家乡近一些,正好郓城县还缺一个县丞,就给了他。 其实他是想借梁山谋反之机发展自己的势力,进而将整个山东这个以后的宋金交战地全盘掌握。 几天后武举殿试结束,周德彪和郑漏斗也都被封了一个从九品的保义郎,开始接受为期一个月的战前军事培训。 一等培训结束即刻奔赴真定府宋辽边界。 三月十五,月圆之夜。 叶寻花哥四个在一家酒楼喝送别酒。 明天叶寻花就要离京返程,想和其他三人好好说道说道。 “胖子,你努努力,国师虽然好听却没有实权,要想掌握主动,还得在仕途上使劲。” “老大你放心!我和我们的头儿翰林大学士成了哥们儿,我答应给他在皇上那里活动活动,他答应让我立几个功连升三级。” “好!也要注意不要风头太盛,尽量不要和蔡京、高俅、童贯等势力发生冲突。毕竟你现在羽翼未丰。” “知道了,我现在也准备发展自己的势力,好几个内侍都和我走的很近,其中就有你介绍的王长贵和于得水。” “行!多多掌握各方面的动态行止,不能让他们在我们后面掣肘。” “老大,你到郓城县做县丞,那里可是梁山的老巢,一切可要小心啊!” 郑漏斗有些担心叶寻花的安危,这可是他们的主心骨。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明月教在京东东路发展的势头很好,拥有广大的群众基础,五大部门已经开始运作,很快就能形成强大的战力。” “倒是你们,在前线与辽国作战务必小心谨慎,别看他们在与金国的交战中屡吃败仗,但是和我们交手依然有很大的优势。” 叶寻花其实最担心的就是周德彪和郑漏斗。 这两个人可是冲锋陷阵在最前沿。 虽说宋辽现在不是经常交手,辽国的主要兵力都放在辽金一线。 但小规模的冲突不断,就怕出现什么意外闪失。 “把防弹背心穿好,睡觉也穿着,突火枪我给你们改短了,关键时刻就用。我的要求不高,积累战斗经验,保住自己的性命!” “放心吧!老大!” 举杯邀月,对酒当歌。 四个人都喝的酩酊大醉,今日一别何时才能相见,谁也不知道。 第二天叶寻花早早就上路了,带着立春和小萍。 安月桐提前一天就走了,在前面给他探查路况,排除危险隐情。 自从知道蔡京要杀自己以后,他变得谨慎了许多,从大相国寺搬了出来,经常改变住址。 安月桐让他不用担心,有她在就没有人能伤的了他。 叶寻花只是笑笑没有解释,我要靠自己,还有你不在的时候呢。 赵菱曾经找过他,还是想让他进入大理寺来帮助自己,可以给他活动活动,能够留在京城。 他笑着拒绝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的路自己安排自己做主。 “飞虎令还给我吧!” “我还有用!” “你又要干嘛?” “别忘了我去的可是郓城县。” “郓城县怎么了?奥,你是说梁山?” “那里可是有一股不安定因素!” “好吧!记住!不能滥用职权!否则我饶不了你!” “你要是不放心把犀牛给我?” “想得美!我看好你!一路保重!” 赵菱拍拍他的肩膀,挥手道别。 路上走了三天,一切风平浪静。 安月桐在前面给他安排好了吃的住的地方,到了饭馆客栈连钱也不用付。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第三天的晚上就出事了。 当时叶寻花在客栈吃过了晚饭,正在自己房间琢磨怎么改进突火枪不用装填火药的问题。 就听到“嗖嗖嗖”的利箭破空声不断,窗户和房门都被射穿。 立春和小萍赶紧钻进炕洞,外面再用一块厚木板挡住。 这是事先就演练过的,两个人保住命就好。 叶寻花入住的是一家能容纳二十多人的小客栈,所在地也是一个小镇子。 看来敌人是有备而来,事先已经摸清了叶寻花的落脚点。 叶寻花也是早有防备,各种防刺杀预案准备了一大堆。 像这种用弓箭远距离射杀的其实挺好应对,只需准备一面盾牌就行。 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待在窗下和敞开的门前,要不然你就得盾不离手。 叶寻花躲过了第一轮的弓箭偷袭,手持盾牌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在还没有完全黑透的暮色里,一队骑马的黑衣人将客栈团团围住,见有人出来立刻射杀。 店老板和小二已经死在了院子里,另有几个住客也遭了毒手。 黑衣人见叶寻花手持盾牌跳了出来,马上就是一阵箭雨。 叶寻花见对方大概有二十多人,一概穿黑衣骑骏马。 他们虽然把自己打扮成了强贼的模样,但是弓箭和战马出卖了他们。 弓箭都是制式武器,战马也是统一品种的河曲马,试问哪有这样的强贼。 这是蔡京派出了来的追杀队,目的就是要叶寻花的命。 一对二十,叶寻花还是有把握的,一对五十他都赢过。 他伏低了身体把自己藏在盾牌后面,右手里的诸葛连弩趁机发射。 他这次没有射人而是射马,马的目标大而且还不会躲。 好几只战马被弩箭射中,不受控制的蹦跳着乱跑。 叶寻花没有使用闪光弹,天还没黑透,效果会打折扣。 他快速的接近骑兵,因为距离越近弓箭的威力就越小。 骑兵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弃了弓箭改用马刀。 叶寻花突施暗箭,瞬间射入了一个人的咽喉。 其他的骑兵围拢了上来,想要把他围攻致死。 殊不知叶寻花就等着他们围上来,一个瓶子手雷在人群里爆炸,一下就炸死了仨。 现在的瓶子手雷威力是以前的两倍还大,杀伤半径能达到五米方圆。 战马受到爆炸的惊吓四散奔逃,叶寻花趁机用手里的三棱军刺又结果了一个。 这三棱军刺是他特意找铁匠打制的,全长一米,用起来很顺手。 用这种军刺杀人非常节省力气,上面带着血槽,中着都是一击毙命。 身后有两个黑衣人想偷袭,手中的马刀还没劈下就被突火枪轰烂了脑袋。 这是叶寻花用的霰弹射击,近距离威力特别大。 就是打了一枪后填充弹药麻烦,最快也需要一分钟才能完成。 他把突火枪丢在一边,开始面对十几个人的围杀。 这些人显然都是军队里面的好手,比那些咋咋呼呼的骁骑营强多了。 但和叶寻花这种特种兵出身的杀人机器还有很大的差距。 眨眼间叶寻花又干掉了三个,只剩下一半十个敌人。 他把盾牌一把扔了,右手军刺,左手把吹箭放进了嘴里。 为首的黑衣人似乎觉查到了危险,连忙躲在一个胖大些的手下后边。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很正确,那个手下不知怎么就捂着脖子摔下了马背。 “还有九个!” 叶寻花大声说道。 为首的黑衣人咬牙切齿的叫道:“杀了他!赏银一千两!” 叶寻花不等他说完,已经冲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手中的马刀疾如闪电,一下斩在叶寻花的胸腹之间,就在他暗自欢喜一千两银子到手之际,叶寻花手里的军刺已穿透了他的咽喉。 黑衣人瞪大了双眼,此时才感觉到手里的马刀刚才好像斩在了金铁之上。 无尽的黑暗瞬间将他吞噬。 “还有八个!” 叶寻花拼着后背挨上一刀,反手又结果了一个。 “还有七个!” 现在的他已经杀红了眼,感到浑身燥热,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然后他开始脱衣服。 黑衣人有点懵,这是什么操作? 叶寻花将衣服兜头遮挡住一个黑衣人的视线瞬间又杀了一个。 “还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六个黑衣人催马就跑! 叶寻花叹了口气,我这衣服还没脱完呢! 安月桐站在一棵大树之巅,眼看着叶寻花杀了十四个狙杀者。 期间她差点忍不住出手,但见他有惊无险,还是按下去出手的冲动。 主要是怕伤了叶寻花的自尊。 现在见叶寻花安然无恙,这才飞身而去追杀逃走的六个人。 这六个人还是比较狡猾的,他们两两一组,分别逃向三个方向。 安月桐先去追跑的最快的那一组,几息之间就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两个黑衣人怎会不知来者不善,不过见安月桐是个娇小的女子,自己二人又是骑着高头大马,倒也不惧。 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催马撞了过去。 安月桐娇叱一声:“杀我叶郎者我必杀之!” 伸手在冲过来的马腹上一托,两匹马便飞上了天。 飞了足有二三十米的高度,把马上的两个黑衣人几乎吓死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彪悍的女子! 安月桐眼看着两个人摔得骨断筋折,口鼻流血一命呜呼。 紧接着就待去追第二拔,此时乖乖鹿回来了。 “主人,别去了,我都打发了!” “真的?” “那还有假!让我一脚一个,都踹脸上了!” 自从踹了骁骑营的士兵之后,乖乖鹿喜欢上了踹脸,只要有机会就踹上一脚。 二十个杀手一个没活,全都交代在这个小镇上。 叶寻花赶紧打扫战场,把有用的都带上,然后连夜离开了小镇。 安月桐依然没有现身,在暗处对他进行保护。 第64章 我就知道这人工呼吸不地道 河北东路开德府,驿站。 叶寻花故意没有在开德府住宿,而是又多走了二十里路赶到驿站来住。 开德府的知府是蔡京的党羽,叶寻花担心会对自己不利,于是穿城而过,也没有打招呼。 驿站名叫梨花驿,此时驿站的四周开满了梨花,微风轻拂,粉雪一片,煞是好看。 叶寻花骑白马在前,白衣胜雪,和白色的花海融为了一体。 立春和小萍各自骑马跟随在后,也陶醉在这花海春光里。 驿站里很安静,叶寻花鼻端嗅着淡淡的梨花香气,径直骑马从敞开的木门走了进去。 “有人吗?” “来了来了!” 一个驿卒从房子后面转了出来,把手在后臀的衣服上擦了擦,满脸堆笑道:“上官从何处来?可有关文告身?” 叶寻花示意立春把通关路引给他看,驿卒接过去看了一眼,见了上面叶寻花三个字,点了点头,便还给了立春。 “叶大人,小人周四,请下马入驿馆歇息,我这就去安排晚饭。” 叶寻花下了马,将马缰递给他,问道:“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两个,我和老魏。老魏!你掉茅厕里啦?” “来了!我这不是闹肚子吗?” 一个四十来岁的精干驿卒从房后面小跑着出来,见了叶寻花连忙行礼:“见过叶大人!” 叶寻花点了点头,带着立春和小萍进屋去了。 两个驿卒对视一眼,一个牵了马去马厩,一个去后厨做饭。 叶寻花进了屋,立春过来要侍候他更衣,他摆了摆手,道:“你们两个去外面的梨花林里给我采一枝六瓣的梨花来,我要拿来把玩。” “少爷是要作诗吗?” “嗯,快去吧!” 立春和小萍听到可以去外面玩,高兴的去了。 周四走了进来,忙着给叶寻花倒茶。 “饭菜简单些就好,我吃过了要早点歇息,今天累了。” 叶寻花坐在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一根寸许长的金属管。 “是!大人,一会儿就好。” 不大会儿,老魏端着两个菜一壶酒走了进来。 周四赶紧给叶寻花倒上酒。 叶寻花看似随意的将手里的金属管拿到嘴上一吹,正要躬身退下的老魏就觉得脖子上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接着就瘫软了下去。 周四一见大惊,退后一步道:“叶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叶寻花把金属管从嘴上拿下来,淡淡的道:“这是见血封喉的毒箭,你要不要试试?” 周四又退了两步,已经到了门口,眼睛里闪烁不定,问道:“我不明白。” “明不明白你都得动手,不然你无法回去交差。” 周四的额头已经见汗,他从身后拽出一把利刃,咬了咬牙,就向叶寻花扑来。 叶寻花一抬衣袖,一根拇指粗细的铁管显露出来,对着周四发出了一声巨响。 火光一闪,刚刚上前两步的周四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惯到门外,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 他的胸膛被打烂了,血水正从无数个小孔中冒出来。 周四死了。 但他的眼睛仍然不肯闭上,他不明白自己二人怎么就暴露了。 其实,在老魏从后面跑出来称呼叶大人的时候,叶寻花就发觉不对劲了。 老魏又没有看文书告身,周四也没有告诉他,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 还有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明显不合体,一看就是穿了别人的。 刚才射中老魏的吹箭也不是毒箭,而是麻药,如果他们不是杀手,再救过来就行。 果然,一试之下周四就暴露了。 叶寻花把霰弹枪收好,抬脚把老魏的脖子踩断,走到后院一看,果然在厨房的柴草底下发现了两具尸体。 尸体的衣服被剥了去,他们是被勒死的。 叶寻花叹了一口气,看看已经黑了下来的天色,回到卧房拿了两床被子,去马厩牵了三匹马往外走去。 刚刚出了驿站的大门,就见立春和小萍小跑着回来了。 “少爷!是你放的枪吗?” “嗯,走火了。” “少爷,我们不在这里住吗?” “不了,里面的味道我闻不惯。” “少爷,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说的六瓣梨花,都是五瓣的。” “你们一定是偷懒玩耍了吧?” 立春脸上一红,刚才他确实和小萍捉迷藏来着。 叶寻花骑上马,沿着小路走了有二三里,天已经黑透了。 他下马带着立春和小萍往旁边的树林里走,找了一处略平整些的地面,把杂草清理出一块能容纳三个人躺下的空间,将简易的帐篷支了起来。 “少爷!你睡吧,我来值夜。” 立春拿了一柄匕首在手。 叶寻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狼嚎,把马的缰绳栓牢,道:“不用值夜,都进来睡吧!” 正值春寒料峭,山里的风又紧,在外面过夜容易冻坏了。 “可是,少爷,好像有狼。” 叶寻花说了一句让他不得其解的话。 “有狼我就放心了。” 立春有些发懵,今天少爷好奇怪,不住驿站住山野,别人怕狼他喜欢,到底怎么了? “别愣着了!进去先吃饭,然后睡觉!” 叶寻花一低头进了帐篷,在里面把蜡烛点燃了。 狼嚎声此起彼伏渐渐把这一片包围了起来。 小萍吓得赶紧钻进了帐篷。 立春好像看到了远处闪烁的绿色眼睛,也慌忙钻了进去。 叶寻花把行李带的兽皮褥子铺在地上,拿出携带的干粮和水囊。 “吃吧!吃饱了放心大胆的睡!包你们毫发无伤!” 第二天天刚放亮,立春从帐篷里露出头来,见叶寻花已经在锻炼身体了。 “少爷,狼呢?” “刚走,你去送送它们?” 立春吐了吐舌头,他可不敢。 出了开德府地界,前面就是京东东路的濮州境内了。 叶寻花纵马在路上奔驰了一段,见旁边是波光粼粼的濮河,河边遍植杨柳,不知名的花草间杂其中,开的肆意芬芳。 不由得诗兴来袭: “胜日寻芳泗水滨, 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 万紫千红总是春。” 立春在后面拍掌叫好:“好!少爷做的好诗!” 叶寻花现在对于剽窃后人的诗词作品已经不脸红了。 他举鞭遥指前面的一处桃花掩映的村庄,吟道:“桃花簇簇开无主,应需美酒送生涯!” “且去饮一杯酒!” 三人打马到了前面的小村庄,找了一个小酒铺,沽了一斤酒,切了两斤山猪肉,又要了两碟小菜。 “来!你俩也坐下!” 叶寻花招呼立春和小萍。 “不不不,不行。” 立春连连摆手:“您是少爷,我们怎能和您同桌喝酒呢?” 叶寻花正色道:“你俩来坐下,我有话跟你们说。” 立春和小萍这才过来坐了。 叶寻花给他们倒了一碗酒 “来!喝了!” 古代的酒都是纯粮酿造,度数很低,也就三到五度,和现在的啤酒差不多。 立春喝了一碗,脸马上就红了。 小萍见立春喝了,也喝了一口。 “来,吃口菜。” 二人喝了酒,也不那么拘束了,开始吃菜。 “立春,在你心里,我是你什么人?” 立春闻言眨了好几下眼,不明白叶寻花为什么这么问。 “少爷,你是我少爷!” 叶寻花摇摇头:“不对!我是你哥!你是我弟!” 立春听了一愣,眼圈马上就红了。 “少爷,我,我……” “在外人面前,你叫我少爷,没有外人你就叫我哥。” 立春的眼泪都下来了,活了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对他。 “来,弟弟,和哥哥喝一个!” 立春抹了一把泪,把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叶寻花又给他倒上:“来!弟弟,敬哥哥一个!” 立春端起酒碗,张了张嘴,嗓子却哽咽住了。 叶寻花端着酒碗等着他。 “哥!我敬你!” “好!弟弟!干了!” 叶寻花一口干了。 然后对一旁满脸羡慕的小萍道:“妹妹!你也敬哥一个吧!” “啊?我?” 小萍一脸惊讶,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怎么?不想有个哥哥?” “想……” 叶寻花端起酒碗等着。 “……哥,我敬你!” 小萍也哭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婢女,今天竟然有哥哥了。 “光有哥哥怎么行?也得有个姐姐吧!” 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 三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面若桃花,目似秋水,英姿飒爽的女子骑在一匹怪马上,正望着三人微笑。 “教主!” “安姑娘。” 立春和小萍赶紧站起身来相迎。 叶寻花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叫姐姐不如叫嫂子好听。” 安月桐从乖乖鹿上下来,径直坐在叶寻花旁边,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叶寻花赶紧叫老板再上一副碗筷。 老板送上了碗筷,他又让再炒两个菜,接着又要了一坛酒,总之就他最忙了。 安月桐偷偷掐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道:“让你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叶寻花疼的呲牙咧嘴,安月桐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他嘴里。 立春和小萍在一旁忍不住偷笑,安月桐这才放过了叶寻花。 她给自己的碗倒满了酒,端起来和立春、小萍碰了一下,道:“今后你们就是我的弟弟妹妹,来!咱姐弟妹一起喝一个!” 立春和小萍赶紧端起酒碗,大大的喝了一口。 这可是统领上万人的明月教教主,如今竟成了自己的姐姐了。 这一顿酒直喝到二更,立春和小萍都喝醉了,只好借住在酒肆老板的家里。 把两个小家伙安排好,叶寻花和安月桐并肩出来走走。 四野很静,仿佛能听到桃花落地的声音。 在一株桃花树底下他们站住了,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心跳。 “教主……” “你叫我什么?” “月儿……” “嗯,花花。” “啥?” “花花呀!不好听吗?” 叶寻花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几个词:花花公子、花花太岁、花花肠子…… “嗯,你喜欢就好!” 名字就是个符号,叫啥不是叫? “月儿……” “嗯……” “你真好看!” “好看你就多看看。” “怎么也看不够。” “那就……” 安月桐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住了。 月光之下,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良久良久。 安月桐挣脱出来,喘了一口粗气,叶寻花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 “哼!我就知道这人工呼吸不地道!” “要不我再给你做心肺复苏吧?” “你想得美,我有正事和你说。” “还有什么事比现在做的事更正吗?” 叶寻花又想凑上去。 “你老实点儿!” 安月桐法力一吐,叶寻花如遭电击,顿时就老实了。 “啥事儿?你说!” “你不是让我在这里勘察石英石吗?” “对对!找到了吗?” 叶寻花一听石英石,马上就有了正形。 他可是记得在后世的时候这一带尽是些玻璃加工厂。 “我在山里发现了一条矿脉,储量很大。” “太好了,这下可以做玻璃和镜子了。” “什么是玻璃?” “玻璃就是一层透明的窗户纸。” 他尽量用安月桐能听懂的话解释。 “透明?是不是和你那个望远镜里面的水晶一样?” 一想起望远镜,安月桐脸就红了,刚才做人工呼吸又被金莲围观了。 看来必须尽快把修为提到第六重才行,也好将金莲超度了。 她现在刚刚进入第四重,要想进入第六重谈何容易。 “对!我还要做暖水瓶,这样冬天就能随时喝上热水了。”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从书上看的。” “这一定是一本很神奇的书吧?” “对!要不我通过人工呼吸传授给你?” 叶寻花又要不正经。 安月桐啐了他一口。 “你要是不老实我可用法力了?” “别介啊!我可不希望你破坏规矩。” “那你说怎样才能把这些石英石都挖出来?” “当然是人工开采了!” “可是上哪儿找人去?这里人烟稀少。” “很快就会多起来的,明天我先去圈地。” “圈地?” “就是把这一大片都买下来。” “那得多少钱啊?” “多不了,像这样的山地荒地不值钱!” “你身上还有钱吗?我再给你一些吧?” “虽说还有一些,不过我也不能拒绝你的好意,那就勉为其难吧!” “呸!拿人家的钱还这么厚脸皮!” “我想让立春来负责这里矿脉的开采和工厂的建设。” “他还太小了吧?” “不小了!人家甘罗八岁拜相,他都十六了!多锻炼锻炼成长的快!” “那你也得给他把台子搭好吧!” “这个自然,明天就去办理相关手续。” 第二天当立春从宿醉里醒来时,叶寻花正在村长家里和老村长商谈开采石头的相关事宜。 “什么?干一天工给二十文钱?” 当听到叶寻花肯出二十文钱雇一个人工时,老村长自己都想去干了。 要知道在这穷乡僻壤干一天能有三文五文的就不错了。 “村长家可有闲置的土地?” “有,尊客需要多少?” “一百亩!” “这么多?” “我不需要良田,只要平整一些的荒地就行。” “那没问题,尊客能出多少钱?” “十两!” “十两?太少了!” 老村长暗自摇头,五十两还差不多。 “我是说一亩地十两!” “啥?此话当真?” 十两银子一亩,十亩一百两,一百亩岂不就是一千两! 老村长的激动的胡子都颤抖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签字画押。不过……” “尊客但讲无妨!” “这一千两银子分十年付清,每年一百两。” “中中中!” 老村长没口的答应了。 “村长,你能召集到多少人?” 老村长捻指算了算:“五十个人没问题!” “好!但是咱丑话说在前头,这五十个人必须是壮劳力,出工必须出力,要是偷懒耍滑之辈,我可是一个不要!” “尊客放心好了!我这就去召集他们,你可以当场检查。” “如此就有劳村长了!” 老村长赶紧去召集人工,先紧着自己的亲戚族人用,不够的再找那些老实肯干不会偷懒耍滑的。 叶寻花在村长家里把这些工人过了一遍,倒也没啥问题。 他给工人们强调了三件事。 1,必须完全服从主家的命令! 2,不得向外界透露自己的工作内容。 3,认真工作,团结一致,不得赌博喝酒。 如若违反,一经发现,马上解雇! 工人们齐声答应,表示一定遵守。 地有了,工人也有了,接下来就是建造工厂了。 让工人们先把地收拾出来,然后开始建围墙、盖厂房。 围墙象征性的盖了半人多高,主要是为了挡住野兽啥的。 厂房倒是盖的很结实,特别是烧石英石的炉子。 炉子的构造有点复杂,叶寻花此前琢磨了好长时间。 尤其是炉子用的耐火砖,必须用黏土特别烧制。 经过两个多月的筹备基建,厂子多少有了些雏形。 期间立春被认命为厂长,学习怎么管理工厂。 立春很聪明,也很努力勤奋,每天跟在叶寻花后面,认真学习管理流程。 很快就在工人中间树立了威信。 工厂的前期工作是开采石英石,到了后期再把石英石烧成半成品。 然后这些半成品会被运到莘县,叶寻花会在家乡再建一个玻璃加工厂。 这样做的好处是有利于技术保密,源头工厂的人不知道这些半成品有啥用,出成品的工厂的人不知道原料来自哪里。 建工厂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各种设施、设备不好配置,需要慢慢来。 叶寻花也是本着边试验边改进的态度,万事开头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建工厂期间叶寻花黑了也瘦了,安月桐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安月桐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炉火调试的时候需要她参与,她体内的三昧真火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虽然工厂千头万绪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完善,但叶寻花必须得走了,官员赴任有一定的期限,逾期会被剥夺官职。 第65章 咱俩弄好这一亩三分地 叶寻花走了,立春留下来独当一面,小萍也留下来了,她不愿意离开立春。 在叶寻花的授意之下,立春提拔了几个表现突出的工人当管理层。 这几个工人诚实可靠、勤勉能干,在工人中间有一定的威信。 其中一个还是村长的侄子。 立春分别让他们管理生产、人事、技术和调度,让小萍负责财务。 当然,叶寻花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的钱,也就仅够一个月的开支。 用完了安月桐会按时送来,这样可以避免因钱财过多引起不怀好意者的觊觎。 叶寻花临走前把所有的人召集在一起,当着大家的面试射了一回刚刚改造了的突火枪。 只见他一扣扳机,突火枪发出一声巨响,二百米外绑着的一头野猪被打穿了头。 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鸣,第二发子弹射入了野猪的心脏。 在众人惊惧和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叶寻花把双管突火枪交到了立春的手里。 然后安月桐也露了一手,她把一块坚硬的大青石徒手削成了好几段,然后再攥成了粉末。 这一手比刚才突火枪的震慑力还要大,谁也想不到一个看上去娇小可人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表演结束后宰猪犒劳大家,猪肉炖白菜,大白馒头管够。 这一手胡萝卜加大棒非常好使,工人们谁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叶寻花和安月桐从桃花峪出来,直接从村头的濮河搭船东下。 这条濮河直通郓城县的梁山泊,然后向东北方向流经郓州、齐州和青州,分别被称为沂水、小清河和济水。 这也是叶寻花选择在这里建厂的原因之一。 当时的陆路交通不发达,水路可是畅通无阻。 没有一条快捷方便又安全的通道,干什么也会耽误。 从这里顺流而下,轻舟快船三天就能到郓城,平稳方便不说,还能欣赏沿途的风景,真是一段快乐的旅程。 叶寻花有安月桐相伴,一路上喝酒吟诗,赏花看月,偶尔偷偷做个人工呼吸,真是神仙也不换的生活。 只恨这路途太短,匆匆三天一晃而过。 船只在郓城外的码头停靠,叶寻花携安月桐去县衙报到。 郓城县是一个过了六千户的望县,所以才设县丞一职。 若是少于四千户的紧县,那就没有县丞了,只有县令、主簿和县尉。 县令主管一切,有的还兼管军队,相当于现在的党委书记。 县丞辅佐县令,主抓民政、农桑、狱讼,但凡户口、税赋、徭役、钱谷、赈济和给纳,都可以插手。 县丞就相当于现在的县长。 而主簿就是审计局局长,县尉则是公安局局长。 叶寻花让安月桐暂时在一处茶楼歇息,自己则独身前往县衙。 他牵着马在大街上慢慢溜达,借机考察一下郓城县的民生情况。 见这里有很多以卖鱼为生的渔民,把打来的鲢鱼、草鱼、鲫鱼来卖。 他走近一个鱼摊,问鲫鱼怎么卖? 卖鱼的是一个妇人,说这是新鲜刚打上来的,五文钱三条。 他说给我来十文钱的,妇人用蒲草穿了六条鱼的鱼鳃,收了钱递鱼给他。 “听说这里靠近梁山,咱们打鱼受不受影响?” 他想打听一下水泊梁山的强人会不会霸占整个梁山泊。 “没事的,我们平时打鱼就是遇见他们也不会来抢,最多送几条鱼给他们吃。” 看来梁山上的人纪律还算严明,不像那些到处劫掠害命的土匪。 叶寻花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的,对水泊梁山的印象大多都是从水浒传中看来的,历史书上其实对水泊梁山记载的不多。 但他一来到这个年代,就和梁山有了交集。 梁山的一个小头目张顺,因为想得到安月桐而屡次对他下死手。 虽然每回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但也因此对梁山很不爽。 这次他的官方身份是郓城县县丞,如今来到梁山所在地,势必要和梁山进行一番较量。 同室操戈是他所不愿看到的,但形势要是逼到那一份上,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叶寻花提了鱼刚要走,就见过来了两个官差,对那个妇人道:“张嫂,该交鱼税了。” 张嫂的脸为之一变:“前几日不是刚刚交过了?” “知县大人接到上命,今年的杂税又翻了一倍,这不才调整为三日一交,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这两个官差倒是很和善。 “可是,我也刚开张,就卖了十文钱,喏,就是这个客人给的。” 两个官差也不和她东拉西扯,让她借左右邻居的凑凑,脸色也沉了下来。 张嫂没有办法,只好去隔壁家借,毕竟人家是官差,好好和你说若是不听,那翻脸可就不认人了。 终于凑够了二十文钱,交到官差手上。 官差数了数,道:“再需五文!” “啥?不是二十文么?” “方才已经说过了,上面要求杂税翻倍,这才多了五文,已经是很照顾你们了!” “啊呀!这算哪门子的照顾!往日五日一收,今番三日一收,还凭空涨了五文,这个账我还是会算的!” 官差不为所动,下了最后通牒:“今番若不交齐,下午自己去衙门里交去。” 说完转身就走,去下一家收去了。 张嫂眼里噙着泪,可不能为了五文钱再跑一趟衙门,恐怕好进不好出啊。 她只好央求还没走的叶寻花,能不能再买几条鱼,帮她度过这一关。 叶寻花只好又买了一条三斤的草鱼,给了她五文钱。 张嫂连连感谢,追着官差交钱去了。 叶寻花没想到一个鱼摊也要收这么重的税,其他行业恐怕也少不了,难怪水泊梁山要造反。 他又转了好几条街,见人来人往倒是很热闹,在他的记忆里,水泊梁山起义在即,眼前的热闹恐怕很快就会被战乱所毁。 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还有最多三个月,就是宋江扯旗造反的时间节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据史书记载,说宋江“横行河朔,转略十郡。” 又说他“官兵数万,无敢抗者。” 这说明宋江的人马起码也得有万余人。 而自己所在的郓城县才不过屯兵三四百人,分别驻扎在三个不同的地方,由三个巡检统领。 势单力薄啊! 叶寻花不禁感叹。 这要是在老家莘县,自己有明月教的底子,倒是能和梁山周旋一番。 可是这里是郓城,是宋江的老家,自己初来乍到,一切还都不熟悉,如何与人抗衡。 不早了,该去县衙报道了。 郓城县衙设在西门街南边,老远就能看见,很好找。 叶寻花到了衙门口,抬头就看到一副鎏金大匾额,写着“郓城县衙”四个大字。 他把马拴在旁边的栓马石上,这时一个值守的衙役就过来了。 “哎哎,谁让你把马拴这儿的?” 他看到叶寻花一人单马,穿的也一般,就过来阻止。 “这位差官,我进去有点事,这马拴这儿不会丢了吧,麻烦你给我看会儿。” “还有这鱼,你也拿着,等会儿我出来再还给我。” 叶寻花想着和他开个玩笑。 衙役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照着叶寻花伸到自己眼前拿着鱼的手就是一巴掌。 叶寻花往回一缩,没打着。 见衙役又把巴掌举了起来,知道不能再开玩笑了,要是恼了以后不好开展工作。 “等等!我有份公文你看看。” 叶寻花赶紧拿出自己的上任文书,在衙役面前展开,让他看到吏部衙门的印签。 衙役狐疑的接过来一看,兹有新科进士叶寻花赴任郓城担任县丞一职…… “谁是叶寻花?” “本人便是!” 衙役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寻花,见他不像说假话,赶紧跪下了。 “大人恕罪,您大人有大量,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你这是干嘛?快起来,不知者不罪!” 叶寻花连忙把他扶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人卜得志。” 卜得志觉得坏了,这是问了我的名字要治我的罪吧。 “嗯,小卜啊,能替我拿着这几条鱼吗?” “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带您进去。” 卜得志赶紧把鱼接过来,在前面带路进了衙门,心里还在琢磨,咋还叫我小卜呢? 跨过高逾一尺的门槛,迎面是一扇仪门,仪门两侧挂着一副对联,上联: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下联: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 这扇门是新官上任、迎接贵宾的时候才能开的。 按说叶寻花来上任也应该打开,谁让他搞突然袭击呢。 卜得志也知道这些,可他没有权利开仪门,只好从旁边的角门过去。 角门也分东西,东门是人门,平时官差出入都走此门。 西门称为鬼门,是犯人、死囚们走的,平时都是关着的。 走过东角门,前面是一条过堂,过堂的东边建筑是吏、户、礼房,西边则是兵、刑、工房。 迎面就是大堂,也叫公堂,是县令审案办案的地方。 大堂上挂一匾额,写的是:亲民堂。 三尺案台放在特制的暖阁之上,案台上是惊堂木和令箭筒。 案台后面是屏风,上挂“明镜高悬”的牌匾,屏风上画的是“海水朝日”图,寓意清如海水,明似朝日。 叶寻花看了大堂匾额上那四个字,和自己老爹那个一样,连字体都没半点区别。 只要没有案子,大堂上一般没人,县令在后宅,三班衙役在休息室待着。 “大人,您在此略微一坐,我去禀报县令大人得知。” 卜得志把叶寻花让在大堂旁边的椅子上,把手里的鱼放在一旁,就要去通知县令刘云涛。 “小卜,你等等,把这鱼拿上送给刘县令。” “这……好好好!” 卜得志提上鱼到后宅去了。 县令刘云涛正在发愁,这州里又让增加赋税,而且一加就是百分之五十,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可这是上命,不加不行。 这个郓城县背靠梁山泊,主要靠渔业收入,其他的行业只能少加点,多出来的只能加在这些渔民身上了。 “大人,新来的县丞叶大人到了!” 卜得志站在后宅门口稍微提高了声音说道。 “哦?在哪儿?” 刘县令赶紧把自己的官服穿上。 他刚从南方的一个小县调任到这里不久,前任时文彬因为剿贼不力被罢免,让他也是倍感压力。 眼看着水泊梁山的势力越来越大,凭自己县里的几百个官兵根本不敢去剿灭他们。 他们不来进犯自己就烧高香了,可是这样下去,自己也难逃被罢免的结局。 “大人,这是叶县丞叫我带给你的。” 卜得志把手里的鱼举起来让刘县令看。 刘县令愣了愣。 给我送这么多鱼干嘛? 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难道把金子啥的藏在鱼肚子里了? 应该不会吧,听说这个叶县丞有点实力,老爹在莘县任县令,他在京城好像也有点关系。 但愿他来了能想出好主意来,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 “把鱼放到厨房去吧。” 刘县令吩咐卜得志,整了整衣冠去大堂见叶寻花。 来到大堂,就见一个人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喝茶,旁边作陪的则是主簿杨千里。 叶寻花见刘县令走了进来,并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慢了半拍。 刘县令心头微微有些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 他依然十分热情的和叶寻花打招呼,就像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哎呀叶大人,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 “好说好说,刘大人,本来应该早点来的,这不小王爷又留下盘桓了几日。” “奥~是哪位小王爷啊?” “镇远侯府、大理寺的赵菱小王爷。非得让我过去帮他,我是好一番推辞,找了个理由,这才得以脱身。” 他说的倒是实话,但在刘县令看来,除了觉得他认识赵菱之外,其他的都是瞎白话。 根本就是拉虎皮做大旗。 叶寻花见刘县令有些不相信,当即从怀里掏出那块飞虎令来,递了过去。 刘县令接过去一看,立即就站了起来,御赐飞虎令,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不过令牌上面有一个小孔,不知是怎么弄的。 但他却不敢询问是怎么回事,有这个令牌的可都是身怀重要任务,可以临时调动军队,拥有让地方官协助的权利。 三品以下都得听命。 看到刘县令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旁边的主簿杨千里也赶紧站起来。 叶寻花把刘县令双手递还的飞虎令揣进怀里,笑眯眯的道:“刘大人,快坐快坐!” “不知叶大人有何吩咐?” 有了这个身份,刘县令在叶寻花面前立马就矮了一头。 “是这样,你也知道上一任的时文彬就是因为剿匪不力被撤职查办的,这不上面就派我来了。” “是是!我一定全力配合叶大人。” “刘大人不必如此,咱们是一码归一码,你现在是我的上司,我是您的属下,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不敢不敢!” “当然了,当我需要您协助的时候,也请您不吝支持。” “应该的应该的!” 叶寻花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把任命文书呈了上去。 刘县令接过来也不看,转手交给杨主簿,让他记录备案。 “叶大人,天已近午,您先在我这吃顿便饭,我这就安排人去把您的住处收拾安置妥当,等下您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至于上任的祭拜、观礼、接风酒等明日一并举办。您看可好?” “如此甚好,我有一家眷在茶楼等候,等下让差役带她去我的住处歇息。” “好!请!” “那就叨扰了!” 叶寻花随刘县令去了后宅,厨房连忙安排午饭。 刘县令一眼看到刚才叶寻花让卜得志送来的鱼,突然顿悟了。 很多鱼岂不就是很多余! 看来自己这个县令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罢了,随你折腾吧,你是上面派下来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 不过你要是搞砸了,那我也得跟着倒霉,这督察不力的罪名还得我担着,唉!太难了! 但是吃饭期间叶寻花和他做了一次倾心交谈,让他逐渐解除了芥蒂,决定全力配合叶寻花。 “刘兄啊!以后没人的时候咱就兄弟相称,你比我年长,你是兄我是弟,咱俩尽力把郓城这一亩三分地给弄好了,出了事我去顶,你就放心好了!” 酒席期间,叶寻花指着几个好吃的菜让刘县令吩咐厨师再做一个,他要带回去给家眷吃。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来安月桐没吃饭,他不能自己吃忘了她。 二来就是显得和刘县令不见外,是一家人,让刘县令放心。 刘县令果然很高兴的安排下去了,还特意多做了几个。 叶寻花吃饱喝足出来,手里拎着个食盒,刘县令和杨主簿还有卜得志一起出来想送。 叶寻花把刘县令叫到一旁,道:“我听说宋江的家在咱郓城的宋家庄,等下刘兄派人去把他家控制起来,不要动他们,但人不能放走一个。” “明白了,我马上就去办。” 刘县令惊诧于叶寻花做事的效率,这才刚到郓城半天,就了解了这么多情况,而且还做出了相应的行动,这个年轻的县丞还真的不容小觑。 难怪会被小王爷赵菱看中并委以重任,人家的实力摆在那里呢! 看到刘县令和叶寻花这么亲近,杨主簿和卜得志都是若有所思。 第66章 好汤需要慢慢炖才有滋味 叶寻花在一个衙役的带领下到了自己的住所。 这是一套三进的宅子,坐落于万安街上,离的县衙不远。 衙役名叫苏奎,见叶寻花并没有带来一个仆人丫鬟,遂向他建议道:“叶大人,我去牙行给您找几个丫鬟仆妇可好?这家里没人打理可不行。” “小苏啊,不用了,拙荆会去操办的,你回去忙的吧。” 叶寻花自从当了县丞,喜欢把所有比自己官职小的人称呼为小某啊,以示亲切之意。 其实人家苏奎都三十多了,当他的叔叔都够格。 前世的时候,叶寻花总听领导这样称呼下属,小某的后面带个啊字,就和直接叫小某不同,显示出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现如今自己当了领导,还不得好好过过瘾。 进了自家大门,迎面是影壁墙,左手边月亮门,过去就是倒座房。 进了垂花门,是一个很幽静的小院,里面种着几株石榴树。 左右是东西厢房,正面是北房。 叶寻花到处看了看,没有见到安月桐,应该是出去了。 他又绕到后面的后罩房,觉得这里作为一个手工作坊不错,可以加工点机械零件啥的。 这一段时间他在琢磨子弹的底火问题,要是能做出来,那突火枪就得改名字了,可以叫步枪了。 这时就听到前面的院子里有动静,走过去一看,安月桐正指挥着一群人在搬东西。 有家具、灶具、衣服被褥,有米缸、面缸、大水缸。 柴米油盐一大堆,瓶瓶罐罐十好几个。 见叶寻花站在那里看,安月桐招呼他:“花花,快来帮忙!” 叶寻花一阵头大,守着这么些人叫我小名,我好歹也是本县县丞九品官,留点面子好不好? 安月桐见他不动地方,又要开口叫他,叶寻花赶紧举手:“来了来了!” “把这个梳妆台搬到西厢房,那个五斗柜放正房,小床放到耳房去,炊具一律放灶房!” 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归置的差不多了,安月桐把钱给了搬东西的脚夫,那些人道谢以后走了个干净。 叶寻花指着站在石榴树底下的两个小叫花子道:“过来,这点银子是给你们的,拿着快走吧!” 两个小叫花子蓬头垢面,闻言也不过来,反而看向安月桐。 “快去拿着,这是花花老爷赏你们的!” 安月桐催促那两个小叫花子。 两个小叫花子这才走过去伸手拿钱。 叶寻花一人手里放了一小锭银子,问道:“叫什么名字?” 大一点的道:“我叫陈修文,她叫陈菲儿。” 叶寻花一听这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起码也应该是书香门第,怎么就当了乞丐呢? 安月桐看出叶寻花的疑惑,遂道:“我方才去街上采买东西,这两个小家伙拦住我跟我要吃的,我看他们可怜,就带回来了。” 叶寻花一下想起来给安月桐带的饭菜,连忙去屋里取了,把食盒放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打开,招呼两个小叫花子来吃。 两个小叫花子见了眼睛瞪得老大,露出一副饥渴难耐的神情,但他们却没有冲过去开吃,却把目光看向安月桐。 “快吃去吧!别客气!” 安月桐一脸宠溺的神情,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家里人走失了,在外面饿了好几天,被路过的洪班主收留,当时看到食物也是这样的神情。 看着这兄妹两个狼吞虎咽吃的香甜,叶寻花问安月桐:“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两个小家伙?” “先让他们在这住下吧,反正闲着这么多房子。” “也行,那谁来做饭?” “你不是会做面吗?” “会是会,但也不能天天吃面吧?” “反正我能辟谷,一年不吃饭都行。” “那我只能在外面吃了,他们两个怎么办?” 叶寻花一指陈修文和陈菲儿。 安月桐轻咬下唇。 “看来还真得雇个厨子。” “这就对了,又不是雇不起!” “那你说还需要雇什么人?” 安月桐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失误了。 “需要一个门房。” “养条狗怎么样?” “狗倒是能看门,但它不会开门关门吧?” “训练一下不就行了。” “好!这个争议暂且搁置,进行第二项,需要雇一个浣娘为我们洗衣服。” 安月桐点头:“行!” 这时候陈菲儿抬起头来说:“我会洗衣服,雇我可以吗?” 陈修文也道:“我能看家,不用给我钱,管饭就行!” 叶寻花挠了挠头,问道:“你们两个多大了?” “我十岁。” 陈修文一挺胸膛。 “我八岁。” 陈菲儿一笑露出一个小酒窝。 “你们两个一会儿先去洗澡,然后我给你们找个学堂读书。” 陈修文一听就落下泪来,上学堂?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做梦吧? 陈菲儿摇头:“不用了,我啥都会干,只要别撵我们走就行。” “你们两个就放心在这住下吧,先去打水洗澡。” 叶寻花转身进了灶间,准备点火烧开水。 “不用那么麻烦,看我的!” 安月桐把刚买的大澡桶拎到水井旁边,打了七八桶水装了个大半满,然后又拎到了耳房里。 陈修文见安月桐一只手就把足有二百多斤的大澡桶随意拎来拎去,小嘴张开就合不下了。 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面,安月桐把手放进澡桶的水里试了试水温,过来一会儿,澡桶里开始冒出热气来,水温上来了。 “愣着干嘛?快脱了衣服洗澡!” 安月桐说完去给两个孩子找换洗衣服,结果没有那么小的。 “你不是会改衣服吗?给他们改两套。” 一想起叶寻花自己做的那种三角布料,安月桐的心里就想笑。 “啊?行!看我的!” 叶寻花好久没有做这种针线活了,还有点手痒。 两个孩子洗完了澡,换上叶寻花亲手改小了的衣服,顿时就不一样了。 虽然皮肤还有点日晒黑,但一个个眉清目秀,相貌俊美。 “你们的父母呢?” 叶寻花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一提起父母,两个孩子就脸色一暗,陈菲儿的眼泪都下来了。” “我爹娘都投水死了!” 陈修文哽咽着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儿?” 叶寻花身为父母官,觉得有必要了解内情。 “我们本是附近陈家村人,家里也有些田地,爹娘耕读传家,我和妹妹在村里的私塾读书。” “只因我娘那日去田间送饭,被巡检看到,调戏不成强掳了去,我娘不堪受辱跳了梁山泊。” “我爹找巡检理论,结果被打了一顿,只好去衙门里告状,谁知道县太爷不但不惩治巡检,反倒说我爹诬赖好人,又被打了板子。” “我爹养了一个多月的伤才能下地走路,他气不过就去找巡检拼命,虽说弄伤了巡检,但也被一箭射中要害,掉进了梁山泊。” “我爹临走的时候把我们托付给家中的徐妈妈,想不到徐妈妈在去年得了风寒死了,我们兄妹只能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 不愧上了几年私塾,陈修文说起话来井井有条,把整个事件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安月桐听完就炸了,问是哪个巡检,我去找他去! 叶寻花赶紧拦住,说这是我分内之事,首先要调查清楚,然后再依法治罪。 “好吧,一定不能放过那个巡检,需要我出手你就告诉我一声。” 陈修文一听能为自己的爹娘报仇,赶紧拉着妹妹给叶寻花和安月桐跪下了。 说只要能为爹娘报仇,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安月桐把两个孩子拉起来,拍胸脯保证,一定会让那个巡检偿命。 叶寻花知道县里常设三个巡检,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陈修文也说不出具体是哪一个,他没有亲眼见到,都是听徐妈妈说的。 “好吧,明天是我上任首日,三个巡检都要来观礼道贺,我一查便知。” 叶寻花刚刚上任,为了能迅速控制全局,必须立威,正好借这件事来做文章。 下午的时候,安月桐听从叶寻花的建议,去牙行买了几个仆妇丫鬟,又找了一个看门的门房。 虽说叶寻花心里不想做这种奴役别人的事,但他身处这个时代,又是县丞老爷,不这样做还真不行。 到了晚上,安月桐住北屋正房,把叶寻花撵到西厢房。 一众丫鬟仆人都心里纳闷,难道老爷夫人闹别扭了?这老爷也太惧内了吧?被撵出来一点脾气都没有。 叶寻花除了有点悻悻的还能说什么?来日方长,好汤需要慢慢炖才有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叶寻花就到了郓城县衙,卜得志比他还早,早就在门口候着等他了。 昨天他可是看到了叶寻花的飞虎令,也看出来县令都有点怕叶寻花。 他判定以后的郓城县将是叶寻花的天下,那现在不趁机抱粗腿还等什么。 见叶寻花骑着马来了,卜得志赶紧迎了上去。 “大人!您来的可真早!” 伸手把叶寻花扶下马,又接过缰绳把马拴好,这才在前面带路把叶寻花领到了县丞办公的地方。 县丞室在大堂前面的东边,和吏、户、礼房紧挨着。 房子有两间,中间用雕花木栏隔了一半,外间会客,里面办公。 叶寻花刚在桌案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卜得志已经把茶泡好了,看来早就准备好了开水,费了心思的。 “小卜啊,你现在在衙门里担任何职?” 对于卜得志献的殷勤,叶寻花坦然受之,并准备提拔他一下,他必须要让众人看出来,谁愿意追随他,谁就能得到好处,以便迅速树立起自己的威望。 “回禀大人,我就是一个普通衙役,平时负责看看门招待客人啥的。” “嗯,那你喜欢这个差事吗?” “怎么说呢,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外出缉贼捕盗!” “好!我就成全你!” “多谢大人栽培!” 卜得志赶紧谢恩。 “不过,今天晚上你需得为我拿一个人。” 卜得志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愿为大人效劳!” 你一个飞虎卫想捉拿的人,必是十分该拿之人,我一个小衙役怕什么。 叶寻花见卜得志十分上道,把他叫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卜得志连连点头,随即告退下去。 叶寻花走出了县丞房,到各个吏、户、礼、兵、刑、工房巡视一番。 有几个来的早的小吏连忙向他见礼。 新来的县丞今天早上要举行新官上任仪式,昨天就已经通知到了每一个相关人员。 叶寻花微笑着和每一个人打招呼,态度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之极。 他特意和刑捕房的麻都头多谈了几句,了解到自从昨天开始加了税赋,民间怨声载道。 很多人,特别是渔民都拒绝交税,由此抓了好几个领头闹事的,都关在了西边的牢房里。 辰时已到,县令刘云涛升堂办公。 三班衙役分列两旁,各部门小吏一侧站立,三位巡检就座,还有郓城县的世家家主、名人、巨贾都在大堂门外观礼。 叶寻花按照新官上任的规矩穿上吏部发的县丞服,呈上自己的认命书,让刘县令审验了,然后参见上官,和各部吏叙礼相识。 接下来就是“兜青龙”,绕县衙一周,祭拜上天,面朝西南皇城方向跪拜谢恩。 最后才是接受下级人员和民间人士的拜见和恭贺。 本来这一套上任仪式是一把手县令才有的待遇,其他下一级的可以从简。 但叶寻花身怀飞虎令,身份那就不一样了。 何况他还和小王爷赵菱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刘县令就给足了他面子,带有讨好的意味。 叶寻花在和三个巡检见礼叙话的时候,特意问了一下谁负责陈家村那一段。 三人中一个大胡子魁梧大汉雷震说在他的管辖范围。 其他两个巡检一个五短身材的叫朱同,一个刀条脸叫郝庄。 接风宴订在晚上,地点选在了郓城县最大的望云楼。 到了晚上,郓城县衙的同仁和县城的大小人物都来了,每个人都奉上了多少不等的贺仪。 主簿杨千里亲自记账,把来宾们送的钱物一一登记在账簿上。 叶寻花看见了暗自摇头,这可是行贿受贿的铁证。 安月桐也出席了这次的宴会,身份自然是叶寻花的正室。 安月桐听他向来宾介绍自己的时候,一口一个贱内叫的欢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叶寻花只当没看见,让卜得志安排好人员座位,特意让那三个巡检坐在前边靠角落的位置。 等到宾客到齐,刘县令先发表讲话,无非是说叶寻花乃国之栋梁,肱股之臣,来到郓城势必会造福桑梓,振兴民生。 然后就是叶寻花站起来发言,首先感谢皇恩浩荡,感谢刘县令提携,感谢众同仁、宾客们到来捧场。 接着他就说要在任内改善民生福祉,减免税赋,惠及每一个民众。 此言一出顿时就把刘县令吓了一大跳。 这事可没有和他商量过,现在正值增加税赋之际,怎么反倒要减免呢? 若是减免如何完成州里下派的任务呢?还不得落个弹劾罢免的下场? 刘县令咳嗽了一声,目光看向叶寻花,叶寻花故作不见,继续发表施政演说。 “为官一任,当吏治清明,政通人和。作奸犯科者,悉数惩治,杀人害命者,严惩不贷!” 话音未落,就听得人群里有人喊冤。 “冤枉啊!求大人为小民做主!” 声音稚嫩,喊声里带着哭腔,令人闻之顿生恻隐之心。 众宾客循声看去,就见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手举一纸诉状,膝行而来,大的不过十岁,小的也就七八岁。 宾客们不禁有些傻眼,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小叫花子,怎么跑到酒楼上告状来了? 同时又想看叶寻花怎么处理此事,刚刚你讲的慷慨激昂,别到正事上就怂了。 几个衙役想上去把两个小叫花子赶走,别在这扰了县令、县丞大人的兴致。 叶寻花一指两个小孩,大声道:“把他俩带上来!” 卜得志和苏奎赶紧离席过去,把两个小孩护在中间,带到了叶寻花面前。 刘县令真是服了,你说你喝个接风酒麻溜的不就行了,咋还又是减免税赋又是当堂审案,这是唱的哪一出? 叶寻花把椅子搬离酒桌,放在过道上,大马金刀的坐下,把脸一板,大声道:“告状者何人?” 大的小孩回道:“小民陈修文。” 小的孩子道:“小民陈菲儿。” “因何事告状?” “我母被人欺辱被迫投水而死,我父告状不受,被那人追杀致死!” “竟有此事?你们状告何人?” “我们状告驻兵巡检,就是……” 陈修文眼光落在那三个巡检的脸上,一时间分辨不出应该指哪一个。 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害自己父母的人,父亲遇害之前并没有说出那个巡检的名字。 只好把目光看向叶寻花。 叶寻花瞅了雷震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就是他!” 陈修文把手指指向了坐在三人中间的雷震。 雷震先是一愣,接着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敢在此诬赖本官,看我不打死你!” 叶寻花一指雷震:“放肆!本官在此自会判断是非曲直,若再多言,即刻拿下!” 雷震见叶县丞脸若冰霜,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光,好像一头鹰隼。 他心头一凛,缓缓坐下。 他身边的朱同和郝庄也是为之色变。 第67章 借鬼审案断冤情 “雷震!可有此事?” 叶寻花的声音不高,却在安静的酒楼里回荡。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叶寻花这是在立威,想要找个人来杀一儆百。 没想到他竟然找上了手握兵权的巡检雷震。 这要是弄不好,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刘县令头疼的要死,对叶寻花的所作所为是又忌惮又无奈。 叶寻花呀叶寻花,我已经很退让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大人!绝无此事!” 雷震说得斩钉截铁。 叶寻花把眼睛眯了起来。 “小雷啊!你可想清楚了,要是被我查出来,你的脑袋可就不是你的了。” 这几句话语气很和蔼,但听在雷震的耳朵里却让他感觉到浓浓的寒意。 “大人!只要你拿出证据来,证明是我做下的,脑袋就是你的了!” 雷震的底气很足。 叶寻花一声冷笑:“想要证据?好!我这就拿给你!” 说完,反倒坐了下来,似乎在等着什么。 所有的人都有些懵,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县丞弄的什么玄虚。 此时,窗外的夜已深,无月无星。 突然,吹来一阵阴风,将厅内的蜡烛吹的摇摆不定。 众人惊疑之中,蜡烛的火苗开始变成了绿色,把周围映照的惨绿一片。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内心被莫名的恐惧笼罩。 “冤~哪~~” 一个幽幽的凄惨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胆小的妇人和孩子有的已经开始哭了。 “还~我~命~来~~” 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让人不寒而栗。 刘县令强做镇定,四周察看,却找不到声音的出处。 这时叶寻花开口了:“你是何人?” “呜呜呜~~” “民女陈宋氏。” “有何冤情?” “民女因去田间给夫君送饭,被那巡检看到,起了歹意将我调戏,见我誓死不从把我掳了去。民女不堪受辱投水而死。” “你今番来此意欲何为?” “我要勾了他的魂索了他的命!” 雷震听完身子一震,对空说道:“这位陈宋氏,你可看仔细了,究竟是不是我害得你!” 这时旁边的郝庄站起来道:“装神弄鬼!有种你出来!” 话音未落,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淋淋的女子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两只空洞的眼睛盯着他。 大厅里一片惊呼声,胆小的已经钻到了桌子底下。 郝庄吓得一跤坐倒,嘴里连声叫道:“别,别,别杀我!” 女鬼伸出惨白的手指,指着他道:“就是你~拿命来~” 郝庄吓得连连在地上后退,一脸的惊恐欲绝。 “且慢!” 叶寻花挺身而出,来到女鬼面前。 “你的冤情我替你伸,我要召开公审大会,将他的罪行昭告天下,他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以告慰你的亡灵!” “来人!押起来!” “是!” 卜得志和苏奎一左一右将郝庄用绳子捆了,押在一旁。 女鬼对着叶寻花盈盈一拜,哭泣道:“求大人一定为民女做主,莫要放了这个歹人!不然,我还会再来的。” “陈宋氏,你就放心吧,我会让你满意的,到时候让你的两个孩儿去坟上告诉你。” “母亲!母亲!” 陈修文和陈菲儿跪在地上哭的已经是泣不成声。 “大人,拜托你照顾好我的两个孩儿,民女感激不尽。” “放心吧,你走吧!” 女鬼对着叶寻花又是一拜,这才凭空消失不见了。 大厅内的蜡烛又重新明亮起来,但人们已经无心吃饭,都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叶大人真是断案如神啊!这么会儿的功夫就查到了真凶!” “叶大人是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不然怎么能召唤鬼魂?” “想不到凶手竟然是郝巡检,我还以为是雷巡检呢?” 雷震长舒了一口气,幸好那个女鬼没有认错人,不然自己的脑袋难保。 这叶县丞倒是有些真本事,以后在他面前可得注意点了,别让他抓住把柄。 刘县令对叶寻花的能力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此人高深莫测,千万不能和他为敌。 卜得志对叶寻花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跟着这样的人,保准没有亏吃。 安月桐始终镇定自若,好像刚才发生的只是一件寻常事,她夹了一筷子葱烧海参,嗯,味道还不错。 第二天,“两小儿为母申冤哭求叶县丞,召鬼魂辨明内情捉拿郝巡检。”的故事已经家喻户晓,更是被编成评书、快板到处传唱。 一时间叶寻花的风头大盛,在郓城,人们只知有叶县丞,不知有刘县令。 郝庄被关进了死囚牢,已经成立了专案人员对他展开调查取证,并罚没他的家产充公。 这一查可不得了,竟然从他的家里搜出来大量的金银珠宝,这一下库府充足了不少,正好补上因叶寻花说要降低税赋而减少的收入。 刘县令合上杨主簿送过来让他过目的账本,倒有点佩服起叶寻花来。 搬倒一个巡检的收入,可比每日里去收那些渔户、商户们的税赋强多了。 郝庄的罪名都已经查实,于三天后召开了一个公审大会,会上历数他的十条罪状,判了一个秋后问斩。 陈修文兄妹俩大仇得报,对叶寻花跪伏在地叩谢恩情。 叶寻花叮嘱二人好好读书,将来考个状元就是感谢自己。 “你自己都不是状元却要求孩子考状元!羞不羞?” 安月桐刮着鼻子说道; “考状元还不简单嘛!考最后一名才是个技术活。” 安月桐一撇嘴,净往自己脸上贴金。 叶寻花问安月桐能不能替金莲做法事超度她的亡魂,这次捉拿郝庄她可是立了大功。 安月桐摇了摇头,自己的实力不够,最近修为进境缓慢,不知何时才能到第六重。 叶寻花曾经问过金莲,为何她的魂魄能留在阳间,金莲说全都依赖魂石,不然早就魂飞魄散了。 “魂石?石英石就是魂石吗?” “不是,是月之精华凝聚而成的太阴被石头吸收,也可以是其他的石头或东西,比如魂玉、魂器。” 叶寻花明白了,世间都说有鬼,而见过的人极少,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借郝庄这次事件,叶寻花趁机对驻军进行了一次大调整,把雷震调到郝庄的都任都头,朱同调到雷震的都任都头,朱同的都由苏奎担任都头。 宋代的军队编制100人为一个都。 苏奎是卜得志向叶寻花推荐的,两个人关系很铁。 叶寻花为此单独找过苏奎,见这个人勇武机敏,也比较听话,最关键的是他向叶寻花表了忠心,说会誓死跟随。 按说一个普通衙役没有资格担任巡检都头,但叶寻花说这次苏奎擒拿郝庄有功,必须予以提拔。 还有卜得志也因此升为了都头,负责郓城县的治安巡逻。 由于没有那么些衙役可供他使用,由他自己负责招募,费用自理。 卜得志当然没有那么些钱用来招募人员,都是叶寻花提供的。 很快一支一百多人的巡逻队就成立了,队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个孔武有力,年轻精壮。 叶寻花亲自培训他们,教了很多现代化的攻防技能。 专门在一个营地苦练了一个月,要把他们培训成一支精兵,其战力起码能顶一个营。 刘县令现在大权旁落任由叶寻花折腾。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叶寻花确实没有私心,一心只想壮大实力来对抗左近的水泊梁山。 他从来没有趁机中饱私囊,反而从家里自掏腰包补充军费。 刘县令乐的清闲,每天最多审理点民间纠纷邻里矛盾,就连治安案件都很少接到。 自从成立了治安巡逻队,郓城县的犯罪案件大幅减少,几乎到了杜绝的地步。 县民们的安全感大幅提升,再加上减免了部分税赋,生活质量也提高了不少。 现在人人都在夸赞新来的县丞老爷,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就让郓城县换了模样。 安月桐在此期间已经和莘县的明月教建立了联系,已经有教中的骨干坛主来郓城发展教众。 郓城距离莘县二百多里地,平时通过飞鸽传书传递消息。 信鸽的飞行速度是每小时一百公里,两地间的消息半个时辰就能相互知道。 现在的莘县已经成了明月教的基地,全县城的人几乎都是教众,真正做到了全民皆兵。 明月教的势力范围已经扩大到了河北路、陕西路、京东东路,已经形成了对宋辽边界的包围。 同时摸金校尉特别行动队又成立了三支,每支队的人员也扩充到了五十多人。 四个中队出没在深山大川,为明月教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莘县的训练基地已经培训了大量的优秀人才,他们被派往各个地方担任负责人,对当地的教众进行规范化管理。 五大部门的工作也在逐步推进。 研发部已经将一千根钢管组装成了突火枪,并做了更加合理的修改,使得射击的时候后坐力减小,精准度提高。 至于防弹背心被大量制造出来,开始分发给需要的教众。 瓶子手雷则换成了铸铁的,这样利于携带,同时杀伤力也是倍增。 后勤部正在开展一个养马计划,未来的战争部队没有机动性可不行,预期先养一万匹,给养马户提供补贴,用的时候再买下来。 各种战时储备也提上了日程,盔甲、兵刃、粮草、被服以及药品也都在积极筹措之中。 商业部已经在莘县建立玻璃加工厂,从桃花峪运来的石英石半成品已经堆积在库房里,只等设备调试安装完成。 当然设备是非常简陋粗糙的,就是一个几平米的模具用来将烧好的玻璃液体定型,然后用一个大水池子来降温,最后出来玻璃制品。 现在能做的只有平板玻璃,准备做出来先安装在县衙,作为一个样板间对外开放参观,然后再大力推广。 同时开展商业活动,在杭州、苏州等江南城市购买房产,经营范围涉及日用品、化妆品、衣服鞋帽和粮食私盐。 谍报部已经着手培训谍报人员,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精挑细选这方面的人才。 一旦培训完成,他们将会被派往辽国、金国、西夏等国,随时监控对方的动向。 军事部正忙着派人绘制边境地图,各个战略要地的地形、山脉、河流都要一一标注清楚。 哪里能隐匿人马,哪里适合大规模作战,哪里能突出奇兵都要备注,为以后的战争做好准备。 叶寻花抽空亲自去拜访了宋家庄的宋太公,也就是宋江的父亲。 宋太公悬壶济世,开了一家医馆,大儿子宋江,小儿子宋清。 当初宋江上了梁山落草为寇,宋太公就去衙门状告自己的儿子不孝,要求衙门捉拿宋江,并宣称与宋江脱离父子关系。 衙门接了他的讼状,准予他们脱离关系,并为此出具了证明。 因此上宋太公和宋江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为了自保而想出来的计策。 叶寻花当时带着卜得志和他那一百多治安巡逻队员,浩浩荡荡来到宋家庄。 宋家庄是个一百多户的小村庄,大多都是靠着在梁山泊打鱼的渔民。 叶寻花的到来引起了村民的不安,从来没有这么多官兵来过这里。 村民见叶寻花带着一百多精壮的士兵直奔宋太公的医馆,纷纷跟在后面看热闹。 村里的甲长连忙迎出来拜见县丞大人,心里面有些惶恐,不知道县丞大人因何带这么多人来。 叶寻花只说是例行巡逻,顺道来看看宋太公。 宋太公的医馆是一处竹篱茅舍,站在屋门口就能看到篱笆外面的情况。 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正在坐诊的宋太公并不惊慌,泰然自若的给病人诊脉问病,开方抓药。 叶寻花让巡逻队四处警戒,自己只带卜得志进去。 宋太公早已听闻叶县丞借鬼审案的传说,没想到本人竟然如此年轻。 “老朽宋太公,不知县丞大人此来有何指教?” 宋太公态度不卑不亢。 “本官带属下在附近巡逻,路过此地,顺便来看看。” “屋内药味有些重,大人不如在院子里坐坐,我这就让人沏茶。” “如此叨扰了。” 叶寻花在一把竹椅上坐了,看起随意的问伫立一旁的宋太公:“令郎现在何处?” “在后院碾药,清儿!你来一下,县丞大人有事问你。” 叶寻花一摆手:“我问的是宋公明。” “让大人失望了,我已经和此人断绝了关系,他的行踪我一无所知。” “如此甚好,太公今年高寿啊?” “老喽,今年六十有九。” “难得难得!如此高寿还在悬壶济世、造福乡里,足见高风亮节,世人楷模。” “县丞大人过誉了,老朽愧不敢当!” “事实如此,太公不必过谦,为表彰太公的积善行德之举,县里特送锦旗一面,另有月俸银子十两,务必请收下。” 叶寻花一摆手,卜得志赶紧把写有“悬壶济世,造福乡里”的锦旗奉上,并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一并放在茶桌上。 “老朽愧不敢当,万万不能收!” “这是朝廷的恩泽,也是全县民众的期望,太公不可推辞!” 宋太公只好叩谢受了。 “卜都头!派一队军士日夜巡守此处,严防宵小之徒骚扰!” “是!大人!” 卜得志躬身领命,下去安排去了。 宋太公暗自叹息,知道这是把自己监视起来了,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叶寻花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宋江知道,你的老爹在我手里,我还把他照顾的挺好。 你要是想攻打这里可得掂量掂量,别把自己的老爹坑了。 见此行目的达到,叶寻花挥手离去。 到了晚上,宋太公修书一封,让二儿子宋清连夜送到梁山宋江手上。 宋江把书信看了,又听了宋清的叙说,道:“这个叶县丞端的好手段,名为保护我父实则监视禁足,让我投鼠忌器,不能放手攻击郓城。” “二弟,那叶县丞来了以后可有什么劣迹?” “大哥,劣迹没有,功绩倒是不少,先是借鬼审案办了郝巡检,后又减免各项税赋稳定民心。最近听说要办加工作坊,正在大量招收人工,说做一个月能拿一两银子,人们为了这个工作都挤破了头。” “如此说来此人还是个好官了?” “现在来看是这样的,对了,他还组建了一个水兵营,正在日夜加紧训练,有十多艘五十料战船,都是用渔船改装而成。” “他这样做都是在防范我梁山啊!” 宋江在屋内来回踱步,本想着起义之时先把离梁山最近的郓城占领了,然后再挥师南下,叶寻花这样一搞,反倒不好下手了。 “二弟,趁着天还没亮你先回去,告诉父亲稍安勿躁,郓城暂时很安全,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还有,你去探查一下那个水兵营,看看有什么厉害之处,我们也得防着他们,别再让人家背后偷袭了。” 宋清趁夜赶回了宋家庄。 等宋清走后,宋江找来了浪子燕青,让他明天晚上陪自己去一趟郓城,去探探这个叶县丞的底,到底有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厉害。 第68章 二百料的“山东舰” “预备!放!” 随着传令兵的一声令下,安装在“山东舰”上的一门火炮顿时发出一声巨响,硝烟弥漫中,一发实心弹划了一个弧线,准确的落在五百米外的一艘渔船上,一下就把渔船的桅杆打断了。 岸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第二门火炮开火了,这次的目标是船尾摇橹的位置。 就见一枚圆圆的炮弹准准的落在船尾,在上面发生了爆炸,一下就把船尾炸去了大半,那艘渔船打了一个旋儿就沉没了。 这下岸上的观众更是大声叫好,惊呼声、赞叹声响成了一片。 叶寻花站在“山东舰”的船首,在万众瞩目下挺直了胸膛。 他戴了一副墨镜,正向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 这艘二百料的战舰,是他历时一个多月建造而成。 战舰全长三十六米,最宽处七米二。 舰上配置了火炮六门,舰首舰尾各一门,舰舷两侧各两门。 火炮的口径150毫米,炮弹圆形,有实心弹和爆炸弹两种。 战舰采用了风帆和人力划桨双重动力,开动起来顺风的话可以达到时速20节,也就是36公里。 舰上可以承载200名士兵,另外配备42名桨士和18名炮手。 叶寻花为此舰命名为“山东舰”。 为了此舰能停靠,还特意建了一个军用码头。 今天是战舰下水的日子,叶寻花早在几天前就通知了刘县令和衙门里的人,并在城里贴了告示,让民众到时候前来观礼。 火炮是早就铸造出来的,一直在城外的训练基地练习。 前几天才装配到舰上,今天试射果然引起了轰动。 安月桐作为叶寻花的夫人也在岸上的观礼台上就坐,一看到他戴的墨镜就来气。 好好的一张脸非得用两个黑片片挡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往哪里停。 现在的叶寻花可是全县民众的焦点,只要他出现就会引来人们的围观。 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总是对他飞媚眼,还说什么一个正室太孤单,三妻四妾最美满。 叶寻花的墨镜其实就是两块玻璃片,然后用墨汁涂黑,当然不能涂的太黑,那样会什么也看不见。 现在玻璃已经被制造出来了,开始用于窗户的采光和制作镜子。 这种透明而又挡风的新奇物件被安装在了莘县叶县令的宅子里,顿时就引起了轰动。 按说县令的内宅没有几个人会去,但那是别的县,这里可是莘县。 莘县现在是明月教的大本营,就连县衙的三班衙役都是明月教教众。 叶县令更是明月教的亲家,那就是一家人! 莘县现在的治安案件几乎为零,家家夜不闭户,人人路不拾遗。 现在的莘县人民生活富足,百姓安居乐业,只因明月教在莘县建了许多工厂作坊。 最大的是玻璃加工厂,其次是镜子加工厂,还有一些配套附属作坊。 县城的百姓大多都去工厂、作坊里干活,可以挣到数目可观的银子。 有了银子谁还会偷鸡摸狗?谁还会作奸犯科?谁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去折腾没本钱的买卖? 叶县令家的门槛都快被人们踩破了。 安装了玻璃的房间整洁明亮,坐在屋内就能看到院子里的蔷薇花开的灿烂芬芳。 到了晚上更是可以躺在床上看月亮,看完了月亮数星星,那惬意劲儿就别提多美了! 于是乎家家户户以能安上玻璃为荣,就是省吃俭用也得在夏天之前安上。 这股子玻璃风很快就吹到了临近的州县,并被善于捕捉商机的商人带到了京城。 京城里的皇家勋贵、王公大臣、鸿商巨贾,全都在想办法得到这种透明的水晶。 因此上玻璃的价格一路飙升,已经到了按平尺论价的程度。 徽宗为了讨李师师李贵妃的欢心,特意下旨采购一批用于延禧宫的窗户。 并赐下一些价值不菲的金银玉器,以示对这项发明的嘉奖。 玻璃加工厂并没有因为销量大涨而增加产量,仍然还是按部就班每天固定产量。 有一次负责销售的某香主提出了这个疑问,被上面告知了一个听不太懂的新词:饥饿营销! 这股子玻璃风风头正盛,又来了一股镜子风。 这莘县出产的镜子简直绝了!照人照物纤毫毕现,又轻盈又美观。 镜子又是首先出现在叶县令的家中,被前来串门的钱胖子老娘看到了,一时间惊为天物。 现在钱胖子在京城当官,他家的社会地位自然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以前的时候见了县令夫人都得大礼参拜,现在见了面那就是姐妹相称。 “他婶子,你这宝贝是哪里买的?能不能也给我捎一个?” “这是咱教主从昆仑山采来的石头炼的,根本买不到。这不一下给了我俩,匀你一个吧。” “对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钱胖子他娘打了包票说绝不会说出去。 回到家的第二天就召开了一个“昆仑镜”展览会。 周德彪和郑漏斗的老娘、媳妇都来了,看得那叫一个眼红心热。 套了半天话,才知道原来又是从叶县令家里流出来的,于是晚饭都没吃就去了叶县令的家。 两家人不出意外也得到了一面昆仑镜,兴奋的比小孩子过年还要开心。 随即一场抢购昆仑镜的大战又拉开了序幕,昆仑镜成了闺阁中必备之物。 小小的莘县现在每天热闹极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商人都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了。 他们在玻璃加工厂和镜子加工厂门前排起了长队,只为能获得一个自己所在区域的代理权。 莘县人更忙了,口袋鼓得都扎不住了。 叶寻花之所以制造战舰源于一个月前宋江和燕青的来访。 那天晚上他正在院子里给陈修文兄妹俩讲述自己的励志故事。 “那时候的我是要啥没啥,比你们还惨。” “但是我就是不服输,每天头悬梁锥刺股,把头发几乎都拽光了,屁股都扎烂了,这才中了举。” 陈菲儿插嘴道:“叶大哥你的头发长的可真快,才半年就长这么长了!” 叶寻花一点也不脸红,继续道:“中了举只是开了个好头,只有中进士才能真正有出路!” “于是我就更加努力,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学习,一直学到凌晨鸡叫三遍。” “那你岂不是一点觉也不睡?” 陈菲儿又发出了疑问。 “别说睡觉了,吃饭都顾不上!” 陈修文显然被叶寻花的励志故事吸引了,对妹妹说:“菲儿你别打岔好不好?叶大哥你继续说!” 叶寻花对这个忠实的听众很满意,于是继续往下编。 “那时候根本买不起蜡烛,我就在月亮底下读书,没有月亮的时候,我就抓萤火虫放在纱囊里照明。” “冬天的时候,如果下雪了,我就在雪地里看书,要是既不下雪又没有月亮还抓不到萤火虫,我就把墙壁凿个小孔偷偷借隔壁人家的光。” 陈菲儿也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原来读书这么好玩。 “那后来呢?” “后来你不都看到了,我考中了进士,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在这里当了官,造福一方百姓。” 陈修文听得悠然神往,下定决心要向叶寻花学习。 “大哥!你说他这算不算是骗小孩子?” 一个声音在西屋顶上响起。 叶寻花猛然一惊,来人好高明的轻身功夫,被他欺到了近前竟然没有发觉。 “嗯,虽然有哄骗的嫌疑,但他的本意还是好的。” 另一个声音则在东边书房顶上。 叶寻花的手心瞬间都是汗。 来的这两个人都是高手,而他偏偏没有趁手的武器。 突火枪在北屋里,手雷也不在身边,就是有也不能使用。 刚换的便服,身上任何武器都没有,就连吹箭也没带。 可身边还有两个孩子,在对方看来,这就是他的弱点。 好在这里是县丞官邸,周围还有巡逻人员,只要这里面一打起来,增援的人马上会到。 安月桐可惜不在,她回莘县总坛去了。 当然不能总是依靠安月桐,总有一些意外需要自己独自面对。 “二位是梁山上的吧?” “咦?想不到你猜的到准!” “你是燕小乙,他是宋公明。” “你是如何知道的?” 浪子燕青吃了一惊,他和宋江都隐在屋顶的暗处,下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没想到叶寻花却一口道破他们的名字。 叶寻花之所以能猜出他们是宋江和燕青,第一句问话是关键。 他问的是:二位是梁山上的吧?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那么那个被称为大哥的肯定就是宋江。 梁山的大哥只有一个,除了宋江没人被直接称为大哥,而是叫某大哥,大哥的前面带个人的姓。 比如晁盖,下面的兄弟可以称呼他为二哥,也可以叫他晁大哥。 这样宋江猜出来了,那么宋江最喜欢和燕青一起出来就更容易猜了。 浪子燕青轻功好,身手也高,还不爱乱说话,这几点让宋江很欣赏,出来一般都会带上他。 叶寻花当了郓城县县丞,对于近在眼前的梁山怎能会不做了解?梁山上的三十六个头目他都是做了功课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只是他没料到宋江竟然敢来找自己。 “宋公明行侠好义,胆略过人,除了他试问还能有谁?” 这句话有些吹捧的成分,但也给宋江带上了一个侠义的帽子,待会儿若是打起来,让对方不至于拿两个孩子当人质。 宋江闻言哈哈一笑:“叶县丞果然心思缜密、聪慧过人,不知可能猜出来我们为何来此?” 叶寻花想也不想:“当是为了宋太公,你想将令尊接走吧?” “叶县丞高明!如果你不是朝廷的官,我还真想请你上梁山入伙。” 叶寻花也是哈哈一笑:“你我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今日谈笑风生,他日刀兵相见。” “叶县丞倒是直爽,不过郓城弹丸之地,兵少将乏,与我争锋只是螳臂当车,徒增伤亡。” “宋寨主说的虽有些道理,却也有失偏颇,岂不知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广,而在良。我现有精兵五百,可以以一当十!” “哈哈哈哈,叶县丞大言不惭,可敢与我较量?” “有何不敢?一个月后就在梁山泊八百里水上!” “好!一言为定!” “好走不送!” 宋江又深深的看了叶寻花一眼,此人不容小觑,届时必除之! 一等二人的身影从屋脊上隐没,叶寻花一下跳起来到屋里拿突火枪,出来后吩咐不知所措的两个孩子到丫鬟的耳房躲避,自己则一跃上了房顶。 四下里黑沉沉一片,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烛火。 他从屋顶跳下来,到马厩牵了马,看门的鞠老三连忙开了大门,叶寻花一马纵出,朝着宋家庄的方向去了。 路上遇到一队巡逻的士兵,叶寻花让他们跟上。 他去宋家庄不是怕宋江接走宋太公,而是担心那几个守在那里的士兵遭了毒手。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地头,果然,宋太公家已是人去楼空。 几个负责看守这里的士兵倒在了墙角暗处和隐蔽的草丛里,好在只是昏了过去,没有被杀死。 看来宋江还是讲情面的,自己没有为难他的父亲,他也没有伤害自己的人。 宋太公应该走的很匆忙,家里的东西一样没带,仅仅是只身走脱了。 叶寻花赶到水边,只见浩渺荡漾的梁山泊上隐隐有一艘小船的影子,很快就隐没不见了。 “加强梁山泊沿岸的值守巡逻,每个小队都要准备一面铜锣,遇到情况就敲,声音越大越好!” 叶寻花吩咐赶过来的巡逻队队长。 当天晚上他就有了建造一艘大型战舰的构想。 要是和梁山在水面上作战,仅凭自己那十几条船和几百号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现在梁山起码有上百条船只和几千人,自己说是以一当十,那是在陆地上,在船上可不一样。 如果没有拿的出手的厉害武器,基本上就是送死。 他想起明朝的时候荷兰人就是靠着船坚炮利仅凭十几艘战舰就把上万的明水师打的不敢出海。 今天之所以在这梁山泊大张旗鼓的举行战舰下水实弹演练,就是要告诉梁山宋江,你最好不要来招惹我,我可是不好惹的! “山东舰”在试射了火炮之后,又在梁山泊靠近郓城这边的水域绕行一周,后面跟着大大小小的战船十几艘。 但见一列列衣甲鲜明的水兵站立船舷两侧,战船上旌旗招展,迎风飘扬。 “好一支威武雄壮之师!” 主簿杨千里凑到刘县令耳边说道。 刘县令颔首:“想不到叶县丞一个月的功夫就打造出如此坚船利炮,训练出恁多精良水师!” 就在众人感叹之际,就听见远处传来阵阵鼓声,犹如万马奔腾,又恰似滚滚雷鸣。 众人皆惊疑不定,不知声音从何处传来。 叶寻花伫立船头,向着梁山泊的东边眺望,只见波光浩渺的天际,出现了一片林立的桅杆,接着片片白帆也显露出来,一只只战船跃出了水平线! “全体备战!” 叶寻花大喊一声,身体却纹丝未动。 “全体备战!” 水师营的都头江锋大声重复道。 全体水师营的官兵立刻行动起来,炮手们忙着校正方位,装填弹药。 弓箭手取弓在手,箭已上弦。 浆手们调整航速,让十多条战船一字排开,侧面应敌。 叶寻花把墨镜往上推了推,见对面的战船正劈波斩浪而来,数量大约有一百余艘。 驶在最前面的是一艘百料大船,桅杆顶上一面大旗,旗的正中绣着一个斗大的“宋”字。 果然是水泊梁山宋江的战船! 随着双方船队的逐渐接近,已经能够看清对面战船上站立的士兵。 面对十倍于己的梁山兵将,叶寻花毫无惧色,波澜不惊。 眼看梁山的船队已经接近到一千米以内,叶寻花举起右手:“炮火准备!” “山东舰”上的炮手立刻再次校准火炮的仰角抛射点位,把实心弹填进炮膛,随时准备拉绳放炮。 “山东舰”上一共有六门火炮,除了右侧的两门无法调转发射以外,左侧的两门和船首、船尾各一门都能发射。 其他的战船上没有安装火炮,主要是这些战船是由渔船改装而来,无法承受火炮的后坐力。 不过叶寻花在这些战船上安装了小型投石机,同样可以在较远的距离打击敌方。 并且投石机不光能投射石头,还可以投坛子地雷,如果一艘船被一个坛子地雷击中,就会引发大爆炸,能将整艘船炸毁。 双方的战船迅速接近,已经到了八百米的距离。 “放!” 叶寻花一声令下,四门火炮一起怒吼,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 白烟升腾而起,四发圆形实心弹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在六百米远的湖面上,顿时激起了冲天水花! 站立船头的宋江见了面色不由得一变,抬手命令战船减速,这几声巨响让他心生怀疑,不知道对方所用的是什么厉害武器。 遥望对方的战舰,一个傲然挺立的身影映入眼帘,此人一身戎装稳的就像桅杆,只是脸上两个黑乎乎东西不知道有什么玄机。 第69章 这样下去会毁了你的 水泊梁山的战船开始减速,战鼓声也小了下来。 宋江知道刚才官兵发射的圆形铁球只是在警告自己,如果自己的战船进入刚才的位置,势必遭到对方的攻击。 我这有一百多艘战船,是你的十倍还多,岂能怕了你不成? “派出十艘战船前出攻敌,其他压阵待命!” 宋江决定摸摸官兵战舰的战力如何,先派出十艘战船上去试探试探。 接到命令,旗手开始发出信号指令,行驶在前面的十艘战船开始加速,朝着叶寻花的水师营冲撞过去。 叶寻花见梁山派出了十艘战船,看来是想试试自己的深浅,好吧,这一下必须把你打疼,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以后不敢再轻易进犯。 “炮火准备!投石机准备!第一轮打击后,与敌舰保持距离,马上第二次打击!” 叶寻花一连串的命令发布,誓要将这十艘战船击沉水底。 “是!” 水师营都头江锋大声重复了一遍,让旗语兵传达下去。 “山东舰”上的四门火炮分别瞄准了两艘冲在最前面的梁山战船,只待进入射程,就会发射爆炸弹。 另外九艘战船上的投石机也已准备就绪,由于投石机的射程比火炮近,他们只能等敌船再近点才能打。 这九艘战船上各配置了两台投石机,一台投掷石头,一台投掷坛子地雷。 “放!” “放!” 随着梁山的战船驶入到了火炮的射程,四门火炮一起开火,白色的硝烟弥漫中,四颗人头大小的爆炸弹呼啸而出,在经过了短暂的飞行后,准确的落在了最前面的两艘战船上。 只见那两艘战船顿时火光冲天,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船上惨叫声一片,木板碎片、爆炸弹的不规则铁块和人的断肢血肉,四处飞溅! 第一艘战船的桅杆断了,白色的风帆倾倒下来,半拖在水面上。 船上火焰熊熊,幸存的兵士纷纷跳船逃生,这艘战船已经彻底报废了。 第二艘战船也好不到哪里去,船头被炸去了一半,已经开始“咕嘟咕嘟”的进水,马上就会面临倾覆的危险。 见第一次火炮齐射就击毁了敌方的两艘战船,水师营官兵是欢呼声一片。 没想到火炮的威力这么大,两发炮弹就炸毁了一艘五十料的战船。 跟随在后面的梁山战船继续突进,很快就迫近到了距水师营战船三百米的距离。 九艘战船上的十八台投石机相继投出了石块和坛子地雷,起码有一半命中了目标。 坛子地雷足有西瓜大小,比爆炸弹的威力还大,落在战船的甲板上一下就炸出来一个一丈方圆的大坑。 这艘战船总共也就三米来宽,一下被炸为了两截。 其他的梁山战船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有两艘战船失去了行驶能力,在湖面上打转。 这样一来梁山参与进攻的十艘战船有两艘倾覆,三艘失去了进攻能力,共计五艘退出了战斗。 梁山其余的五艘战船立刻放慢了速度,水师营这一轮打击的威力太震撼了,任谁也会产生畏惧之心。 站在船楼上的宋江见到这一幕怒的直拍栏杆,他这次前来本没有攻取郓城县城的意思。 想着也就是赴一个月前与叶寻花的约定,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让叶寻花知道他们梁山不容轻视,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按照他的设想,只要梁山的船队一出现,叶寻花的官军那就是望风披靡,不说掉头就跑,起码也得一触即溃。 没想到以前连艘像样的战船也没有的郓城县,突然就有了一艘二百料的巨舰,还能发出一个大铁蛋蛋,落在船上就爆炸,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攻击。 “全体进攻!” 宋江急眼了! 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站在他身边的戴宗急忙扯他的衣袖:“大哥,咱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嘛,逛一圈就走。” “不行!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我今天势必要取了那叶县丞的狗命!” “大哥!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还是回吧!” “兄弟啊!我要是这么回去还有面目见人吗?” “大哥!要是硬拼我们就算取胜也要付出重大伤亡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兄弟啊!不能退守,只能进攻!” “大哥!天意不可违!” “哪来的……” 宋江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整个天空暗了下来。 抬头细看,顿时吓了一跳。 天空之上不知何时飞来了遮天蔽日的鸟群,几乎覆盖了小半个梁山泊的范围。 这些鸟群黑压压一大片,慢慢压将下来。 遥遥的似乎听到一声短笛,接着鸟群就像疯了一样开始向下面俯冲。 听到命令正准备全力冲锋的梁山将士全都惊呆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 无数的、各种各样的鸟类呼啸着俯冲下来,速度比利箭还要快! 大型的鸟类有鹈鹕、灰鹳、白鹭、仙鹤,小型的有燕鸥、翠鸟、苍鹬,都是在梁山泊栖息生活的水鸟。 “退!速退!” 宋江一低头躲过迎面冲过来的一只鱼鹰,大声命令全体撤退。 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在躲避鸟群的攻击,人们乱做一团,有些人已经被鸟群抓伤、啄伤了。 随着又是一声笛音,鸟群飞上半空,开始在梁山战船上方盘旋。 宋江再次下令撤退,所有的战船这才开始掉头,快速的向来路返回。 直到梁山的船队慢慢消失在水平线上,鸟群才逐渐散去,梁山泊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场看似实力悬殊的水战最终以梁山退去结束,岸上观战的官员、兵士、衙役和民众发出了阵阵欢呼。 他们不仅亲眼目睹了水师营的强大火力,而且见证了水鸟护城的奇迹。 这一定是上天的佑护! 所有的人都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对郓城充满了信心和安全感。 叶寻花站在船舷前,眺望岸边。 在一片绿柳花树之间,一个倩影迎风而立,仿佛感觉到了叶寻花目光的注视,安月桐向他展颜一笑。 叶寻花扶了扶墨镜,顺势敬了一个军礼。 这要是没有安月桐暗中相助,这场水战的胜负还真不好说,毕竟梁山的战船数量太多,若是被团团围住,势必要付出沉重代价。 水师营凯旋而归,以没有损失一人,击毁敌方五艘战船的骄人战绩获得了刘县令的嘉奖。 每个水师营将士双倍俸禄,犒赏三军大吃三天。 叶寻花也给所有参战人员发了福利,每人一面莘县出品的玻璃镜子。 要知道现在市面上一面莘县镜子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五十两银子! 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钱胖子前几天寄来了书信,问叶寻花讨要三十面镜子,说要送给各方面的关系,务必给予满足。 叶寻花当即派人给他送去了五十面,疏通维护关系必须舍得下本钱,这方面要全力支持。 现在的钱胖子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这片土壤很适合他的生长。 他把叶寻花教给他的三个魔术练的炉火纯青,把徽宗皇帝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这个国师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快就连升三级,从八品的儒林郎升为了六品的集英殿修撰。 他秉持叶寻花的教诲,不去和其他的权臣争名夺利,避免和他们起冲突。 而是和一班内侍打的火热,从而能掌握徽宗皇帝的喜好和动向。 他利用从叶寻花那里拿来的新奇物品结交王爷、侯爷,以及后宫太后、皇后、贵妃的娘家人。 由于他性格活泛,舍得花钱,又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很受各方面的喜欢。 再加上他国师的身份,和皇帝又过从甚密,人人都愿意和他结交。 周德彪和郑漏斗也来信了,他们被派往了河北路的真定府,两个人都是授职陪戎校尉,一个在鹰寨铺任军使巡边,一个在虎寨铺任军使巡边。 他们的日常任务就是骑马携带弩箭、长矛等武器沿边境线巡逻,每次出动一个大队一百人,若发现辽人过境劫掠、袭扰、刺探,则予以反击、消灭、驱离。 他们结束了在京城为期一个月的培训,才来到边防线几天,就已经遇到了辽人大小十余次的过境袭扰,好在规模不大,大多数时候,辽人在发现巡边队过来的时候就主动撤退了。 鹰寨和虎寨相隔三十里,两个人经常会在巡逻的时候交汇,互相通报一下各自防守段的敌人情况。 闲暇时他们也会聚在一起喝酒,回忆以前的美好时光。 叶寻花给他们回了信,叮嘱他们务必小心谨慎,别中了辽人的埋伏。 面对辽人的时候千万不能胆怯,不可自乱阵脚。 辽人擅用拐子马和铁浮屠,这种组合尤擅冲锋陷阵。 拐子马在外围射箭偷袭侵扰,铁浮屠持重兵刃居中冲杀。 由于铁浮屠的人和马身上全都覆盖了甲叶,弩箭和兵刃根本穿不透,一旦冲杀速度起来了,寻常阵型根本抵挡不住! 叶寻花给他们提了个建议,让他们打造“钩镰枪”用来对付铁浮屠。 钩镰枪就是在长枪的矛头侧面铸造上一个类似镰刀的钩子,对阵铁浮屠的时候用它来勾对方的战马马腿。 只要马腿受伤倒地,铁浮屠不攻自破。 这个设计来源于南宋抗金名将岳飞,当年他就是凭借这一招大破金兀术的铁浮屠。 岳飞生于1103年,今年才十六岁,还在武术名家周桐的门下习艺。 接到叶寻花的来信,周德彪和郑漏斗一合计,就找到军中的铁匠打造了一批,平时巡边的时候带上,由于没有碰到辽国的正规部队,一直也没有用上。 叶寻花自从吓退了梁山的宋江,就窝在家里研究新式武器。 火炮他又做了改良,改为了可以打击隐蔽目标的榴弹炮。 然后给炮身安上带车轮的架子,可以随时机动出击。 炮弹也增加了品种,除了以前的实心弹、爆炸弹,又多了加入火油的燃烧弹、照明弹和子母弹。 突火枪也做了很大的改进,改成了拉栓式填弹,这主要是把子弹做成了底火击发。 由此突火枪改名为步枪,在步枪的头部安装了三棱刺刀,可以用于战场搏杀。 由于制作枪膛膛线难度过大,不得不让安月桐出手。 这些高端精密的器械,到了安月桐手里就像摆弄玩具那么轻松,她能隔空摄物,还能透视物体,又能使用超高温度的三昧真火。 为了能大批量的生产制造高精武器,叶寻花在安月桐的协助下制造出了一台车床。 以这台车床为母床,就可以制作出大量的车床部件,再组装成更加精密的车床。 车床的动力采用了水利驱动,利用梁山泊的水作用于大量的滑轮来开动车床。 等技术能力达到制造条件之后,叶寻花又制作出几把手枪,外形模仿沙漠之鹰,只是射程精度消音等方面还相差太多。 还有就是又做了几套作战服,衣服裤子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口袋,用来装手雷、子弹夹、打火机、指南针、匕首、手枪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作战靴做成了高筒的,鞋面采用的牛皮,鞋底则是牛筋熬制的胶压制而成。 帽子简单的做了一个贝雷帽,军用头盔早就做好了,不过不适合在平时戴。 等叶寻花从头到脚武装起来,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没有了以往的风度翩翩,变的威风刚毅,干练帅气。 当他在安月桐面前摆了一个帅气的造型后,安月桐两眼发直都看呆了。 看她一副标准的小迷妹表情,叶寻花直接给她来了个标准的人工呼吸。 “你这个坏人!” “都老夫老妻的了,害什么羞?” “谁和你老夫老妻了!咱俩还没成亲好不好?” “咱这叫事实婚姻懂不懂?” “不懂!反正没有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我就不嫁!” “你这叫封建思想。” “你再说一遍。” “不过我喜欢。” “哼!我想吃面。” “好好好,我这就做面给你吃。” 安月桐来到院子里,乖乖鹿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咋了?” 安月桐不解。 “你很危险。” 乖乖鹿的忧虑发自内心。 “你是说我和他?” “对!你只要破了处子之身,就无法修炼了!” 安月桐眸子里的光黯淡了。 “我知道。” “你这样下去会毁了你的!” “怎么会呢?” 安月桐其实也知道,如今她的修为不但无法寸进,还在慢慢的流失。 如果再找不到能提升修为的灵石灵药,可能就真的要跌破第四重了。 她对这段感情投入了太多,本来应该古井无波的心每天都被喜怒哀乐困扰,已经无法运行玉女素心功了。 她现在左右为难,放弃哪一边都不可能,可是这样耽搁下去,终究会褪变成凡人。 乖乖鹿旁观者清,它可是活了上千年的神兽,成仙是它唯一的目标。 对于人类这种无聊的感情,它向来是嗤之以鼻。 一共短短的数十年寿命,还要经历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累不累啊? “乖乖鹿,你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这你可是难为我了,鱼与熊掌想要兼得,是不是太贪心了?” “求求你,给我想个办法好吗?” “有倒是有,但难度太大了,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快告诉我,就算难如登天,我也要试一试。” 乖乖鹿将一个办法告诉了安月桐,安月桐沉默了。 这个方法,确实是太难了! 叶寻花煮了一大锅面,足够四个人的量。 他、安月桐还有陈修文兄妹俩。 陈氏兄妹已经上了一个月的学堂了,自从听了叶寻花的励志故事,学习非常刻苦,白天在学堂认真听讲,散学回来吃完饭就复习功课,常常学习到半夜。 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叶寻花都有点后悔给他们讲励志故事了,你说你讲就讲吧,还囊萤映雪、凿壁偷光! 将来这兄妹俩肯定会学到这一段,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唉! 叶寻花把面盛了出来,以往的时候陈氏兄妹都回来了,今天怎么还没听到他们的声音? “老爷!老爷!” 看门的老耿着急忙慌的走进内宅,手里举着一封信。 “咋了?” 叶寻花也察觉到了异样。 刚才我听到大门响,出去一看,就看见门上用刀子插着一封信。 “送信的人呢?” “没看见。” 叶寻花接过信,见信面上写了几个字:叶县丞亲启。 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纸来,看了几句脸上的神色就变了。 “怎么了?” 安月桐走过来问道; 叶寻花把信递给她。 “月儿,我走一趟,你安心在家待着,不用担心我。” 安月桐扫了一眼就把信看完了,说道:“好,你小心一点。” 叶寻花收拾了一下,把该带的都带上。 然后骑上白马,一溜烟的往南边去了。 安月桐目送他走远了,又把信看了一遍,信是郝庄写来的:叶寻花!你这个狗官!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我安然得救,你是不是没想到啊? 那两个小崽子在我手上,你赶紧来救他们吧! 我要你马上就来,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若是来晚了,就给两个小崽子收尸吧! 还有,你必须一个人来,若是被我发现你带着帮手,我立马杀了他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第70章 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 这就是叶寻花不让安月桐跟着的原因。 可是安月桐岂能放心得下,她看了一眼乖乖鹿。 乖乖鹿:主人,你掺和这凡尘俗世也就算了,咋还让我也陷进去了呢? 好吧好吧,我欠你的还不行吗? 乖乖鹿一个纵跃,就从内宅一下跳到了大门外,然后又是几个纵跃,就消失在叶寻花去的那条路上。 叶寻花走后不久,一个衙役匆匆而来,说要求见县丞大人。 看门的老耿正要说老爷刚走,就听到内宅里传来夫人的声音:“耿叔,让他进来吧!” 老耿连忙把衙役带了进去。 进了院门,只见夫人站在廊檐下。 衙役连忙躬身一礼:“见过夫人,不知县丞大人可在家中?” “嗯,他在后院忙些事情,你寻他何事?” 衙役犹豫了一下,道:“县衙出了些状况,想请县丞大人过去看看。” “好吧!你在此稍等,我去唤他出来。” 安月桐转身去了后院。 没多大功夫,叶寻花就从后院出来了,见了衙役问道:“何事?” 衙役凑近几步,低声道:“县衙的监狱牢房被人劫了,死囚犯郝庄逃脱不知去向。” “有这等事?” “县令大人急得不行,这不让小的来请县丞大人。” “走!我去看看!” 叶寻花吩咐一脸懵逼的老耿把马牵来,来到门外翻身上马,催马往县衙去了。 由于县衙和叶寻花住的地方不远,衙役来时是走着来的,现在只好跟在叶寻花的马后面一路小跑。 老耿揉了揉眼睛,心里直犯嘀咕,咋还又出来一个老爷?难道早先出门的那个又回来了我没看到? 后面的这个叶寻花自然是安月桐易容假扮的,她可以改变容貌,也能让身体拔高,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 安月桐很快就到了县衙,衙门口站了一队巡逻的士兵,是卜得志的手下。 卜得志见叶寻花来了,赶紧跑过来牵马。 “叶大人!你可算来了,快进去看看吧!” 安月桐也不说话,点了点头下了马,快步进了县衙。 监狱牢房在县衙的西边,是一溜十多间的石头瓦房,建的牢固结实。 刘县令带着几个捕头捕快,正从里面勘察完现场出来。 见叶寻花来了,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冲他一招手。 安月桐来到近前:“大人!怎么回事?” “郝庄被人劫走了!是朱巡检带人干的!” “哦?朱同竟然如此大胆!这是要造反吗?” 安月桐模仿着叶寻花的语气和声音说道; “唉!想不到朱巡检食国家俸禄多年,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大人,他们劫了人后去往哪里了?” “好像是往东南面走了,莫不是去了水泊梁山?” “大人莫急,我这就带人追上去看看!” 安月桐转身出了县衙,招呼站在大门口的卜得志:“带上所有巡逻士兵,跟我走。” 他们一行一百多人先是去了学堂,安月桐进去问了一下学堂里教书的夫子陈修文兄妹俩的情况,被告知散学后就走了,没有什么异状。 看来是在半路上劫持了兄妹二人,对方早有预谋,事先做了功课。 安月桐想起郝庄给叶寻花的信,怕自己贸然出现会把对方逼急了,只好吩咐巡逻队一路慢慢搜索过去,同时寄希望叶寻花不要出事,乖乖鹿能及时赶到协助叶寻花。 再说叶寻花,快马加鞭一路飞奔,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宋家庄。 远远的就看到有士兵在警戒,身上穿着宋军的衣服。 “来人止步下马!” 一个小队长上前几步伸手阻止,见是叶寻花,脸上并无惧色,道:“原来是叶县丞,果然好胆色!我家巡检在船上恭候多时了!” 说罢,吩咐两个士兵带叶寻花去船上。 路上,叶寻花对两个士兵道:“你们这么做可是忤逆大罪,难道不怕连累家人吗?” 两个士兵浑身一震,却没有说话。 他们身为下层士兵,早就习惯了服从命令,即便是想反抗,也会被格杀,只能随波逐流了。 叶寻花继续道:“我看你二人皆是良善之人,也不想做下附逆谋反之事,现在四下精兵已经把此处围住,水师营的炮舰也阻断了外逃之路,何去何从你二人速下决断!” 两个士兵停下了脚步,互相对视一眼,一齐拜伏在地:“县丞大人救救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叶寻花将二人扶起来:“将功赎罪,时犹未晚。船上什么情况?” “今日下午晚些时候,朱巡检突然带着我们突袭了县衙大牢,救出了郝巡检,然后就一路到了这宋家庄。” 另一个士兵补充道:“好像有一个梁山上来人挟持了两个孩子,也在船上。” “好,等下我上了船以后,你们两个去劝说其他不肯附逆的同仁,把利害得失剖析明白,等我控制了船上的逆贼,你们把几个冥顽不化的控制住,事后我升你俩做都巡检!” “是!” 两个士兵躬身领命,听说能当都巡检,心里立刻火热起来。 三人很快就到了水边,就见一艘大型渔船泊在近岸处,船舱里有灯火透出。 走在前面的士兵上前禀报:“巡检大人!叶县丞来了!” “好!果然有些胆量!” 随着话音,打船舱里出来一人,五短身材,正是朱同。 “原来是朱巡检!你这是要反了么?” “哼!朝廷昏庸无道,横征暴敛,致使民不聊生!我身逢其世,自然要替天行道,解民于倒悬,何来谋反之说?” “朱巡检还真是睁着大眼说瞎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民不聊生,民众倒悬了?” 朱同登时哑口无言。 自从叶寻花这个县丞上任以后,郓城县民众农桑渔业欣欣向荣,税赋减免少了许多负担,人人安居乐业。 “休得巧舌如簧!我不过杀了一两个贱民,你就下毒手谋害与我,哪有半点同仁之情?还不是为了扶持自己的亲信,其心可诛!” 船舱里又钻出一个人来,长长的刀条脸,正是郝庄。 “郝巡检草菅人命,枉顾国法,失德逆行!在我大宋,人无贵贱之分,只是身份不同。殊不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连害两命,杀你一点也不冤枉!” 郝庄张口结舌,唯有怒目而视。 “好一张利口!” 船舱里又出来一人,却是梁山张顺! “叶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罪魁祸首原来是他! “原来是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 “好说好说!这是我梁山一贯秉持之道!” “哈哈!真是笑话!劫持幼童要挟其家人,这是行的哪门子侠?救走杀害良民的凶手,又是秉持的哪家的道?” 张顺口干舌燥,根本说不出来半句话。 郝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到船舱里把两个孩子拖了出来,抽出腰刀架在陈修文的脖子上。 “少特么废话!现在人在我手上,想不想救人?” “不想救人我来干嘛?说吧,想要多少银子?” “银子当然要!不过你将我打入死牢,让我受尽酷刑折磨,这笔账先算清楚了!” “你待怎样?说句痛快话!” “我要你跪下向我磕头!自断一手一脚!” “好!” 叶寻花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直接答应了! 郝庄、张顺、朱同齐齐一愣! “不要!” 陈修文哭着喊了一声。 陈菲儿更是泪如雨下。 “叶大哥!你快走!我们的命不值钱,死了正好去找爹娘!” “修文!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身为大丈夫,当怀凌云志!怎能轻言生死。” 郝庄把压在陈修文脖子上的刀紧了紧。 “赶紧的!别废话!” “好!你把刀给我,我自断一手一脚!” “少给我耍花样!朱哥,你把你的刀给他。” 朱同拔出刀来,对郝庄道:“何必那么麻烦,我这就上前结果了这个狗官!” 张顺在一旁提醒:“朱兄弟仔细些,此人不能轻视。” 朱同毫不在意,三两步跨过了搭在船上的跳板,挥刀便向叶寻花狠狠的砍来。 叶寻花后退一步,躲过了这一下斜劈。 朱同顺势一个回风斩,身子刚转了半圈,就觉得脖子一紧,已经被叶寻花左胳膊勒住了,手中的刀也落入了叶寻花的手里。 叶寻花把刀也架在朱同的脖子上,哈哈一笑,道:“现在你们的兄弟在我手上,拿多少银子来换?” 郝庄愣了,这朱同也太大意了,怎么上去就被人抓住了?这可怎么办? 张顺也是暗自埋怨朱同,我都和你说了要小心点,你倒好,不到两招成了人家的人质了。 “好说!你要多少银子?” 张顺只能认怂。 叶寻花伸了一个巴掌。 “五百两?” “五万两!” 你咋不去抢啊! 张顺和郝庄同时暗骂。 “不如这样,咱俩同时放人,然后再分高下如何?” 郝庄只能妥协。 “不行!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叶寻花也不是好说话的人。 “叶大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张顺见郝庄面色难看,开口讲条件。 “过分吗?他磕一个头就抵五万两银子,我还把朱巡检放了,我觉得一点也不过分!” 张顺咽了口吐沫,又看向郝庄。 郝庄这个气啊!你看我干嘛?难道让我真的给他磕头吗?那我以后怎么在兄弟们面前抬起头来? “赶紧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然马上杀了他!” 叶寻花把刀在朱同脖子上做了一个横拉的动作,朱同的脖子立刻就见血了。 朱同吓得脸都白了,叫道:“郝兄弟救我!等下我给你磕头,磕几个都行!” 真特么没有尿性! 郝庄心里暗骂。 张顺一指两个孩子道:“叶县丞!你就不怕这两个孩子出什么意外吗?” “我和他们非亲非故,有啥好怕的,倒是这个朱同,可是你们的生死兄弟!” 在拿捏人心方面,叶寻花比他们高明多了。 “兄弟,要不你就给他磕一个吧。” 张顺也没招了。 郝庄气的把手里的刀“当啷”一扔,看了看眼巴巴望着他的朱同,“扑通”就跪下了。 然后朝着叶寻花就是一个响头。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觉得憋屈的要死。 本来打算挟持了叶寻花家的两个孩子让叶寻花来送死,怎么一步一步的竟成了自己给人家磕头了? 他刚要起身说几句面子话,就觉得脖子上被虫子叮了一口,接着两眼一黑,仰天跌倒。 张顺一见情知上当了,拔出匕首就扑向陈修文兄妹俩。 眼看手指就要碰到陈菲儿的肩膀,就听到“砰”的一声脆响。 张顺手里的匕首“当啷”落地,肩膀上一个血洞鲜血淋漓。 他捂着伤口一跤坐倒,惊骇的看着叶寻花手里拿着的一件奇怪的黑油油的东西。 那件东西的管口正冒着一缕青色的烟雾。 叶寻花用手枪柄一磕朱同的后脑,朱同登时晕了过去。 他踏着跳板缓缓走上船,来到张顺面前。 “你走吧,回去给宋公明带个话,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伸手把陈修文拉起来,抱起陈菲儿,走回了岸上。 “启禀县丞大人!巡检队焦东、成前率队听候大人吩咐!” 焦东、成前就是刚才被叶寻花策反了的那两个士兵。 “好!焦都头!成副都头!你们把郝庄和朱同押回大牢,将梁山来人驱逐出去!” “遵命!” 焦东、成前派人把昏迷的郝庄架了下来,又把还没醒过来的朱同一齐绑了,然后找了一个小舢板把张顺放在上面,推入湖中不管了。 乖乖鹿此时正站在半空,两翼缓缓的扇动着,见了此情此景暗道:主人你还让我来助他,他比猴还精,我都有点怕他了。 叶寻花见此间事了,遂带了陈氏兄妹回家,正走在半路上,就见一队人马悄悄掩了过来。 “什么人!” 走在前面的焦东大声喝问。 “你是何人?我们是郓城县衙巡逻队!” 对面的卜得志也大声回话。 叶寻花一提马缰赶了上去,道:“自家人,莫起冲突,同回县衙!” 卜得志暗自奇怪,县丞大人不是和我们一路吗?怎么到了对面去了? 安月桐见叶寻花平安归来,陈氏兄妹也在马上,便放心下来,从暗处回了家。 到家见乖乖鹿早就回来了,连忙向它道谢。 “别谢我!你那个花花是个人物,根本不用我动手,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哦?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手段不是一般的高!你还是离他远点吧,不然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 安月桐听了此话反倒很高兴,叶寻花有了能应付突发状况的实力她比谁都高兴。 为了保障陈氏兄妹的安全,叶寻花又增派了两个士兵负责他们的安全。 过了几日,有消息传来,说附近的州县有饥民暴乱。 当下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州府县衙不但不放粮赈济灾民,反而增税加赋,横征暴敛,终于导致民众暴乱。 郓城县相邻的几个州县须城、中都、寿张、济州、巨野,以及北边较远些的阳谷、东阿、平阴、齐州、高唐,都有不同程度的扰乱。 大量的饥民开始涌入郓城县,街面上到处都是面黄肌瘦的人群,治安状况迅速恶化。 刘县令和叶寻花、杨千里等人紧急商量,只能暂时关闭城门,阻止饥民的继续涌入,同时开仓放粮,舍粥赈灾。 听说郓城县放粮救济灾民,更远处的灾民也闻讯开始向郓城县而来,导致郓城县城外面到处都是灾民,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刚开始的时候,县衙里的人在一队士兵开路保护下,还能将熬好的粥推到城外的赈济点。 饥民们还能在士兵的吆喝之下排队领粥,后来随着饥民人数的不断增加,几大桶粥已经不够分发到每一个饥民的手中,于是开始了拥挤和争抢。 到最后演化成只要粥车一出城,就会被大量的饥民包围,人们一哄而上抢夺粥车上的粥,士兵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 于是舍粥的行动只好暂停,但这样一来激起了饥民们的愤怒,他们在饥饿的驱使下开始撞击城门,想要冲进城里去。 如果再不想出对策来控制局面,一场暴乱势所难免。 “叶大人!粮库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都不够维持全城百姓十天的量,而城外的饥民成千上万,若是被他们冲进城里来,局面根本无法控制!” “即便是他们冲不进来,十天以后,我们也没有粮食可吃了,还是一样要被饿死。” “你快想个办法吧!” 叶寻花坐在椅子上,也在苦思对策,这种情况他可没有遇上过,他也没有能凭空变出粮食来的本事。 “县尊大人,此事容我再想想,明天给你回复。” “叶大人!那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想出解决的法子来呀!” 叶寻花郑重的点了点头,闷闷不乐的回了家。 这一段时间他在家里的后院专心研究车床车制零件,想要做一把微冲出来,没大理会外面的事,没想到事态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第71章 临阵退缩者,斩! “花花,怎么不高兴?” 安月桐见叶寻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关心的问他。 “唉!现在城中的粮食不多了,仅够百姓十天之用,城外是大量的饥民,以草根、树皮为食,再这样下去,必生民乱!” “你是不是没办法了呀?” 安月桐歪着头看着他。 “谁说的?我打算让他们到梁山泊里去捕鱼,给他们配置渔船渔网,也能迁延一段时日。” “这个办法可以一试,不过恐怕无法解决数万人的吃饭之事。” “能拖一时算一时吧,现在到处都缺粮食,就是借也借不来。” 叶寻花愁眉不展,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我倒有一个办法,你想不想听?” 安月桐不忍心见叶寻花这副忧愁难受的样子。 “太想了!你快说!” 叶寻花一听安月桐有办法,立刻来了精神。 “我们修道之人,在修炼之初,为了参悟大道天机,有时候需要连续数日甚至数十日不饮不食。” “如此一来就需要服食一种名为‘辟谷丹‘的丹药。只要服用了辟谷丹,即便是一个月不食也饿不死人。” 叶寻花听了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反倒皱的更紧了。 “这辟谷丹好是好,可是哪来那么多的数量,这可是需要数万枚才能解决问题的。” “用不了那么多,只需每天将三十到五十枚掺入水中,每人喝一碗,就能让数万人一日不饥,按照一个月的量来算,大约需要一千余枚就够了。” “一千多?那得炼多长时间?” 叶寻花也知道道家炼丹不易,动辄一个月,甚至还有半年一年的。 “辟谷丹是寻常丹药,炼制时间不长,三日就可出炉。只是所需原料数量过于庞大,光是收集起码也得七天。” “三天加七天就是十天!城里的人没问题,城外就难说了。”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如果材料收集不力,可能还会延长。” “那就辛苦你了!我在这里尽量想办法,看看还有没有潜力可挖。” 安月桐知道事态紧急,翻身骑上乖乖鹿腾空而起,很快就在天空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不见了。 叶寻花也不敢怠慢,连夜去找刘县令,让召集所有的衙役、巡检、甲长来开会。 这些人大半夜的被叫起来也没有怨言,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可是关乎全县百姓生死存亡的大事! 叶寻花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于是简明扼要的说了几点。 一,马上把县城里所有的粮食集中起来,特别是粮商和大户人家的,按照议价的方式收购或是借用。 必须做到完全彻底收归公有,对于不服从命令者,一律戴枷示众,不给饭吃。 二,所有的公职人员将一日三餐减为两餐,每一餐定量供应,按照平时份量的七成供应。 城里的人按照人口也是定量供应,供应量按平日的五成。 三,积极开发副食品,像什么榆树叶、桑叶、茅草根茎还有野菜,以及田鼠、麻雀、蛇等等,但凡能吃的都可以拿来食用。 对于城外的灾民也拿出了几点方案。 一,组织年轻力壮的人去梁山泊里捕鱼,为他们提供渔船渔具,所得鱼获按需分配。 二,开辟救济绿色通道,优先给老弱妇孺提供食物。 三,设立医疗救助点,为灾民提供药物和治疗。 四,成立治安巡逻队,对作奸犯科者严惩不贷。 叶寻花说完,让大家发表意见。 刘县令思索片刻,提出了一个疑问:叶县丞这些对策很不错,不过都是节流之策,也就能拖个十天半月的,到了以后粮食吃完了,又该如何? “这个倒不必担忧,我已派人去他处筹粮,预估十天左右就能回返。” 众人听了这话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纷纷献计献策把计划制定的尽量周到详实。 叶寻花见气氛上来了,让杨主簿把计划内容记录下来,安排相应的责任人,等明天一早就落实执行。 等到一切安排就绪,天已微微发亮。 刘县令把叶寻花偷偷拉到一边,问他派谁到何处筹粮。 要知道附近的州县都在闹粮荒,不可能会借给你粮食的。 叶寻花想了想,只好说是夫人亲自去的,去京城找小王爷赵菱,还有国师钱云鹤。 刘县令这才放了心,所找的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借点粮食应该不成问题。 大家伙儿在一起吃了顿饱饭,马上就按照各自的任务忙活去了。 叶寻花负责带队给灾民们安排渔船下水捕鱼。 他带领着一队巡逻士兵,打开城门走了出去。 城外的灾民见城里有人出来了,呼啦啦都围了上来。 叶寻花见人群越围越多,连忙站在马背上,大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是本县县丞叶寻花!今天来此就是帮大家度过难关来了!” 灾民们听说来了个县丞,都想听听他说的什么。 叶寻花继续道:“现在大家可能都饿着肚子,县令大人是忧心如焚,派我带领大家去南边的梁山泊捕鱼,只要捕到鱼,大家就不会挨饿了!” 灾民们听完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有人担心捕不到鱼,也有人害怕这是官府的诡计,想把他们骗到水里淹死。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统一不起意见来。 叶寻花见有一些人跃跃欲试,赶紧趁热打铁:“大家与其在这里挨饿,不如去碰碰运气,这梁山泊里的鱼据说很大很肥,我带大家去看看吧!” 灾民里一个壮汉站出来道:“大人,我们没有渔船渔网,如何捕得到鱼?” 叶寻花见有人出头,这就好办多了。 于是问这个壮汉:“这位壮士如何称呼?哪里人士?” “俺是据此八十里地之外孟村的,俺叫孟大强!” “原来是孟壮士,现在县衙已经替大家准备好了大小渔船一百多只,上面渔网渔具应有尽有,孟壮士可挑选出两千青壮上船捕鱼,捕到的鱼都归你们所有!” “好!俺就信你一次!” 孟大强找个高点的地方站上去,对周围黑压压的人群喊道:“会捕鱼的!年轻力壮的!都跟着我去梁山泊里面捕鱼!” 周围的人就站出许多来,愿意跟着一起去。 叶寻花粗略一看,估计有五六千人。 心想这些人虽然超出所需人数太多,不过可以让他们三班倒,这样就能引流出不少人去,对县城的压力就能减轻不少。 “走吧!大家都跟我走!” 叶寻花在兵士的护卫下骑马先行,后面跟着五六千青壮。 随着队伍穿过灾民人群,更多的人加入进来,还有一些老弱跟在后面,期盼着若是打上鱼来也能分一杯羹。 众人行了约摸十多里地,渐渐看到青青而茂密的芦苇。 芦苇的远处波光粼粼,正是浩渺无际的八百里水泊。 沿着水边走了没多久,就见一艘艘渔船停泊在近岸处,数量足有一百多。 再远一些的水面上,是水师营的战船,如今也带上了渔网渔具,临时用来捕鱼解决燃眉之急。 同时也作为护航船队,防止被梁山的人抢夺鱼获。 现在的梁山正趁着这场动乱在攻城略地,到处占领地盘。 无数的灾民就是最好的兵源,只要说城里有东西吃,他们就会没命的去攻城,在饥饿面前,连死亡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很快,宋江带领着三十多员大将就占领了京东西路和河北路的几十个州县,并有逐渐向西威胁京师的迹象。 朝廷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下令附近的州县派兵平息叛乱,但燎原之势一旦形成,岂是那么容易扑灭的。 宋江一路所向披靡,攻城陷地所获无数。 此时辽国又联合西夏对宋国进犯侵扰,朝廷只能派禁军先去边境抵御入侵。 由于地方厢军的战力不强,导致无法遏制宋江的梁山兵锋,使其愈发猖獗。 叶寻花早就在每艘渔船上都安排了一名精于捕鱼的渔民,为的就是指导这些灾民如何捕鱼。 只要能打上鱼来,挨饿的情况马上就能解决,灾民的情绪就会稳定下来。 叶寻花吩咐孟大强,让他甄选出一百多个队长来进行管理,每艘渔船上最多能上十个人。 其他的人在岸上等候轮班,每艘渔船只要网够了船上之人的所需就可返航,让下一批人继续捕鱼,如此往复。 等在岸上的人也可以在浅水区捕鱼或是钓鱼,叶寻花给他们提供鱼钩鱼线,鱼竿就地取材,找根树枝就行。 孟大强很快就选出来一百多人,大多都知道怎么撒网捕鱼,这些人又分别找出八九个人作为队员,第一批次登上了渔船。 在水师营的带领下,渔船驶入了浩渺的梁山泊,开始撒网捕鱼。 也许是不熟练的缘故,刚开始的时候,一网下去收获很少,有的甚至一无所获。 突然大片的水鸟从四面飞临,落在附近的水面上,有的竟钻入了水下。 然后渔船附近的水里出现了成片的鱼群,有的甚至跃出水面。 这时候一网下去,拖上来满满的都是鱼,一条条活蹦乱跳,煞是喜人。 每艘渔船上都收获颇多,人们欢声一片。 叶寻花明白了,这些突然出现的水鸟一定得到了安月桐的指示,让它们帮助人们捕鱼,这才飞来驱赶鱼群,让灾民们收获满满。 捕到鱼之后渔船即刻返回,换上另一批人。 从船上下来的人一个个喜气洋洋手里拎着好几条大鱼。 这些鱼够他和自己的家人吃一天的,总算不会饿死了。 水师营一边警戒一边也撒网捕鱼,所得的鱼全部分给岸上的老弱妇孺,让他们也不至于挨饿。 经过了一天的适应,捕鱼之事终于走上了正轨,各项操作有条不紊,所得鱼获能解决近万人的需求。 城外的救济绿色通道也已经开启,马车拉着一桶桶熬好的杂粮野菜粥在固定的几个点发放,优先照顾老弱病残,青壮之人排在最后。 医疗救助队在城门口附近给灾民看病诊治,都是城里有名望的老大夫。 维持治安的巡逻队由三个巡检各带领一百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张弓搭箭利刃出鞘,戒备森严。 一旦发现不法之徒立刻予以缉拿,严重的当场处决,轻微的鞭笞以儆效尤。 由于有了食物,灾民们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也愿意配合官府的安排。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五天,第六天渔船继续在梁山泊捕鱼,由于近处的鱼都捕的差不多了,只好向中间水域靠近。 然后有些渔船就越过了中间的水域,跑到了梁山负责的地段。 梁山方面一直有负责巡逻警戒的快船在附近游弋,见郓城县的渔船过了界,就上前来驱赶。 渔船上的灾民正捕鱼捕的痛快,见是一艘小艇,哪会放在眼里,高声喝骂让对方滚开,不然用大船撞翻你! 梁山上的人见对方不听劝告,只好回去禀报了留守在山寨的晁盖。 晁盖一听就不干了,小小的郓城县欺人太甚! 上次你们毁了我们五艘战船的账还没算,今番又来过界挑衅,不给你们点厉害尝尝,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于是立刻点将派兵,将看守山寨的几百个喽啰让朱贵和伤势初愈的张顺带领着,分乘三十艘战船前来拦截。 水师营的官兵很快就发现了梁山战船的身影,赶紧招呼渔船后撤。 可是渔船上的人并不在意,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临近,依然沉浸在捕鱼的快乐里。 很快十几艘越界的渔船就被梁山战船团团围住,在弓箭的胁迫下乖乖被拖走了。 有几个妄图反抗的被射杀当场,其他人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郓城的人听着,这是对你们的一次小小惩戒,以后要是再敢越界,一律格杀勿论!” 由于理亏,水师营没敢还击,当初县丞大人可是下了死命令,不许越雷池一步,否则严惩不贷! 水师营只好收拢渔船回到岸边,派人到城里去给叶寻花报信。 叶寻花听完沉默片刻,然后掏出些银子来给那个送信的士兵,让他把这些钱转交给渔船上那些被杀被掳走之人的家属,说自己会亲自去梁山交涉,把人给要回来。 到了傍晚,叶寻花周身收拾齐整,把三个巡检队和一个巡逻队都集合起来,总数有四百多人,然后一起带到了水师营。 水师营的官兵一百余人早就接到了命令,让全体做好战斗准备。 叶寻花登上了山东舰,让所有的士兵分乘十艘战船,在夜幕的掩护下直扑梁山。 船上所有的灯火全部熄灭,用夜鸟的叫声进行联络。 行至半夜,前方隐约显出了梁山巍峨的轮廓。 叶寻花取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山下的值守情况。 只见黑沉沉的岸边,几只松油火把在“哔啵”的燃烧,旁边一所小木屋外,一个哨兵正在打盹。 叶寻花发出指令让全体停下,一连串的鸟鸣声响起,船队缓缓停了下来。 他带着卜得志、雷震和几个巡逻队的士兵,乘坐一只小舢板悄悄划向了岸边。 在一处芦苇茂密的地方弃舟登岸,叶寻花在前,其他人紧紧跟在后面,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叶寻花来到那个哨兵的身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拖到了一旁。 “别动!也别出声!不然这把刀子马上要了你的性命!” 哨兵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匕首,连忙眨眼睛。 “说!山上啥情况?有多少人?几个首领?今晚的口令是啥?” 叶寻花松了捂住哨兵的手,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哨兵犹豫了一下,你刚才说不让我出声,否则就要了我的命,现在又来问我,那我出声还是不出声? “快说!不然要你的命!” 哨兵听了这话才敢开口:“大人,现在山上还有五百余众,由晁天王统帅,手下是朱贵、张顺还有呼延绰。” “嗯,上山的路有几道岗哨,口令是啥?” “三道岗,口令是:替天行道!” “如果我发现你有半点假话,把你的脑袋割下来当蹴鞠踢!” 哨兵连说不敢,乞求饶命。 叶寻花让手下把他手脚绑了,嘴里塞了一块石头,又用布条勒住了嘴,这才把他塞进一旁的草丛里。 木屋里还有一个哨兵在睡觉,也被如法炮制。 解决了两个哨兵,叶寻花让卜得志给船上发信号。 卜得志举起火把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告诉船队迅速靠岸。 山东舰上的江锋看到发来的信号,命令战船全速靠岸。 山东舰由于吃水较深,停在离岸一百米远处,火炮口瞄准岸上,随时准备火力支援。 九艘战船几乎同时靠岸,士兵们迅速下船集结。 叶寻花看着黑压压的士兵,做了一个简短的战前动员。 “弟兄们!水泊梁山紧靠我们郓城县,一直在威胁着我们的安全,可以说是我们的心腹之患!” “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弟兄们!为了全县百姓的安危,也为了我们的家人安全,我要你们奋勇杀敌,一马当先!” “杀敌有功者,赏!” “临阵退缩者,斩!” 第72章 青铜摄魂铃 “出发!” 叶寻花一声令下,当先走在了前面。 他一路上连摸三道岗哨,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梁山的聚义厅前。 四百多个士兵弯弓搭箭,对准了梁山喽啰的营寨。 叶寻花站在院子中间,见一切尽在掌握,遂朗声叫道:“晁天王何在?还请出来一见!” 这一声顿时就把睡梦中的梁山人惊醒了。 谁呀?这么晚了还大呼小叫的,怎么听着来者不善呢? 晁盖连忙穿衣出来,手里拎着一把大刀。 就见院子里站着四五个官兵,当先一人一身紧身打扮,胸前斜挎着一支黑乎乎的铁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四周都是士兵,连房顶上也站着人,手里的弓箭已上弦,随时会引弓射箭。 “你是何人?竟敢夜闯梁山,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晁盖色厉内荏,明知大事不妙,却依然硬抗到底。 “我乃郓城县衙县丞叶寻花,来向晁天王借点东西!” 此时朱贵、张顺还有呼延绰也闻声冲了出来,却被士兵的弓箭逼的不敢动弹。 他们知道,若是不想变成刺猬,最好还是不要乱动。 营寨里的喽啰们也醒了,赶紧穿衣拿兵刃往外跑,一看身处官兵的包围之中,也是不敢乱动,拿着兵刃等候头领的命令。 “借东西?不知叶县丞想借什么东西?” “粮食!把你梁山粮库里的粮食都给我送下去。” “可以,不过你得凭本事来拿!先胜了我手中的大刀再说!” “晁天王,让我来会会他!” 铁鞭呼延绰手举铁鞭窜了出来,他早就看这个叶县丞不顺眼了! 叶寻花把微冲一抬,一个点射,正中呼延绰的右手腕,就听“当啷”一声,铁鞭落地,呼延绰捂着手腕惊疑不定的看着叶寻花。 “竟敢偷放暗器!” 晁盖怒吼一声,大刀一摆上前来攻。 又是一声轻微的脆响,晁盖的大刀断为两截,他顿时呆立当场,什么暗器这么厉害?竟然能打断我这百炼精钢。 “晁天王!别愣着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叶寻花催促晁盖。 晁盖傲然挺立,根本不为所动。 叶寻花知道不动点真格的晁盖是不会屈服的。 于是用微冲的枪管指着张顺的额头道:“我数到三,若是还不缴械投降,就送他归西!” 张顺的脸都吓白了,他之前可是见识过叶寻花那柄手枪的厉害,到现在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呢! “晁大、大哥!要不你就听他所言,免得招致祸端……” “闭嘴!我梁山没有贪生怕死之人!” “一。” “晁天王!你不能让兄弟白白送死啊!” 晁盖面色难看,实在是看不起张顺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二!” 叶寻花这个死神的脚步又近了一步。 张顺眼瞅着叶寻花的微冲指向了他,赶紧给晁盖跪下了。 “天王!你就真的见死不救吗?” 晁盖气的一跺脚,指着张顺的鼻子骂道:“你个怂种!你的骨头哪里去了?” “三……” 叶寻花的话音未落,张顺赶紧朝着叶寻花拜伏下来:“叶大人!别杀我!我愿意归顺你们,这就带着你们去粮库取粮食!” 晁盖一听怒目圆睁,戟指着张顺:“你、你不是我的兄弟!” 张顺怨恨的看了晁盖一眼:“你见死不救,不配当我的……” 话未说完,就觉得后心一凉,一截刀尖从心口突了出来。 他艰难的回过身去,只见朱贵一脸怒容的盯着他:“既然你归顺了朝廷,就不是我们的兄弟了,但愿你在阴曹地府能做个有骨气的鬼!” 张顺目光呆滞,不等朱贵拔出刀来,就已气绝身亡。 叶寻花把微冲又指向了朱贵。 “晁天王,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弟兄们一个一个的死掉吧?” 朱贵把刀拔出来在靴底擦了擦,指着叶寻花道:“别为难我晁大哥,有种咱俩单挑!” 叶寻花道:“我敬你是条汉子!可以和你单挑,你若赢了我,我马上带着我的人退出梁山,并承诺永不与你为敌!” “我若是输了,也是如此!不过你不能用暗器!” 朱贵觉得自己胜算很大,叶寻花看上去有些文弱,只要不用暗器,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 “晁天王,这位朱贵兄弟能代表梁山不能?” 晁盖有些犹豫,朱贵虽有些勇武,但在三十六个兄弟之中几乎垫底,虽说这个叶县丞看上去是个文官,但有句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如果万一朱贵输了,退出梁山倒也没什么,可是这永不为敌就不好说了。 难道任凭他们占着梁山不来攻打收回? 见晁盖犹豫,朱贵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冒失了,虽说自己是梁山众兄弟中的一员,但排座次的时候却排在末尾,万一一个失手,岂不坠了梁山的名声! 罢了罢了!我就是舍了自己的名声不要,也不能让晁天王为难! “那个,这位叶县丞,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这番比试,你若输了退出梁山,我若输了,任杀任剐,与梁山无关。” “那我们就没有比试的必要了,我直接杀了你不就完了?” 叶寻花本想着既要占了人家的山寨,又要让人家说不出别的来,这才同意和朱贵的赌约,谁知道朱贵又变卦了,那我还和你赌啥?直接一枪撂倒完了。 朱贵脸上带着尴尬,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挑战。 晁盖见朱贵为难,心里顿时暗骂自己,朱贵再不济也是自己的兄弟,人家为了梁山不惜生死相搏,自己却去担心胜负成败,简直没有一点义气! 即便是朱贵输了又能怎样?大不了梁山不要了,去别的地方发展势力。 现如今公明哥哥正在河北路攻城略地,那里的环境也不逊色这里,如果能成就一番霸业,整个天下还不都是梁山的! “朱贵兄弟!哥哥我支持你!大胆的去拼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晁盖哥哥!兄弟我一定豁出命去!” 叶寻花赶紧出言打断了他们:“别磨磨唧唧的了,再不动手天都亮了!” 朱贵脸一红,提刀冲了上来。 “叶大人当心!” 卜得志等几个都头都没见过叶寻花出过手,只知道他是一个文官县丞,怎么就敢和这些悍匪单挑呢? 叶寻花一看朱贵的速度和招式,就知道这个人不行,下盘不稳,脚步虚浮,身形涩滞,招式更是没有后招变化。 难怪在梁山排在了底子号,不是没有原因的。 叶寻花把微冲从肩上摘下来,一个侧身滑步,搂头就向朱贵砸去。 朱贵一刀劈空,想着回身一刀把叶寻花斩为两段。 忽觉得脑后生风,急忙躲闪,就听到一声闷响,后脑勺子疼,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叶寻花一招就把朱贵砸倒在地,直接昏迷不醒。 他对晁盖一挑下巴:“晁天王,愿赌服输!” 晁盖没想到朱贵如此不济,都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 他把半截大刀往地上一掷,吼了一声:“走!” 过去抄起朱贵,夹在腋下,大步朝山下走去。 呼延绰见状也知道大势已去,招呼手下的喽啰跟上,几百个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叶寻花吩咐卜得志暗中派几个机灵的跟在梁山人后面,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走远,或是去了哪里,必须打探清楚再回来禀报。 然后命令雷震、焦东等人安排岗哨加强警戒,其余的士兵进营帐休息,等到天亮了再搜查全山,找出存粮之处。 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叶寻花也抽空打了个盹,这一天天的累的够呛,真是官做的越大身上的担子越重。 天刚放亮,叶寻花就起来了,让士兵们简单的吃了点随身携带的东西。 接着全体搜山,务必要找到粮食的存放地点。 其实存放粮食的仓库并不难找,山脚下有两处,半山腰有一处。 叶寻花的意思是借找粮食看看梁山还有没有隐蔽的小金库。 毕竟梁山经营多年,在宋江上山之前就是个贼窝,劫掠四方,为祸一时。 果然士兵们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发现了大量的财物,光是成箱的金银就有百箱之多。 另外还有古玩字画、金珠玉器、珊瑚玛瑙,还有一些叫不出名的奇珍异宝。 叶寻花和几个都头看得眼花缭乱,想不到一个梁山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公子,公子!” 叶寻花正拿起一件玉马观看,耳边想起了金莲的声音。 他往山洞里面走了几步,低声问道:“怎么了?” “公子,那件青铜的铃铛!” “铃铛?” 他又走回去,看到在一堆玳瑁、珍珠的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铜铃。 伸手拿起来一看,入手有些重,铜铃上雕刻着一个鬼王的图案,头生独角,怒目圆睁,正在吞噬一个小鬼。 正要问金莲这个铜铃有何特异之处,却见卜得志、雷震、焦东把目光都看了过来。 “你们几个过来!” 他招呼了一声。 卜得志等人连忙走过来。 “叶大人有何吩咐?” 叶寻花用下巴指了指箱子里的珍珠。 “每人抓一把给家里的孩子玩。” “这……” “赶紧的!等会儿登记造册就不能动了。” 卜得志几个人这才各抓了一大把,笑着放进了怀里。 叶寻花把手里的铜铃晃了晃,铜铃发出一声脆响。 “这玩意挂在我那大白马脖子上正好!” 说完收了起来。 几个都头见他只是取了一个不起眼的铜铃,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走吧走吧!把这里的东西全部登记,然后封存,等以后再交归库府。” “现在的头等大事是粮食,赶紧运到县城,不然都顶不住了!” 叶寻花见梁山泊里还停着几十艘战船,让全部开回去。 正好可以用来装载粮食,足足装了二十船。 有了这些粮食起码可以多坚持一个月,等到吃完下一茬作物也就到了收获季节,灾荒就能度过去了。 这是安月桐走后的第八天,没想到粮食的问题解决了。 留了一个大队的人在梁山上守备,其余的人和船马上返航。 叶寻花站在山东舰的舰首,看着波光潋滟的水面,耳边却传来金莲的诉说声。 “这件铜铃被称为摄魂铃,专擅拘摄人的灵魂,让人俯首听命。” “这么神奇嘛?那我的灵魂怎么没有被摄去呢?” “那你滴一滴血到鬼王的嘴里试试。” 我又不傻,干嘛以身试险? “你是怎么知道这是摄魂铃的?” “当然是感觉到的,我本身就是魂魄。它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它不会把你也摄进去吧?” 叶寻花还真有点担心。 “要是用法力念动咒语,我就难逃厄运!” “那摄进去的魂魄还能放出来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叶寻花想这个问题可以问问安月桐,她应该知道。 船队行了小半日,终于回到了郓城。 叶寻花派人给刘县令送信,让他组织人手来搬运粮食。 很快,大批的人马就从城里赶了过来,除了衙役其他人都是自愿来的。 人们把粮食从船上卸下来装到马车上,再运到城里的库房。 看到一下运来了这么多粮食,人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干的是热火朝天。 刘县令也是喜上眉梢,没想到叶寻花的能力如此之大,竟然把梁山上的粮食抢来了。 “叶大人,你说梁山会不会来报复咱们?” “应该不会吧,他们二当家的同意把梁山让给咱们了。” “啊?那晁盖竟然会让出梁山?叶大人手段非凡!” 刘县令不用猜也能知道,好好的地盘谁会拱手相让,一定是用了非常手段。 “哪里哪里,都是刘大人指挥有方,我也就跑跑腿罢了。” 叶寻花非常谦虚。 刘县令听了一笑,这事你根本就没有和我商量,再说我也指挥不了你啊。 不过在功劳面前不争不抢,反而把功劳让给上官,这份处事能力、为官之道可不是一般的强。 当天晚上,刘县令设宴慰劳在这次抢粮行动中的有功人员。 大家都喝的很尽兴,气氛融洽,上下一心。 叶寻花的威望已经彻底树立起来了,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不再是那个依靠小王爷赵菱的关系户,而是一个敢想敢干、杀伐果断的权臣。 第二天,赈灾救济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捕鱼队依然去梁山泊捕鱼,这回不用担心梁山的人来阻挠了。 那十几艘被抢了的渔船和人员也被解救出来了,他们现在伊然成了船队的领头人,管理着船队的日常工作。 舍粥队也改善了粥的质量,里面的粮食增加了许多,减少了野菜的配比。 同时,供应时间相应的延长了,使城外的灾民安定下来,不再因为饥饿而滋事生非。 叶寻花又派人在空地上搭建简易的帐篷,伐木为柱,上面覆盖树枝树叶,能遮挡日光。 今年雨量特别稀少,倒是不用担心灾民们被雨淋到。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难关很快就会过去,最多一个月,这次的危机将烟消云散。 叶寻花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遍地的灾民,不禁感叹在古代还真是人不如草,生命之卑贱,之脆弱,经不起一场风雨飘摇。 这些都源于低下的生产力和落后的科技,要想使一个国家强大兴盛,必须大力发展科技! 看来必须尽快建立相关的教育体系,培养这方面的人才,让他们用先进的技术来改善民生,从整体上推进社会的进步和发展。 想到这里,一个计划已经在叶寻花的脑海里酝酿而成。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 他转身下了城楼,回到县衙起草了一份草案,然后让刘县令过目。 “这是?” 刘县令根本跟不上叶寻花的思维方式,不知道他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刘大人,这是一个强国兴民发展规划,是功在千秋之大业,我想在我们郓城县做个试点,然后再推广到全国。” 啥意思啊? 我咋还听的半懂不懂的呢?啥是发展规划?啥是试点推广的?好好的一个人咋突然不会好好说话了呢? 刘县令疑惑的看着叶寻花,怀疑他是不是中了邪。 叶寻花也意识到自己有点着急了,把很多现代词语给秃噜出来了。 他只好把自己的规划用当下的语言又重新讲解了一遍。 “哦!原来是兴办学堂啊,这事我支持!为朝廷培养人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官员政绩的一部分。” “这事你看着办吧!本来这种事情就是属于你县丞的管辖之内,不过银钱方面有些拮据,这个你得自个儿想办法。” “谢县尊大人支持!我这就安排下去,至于银钱方面我自有办法,保证不会亏空县里的银库。” 他想到了梁山上那个小金库,登记册还在自己手里,正好用来办这件事。 说干就干,他找来礼房的隋押司,让他起草一份告示张贴出去。 内容就是招收对天文、地理、物理、化学、数学、机械、工程等方面有专长的人,年龄不限,出身不限,为奴为仆的可以为其赎身,待遇优厚,一天三顿饭管够,并且顿顿有肉! 第73章 先让他们饿上三天 告示一经张贴出去就引起了轰动,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句“顿顿有肉”。 在这个食物匮乏的时期,别说顿顿有肉了,就是十天能吃一顿肉都是奢侈。 于是前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把用来当做报名处的叶寻花宅院挤了个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叶寻花没想到这郓城县不大能人却不少,竟然有这么多的科学技术人才。 可是等到一询问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很多人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听说你懂的农田水利?” “对!我种了二十年的地!” “请问什么是勾股定理?” “哈哈,屁股腚沟也讲理?” “石灰石遇到水会发生什么反应?” “会,会喝了它!” 折腾了一上午,一个有用的人才也没招到。 叶寻花一看这样可不行,马上改变了招聘方式。 凡是来报名的一律交一斤黍子,也就是黄米。 凡是被录取的,可以领到十斤黍子。 这样一来那些怀着侥幸心理想蒙混过关的人就得掂量掂量了,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到了下午,前来报名的人就少了九成,只有那些确有真才实学的人才敢来一试。 一天过去,只招了三人。 一个是当地有名的风水先生孙半仙,一个是会建桥铺路的高师傅,还有一个是个女的,精通养蚕缫丝的朱寡妇。 朱寡妇一个妇道人家本来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可是架不住肚子饿啊。 在生存面前,除了大是大非,一切都可以被忽略。 叶寻花之所以录取她,一来看中她的缫丝手艺,可以为以后的纺织工业出力。 二来也有解放妇女的思想在内,让朱寡妇做个时代楷模,引领先进的理念思潮。 孙半仙虽说是个风水先生,但他对天文、地理、地质、水文方面有独特见解,将来修坝筑堤少不了他。 高师傅就不用说了,城乡建设发展离不开这样的人才。 为了怕只有三个人的学堂尴尬,又特批了陈修文兄妹俩一同学习,这样五个人的学堂也算初具规模。 当然这才是公开招生的第一天,还有许多人没得到消息,估计三天报名时间到了,怎么也得有十几个人吧。 叶寻花是这样打算的,等到人员招够了,就集中拉到梁山上去培训进修,在梁山建立一个大型的科研基地,研究制造较为先进的生产机械。 比如建筑、运输、纺织、食品、国防等各行各业。 是时候把蒸汽机造出来了! 有了蒸汽机,就可以造汽车、造轮船、造火车甚至飞机。 叶寻花畅想着以后美好的前景,到时候就可以和安月桐开着房车到处旅游了。 今天是安月桐走了的第九天,再过一天,也就是后天,安月桐就应该回来了。 到时候她回来一看见粮食问题解决了,会不会对自己赞赏加崇拜呢? 第二天中午,终于又招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师从鲁班门的戴一眼,一个是从军械监退下来的李铁锤。 戴一眼之所以叫这个名,就是因为无论什么木料,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能做什么东西,不带有一点误差。 李铁锤人如其名,在锻造铁器方面淫浸多年,手艺精湛,要不是因为得罪了上司,也不会解甲归田。 叶寻花对这两个人都比较满意,特别是李铁锤。 他把手枪拿给李铁锤看,李铁锤很快就把手枪拆卸成了一堆零件。 然后仔细研究一番,闭着眼又把手枪组装起来了。 说自己也能做出来,只是需要时间。 “那这个呢?” 叶寻花又把微冲放在李铁锤面前,这回李铁锤拿过来看了看,闭着眼就把微冲拆了。 “小李啊,有你的!” 叶寻花的老毛病又犯了。 就在这时,门房进来通报,说卜得志来找老爷,好像有急事儿。 叶寻花赶紧出来,就见卜得志一脸的汗。 “叶大人!不好了!城外,城外来了好多人!” “小卜啊,镇定点!这些人是不是来报名的呀?” “这个,我倒不清楚,要不您亲自去看看?” 叶寻花跟着卜得志来到城头,抬眼往远处一看,就见尘土飞扬之中,无数的人正朝着郓城县城涌来,犹如一排排翻腾的人浪。 “这好像不是来报名的吧?” 卜得志嘟囔着。 当然不是了! 这是大批的灾民,数量比城外原先的灾民还要多出数倍,差不多能有十万人! 叶寻花放下单筒望远镜,心里哀叹一声,咋整? 很快,大批衣衫褴褛的灾民铺天盖地就到了城下。 他们从原先的灾民手中抢夺食物和衣服,霸占原住民的简易帐篷,殴打驱赶他们。 原先的灾民奋起反抗,但架不住新来的人多,被打的头破血流,满地打滚。 随着新来的灾民越聚越多,他们开始冲击城门,想要冲进城里来。 叶寻花仔细观察了良久,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里面的一些人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在故意捣乱,目的动机不纯。 谁会在这个灾情严重的时期趁机捣乱呢? 叶寻花首先想到的就是梁山。 梁山就是借着灾民暴乱的时机四处攻城略地,所到之处官军望风披靡。 可是自己却抄了他们的后路,把他们的大本营给占了,而且还让他们吃了一个哑巴亏,永远不能和自己为敌。 那么他们怎么会甘心吃这么大的亏,不得想办法找回来? 于是他们派人趁机混入灾民之中,鼓动灾民说郓城县有粮食,那么灾民们必然会蜂拥而至。 然后他们再趁机捣乱,攻陷郓城县城。 究竟是不是一问便知! 叶寻花找来一根长绳,把绳子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让卜得志和几个士兵拽着。 约摸了一下绳子的长度和城墙的高度,感觉相差不大,觑的一个时机,从城头一跃而下。 卜得志吓得“哎呦”一声,赶紧往城下面叶寻花跳落的地方看去,只见叶寻花临近落地的时候扯了一下绳索,登时卸去了下降的力道。 叶寻花就像一只灵活的猿猴,瞬间就抱住了一个人,抬手将那人打晕,然后摇动绳索让卜得志等人把自己拉上去。 城外的人见一个人从天而降,接着打晕了自己的同伴,好像要将其带走,赶紧来救。 却被那人三拳两脚打倒一片,叶寻花迫退来人,就觉得腰上一紧被拉了起来。 他一手搂着那个人的腰一手抓住绳子,在城墙上连续踩踏,几步就爬了一半。 就听到下面一个人高呼:“花荣!快拦住他!” 紧接着一根弓弦发出“绷”的一声,一支利箭电射叶寻花的后脑。 叶寻花就觉得瞬间被寒意笼罩,手一松马上下坠了一尺。 一支箭一下钉在城墙上,距离叶寻花的头顶不到半寸! 叶寻花转过身来,就见城下人群里站着一人,虽然穿着破烂的衣衫,却掩盖不住逼人的气势。 那人二十多岁,剑眉朗目,手中拿着一根雕弓,见叶寻花躲过了那一箭,看也不看又是一箭射来! 这一箭仿佛长了眼睛,并不射向叶寻花,却直奔叶寻花手中的绳子而去。 当叶寻花意识到对方的目标是绳子的时候,握绳的手急忙一抖,晚了!绳子应声而断! 他就觉得手中一空,身体直线下坠。 上面的卜得志等人一片惊呼! 此时,花荣的第三支箭衔尾而至,直取叶寻花的心口! 叶寻花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已是避无可避。 没奈何只好把左手抱着的那个人往身前一挡。 还好他宅心仁厚,用那人的肩膀来挡,没有用脑袋。 花荣的这一支必杀之箭一下钻进了那人的肩头。 花荣一呆,向叶寻花拱了拱手:“多谢不杀之恩!” 他自然看出来了,叶寻花放着离得近的脑袋不去挡,而是用远一点的肩膀,相当于救了那人一命! 叶寻花瞬间落地,刚才喊花荣的那个魁梧汉子已抢了上来,一拳打向他的耳朵部位。 他立足未稳,只好低头躲过,接着一个寸拳击在魁梧汉子的肘窝。 魁梧汉子浑然不觉,第二拳又打了过来,这次是勾击他的下巴。 叶寻花左手抱着一个人不方便,只好松了手双手应敌。 那个肩头中箭的哼了一声,慢慢转醒。 叶寻花发觉魁梧汉子应该是练的铁布衫,所以皮糙肉厚不惧拳脚击打。 一般练铁布衫的都有一个罩门,也就是身体最脆弱的地方,只要找出罩门所在,攻击之下不死也得重伤。 不过叶寻花懒得去试探对方的罩门,对付这种人必须采取灵活打法,不能和他硬碰硬。 他并没有急于将对方击倒,而是借着缠斗之机观察周围情况。 除了地上那个中了箭的,就只有花荣和这个魁梧汉子是梁山上的。 其他人都在一旁看热闹起哄,应该都是普通灾民。 看来这次梁山派这三个人前来捣乱,目的就是为了压垮郓城县。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还要进一步去验证才行。 叶寻花借着魁梧汉子的一个直拳后退一步,后背已经靠在了城墙上。 “且慢!我叶寻花手下不杀无名之辈,来将报上名来!” 魁梧汉子一怔,回道:“俺乃董平是也!江湖人称一直撞!” “原来是董兄弟,地上这位是?” “这是俺李俊哥哥!” “既然是你哥哥,怎么不去救治他?难道想让他流血而死?” “啊呀!都是你,忘了救俺哥哥了!” “这可不能怪我,箭是花荣射的。” 董平开始手忙脚乱的给李俊拔箭。 “董平哥哥!且慢!” 小李广花荣赶紧阻止。 这中了箭伤可不能轻易拔箭,因为箭头上都带着倒钩,如果用蛮力硬拔出来,会将肌肉撕裂,筋脉拉断,很难痊愈。 “那怎么办?” 董平看着躺在地上的李俊急的直搓手。 “先给他上金疮药吧,等回去再医治。” 花荣也没有好办法,他的箭术一流,治伤的手段却没有。 这时候叶寻花站了出来。 “这伤可不能等,耽误了治疗时间这条臂膀就废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董平急得直跺脚。 “我这有大夫,可以给他医治!” 叶寻花的这句话就好像黑夜里的指路明灯,让董平瞬间找到了方向。 “那可太好了!快去找大夫来吧!” 见叶寻花也不动弹,董平只好催他。 “你们是来捣乱的,我凭什么帮你们?” 叶寻花很认真的问董平。 董平把后脑勺挠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如何回答。 是啊,天下哪有帮敌人的道理! 还是花荣机灵,朝着叶寻花一抱拳:“叶大人休怪,只要大人给李俊哥哥医好了伤,我们马上退回去!” 这还差不多! 叶寻花对着城头上喊道:“放个吊筐下来!”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个大吊筐慢慢放了下来。 叶寻花示意董平把李俊放进去。 董平抱着李俊站了进去,对着上面喊:“好了!快拉!” 上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花荣对叶寻花说:“请叶大人下令,赶紧救治我家哥哥。” 叶寻花这才挑了挑眉毛,喊话把人拉上去。 上面的卜得志听了,让士兵往上拉人。 董平和李俊上了城头,等在一旁的随军医师马上开始医治,很快安全的取出箭矢,上药包扎起来。 随后又将二人放了下去。 看到虽然虚弱却无大碍的李俊,花荣舒了口气,再次向叶寻花表示感谢。 叶寻花淡淡的道:“好走,不送!” “告辞!” 花荣大声的招呼灾民:“都跟我回去!” 然后当先便行,董平背着李俊跟在后面。 三个人穿过人潮人海,很快就消失在叶寻花的视野里。 “我擦!上当了!” 看着一个不少的灾民叶寻花傻眼了。 这几个家伙能鼓动灾民来到这里,却没有办法让他们离去。 灾民们来了是因为这里有粮食,跟你们回去有什么?回去继续挨饿吗? 灾民们又不傻! 傻了的只有一个,叶寻花。 怎么办? 不能继续以前的方案了,若是继续舍粥会导致疯抢,舍粥的队员会有危险。 刚才捕鱼队已经遭遇到了这种情况,他们把鱼拿回来,还没下锅就被抢走了。 有一些反抗的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刚来的的这些灾民已经饿的太久了,他们脾气暴躁,动辄就会大打出手,完全不管不顾。 看来得另谋他策了。 叶寻花让卜得志放下绳子自己爬了上去,愀然不乐的回到了家中。 虽说安月桐这一两天就能回来,可是一下子多了十万灾民,辟谷丹肯定不够。 还是集思广益吧,看看别人有什么好办法。 他把招来的那五个人叫到一块儿,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大家各抒己见,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 李铁锤首先开口:“自古大灾之年都是朝廷开仓放粮,民众自己再想些办法,一起共度时艰,大人可以上奏朝廷,请求放粮赈灾。” 叶寻花摇了摇头,现在受灾的范围太大,还有梁山在其中作乱,朝廷匪乱还剿不过来,赈灾的事几无可能。 戴一眼道:“大人还是坚守城池,不再放一粒粮食到城外,他们得粮无望,三日后自会离去。” 叶寻花否定了这个提议,灾民都是同胞兄弟姐妹,怎能轻言放弃。 再看其他人,高师傅低头不语,朱寡妇眉头紧皱,孙半仙沉思良久终于开口。 “大人何不分而治之。” “怎么个分而治之法?” “城外的灾民有十万之众,约有一半是老弱妇孺,还要一半却是青壮男丁。” “这些青壮灾时是吃粮最多之人,可是在战时却是可用之兵。” “我夜观天象,见天狼犯紫微,此乃兵凶战危之兆,不出数载必有战乱。”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寻花心中一动,把孙半仙请到了西厢书房。 “大人,我观你气色有王者之相,将来必能成就一番霸业!” “孙先生,可不能乱说,容易给我招致杀身之祸。” “大人放心,这个我自会守口如瓶,不然也不会前来投靠。” “请孙先生继续说。” “大人可以将这五万青壮收归门下,练就一支精兵,届时就是如虎添翼。” “可是当下粮食如何解决?” “大人尽管去做,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 这孙半仙有点道道,竟然知道我还有后手。 叶寻花暗自点头,这个办法不错,可以把这五万人送到梁山上训练,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梁山余孽。 官员私自蓄养军队可是谋反大罪,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这就是孙半仙要求和叶寻花单独谈话的初衷。 叶寻花盘算了一下,如果把这五万青壮调到梁山上,剩余的老弱妇孺灾民还有城里的人就都有饭吃了,现存的粮食足够支持一个月的时间。 至于这五万人的吃饭问题只能等安月桐的辟谷丹了。虽说数量可能不够,但可以想其他办法啊。 可以继续捕鱼,狩猎,养殖家畜家禽,采摘树叶野菜。 怎么也能度过这个难关。 叶寻花计议一定,接受了孙半仙的一个建议:锁城三天,让城外的灾民饿上三天! 第74章 饮之不饥神仙水 第十天的时候,安月桐准时回来了。 当时叶寻花正在给七个学员授课,讲的是初中物理和化学。 “这个牛顿是哪个州的?” 孙半仙很欣赏这个姓牛的,懂得真多。 “欧洲。” “欧洲?是不是婆罗洲那边?” “不是,应该是柱洲。” 戴一眼一听,道:“株洲虽有些远,属于荆湖路,但此人才学甚高,若有机会,不妨将其招收过来。” 李铁锤也随声附和:“对对!还有那个拿被儿,也一并收了。” “拿被儿?” 叶寻花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就是造出来炸药的那个!” 原来是诺贝尔! “行,有机会都收了!” 叶寻花敷衍着,猛一抬眼,就看到安月桐正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他强忍着上去抱一抱的冲动,向众人隆重介绍:“这是你们的师娘,鼓掌!” 众人一起起立,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师娘! 然后热烈鼓掌。 安月桐瞅了叶寻花一眼,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这里面除了陈氏兄妹年龄不大,其他人可都有一把岁数了,尤其是孙半仙,都六十多了。 不过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叶寻花能给他们传道授业,她这个师娘也是当仁不让。 “好了!暂时休课,我和你们师娘有重要的事要谈。” 叶寻花开始往外撵人了。 等众人出去后,他把门掩了,凑到安月桐面前,就要先亲一个。 安月桐可放不开,伸手挡住了他嘟起来的嘴。 “这么些天不见,难道你不想~我?” 叶寻花只好在她手心亲了一下。 “自然是想的,不过现在大白天的,况且还有正事没说呢。” 安月桐俏脸微红,这个叶寻花想亲热也不分场合。 “哎呀!我的教主夫人,啥是正事儿?咱俩在一起就是最最正的事儿!” “好了,别油嘴滑舌的了,咱俩的事儿晚上再说。” “是!教主!” 叶寻花立定敬礼。 “辟谷丹我拿来了,数量是之前的双份。” “啊!这么多?” “为了这事我跑了一趟终南山,找到我师父求助。师父听说是为了救济灾民,亲自开炉炼丹,这才多了一倍。” “你不是说你师父将你逐出师门了吗?” 安月桐眸子里一暗。 “虽说师父不认我这个徒弟了,但她永远是我师父。” “这里有几颗精炼辟谷丹,服了可以一年不食,你要不要服用?” 叶寻花想了想,还是接过一颗来吞了下去。 当下正值多事之秋,随时都会面临生死考验,不用吃饭无疑能节约很多时间,省却不少麻烦。 虽然吃饭是人生一大乐事,那也得分什么时候。 再说时间只有一年,一年以后还是能大块朵颐。 “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城外的灾民服用这些辟谷丹?” “三天以后。” “三天以后?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有个计划……” 叶寻花把孙半仙的计划说了一遍。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反而饿他们三天呢?” “这属于心理学的范畴。” “又说让人听不懂的话!” “那我说能听懂的,我想你了!想一亲芳泽!” “坏了!忘了告诉你了,服用了辟谷丹不能近女色!” “啊?不是吧?” “真的!否则容易精血亏空损耗虚脱!” “你咋不早说啊!早知道我过两天再吃呀!” 叶寻花捶胸顿足,就差以头撞墙了。 古人云:食、色性也。 这又戒食又戒色的,真是泯灭人性啊! 三天之后。 城外的灾民都快饿晕了。 他们或是有气无力的去拍打城门,想要城里的人开门舍粥。 或是在城墙前面跪倒一片,一边磕头一边哭求,哪怕给个窝头。 更多的人则跑到梁山泊边上,伏在水边喝个够。 谁知道越喝越饿,只能捞些水草充饥。 还有一些老弱病残,只能躺在地上等死。 时值正午,“咣~”,高大的城门楼上一声响亮的锣响。 灾民们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叶寻花站在上面,大声宣布:“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这几天大家受苦了!” “由于没有了粮食,我们也是忧心如焚夙夜焦虑!就在今天上午,终于被我们找到了一个藏粮之地,就在水泊的对面梁山上。” “我们的官兵经过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把贼寇打败,为大家抢到了粮食!”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直到城下的灾民爆发出一阵欢呼才继续说下去。 “粮食是有了,可是我们得防备梁山强人再回来抢回去不是,所以现在招募五万青壮去梁山修筑工事兼做防守任务。” “谁愿意报名就到梁山泊的岸边登船,凡是报名者都能分到一杯神水,喝了就能一天不饿,另外再给他的家人发放足够一天的粮食。” “大家有没有愿意报名的?愿意去的到仙人船上领取神水!” 灾民们一听有粮食吃,谁不愿意去!还有神仙赐下的神水?这又是什么东西? 难道真有神仙下凡救助灾民吗?过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青壮年们齐呼啦的奔向梁山泊水边,后面跟着大量想开开眼界的人。 只见平平荡荡的八百里湖面上,隐隐起了一层薄雾。 薄雾翻腾浪涌,一只画舫显露出了身影。 画舫流光溢彩金碧辉煌,从里面传来了飘飘仙乐之声。 岸上围观的人群尽皆感到如沐春风神清气爽。 众人正在陶醉之际,从画舫里飘出来一溜酒盏,起码有一百多个,倏忽间就到了那些青壮之人的面前。 这些酒盏内盛了满满一盏清水,飞行中竟然一滴不漏,令众人啧啧称奇。 酒盏似乎通有灵性,只在青壮年适合当兵的人面前停下,老弱病残一律略过,就连表面上看起来没毛病,其实身有暗疾之人也不去理会。 孟大强站在第一排,自从那十万灾民来了以后,捕鱼就被迫停止了,他和家人也都饿了三天了。 刚才听叶县丞说去梁山修工事做防守,可以领粮食领神水,精神头立马就上来了,赶紧冲在了最前面。 他伸手接过酒盏,见里面的神水清可见底,还带着一些气泡,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粮食的清香。 孟大强一口干了神水,就觉得一股清流遍及全身,腹内有一种饱腹感,连日来的饥饿感消失无踪。 “这果然是神仙赐下的神水!喝了马上就不饿了!” 他大声和旁边的人说,那人起先还在犹豫,见孟大强这么一说,顿时疑虑尽去,也一口干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喝了神水,效果是立竿见影,人们都在感叹神仙就是神仙,手段妙用无穷。 凡是喝到神水之人即刻上船,上船之前有专门的记录官记下你的姓名和家人的名字,方便稍后发放粮食。 此时梁山泊近岸边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战船、渔船、小艇和舢板,他们每装满一船人就开船,飞快地驶向了梁山。 五万人都渡过去很费时间,足足到了下半夜才全部渡完。 叶寻花早就在梁山等着他们了,看到这黑压压的五万人,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 梁山上的营寨最多能容纳一万多人,其他人只好在山间露营。 好在已经是四月了,晚上的气温不算太低。 这些人前一段时间露宿在外面都习惯了,并不介意。 吃饭的问题解决了,让叶寻花头疼的是衣服和装备。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太烂了,有的都成布条条了。 大多数人还穿着棉裤棉袄,棉花没有了,早就被自己吃了。 当初从梁山的仓库里只找到了为数不多的衣服,其他的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 他让卜得志拉着两箱银子,马上回城里去购买衣服,优先购买裤子和鞋子。 裤子买最便宜的犊鼻裤,鞋子买草鞋麻鞋。 都是大老爷们儿,没有裤子不行,光着膀子没事! 至于鞋子是为了在山上作业不伤到脚,穿草鞋麻鞋不捂脚利于出汗。 其实梁山上的工事在之前已经修的比较完善了,但是在叶寻花的眼里却没法看。 根本不符合现代的攻防一体化作战,要知道以后先进的武器制造出来,打的可是远距离作战。 必须把梁山改造成坚固的堡垒,起码能守住十万人以上的攻击。 有一个牢固的根据地非常重要,进可攻退可守,无往不利。 叶寻花决定将梁山建成三层立体防御工事。 第一层在岸边,布置大量的地雷阻挡敌方的登陆部队。 同时配以火炮和步枪来尽量的杀伤敌人。 第二层在山脚,构筑碉堡、暗堡、战壕,出其不意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第三层在半山腰,同时构建暗堡和战壕,在这里配备大量的手雷和炸药包,可以居高临下消灭敌人。 至于在山顶必须修建一个炮台,协防下面的具体防务。 还要再建一个平台,用于飞艇的起降。 他早就打算造一艘飞艇了,可是一来没有合适的场地,二来也找不到防阻燃的面料。 还有就是用来加热空气的燃料,总不能用蜡烛吧。 他记得前世山东东营就有油田,距此也不太远,抽空得去看看。 这些都是今后的研发目标,慢慢来,总有成功的时候。 梁山的位置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但作为一个根据地却十分实用。 八百里水泊是天然的屏障,既使来再多的兵马也施展不开。 根据地是一个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就像一个港湾,给远航的海船提供补给和动力。 历史上的宋江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转战河朔、远下江南,离开了自己的根据地,没有了退路,这才被海州知州张叔夜设计擒获,投降了朝廷。 用于开山修建工事的工具十分匮乏,虽然叶寻花买遍了全城,也仅仅得到了几千把铁锹、铁镐、铁锤和铁錾。 他只好给所有的铁匠铺下了订单,让他们尽可能多的打造所需的工具。 李铁锤等人也到了梁山,各自开展自己的工作。 他自然是开炉打铁,不过他所锻造的不是工具而是兵刃。 叶寻花给他画了一张钢臂弩的图纸,让他试着打造出来。 这种钢臂弩射程远、杀伤力大,比现在军队上使用的木质弩箭强了太多。 比如在穿透力方面,它能穿透坚硬的锁子甲,锁子甲是辽国、金国铁浮屠的盔甲,将来要是双方对上了,就能占有很大的优势。 当然还是步枪更有杀伤力,但步枪制造工艺复杂,不能被大量的制造出来,也就够装备一个突击营。 微冲、手枪也是如此,只能少量配置特种部队,用于突袭、刺杀还行,大规模作战还是得靠冷兵器。 孙半仙忙着勘探山形地貌,要给叶寻花找一处龙盘虎踞之地。 这个位置十分重要,既要“前有照,后有靠。”又要“左青龙,右白虎。” 如此才能江山永固,万年不倒! 叶寻花随他折腾,风水属于玄学,不可全信不可不信。 戴一眼则带着几个人伐木,他要打制一批用来运输用的“木牛流马”。 这些木牛流马是当年诸葛武侯发明的,当时用于在川蜀之地运输,可以在山路上行走,而且还不用费多大的力气,能够提高很大的工作效率。 高师傅是最忙的,修桥铺路是他的拿手特长,哪里需要架桥,哪里需要整固,道路拓宽,土地修葺,都需要他来拍板。 朱寡妇领着陈修文兄妹俩在后山转悠,这片林子可以改种桑树,林子旁边建几排蚕房,缫丝、纺织都可以安排上。 附近再盖些养猪、养羊、养鸡、养牛场,这么多青草都是上好的饲料。 水泊里还可以养鱼、养鸭、养鹅,到时候一定很热闹。 安月桐现在坐镇聚义厅,每天把辟谷丹熬成汁再掺进水里让所有人引用。 为了彰显神水的神秘功效,特意找了一条流经山上到山下的泉水。 每天的午时开始,未时结束,只要你在这个时间段饮用此水,就能一日不食而不饿,多饮无效,过时不候。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梁山的建设逐步走上了正轨。 刘县令任由叶寻花折腾,只要我的利益不受损失,你爱咋咋地。 他的心里还是很佩服叶寻花的,来了短短的两个月,工作能力那是杠杠的。 不但让十几万灾民有饭吃,还把梁山宋江这个心腹大患赶了出去。 最神奇的还是那种神仙水,喝了竟然能不食不饥。 看来此人的能量匪浅,既能攀附皇家勋贵,又能结交道家方士,自己确实惹不起。 不过一封相府来信让他发了愁,这几天都愁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信是当朝丞相秦桧写来的,让他保荐叶寻花去当大名府观察支使,说是人尽其才,为朝廷效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让叶寻花去送死。 现在的大名府正在被梁山人马攻打,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此时去赴任,无异于飞蛾赴火自寻死路! 可是此乃秦丞相所命,自己又怎么敢不从。 想了好几天,他还是决定和叶寻花摊牌。 叶寻花当时正在梁山上指挥守备军开挖地道。 守备军是他给这些灾民青壮起的称号,意思是用来守卫防备梁山的安全。 一个衙役气喘吁吁的找到了他,告诉他刘县令有要事相商。 叶寻花感叹要是有手机多好,哪怕是有线电话也行,就不用为了一点事情跑来跑去了。 电话的事他可不敢奢望,那得有人造卫星。 电报他倒是能试着鼓捣鼓捣,只要造出来铅酸电池,就能造出来简易发报机。 他和安月桐打了声招呼,说刘县令有事找他,去去就回。 安月桐正在配制一种驱蚊虫的药,现在气温一天天开始热了,山上的蚊虫也多了起来,让赤裸着上身的守备兵防不胜防。 “去吧,小心点,有事就发旗花火箭。” 旗花火箭就是烟花的一种,升的高,飞的快,还能绽放烟花发出巨响。 “不会有事的,我去去就回。” 叶寻花跟着衙役坐着一艘快船回到了县衙。 刘县令早已等候多时,见叶寻花来了将他请入后宅书房,亲自把房门关了,这才把那封秦桧的来信递给叶寻花看。 叶寻花见刘县令如此郑重,心知有异,及至接过书信一看,就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 对于秦桧这个借刀杀人之计,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你想借刀杀人,却不知我能把拿刀的人反杀。 不过他还是表现的很气愤,现在灾情刚刚好转,梁山的建设正在如火如荼,你给我来这么一下子,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 刘县令见他发火,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出言安抚几句,问他此信该怎么回复。 老狐狸,做恶人还不想落埋怨。 “既然是秦丞相托付,县尊大人照做就是,毕竟观察支使是八品官,我这也算是荣升了一阶。” “唉!我又何尝不知如今的大名府已经是虎穴龙潭,去了只怕有性命之虞。可是秦丞相所命怎敢违背,叶大人还请莫将我怪罪。” “不干刘大人的事,你尽管推荐,我即刻做好准备,随时便去赴任。” “叶大人豪气干云,临危赴难令人钦佩,我知道梁山是你心之所系,放心,一切一如从前,无人会去干涉。” “好!那就多谢了!我走了!” 刘县令望着叶寻花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想:此去你若是平安无事,那一切休提,若是殒命身亡,那梁山就是我的! 第75章 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叶寻花回到梁山开了一个上层会议。 把即将到大名府赴任的事说了。 让大家发表一下意见。 现在梁山的上层有:风水先生孙半仙,担任军师一职。土木工程部部长高建翎、戴一眼。李铁锤担任军械部部长,朱寡妇朱佩佩是后勤部长。 孟大强由于表现优异,被叶寻花提拔成了副指挥兼军长,一同被提拔的还有郭良和韩昭。 三个人负责军事训练,中下级军官由他们直接任命。 现在的五万守备军还在承担着土木工程基建的任务,以后将分化为两个队伍体系,攻击型的朱雀军和防守型的玄武军。 每个军的下面又包括特种营、骑兵营、步枪营、钢弩营、爆破营、火炮营、侦查营、通讯营、工程营等等兵种。 “要我说统帅不必去,就说身体不适抱恙难行。去了那就是龙潭虎穴,哪有安全可言。” 统帅就是叶寻花,他觉得这个称呼比较霸气。 孙半仙作为军师首先发表意见,认为此行过于凶险。 其他人也赞成他的意见,现在的梁山正值大力发展之际,没了主心骨可不行。 唯有不起眼的韩昭表达了不同意见。 “统帅!军师!各位同仁,我倒觉得此事可行!” “大名府看似岌岌可危,其实只是表面迹象,宋江只有一两万训练有素的精兵,其他的十几万大多都是灾民。” “而大名府的守备军也有十万之众,可能是因为粮草不济军心不稳才暂时落败,假以时日,必能扳回来。” “统帅此去只要做好防范,派两个精锐营的兵力加以保护,当可保无忧。” “相反,统帅若是不去赴任,就会落得个违抗上命的罪名,轻则革职查办,重则治罪入刑,今后恐不见容于朝廷。” 一番话说的大家连连点头,想不到这个才提拔上来的韩昭竟然有此韬略。 叶寻花最后拍板:去! 而且不需要那么些人护送,三五个人就行。 众人听了齐声反对,这一路上危机四伏,谁知道秦桧会不会派人半路上截杀。 “真的不用,想当初我和你们的师娘从京师来此,也是遭遇秦贼的数次追杀,还不是安然无恙,平安到达。” 可是无论叶寻花如何坚持,众人就是不同意,没办法他只能妥协,同意派一个加强营沿途护送。 会议开完后叶寻花去见安月桐,告诉她自己要去大名府上任,不日就会启程。 安月桐倒没有担心,说有我在你哪里都可去,我保证没人能伤你一根寒毛。 叶寻花轻轻握着她的手,深情的道:“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把我视若至宝,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你就要了我吧!” 说完就往安月桐的怀里倒。 “啐!又不正经了!你忘了你吃了辟谷丹啦?” 叶寻花一呆,长叹一声:“早知如此,悔不当初!” “你什么时候去?” “要是快的话,十天就能下来调令。” “那好,在此期间我想去一趟吕宋,把你此前说过的番薯带回来种植。” “那可太好了!有了番薯今后我们的人民就不用挨饿了!” “看你高兴的,要不是你说美洲太过遥远,我还想把那里的玉米也带一些回来呢!” “有了番薯就能解了燃眉之急,玉米的事以后再说。” “番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那是当然了,它产量大,易种植,耐旱耐涝,而且还好吃。蒸了、煮了尤其是烤了特别好吃!” 叶寻花一想起前世吃过的烤地瓜,金黄软糯、香甜四溢,就直流口水。 “馋猫!等我取了来让你吃个够!” 安月桐召来乖乖鹿,骑上它趁着夜色腾空而去。 叶寻花也没闲着,敲响了挂在钟楼上的大钟。 钟声就是警报,高级将领和主要部门负责人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纷纷向聚义厅跑来。 中下级军官则集合队伍,进入各自所属的区域进行防御准备。 巡逻队扩大了巡逻范围,哨兵则打出照明弹仔细搜寻每一处可疑的地方。 特种兵潜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发起突然袭击。 步枪营、火炮营、钢弩营严阵以待,将对来犯之敌发起猛烈攻击。 叶寻花在聚义厅廊檐下负手而立,对各将领下达了演习命令:“朱雀军作为进攻方,玄武军防御,演习即刻开始!” “是!” 众将领齐声答应。 这样的演习已经不止一次,但在夜间还是首次。 将领们把命令传达下去,守备军立刻分化成了两大阵营。 朱雀军立刻撤到山下,随时会发起冲锋。 玄武军严阵以待,做好了防守应对准备。 当然演习不能真枪实弹,只是为了磨合队伍和队伍之间,队员和队员之间的默契熟练程度,并且找出漏洞和破绽,然后进行改进和完善,达到攻必克,守必固的目的。 叶寻花作为一个特殊的人员加入了朱雀军,声称他将秘密潜入聚义厅,如果有人能抓到他,奖励手枪一支,官升一级。 听到这个消息玄武军都沸腾了,手枪一只?那可是只有统帅和高级将领才能配备的特级利器! 据说百米之内指谁谁死,号称阎罗王的朱笔。 官升一级的诱惑也不小,士兵变队长,队长变排长,排长往上就是营长! 朱雀军的官兵却有点不乐意了,合着就我们白忙活呀! 叶寻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马上宣布:只要自己成功进入聚义厅,所有的朱雀军明天不用喝神仙水了,改为吃馒头炖肉。 这一下彻底激发了朱雀军的热情,都喝了快一个月的神仙水了,连食物的滋味都忘得差不多了! 这种时候要是能吃上炖肉,那简直是:大美他妈给大美开门——美到家了! 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朱雀军和玄武军的对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两方面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各出奇招。 一个千方百计想给叶寻花创造机会让他混进去,一个严防死守不放过任何人,绝对不能让他蒙混过关。 叶寻花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谁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半山腰一条山间小径上,一队玄武军的巡逻队刚刚过去。 道旁一块黑色的石头突然动了起来。 只见这块石头变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巡逻队的后面。 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巡逻队员毫无察觉,突然觉得脖子一疼,连哼也没哼一声,随即就晕了过去。 叶寻花把那个队员轻轻放到一旁的草丛里,飞快地剥下他的衣服,然后套在自己身上。 接着他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巡逻队一路走走停停,不时四下警戒一番。 叶寻花有样学样,倒也没有被人看出什么破绽。 此时不远处冲过来一队朱雀军士兵,巡逻队队长立刻发布命令:“老冯、小黑埋设地雷,其他人撤退诱敌,小七发预警火箭。” 队长口中的地雷并不是真的地雷,而是一种专门用来演习用的木皮地雷。 演习的时候可以将它埋在地里,只要敌人踩到,就会被里面的白石灰溅到身上,那么这些溅上白石灰的人就等于阵亡了,必须退出演习。 “小七!你怎么回事儿?” 巡逻队队长指着叶寻花吼道。 叶寻花立刻就明白了,原来小七就是自己! 他立刻伸手去怀里摸索,谁知却摸了个空。 自己刚才剥人家衣服的时候给漏了。 “你不是小七!” 队长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盯着叶寻花大声道:“你是?统帅!” “统帅在这里!快抓住他!” 所有的巡逻队员都朝着叶寻花扑去! “糟糕!被发现了!” 叶寻花一点也没有迟疑,马上转身就跑。 队长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离叶寻花还有三米多远就是一个鱼跃飞扑。 他的手指堪堪够到叶寻花的衣角,却被叶寻花一个急闪躲了过去。 “地雷!扔地雷!” 队长大声命令。 老冯和小黑赶紧把刚埋到地里的地雷又扒拉了出来,追在叶寻花的身后就扔向了他。 叶寻花一发觉自己暴露了就全力逃走,他身高腿长,几步就出去了十几米,然后一个纵跃攀上了一道山坡,在地雷落地之前翻了过去,消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 朱雀军的士兵也听到了统帅在这里的喊声,同样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他们可不是来阻止叶寻花的,他们是来帮助叶寻花逃跑的。 巡逻队的人还没从叶寻花逃跑速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蜂拥而来的朱雀军士兵给扑倒在地。 “放开我!放开我!谁有传讯火箭,告诉他们统帅在这!” 巡逻队队长拼命挣扎,却被三个朱雀军士兵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老实点!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再不老实就让你阵亡!” 巡逻队队长这才泄了气不再挣扎。 叶寻花翻过了山坡马上往草丛里一钻,屏息静气一动不动。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队埋伏在附近的玄武军士兵赶来增援,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 很快就从他刚才逃走的地方传来了打斗之声。 这时候叶寻花才猫着腰继续向山顶爬去。 他避开了几处明岗暗哨,躲过了埋设在地里的陷阱和竹签,摸到了山寨的围墙外面。 这些围墙是用粗大的树木砍伐修整后插在地上而成,高有一丈,粗仅盈尺,相互之间留有半尺的距离。 既可以阻敌又能起到观察外面的作用。 叶寻花躲在暗处,就见围墙边上隔几米就站了一个士兵,把山寨围了个水泄不通。 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猫也别想偷偷溜进去。 聚义厅的门敞开着,里面坐着孙半仙、周师傅、朱佩佩还有戴一眼和李铁锤。 他们不属于演习的任何一方,所以就待在聚义厅看热闹。 聚义厅外面也围了一圈士兵,看来玄武军就没有打算让叶寻花进入大厅。 此时玄武军的军长韩昭站在山寨大门口,他一脸的踌躇满志,绝对不相信统帅叶寻花能进入聚义厅。 山下不时传来厮杀呐喊声,看来双方的攻防非常激烈。 韩昭丝毫不为所动,他已经将防守做的滴水不漏,朱雀军就是再勇猛也无法到达山顶。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五更,再有一炷香的时间演习马上结束。 朱佩佩换上一支刚刚点燃的檀香,笑着问孙半仙:“先生以为这场赌约谁能获胜?” 孙半仙捻须沉吟不语,摇了摇头。 李铁锤站起来看了看聚义厅外面密密麻麻的士兵,坐下说道:“统帅不可能赢,那么多的士兵围的铁通一般,除非他能变成一只鸟儿飞进来。” 戴一眼也点头赞同,这种情况下确实没有可能安然无恙的进来。 周师傅已是睡眼朦胧,打了一个哈欠道:“我赌十两银子,统帅来不了。” 孙半仙看看燃了一半的檀香,开口道:“统帅这回估计悬了。” 朱佩佩对周师傅伸出手:“银子拿来。” 周师傅疑惑不解:“什么银子?” “打赌的呀!” “我又没输!难道到了这般时候你还认为统帅能到?” “对!时间还没到,让我们拭目以待。” 韩昭站在寨门口,看了看东边的天色,只见一缕云霞正在慢慢变成绯红。 就在此时,山下传来一阵激烈的金铁交鸣之声。 一个衣冠不整的士兵飞跑着而来,到了韩昭面前连忙敬礼:“军长!不好了!孟军长带着人冲过来了!我们快抵挡不住了!” “什么?” 韩昭脸上色变,急忙随着报信的士兵奔了下去。 临走还不忘嘱咐值守的士兵,千万不要离开,一定要把统帅挡在聚义厅之外! 哪知不一忽儿,他又回来了,嘴里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马上到时间了,别让统帅钻了空子!” 一边说着,一边大踏步的走进聚义厅,在居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此时,那一柱檀香刚好燃到了尽头。 “哈哈!我赢了!” 周师傅得意的架起了二郎腿,把手掌朝着朱佩佩伸开。 孙半仙摇头叹息。 李铁锤和戴一眼对视一眼,双双站起来:“走!看看统帅被谁捉住了!” 只有韩昭老神在在的端坐不动。 朱佩佩微微一笑:“见过统帅!” “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韩昭的声音一变,成了叶寻花的口音。 “统帅的改变相貌之术出神入化,妾身也没有看出来,妾身只不过注意到了统帅穿的鞋子。” “哦?原来如此!仓促之间来不及换鞋子了!” 叶寻花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草鞋,而韩昭穿的却是布鞋。 当时,他眼看时间不多了,借着下面打斗发出的声音,扮作一个玄武军士兵去向韩昭报告。 韩昭一时不察,跟着他走了出去,结果被他一招偷袭打晕在地。 叶寻花换上了韩昭的衣服,又用易容术改变成韩昭的模样。 匆忙间也没来得及换鞋子,就大踏步走了回去,来到聚义厅坐下,时间刚刚好。 “什么?你是统帅!” 周师傅第一个蹦了起来。 孙半仙的眯缝眼也瞪了个溜圆。 李铁锤和戴一眼又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满是难以置信。 “哈哈哈哈……” 孟大强倒背着手走了进来,浑身透着股子得意劲儿。 见到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的叶寻花连忙行礼,行的是标准的军礼。 叶寻花还了礼,脸色一肃,问道:“孟军长,你得意什么?” “那个,我,统帅,恭喜统帅准时到达!” “我是准时到达了,你呢?攻陷玄武军的防守了吗?” “没,没有。” 孟大强的头低了下去,声音也小了许多。 “去!写一份这次演习的得失报告,总结经验教训,我不希望有下次!” “是!” 孟大强低着头走了出去,就看见衣衫不整的韩昭一脸郁闷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孟大强差点绷不住笑,赶紧用手捂住嘴,快步而去。 “韩军长!” 叶寻花在里面喊他。 “到!” 韩昭只好进去。 “怎么?一点挫折就受不了了?” “我,我输了。” “你输在哪儿了?” “最后关头我太着急了。” “嗯,其实这次演习你一直做的很好,成功的遏制住了朱雀军的攻势,牢牢占据了战场主动,应该说是一次不错的防守。” 韩昭听到叶寻花对自己的肯定,心里不再那么沮丧,把头抬了起来。 叶寻花见他振作起来了,于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作为一个高级将领,无论做什么都要沉得住气,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稳健。” “因为你的一举一动,关乎着全军将士的安危,你的一个失误,就会导致将士们的流血牺牲!” “是!我会铭记在心!” “好!你也去写一份报告,总结经验教训,写完以后交给我审阅。” “是!” 韩昭脚步轻松的走了。 孙半仙暗暗称奇,统帅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就知道恩威兼施、刚柔并济呢? 看来有些人的才能就是天生的,是别人拍马也追不上的存在。 “高部长!别愣着了,赶紧把银子给朱部长吧!” 高师傅磨磨蹭蹭的把十两银子给了朱佩佩。 朱佩佩喜滋滋的收了。 “多谢统帅主持公道。” “别客气!既然收了银子,赌约正式成立,请朱部长安排人杀鸡宰羊犒劳三军。” 朱佩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惦记我养的那些家畜家禽! 第76章 听说打下大名府能分个姑娘 接下来的几天,叶寻花忙着安排一些具体事宜。 钢臂弩已经组装完成,试射效果令人满意,二百米之内穿透盔甲不费吹灰之力。 山体地道正在开挖,估计得挖一阵子,准备挖成上甘岭那样式的。 另外他专门找了朱佩佩,让她安排人平整出几十亩地,一等安月桐回来就把番薯栽种下去,这个时间栽种还来得及到秋天收获。 朱佩佩正在琢磨宽幅织机,自从叶寻花给她介绍了先进织机的构造和织造原理之后,她就迷上了这种效率高、工艺精美的织布机,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研制出来。 蒸汽机进展不大,没有找到适合做活塞的材料,还有润滑油,也没有替代品。 看来石油的开采也要提上日程了,他准备派孙半仙这个风水先生去打头阵。 只要有了石油,有了蒸汽机,历史必然会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第五天的时候,朝廷的调令下来了。 这回出乎预料的快。 调令让他即刻启程前往大名府,不得有丝毫耽搁。 规定必须在五日内到达,否则按渎职罪查办。 叶寻花算了算时间,即便是现在就走,五日内可能都到不了大名府,看来对方处心积虑想要自己的性命。 只好不等安月桐了,等她回来可以去大名府找他。 他收拾停当立刻启程,一个三百人的特战营化装后沿途护送。 战士们化装成各色人等,有挑夫、商贩、游方郎中,有算命的、贩马的,逃荒逃难的。 还有扮做带发头陀四处云游的。 最多的还是灾民,这样的身份最不容易引人注意。 他们携带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步枪是最多的,约占一半,钢臂弩一百支,手枪八十把,微冲三挺。 还有一些破片手雷、闪光弹和西瓜地雷。 叶寻花看了以后皱着眉头问:“怎么没带几门火炮呢?” 特战营营长童小年一拍脑袋:“是我疏忽了,这就去安排!” “回来!” 叶寻花心想你还当真了? 他们分乘十几艘快船渡过了梁山泊,特战队员马上一路撒了下去。 叶寻花还是白衣白马,去和赶来送行的刘县令等人辞行。 “老弟!你就放心去吧,这里我会安排好的,一定不会让梁山受委屈。” 刘县令见叶寻花要走了,也不见外了,直接兄弟相称。 “老兄!我若是在大名府混好了也推荐你去,咱哥俩还在一起。” 刘县令赶紧摆手,我可不去! “叶大人,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卜得志和焦东等人有些茫然。 “安心做好分内之事,有事就去梁山上找大强!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还跟着我干。” “是!我们恭候佳音!” 叶寻花对他们一拱手,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到得傍晚,在寿张城歇了。 寿张边县令为叶寻花摆了接风宴,席间频频敬酒,叶寻花实在推辞不过,便多喝了几杯。 最后被随从背了回去,放在床上已是鼾声如雷。 边县令放心不下,过来探望了一回,还带来了醒酒汤。 到得第二天都快中午了,叶寻花才醒,醒了感觉有点头疼,喝了边县令送的醒酒汤才略好一些。 还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过了中午吃了些稀粥,正准备上路,边县令又差人来请,说要喝一场送行酒。 叶寻花坚辞不受,架不住边县令再三来请,只好赴约。 席间叶寻花喝了三杯便倒扣了酒杯,说还要赶路,以免耽误了行程。 边县令也不多劝,拍拍手进来三五歌姬,先是轻歌曼舞一番,然后开始给各位大人敬酒。 叶寻花架不住人多起哄,又是三五杯下肚。 接着一个温暖的身子贴了上来,坐在了他的腿上。 叶寻花就觉得暖香在怀,不由得耳热心跳。 怀中歌姬端起他的酒杯,深深喝了一口,然后凑到他的嘴边,嘟起涂了丹蔻的樱唇。 叶寻花不由得大窘,以目视众人,都在被佳人以口喂酒。 边县令更是左搂右抱,同时和两个女子进行。 他不得已只好张了嘴,就觉得舌尖酒液甜腻,鼻端脂香扑鼻…… 这一次叶寻花又是喝的酩酊大醉,被随从背了回去。 一连耽搁了两天,第三天若再不走,就不用去了,去了也是落个失职怠慢之罪。 天还没亮,三个随从雇了一顶二人抬的轿子,急匆匆出了驿馆的门。 等他们走远了,驿差连忙出门,径直到了县衙。 此时县衙还没开门,驿差绕到后边内宅的角门,在门上叩了三下。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个仆人来开了门。 驿差低声对那仆人说了几句什么,仆人点了点头,然后驿差拱手离去,仆人探头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把门关了,往后宅边县令的书房走去。 边县令也是宿醉未醒,昨晚回来的迟了,就在书房睡下了。 听到有人叩窗,突然惊醒了,隔窗询问何事? “老爷,那人今天一早走了。” “走了?怎么走的?” “坐轿子走的。” 边县令一听放心了,只要不是骑马,三天的时间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大名府。 这下能向丞相府的来人交差了,叶寻花呀叶寻花,你连秦丞相也敢得罪,是不是不想活了? 叶寻花坐着轿子一路出了寿张城,到了城外在路边暂歇,他问随从:“后面可有人跟着?” “没有,连一条狗都没有。” “把马牵来,咱们骑马慢行!” 他们在大路上策马而行,不久就到了一处岔路口。 从这里有两条通往大名府的道路,一条是走北边的孟店、安乐镇。 一条是走南边的竹口、朝城。 一个随从问道:“咱们走哪一条?” 叶寻花看了看身后,道:“再等等!” 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远远的看到几个人骑马而来。 距离他们约有一里地,便停了下来,下马在一旁放水。 叶寻花见了不动声色,一催马缰沿着北边的路骑了下去。 几个随从纵马跟上,很快就成了远处的几个黑点。 此时,那几个人也到了岔路口,见叶寻花走的是北边的那条路,急忙追了上去。 叶寻花一路快马加鞭到了中午,远远的见前面有一个县城,他没有进城而是绕城而过,只是不住的催马前行。 不多时从孟店城里冲出来几匹骏马,和后面跟踪的合做一处,仍然远远的缀在叶寻花的后面。 就这样又到了安乐镇。 此时已是临近黄昏,按说应该在安乐镇歇息一晚,明日再行,但这样一来势必无法按时到大名府,只能连夜赶路了。 他们在安乐镇匆匆吃了饭,又采购了一些灯笼火把,在夕阳的余晖里又上路了。 离安乐镇三十里外有一个峪口,唤做葫芦峪,形状似一个里大外小的葫芦。 叶寻花一行人到了这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们打起灯笼火把照路,缓缓地进入了峪口。 在他们身后里许,十几个精壮的汉子紧紧尾随而至,腰刀斜挎,长缨在手。 见叶寻花几个人已经深入峪内,便在峪口停了下来。 “且住!我们守在这里便可,前面的峪底有毕校尉堵截,就由他们收拾那几个人吧!” “大人,如此一来这个功劳岂不落入他人之手了?” 旁边的一个青面汉子提醒道。 “唉,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上面就是如此安排的,我怎敢不遵号令。” “这里如此黑暗,不如我们赶紧追上去结果了他们,又有谁人看见,到时候问起来就说那人想返回逃走,被我等杀了,功劳不就是我们的了?” 张校尉沉吟不决,眼看叶寻花的灯笼火把越走越远,把心一横,道:“就依你言,速速追上去杀了那个人!” 十几个人立刻催马疾行,眼看再有一百多米就追上了叶寻花,心头都是一片火热,这份功劳可是大功一件。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从两边的草丛里射来十几根弩箭,每一箭都无比精准,全都射入了追兵的要害部位。 十几个人纷纷落马,倒在地上的时候大多已经殒命。 只见从草丛里窜出二十来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迅速上前补刀,把没有完全死透的彻底了账,然后把他们的尸体拖到了一边。 做完这一切只不过片刻时间,他们将战马归拢到一处,带离到不远的树林里拴好,然后依旧回到原地潜伏起来。 叶寻花对此一无所觉,在山峪里不疾不徐的行进,看看前面就是峪尾,却一下勒住了马缰。 但见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二十多个火把,将出峪的道路挡的死死的。 一个随从上前喊道:“前面何人挡路?我们是前往大名府赴任的官员,还不快快闪开!延误了行程治尔等重罪!” 对面听完突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其中一人道:“我们就不闪开,你过来治我们的罪吧!” 他的回话又引来一阵笑声。 随从见威逼不成,只能改为利诱:“前面的好汉,只要你们放我们过去,我们就给你们十两,不,二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我们是银子也要性命也要!杀了你们都是我们的!” “戕害朝廷命官可是灭门诛族的重罪,你们难道不怕王法了吗?” “王法?在这里我们就是王法!快快上来受死!” 叶寻花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知道我的行迹?” “哈哈,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相爷……” “别和他们废话!赶紧上前结果了他们!”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打断了。 叶寻花见势不好,掉头催马就跑。 二十多个拦路之人一起追来。 叶寻花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留下刚才那个说话的,行动!” 话音未落,就听到“嗖嗖”的利箭破空声,二十几个人纷纷坠马,只有一个人还呆坐在马上。 看着躺了一地的同伴尸体,这人差点吓尿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些伏击别人的人怎么就被别人伏击了! 叶寻花拨转马头回过身来,问道:“你刚才说你们是相府的人?” “没,我没说!” “好吧!既然不想说就去死吧!” 叶寻花刚要挥手让人解决了他,那人急忙道:“我说我说!别杀我!” “如实招来,不得有半点虚假!” “我们确是秦相派来的,一共来了三批,孟店、寿张一批,竹口、朝城一批,还有大名府外围一批。” “大名府外面那批有多少人?如何布置的?” “那批人数最多,七八十个,怎么安排我委实不知。” 叶寻花挥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过来一个随从一下把他打晕,绑了手脚塞进了草丛里。 “全体都有!全速赶往大名府保护统帅安全!” “是!” 隐藏在暗处的特战队士兵立刻行动起来,把拴在附近的骏马牵出来,翻身上马,在火把的照耀下向西疾驰而去。 大名府外围三十里处,大批的灾民刚刚从前方的战斗中撤下来。 他们的武器大多是些棍棒之类粗制滥造而成,所以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本来他们的作用就是为了壮大声势,真到了战场上就是一盘散沙。 不过为了能获得一口吃的,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现在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去食物发放点领取一块杂粮饼,这就是他们一天的伙食。 梁山的人已经在此处围攻大名府二十多天了,周边的县府都被攻克,只有大名府依靠城墙高大厚重,城内兵精粮足,一直力保不失。 位于大名府正东方向的一处破败村落,房屋大多都已毁于战火,到处是断壁残垣,只有几间低矮的茅屋还算完整。 几个灾民打扮的人正围坐在一块由石头做支架的石板旁喝酒。 当中一人豹头环眼,目露凶光,正在撕扯一根鸡腿。 他大嚼几口,就着一口酒吞了下去,这才咂了咂嘴说道:“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咱们兄弟等了这许久,也没见那人来,莫非是被老张、老毕得手了?” 旁边一个吊眉汉子道:“吴大哥何必担心,不管是谁拿了那人,咱们的赏银一分不少,只管在此再待上一日,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回京城了。” “嗯,在这个地方真是待够了!要啥没啥,吃只鸡还得跑出二十里地去。” “今晚吴大哥你安心睡觉,我和弟兄们值守,这里是通往大名府的必经之道,若是那人来了也溜不进去。” 吴校尉摆摆手,道:“我睡上半夜,下半夜你睡,最后一天了,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几个人正聊的热乎,就听外面传来喝问之声:“站住!干什么的?” 吴校尉一挑眉:“出去看看!” 几个人一起站起来走了出去。 就见来了一行三人,穿的寻常农家衣衫,当先一人个子挺高,紫黑脸膛,两撇小胡子。 后面二人粗矮笨壮,一看就是庄稼人。 “我们来报名!听说打下大名府能分个姑娘?” 吴校尉等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吴校尉问道:“你们哪个村的?” “二道沟的!” “甲长是谁?” “李长河。” 来人根本不打含糊。 其实吴校尉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就是为了试探一下。 见对方对答如流,心里的疑心去了一半。 “姑娘都预定完了,回去吧!” 他大手一挥,不想和这些个无脑的村民扯闲篇。 “不是说打进城去随便挑吗?” “做梦去吧!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进去!” 吊眉汉子开始撵人了。 那三个人只好悻悻地走了。 吴校尉冷笑一声:“乡巴佬,净想好事!” 几个人又重新回去喝酒。 刚喝了一杯,就听到外面又传来喧闹声,正想起身去看看,屋门被一脚踹开了。 就见门外站着一群人,一个红脸汉子手持一柄青龙大刀当先而立,对着他们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吴校尉一怔,旋即在脸上堆满了笑:“我们是李爷手下的。您是?” “哪个李爷?” “江湖人称黑旋风的李逵李爷。” “胡说!李逵哥哥在西边攻城,怎的你们却在东边?” “我们在攻城的时候走散了,才到这里,想歇息一晚再回去。” “不对,你们的口音怎么不是本地的?” “我们是汴京附近的,逃荒至此,幸得李爷收留。” “那就更不对了!汴京附近根本没有灾荒,你为何说谎?” 吴校尉汗都快下来了,没想到对方如此精明细致。 “我看他们就是奸细,他们还说大名府根本攻不破。” 小胡子又补了一刀。 红脸汉子是梁山的大刀关胜,刚才正在带队巡视,却被三个村民拦下了。 听说这边有可疑人物,关胜跟着过来一看,就看出这几个人不对劲。 虽然衣着打扮是灾民模样,但言谈举止透着像官家的人。 还有他们身上一股酒味,屋内地上还有吃剩的鸡骨头,这一切表明这些人可能是官军的探子。 “拿下!” 大刀关胜指着吴校尉大声道。 吴校尉嘴里说着“误会误会!”身子却往后退,一个转身从后窗户蹿了出去。 哪知道还没落地,就看到那个小胡子手里端着一柄粪叉,叉尖正对着自己落地的位置。 第77章 金甲神人送我来的 “快拿开!快……” 吴校尉话没说完,“噗呲”一声,身体就被穿上了。 他还想再挣扎着起来,身上的力气却一下被抽离,头一歪,死的好憋屈。 小胡子把粪叉把支地,正好能维持吴校尉的尸体不倒。 他跑去报告大刀关胜,说自己杀了一个奸细。 关胜已经杀了两个活捉一个,正在布置人手去搜索剩余的官兵。 据俘虏交代,他们是从京师来此的骁骑营,奉命在此截杀一个到大名府赴任的官员,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截杀赴任官员?” 关胜有些弄不明白了,不是应该保护吗? “你!愿不愿意跟随关某?” 关胜问小胡子。 小胡子摇头:“我要攻打大名府!” “哈哈!好!是条汉子!明天我就带你去冲锋陷阵!” “那我去!” 小胡子激动的攥紧了拳头。 第二天,小胡子跟在大刀关胜的马后开始向大名府发起了冲锋。 他的身边是无数的攻城人潮,藤牌兵手举盾牌在前面开路,抵挡着城头上漫天飞舞的箭雨。 云梯手抬着云梯快速接近,喊着号子把云梯搭上城墙。 攻城手戴盔披甲,手持厚背刀快速往上攀爬,却被巨大的滚木和礌石砸中身体栽了下来。 “放箭!” 大刀关胜一声令下,数排弓箭手立刻前出,弯弓搭箭向城头射去。 箭雨如飞蝗直扑城头,防守的士兵立刻出现了伤亡,他们只好藏在墙垛后面躲避。 弓箭手暂时压制住了城上的反击力度,攻城手再次快速向云梯上爬去。 就在他们即将爬上城头之际,一锅锅的热水被倾倒了下来,攻城手被烫的惨叫连连,如下饺子般跌落。 “放箭放箭!” 关胜大喊! 可是弓箭手已经无箭可放,箭匣都空了。 而城头上的守军趁机发动了反击,一轮轮的箭雨又射了下来。 眼看着梁山人和灾民被大量的射杀,关胜只好大呼退兵。 便在此时,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去。 关胜定睛一看,却是小胡子。 就见他手里拿着一面捡来的盾牌,如一阵风般扑向了云梯。 接着手脚并用开始往上爬,速度竟然十分迅速。 城头上的守军自然注意到了他,顿时招来了六七根羽箭。 箭势如风,却被他用盾牌接住了,继续向上攀爬。 关胜看着悍不畏死勇猛向前的小胡子,大声叫他:“胡兄弟!快回来!城里的姑娘有的是!咱不着急!” 小胡子好像没听见,快如猿猴般就到了云梯的上端。 一截滚木被顺着云梯推了下来,他一下躲到了云梯的背面,滚木携带着千钧之力从云梯上滚落,却没有伤及小胡子半点。 一个弓箭手从侧面向他突施冷箭,箭还没离弦,就被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弩箭射入了咽喉。 他想提醒同伴注意防范,嘴里却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小胡子在云梯背面连上几步,眼看就要到达顶端。 他一个翻身到了云梯正面,身体如离弦的箭跃上了城头。 关胜一拍额头,你自个儿上去管个屁用! 城头上的士兵一拥而上,几个人围上来就是一顿砍杀。 小胡子用盾牌招架了几下,一个前扑翻滚脱离了战团,把盾牌往后一扔用来阻挡追兵,自己则顺着马道跑了下去。 “抓住他!” 一队士兵在他后面狂追,距离却被他越拉越远,几个值守的士兵想拦下他,都被他瞬间击倒在地。 “放箭!” 后面的追兵眼看他就要跑到大街上,急忙用弓箭射他。 却被他一个蛇形走位,七八支箭矢都射到了空处。 接着他就钻进一条胡同里去了。 等追击的士兵赶到胡同口,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马上报告巡检,把这一片戒严,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小队长命令手下进入胡同挨门挨户搜查,这个闯入者身手不凡,一定十分危险。 这要是让他逃脱了,指不定会做下什么事来,到时候自己非受惩罚不可。 小胡子进了胡同以后顺着路往里跑,看到一家深宅大院的时候翻身跳了进去。 院子里寂静无人,由于战事这一片区域划为了军事管制区,所有的住家都搬离了此地。 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了一身官服,之前穿的衣服找块石头包了扔到水井里。 然后他撬开正房的窗户跳了进去,再把窗户关上插好,转身就上了床。 拿起被子在自己的脸上一擦,立刻变了一个模样。 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搜查踹门的声音,几个士兵走进了院子里。 “来人!来人啊!” 他大声呼喊! 几个搜索的士兵一愣,赶紧向北屋走来,在外面大声喝问:“谁在里面?快出来!” 他往床上一躺,喊道:“救我!我动不了!” 士兵见房门上有锁,屋内怎么会有人?一个士兵赶紧去报告上官,留下两个守着。 不大会儿,一个校尉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进来。 “谁在里面?” 校尉大声喝问。 “你又是何人?是山贼还是流寇?” 里面的人也大声问道。 “我乃大名府守备军阵前校尉何芳!” “什么?这里竟然是大名府城内么?” 何芳听他说话蹊跷,命人把门锁砸开,用脚踢开了门。 厅堂没人,进到里间一看,就见一个青年穿着一身县丞官服,坐在床上茫然不知所措,见他们进来,揉了揉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究竟是何人?因何在此?” 何芳见对方是个官员,言辞间客气了些。 “我乃郓城县县丞叶寻花,奉府监衙门之命前来大名府赴任观察支使,昨日到得城外见贼兵围城,无路可入。” “无奈寻了个山神庙暂住,苦思无计,只好祷告山神佑护。” “不知不觉睡去,梦中就见一金甲神人来唤我,说我赤胆忠心、上达天庭,神霄帝君特命他来相助于我。” “金甲神人让我闭眼,我就感觉自己腾身而起,恍恍惚惚间不知行了多久,我忍不住睁眼一看,竟一下从云端掉落下来。” “然后我就醒了,却原来真的到了大名府!” 叶寻花说完,起身面向南面叩拜,嘴里念叨着:“感谢神霄帝君佑护,保我大宋江山永固!” 这一番话把一旁的何芳和士兵都听傻了。 何芳判断不出这个观察支使说的是真是假。 你说是真的吧,也太玄了吧!什么金甲神人、神霄帝君,太不靠谱! 你说是假的吧,那这个人是怎么来的?不会凭空出现吧?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八品观察支使,总不会是变出来的吧? 何芳听叶寻花说他是观察支使,就想着确认一下。 “大人,能不能让我看看您的委任凭证?” “这有啥不能的,给你看吧!看完了能否护送我去州府衙门?” 叶寻花把委任书取出来让何芳过目,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何芳接过来一看,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委任书,府监衙门的朱红大印赫然在目。 州府衙门。 中书令、大名府知府、马步兵总指挥使梁中书端坐大堂。 先是询问一番守城情况,调派守备禁军虎贲军接替龙骧军防务,厢军威武军接替神武军协防。 又安排巡防营拆民房以房梁补充滚木,基石当做礌石。 军械监加紧羽箭的制造,城防羽箭业已告急,再不补充就有失陷的危险。 然后环顾一下诸判官、同知、都指挥使、将军、校尉,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柳经历的身上。 柳经历会意,上前禀报道:“府监衙门前几日有公文发来,言说郓城县县丞叶寻花将在五日内赴任大名府观察支使一职,到今日已经是最后一天,时至现在尚未见其到来,估计无法按时到任了!” “哦?这不能按时到任该当何罪啊?” 梁中书故作不知。 “启禀大人,不能按时赴任者,革职查办!依律下监究责!” “好!此事你仔细些,不能让藐视国法者逍遥法外。” “是!卑职必不负大人所托!” 底下的官员都心知肚明,这是想整这个叶寻花。 外面这几天被贼兵围的铁桶一般,即便是那个叶寻花按时到了也进不来。 除非他长了翅膀飞进来,否则这个渎职之罪已经是板上钉钉。 究竟这个叶寻花做了什么事,竟然惹的梁大人要治他重罪? 就在梁中书宣布退堂之际,门外一个差役进来禀报,说何芳校尉抓到一个可疑之人,他自己说是郓城县县丞叶寻花,是来赴任观察支使的。 什么? 叶寻花竟然来了? 怎么来的? 外面可都是梁山贼寇! 难不成真是飞进来的? “把他带进来!” 梁中书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必须好好问问! 结果一问之下,人家还真的是飞进来的! 叶寻花把自己的经历又说了一遍。 堂上众人是鸦雀无声。 这事也太扯了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金甲神人? 神霄帝君? 这神霄帝君不就是当今圣上嘛! 这事你还不敢质疑,不然就是对圣上的大不敬! 再说你也不得不信,不然这个大活人是怎么来的?谁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好吧,就这么着吧! 算你过了这一关。 梁中书只好让人给叶寻花安排住的地方,择日上任。 城外。 白衣白马的特战营营长童小年早已恢复了本来面目,之前他假扮叶寻花给沿途的蔡京耳目制造假象,好像真的不能按时赶到大名府一样。 其实真的叶寻花已经从南边的那条路早走了。 童小年把路上拦截之人都收拾了,连寿张县的边县令也没放过。 他走后第二天的夜里,边县令去茅厕解手,一不小心绊倒,一头栽到粪坑里淹死了。 等他带着一百多名特战队员紧赶慢赶到了大名府外围的时候已经是夜半,负责接应他们的第三小队队长夏至鱼告诉他,统帅已经进城了。 “什么?” “怎么进去的?” 夏至鱼就把经过说了一遍。 童小年听完手心都是汗,统帅怎么这么大胆,这也太冒险了,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夏队长!我要处罚你!你想过没有?这统帅要是有个好歹,你我万死难辞其咎!” “我有什么办法,统帅又不听我的,他说机会是创造出来的,不是等来的。” “城里有我们的人没有?” “一个也没有,根本进不去!” “想想办法,必须进去保护统帅!” “明天攻城的时候我们小队全力冲进去,哪怕有一个人能成功也行。” “胡闹!那不是去送死吗?动动脑子好不好?” 夏至鱼不做声了,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能飞进去。 “统帅的安全你们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一阵风吹开了,院子里站着一匹怪马,马上一人,臻首娥眉,披一件黑色斗篷,在淡淡的月光下俏立着,自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夫人!” “见过夫人!” 二人赶紧行礼。 安月桐点了点头,道:“你们在此且安心静候,不要和别人起冲突,统帅有什么吩咐我会来告诉你们的。” “是!夫人!” 二人低头抱拳,等抬起头来,安月桐已经不见了。 “咦?” 二人四下察看,除了断壁残垣就剩了一地月光。 叶寻花在他的官邸四处溜达了一圈。 这是一处三进的宅子,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搬走后被官府接管了。 这个位置属于交战区的波及范围,城外的羽箭虽然射不到这里来,但如果城头被攻陷了,首当其冲就是这里。 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本来打算买几个仆人,但人家一听位置在这里,给多少钱也不干。 好吧,一个人更清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服用了辟谷丹,不用为吃饭操心,其他的事也就不叫事了。 不过他还得设计几个机关,防止有人偷偷摸进来。 大门口挂了一根线,做了一个触发报警机关,由于没有合适的道具,只好把摄魂铃临时拴在了上面。 院墙上本来就有前主人安装的铁蒺藜,他又在墙根底下插了一些削尖了的木刺。 一直忙到半夜,才洗了手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他这次来大名府任职观察支使,是有其目的的。 现在梁山和大名府相持不下,就是一个削弱双方力量的机会。 梁中书是蔡京的人,也是一个想要自己命的人,必须设法将之除掉。 当然要是暗杀的话简直易如反掌,事后还可以推到梁山的头上。 但他不想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随着自己势力的扩张,地位的提高,一些事必须从阴谋变成阳谋,既要达到目的,又要光明正大。 梁中书现在龟缩在城里不敢露头,想要名正言顺的杀了他只能借助梁山之手。 梁山的最后归宿是投降接受诏安,在历史上应该是明年。 自己不妨让这个事件提前,反正都要诏安,也不差这大半年。 只需让梁山攻进大名府,把梁中书杀了,然后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把梁山围困使之无法逃脱。 然后就可以奏请朝廷颁布诏安令,使之归顺,就能平定这河朔之乱,天下太平。 自己就能腾出手来应对边防,将辽国、西夏逐一征服。 对了,方腊好像明年会在杭州发动起义,不过很快就会被童贯镇压,此人不足为虑,正好趁机在杭州搞搞房地产。 以后的杭州有可能会成为国都,当然这也取决于大宋和金国作战的成败,如果胜了汴京不会迁都,败了只能退守江南。 自己现在所作的努力就是要在以后的战争中战胜金国,不能让“靖康之耻”在将来的历史书上出现。 今晚的月色有些淡淡的白,晚风在庭院里漫步,枝头上一朵花儿似开未开,缕缕幽香沁人心怀。 叶寻花仰望月亮,心想着安月桐应该从吕宋岛回来了吧,不知道番薯取回来没有,可曾被朱佩佩栽下? 然后他就看到从月亮的方向飞来一只“大鸟”,以月亮为背景变成了一副剪影。 很快这只“大鸟”就越飞越近,最后落在了他的面前。 “花花!” 安月桐从乖乖鹿身上跳下来,俏皮的展颜一笑。 叶寻花也笑着站起来,伸出双臂想来个拥抱。 安月桐看了一眼乖乖鹿,眉眼间神情有些害羞。 乖乖鹿可没心思管他们这些儿女情长,他神情专注的盯着那只挂在门上的铃铛。 “我滴乖乖!” 它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惊扰到了什么。 叶寻花和安月桐的眼睛里只有彼此,此时此刻世间万物都排除在外。 他们慢慢走到一起,深情地相拥,聆听彼此的心跳。 虽然只是短暂的分别,却激起了更深的思念。 但愿人间月长圆,不教儿女惹相思。 叶寻花低头去寻安月桐的双唇,安月桐吐气如兰,欲拒还迎,二人深深地吻作一团。 良久良久,二人依然不愿意分开。 “住嘴!” 乖乖鹿喊了一声。 安月桐赶紧把叶寻花推开,双颊绯红似火。 叶寻花意犹未尽,生气地看向乖乖鹿。 就听乖乖鹿继续说道:“我乃升仙神兽,岂能与你同流合污!” 第78章 开门的是一匹马 安月桐从羞赧中恢复过来,诧异的看向乖乖鹿。 却见乖乖鹿似乎在和一个铃铛说话。 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这个不起眼的铃铛竟然是一个灵器,有了自己的灵识。 铃铛想和乖乖鹿联手吸取人的魂魄来壮大自己,等自己能化形为人,就帮助乖乖鹿找灵芝仙草。 乖乖鹿一口拒绝,自己是何等身份,岂能与你一个阴魂鬼物同流合污。 铃铛还想继续引诱乖乖鹿,却被安月桐打断了。 “你若再起歹念,信不信我抹去你的灵识!” 铃铛这才发觉安月桐竟然是一个修士,还是一个拥有四重境界的中级修士。 “不敢不敢!这位仙子,我也是好意。” “哼!戕害生灵,满足私欲,竟敢说是好意?” “仙子明鉴,生灵也有好坏之分,我只取坏人、恶人的魂魄,也算是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休得巧言令色,你吸取魂魄怎能知道那人是好是坏!” “我虽然不知道,不是还有你们嘛,你们说是坏的我就吸,说是好的我就不吸,全凭你们做主。” “不行!以后你若是强大起来能够化形,我们也难以控制,还是现在毁了你的好。” 安月桐说着就伸手去拿铃铛。 “仙子且慢动手!我是你郎君之物,你不经他的同意,怎可随便出手?” 安月桐想想也是,也许这个铃铛对叶寻花还有用,于是问叶寻花:“这个青铜铃铛你可是有用?” 叶寻花在旁边也不知道安月桐为啥盯着一个铃铛不动,他不知道修道之人能用神识交流。 听到安月桐问他,他如实回答:“我听金莲说这个青铜铃铛唤做摄魂铃,能摄取人的魂魄加以控制,我有个想法, 也许能用得上它。” “听到了吧?你的郎君还要用到我呢!” 铃铛趁机提醒安月桐。 安月桐想了想,对叶寻花道:“好吧,你用的时候小心点,别让它吸取的太多,以免控制不了,反倒害了你。” “好的,我会注意的。” 安月桐把青铜铃铛拿在手上,用神识警告它不得乱来,否则让它形神俱灭。 青铜铃铛满口答应,再三保证不会做出对叶寻花不利之事。 叶寻花接过铃铛放入怀里,道:“不早了,不如我们进屋歇息吧。” 安月桐“嗯”了一声,见叶寻花进了北屋,看了一眼乖乖鹿,自去西屋歇了。 叶寻花见安月桐不和自己同住一室,知道她害羞,只好孤枕独眠。 第二天天不亮,叶寻花就爬起来去府衙听值。 临走前告诉安月桐,让她通知童小年等人,随时做好攻城的准备。 让夏至鱼以小胡子同乡的身份接近大刀关胜,就说小胡子没有被抓住,已经从城里传出信来,说可以里应外合,拿下大名府。 又让安月桐给自己捎些武器弹药进来,到时候有用。 叶寻花来到府衙,先到门房应卯,然后去大堂听值。 今天梁中书没有到堂,是文同知安排相关事宜。 “叶支使!” “属下在!” “今日你带一个役差大队,去拆西关那一片的房屋,将房梁截成六尺长短,作为滚木用。” “再将屋基的青石收拾干净,可做礌石。同滚木一起运至城墙下面的临时仓库。” 文同知扔下签子来,叶寻花接了命令,到外面点了一个大队的役差,直奔城西的西关而去。 走到半路,叶寻花叫来领队的役差队长。 “老哥贵姓啊?” “大人,可不敢当此称呼,小人刘贵,他们都叫我刘头。” “喔,刘头。我怎么觉得这差事不好干呢?” “大人慧眼如炬,您才来就看出来了?” 叶寻花心中暗道,这强拆的事能讨得了好吗?那是拆人家的家啊!啥时候不是怨声载道? 不出人命就不错了! “刘头,你详细跟我说说。” “唉!大人,这西关的房子拆不得!” “这是为何?” “咱们这大名府吧,是东贫西富,南边破落户,北边住贵族。” “拆房子东边、南边都好拆,可是拆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北边当然不能拆,咱们惹不起,只有西边的房子用料足实,用来做滚木礌石再合适不过。就是这拆房的难度太大。” 叶寻花点了点头,这西关的很多富户一定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弄不好,就会招惹到哪位官员的头上。 这个文同知,看来是得到了梁中书的授意,故意来刁难自己。 但这是公事,你无法推辞,明知道其中有猫腻,也得硬着头皮接下来。 ”刘头,依你的意思先拆哪一家?” 他们很快就到了西关,见一座座的宅子果然高大。好像知道官府要来拆家,很多人都聚集在自家门前。 刘头让役差队停下,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回来和叶寻花商量。 “大人,你看这些家丁护院,一个个手持棍棒,咱们若是强来,只怕免不了一场争斗。我看还是回去调一队军士来维持秩序才行。” “军士?如今战事如此吃紧,哪有多余的军士可用?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叶寻花知道回去也是碰钉子,他们就是想要看你办事不力,好治你的罪。 见刘头拿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好自己亲自出马了。 他带着两个随从,在西关转了半圈,选定了一家门第最大的宅子,径直走了过去。 这家宅子门前有两个大石狮子,十几个家丁护院在门两侧站立。 见叶寻花走了过来,并不害怕,而是上前询问。 “这位大人请止步,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放肆!你一个小小家丁竟然来管观察大人的事!还不叫你家主人出来迎候!” 叶寻花身后的一个随从大声呵斥。 那个家丁见叶寻花气势十足,不知观察这个官有多大,赶紧入内禀报。 不大会儿的工夫,一个身穿蓝绸锦缎的胖子走了出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叶寻花,这才躬身一礼。 “不知大人光临敝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必客气,尊主如何称呼啊?” “鄙人张富贵,和本府同知知事是本家。” “喔,原来是张知事的亲戚,失敬失敬!” 张富贵见叶寻花听了自己是知事的亲戚,态度立刻有所改变,不由得心下得意。 “本官出来久了,想叨扰一杯茶,不知尊主意下如何啊?” “快请快请!是我疏忽了,大人勿怪!” 张富贵连忙把叶寻花让了进去。 二人来到花厅坐下,丫鬟赶紧沏了茶端上来。 “大人,您这次来不是想强拆我们的宅子吧?” “当然不是,这种缺德的事我怎么能干呢?” 叶寻花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我来是想请你给我掌掌眼的。” 说着话,叶寻花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铃铛来,放在身边的案几之上。 张富贵见那个青铜铃铛造型奇特,花纹繁复,包着一层老浆,一看就是古物。 他是古玩行家,在城里开了一家古玩店,过手的宝物不计其数。 这许多年靠着本家一个堂叔在府衙当知事,巧取豪夺了不少值钱的物件,攒下了偌大的身家。 见叶寻花拿出来的这个青铜铃铛自己竟是见所未见,不禁起了好奇之心。 叶寻花是懂规矩的,所谓器不过手,就是指你拿出来的宝物不能直接递到对方手上,而是要放在桌子上,以便对方拿起来鉴别。 要是拿手递给对方对方也不会接,就是怕万一失手摔碎了,不知道是你没递好,还是我没接住,谁也说不清楚。 张富贵站起来来到案几跟前,先是低头端详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危险,才伸手拿起来查看。 就见这个青铜铃铛十分厚重,上面雕着一只鬼王噬鬼图。 这只鬼王双目圆睁,獠牙外露,十爪尖利,栩栩如生。 “这是……” 张富贵斟酌着字句,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里有个机关,一按就会打开。” 叶寻花指着鬼王的獠牙说道。 张富贵果然去按那个獠牙,按了两下也没打开。 叶寻花伸手在他拇指上一用力,张富贵“哎呀”一声,拇指破了。 叶寻花赶紧说抱歉,伸手拿过青铜铃铛,就见鬼王伸出舌头来把一滴血舔进了嘴里。 叶寻花不动声色,把手中的青铜铃铛一摇。 “叮铃!” 青铜铃铛发出一声脆响。 张富贵的眼睛马上就直了。 仿佛痴了一样呆立不动。 “张老板是不是想通了?” 张富贵茫然的点头。 “那就出去吩咐他们把房子拆了吧。” 叶寻花淡淡的道。 张富贵对着叶寻花躬身一礼,然后走了出去。 很快院子里就热闹起来,家丁仆人们手里拿着工具开始拆房。 张富贵的老婆、小妾带着孩子哭哭啼啼。 张富贵指挥着:“赶紧的赶紧的!这梁山贼人都快打进来了,怎么一点觉悟也没有?贼兵进来了都给你烧成白地,还不如现在捐出去保住我们的性命!” 家丁仆人们都挺纳闷的,老爷啥时候变得这么深明大义了?以前不都是极力反对吗? 叶寻花踱出院子,指挥役差帮忙拆房子。 张富贵的宅子相当大,足够今天忙活的了。 很快屋瓦就拆了下来,露出粗大的房梁。 这些房梁被拴上绳子慢慢卸下来,然后拆解分开,再用双人木锯截成六尺长短,打磨光滑了 ,就可以当做城防用的滚木。 墙体的青砖被撬杠大块的撬下来,也能临时用来当做礌石。 当然,还是用来做地基的大青石比较符合做礌石。 不过基石被石灰和米浆浇筑的很结实,很难撬动。 叶寻花看着热火朝天的拆迁现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了!是水泥! 这个时代还没有水泥,而水泥的制作工艺相对简单。 用石灰、铁矿粉、石粘土按比例混合,再放进锅炉里用一千多度的高温烧制,烧出来的粉末掺上石膏研磨,出来的就是水泥。 自己完全有能力制造出来。 有了水泥就能广泛应用到造房、铺路、修堤和国防。 特别是国防方面,坚固的混凝土工事,碉堡,再配上各种热武器,可以打败任何来犯之敌。 “启禀大人,第一拨滚木礌石已装车完毕,可以送到城防仓库了。” 刘头过来报告,他完全被叶寻花的能力折服了,也就和主家谈了一盏茶的话,就使得主家心甘情愿的动手拆房,还喊出了“没有大家哪有小家”的响亮口号。 他究竟和主家说了什么? 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好好跟人家学学。 “好!马上送过去!今天务必送三趟的料。” 叶寻花大声命令道。 直到傍晚,装的满满的马车从西关驶出,超额完成了今天运送滚木礌石的任务。 叶寻花走在队伍后面,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刚才他摇动青铜铃铛想解除张富贵的摄魂控制,却发现效果不明显,张富贵还是有些呆傻,好像还处在失魂落魄之中。 难道人一经摄魂控制就无法恢复了? 还是说需要一定的时间? 交付完了差事,叶寻花回到家,安月桐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看着香气四溢、精心烹制的一桌子菜肴,叶寻花终于找到了家的感觉。 “月儿,辛苦你了!” “这有啥,快洗手吃饭!” 安月桐给他摆上筷子,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可是,我不能吃!” “为啥?” “你忘了我服用了辟谷丹了!一点也不饿!” 叶寻花都快哭了。 不饿的感觉比饿了还要难受! 安月桐顿时撅起了小嘴,一副失望的表情。 叶寻花赶紧安慰她:“虽然我不饿,可是我能尝尝呀!” 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嗯,味道不错!” “你再尝尝这个。” 叶寻花每个菜都尝了一遍,竖起大拇指:“味道好极了!” 安月桐这才高兴了起来。 叶寻花掏出那个青铜铃铛,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被摄魂以后,是不是就无法恢复了?” 安月桐也不清楚摄魂铃的具体用法,只好用神识和青铜铃铛沟通。 “到底怎么回事儿?” “仙子,是这样的,当你想控制某个人的时候,必须取他的一滴血,放在我的嘴里,这样我就能摄取他的魂魄了。” “然后你想让他干什么,就默默的告诉我,我就操控着他的魂魄让他干什么。” “等操控结束,你只需摇一摇铃铛,我就停止对他的操控,放回他的一部分魂魄,让他醒悟过来。” ”为何不全部放回呢?” “凡是被我摄入的魂魄,都会被我吸收一部分,不过这一部分不多,对他的影响不大。” ”那花花怎么说那人好像没有恢复正常呢?” “是这样的,当时花花公子没说让他恢不恢复正常,是我觉得若是让他恢复正常,恐怕会引起一场争斗,这才做主没有放回他的魂魄。” “哦,原来是这样啊!等等,你刚才怎么叫花花公子呢?” “有什么不对吗?仙子称呼他为花花,我称呼他为公子,他不就是花花公子吗?” 安月桐忍不住笑了出来。 叶寻花见她又是看着青铜铃铛发呆,突然间就笑了,于是问她为何发笑。 安月桐就把她和青铜铃铛的对话全部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问问它现在能把张富贵的魂魄放回去吗?” 叶寻花倒没有因为自己被称为花花公子而生气。 早在当初安月桐叫自己花花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它说放不回去了,魂魄已经被他吞噬了。以后要是想留着提前告诉它。” “好吧,对了,你是怎么和它交流的?我能做到吗?” “我们用的是神识,” “神识是什么?脑电波吗?” “脑电波是什么?” “呃,就是脑子里想的东西。” “差不多吧。” ”那我现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不许胡思乱想!” 安月桐看了一眼叶寻花,咬着下唇轻声说道。 叶寻花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我就想了,我还要……” 叶寻花伸手去摸安月桐放在桌子上的纤手。 安月桐一下抽回去站了起来:“有人来了!” 叶寻花一怔,这么晚了谁会来呢? 大门外站着一个抱孩子的妇人,长得杏眼桃腮、身段婀娜。 怀里的孩子看上去二、三岁,头上梳了两根小辫,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妇人伸手在大门上轻拍几下,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听得很清晰。 门开了,妇人脸上立刻布满了悲苦,刚要开口说话,却一下愣住了,开门的竟然是一匹马。 这匹马额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色的花,正在用和人一样的疑惑眼神看着她。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和一匹马有啥可说的。 可是若不说,那马就挡在门口,明显就是个来问话的。 “这,这位马,马……”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称呼这匹马为大哥还是先生。 正在尴尬之际,叶寻花出来了。 “谁呀?” 乖乖鹿闪在一旁,露出了被门外灯笼照着的妇人身影。 第79章 玉面罗刹风九娘 “你是?” “妾身是前面王大郎家的,大郎他因守城而死,撇下我孤儿寡母的……” 说着话,妇人眼角落泪,哭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叶寻花猜对方可能是遇到难处了,伸手去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来,就要递给她。 妇人偷眼看叶寻花,见他生的俊朗英挺,身材修长,不由得春心荡漾。 “公子,切莫误会,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能不能让我娘俩个进去坐坐?” 叶寻花见她抱着一个孩子,心中一软,侧身请她入内。 那妇人道了一声谢,轻摆腰肢款步而入,经过叶寻花身边时抛了一个媚眼。 叶寻花只当没看见,请她到待客厅坐下。 “夫人,你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公子,妾身和我这个孩儿自从我夫亡故后,一直深居简出惨淡度日。哪知前不久来了一个无赖泼皮,日日上门纠缠。” “可怜我孤儿寡母无力抗争,只能四处躲避。今夜里那人又来骚扰,只能从后门躲了出来。” “如今天色已晚无处可去,乞求公子收留则个。” 妇人言毕又要落下泪来。 安月桐在一旁见她可怜兮兮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倒了一杯茶来端给妇人。 那妇人见她衣着朴素只当她是家里的丫鬟,并不在意。 见叶寻花不做声,妇人以手暗掐孩子的屁股,熟睡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妇人连忙出言相哄,那孩子却越发哭的狠了。 “乖宝,是不是饿了,娘这就给你吃奶。” 妇人竟然当着叶寻花的面解衣要给孩子喂奶。 叶寻花脸马上就红了,咳嗽一声走出门去。 安月桐也觉得妇人的举止过于轻浮,却不好说什么。只好也随叶寻花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安月桐低声和叶寻花商量:“我看她娘俩个挺可怜的,要不就让她们暂住一晚,等明天我送她们回去,顺便把那个泼皮打发了。” 叶寻花叹了口气,笑着道:“小傻瓜,要说可怜的只有那个孩子,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安月桐瞪着两只大眼睛不明白啥意思,这个女人有什么不简单的?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寻花捏了捏安月桐的腮。 过了一会儿,安月桐给那个妇人抱去了被褥,让她在东厢房先住一晚。 “知道了,你给我铺好被褥就下去吧。” 妇人连正眼也不瞧安月桐一眼,把孩子放在一边,自顾在菱花镜前打扮起来。 安月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默默地退了出去。 斗转星移,三更天。 叶寻花在灯下绘制图纸,他准备设计一个攻防利器:手持式火箭弹。 这款火箭弹参照后世的79式70毫米反坦克手持火箭弹。 发射器内径70毫米,全重1.6公斤,火箭弹重1.2公斤,长420厘米,最大射程300米,可以炸塌半米厚的城墙。 “梆梆梆”,有人敲门。 你果然来了! 叶寻花并不起身,只是说了声:“进!” 门被轻轻推开了,妇人浓妆艳抹走了进来,随手把房门上了栓。 “你这是何意啊?” 叶寻花明知故问。 妇人瞟了一他眼。 “公子,夜已深了,妾身前来侍寝。” 说着话走了过来,身上的脂粉香气扑鼻。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怎能胡来!” “你们男人啊,都一个德行,表面上正人君子,背地里寻花问柳。” “夫人不能这么说,我可不是那种人!” “是不是那种人咱们一试便知。” 妇人开始宽衣解带,露出了香肩一抹。 “停!” 叶寻花赶紧制止,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不妨先说出来。” “奴家能干什么?还不是想和你共度春宵。” 妇人媚眼如丝,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 “不必了!我没有兴趣!” 妇人一愣,还从来没有见过在美色面前不动心的男人。 “你真的不想要了我?” 妇人挺了挺胸器。 “不想!” 叶寻花回答的很干脆。 “哼!既然我都来了,绝不能空着手回去!” 叶寻花以手抱胸:“你待怎样?” “咯咯咯……” 妇人一步步逼近:“今晚你从了我,万事好说,如果不从,先奸后杀!” 叶寻花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大胆!我可是朝廷命官!” “我知道!新来的观察支使叶大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妇人的脸都快贴到叶寻花的脸上了。 她对着叶寻花吐出了一口气:“江湖上都叫我风九娘!” “你就是风九娘?” 叶寻花往后稍了稍。 “勾连山的玉面罗刹风九娘?” 风九娘一怔:“你知道我?” “你们勾连山九个当家的,八个死于西夏人之手,只有你不知下落,原来是投靠了官府!” “你放屁!” 风九娘怒了:“老娘我流落江湖,谁给银子给谁出力!实话告诉你,你的小命有人出五百两银子买了。” “太便宜了!当年我值五千两呢!这才一年不到,贬值了这么多!” 叶寻花感慨,去年也是在这大名府,城门边的告示上明码标价抓到自己赏银五千两。 “少特么做梦了,就凭你也值五千两?” “爱信不信!谁指使你来杀我的?” “这个不能说,等咱俩快活完了我也许能告诉你。” “咣当!” 房门被一脚踹开了! 在外面偷听的安月桐实在忍不住了。 这个女人太不要脸了! 竟然跑到人家家里来勾引男人! “风九娘!我不杀你,怕脏了我的手!你自己抹脖子吧!” 风九娘理了理垂下的鬓发,蔑视的看了一眼安月桐。 “哟,这丫鬟也敢跑到少爷房子里撒野了?” 安月桐忍无可忍,凌空一抓,风九娘的身体就离了地,接着脖子一紧,立刻就喘不上来气了。 她双脚乱蹬,眼睛开始翻白,再有片刻就会窒息而死。 “月儿,我还有话问她。” 叶寻花知道再不说话风九娘就完了。 安月桐瞪了他一眼:“再问就问到床上去了!” 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手上一松,把风九娘放了下来。 风九娘委顿在地大声咳嗽,良久才能正常呼吸。 叶寻花明白安月桐这是吃醋了,柔声道:“月儿,我给你讲个故事。” “十几年前在西部的一片大山脚下,住着好几个村子的人。他们不是上山狩猎,就是在田间耕种。” “有一天西夏人突然出现,把村子都包围了。他们杀了所有的男人,侮辱了所有的女人,孩子被挑在枪尖上,老人被砍下了头颅。” “西夏人把村子洗劫一空扬长而去,村子里仅存活了九个女子。” “她们誓死报仇苦练武功,以大山为家,经常在黑夜里袭击西夏人的队伍。” “就在几年前,她们中了西夏人的埋伏,除了最小的一个逃了出来,其余八个全部被俘。” “西夏人折磨了她们七天七夜,最后全部吊死在了营寨的旗杆上。” “尸体被曝晒了半年,绳子都烂了,也没有人去收尸。直到埋伏的西夏人全都撤走,最小的那个女子才把八个姐妹葬在了一起。” 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玉面罗刹”,她只为了钱而杀人,人们都说她已经没有了人性,而我却觉得她赚钱是为了筹集资金复仇。” “你说是不是?” 叶寻花看向风九娘。 风九娘早已泣不成声,没想到多年前的往事还有人记得,并且还懂她的初衷。 安月桐也是暗自拭泪,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 她听明白了故事里的那第九个女子,就是眼前的风九娘。 “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九娘擦干眼泪,把脊背挺直了,盯着叶寻花。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想不想为你的姐妹们报仇?”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只要能报仇,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去死!” 风九娘咬牙切齿的道。 叶寻花指了指椅子让风九娘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 “我们能帮你,让那个整日劫掠我们的西夏彻底灭亡!” “真的?” 风九娘一下站了起来,旋即又坐倒,不可能,你一个小小的八品官观察支使能有多大本事? 叶寻花见风九娘不信,也不勉强她,对安月桐道:“月儿,你去看看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安月桐答应一声,还没出去,却被风九娘叫住了。 “这位姑娘,谢谢你的不杀之恩。那个孩子是假的,是个人偶。” 安月桐兀自不信,到东厢房一看,还真是假的,就是面部做的栩栩如生,其他被衣服包起来的躯干四肢都是木头做的。 安月桐回来和叶寻花说了,叶寻花点了点头,问风九娘:“那刚才孩子发出的啼哭声是怎么回事?” “那是腹语,从肚子里发出来的。” 叶寻花点了点头:“你走吧!” 风九娘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我希望等大名府城破的时候,你最好趁机出去,走的远远的,回你的家乡。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替我们收集西夏方面的情报,等着我们一起征服西夏!” “我愿意!我等着你们!” 风九娘走了,并没有告诉是谁花钱收买她来刺杀叶寻花。 不过临走撂下一句话:有事找我,不收银子! 叶寻花心知肚明,这是明着暗着一起来。 好吧,你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叶寻花借着运送滚木礌石的机会逐步摸清了大名府城防方面的一些具体情况,人员如何配置,哪里防守薄弱,城防武器供应数量等等。 他让安月桐通知城外的特战队,尽快鼓动关胜发起夜袭,他届时将配合瘫痪城防,让梁山的人占领大名府。 “关将军!我胡哥来信了!” 夏至鱼找到大刀关胜,神秘兮兮的说。 “哦?信上怎么说?” 大刀关胜还是很器重这个敦实憨厚的小伙子的。 “胡哥说,现在大名府滚木礌石几乎没有了,只好拆房子来替代。箭矢也不多了,为了赶工期箭杆都是弯的。” “好!还说什么了?” “胡哥还说,让我们尽快确定攻城时间,他准备和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大名府!” “好!太好了!这样,你和我一起去见宋大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怎样攻下大名府。” “行!我去准备点见面礼。” “不用!都是一家人,那么见外干什么?” “也不是啥好东西,就是点土特产。” 夏至鱼回去准备了一些大枣、核桃、花生啥的,背了一口袋,跟着大刀关胜去找宋江。 宋江正在和吴学究、晁盖、卢俊义等骨干商谈如今当下的形势。 “公明兄,大名府久攻不下,劳民劳力,是不是暂时放弃掉?改为南下去江南鱼米之乡,我们也能缓口气。” “是啊!学究哥哥说的对,再这样耗下去,咱们的人非拼光了不可!” 卢俊义也赞成撤兵。 晁盖却有不同看法:“各位哥哥兄弟,我觉得我们需要坚持一下,我们不好过,大名府的官军更难过!他们马上就要弹尽粮绝了,也许再加一把劲,大名府就是我们的了。” “若是放弃进攻大名府,那就相当于在我们的背后插了一把刀!官军随时会出现在我们身后,截断我们的退路,让我们进退失据,首尾难顾。” 宋江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没毛病,自从丢了水泊梁山大本营,自己这伙子人一直在外面东跑西颠,没有一处合适的落脚点。 这大名府城高墙固,又是河朔战略要地,若是能攻下来作为基地,就有了依托和基础。 进可直取东京汴梁,退也能据险而守,休养生息,实在是不能放弃。 不过这大名府太过难打,这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有攻下来,损失太大不说,粮草也快没了。 灾民们每天都有离开的,人心已经出现了浮动的迹象,只怕还没打下大名府,这支队伍就散了。 “这样,我们再全力攻打三天,若是三天内能打下来,那是最好。若是无法攻克,就按学究所说,挥师江南,再去寻一处合适的落脚点。徐州、应天府都行。” 几个人正讨论的热烈,手下进来禀报关胜来了,说有要事汇报。 “让他进来!” 关胜一直在攻城的第一线,难道发现了什么异状? 关胜大步而入,身后跟着夏至鱼。 先是见过了礼,接着直奔主题。 “什么?你说城里有我们的内应?” “对!是二道沟的胡兄弟!” “他是怎么进去的?” 吴学究有点怀疑。 关胜就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简直了不起!一个人单枪匹马能闯进防卫森严的大名府,而且还能安全逃脱抓捕,他是怎么做到的?” 宋江赞叹不已。 吴学究觉得还是有疑点,问道:“他是怎么把信传递出来的?” 夏至鱼回道:“信是绑在箭上射出来的,都是在午夜时分。” “把信拿来我看看!” 夏至鱼就把叶寻花的信交给了他。 看完信,吴学究冷笑一声:“把这个人抓起来!” 立刻过来两个卫兵把夏至鱼按住了。 关胜急了:“学究大哥,这是干什么?” “关胜兄弟,你上当了!此人是官府的探子,想要引诱我们贸然入城,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啊?不是吧?” “哼!你来看,这信上把城内的城防布置、武器供给还有粮草多少都说的一清二楚。试问一个外人怎能知道的如此详细,不是奸细是什么?” 关胜挠了挠头,好像是这么回事,遂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夏至鱼。 夏至鱼面不改色,说道:“胡哥身手不凡,人又机敏,自然能探知许多城防情况。况且他也不是一个人,城里面还有一个官员也是我们的人。” “官员?哪一个?” “观察支使宋大成。” “宋大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才赴任不久,是因为受到排挤倾轧下放到大名府的,心中早有反意,正好借此机会作为投靠梁山的见面礼。” “不然胡哥也不会那么容易的逃脱抓捕,并能顺利的传递出消息。”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在场的人都信了大半。 “那你来说说我们怎么破城?” “胡哥的意思是利用晚上发动进攻,先佯攻南面,等守军把兵力都调过来的时候,再偷袭北面,胡哥在上面接应我们。” “宋大成则在城内四处放火,制造混乱迹象。让他们内外不能兼顾,人心惶惶,失去斗志,如此大名府垂手可得!” “好计策!” 众人都拍手称赞。 宋江也觉得此计甚好,只要破了城还怕什么阴谋诡计,到时候自己的大军掌控全城,谁也翻不了天。 他摆摆手让把夏至鱼放开,请夏至鱼入座,一起商讨攻城的具体事宜。 最后众人通过讨论拿出来一份方案,都感到比较满意。 这份方案吴学究写了一份,让夏至鱼传给城里的胡哥。 只要双方意见达成一致,马上确定时间进行攻城。 夏至鱼将信在身上藏好了,告辞出来,准备等晚上安月桐来的时候交给她带回去。 梁山这边也紧锣密鼓的安排起来,为即将到来的攻城做准备。 第80章 这些菜都是从东海龙宫借的 安月桐把信带给了叶寻花,叶寻花看完了信,就开始忙碌起来。 他让安月桐回一趟莘县,把金狐带来,顺便召集各大坛主,让他们尽快赶到大名府。 然后开始制造大量的燃烧瓶,到时候放火用。 大名府内有一个明月教的分坛,据说有几千人,这些人都能用的上。 还有攀爬城墙用的绳梯,起码也得准备十几副。 这几天他拆迁的事办的顺利,文同知又给他安排了一个采集箭杆的差事。 这个差事也不好做,需要到居民家里砍伐树木。 还得挑选合适的树种,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 箭杆一般用竹木制作,南方用竹子,称之为箭,北方用木杆,称之为矢。 大名府这个地方,大多采用柳木,而柳树最多的地方,就是当初叶寻花他们乡试时暂住的杨柳胡同。 如今故地重来,叶寻花也是颇多感慨,当时还是一介布衣,而今已是八品官员。 “不行!绝对不行!” 杨柳胡同里的一个老街坊领着一群人阻挠役差砍伐柳树。 “怎么回事儿?” 叶寻花倒背着手踱了过去。 “大人,他们嫌给的银子太少。” “嫌少?那就多给点!” “哎呀,我的叶大人!府里有规矩,每棵树最多十文钱。” “十文?太少了!三十文!” “啊?大人,这样没法报账啊!” “所有的人自掏腰包补上,我带头捐十两!” 叶寻花掏出十两银子来。 “不是,大人,咱这些人都是拿饷吃饭的,可没有自掏腰包的道理。” “那依你之见又该当如何啊?” “不如这样,咱们和主家商量一下,砍他们一些细枝旁叶,虽说制作出来的箭杆稍差一些,也能勉强够用,大人以为如何?” 叶寻花腹中暗笑,就等你这句话了! 要是由我提出来,你们还不得去打小报告,这下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我可就不管了。 “这样啊,要是箭杆出了问题,我这责任可是不小啊!” “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箭矢制作出来就拿到城头上去用了,稍微有点轻重偏差看不出来,也不影响使用。” 叶寻花故作沉思状,终于同意了。 于是大批不合格的箭杆被制造出来,运到了城头上。 叶寻花也不担心事情败露,还有三天就是攻城之日,到时候谁还有心思管这个事儿?逃命还来不及呢。 安月桐第二天就回来了,不但把金狐带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桐花和八哥。 这下院子里热闹起来了,八哥仗着自己会说几句三字经,经常戏弄桐花,桐花作为资深元老就想拔光八哥的鸟毛。 只有金狐老成持重,会和乖乖鹿探讨一下修仙之路。 叶寻花忙的脚不沾地,上面交付的任务交给刘头全权负责,自己则满大街的转悠。 查勘地形和街道情况,特别是晚上的灯光照明。 大约三千教众已经发动起来,他们会在城破之夜为义军指路。 各大坛主已经有部分到达,开始下到附近的村镇召集人手。 明月教在大名府附近的教众都得到了通知,随时待命出击。 叶寻花给童小年的指示很明确。 一,协助梁山义军攻克大名府。 二,堵住梁中书外逃之路。 童小年赶紧知会夏至鱼,让他和梁山沟通好,确定攻城的具体时间和方向,以及后面跟进的相关事宜。 夏至鱼连夜去见宋江,又和几个头领商谈了一夜,总算把具体事项落实到了实处。 攻城计划是这样制定的:明天晚上子时发起进攻,地点在大名府北面城墙。 先由五百名精兵借助城头上放下的绳梯偷偷爬上城去,然后打开城门放大队人马进城。 进城的先头部队一律骑马,以最快速度直扑中书府。 后续跟进部队负责与守军战斗,不求全歼,将他们赶出大名府就行。 本次攻城行动全部由梁山义军负责,灾民暂时不要进城,以利于维持治安秩序。 第二天,梁山大营。 一切都在默默的准备,五百精兵被抽调出来,供给他们最好的饮食,全部配发黑色衣裤,兵刃都是厚背砍刀。 优良的战马也被集中喂养,吃的是平常难得一见的黄豆和细料。 调弓、备箭、打磨兵刃,虽然没有下令,士兵们都感觉到了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 童小年也召集了一个战前会议,会上传达了统帅的指示。 要求特战队员兵分三路,一路协助梁山攻城,一路在南门外面守候,防止梁中书逃走。 还有一路去保护统帅安全,随时听候统帅吩咐。 各大坛主也都有任务,召集各村镇的明月教教众,等到梁山的人一进城,就把大名府团团围住。 叶寻花却被文同知叫了去,以开玩笑的口吻问他到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请客。 他以手抚额说都怪自己疏忽了,明晚请众同仁到家中坐坐。 又特意请教了文同知谁该请谁不该请,哪家馆子的大厨有名,哪里的鱼新鲜。 “叶老弟,非常时期一切从简,咱这大名府被围了快一个月了,各种食材都紧张,饭馆早就关门了,你简单准备些就好。” “那怎么行!这次请的可是诸位大人,岂能马马虎虎,你看我的,保证让大家满意!” 叶寻花拍胸脯保证。 文同知端茶送客,转过身一脸得意,中书大人三令五申不得在围城期间宴饮,偏偏你不知死活往枪口上撞! 叶寻花正愁找不到见证人,这不,都撞枪口上了! 他回到家问安月桐有没有办法搞到山珍海味,安月桐问他想吃啥,就没有她搞不来的。 “这样,你给我准备三只鸡、三只鹅、三条桂鱼,羊腿两个,牛肉二十斤,五花肉五十斤。” “海参五十头,鲍鱼五十头,甲鱼三只。” “山榛十斤、木耳三斤、平菇五斤,竹笋四五个……” 叶寻花一口气报了几十种菜,把安月桐都听晕了。 “你打算请多少人吃饭?这么多菜我可做不来。” “不用你做,你只管把这些菜弄来就行,到时候你另有任务。” “知道了,我这就和乖乖鹿去一趟汴京。” “汴京?正好,你顺便找一下钱胖子,让他给皇上吹吹风,就说想要降服梁山必须诏安。” “行!” 安月桐骑上乖乖鹿,桐花也跃了上去,八哥也想跟着,被叶寻花叫住了。 “黑蛋!你别去了,我给你布置个任务。” “能不能,别叫我,黑蛋!” 八哥对这个称呼非常不满意。 “对不起!煤球!” 叶寻花知错就改。 “煤球也,不咋地!” 八哥继续抗议。 “那你本身就黑我总不能叫你白板吧?” “白板不行,就叫黑板!” “这个不错!很有教育意义。” “多谢赐名!” 八哥高兴的在房檐上跳来跳去。 “什么?发现城外的贼兵有异动?” 梁中书从堂案后站了起来:“怎么个异动法?” 阵前校尉何芳斟酌着说道:“他们今天攻城没有派出主力军士,只是叫一些流民攻打了一阵,时间不长就退兵了。” “这能说明什么?他们也有累的时候。” “属下总觉得情况不对劲,担心他们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嗯,你继续密切关注贼兵的动向,有什么发现直接向我报告。” “还有,把晚上的守卫增加一倍,绝不能有丝毫大意!” 待何芳走后,梁中书紧皱着眉头,思忖良久,决定亲自去城头上看看。 他点了几员副将、偏将,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城头。 探头往下面看去,只见千步之外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手里拿着棍棒长矛,或坐或立,自由散漫不成建制。 再往远处的梁山营寨望去,旌旗猎猎,吊斗帐篷林立,往来士兵巡逻不停。 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问旁边的副将柳青城。 “柳将军,你看贼势如何?” “启禀大人,下面的这些流民流寇虽然看上去人多,却不足为惧,尽是些乌合之众。不过梁山大营倒是扎的稳妥,未见有颓乱迹象,还是不容小觑。” “柳将军所言极是,梁山贼众都是一些悍匪强贼,暂时不去与他们争一时高下,等到他们粮草告罄,自然会知难而退。” 梁中书在城头走走停停,一路指指点点,恰好被带队巡视的小李广花荣看到。 花荣一看城头上一个身着绯色衣衫之人,身边的人都围绕着他,便猜到他必定是一个大官。 于是一提马缰,纵马飞奔,瞬间就来到了三百步之内,摘下霹雳弓,搭上白羽箭,对准梁中书就是一箭射去。 梁中书初时见城下一人骑马奔来,心中并未在意,及至看到那人弯弓搭箭,也没觉得他能射到如此远的距离。 突然就看到一个黑点直奔自己而来,这才吓得一缩头,就听到“嗖”的一声,头上的帽子被射了个对穿。 梁中书赶紧趴在了地上,招呼众兵将保护自己。 他的脸都吓白了,两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 城下的花荣哈哈大笑,高声道:“狗官!且留你一条性命,待俺破城之日再来取尔狗头!” 城头上的士兵见花荣差点杀了知府大人,纷纷用箭射他,奈何距离过远,箭还没到花荣跟前就落下地来。 梁中书在众将官的保护下铩羽而归,由于丢了脸面对花荣恨之入骨。 今天叶寻花在家中大宴宾客,足足请了三大桌。 大多都是同知、判官、知事之类的文官,武将一个没请。 文官向来瞧不起武官,一般很少和他们来往。 现在天刚擦黑,叶寻花就掌起了灯,由于屋内局促放不下三张桌子,只好在院子里摆席。 宾客陆续到齐,因座次位置又互相谦让了半天,才依次坐好。 一挨坐定,菜肴便流水般的端了上来。 叶寻花请来了当地最有名的丰泽园大厨,一下就请了三个。 由于围城如今的饭店酒楼几乎没有生意,一听可以赚外快,还能白吃一顿,三个大厨立马就答应了,还带了几个端盘子的跑堂。 菜刚刚上了一半,宾客们的眼睛就开始发直了,这么多好菜是从哪里来的? 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还有山珍海味、时令鲜蔬。 宾客们都怀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其实现在并没有贼兵围城,还是从前那个歌舞升平的安定时期。 当用海参、鲍鱼、山榛秘制的“佛跳墙”端上来的时候,宴席上都沸腾了。 这个菜太硬了! 在这个时期,估计连知府大人家里也做不出这道菜吧! 这个叶寻花什么来头?从哪里寻来的这些食材,而且还是三十个人每人一碗! 有人已经开始怀疑碗里的海参、鲍鱼是假的了,不会是用什么东西替代的吧? 他当即偷偷尝了一口,然后就忍不住又尝了一口,直到把一个海参都吃下了肚,才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露出一副特满足的神情。 然后他就看到同桌的人都在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抱歉的一笑。 这一笑仿佛是一个信号、一声命令,所有的人都开始动手动筷子,开始大吃大嚼,平时的斯文无影无踪。 此时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整个院子里都是咀嚼吞咽的动静。 叶寻花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些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官员,手里的酒杯都举了三回了也没人搭理。 “呃,诸位大人……” “那个,我说两句……” 没人理他这个茬,都在往自己的嘴里扒拉,生怕被别人抢没了。 一旦野蛮取代了文明,本性掩盖了理性,场面将会是灾难性的。 文同知是第一个停下筷子的,在这里边他的职位最高,觉醒的也最快,主要是他吃的最多,都快吃饱了。 他一停下来,开始环顾四周,别人仿佛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赶紧也正襟危坐。 恶鬼抢食般的场面终于停止了,每个人都从鬼的状态从新变回了人。 “叶大人!你的这些菜都是从哪里搞到的?” 文同知没有说客气话、场面话反倒开口就是心里话。 在座的官员们虽然觉得不太应该,但这话也是自己想要问的,于是一起把目光看向叶寻花。 叶寻花端着酒杯神情自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始给大家敬酒。 众人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喝酒的,不是来吃饭的。 文同知也是脸上一窘,连喝了三大杯,这才用酒色把脸上的红色盖了过去。 接下来酒席才开始步入正轨,所有人彬彬有礼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才旧话重提。 叶寻花喝的有点多了,他直着舌头说:“我这些菜都是从东海龙宫里借的!” 大家都认为他在开玩笑,借以掩盖真相。 直到他指着院子角落里的一口井说,就是从那里借出来的,这才感到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不然你根本无法解释这种情况。 “岂有此理!” 文同知拂然不悦:“这口井和东海龙宫有什么关系?” 叶寻花也不辩解,径直走到水井旁边,对着井里面喊道:“东海龙宫!黑板大哥!给我只鳖!” 过了一会儿,井里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说的是人话,但是语调不对,就如波斯人学着说中国话。 “请稍候,鳖来了!” 叶寻花俯身一探手,从井里就提溜出一只王八来! “轰~” 整个院子里都乱套了,人们都站起来了! 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看到被捏住脖子四肢乱刨乱蹬的大王八,直接惊呆了! “拿去做个霸王别姬!” 叶寻花对同样吃惊的厨子说。 文同知扒拉开挡在身前的人,来到井边往里看,就见井里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 “这里面一定是被做了手脚,我要亲身测试一下才行。” 说着,他就趴在井沿上伸手到里面划拉。 叶寻花赶紧拉住了他。 “怎么?害怕了?” 文同知自以为发现了叶寻花的秘密。 “文大人,不是我不让你检查,这里面有很大的凶险。” “凶险?” “是啊!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听他这么一说,旁人赶紧后退几步,觉得井里可能真有什么怪物会爬出来。 “叶大人,你少来吓唬我,我可是海边长大的!” 叶寻花一摊手:“文大人,我可提醒你了,在座的都是见证。” 文同知一副你少来唬我的表情,从桌子上拿了一支蜡烛,开始趴在井沿上往下照。 烛光摇曳,照不进去多远,只见青石砌就的井壁上生着一些绿苔,一股寒气从井底扑面而来。 他伸出手去,往下面一捞,看似空洞无物的地方竟好像抓到一些水草。 文同知心里一喜,原来下面果然有机关,借助井里的黑暗藏着东西呢。 他慢慢把水草提了起来,就见这团水草乌黑顺滑,和人的头发相似,接着看见了水草下面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空洞洞的大眼和他来了一次深情对视。 “啊……” 文同知赶紧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怎么也挣脱不开头发的缠绕,他急忙用左手去解,结果左手也被缠了进去。 外面的众官员看到文同知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接着像被人拉着一样,全身栽进了井里。 第81章 龙王爷要招他做女婿 叶寻花“啊哟”一声,急忙去抓,却仅抓到了一只鞋子。 文同知已经不见了! 众官员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赶紧打捞!”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大家这才醒悟过来,却又不敢靠的水井过近。 人家叶大人刚才已经提醒过大家了,井里可能会有危险。 如今文同知掉了进去,只能怪他自己不听劝。 “叶大人,你看可有办法救救同知大人?” 左知事是文同知的人,他把乞求的目光看向叶寻花。 解铃还须系铃人,叶寻花既然能从井里借到东海龙宫的菜,那么也许就能把文同知从井里救出来。 现在大家对于叶寻花能从东海龙宫借来菜,还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主要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 “我试试!” 叶寻花让大家保持安静,他试着叫道:“黑板!黑板!” “干嘛?” 那个怪腔调回话了。 “刚才,掉下去的,那个,是我朋友,能不能,把他,送回来?” 叶寻花几个字一顿,唯恐黑板听不明白。 “不行!” 黑板回答的很干脆。 这句话大家都听到了,心里就是一凉。 “为啥?” 叶寻花还不死心。 “龙王爷,看上他了!要招他,做女婿!” 大家听了不知道该替文同知高兴还是担忧。 叶寻花也没招了,问左知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家去给龙王爷当女婿的了,咱就回去吧,还等着随份子吗? 于是大家纷纷告辞,推左知事去和文同知的家里人说。 至于此事必须禀报府里以及吏部衙门,文同知失踪一事,众人都是亲眼所见,愿意出具证言证词。 此时已是亥时,叶寻花将众人送出门去。 回到家,关上大门,他来到水井边上,伸手一捞,就把晕厥的文同知拎了上来。 当时文同知被女鬼金莲的头发缠住掉入井中,马上就晕了过去。 井下略深些的地方有一张网,正好把他接住了,八哥黑板也在网上站着,旁边还有两只王八。 叶寻花把昏厥的文同知拎到院子里,安月桐和乖乖鹿也从后院出来了。 他用摄魂铃把文同知的手指刺破,文同知一下醒了过来。 “去北面的城墙底下等着,梁山的人来了你给他们带路,直接杀奔中书府!” “是!” 文同知浑浑噩噩的走了。 叶寻花把绳梯放到乖乖鹿身上,让安月桐带着金狐去北面城头。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带着燃烧瓶出了门,一路来到了府衙。 府衙的西北角有一个堆放木柴的柴房,被劈成一尺来长胳膊粗细的木头一垛垛码放整齐,一只觅食的老鼠露出头来,看到一个黑影从高墙上无声的跳了下来,吓得它赶紧逃走了。 黑影正是叶寻花,他掏出自制的打火机,把燃烧瓶点燃塞进柴垛,眼看着木柴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才转身跳了出去。 他在街道的暗影里小跑了一会儿,转身看去,只见柴房那里已是火光熊熊,浓烟升腾。 很快,值守的士兵就发现府衙着火了,立刻敲响了报警的铜锣。 在大街上巡逻的士兵马上赶了过去,寻找水源急忙救火。 府衙的大火一经燃烧起来,在大名府的各个角落也有人开始放火。 很快,十几处着火的地方让城防部队忙的顾此失彼、焦头烂额。 整个大名府的上空都被浓烟笼罩,人们在睡梦中惊醒,纷纷跑出家门,望着四周的浓烟和火光不知所措。 北面城头上,一队巡逻兵刚刚走过去,值守的哨兵看了一眼城外黑沉死寂的梁山大营,继续靠在墙垛上打盹。 在他的脚下不远处,一只小兽悄无声息的跑了过去,哨兵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安月桐从乖乖鹿上下来,隔一段距离就往城下放一架绳梯,绳梯有十几米长,这一头正好卡在城墙垛上。 放完绳梯,她把哨兵旁边的火把摘了下来,高举过顶晃了三晃。 城外早就等候多时的突击队一跃而上,快速朝着城墙跑来。 五百名梁山精锐由花荣带队,全部穿着夜行衣,背着大砍刀,沿着垂下来的绳梯攀爬。 另外由夏至鱼率领的一百多特战队员,也是全副武装,加入到攀爬的队伍里。 为了不会彼此认错,所有人都用白布缠在左臂上,这是统帅特意吩咐过的。 很快,随着第一个突击队员跃上了城头,各个绳梯处都出现了人影。 这些人上来以后就藏在了暗处,从远处看根本看不见。 随后更多的人爬了上来,迄今为止,还没有被其他城头上的哨兵察觉。 那些哨兵都被城中的大火吸引过去了,不知道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所有的突击队员和特战队员爬上城头,他们开始沿着马道迅速向城门口摸去。 文同知早已恭候多时,领着他们到了城门口。 驻守在城门口的是宣威营,人数五百多,本来大多数士兵都在营帐内睡下了,却被守夜的哨兵因为发现了城内大火叫了起来。 宣威营的指挥使廖伯俊刚刚派出一支小队去察看到底怎么回事儿,就听到外面的哨兵发出的喝问声。 “什么人?口令!” “是我!文同知!” “站住!同知大人请报口令,否则按敌人射杀!” “岂有此理!现在城内大火四起,是知府大人派我巡察四门,你一个小小的兵卒竟敢以下犯上!” 文同知带着人丝毫不停,哨兵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文同知后面跟着的怎么都是黑衣人,一个穿宋军衣服的也没有。 花荣不待哨兵发出示警,一箭过去将其毙命。 然后大声命令突击队发起攻击。 五百多突击队员和一百多特战队冲了上去,打了宣威营一个措手不及。 指挥使廖伯俊仓促上马应敌,被花荣一箭射中左臂落荒而逃,带着几十个卫兵向中书府方向逃去。 其余的士兵见主将跑了,也是无心恋战,死的死跑的跑,没多久就被突击队占领了北门。 很快城门大开,埋伏在不远处的骑兵一拥而入,晁盖亲自率领二十多员大将冲杀进来。 玉麒麟卢俊义、大刀关胜、活阎罗阮小七、尺八腿刘唐、黑旋风李逵、九纹龙史进、霹雳火秦明、小旋风柴进、插翅虎雷横、神行太保戴宗…… 这些人都是能以一当十的猛将,各自带领一个营的兵力朝着中书府冲杀过去。 大名府内哨声、锣声响成一片,大批守备营冲了出来,迎面正撞上杀奔过来的梁山将士。 虽然是仓促应战,守备营并没有乱了阵脚,先是让弓箭手数轮齐射压住对面的攻势,接着长枪队列好阵型准备进攻。 由于是在城内狭小的大街上,反倒不利于大规模作战,梁山的人马被箭雨射退,反倒损失了不少将士。 “藤牌兵!上!” 晁盖大声命令五百藤牌兵顶上去,必须尽快突破对方的防线,不然数万人马被堵在这里,就有被包围的危险。 藤牌兵闻令急进,一手持盾一手拿刀如潮水般涌了过去。 漫天的箭雨落下,都被厚重的藤牌挡了下来,很快他们就冲到了长枪队跟前。 宋军的长枪长五米多,枪尖为精钢所铸,枪杆采用白蜡条,既结实又有韧性。 藤牌兵可以防羽箭,但面对长枪阵就吃亏了,还没冲到近前就被整齐的攒刺逼得无法前进。 而弓箭手们的第二轮抛射已经向后延伸,落地点就在藤牌兵的身后,将跟在后面的骑兵大量射杀。 晁盖急了,又组织了一次进攻,依然无功而返。 夏至鱼此时刚刚赶到,见局面一时呈胶着状态,而大名府的守备军还在源源不断的向这里赶来。 “全体都有!手榴弹三轮投掷,目标敌方弓箭手!” “投!” 就见一百多支长柄手榴弹冒着白烟飞向了守备营的弓箭手,落地后待了片刻才发生了爆炸。 无数的火光烈焰四散迸射,弹片横飞收割着生命。 弓箭手瞬间被炸蒙了,一百多人死伤大半,已经无法组织起队形。 紧接着第二轮手榴弹又被投了过来,顿时把这块地段炸成了白地。 趁着守备营失去了弓箭的支援,阵型大乱之际,梁山将士在众多首领的带领下疯狂冲击,很快就击溃了阻拦军队,向纵深处进发。 中书府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梁中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府衙的大火还没被扑灭,城中又四处火起,他就感到要出事了。 果然,守卫北门的宣威营廖指挥使负伤来报,北门已经失守,梁山贼兵正在文同知的带领下朝这边冲来。 原来文同知竟然是内鬼! 紧接着,城内的守备营纷纷来报,正在全力阻击闯进城内的贼兵,目前胜负未料。 梁中书判断了一下目前的形势,决定先撤出大名府再说。 君子不立危樯之下。 贼兵业已进城,并且还有内应,大名府失守是早晚的事。 “赶紧通知夫人,带全家老小出城,啥也别带了,到南门汇合!” 他吩咐亲兵去后宅帮着家眷出城,又让一个师爷穿上自己的衣帽,坐了自己的八抬大轿从西门出城。 然后才换了一身便服坐了一顶二人抬小轿,仅带着四五个护卫悄悄出了角门往城南门而去。 叶寻花放完了火就在中书府附近转悠,他必须把梁中书盯紧喽,这条大鱼可不能让他跑了。 当他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就知道特战队已经进城了,然后他就看到一顶八抬大轿从中书府里出来,前面马队开道,后面亲兵跟随,奔着西边去了。 西边? 这个梁中书还真是狡猾,按照常理应该从南门逃走才是最佳路线,他偏偏不按常理出牌,选择了西门。 叶寻花跟了上去,西门他没有安排人守着,要是梁中书从那边跑了还真不容易追上。 虽说大名府内有明月教教众,但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放个火还行,行军打仗就不可能了。 眼看着往前走就要到西门了,再不出手就把梁中书放跑了。 他不再等了,跃上街道旁边的房屋几个纵跃,就与梁中书的轿子并行了。 护送的卫队听到屋瓦破碎的声音,循声看去,就见一个黑衣蒙面人凌空向着知府大人的轿子扑去。 “有刺客!” “保护大人!” 护卫队迅速做出反应,将轿子团团围住,外围的士兵挺起长枪向上便刺,另有弓箭手开始放箭。 叶寻花本意是想让梁山的人把梁中书杀了,然后再逼迫梁山宋江接受诏安。 谁知道梁山人还没打过来,梁中书已经跑了。 自己并没有在西门安排堵截的人,只好亲自动手了。 他身上带着手枪和微冲,还有闪光弹和手榴弹,但他却不想使用,就是为了不让官军知道他的身份,不把这次的刺杀行为和明月教扯上关系。 所以他现在只能使用冷兵器进行刺杀,风险也相应的加大了。 他身在半空,用手中的短刀磕飞了几支疾射而来的箭矢,足尖在刺向他的长枪尖上一点,身体已经稳稳的落在轿子顶端。 轿顶是实木打造,急切间根本无法破开,他双腿在轿顶上一盘,顺势一个“珍珠倒卷帘”,倒翻了身体扑向轿子里。 护卫们岂能让他轻易得逞,长枪调转方向刺向他的胸腹头颅。 叶寻花不及伤敌先求自保,手中短刀连番格挡将长枪荡开。 轿子里的师爷见有人行刺,早已吓得缩作一团,心里直念老天保佑阿弥陀佛! 叶寻花见护卫越围越多,自己倒挂金钟几乎应付不过来,只好双腿一松落下地,身体往后一靠,轿帘根本不受力,一跤跌了进去。 护卫们大惊失色,他们可不知道轿子里坐的不是知府大人,见刺客进了轿子,一时间投鼠忌器,不知所措。 只好将轿子团团围住,为首的队长大声恐吓:“呔!兀那贼子,休得伤害梁大人!不然将你碎尸万段。” 叶寻花进了轿子,伸手就摸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子,他趁势一把揪住,就要结果了梁中书。 “别杀我!我不是梁中书!” 师爷赶紧表明身份,他现在才知道梁中书用心险恶。 叶寻花一惊,手中的短刀就没有刺下去,由于轿子里漆黑一团,根本看不清人的面目,不过梁中书的声音他能听得出来,此人确实不是梁中书。 糟了!上当了! 叶寻花暗自懊恼,没想到梁中书还玩了一手移花接木。 也怪自己太大意,这一段时间顺风顺水,有些高估了自己。 既然此人不是梁中书,还是赶紧脱身去寻真正的梁中书才行。 他把师爷提起来往外面一丢,自己却从另一边跳了出来。 护卫们见有两个人同时从轿子里出来,也分辨不出哪一个是知府大人。 急忙把兵刃往后一撤,唯恐伤了梁中书。 待到看清了倒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是于师爷,另一个人已经跳进了街道旁边的院子里去了。 护卫队长有点迷惑了,难道是于师爷想要刺杀知府大人?而知府大人跳墙逃走了? 他们用枪围住于师爷,气的于师爷破口大骂:“你们特么的是不是傻?刺客都逃走了,用枪指着我干嘛?” “你说刚才跳墙的那个是刺客?” 护卫队长摸着头皮问道。 “他不是刺客难道我是刺客?” “你若不是刺客,那知府大人去哪儿了呢?” “你真是蠢到家了!是我假扮知府大人来吸引刺客!” 说完心中暗骂梁中书不地道,让自己假扮他,差点把命搭里边。 叶寻花连跳几家民房的院墙,又重新回到了大街上。 然后撒开腿往回跑,想着尽快赶到南门,把梁中书拦下。 虽然他布置了特战队在南门守候,谁知道梁中书还会不会暗中再耍阴谋诡计。 他在大街上疾奔,不时有逃难的民众从身边匆匆而过。 他心里想着要是安月桐在身边就好了,可以让她去拦截梁中书。 安月桐在城头上放出金狐让北面城头的哨兵都睡着了,她才发出信号通知梁山义军和特战队可以上来啦。 等到所有的突击队员和特战队员都上来以后,就在文同知的带领下去开北门。 安月桐见一切顺利,带着金狐骑上乖乖鹿从城头跃下,去告知各大坛主做好准备。 明月教的各大坛主已经召集了众多的教众,人数大约有十万人,他们在大名府的外围随时待命。 安月桐骑着神兽从空中而来,所有的教众都拜伏在地,齐呼:“教主威武!” 她巡视一圈,命令各坛主、香主带人守住交通要道,不许任何人逃离大名府。 一切安排妥当,心里记挂着叶寻花的安危,又骑鹿返回了大名府。 此时的大名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梁山的大队人马都已经进城,由于缺少了约束,大量的流民也涌了进来。 各个地方都有战斗在发生,守备营的人数大约还有五六万,他们的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 梁山义军虽然勇猛,但一时之间也无法速胜。 大量的流民闯入居民家中,开始为非作歹,肆意妄为。 中书府已经被梁山占领,宋江坐镇府内指挥全局,下令务必抓住梁中书。 在通往南门的路上,一顶小轿被流民拦了下来。 几个护卫被流民们围住打死,轿夫见势不妙赶紧溜了。 坐在轿子里的梁府千金梁紫心吓得花容失色,她后悔没有早点跟着梁府家眷出城,导致现在陷入了绝境。 一个流民头子掀开轿帘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绝色佳人,他喝令几个流民把轿子抬到旁边的院子里,准备来个辣手摧花。 第82章 统帅叶副教主的糗事 旁边的院子四门大敞,里面的人早就跑了,几个流民把轿子抬进院子里,流民头子关上了大门。 “去!找找看有没有酒?” 流民头子吩咐其中的一个。 那人到屋里一通乱翻,竟然找到一坛美酒。 其他两个流民一个找来了一条凳子,一个把轿子里的梁小姐拉了出来。 流民头子坐在凳子上,让打着火把的瘦子把火把举高点。 只见在火光的映照下,梁小姐犹如一枝风雨中娇柔的花朵,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流民头子咽了一大口口水,贪婪的好似一头饿狼,对梁小姐说道:“过来!给哥哥倒酒!” 梁紫心见他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怎敢上前,只是站在那里哭泣。 流民头子自己倒了一碗酒干了,又斟满一碗。 “把这碗酒喝了我就放你走,如何?” 梁小姐一怔,止住悲声,用泪眼看着流民头子。 “此话当真?” 流民头子哈哈一笑:“当真!你是哪个府上的小姐?” “我乃中书府上。” “什么?中书府?” 流民头子和其他人对视一眼,俱是哈哈大笑。 想不到竟然是梁中书的女儿,这回可是艳福不浅捡到宝了! 他越看梁小姐越觉得欲火难耐,把酒一饮而尽,起身拉着梁小姐就往屋内拖去。 梁小姐死命反抗,怎奈她一个柔弱女子,如何是一个壮汉的对手,被三扯两扯就拖到了屋内。 流民头子见堂屋内摆着一张八仙桌,一把将梁小姐掼在上面,就要用强。 梁小姐被这一掼全身趴在了桌子上,还没起身就感到一个人压在了自己身上。 她羞愤欲死,就想咬舌自尽以全名节。 突然就听到几声惨呼,背后也为之一空。 她赶紧起身一瞧,就见刚才拖自己进屋的那个人已经躺在地上,其他三人也是一样,被一匹马踩在了蹄子底下。 火把掉在地上仍在燃烧,那匹马上好像坐着一个人却看不太清,只是给她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她知道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于是盈盈下拜,感谢救命之恩。 “梁小姐不必多礼,你且安心待在这里,等明天我让人带你离开这里。” 安月桐说完瞬间不见,只留下一脸愕然的梁紫心。 她四顾夜空毫无所见,再看地上的四个流民,胸腹都被踩烂了,早已命归西天。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安和动乱的,大街上到处是厮杀的军队,民宅里是大肆抢掠的流民。 安月桐四处巡视,把那些肆意妄为的流民惩戒,她和乖乖鹿还有金狐兵分三路,哪里有杀戮淫辱就出现在哪里。 她一般不杀人性命,只是视其行为施以相应的惩处。 而乖乖鹿和金狐却毫不留情,只要是做坏事的一律踢死、咬死。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是忙的焦头烂额,接近十万的流民冲进几十万的民宅,罪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好在安月桐每到一处就让甲长组织本辖区内的男丁青年,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家园。 对于这个来去无踪神仙一样的女子,众人对其都是顶礼膜拜,把她视为仙姑下凡,来拯救这一方民众。 而乖乖鹿和金狐自然成为了其麾下的两大神兽,它们嫉恶如仇,凶猛残暴,其震慑力连安月桐也自愧不如。 叶寻花急如星火一路向南门奔去,路上到处都是守备营的士兵和梁山义军斗在一处。 他现在是两不相帮,谁胜谁负和他没有关系,顺其自然就好。 为了节约时间,他走了一条直线距离,为此不得不蹿房跃脊从屋顶上跑过去。 当他看到流民入宅做不法之事的时候,就出手把流民打发了,虽然因此耽搁了许多时间,他却不以为意,频频出手。 等他赶到南门的时候,天已放亮,南大门洞开,哪里还有梁中书的影子。 他追了出去,见有一队特战队员守在城门外面,正在仔细甄别往来人员。 童小年也在其中,守了半夜眼珠子都瞪出血丝来了,也没看到梁中书的八抬大轿。 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城里窜了出来,立刻大吼一声:“抓住他!” 几个特战队员立刻挡住了叶寻花的去路。 叶寻花这才意识到天亮了,自己这身打扮太扎眼了。 他一把扯下蒙面巾,问道:“大鱼没出来?” “统帅?” 大家这才认出他来。 童小年摇了摇头:“守了一夜,没看见!” 叶寻花没有责怪他,大晚上的光线昏暗,放跑了梁中书也正常。 “说说都有什么人出城了。” 虽然不追究责任,但情况必须搞清楚。 “有一队骑兵快马先出去的,应该是去京城报信的。” “还有就是城内的官员家眷,数量也不多,都一一甄别过了。” ”再就是居民,乱哄哄的出去了十几拨。” “没有看到当大官的人出现,问了几个溃兵也说没见着。” “好,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不用再守着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叶寻花脱下夜行衣,要了一匹马骑上,顺着往南的大路追了下去。 一直追了二十多里,就见前面设了一道关卡,许多人手持兵刃用拒马拦在路上。 为首一人正是野狼坛坛主郎啸风。 叶寻花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和郎啸风打了个招呼:“郎坛主辛苦!” “见过副教主!” “可有人从此处路过?” “有!都被关在附近的村子里了,教主有令,不得放走一人。” “好!带我去看看!” 郎啸风不敢怠慢,马上领着叶寻花去了关押人的村庄。 这个村子由于梁山围城已经跑没了人,也就还有几个老人跑不动了不愿意走。 明月教来了就掌管了这个村子,用来作为关押人的地点。 村子里有三处关押人的地点,一个是祠堂,关押着官员的家眷家属。 一个是打粮场,关押着些散兵游勇。 还有一个是地主赵有财的院子,关押着逃难的老百姓。 郎啸风首先带着叶寻花去了祠堂,在里面叶寻花发现了梁中书的家眷。 他郑重其事的对梁中书的妻妾说,梁中书已经被梁山的人杀死了。 几个妻妾闻言立刻哭作一团,叶寻花见她们哭的情真意切没有作假,判断他们也不知道梁中书的下落。 接着他又到了打谷场,问那些散兵游勇是否见过梁知府,凡是提供线索者马上恢复自由,并奖励马匹一匹,纹银百两。 那些散兵游勇虽然很想得到自由,却不敢乱说,都是摇头不知。 看来只能去老百姓那里看看了,不过估计找到的几率不大,也就是看看放心。 还没走到赵有财的宅子,就听到里面乱哄哄的好像有人吵架。 ”怎么回事儿?” 郎啸风问看守大门的一个教众。 “禀坛主,里面的人一直闹着要出去,怎么劝也不行。” “没告诉他们在这里最多住两天,两天后就放了他们?” “说了,不听!” 郎啸风也没招了,对这些老百姓不能打不能骂还得好言好语,到了饭点还要管他们吃饭,真是何苦来哉。 “副教主,你看怎么办?” 叶寻花正趴在门缝上往里看,就见几个寻常百姓穿着的人正带头吵闹,说把咱们关在这里是不是要把咱们杀了? 其他人听了也是害怕,妇女们哭哭啼啼,胆小的唉声叹气,青壮们在那几个人的鼓动下想要冲出去。 叶寻花直起身子,问郎啸风:“今天早上给他们吃什么?” “粗粮饼子野菜粥。” “好!你去告诉他们,吃完了早饭就放他们走。” 郎啸风有点不懂,既然要放了他们,为何还非得吃完早饭呢? 不过副教主吩咐了,照办就行。 没大会儿工夫,几个教众抬着箩筐和木桶来了。 郎啸风打开大门上的锁,大声对里面的人说道:“都别吵吵了!吃完这顿饭,就放你们走!” 那几个领头的一看伙食,粗粮饼子野菜粥,顿时满脸的嫌弃,说道:“这粥饭里不会下药了吧?” 把一些本来想吃饭的人吓得不敢靠前了。 郎啸风也不废话,直接从箩筐里拿出一个粗粮饼子就往嘴里塞,三口两口就咽下了肚。 接着用碗盛了一大勺子粥,“滋溜滋溜”喝了。 他拍着肚子对大家说:“要是有毒先毒死我!” 这样一来没有人再怀疑了,众人纷纷上前来领饼子和粥。 叶寻花见那几个闹得凶的人此时却躲到了最后,还有几个人在他们身边一直都低着头不做声。 “吃完了的可以走了!” 郎啸风按照叶寻花的吩咐大声道。 几个吃得快点人走出门口,见真的没有人来拦阻,加快脚步走了。 众人见真的放他们走,一些人也赶紧吃完跟了出去。 还有一些人反倒不想走了,在这里管吃管住,还有人保护,不妨多呆两天。 叶寻花伸手指着一个人道:“你为何不吃早饭?” 那人故作轻松道:“我不饿!” “不行!不吃完不能走!” 叶寻花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人只好拿起一块饼子来吃,咬了一小口就咽不下去了。 叶寻花叫郎啸风等人把十几个不吃早饭的人归拢到一起,其他人全放了。 这十几个人纷纷抗议,为啥不放了他们。 其中一人始终不发一言,不是低头就是以手遮面。 叶寻花对郎啸风使了个眼色,郎啸风大喊一声:“都给我绑了!” 那十几个人见势不好,向门口冲去想要逃跑,被叶寻花和郎啸风三拳两脚尽数打倒在地。 过来七八个教众将他们绑了起来。 叶寻花冷着个脸,对他们说道:“给你们三息时间,说出中书大人在哪?不然全都砍了!” 郎啸风举起鬼头大砍刀,准备随时砍头。 “一” “二” “别杀我,我说!” 其中一个人赶紧招认,他站在最前面,第一个先杀他。 “第七个!” 他小声说道,看向排成一排的第七个人。 那人就是总低着头不说话的那个。 “中书大人,你怎么在这?” 那人见自己被识破了,抬起头来说:“叶观察,你怎么也在这?” “我来请中书大人回城!” “好!骑马还是坐轿?” “腿着吧!” 叶寻花把梁中书拖到外面,用绳子把两手绑了,又栓上一根十多米的绳子挂在马鞍上,打马出了村子。 梁中书初时还能跟在马后面跑,后来实在跑不动了,一头栽倒,被拖行了一段距离已经奄奄一息了。 叶寻花一拨马头朝旁边的一个小山包驰去。 等他再次回到大路上梁中书已经不见了,他把业已半死的梁中书绑在一颗树上,让他自生自灭吧。 打马回到大名府城外,城门已经关上了,几个特战队员守在不远处等他,见他回来了忙上前迎接。 “城门怎么关了?” “统帅,里面现在已经不打了,各自守着半个城,这个南门还有西门归守备军,东门和北门归梁山。” “咱们的人呢?” “都在里面呢,由夫人带着。” “好!” 现在梁中书已死,城里面双方力量势均力敌,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是时候让梁山接受诏安了。 当然,在此之前要逼迫梁山归顺,还要让徽宗皇上下一道诏安诏书。 诏书的事已经委托钱胖子去办,这种两利的事徽宗应该会乐见其成。 “有没有纸笔?” 几个特战队员相顾摇头,出来是打仗的,谁带那玩意儿啊! “那你们去传个口信吧!” “是!” “让四周的明月教兵临城下,给我打起民团乡勇的旗号。” “可是统帅,我们互相不认识啊。有没有信物啥的?” 叶寻花摸变了全身,除了手枪、微冲、手雷、望远镜还有一把刀,就没别的了。 这可咋整? 他想了想,就把自己以前在明月教的一件糗事简单说了一下,这事除了各坛主别人不知道,如此就能证明是自己下达的命令了。 几个特战队员听了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出内伤来。 “快点去吧!这事儿过后都给我忘了!听见了没?” “是!” 四个特战队员分头骑快马去了。 “什么?你说你们的统帅就是我们的叶副教主?” “对对!统帅夫人就是你们教主。”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可有信物?” “信物虽然没有,可有一件秘闻是我们统帅亲口说的。” “说来听听。” “咱到一边说去。” “这都出去二里地了,别人听不到。” “统帅说他给夫人,就是你们教主,那个啥,被你们看到了。” “那个啥,啥啊?” “就是那个嘛!” 特战队员做了一个动作。 恶虎坛主邓飞挠了挠头皮,表示没看明白。 “哎呀!洗脚!洗脚!非得让我说出来!” 那个特战队员急得喊道,二里地外都能听到了。 邓飞哈哈大笑,又赶紧捂住了嘴,四下看了一眼,见不远处的教众都在看着他们。 赶紧点头说命令收到,这就下令全体开赴大名府。 “兄弟们!把大旗打起来!队形拉开!目标大名府!进发!” 四个方向的明月教众全都收到了命令,一起向大名府围去,很快就把大名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打的是民团乡勇的旗子,身份是大宋厢军的支属。 城里的守备军本来有一百多个营,七八万人,经过一夜激战还剩一半左右。 他们的统帅本来是梁中书,可是打了一夜一直没见到他的身影,只好由副指挥使余文杰统领。 余文杰是文官,是由京城下派到大名府来的。 宋朝就是这样的制度,由文官制约武官,为的就是怕武官拥兵自重,篡权谋反。 余文杰手下有两员副将,杨崇虎和尉迟飞熊。 二人都是名门之后,杨崇虎是宋初名将杨业的后人。 尉迟飞熊的太太祖是唐朝的尉迟敬德,当时位列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二人均都熟读兵书,五韬六略无一不精,是之前的武举科考前三甲。 余文杰虽然对战事不熟,但他知人善用,肯听取正确的建议,采纳有用的谋划。 所以在梁山义军攻进城来的时候并不慌乱,在总指挥使梁中书不知所踪的情况下,让杨崇虎、尉迟飞熊统领左右军,顽强抵抗住了梁山的进攻。 如今他们守住西南半个城,正加紧构筑工事,随时准备迎战梁山的进攻。 同时动员辖区内的民众,有人的出人,有物的出物,务必把梁山义军死死拖住在大名府,相信朝廷会很快派大军支援,将他们一网打尽。 至于辖区内大量的流民,他们尽数予以收编,等下冲锋的时候,让他们顶在前面。 天已近午,双方除了有小规模的冲突,倒也相安无事。 彼此都知道,迟早会有一战,就看谁先准备充分了。 当坐在一所大宅子里的余文杰和两位副将商讨作战计划的时候,几个哨兵相继来报,说城外突然出现了大量的乡勇民团,已经把大名府团团围住。 “不好!全面戒备,准备应战!” 杨崇虎一下站了起来。 余文杰不解:“我们的援军到了,杨将军为何如此紧张?” 一旁的尉迟飞熊解释道:“我们的援军到了,最担心害怕的是谁?还不是梁山贼寇。他们若不能把我们赶出去占领全城,要么弃城逃走腹背受敌,要么就是坐以待毙!” “对!困兽犹斗拼死一搏!”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是喊杀声一片。 第83章 打打杀杀是为了什么 宋江早就坐不住了,好不容易里应外合打进了大名府,没想到守备军的抵抗如此顽强。 打了一个晚上,仅仅占领了半个城,现在人困马乏,急需休整补给。 他把三十多个首领都召集在一起,见少了三个,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各位兄弟,自从我们梁山聚首,共襄义举,而今已经一年有余。” “此前转战河朔,攻城略地,无有不利。一个月前我们围住这大名府,每日攻城不辍,终有今日破城之时。” “兄弟们!虽然我们进了这大名府,但一半的城区还在对方的手里。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但是,如果不尽快拿下来,官军的增援很快就会到达。” “今天午夜之前,务必全歼守军,或是把他们赶出去!” “现在,让军师安排具体任务!” 吴学究站了起来,把还能继续作战的二十八人分为了四组,第一组由李逵带领,攻击中路。 第二组由秦明带领,攻击左路。 第三组由花荣带领,攻击右路。 第四组由晁盖带领,作为后援组,随时支援其他三组。 今天上午加餐加肉,午时三刻发起进攻。 众首领领命而去,中书府内只留下了宋江和吴学究。 “学究啊,你说这大名府我们能不能待住?” 吴学究捻须良久:“公明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看不透。”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拿不下来,又将何去何从?” “两条路,一,退回梁山,二,挺进江南。” 宋江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梁山是回不去了,那叶县丞船坚炮利,又有鸟神护佑,况且晁天王又和他有赌约,双方互不侵犯,这条路走不通。” “南下么?也不是个好的选择,我们久居北方,到了南方难免水土不服,语言不通,也没有民众基础,恐难立足啊!” “看来这大名府必须拿下才行!” 吴学究看着宋江,心里揣度着对方的真实意图。 “嗯!只有占领了大名府,就有了要价的筹码。” “公明兄的意思是?” “学究贤弟,你说我们揭竿而起,打打杀杀是为了什么?” “这个……” “还不是为了不受欺压,能够肆意快活!” “这倒是真的。” “你说咱们能打下整个江山改朝换代吗?” “这个,难!” “就是啊!那咱们不得找个好的归宿?” “公明兄说的归宿难道是……” “来,咱俩分别在手心写下来,看看是不是一个意思。” 于是两个人分别拿笔在手心写了两个字。 然后凑到一起伸开手掌一看,二人所写的字一模一样。 诏安!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还没到中午,有哨兵极速来报,说城外发现大批军队,打的是乡勇民团的旗号,已经将大名府团团包围。 宋江一拍桌子,当即下令,全体进攻!必须击溃宋军,全部占领大名府! 梁山将士正在吃饭,听到号令不敢怠慢,披挂整齐抓起兵刃各自归队,在一声声战鼓催促下冲出了营地,朝着守备军杀奔而去。 余文杰带着杨崇虎和尉迟飞熊亲自到前方督阵,守在第一线的是由流民组成的临时冲锋营,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战斗力也是参差不齐。 当初他们还是梁山一伙的,现在却成了一决生死的对头。 双方之间本来相隔着一条宽约十米的大街,各自在己方的街边构筑了临时工事。 也就是一些路障、拒马类的简单防卫器具。 梁山的人马一冲,这边也是战鼓擂动,手持鬼头大刀的督战队站成一排,谁要是临阵脱逃定斩不饶。 不过流民就是流民,不是经过训练的军队,甫一接触就溃败了,退潮一样的往后跑。 但当他们看到督战队的时候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反身再次和梁山战了起来。 后退是死前进也是死,他们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注定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杨崇虎见流民的冲锋营虽说不顶事,但迟滞了梁山的进攻,现在梁山的攻势已不如开始的时候凶猛,正是展开反击的好时候。 “弓箭手!预备!放!” 只见成百上千的羽箭射向半空,而后直扑战场,不管是流民还是梁山的将士,被成片的收割生命。 李逵挥舞着两把板斧,舞得水泼不入,将射来的箭矢尽数挡下,瞬间就冲了过来。 “长枪队!预备!刺!” “杀!” 长枪队一声怒吼,把冲到近前的李逵逼退。 “长枪队!前进三步!刺!” “杀!” 长枪队的优势在于枪长接近六米,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如虹。 李逵攻了三次都没攻进去,急得暴跳如雷,把上衣都脱了,露出结实的肌肉。 “直娘贼!俺黑牛还就不信了!打不破你这长枪阵!” 跟在李逵后面的扑天雕李英,也是暗自摇头,打这样的攻坚战最怕军心不稳。 现如今连攻三次了,还没有见什么成效,伤亡人数已经占了三成。 “藤甲兵!顶上去!” 李英紧急调动,现在耽误片刻就有大量的人员伤亡。 梁山的藤甲兵一手持盾一手拿刀,在挡住了又一轮箭雨之后,扑了上去。 他们在地上一个翻滚抢上几步,瞬间就到了长枪队的近前,然后右手刀贴地斩去,收获脚掌无数。 长枪队最怕近身搏斗,这样一来队形大乱,李逵趁机带领着六七个首领一阵猛冲猛打,终于破阵而入。 杨崇虎见事态紧急,拍马挺枪迎了上去,一通杨家枪使将出来,杀得李逵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尉迟飞熊随后赶到,抡起重达各50斤的双鞭一通横扫,顿时遏制住了梁山的攻势。 双方一时间杀得兴起,各不相让战得昏天黑地。 与此同时,秦明的左路和花荣的右路已经取得了突破,正在向纵深挺进。 余文杰接到两翼告急的报告并没有慌乱,此事早有预料。 只要能在中路击溃敌人,就可以来个反包抄,彻底打败对方。 这就是他和杨崇虎、尉迟飞熊商量好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之策。 “全体将士!冲锋!” 余文杰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命令全军出击! 一场大混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北城叶寻花家附近的街区,现在已成为了禁区。 凡是流民和士兵一律不允许靠近,而逃难的老弱妇孺却能自由进入。 一队巡逻的梁山士兵想要进去搜查,谁知道进去以后就迷了路。 本来是艳阳高照的万里晴空,到了里面却伸手不见五指犹如幽冥鬼府。 这队士兵战战兢兢在里面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能出去的路。 士兵里面有一个老兵,见状忙跪下磕头,口称无意冒犯神灵,请神灵开恩予以放行。 祷告完毕,一条大路蓦然出现,众士兵赶紧顺路而行。 行不片刻,眼前豁然开朗,外面依然是烈日晴空,又回到了开始进入禁区的原地。 这下他们知道了厉害,忙去禀报了负责这一片区域的梁山首领索超。 索超亲自带人来查看,试了一下果然如此,只好将这一街区划为禁区,所有人员禁止靠近。 乖乖鹿和金狐见目的达到,回去向安月桐复命。 安月桐正在和梁小姐说话,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有个不情之请,望姐姐能够应允。” “说来听听。” “我想拜在姐姐门下,能够习得仙法。” “此事也不是不行,一来需看你有没有灵根,二来需你家人允应。” “家人早就不管我了……” 想起这次因梁山破城全家撤离,唯独没有通知她,导致她走晚了差点受辱,梁小姐就愤恨难平。 “什么是灵根?” “灵根就是你身体吸收天地灵气的根本,有灵根事半功倍,没灵根寸步难行。” “那怎样才能知道我有没有灵根呢?” “我传你一个练功法门,你习练一段时间,若有所成就是有灵根之人。” “那就多谢姐姐,不,师父了!” “师父我可不敢当,你若真是个有灵根的,又能吃得了修炼的苦,我会把你推荐给师门。” 安月桐自从被师父逐出师门,心中一直怀有愧疚,要是能替师父找个优质弟子,自己心里也好受些。 “好呀!我一定勤修苦练,不让姐姐失望!” 梁小姐下定了决心。 安月桐于是传了她一篇修炼法门,让她在西厢房静心修炼。 外面传来阵阵金鼓厮杀之声,让她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这场人类之间的战争,势必会死很多人,他们曾经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也是妻儿眼里的一片天。 如今却在命运的裹挟下,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去杀死别人。 这不能不说是人类的悲哀! 师父说过,这都是因果。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只不过早些迟些罢了。 自己虽有悲天悯人之心,却无力挽狂澜之力, 自己的能力有限,只能救得一些算一些。 叶寻花一直在城外苦等,皇上的诏书怎么还没来? 城里的呐喊声、厮杀声已经逐渐减弱了,想来已经到了尾声。 也不知道哪一方掌握了主动占了上风。 突然,就见城门洞开,从城里冲出来一队人马,盔甲散乱、人慌马惊,穿的是宋军甲胄。 坏了! 守备军败了! 被梁山赶了出来! 大约有几千人的队伍,如一股浊流涌了出来,朝着叶寻花这边而来。 后面梁山的追兵见宋军去和围困大名府的厢军汇合,便不再追赶,反身进城,把城门关了。 城头上随即扔下来宋军的旗帜,换上了梁山的大旗。 叶寻花催马迎了上去,大声喊道:“我乃大宋观察支使叶寻花!统领十万民团乡勇,请问是哪位将军来此?” 只见跑在前面的护卫队往两边分开,露出中间的一位文官来。 “我乃大宋指挥使余文杰,还有杨崇虎、尉迟飞熊两位将军。” 叶寻花在马上施礼:“见过余指挥使!快请营帐内歇息。” 余文杰面有愧色,点了点头,被叶寻花陪着到临时营帐暂坐。 叶寻花安排人准备饭菜,先让这些人吃饱了再说。 营帐中,余文杰喝了一杯酒,把酒杯在桌子上一顿,叹了一口气。 “唉!没想到梁山贼寇如此骁勇善战,而且还擅用计谋,致使功败垂成,丢了这大名府。” “大人不必内疚,大名府不过一座孤城,我们已经团团围住,梁山已是瓮中之鳖!” 余文杰见叶寻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摇了摇头。 你还是年轻啊!又没有带兵打过仗,你以为十万厢军能挡住梁山的几万精兵吗? 厢军的战斗力连禁军的一半都达不到,我这五六万禁军都败了个彻底,就凭你十万厢军想要取胜,那是门也没有! 但话不能说透,不能打击人家的信心,目前只有等援军到来再说了。 叶寻花如何不知道余文杰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劝酒劝菜,先吃饭再说。 汴京 徽宗赵佶正在书房画一幅菱荷野凫戏水图。 画作已差不多完成,还在润色补墨。 李师师在一旁欣赏观摩,不住的发出赞叹之声。 徽宗沾沾自喜,对这幅画也是相当满意。 此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说钱国师来了。 “哦,让他进来。” 大凡人有了自己的得意成果,都免不了要展示一下,让别人赞美恭维,如此内心才会满足。 徽宗也不能免俗,如今画作新成,当然要分享自己的喜悦。 钱胖子走了进来,身材越发的胖了。 他在朝中顺风顺水,凭借圆滑手段左右逢源,深得徽宗的喜欢。 “见过教主陛下!见过贵妃娘娘!” 钱胖子就要跪下磕头,被徽宗拦住了。 “钱国师来的正好,看看朕刚刚绘完的菱荷野凫戏水图。” 钱胖子仔细端详放在桌案上的那幅画。 虽说他不太懂画,但也被这幅画惊艳到了。 画中的菱荷初绽,花瓣上还带着几滴水珠,菱荷下面的两只野鸭相偎相依,恣意戏水,神态传神而灵动。 “哎呀!真是神仙之作!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钱胖子不住口的夸赞,把徽宗拍的那叫一个舒服。 李师师在一旁道:“想不到钱国师也懂画。” “我对画倒没有多少研究,不过教主陛下的这幅画委实太传神了!你看这一对鸟儿,恩恩爱爱,不就是陛下和贵妃娘娘嘛!” 这句话正好说到了李师师的心坎上,她看看徽宗,见徽宗也正在看她,心中甜蜜无限。 二人眉目传情,要不是钱胖子在一旁,早就抱在一起了。 “钱国师来此可是有事?” “启禀教主陛下,确有一事需要教主陛下做主。” “何事啊?” “臣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只蛟在水中兴风作浪,然后一位金甲神人出现了,抛出一道符篆将其收服。” “哦?此梦应在何处啊?” “臣以为,癸水为北,蛟为水兽,乃是北方近水所在有一猛将出现。” “而神人出手将其收服,当应在陛下的身上。陛下乃是神霄教主下凡,天下再凶的猛兽也莫不宾服。” 徽宗听完想了想,点头道:“这北方近水的凶兽,难道便是水泊梁山的宋江?” 他此前得到消息,宋江扯旗造反,一路横行无阻,官兵不敢攫其锋,后围攻大名府,严重威胁到北方要地。 “国师可有良策解决宋江之患?” “依梦中所示,教主陛下只需下一道旨意,便可将其收服,如此既无需出兵,又能让他为我所用,岂不是两全其美?” “钱国师真乃我肱骨之臣!好,明天我便下一道诏书,让其归顺于我。” “教主陛下圣明!” 钱胖子见目的达到,遂拜别出来。 回到他的国师府,将安月桐留给他的信鸽捉了一只,用红线绑了信鸽腿上,一扬手,信鸽振翅高飞远去。 第二天早朝,徽宗问起宋江之事,兵部尚书赵期奏道:“宋贼势大,又携十万流民,官军暂时无法奈其何。现正在调兵遣将,不日将开拔与其开战。” 徽宗不置可否,环顾众大臣问还有何人献策。 丞相蔡京出列奏道:“臣以为应该将边防军抽调一部回来,与禁军前后夹击,彻底消灭梁山贼寇。” 通议大夫宗泽反对道:“如今宋辽边境摩擦不断,辽国已集结数万人马意图发动入侵,此时万万不可调动边防军队,不但不能调动,反而应该增兵才对。”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宗大夫难道不知?” 蔡京见宗泽竟然公开反对自己,已是拂然不悦。 六王爷赵德勤道:“宋江虽然为祸,不过是一时之患,假以时日必能平叛。而辽国乃他族异类,若是打进来则有亡国灭种之危,孰轻孰重还望陛下判断。” 徽宗见几个人吵了起来,都没有说到自己的心里,一拍龙案道:“还有哪位爱卿可出良策?” 翰林院大学士杜诲之奏道:“微臣以为,兵凶战危不如和议。宋江之所以谋反,不过是吃不上饭而已,不如陛下将其诏安,封他一个武散官,让他率部驻扎边防,一来可解大名府之围,二来又能防边境之患,岂不两全其美。” 徽宗闻言龙颜大悦,此言正中下怀,甚合心意。 于是准了他的奏,着令他即日起草诏书,让内侍王长贵带着金银布匹酒肉牛羊犒赏三军之物,于明天启程前往大名府诏安宋江。 第84章 打仗要用脑子 此时,大名府失陷的消息还没传到京城,而边关告急的战报奏折却摆上了徽宗的案头。 徽宗看完眉头紧锁,辽国大军已于三日前越过宋辽边界,目前正直扑真定府。 辽国大军有三万铁骑 ,全都是精兵悍将,铁蹄所到之处,宋军根本抵挡不住。 沿途的州县村庄惨遭涂炭,到处是起火的房屋,横死的尸体。 目前真定府有守备军两个军,五万人。另有厢军三万人,总数八万多人。 虽说在人数上占有优势,兼有高城据守,但能守住真定府的机率不大,主要是宋军的战斗力太弱。 三天前,周德彪和郑漏斗正迎着初升的太阳巡逻边界。 近日,对面的辽军正在大量集结,由原来的几十、几百人的驻守营地,逐渐扩大到千人,这从营地的帐篷数量就能计算出来。 相应的,宋军也增加了巡防力量,原先每天一次巡防,改为现在一天两次,原先一个都队,现在两个都队合在一起。 由此周德彪和郑漏斗也合并到一个都队,周德彪任都头,郑漏斗任副都头。 二人沿着一个山丘下的小径正行进间,忽然听到天边隐隐的传来雷声。 众人一起抬头看天上,太阳高悬并无一丝乌云。 雷声越来越大,犹如万马奔腾。 周德彪一提马缰,紧跑几步转过山包,顿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的呆住。 但见从辽国那边,过万的骑兵正朝着自己这边飞驰而来,骑兵身上的甲胄和手中的兵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刺人眼睛。 大片的尘土升腾起来,慢慢遮蔽了半个天空,白亮的太阳也变的昏黄。 “敌军犯界!” “速速点燃狼烟!” “速退!” 看着越来越近的辽国铁骑,周德彪大声下令。 然后调转马头,在马臀上狠狠抽了几鞭,向临时驻守点飞驰而去。 郑漏斗和其他士兵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哆嗦,跟在周德彪身后狂奔起来。 他们这一小队巡逻兵马上就被辽国军队发现了,一个百夫长立刻领了一支百人队分兵追来。 周德彪连连挥鞭,那马几乎四蹄离地飞了起来,很快就到了临时观察点。 他紧急勒马,从马上纵跃而下,掏出火折子就把由胡杨、红柳、芨芨草和牛羊油脂混合在一起的柴薪点燃了。 其他士兵在郑漏斗的催促下从身边飞驰而过,郑漏斗则取弓弩在手,在一旁为他警戒。 柴薪很快燃烧起来,一股浓烟升腾而起扶摇直上云天。 像这样的狼烟,离得五十里地也能看到,如此后面的驻军就能及时知道有敌来犯,提前做好应敌准备。 后面追来的辽军百夫长见周德彪竟然不赶紧逃跑,反倒点燃狼烟示警,不由得勃然大怒,对着他一指,命令道:“射杀这个宋人!” 辽军骑兵中有一个神射手,听到命令摘弓搭箭,弓弦响处,三支白羽箭连珠般直奔周德彪而去。 周德彪见狼烟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立刻飞身上马,同时叫郑漏斗快跑。 就在他催动战马的瞬间,三支羽箭已飞驰而至,全都射在了他的背上。 就见他的身体抖了一抖,三支羽箭尽皆掉落下来。 周德彪伏下身子,双腿一夹马肚,紧跟在郑漏斗后面飞速窜了出去。 “可恶!” “追上他们!” “尽数杀了!” 辽军百夫长名叫木拔鲁,见周德彪竟然能不畏利箭,只道是他身上的甲胄特殊,却没想到他穿了钢制的防弹背心。 宋军平时所穿的战甲其实是用牛皮所制,只保护前后心、双臂、双腿部位。 之所以用牛皮而不用铁甲片,就是为了减轻自身的重量,利于士兵灵活作战。 这样一来,其保护能力就非常有限,只能起到简单的防护作用。 宋军的骑兵大都是轻骑兵,很少全副甲胄的重骑兵。 这样一来,与敌作战的时候机动灵活有余,而冲锋陷阵的能力不足。 周德彪和郑漏斗这支二百多人的中队,一路向南逃去,由于所骑的战马不如辽军的河曲马体高腿长,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近。 所有的宋军都知道,如果和辽军一对一作战,取胜的几率几乎为零,这是从前经过多次作战用血换来的经验。 所以当一批新兵入伍的时候,老兵就会给他们这个忠告,告诫他们如果与辽军遭遇,只要不是在兵力上有绝对优势,就尽量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能避则避,避不开就退。 这都是宋王朝重文轻武政策所造成的弊端。 辽军士兵在单兵方面也确实优于宋军士兵,无论是身高体重还是搏斗刺杀的能力,以及面对敌人时顽强不屈的意志,都要强宋军士兵太多。 大概是因为他们整天在马上游牧狩猎,以及在苦寒之地生存所磨炼出的坚韧性格所致。 前方路边有一片红柳树林,生的浓荫繁茂、密密匝匝。 “弃马!进树林!” 周德彪在队伍后面大声命令。 他的背上又中了几箭,幸亏有防弹背心,不然早挂了。 士兵们听到命令纷纷弃了战马,狼狈的钻进密林,有的士兵连挂在马上的兵刃都没有拿。 周德彪最后一个进了树林,依旧在大声喊:“快快快!” 紧追而至的辽军见宋军连战马和兵刃都不要了,均都哈哈大笑,如此胆小的队伍拿什么来和辽国铁骑抗衡。 辽军百夫长木拔鲁下令分一半的人马到树林前面堵截,其余的人跟着自己到里面追杀。 他骑马当先而入,就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宋军士兵正在奋力奔跑,看他头上所带的帽盔,应该就是那个宋军都头。 由于树林里树木栽的很密,骑马无法快速奔跑,只能让马小跑着去追。 其余的五十多个辽兵也跟了进来,大呼小叫着恐吓宋军,意图将宋军士兵逼到树林外面去一举歼灭。 一个辽兵处在队伍的边缘位置,正骑着马弯弓搭箭准备去射前面的宋军。 突然,一支长枪从他刚刚经过的一棵大柳树后面刺了出来,由他肋下甲胄之间的缝隙处刺入,掼穿了整个胸腔。 辽兵发出一声惨叫,努力回头看了一眼长枪刺来的方向,就见一个宋军收枪又躲了起来,他这才从马上栽了下去。 “阿嘎!” 百夫长急忙拨转马头过来相救,只见阿嘎肋下血如涌泉,已经没了声息。 另一个辽军走在队伍的末尾,当他经过一棵柳树下面时,一根绳套从上面垂落下来,正好套住了他的脖颈。 没等他做出反应,绳套一下收紧,接着一股大力往上一扯,就把他吊在了树上。 辽兵伸手去解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如何能解得开,双腿蹬了几下,就此了账。 整个过程连三分钟也不到,并没有惊动前面的辽兵。 与此同时,埋伏在草丛里、落叶底下、枯树洞里的宋军士兵也发动了,对处于边缘区域的辽兵予以致命一击。 他们一般都是三个人一组配合行动,两个人负责狙杀,一个负责掩护。 这是周德彪和郑漏斗教给他们的丛林搏杀术,而真正的传授者却是叶寻花。 当百夫长木拔鲁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辽兵死于非命。 “向我靠拢!” 木拔鲁当即发觉了己方的漏洞,迅速做出了正确的应对办法。 宋军竟然如此狡猾,不但没有逃跑反而设下埋伏来狙杀,这一点倒是出乎意料。 “全体放箭!” 木拔鲁朝着树上一指。 他察觉到树上藏着宋军。 “放箭!” 周德彪几乎是同时下达了命令。 四十多支羽箭射向了茂密的树冠,有两个宋军中箭从树上掉落下来。 更多的弩箭从弩匣里疾射而出,然而却收效甚微,辽兵们都穿着厚重坚硬的锁子甲,弩箭射到身上根本无法穿透。 只有几个辽兵被弩箭射中了腋下和小腿,受了点轻伤。 “冲出去!” 木拔鲁发现自己这些重骑兵在树林里根本施展不开,于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钩镰枪!” 周德彪的喊声再次响起。 一支支带着镰刀的长枪贴地而出,直奔辽军的战马马腿。 七八匹战马发出悲鸣,痛苦的摔倒在地。 马上的辽兵被掀翻下来,随即十几把钩镰枪朝着他们刺去。 辽兵的盔甲十分沉重,足有六七十斤,人一旦从马上摔下来,行动就会十分不便。 从马上摔下来的辽兵急切之间竟然爬不起来,宋军的钩镰枪刺过来却被铠甲挡住了,也无法对他们造成有效的伤害。 木拔鲁大吼一声:“突击!” 辽兵催马挺兵刃就向显露出身形的宋军冲去。 周德彪见此情景也是大喊一声:“游击!” 宋军闻言往后就跑,借助柳树的阻挡摆脱了辽国骑兵的冲杀。 不过还是有几个跑的慢的被辽骑兵追上,瞬间血染疆场。 周德彪双眼几乎冒出火来,好几次想要用突火枪轰击辽兵还是强忍住了。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不能过早的暴露实力。 眼看再打下去伏击战就要变成遭遇战,周德彪果断下令撤退,继续往柳树林子深处跑去。 木拔鲁清点了一下人数,就刚才的一盏茶工夫,自己的骑兵损失了十来个人,杀死宋军三人。 这样的损失比让他几欲疯狂,从来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最主要的是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自己的脸往哪搁! 还不得被莽山和哈勒图给笑死! 可是若继续追击,在这密林里没有优势,完全处于劣势,恐怕付出的代价更大。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退出树林,和自己另一半骑兵汇合,到时候守住通往外面的道路,还怕你们不出来? “撤出树林!” 木拔鲁下达了命令。 几个辽兵心有不甘,却不敢不服从命令。 郑漏斗见辽兵转身要走,在后面大声喊道:“辽狗!是不是怕了?哈哈哈!” 许多士兵也跟着起哄:“辽狗夹着尾巴逃跑了!” 木拔鲁气的几乎吐血,挥刀把一棵碗口粗的柳树一刀两断。 这些猪狗不如的宋人竟然敢嘲笑我,我非杀了你们不可! 他调转马头,嘶吼道:“全速追击!把这些宋猪都杀光!” “大人!莫要中了他们的奸计!” 副手莫昆果提醒他。 木拔鲁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可恶!” 回身又要走。 周德彪喊道:“辽狗!是不是回家抱孩子去呀?” 这句话把所有的辽兵都激怒了,士可杀不可辱! 木拔鲁一马当先,率先冲了过去! “杀!” 其余的四十来个辽兵紧随其后,一窝蜂的席卷而去。 周德彪见敌人冲了过来,一声呼喝宋军四散奔逃,很快又隐没在柳树后面。 辽兵这次不再分开,而是聚集在一起,以免被各个击破。 他们又往里追击了几百米,只能远远的看到宋军士兵逃跑的影子,根本无法追上。 “停!” 木拔鲁越追越觉得不对劲,一股隐隐的不安涌上心头。 莫非宋人真有什么奸计? 他刚要喝令全体返回,一根巨木凌空横扫而至! 这根巨木的两端被绳索系住了分别挂在两旁的大树上,提前被人拉起来用绳子固定在远端,当敌人进入攻击范围后把固定的绳子砍断,便是一根横扫千军的大杀器。 “快躲……” 木拔鲁的喊声未落,辽兵纷纷被撞击落马,许多人当即口吐鲜血而亡。 幸亏木拔鲁见机的快赶紧跳下马这才躲过一劫。 四十多个辽兵在这一轮打击下死伤过半,仅剩二十多人还有战斗力。 郑漏斗一声呼哨响起,二百多个宋军士兵从隐藏的地点现身出来,将辽兵团团包围。 周德彪不再隐藏实力,突火枪一抬就是一声巨响,离得最近的一个辽兵中弹倒下。 枪声就是命令! 所有的宋军士兵呐喊着冲了上去。 又是一声枪响,郑漏斗的突火枪也收割了一条侵略者的生命。 木拔鲁红了眼,挥舞着大刀迎向扑上来的宋兵。 “杀!” 周德彪把突火枪一扔,手中的大杵抡将起来,就把一个辽兵的头颅砸碎。 对付这种身穿坚硬盔甲的辽兵,用刀枪是很难杀死对方的,只有用这种势大力沉的重兵器,才能造成杀伤力。 不过使用重兵器必须要有力气,否则三四十斤的兵器没抡几下就气喘吁吁,上去也是送死。 周德彪和郑漏斗自从考取了武举后就一直勤练不辍,为的就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周德彪和郑漏斗作为这支队伍的都头和副都头,本来可以不用上去厮杀的。 但他们为了激发士兵们的血性,让他们不至于在以后的战斗中对辽兵产生畏惧心理,必须借这个机会锻炼他们。 只有当官的身先士卒,士兵们才会奋不顾身,当官的冲锋陷阵,士兵才能悍不畏死。 木拔鲁已经砍翻了三个宋兵,周德彪也杀了两个辽兵,他们不约而同的找上了对方。 木拔鲁的刀锋利而又沉重,所以能斩断碗口粗的木头。 作为一名百夫长,他的实力毋庸置疑,是辽国一等一的勇士。 他心里明白今天遇到的是一个狡猾而又狠厉的对手,一步步将自己的队伍引入歧途,导致现在陷入绝境。 他知道大势已去,覆灭只是早晚的事,但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宋军的都头! 木拔鲁一连砍了十八刀,都被周德彪用铁杵挡了下来。 两个人这一通极速攻杀都累的热汗直流,心跳加速。 特别是木拔鲁,由于身穿厚重的盔甲更是要多付出一倍的力气。 周德彪就轻松一点,可以利用轻捷的闪避来化解对方的攻势。 木拔鲁急喘几口粗气,又是一轮抢攻。 这次他已经看出了对方的弱点破绽,所以专门攻击周德彪的下盘。 周德彪被杀的手忙脚乱,他乱而不慌,全力防守,虽然手臂被震得发麻,依然咬牙挺住。 一连两轮的交手他一直都在防守,连反击一下都做不到。 这个百夫长的实力在他之上,若是单打独斗他必败无疑。 可是搏斗不能仅凭力气,还要动脑子。 “辽狗!快快放下兵刃投降!我可以饶你不死!” 周德彪不再与对方硬拼,而是采用了游斗的方式。 他身上的披甲轻便,能自由活动,而木拔鲁的盔甲沉重,时间长了力气消耗大,必然难以为继。 他又不断出言激怒对方,让其心浮气躁,用力过猛,渐渐的他开始占据上风。 在此期间,二十多个辽兵被十倍于己的宋兵围攻,已经尽数被歼灭,宋兵也伤亡了十多个。 郑漏斗见周德彪已经占据了主动,就和其他的宋兵围成一个圈子观战,并为周德彪加油。 “周都头,踢他腚沟!” “好!踩他脚指头!” 郑漏斗嘴里净出损招。 木拔鲁见自己的士兵尽数阵亡,而自己的力气也即将耗尽,知道无力回天,死期不远,但让他跪地投降却是万万不能。 他拼尽全力又是一连三刀,都被周德彪轻松躲过,无奈之下回刀自刎,被周德彪一杵砸在刀背上,大刀“当啷”落地。 木拔鲁突然疯了一样合身往周德彪身上扑去,一下就把周德彪扑倒在地! 第85章 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哎呦!” 郑漏斗失声叫道。 抡起手里的突火枪就朝地上的木拔鲁脑袋砸去。 枪管还没有砸上,就见地上的两个人一动不动,好像都没有了声息。 吓得他心里突突直跳,扔了突火枪伸手去拽木拔鲁。 木拔鲁一拽而开,身子翻到一边还是毫无动静,仔细一看,双目圆睁,嘴角正沁出血来,已经没有了呼吸。 再看周德彪,也是双目大睁,眼珠子一动不动。 “彪子!彪子!” 急得郑漏斗连周德彪的外号都叫出来了。 就见周德彪呼出一口气,嘴角一抽抽:“特么累死我了!” 郑漏斗就见他左手握着一把带凹槽的三棱匕首,竖在自己胸前,匕首上还残留着血迹。 休息了一会儿,周德彪爬起来,命令士兵掩埋同伴的尸首,然后让他们把辽兵的盔甲脱下来穿上,再骑上高大的河曲战马,扮做辽兵的模样。 他自己则穿上木拔鲁的盔甲,俨然成了一名辽军百夫长。 “走!再把另外那五十个辽兵收拾了!” 他大声说道,语气十分轻松。 “哈哈哈……” 宋兵经过了刚才和辽军的战斗,心里充满了自信,辽军并不可怕,一样可以消灭掉。 周德彪让没有扮成辽兵的士兵把武器藏好,装作是被这五十个辽兵俘虏了的模样,大摇大摆地穿林而过,到了柳树林的另一头。 走在前面的宋军刚出树林,就被在附近站岗的辽军哨兵发现了,大声喝问:“什么人?站住!” 周德彪骑着木拔鲁的战马,缓缓走出树林,用手里的马鞭一指远处的哨兵怒道:“闭嘴!把他们都叫过来押解俘虏!” 哨兵见百夫长下了命令,赶紧去叫其他人。 “大家做好准备,等他们到了近前四个人招呼一个,先拉下马来再往死里打!” 周德彪见那五十多个辽兵过来了,怕他们认出自己不是木拔鲁,一边往树林子里走,一边呵斥扮做俘虏的宋兵。 “都蹲下!” “你!别跑!” 装作好像要追赶逃走的俘虏,进到林子里去了。 辽兵见一百多个宋兵稀稀拉拉的蹲在了地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而看守他们的同伴则大多在柳树林子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五十多个辽兵排成两列纵队,在一个小队长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百夫长大人叫你进去见他!” 郑漏斗对走在前面的小队长说道。 那个小队长看了一眼郑漏斗,怎么这个人有些眼生呢? 他有些狐疑的向树林里行去,见那些在马上侍立的士兵都是陌生面孔,这让他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见百夫长木拔鲁背朝着他骑坐在马上,正在审问一个绑着的宋军士兵。 “百夫长大人!属下伊拉里前来听令!” “嗯,很好。” 伊拉里见百夫长木拔鲁转过身来,手里端着一柄奇怪的双管铁筒子。 “你?你不是木拔鲁大人?” 伊拉里瞪大了眼睛。 “当然不是!老子是大宋边防军轻骑校尉!你可以死了!” 周德彪说完就扣动了突火枪的扳机。 伊拉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火光一闪,一声轰鸣,胸口就开了一个洞,他那副引以为傲的锁子甲好像纸糊的一样,没有起到一丝的防护作用。 伊拉里的尸体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枪声就是命令! 那些原本抱头蹲在地上的宋军俘虏突然站起来扑向了近在咫尺的辽兵。 他们早已做好了分工,三五个人负责一个辽兵,身体灵活的跳起来拉人,体格强壮的按压手臂,眼疾手快的负责用匕首割喉。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到处是呼喝、大喊、惨叫的声音。 郑漏斗则手持突火枪在一旁补漏,遇到辽兵中有难以制服的上去就是一枪,打完了连看也不看一眼,赶紧填装火药装上子弹。 尽管袭击非常突然,还是让几个彪悍的辽兵逃脱了。 周德彪和郑漏斗一起追赶,分别用突火枪打下来两个,有一个追之不及被他逃走了。 “漏斗,别追了!赶紧回去转移,这一个逃走的势必会去报告,辽兵一定会来报复的。” 二人打马返回,把战利品放在马背上,抓紧时间撤离了这个地方。 一个时辰之后,一队五百人的辽军骑兵营赶到了这里。 看到一地的辽兵尸体,千夫长蒋术努气的火冒三丈。 “给我把这些宋人找出来!哪怕掘地三尺!我要把他们的皮剥了蒙鼓!” 于是辽兵中最擅于追踪的人很快找到了周德彪这一队人的离去踪迹,他们甚至没有掩埋自己人的尸体,就一路追了下去。 大名府。 守在城外的叶寻花终于等来了诏安宋江的圣旨。 前来颁旨的是内侍王长贵,和叶寻花也算是老熟人。 叶寻花和守备军副指挥使余文杰一起接待了王长贵。 王长贵一看大名府竟然失守了,不禁大吃一惊。 这,这还能招安吗? 余文杰也是愁眉不展,虽说梁中书是总指挥使,自己是副的,但是梁中书已经失踪了,责任全部压在了自己身上。 “余指挥使,你看这事怎么办呢?” 王长贵也没招。 “这个,要不咱们一起商量个办法出来?” 余文杰把目光转向了叶寻花。 叶寻花没有一点发愁的模样,笑嘻嘻的开口了:“要不我走一趟,劝说梁山宋江接受诏安。” 王长贵和余文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你要去城里劝说宋江? 二人对视一眼,再看看叶寻花,不像是在开玩笑。 王长贵毕竟和叶寻花有交情,是口头上的兄弟,提醒他道:“叶观察,你可要想好了,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无妨!为了社稷安危,黎民百姓,生死我没有放在心上!” 王长贵呆了。 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人吗?竟然真让我碰上了? 余文杰也不得不佩服,你要说人家这是作秀吧,那可是真往虎口里送啊! “叶大人,我派重兵护送你。” “不用,这种事人多了反而不美,我一个人去就行!” 你一个人去? 那可不行! 你要是半道上跑了咋办? 余文杰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坚决反对叶寻花独身前往。 说什么也要派一员大将护送。 “好吧!那就多谢余大人了!事不宜迟,我想现在就动身!” 这就走? 也不用这么急吧? 总得商量一下应对之策吧?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到底有啥目的? 不会是去投奔梁山的吧? 余文杰安抚住叶寻花,让他再准备一下,自己去物色一位智勇双全的将军陪他前往。 派谁去呢?其实就两个人选,杨崇虎和尉迟飞熊。 其实这两个人都对自己很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没有皇上的诏安圣旨重要! 他权衡再三,觉得还是派杨崇虎去比较合适。 这杨崇虎文武双全,懂兵法知韬略,遇事能随机应变,万一出了事也能逃的出来。 他到军营去和杨崇虎一说,杨崇虎听说一个八品的观察支使要去劝说梁山宋江接受诏安,不禁连连摇头。 “此事不妥!去了可能有去无回。” “是这样的,杨将军,这诏安是皇上的旨意,必须派一个官员前往通知,既然叶观察毛遂自荐,那就别辜负了他的一片忠心,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是! 叶观察毛遂自荐? 是你强逼的吧? 杨崇虎心里暗自腹诽,但又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只好笑着接受了任务。 余文杰靠近了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叶观察想要投敌,你就把他做了,自己安全返回就行。” 杨崇虎点了点头,既然你不相信人家,干嘛还派人家去呢?自己去不就行了。 此时已经快到傍晚了,余文杰让叶寻花想办法整点好饭招待钦差王长贵。 叶寻花指着王长贵带来的牛羊肉,说这不有现成的嘛! 我能看不见嘛! 这些东西不都是用于诏安嘛? 余文杰心说这些东西我可不敢动,你要是动了若是出事责任你来负。 叶寻花当即让人捡好的牛羊肉切了些下来做菜,村酿美酒也不缺,又整了些时令果蔬。 席间,王长贵问叶寻花前去劝说宋江招安可有把握。 叶寻花当即做了保证,说若那宋江不肯,就杀了让晁盖接受诏安。 此言一出在座的都沉默了。 王长贵暗自叹息,我这兄弟可能是受了刺激,嘴上缺个把门的。 余文杰也有些发愁,这样的人去了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杨崇虎心里盘算,要是事情弄砸了自己该怎么脱身才好。 尉迟飞熊暗自赞叹,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这才是成大事者! 当天晚上,叶寻花把夏至鱼叫来吩咐了一番,夏至鱼领命而去。 第二天,叶寻花在杨崇虎的陪伴下来到大名府城门下。 早有值守的士兵发现了他们,大声命令让他们停下,并报告了带队的首领花荣。 花荣登上城头一看,这两个人都认识,都曾经交过手。 “来人可是叶县丞?有何贵干?” “正是叶某,有事要见你家宋公明。” “哦?何事?” “自然是好事!” “好吧,我这就放吊篮下去把你们拉上来。” 花荣吩咐一声,过来几个孔武有力的士兵把吊篮垂了下来,把二人拉了上去。 “叶县丞,你不在梁山待着,跑到大名府来作甚?” 花荣有些好奇。 “唉!还不是为了你们。” “我们?我们怎么了?” “此事不易在这里说,还是见了宋寨主说个明白吧!” 花荣并不担心他会对宋江不利,区区两个人,还能翻出多大浪花来? 几个人来到位于中书府的梁山首领议事厅,花荣进去通报,过了好大一会儿,叶寻花和杨崇虎才被叫了进去。 宽大威严的议事厅内,宋江高坐在金交椅上,吴学究、晁盖等人分坐两旁,众首领怒视着叶寻花和杨崇虎。 这两个人都曾经让梁山吃过大亏。 叶寻花的炮舰击沉了梁山的五艘战船,还用诡计巧取了梁山。 杨崇虎在前几天的战斗中让梁山损失了许多人马,夺取大名府也让梁山损失惨重。 “来者何人?” 宋江明知故问。 “来者是客,梁山可懂待客之道?” 此言一出,梁山一众首领怒气大炽,脾气暴躁的就要发作。 杨崇虎手心里都是汗,这叶观察是不是虎?怎么一上来就顶撞宋江,激怒这满屋子的首领。 叶寻花昂首挺胸,凛然不惧。 宋江一拍椅子的扶手。 “你我是敌人,哪有什么待客之道?” “昨日是敌人,明天也许就是朋友。岂不闻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还真没听说过。 不过这句话仔细琢磨还挺有道理。 “成为朋友?难道你是来投奔我的?” 杨崇虎听了此话,伸手摸了摸绑在左臂上的一柄匕首,只要叶寻花做出投靠梁山之举,就出手杀了他。 “我是来送礼的。” “送礼?” 宋江瞅了瞅叶寻花全身上下,两手空空身无长物,不知道礼物藏在哪里。 “礼物在此,请宋寨主过目。” 叶寻花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札来,递给站在旁边的花荣。 花荣接过来用手捏了捏,感觉就是薄薄的几张纸,并无异状,于是上呈给了宋江。 宋江拆开信封铺开信纸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 等他看完,脸上阴晴不定,把信递给了吴学究。 吴学究看完了也是不发一言,把信还给了宋江。 “叶县丞,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收下这份礼?” “你若不收,不出三日,城破人亡!” 宋江眼中凶光顿冒,“呼”地一下站起来:“我却不信!” 叶寻花面不改色:“我劝你最好还是信了。” “大胆!你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 旁边的晁盖听不下去了,这个叶寻花还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在这里威胁大首领。 “晁天王,你是不是也不相信?” 叶寻花竟然叫起板来。 “哈哈哈!” 晁盖怒极反笑。 “我倒要看看,你有何等本领能让我梁山三日内城破人亡!” “好,那我就让诸位见识见识!” 叶寻花知道若是不拿些真手段出来,这伙子人是不会轻易就范的。 他从肋下取出微冲来,对着屋顶就是一个弹匣的急射。 就见议事厅的屋顶瞬间破了一个大洞,泥土簌簌而落。 他又取出打火机引燃了一支旗花响箭,对准房顶的大洞发射了出去。 响箭带着刺耳的尖鸣,一直升到了半空才爆炸开来,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梁山众人都没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但是对他手里的微冲却表现出有些忌惮。 这个黑乎乎的铁疙瘩到底是什么?怎么连响带冒烟的就把屋顶击穿了? 杨崇虎也蒙了,叶观察怎么还动上手了,在这强敌环伺的地方简直是不想要命了! 便在此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巨响的震动带起了一阵风,从门外携裹着尘土扑进了议事厅。 这种声音让宋江想起了当初在梁山泊遭到叶寻花炮舰轰击时的响声。 他面色发青,下令卫兵速速查明何处传来的响声。 还没等卫兵接了命令跑出去,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了进来。 “报!东门被毁!” “什么?怎么毁的?” 要知道城门可是用厚达两尺的结实木材所制。 传令兵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有三拨守卫城门的士兵来报,说南门、西门、北门也被摧毁了。 这下梁山众人俱是脸上变色,也不知道叶寻花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同时摧毁了大名府的四扇城门。 大名府外已经被十多万的厢军包围,若是被他们冲进来,这大名府能不能守住还真是不好预料。 此前在和守备军的拼杀中已经损失惨重,若再来一次的话,恐怕也只能弃城而逃了。 宋江脸色越发阴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叶寻花对话。 叶寻花见震慑效果已经达到,向着宋江一抱拳:“宋寨主,三日后我在城外恭候大驾!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 有些懵逼的杨崇虎赶紧跟上。 梁山的众首领竟然无一人拦阻。 出了中书府,早就等候在外面的特战队员递上准备好的战马,叶寻花和杨崇虎一起扬长而去。 来到城门口,见两扇厚重的城门已经被轰的稀碎,守在那里的梁山士兵正在发愁,这么大的窟窿可怎么堵? 叶寻花大声道:“堵什么堵?我保证三天之内他们不会进攻!” 士兵有些懵,你谁啊?你保证有什么用!我信你个鬼! 出了城门,就见远处一尊红衣大炮在阳光下闪着乌黑油亮的光泽,黑洞洞的炮管足有三十厘米粗。 这是叶寻花在郓城秘密铸造的超级大炮,射程能达到惊人的三十里。 是这几天才刚刚用马车拉过来的。 超级大炮威力甚是恐怖,一个爆炸弹下去,五十步之内无人幸免,即便是炸不死也被活活震死。 叶寻花在马上向站立在大炮旁边的夏至鱼敬礼,夏至鱼和特战队员赶紧还礼,并行注目礼,目送叶寻花渐渐远去。 二人打马回到营帐,余文杰和王长贵见他们竟然回来的这么快,一准是没有办成,说不定连宋江的面都没有见到。 “叶兄弟,没事,安全回来就好。” 王长贵安慰他。 “三日后宋江出城接受诏安!” 叶寻花这句话比刚才那声巨响还让他震惊! 第86章 热武器对冷兵器的无情碾压 三天后,大名府城外的一块空地上,一个高台已经搭建好了。 这是用来让梁山接受诏安专门搭建的,由叶寻花负责督造。 梁山一定会接受诏安,叶寻花坚信这一点。 这是梁山的宿命,是无法逃脱的结果。 只不过时间上因叶寻花的出现提前了一年。 这三天大名府被炸坏的城门也没有修复,一直就那么支离破碎的敞开着。 城里的人刚开始还不敢出来,后来见守门的士兵根本不闻不问,就大着胆子走了出来。 到了城外见围城的乡勇也不阻拦,任由他们自由行走,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城里人开始到乡下采买粮食和蔬菜,乡下人到城里购买食盐和布匹。 生活又重新恢复了以前的节奏,一切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现在的情况是城内的梁山和城外的官军互不打扰,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 这三天的时间是双方休战期,双方默契的维持现状不变。 辰时刚过,打城内走出来大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梁山呼保义宋江宋公明。 他骑在一匹黄骠马上,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江的身后是二十多个首领,比此前在议事厅的时候少了几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一路径直来到了搭建的高台下面,宋江下马拜见钦差大人王公公。 王长贵站在高台上宣读皇上的诏书,梁山所有人都跪下接旨。 诏安书敕封宋江为大名府安抚使、破辽都先锋。 晁盖、卢俊义为破辽副先锋。 其余诸将待立下战功时再另行封赏。 另外赐下金银布匹、牛羊猪肉犒赏三军。 诏书宣读完毕,宋江上前接旨,从此有了官职安抚使,相当于五品官。 自此大名府算是和平过渡,知府暂由余文杰兼着。 在这次成功诏安梁山宋江的事上,叶寻花立下了大功,由余代知府予以口头表扬一次。 叶寻花忙着让各坛主解散明月教教众,让他们回家专心农桑,先把农业这第一生产力发展好。 又让特战队带上四门超级大炮,即刻赶往真定府。 辽国入侵的事已经由周德彪通过飞鸽传书送来消息,说辽军铁骑一路势如破竹,沿途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真定府被团团围困,危如累卵,随时会被攻破。 叶寻花忧心如焚,恨不得一步赶过去。 他回到家中和安月桐商量了一番,决定把自己留在梁山的朱雀军拉出来派往前线。 让沿途的明月教做好协助工作,为这两万多朱雀军提供道路、粮草、住宿等方面的便利。 由于朱雀军成军不久,还没有经历过战斗,将领和战士都没有实战经验,自己必须亲自去指挥。 朝廷应该会派大名府的守军去支援真定府,刚刚接受诏安的梁山人马正好派上用场。 不过等调令下来应该还要准备几天,自己却不能再等了。 就由安月桐扮做自己的模样暂时应付几天,自己则偷偷和特战队一起去前线,在真定府等着朱雀军。 真定府是大宋的门户,必须要守住才行,不然辽军攻陷之后冲进来,再围堵就费劲了。 “去吧,注意安全!” 安月桐见叶寻花一脸郑重,眼底里尽是焦虑,把这几天给他做的衣服收拾好。 其中一打白色的三角内裤赫然在目。 叶寻花分别在即,将安月桐揽入怀中,忍不住做了一次长长的人工呼吸。 安月桐双颊潮红、媚眼如丝,沉醉在这短暂的温柔之中。 “花花,保重!” 叶寻花走了。 骑着大白马消失在夜色中。 真定府。 知府潘长庚已经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虽说真定府现有守军八万,是城外辽军兵力的两倍还多,但前两天在城外的一场阻击战,却让他至今还有些胆寒。 当时他接到敌情军报,辽军三万人马已经离城五十里,正在朝着真定府急速进发。 他赶紧召来守备军的指挥使冯镇关商量对策。 “知府大人,辽兵此来风头正盛,我们应该暂避其锋芒,依靠我真定府城高墙厚,固守严防,待其兵力疲乏,而后出击,当可胜之。” “守备大人此言差矣!敌军人马三万,我军三倍于敌,当乘其立足未稳之际主动迎敌,方能速克之。” 二人意见相左,当然还是官职较高的知府说了算。 于是十万大军开始集结备战,派八万军士前出三十里接敌,留二万守城。 八万宋军在空地上开始列阵,长枪队顶在前面,弓箭手居后策应,两边是轻骑兵。 冯指挥使的中军大帐排拒马、挖战壕,树立起一个高高的吊斗,负责传达指令。 潘知府则在城头观战,尽管根本看不清。 宋军刚刚列好阵势,辽军的前锋营已经进入了视野。 这是一支只有五百人的轻骑兵,负责勘测道路,探查敌情。 按说他们应该停下向后军报告情况,等待后军大部队的到来。 然而令所有宋军吃惊的一幕发生了,这支仅有五百人的先锋营竟然毫不迟疑的向宋军发起了冲锋! “找死!” 宋军负责临敌指挥的云骑尉韩冲把手一抬,弓箭手一齐把弓箭斜斜的指向45度角的天空。 “放!” 韩冲见辽兵已经进入了射程,果断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五百多支羽箭发出尖锐的啸声,在空中达到临界点后开始向下直扑辽兵。 便在此刻,前冲的辽兵竟然左右一分,向两侧弛去,恰好避开了箭矢的袭击。 而辽兵在纵马分开的同时,已经和宋军呈平行线排列,他们的羽箭也纷纷射出。 这五百支羽箭瞬间落在宋军长枪队的阵营,顿时就让宋军出现了很大的伤亡。 宋军一阵大乱,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放箭!” 韩冲为了遏制辽军的羽箭攻势,再次下达了放箭的指令。 但是宋军的第二轮箭矢依然无功而返,射在了距离辽军三尺远的地方。 辽军在探明了宋军的弓箭射程之后更加嚣张,又是一轮箭雨射杀宋军无数。 韩冲当即发现了这一个漏洞,马上调整队形让第二方阵的弓箭手前冲,使辽兵进入到射程之内。 宋军的变化,辽兵自然看在眼里,随即也开始变阵,避开弓箭的射击范围,朝着宋军的两翼轻骑兵冲去。 宋军的轻骑兵岂会惧怕这区区的几百个辽兵,左右各分出一千人迎敌。 韩冲见这支辽军前锋营竟然不把近十万的大军看在眼里,反而极尽戏弄之能事,不由得怒火飙升。 “左右两翼包抄,给我歼灭之!” 话音刚落,就见前方烟尘大起,蹄声如雷,大队的辽军如滚滚洪流席卷而来。 站在中军大营吊斗上的哨兵马上把这一情况报告了指挥使冯镇关。 冯镇关决定和辽军来个硬碰硬,毕竟自己有八万士卒,靠数量也能把你围困致死。 “传令三军!全体进攻!” 号令一道道传了下去,宋军开始集体冲锋。 依旧是长枪营在前面开路,弓箭手随后掩护,轻骑兵左右策应。 辽军这三万人的队伍,大多是身穿重甲的重骑兵,马身上也披着厚重的甲叶,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它。 辽军的重骑兵号称“铁鹞军”,军士大多身高力壮,手持的兵刃被称为“骨朵”。 “骨朵”是一种类似铁锤的兵刃,在三尺多长的木柄头部安上一块形似花骨朵的铸铁器。 骨朵属于重兵器,轻的十多斤,重的约有二三十斤。 由于其破甲效果很好,很受重骑兵们的喜爱。 辽军的统帅名叫耶律济川,是辽国王爷耶律歌的堂弟。 此人善于用兵,计谋多端,深得辽帝的重视。 此次被委任为攻占大宋的征南大元帅,限期三年占领宋国全境。 耶律济川手下有两员大将,萧四海和李三金。 萧姓是辽国皇后一支的姓氏,李姓则是唐朝的时候被唐王所赐,都是辽国的大姓。 萧、李二人名字听着像汉人,其实是纯正的契丹人。 萧四海统领铁鹞军的重甲兵铁浮屠,李三金则管着轻骑兵和步兵。 面对着冲击而来的宋军八万人马,萧四海轻蔑的冷哼一声,传令铁浮屠:杀宋军一个片甲不留! 铁浮屠两万多人开始冲锋,携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和雄风,很快就和宋军撞在了一起。 宋军的长枪营本以为依仗着长枪的优势能杀敌于阵前,谁知道一接触才明白不是那么回事儿! 辽军的铁浮屠就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长枪根本刺不透扎不进去! 要么枪杆被巨大的冲击力折断,要么被铁骨朵砸断,随即辽军人马就到了眼前。 雄壮的铁甲战马直冲过来根本阻挡不住,沉重的铁骨朵犹如砸核桃般把宋兵的头颅砸碎。 到处是飞溅的鲜血和脑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几乎是瞬间,宋军的前锋营就溃不成军,被辽军冲击的支离破碎。 冲在前面的辽军百夫长莽嘎势不可挡,目标直指宋军大营。 辽军的铁骑洪流一路所向披靡,凡是挡在前面的宋军瞬间被淹没,然后被马蹄践踏成泥。 站在吊斗上的哨兵被这一幕惊呆了,怎么看上去自己的军队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而辽军就像一只铁拳,轻轻松松就捣出来一个窟窿。 等他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辽军的前锋都快冲到中军大营了! “快跑!” 他大声喊着,同时用手里的旗子打着旗语通知下面的传令兵。 传令兵来不及跑进大帐里去通报,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将军!快跑!” 喊完就听到身后传来马嘶人叫,回身一看,辽军已经突破了大营前面的拒马和战壕,正朝着中军帐冲来,距此不到一百米。 亲兵营急扑上去拼命抵挡,仅仅几个呼吸间就死伤一半,其余的四散奔逃。 冯镇关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队伍会败的这么快,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 他连头盔都没来得及戴,就从营帐里跑了出来,一看辽兵已是近在眼前,骑上护卫牵过来的战马就亡命奔逃。 士兵们见主帅都逃跑了,哪里还有半点斗志,跟在后面就跑,把武器兵刃都扔了。 于是宋军开始全面溃败,被后面追上来的辽军好一通杀。 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杀得手都酸了这才罢手。 站在真定府城头上的潘知府眼看着八万宋军被三万辽军在极短的时间内攻破阵型,然后就是势如破竹强突而入。 紧接着冯指挥使仓皇逃窜,使得三军无主,只能跟着溃逃,导致尽皆成了待宰的羔羊。 潘知府急令放下吊桥让大军赶紧撤回城内,众多的士兵因为拥挤很多人都掉到了护城河里。 辽兵追杀到距城三里就不再继续向前,而是打扫战场,扎下营盘。 此役损失宋军二万有余,还剩不到六万退回到城中。 十万大军还剩不到八万,可谓是损失惨重。 潘知府再也不敢轻视辽军,只求能保住真定府就是万事大吉。 冯镇关因为逃跑也是颜面扫地,只要看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就以为是在说他。 三军将士更是对辽军畏之如虎,对于真定府能否守住也是毫无信心。 整个真定府愁云惨淡,看不到一丝光明。 第二天辽军开始攻城,宋军士气低落,在韩冲的督战下拼死堪堪守住。 到了夜里人心浮动,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说潘知府已经偷偷跑了。 这样一来城里更是大乱,百姓们纷纷涌向了南门。 好在辽军因为兵力原因并没有把真定府团团围住,只是在北面攻城,南门随时可以用来逃生。 守门的小队长担心会引起哗变,赶紧报告了韩冲。 韩冲也不敢做主,就来冯镇关府上请示。 冯府大门紧闭,等了半天才得了一句回话:打开南门放行! 其实这句话不是冯镇关说的,而是留在府中的管家老刘说的。 冯镇关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就离开了真定府,此时正在夜幕的掩护下往大名府方向逃走。 在他前面二里地处,是知府潘长庚,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做出这种弃城而逃的可耻之事。 像这种临阵脱逃者,朝廷是要追究责任的,轻则罢免官职,重则判处死罪。 不过潘知府和冯镇关都是混迹官场多年之人,出了这种事该怎么应对,他们心中有数。 看到城内的老百姓开始往外逃,一些士兵也丢了兵刃化装成百姓跟着出逃。 一时间从城南门出去的人形成了一道人流,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没有断绝。 第二天当辽军开始攻城的时候才发现,守军的防守力量极其薄弱,不到半天就冲上了城头。 韩冲见大势已去也只好逃走,辽军几乎兵不血刃占领了一座空城。 虽然没有多大收获,但宋国的大门已经被打开,再往前就是一马平川。 叶寻花一路急赶,沿途遇到盘查就掏出飞虎令来,立刻顺利放行。 由于骡马拉着超级大炮走不快,他只好带着一百多个特战队员先行。 队员们都是一人双马,星夜兼程,终于在两天后到了距离真定府五十里外的赵县县城。 赵县是一个小县城,常住人口三千来户,此时却满大街都是逃难的人群。 叶寻花一问才知道,真定府已经在昨天失守了,知府大人和守备军指挥使下落不明。 他发现在逃难的人群中有许多士兵,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 他掏出飞虎令把这些逃兵收拢到一起,现在自己势单力薄,急需大量的战斗人员。 正在忙乱之际,一个在县城外面警戒的特战队员来报,发现一队辽兵正向赵县县城扑来,人数大约一个营,五百来人。 叶寻花当机立断,把这伙子辽军放进城,在城里把他们吃掉。 于是特战队员们开始埋伏在街道两边的屋顶和门窗后面,让收拢的溃兵帮着疏散民众。 听说辽军马上进城,街上的人跑得一个不剩,都听说了辽兵的残忍暴行,谁也不想落在他们的手里。 这支五百人的辽军骑兵营,是负责开路的先锋营,自从出了真定府就一路畅通无阻,沿途烧杀抢掠,肆意横行。 见前面是一座县城,城门大开,连驻防的士兵都没有一个,定是望风而逃了。 率领这支前锋营的是百夫长哈勒卫古,他用手中的铁骨朵一指县城大门,道:“冲进去!干什么都行!” 所有的辽兵都兴奋异常,嗷嗷叫着冲了进来。 叶寻花当街而立,骑在大白马上,显得那么骄傲孤寂。 辽兵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拦路,而且还是一个人。 不过他们对叶寻花根本不屑一顾,冲上前去就准备把叶寻花斩落马下。 叶寻花挎在肩膀上的微冲响了,一个长点射就在百夫长哈勒卫古的额头上开了一个洞。 哈勒卫古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枪声就是命令。 一百多个特战队员居高临下同时开火,步枪、手枪、微冲射出滚烫的子弹,就像死神在点名。 这是现代热武器对古代冷兵器的一次无情碾压。 第一轮打击过后,辽兵就像被冰雹袭击了的庄稼,已经没有多少挺立的了。 他们彻底被打懵了! 幸存的辽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突然就在身上开了个血洞,然后鲜血直冒,一个一个的倒下。 那坚不可摧的盔甲,就像纸糊的一样,起不到一点防护作用。 “停!” 看到还有为数不多的辽兵,叶寻花高举手臂喊了声停。 第87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 不能浪费子弹,每一颗子弹的制造都不容易。 由于生产子弹的设备太少,步枪只能少量配备给特战队使用。 朱雀军和玄武军除了有几门大炮之外,也就高级将领才有手枪防身,战士们拿的还是冷兵器。 叶寻花的目的很明确,他要拿这些辽兵给那些宋军溃兵们练胆。 一支对敌人胆怯的军队是不会取得胜利的。 叶寻花当街而立,身上散发出冲天的豪气。 在他身后一百米处,是大量的溃兵和民众。 人们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个人哪来的勇气?敢于一个人直面凶猛残暴的辽兵! “这里是大宋国土!尔等辽人为何来此?” 叶寻花大声喝问,胸中怒火渐炽。 辽军前锋营刚刚从袭击中反应过来,虽然损失了五分之四的人马,但他们并没有太过慌乱,依然不失凶悍的本性。 见叶寻花竟然一个人挡在大路中间,显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一个个目露凶光,杀心大起。 辽兵小队长哈比比大声回话:“我们辽人在哪,哪里就是我们的国土!” 对于此等强盗逻辑,每一个宋人听了都是义愤填膺,远处的那些溃兵和民众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又惧怕辽兵的凶残,不敢靠到近前。 “对于你们这种无耻强盗行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你们消灭干净!” 叶寻花缓缓拔出了佩剑。 把剑一指哈比比:“辽狗上前受死!” 哈比比大怒,一催胯下战马,高高举起一柄钢斧,携带着一股恶风,向叶寻花冲去。 哈比比手中的钢斧重达十八斤,斧刃锋利无比,不知道饮了多少宋人的鲜血,泛着一种妖异的暗红。 叶寻花岿然不动,大声对身后的人们说道:“辽狗并不可怕!看我今日屠狗!” 说话间,哈比比已经冲到近前,钢斧映着日光,携着千钧之势,朝着叶寻花搂肩带背斜劈而下。 叶寻花身子一闪,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轻巧的躲了过去。 “辽狗看上去凶狠,其实色厉内荏,徒有其表。” 哈比比一斧砍空,骑马和叶寻花交错而过的同时,反手横斩。 叶寻花好像脑后长了眼睛,身体前伏,这一斧擦着他的后脑极速掠过。 观战的民众吓得都不敢作声。 这一幕太惊险了,若差毫厘就能要了叶寻花的性命。 叶寻花直起身子,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辽狗也很寻常!和我们一样都是血肉之躯,也会害怕和恐惧!” 哈比比连续两招都被叶寻花轻松躲过,心中也有些慌乱,但他还有一个绝招没使,见叶寻花依然背对自己,右手钢斧脱手而出,旋转着直奔叶寻花的后心。 叶寻花听声辨位,反手一抄就把飞来的斧柄抓在手中。 “辽狗最多三板斧,现在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时候!” 他用右手的佩剑在钢斧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声,慨然而歌:“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哈比比见使出浑身解数依然奈何不了叶寻花,手心里都是汗,却不能打马而逃,只好取了弓箭在手,拼死一搏也要射杀叶寻花。 叶寻花见哈比比黔驴技穷,决定结束这场游戏。 他从马上凌空而起,犹如一只鹰隼直扑对方。 不等哈比比的弓弦拉满,右手剑倏地横掠,就见坚硬的胶弓和弓弦瞬间而断,一颗头颅也滚落下来。 哈比比头颅尚未落地,叶寻花左手钢斧一捞,就把头颅挂在了斧尖上。 这一手绝杀干净利落,挥洒自如,伴着叶寻花激昂的歌声,看得围观众人热血沸腾,心驰神往。 原来辽人不过如此! 看上去凶神恶煞,杀人如麻,还不照样被我们枭了首级,挂在了兵刃上。 溃兵和民众的恐惧之心渐去,自信心大增。 剩下的辽兵见小队长被人轻松割了首级,还挑在了斧尖上,顿时红了眼,吼叫着扑了上来。 叶寻花面对百十人的辽兵并无一丝惧色,骑在马上犹如滚滚逆流中的一叶白帆,任凭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 凡是冲到近前的辽兵,不论使出什么招式,都被他一剑斩断兵刃,再一剑封喉。 “辽人就像疯狗,你若因怕它而逃走,它只会更加疯狂的咬你,甚至把你咬死。只有把它打死了,你才能安全享受这世上的美好!” 叶寻花又把两个冲到近前的辽兵刺死,他的佩剑是安月桐选的一块天外陨铁,用自己体内的三昧真火淬炼而成,削铁如泥,吹毛利刃。 叶寻花为它起名为:寻月。 打造完宝剑还余一点材料,就制了三柄匕首,分给了钱胖子、周德彪和郑漏斗。 “谁愿意与我共诛辽狗?” 叶寻花转向身后的民众问道。 过了半晌,一个从大名府逃出来的士兵站了出来:“俺愿意!” “好!这才是我大宋男儿!有血性的汉子!” “来!兄弟!拿起你的枪和我并肩作战!” “好!” 那人从人群里拽出一杆枪来,大踏步来到叶寻花身后。 此时叶寻花的身边已经堆满了辽兵的尸体,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这位兄弟你暂且退下,让俺来继续杀辽狗!” 那人把长枪一抖,从斜刺里迎向辽兵。 但见他枪出如龙,迅捷而又狠辣,一枪就刺入了一个辽兵的咽喉。 围观的民众齐声喝彩,更加觉得辽人不过尔尔。 更多人的开始加入进来,他们有溃逃的士兵,也有本城的百姓。 刚开始的时候是青壮年,到了后来连老人和孩子也上阵了。 叶寻花当然不会让老人和孩子上去送死,招呼特战队员保护好他们。 “大爷,您老在这里呐喊助威就行,就别上去了。” “小弟弟,等你长大了再杀辽狗,对了,等你长大了辽狗早就没了。” 叶寻花见第一个出来的军士身手不凡,一连杀了好几个辽兵,应该不是一般的士兵。 “这位壮士高姓大名?” “不敢当,俺是校尉韩冲!” “原来是韩校尉!失敬失敬!” “这位英雄你就别臊我了,我就是一个逃兵。” 二人一边谈笑自若,一边并肩杀敌,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几十个辽兵很快就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叶寻花见辽兵已经所剩无几,靠民众就能应付得了,遂招呼韩冲到一边暂歇。 韩冲也十分佩服叶寻花,看上去年龄不大,却武艺超群,最关键人家是第一个站出来主动杀敌,光是这份胆识和勇气就非常人可及。 “他们都是你的手下?拿的是什么暗器?” 韩冲对特战队员手里的步枪很感兴趣。 “对,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手里的家伙叫步枪。” “步枪?为啥叫步枪?” “步兵用的枪。” 叶寻花给他做了简单的解释,然后问他真定府是怎么失守的? “唉!在城外打了一仗,结果被歼灭了两万人,把知府和指挥使大人的胆子都吓破了!他们带头逃走,守军人心惶惶,也是不战而逃。” “真定府就这么丢了!” 韩冲说起来痛心疾首。 “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杀辽狗?” “当然愿意!我要将功赎罪,我可不想背上逃兵的骂名。” “好!韩校尉,你负责收拢溃兵,越多越好,咱们就在这赵县给辽狗一点厉害尝尝!” 韩冲点头答应了,转身去收拢溃兵。 那些溃兵见韩冲是个校尉,又见识了刚才杀辽兵的场面,心里已经不再惧怕,纷纷拿起武器投入到韩冲的麾下。 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收拢到两千多人。 将近八万的溃兵大多数都已四散奔逃,能集齐两千多就不错了。 叶寻花对此也十分满意,手里有了这些兵就有与辽军一战之力。 只要战术运用得当,完全能把一部分辽军消灭掉。 他派出特战队员前去探明敌情,如果不出预料的话,辽军的前锋营失去了踪迹,大部队一定会派人来找,甚至是直接扑过来。 如果是来一部分辽军的话,只要人数不超过五千,他就有办法将他们彻底消灭。 要是来的兵力过多的话,就采取运动战,一边撤退一边分段歼灭。 由于赵县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十分重要,不在辽军南下的必经之路上,所以判断辽军不会倾巢来犯。 第二天一早,叶寻花正在临时住所一个院子里打军体拳,哨兵匆匆来报,发现了大队辽兵正在向赵县而来,距此不到十里路了。 “人数有多少?都是什么兵种?” “报告统帅,大约有一万人,轻骑兵在前,重骑兵居多。” “好,密切掌握敌军动向,随时来报!” 辽军果然来了! 叶寻花早已想好了对策,不过想要歼灭这一万多人,难度还是相当的大。 辽军主帅耶律济川得知一个前锋营失踪的消息是在傍晚时分。 当时他刚刚吃过晚饭,正在军事地图跟前剔牙。 如今轻易地占领了真定府,下一个目标就是陪都大名府。 据内线报告大名府正在闹匪患,官军和山贼打的不可开交,正是趁机攻占的好时机。 只要攻占了大名府,那东京汴梁就唾手可得,整个宋国不日将尽收囊中。 辽帝要求三年全面占领宋国,我看根本用不了这么久,一年的时间就差不多。 他端起研磨的很细的红茶喝了一口,心里盘算着以后的宏图。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传令兵进来禀报,说李三金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这个时候来找我,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三金脸色有些阴沉,一个前锋营竟然失去了联络,这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大帅,哈比比的前锋营没了消息。” “嗯?也许他们追敌心切,深入到敌后去了。” “我也这么想过,但也不应该不来报告一下吧?” “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可能道路不熟,若是明早还不回来报讯,你就亲自带队去找,务必找到他们。” “是!大帅!” 还没等到天亮,李三金就沉不住气了,点起一万所属人马,向着前锋营消失的方向赵县而来。 五十里的路程行了两个时辰,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到了赵县城外。 遥遥看去,赵县的城门四开大敞,除了阳光投下的阴影,并无一个人。 看来城里的人已经闻讯逃走了。 那哈比比的先锋营莫非是追了下去? “派鹰队去城里探查一下!” 虽然觉得城里不会有什么事,但李三金还是比较谨慎。 鹰队队长莫昆吉马上带领一个百人队纵马向城内驰去。 进了城门,就见整个街区上空空荡荡,没有一点人的踪迹,四周一片死寂。 “到家里面去看看!” 莫昆吉命令道。 几个小队的辽兵立刻分头进到附近的人家,见院子里连个活物都没有,屋里更是一片狼藉。 “启禀大人,没有人!什么也没有!” 各个小队很快回来禀报,没发现有人。 “嗯,你回去向将军禀报,我继续往里面搜查。” 莫昆吉带队继续往里,他总感到有些不对劲,一座城即使人都跑光了,也应该有狗叫鸡鸣之声。 叶寻花隐身在一所房子的屋脊后面,正冷冷的看着这一队搜索的辽兵。 他回身向下面的夏至鱼打了一个手势,夏至鱼领命而去。 李三金站在城外的阳光底下,额头微微见汗,两只猎鹰般的眼睛透着阴鸷的寒光。 鹰队进去一炷香的时间了,就刚开始的时候回来一个士兵说城内无人,他们将继续深入搜索,然后直到现在再也没有回来报告。 这不正常,难道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豹队、狼队!你们去看看!速去速回!” “是!” 两支百人队骑着马快速冲进了城内。 从街道的这头一直跑到尽头北城门也没发现鹰队的踪迹。 豹队和狼队队长互相对视一眼,都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从左边我从右边,搜寻一下。” 豹队队长做了一个左右包抄的手势。 狼队队长点了点头,带着手下沿着左边的街道搜了下去。 搜到一半,就看到地上有一滩新鲜的血迹,血迹是从一条胡同里延伸过来的,应该是有人在这里受了伤,跑到胡同里去了。 狼队队长看了看四周,墙上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这个人是突然间被偷袭的。 他招了招手,让手下跟自己到胡同里去看看。 胡同有些逼仄,仅容一人一骑通行,但见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一直延伸到胡同的另一头。 等到所有的辽兵都进入了胡同,胡同两边的墙壁上突然刺出来无数支长枪,瞬间刺入了辽兵的身体。 每一个辽兵都同时被两支长枪刺中,连叫也没有叫一声,就一命归西。 长枪倏地收了回去,辽兵从马上栽倒下去。 此时从胡同两头同时走出来两队宋兵,一队负责牵马,一队负责拖尸体,很快就把胡同处理干净。 阴暗逼仄的胡同又恢复了宁静,除了浓重的血腥味。 豹队的遭遇和狼队不同,他们也在途中发现了血迹,然后被引入了一所宅院,接着就被铺天盖地的弩箭射杀。 李三金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两支精锐百人队又是有去无回。 要说城里没有宋军,除非里面闹鬼。 “全体听令!冲进城去,把所有活的通通杀死!” 一万多辽兵冲了进去,顿时把大街小巷挤得满满登登。 不等他们分散开,天上开始下起了火油雨。 紧接着无数的燃烧瓶从屋顶上、窗户里、院子内扔了出来,“砰”的一声落在地上燃烧开来。 紧接着堆在街道两旁的木材也被引燃,冒出熊熊烈火。 被浇了火油的辽兵顿时被点燃,根本无法扑灭,急切之间又去哪里找水。 拥挤的大街上到处是一个个燃烧的火人,哀嚎惨叫声瘆的让人不寒而栗。 这幅场景简直就是人间炼狱,近万人马都化作了飞灰。 李三金在侍卫的保护下拼命跑出了城,身上的衣袍差点烧焦,脸被熏得跟锅底差不多。 再一看身边的将士,还有区区两千多人,八千子弟就这样被火神烧了个干净。 最憋屈的是,从始至终都没看到敌人的影子! “撤退!” 李三金就是再不甘心,也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只怕一个人也回不去了。 “叶统帅,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冲出去彻底把他们消灭?” “我不想做无谓的牺牲,我们士兵的生命比他们有价值!每一个人都不能轻易的牺牲!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韩冲被叶寻花的这句话震撼到了,也感动的不行。 历来当兵的命最不值钱,只是一个被支配的杀戮工具,当官的让你去冲锋你就得去冲锋,让你去送命你就得去送命。 你的一切全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身不由己,随波逐流,何曾有人关心过你的生命值不值得被尊重。 能在这样的人手下当兵真是太荣幸了,他把你当兄弟,把你的命看得很重,不会让你白白去牺牲,白白去送命。 “叶统帅,我想在你手下当兵,行吗?” “不行!” 叶寻花摇了摇头。 韩冲的眼神黯淡下来:“我知道,我不够格。” “不,你完全够格!” “那,是为何?” 第88章 老大有办法收拾他们 “你现在尚在大宋军籍,是轻骑校尉,若是无故脱离恐对你不利。” “可是……” “你先别忙着做决定,如今正是国难当头,在哪里都一样杀敌。” “好吧……” “走,我们也该走了,绕到辽军的前面去截住他们,可不能再让他们祸害咱们的老百姓了!” 叶寻花带着韩冲来到大街上,街上的大火已经逐渐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肉味。 叶寻花叹了口气。 战争是残酷的,而灭亡是侵略者的唯一下场。 队伍重新集结起来,一百名特战队员和两千多士兵。 本次战斗我方没有伤亡一人,却取得了歼敌八千的重大胜利。 每一个人都欢欣鼓舞,感到特别解恨,对叶寻花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才是谋略,这才是指挥,这才是军事天才! “出发!” 叶寻花一声令下,大军向西南面斜插,准备赶到高邑拦截南下的辽军。 队伍刚出城,此前躲在附近山里避难的民众,得到消息后赶了回来。 他们夹道欢送这支神奇的队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不损失一人却歼敌八千的传奇事例。 叶寻花拿出钱来给那些因大火而烧毁房屋的主人,作为一点补偿。 那些人坚辞不受,并且拿出食物来劳军。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韩冲看得又是感慨不已。 黄羊谷,位于河北路无极县南八十里。 周德彪抿了一小口水囊里的水,随后递给郑漏斗。 郑漏斗接过去只喝了半口就没有了,就嘟囔了一句:“连口水都喝不上,真他娘的受够了!” “漏斗,前面就是黄羊谷了,咱们再咬咬牙,谷里应该有水源。” 郑漏斗闻言精神一振,回头对仅剩的五十多个士兵道:“弟兄们!再加把劲!前面就是黄羊谷,到了里面有水有羊,可以好好的吃一顿了。” 本来疲惫不堪的士兵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紧了紧马缰跟着二人奔了下去。 他们过去不久,一队三百多人的辽军也追到了这里。 “大人,咱们是不是歇息歇息再追?士兵们都快吃不消了。” 辽军小队长向千夫长蒋术努提议。 蒋术努摇了摇头道:“我们累,宋军更累!这三天来他们一刻也没有得到休息,水和粮食也应该吃没了,他们已经坚持不住了。” “儿郎们!再加把劲儿!追上他们彻底消灭!我们就可以回大营歇息了!” 辽兵们齐声答应一声,催马追了下去。 “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让我歇会儿吧!” 郑漏斗的体能毕竟不是很好,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周德彪听着身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知道若是停下来,辽兵马上就会追上,自己这五十多人,还不得交代了。 “不行!快走!不想死的话必须走!” 他伸手抓过郑漏斗的马缰,牵着他一起往前跑,这样能让郑漏斗空出手来抱着马鞍休息一下。 “周都头!要不我们和他们拼了吧!再跑下去也是个累死。” 伍长房龙向周德彪请战。 “不行!辽兵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已经损失了一百多个兄弟了,不能再去送死。” “可是兄弟们都快跑不动了,马也不行了。” “再坚持一下,黄羊谷内地形复杂,说不定能摆脱辽兵。”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入了黄羊谷。 黄羊谷因谷内有大量黄羊活动而得名。 谷内水草丰茂,密林幽泉,时有猛兽出没期间。 本来是赤日炎炎汗流浃背,进了谷中顿时凉风扑面暑热全消。 “前面有水!” 郑漏斗一眼就看到右前方不远处一条潺潺溪流,从山谷间蜿蜒流过,清凌凌的水波撩人心弦。 “不能喝!我们不能有半点耽搁,把这水留给辽兵,只要他们停下来喝水,我们就有逃命的机会!” 周德彪的话虽然有些冷酷,却不无道理。 只要他们停下来喝水,势必会被辽兵追上,那他们就会面临被消灭的危险。 五十多人强忍着饥渴,在周德彪的带领下继续前行,很快就消失在山路拐弯处。 他们的身影刚刚隐没,辽军追兵就进了山谷。 蒋术努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他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溪水,但他视而不见,依旧在前面急赶。 “大人,让马儿饮些水吧?” 小队长咽了口唾沫。 “不行!宋军都没有停下来喝水,我们不能为了喝水让他们跑了!” “可是,我们的河曲马耐力不如宋军的马,再跑下去会倒毙的。” “那也不行!我们已经追了他们三天三夜,杀了他们一大半的人,我们也付出了二百儿郎的代价,绝不能功亏一篑!” 三百多个辽兵只好眼巴巴的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而不能去喝。 人可以遵从号令忍住不喝,那些河曲马却忍不住了,一个个不受控制的往溪边跑,勒都勒不住。 “畜生尔敢!” 蒋术努坐下的河曲马也喷着响鼻往那边挣,被抽了几鞭子后不但没老实下来,反倒人立起来,想把蒋术努甩下去。 蒋术努骑术了得,身体都都和地面平行了,愣是一手抓住了马缰,双腿夹紧了马腹,没有被甩下来。 那马又是一个老虎跳,身体左甩右摆,一边折腾一边往溪边跑,根本控制不住。 此时已经有不少战马跑到溪边喝水了,战马的主人也趁机下马喝个痛快。 蒋术努见状也不好再强令不许喝水了,寻思着耽搁一点时间也能来得及,再说人马喝了水也有力气追敌。 他翻身下马,让马自去喝水,自己则走几步到溪流上面一些,捧几口喝了,又把腰间的水囊灌满。 身体一旦放松下来,就感到浑身疲累,恨不得倒头睡上一大觉。 哎呀!不好! 他随即警醒过来,大声命令:“赶紧上马!继续追击!” 众辽兵也和他方才一样,都想若是能休息一下就好了。听到命令不得已去牵马,但动作自然有些磨蹭。 就这么一耽搁,周德彪已经拐过了两道弯,拉开了和辽兵的距离。 敌人还是没有经得起诱惑,停下来喝水了。 虽然时间不会很长,但此消彼长,空出来的这段时间也许就能逃出生天。 不过还是得有所牺牲,不然敌人吃饱喝足了照样能追上你这疲惫之师。 “漏斗,等会儿你带着兄弟们躲到那边的密林里,等辽兵过去了再出来,带着他们去找老大,老大一定有办法弄死这些辽狗。” 周德彪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说道。 “啥意思啊?我带着他们?那你呢?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去引开他们,不然我们谁也跑不掉!” “啊?不行不行!要死咱俩死一块儿!” “谁说我一定会死的?人少了反倒容易脱身。” “你留下!我去引开他们!” “我熟悉这里的地形,辽狗抓不到我的。” “可是……” “好了!服从命令!” 周德彪把脸一板,对身后的士兵们道:“弟兄们!这是咱们唯一逃脱的机会,趁着辽狗喝水休息,咱们兵分两路,一路由郑都头带领,步行到那边的密林里躲藏,一路由我带领,把辽狗引到咱们的地盘上去。” 五十多个士兵听完都沉默了,谁的心里都明白,跟着郑漏斗的是逃生,跟着周德彪的是死路一条。 一个士兵把手举了起来。 “周都头,我跟你走,让其他弟兄们留下。” 其他人也纷纷举手,表示愿意把这个生的机会留给别人。 好!不愧是我周德彪的兄弟! “这样,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五抽一,自我而始,逢五的跟我走,其他人留下跟着郑都头。” 于是十个士兵被选了出来,周德彪将带着他们继续逃走,为了迷惑追兵,战马一律跟随。 其他人跟着郑漏斗弃了马到树林里藏起来,等辽兵走了再出来。 周德彪带着十个士兵逐渐远去,郑漏斗眼含热泪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默念:山神爷保佑!保佑他们平安无事! 接着三百多辽兵出现了,他们看上去神采奕奕,应该是吃饱喝足了。 郑漏斗和四十几个士兵伏在密林里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辽兵走的没影了才出来。 他们找到了一个水源美美的喝了一顿,又摘了许多野果充饥。 他们没有狩猎,担心烧烤食物的炊烟会被辽兵看到。 能够得到生的机会,是周德彪等人用生命换来的。 周德彪一路急赶,现在是走的越远越好,走的越远郑漏斗他们就越安全。 还没出黄羊谷,有的马已经坚持不住倒毙在地,好在他们十来个人有五十多匹马能够换乘,这才速度不减出了黄羊谷。 人一旦抱着必死的决心,潜力反倒被激发了出来。 周德彪此时也不觉得渴了,也不觉得饿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往前跑,一直跑,跑到哪儿算哪儿。 后面的追兵见路上有马匹倒毙在地,知道宋兵快不行了,更是加快了追赶的速度。 不过他们也就喝了点水而已,人和马还都饿着肚子呢。 如此一来饥火更炽,感觉都快饿晕了。 在短暂提升了一段路程的速度后,反倒慢了下来,和前面的宋兵还是保持着远远能看到的距离。 现在宋辽双方都在苦苦的坚持,就看谁的毅力强大了。 就这样双方一直跑到了天黑,谁都不敢停下来歇歇。 宋兵的马不断的倒毙,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匹死在了路上。 这让后面的辽兵看到了希望,再加把劲一定能追上他们。 到了半夜周德彪感觉快挺不住了,身后的同伴也一个个趴在了马上。 要不是他在前面带路,整个队伍早就停下来了。 后面追兵的马蹄声近了,终于还是被追上来了。 他强打精神把突火枪装满弹药,就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弟兄们!打起精神来!辽狗马上就上来了!我们和他们拼了!” 十个士兵也想拿起武器来作战,却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有的已经晕过去了。 周德彪拔转马头,面对着追兵的方向,用尽力气挺直了胸膛。 他的突火枪里装满了霰弹,一枪下去起码能要了好几个辽兵的命。 辽兵打着火把逐渐迫近,他们终于追上了宋兵。 见宋兵不再继续逃了,蒋术努哈哈笑了几声,不过声音有气无力,连自己都觉得难听。 “儿郎们!他们不行了!我们胜利了!冲上去杀光他们!” 他身后的辽兵催动战马,握紧了兵刃,开始朝着周德彪冲来。 周德彪知道大限将至,心里没有一丝的恐惧,他稳稳的挺直了枪杆,等辽兵进入射程就开火。 在火光的映照下,十几个辽兵扑了上来,周德彪微笑着扣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突火枪爆发出强大的威能,枪口上的火光瞬间照亮了辽兵惊恐的面孔。 无数的铁片铁砂从双管的枪口喷射出来,狂风一样刮向对面的辽兵。 四五个辽兵瞬间发出了惨叫声,从马上栽了下去。 这声轰鸣在暗夜里传出去很远,把旁边树林里的宿鸟都惊飞了。 蒋术努也被这一声枪响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敌人这种能发出巨大声音的暗器威力的确不小,好在不能连续发射,并且数量不多,不然自己这五百人还真不是人家二百多人的对手。 现在好了,这种暗器即将落到自己的手中,可以带回去让辽国的工匠仿制出来,然后大量装备军队,届时辽军的实力一定会倍增。 “抓住他!我要把他五马分尸!” 蒋术努声嘶力竭的吼叫。 周德彪打完这一枪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大口喘着粗气,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几个辽兵慢慢靠近了他,手里的兵刃闪着寒光,准备先把他的胳膊砍下来再说。 利刃高高举起,下一步就是胳膊落地。 “砰”! 一声枪响蓦然响起,那个举起兵刃的辽兵应声倒地。 紧接着枪声大作,伴随着钢臂弩的“嗖嗖”声。 无数的辽兵从马上栽了下来,他们到死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蒋术努彻底被打懵了,怎么没有发现附近还埋伏着一支伏兵! 而且还是那种可怕的暗器,数量之多让他都感到绝望。 还没等他做出撤退的反应,第二轮打击又来了,这回把剩余的辽兵一扫而空,一个也没有跑掉。 辽兵本来也是强弩之末,就是让他们跑也跑不动了。 蒋术努胸口中了两弹,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周德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终于坚持不住了,从马上倒了下来,被一步赶过来的童小年伸手接住了。 “快!赶紧救治!这个宋兵会打枪,一定和我们统帅有某种联系。” 童小年指挥着战士们抢救十来个宋兵,见他们其实并无大碍,就是疲累加上脱水导致的昏迷。 先给他们喂点水,然后让他们好好睡一觉,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童小年自从和叶寻花分了手,自己带着二百多特战队员,拉着四门超级大炮也是昼夜赶路。 无奈这四门超级大炮重量太沉,每天也就能走四五十里路,把童小年郁闷的不行。 这都走了五六天了,离真定府还有一小半的路程。 也不知道统帅怎么样了,他才带着一百多人,能安全抵达目的地吗? 昨天在路上遇到几个从真定府逃出来的溃兵,询问之下才知道,真定府已经失守,知府和守备军指挥下落不明。 统帅也没有派人来和自己联系,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今天晚上在路边的树林里宿营,就听到路上传来了马蹄声,于是全体队员进入战斗状态,看看是不是有辽军过境。 结果真就是辽军在追击宋军,这才出手把周德彪等人救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周德彪等人还没有醒过来。 他们实在是太累了,几乎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 童小年只好让士兵做了十几个担架,准备抬着他们行军。 统帅你到底在哪儿?如今真定府失守了,再往前走可能就会遭遇辽军大部队,这四门超级大炮可是太扎眼了。 这要是落到辽军手里就是个麻烦! 他派出去的联络队员至今还没有音讯,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意外。 其实叶寻花还真派出人员来找过这支后继特战队,但是由于童小年携带的超级大炮太过沉重,在过一条河的时候觉得那座小桥无法承载超级大炮的重量,只好改走下游一座较为结实的石桥,这样一来双方竟然错过了。 既然没有统帅的指令那就继续往前走,不过前面的侦查小队前出延伸到三十里之外,若是遇到敌情好及时做出反应。 现在真定府和大名府之间是一片特殊地带,所有的县城、乡镇、村庄都知道了辽兵进犯的消息,大批的人们为了避战乱而开始逃难,也有很多人选择躲在家里,怀着侥幸心理希望辽兵不会经过这里。 现在路上到处是三三两两逃难的人群,有钱有势的赶着马车带着护卫,没钱的穷人拖家带口仅带着几件衣裳,连干粮也没带多少。 县兵乡兵自知不是辽国大军的对手,早就连夜护着县令等官家人往内地撤退了。 也有忠肝义胆的贤臣,宁愿战死也不逃跑,守着一座小县城与辽军誓死抗争,结果城破惨遭屠戮。 第89章 犯我中华者,全部消灭!一个不留! 直到中午,周德彪才醒过来。 睁开眼一看,自己躺在担架上,正被两个人抬着赶路。 他挣扎了一下,就被后面抬担架的战士发觉了。 “营长,营长!” 童小年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他醒了!” “把我放下来。” 周德彪觉得自己没有大碍了,就是肚子饿的厉害。 “给我口吃的。” 他见这些人不像坏人,除了穿的衣服有点奇怪,态度倒是很和蔼,最主要的是他们身上背的武器,和自己的突火枪差不多。 童小年知道挨饿的滋味不好受,他曾经就是一个灾民。 是统帅救了他们这些人,并把他培养成一个意志坚定的战士。 “给他点粥喝,一次别喝太多。” 童小年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让他们恢复恢复再说。 李三金带着两千多焦黢麻黑的残兵回到了真定府,被耶律济川劈头盖脸臭骂一顿。 大辽国从来都没有在宋国吃过这么大的亏! 以前都是一个辽军百人队追着宋军一个营打,而且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现在倒好了,你一个万人军团却被人家打的满地乱爬,只回来了两千人马! 这还不算,竟然从头到尾没有见到是谁打的你! 耶律济川骂累了,摆摆手让李三金退下,临走又给他撂下一句话:“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给我把军队恢复原样,不然你就回上京自己去向皇帝陛下请罪吧!” 李三金退了出来,急忙召集手下的干将,让他们想办法恢复人员建制。 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个晚上,才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大量征集汉人入伍,让他们组成汉人签军,由辽人军官带领管理,人数不少于一万人。 于是李三金剩余的两千人马派上了用场,他们在真定府四周的县城村镇到处征兵,许以丰厚的兵饷,结果应征者寥寥,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到处抓丁,强制参加辽军。 由于符合当兵条件的人太少,只能抓一些老人孩子充数,老人被强制剃去胡须,只为了显得年轻。 孩子则给他们盘高了头发,就是为了看上去个子高一点。 就这样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够了八千多人,加上原先的底子正好一万,满员整编。 这个时候萧四海的重装铁骑已经横扫沿途州县,准备渡过隆平的漳河占领巨鹿,进而直逼大名府。 叶寻花带着两千人马赶到高邑的时候,萧四海率领的辽军早已过境离开,只留下满目疮痍,遍地惨景。 叶寻花恨得牙根紧咬,急令队伍紧追上去,辽军每前进一步,都会留下血淋淋的脚印。 偏偏童小年的特战队联系不上,缺少了超级大炮的火力支持,以自己这两千人马要想战胜两万辽军,难度是相当大! 经过一个晚上的急行军,终于在隆平附近追上了辽军。 他们并没有贸然进攻正在宿营的辽军,而是静静地潜伏了下来。 叶寻花召开了一个小型军事会议,与会者是夏至鱼和韩冲。 “你们说说辽军的优点是什么?” 夏至鱼作为统帅的直接下属,首先开口说道:“辽军我觉得没什么,除了长得比我们难看点,还真没觉得他们有啥优点。” 他这一句话把叶寻花和韩冲都逗乐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 叶寻花问他。 “真的!咱们两千多人不照样灭了他们八千多!” “好!” 从心理上蔑视敌人,不因敌人的强大而害怕,是取得胜利的根本基础。 不过若是轻视了敌人,则有可能会吃大亏。 “夏排长,你这种不畏强敌的思想值得表扬,但是绝不能轻视敌人,否则是要付出代价的。” “咱们还是听听韩校尉的意见吧。” 韩冲在真定府是宋辽双方交战的亲历者,对于这个问题很有发言权。 “叶统帅,夏排长,辽军确实强大,比我们宋军至少强大好几倍。” “他们的轻骑兵,来去如风,骑术精湛,而且箭术了得,百步外能轻松射中目标。” 想起当初两军刚刚交锋时的情景,韩冲记忆犹新。 “再说他们的重装骑兵,锁子甲铁浮屠,冲锋陷阵无坚不摧,根本抵挡不住!” “我们的长枪阵,连几息的时间都抗不下来,一下就被冲毁了。其他兵种也是一样,谁上去谁死,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马上就溃不成军了!” 韩冲想起当时的惨烈状况,至今还思之犹悸。 “那韩校尉可有破敌之策?” 韩冲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思索,却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 “夏排长,若是让你打辽军的重装骑兵,你会怎么打?” “这个简单,咱们有步枪,能穿透他们的锁子甲,还有钢臂弩,也能破甲将辽军射杀。还有手榴弹,一炸一大片,更别说超级大炮了,来多少人也给他轰没了。” 韩冲听了一愣一愣的,步枪和钢臂弩他是见识到了,不但破甲力强,而且特别精准。 至于手榴弹和超级大炮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听夏至鱼说的这么玄乎,他还是有点不信。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步枪数量不多,钢臂弩的发射间隔?手榴弹不能及远,超级大炮是远程武器,其精准度靠不靠谱?” 叶寻花一连串的发问让夏至鱼有点懵,还真没考虑的这么细。 “就比如我们现在,用两千人怎么击败辽军两万人?” “这个,我还没想出来。” 夏至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你们说说辽军的弱点是什么?” “他们怕火!” 夏至鱼抢着说道。 “嗯,那是在城里,要是在野外呢?” 夏至鱼又卡壳了。 “韩校尉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可以把他们的粮草补给烧了,他们无以为继,自然会退兵。” 叶寻花摇了摇头。 “所有犯我中华者,必须全部消灭,一个不留!” 他的眼睛里透射出刚毅、执着的神情,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来,我给你们说说我的想法……” 巨鹿,因有大陆泽而得名。 境内出产煤炭、石灰石矿和粘土。 粘土是生产水泥的优质原材料。 巨鹿的北边是黄河支流漳河,宽约二百多米,是阻挡辽兵的天然屏障。 河上本来有一座木桥,被县令虞彻赶在辽兵到来之前下令拆除了。 现在巨鹿县城内有驻军一千,另有附近的民团两千多人。 县令虞彻是哲宗时期的状元,起先留任京官,后来由于其脾气耿直,不愿趋炎附势,被上司不喜,遂下派在这巨鹿县。 虞县令虽然人际关系不行,却是个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到任之后体察民情,兴修水利,扶持农桑,把巨鹿治理的民生兴旺,吏治清明。 如今见辽兵犯境,在痛恨辽人豺狼本性的同时,决心和巨鹿数万民众在一起,共同抵御外辱,保卫自己的家园。 他一面将漳河上的木桥拆除,一面收拢沿河的船只,不留给辽军任何的过河工具。 然后加固城墙,准备羽箭、滚木、礌石等城防器械,为辽兵攻城做好防守准备。 辽军将军萧四海率领着两万重装铁骑到了漳河边不得不停了下来。 看到河上被拆毁的木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当即下令暂时在河边扎营,然后骑着马开始在河边观察。 但见滚滚河水东流不息,不知有多深,沿岸并无一条船只,可供渡河之用。 再看河对岸的巨鹿县城,城门紧闭,城头上遍插旌旗,巡守兵将往来不绝,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命令士兵,去伐木为筏,速速打造二百具,载我将士过河!” 他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林下令,几个千夫长领命而去。 二百具木筏一次可渡两千人马过河,两万多人十次就能全部渡过去。 不大会儿,一队辽军携带着砍伐工具往树林里驰去。 叶寻花此时正隐藏在树林里观察辽军动向,见他们果然如自己所料,准备砍树做筏,于是从树林的另一端悄悄退了出去。 辽军制作木筏的速度挺快,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二百具木筏的制作任务。 他们将木筏拖到岸边,准备第二天过河攻占巨鹿城。 到了后半夜,一支二百多人的水鬼队从上游悄悄靠近了辽军所在的岸边。 辽军在河岸上设了一个看守点,一来看着刚刚制作完成的木筏,二来也监视着河对岸的情况。 水鬼兵在叶寻花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靠岸,他们观察了一会儿,叶寻花打了一个手势,十来个队员手持利刃爬上了岸。 他们神鬼不知的摸到了看守点,将几个打瞌睡的辽兵全都抹了脖子。 然后把他们的尸体拖到河里,让鱼鳖虾蟹也尝尝辽人的滋味。 紧接着他们开始把岸边的木筏也拖到河里,拴上绳子将木筏往上游拖去。 还剩几只木筏运到河对岸,造成木筏是被巨鹿县城里的人拖走的假象。 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叶寻花一行人悄悄地撤离了。 第二天天刚放亮,一队巡逻的辽兵来到河岸,发现值守点一个人都没有,再往河边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昨天几千人辛辛苦苦伐木制作的木筏不见了! 一只也没有留下! 巡逻队急忙回去禀报,萧四海听到后大发雷霆,把负责巡逻的百夫长吊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 然后他带着属下来到河边,望着河对岸的巨鹿县城恨得咬牙切齿:待我再做木筏攻城,城破后鸡犬不留! 他看到了河对岸的几只木筏,想当然的认为是巨鹿城内的守军所为。 一半的辽军被派去伐木造筏,只用了大半日就制作完毕,又做了许多攻城的云梯。 这回辽军依旧把木筏运到河边,却暗中埋伏下一队人马,盘算着要是巨鹿城里的宋军来偷,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埋伏的辽军一直守到天亮,也没有等来偷木筏的宋军,被河边的蚊虫叮咬了一夜,一个个不住的抓耳挠腮。 “渡河!攻城!” 萧四海一声令下,大队的辽军开始乘坐木筏渡河。 第一次不敢渡太多的人马,试着渡了一个百人队过去,觉得各方面问题不大,这才开始大规模渡河。 辽军这边刚开始渡河,巨鹿城头上的守军就发现了,急忙禀报县令虞彻。 虞彻晚上没有回府休息,而是在城下的军营和将士们一起吃住,就是为了能及时获得辽军的消息。 他闻讯登上城头,见辽军已经开始用木筏载了一小队辽兵过河,看来是先试探一下。 “守备营准备!等辽军渡过河来,趁其人数不多,立足未稳之际,火速攻击,将其歼灭!” “是!” 守备营一千多人立刻做好了攻击准备。 他们手持长枪和厚背大砍刀,分成两列在城门口待命,只等城门大开,就冲出去杀敌。 辽军显然低估了宋军誓死守城的决心,以为此时的宋军一定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他们用十只木筏将一个百人队安全送到对岸,这才开始大规模渡河。 城头上的虞县令见时机已到,下令开城门出击。 一千多守备营犹如猛虎出山,呐喊着冲向了岸边的辽军百人队。 辽军百人队虽然人数少,面对着十倍于己的宋军一点也不慌乱,抄起铁骨朵就列队迎战。 由于攻城用不到战马,是以这次渡过来的只有士兵,战马等城破后再渡河也不迟。 身披重甲的辽军一半的实力依靠战马,不然他们的行动就会受到很大限制,无法来去自由。 面对蜂拥而至的宋军,辽军没有后退一步,反而迎了上去。 辽军百人队瞬间就被宋军淹没了。 虞县令站在城头观战,在他看来,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应该马上就能见分晓,将以宋军彻底屠杀辽军为结果。 他把目光看向河对岸,对岸的辽军并没有表现出慌乱的景象,依然在有条不紊的往木筏上运送士兵和攻城器械。 难道他们竟然不担心这一队士兵的死活? 辽人还真是冷血啊! 虞县令心中感叹,再次把目光看向城下的战团。 怎么还在缠斗? 区区一百人我军竟还没有解决战斗! 就见那支辽军百人队,明晃晃的铠甲在宋军的包围下格外显眼。 他们没有抱做一团被动挨打,反而在往前冲锋,所到之处宋军辟易,就像一把利刃切开了一个面团。 怎么会这样? 虞县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究竟是辽军太强大还是我军太弱小? 看这个情况取胜竟然有些奢望。 虞县令下令鸣金收兵,辽军的木筏已经渡到了河中间,再不撤回来,等到辽军大队人马过了河,想撤也来不及了。 一千多宋军丢下了几十具尸体退了回去,辽军百人队也没有追击。 他们身上的盔甲挡住了宋军的攻击,只有不多的士兵战死,少数人受伤。 随着辽军的木筏纷纷靠岸,大队的辽军开始在城下列队集结,这让城头上的虞县令和守军都担心不已。 辽军确实厉害,超乎想象的强大,面对这两万人的重装之师,每个人心里都没底。 城里只有一千守备营和两千民团,兵力如此悬殊,看来城破是迟早的事。 虞县令已经下定了与巨鹿县城共存亡的决心。 “把所有的守备营和民团都调到城头上来!” “滚木、礌石准备好!” “誓与巨鹿共存亡!” 虞县令双目圆睁,神情慷慨而又悲壮。 辽军经过七八次的木筏摆渡,已经将大部分士兵渡了过去,这边岸上还有一千多人留守,以及大量的马匹辎重粮草。 渡过河去的辽兵略做休整,便准备开始攻城,他们派出大量的弓箭手向城头的守军放箭,以期杀伤宋军,压制其防御力量。 紧接着云梯队开始快速接近城墙,很快就搭在了城墙上。 城头上的守军开始放箭,阻止辽兵靠近,由于辽兵身穿厚重的盔甲,羽箭射到身上几乎是无功而返。 被精选出来的登城士兵手持铁骨朵和战斧,开始沿着云梯往上攀爬。 守军在城下辽军的箭雨攻势下伤亡不小,只好用木盾防守,如此就无法兼顾攻城的辽兵。 虞县令在两个军士的护卫下始终傲立城头,此刻见辽军的铁浮屠上来了,急令放滚木礌石。 城头上的守军发一声喊,搬起沉重的滚木礌石对着云梯就砸。 就见滚木沿着云梯滚将下来,把上面的铁浮屠砸的骨断筋折,倒栽下去。 城下的辽军弓箭手趁机射杀露出半个身子的守军,又给宋军造成了一些伤亡。 伤亡的宋兵被民团的人抬下去救治,预备士兵随即顶了上来。 虞县令见城头的守军伤亡越来越大,简直是心如碳烤。 这还只是辽军的第一波攻势,若是再持续一段时间,结果孰难预料。 虞县令亲自守城,守军们也是内心感动,都在拼了命的死守。 城内的老百姓也行动起来,自发的给守军送水送饭,运送各种守城物资。 萧四海见宋军虽然抵抗顽强,但显然兵力不足,无法防守多点进攻。 遂下令扩大攻城范围,分别从正面、东面和西面强势突破。 虞县令见敌军突然分兵进攻,急忙调兵进行防守,冷不防一支冷箭从城下射来,正中肩膀。 第90章 敌进我退,敌疲我打 虞县令身躯一震,侧头去看肩膀,就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 他面色不变,依然淡定指挥手下速去防守,任由肩膀上的箭插在那里。 军中医师想给他医治,被他一个严厉的眼神阻止了,直到安排好防务,才暂退几步让医师把箭取了下来。 此时,整条右臂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匆匆包扎之后,他又投入到指挥之中。 城下的辽军已经分出两支攻城千人队,抬着云梯,在弓箭手的防护下奔向东、西两面城墙。 “县令大人!守防将士严重不足,请县令大人速做决策!” 守备营副将郑逍急得热汗直冒。 “把民团派上去先顶一会儿!” 虞县令也实在没办法了。 靠民团去对付武装到牙齿的辽兵,能有几分把握守住城? 萧四海踌躇满志骑着马站在河岸上,一个小小的巨鹿城也想阻挡我征服宋国的步伐,简直幼稚的可笑。 只要城破了我必屠城,我要让所有的宋国州县官员知道,敢于反抗我大辽军就是这样的下场! 派到东、西两面城墙下的辽军已经准备就绪,只待萧四海一声令下就马上攻城。 而城头上的守军只有临时调过来的民团,他们的战斗力和守备营简直无法相比,和彪悍的辽军更是天壤之别。 萧四海把手缓缓举起,准备见证巨鹿城城破人亡。 “将军!不好了!您快看!” 萧四海旁边的一个千夫长用手指着河对岸自己的辎重营区说道。 “嗯?” 萧四海转过头,只见自己留在河对岸的辎重粮草营地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宋军正在围剿留守的一千人马。 宋军的数量并不多,也就两千多人,比自己的留守部队多一些,但战斗力却十分强悍,一直在压着自己的人打。 一阵阵爆豆般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在燃放爆竹,而随着这种奇怪的声音响起,自己的士兵成片的倒下。 “怎么会这样?” 自己的大军横扫河北路,沿途就没遇到过像样的抵抗,宋军往往望风披靡,不等交战就狼狈逃窜,这支宋军到底是谁的部下? “停止攻城!全速回援!” 眼看着自己的留守部队被越杀越少,已经被宋军赶到了河滩上,下一步就要撵到河里去了。 还有自己的战马几乎都留在了对岸,要是失去了战马,自己的大军还怎么征服宋国?靠两条腿走吗? 二百多只木筏重新站满了将士,他们急切的想要回到对岸救援自己的同伴。 每一只木筏上能站十个人,二百多只就是两千多人。 当他们行到河中间的时候,就见从河的上游漂下来无数只木筏,木筏上面堆满了柴草,眨眼间到了近前,把河道堵了个满满当当。 正当他们疑惑不解为何会有这么多堆满了柴草的木筏时,从岸上射来了几十支燃烧的火箭,一下落在木筏的柴草之上,顿时燃烧起来。 “啊呀!不好!” “快躲开!” 拥挤的河道内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木筏,又往哪里去躲? 许多辽兵被大火烧着,只能选择跳河逃生。 可是辽兵本来就不熟水性,再加上身上穿的是沉重的甲胄,如何能在水里浮的起来。 辽兵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木筏上烧死,要么跳到河里淹死,看着离得不远的岸边,就是到达不了。 叶寻花站在河岸上,看着在水里火里挣扎的辽兵,你们当初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绝望。 “打扫战场,把辽军的战马归拢到一处。” 这一场大火,把辽军的粮草辎重烧了个精光,将近两万匹优质的河曲战马也尽收囊中。 并且消灭了近一千的辽军留守部队,让两千过河的辽兵烧死淹死了一多半。 辽军势必会过来夺回战马,这又是一个歼灭敌人的好时机。 不过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步枪的子弹几乎都打没了,钢臂弩的箭矢也消耗了一半,手榴弹倒是充足,每个特战队员还携带着五个。 跟在叶寻花后面的校尉韩冲这回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痛快的打法。 他们一直隐藏在暗处,等到辽军过了河开始攻城,这才突然袭击了辽军的留守部队。 先是派特战队员去点燃了辎重粮草,趁着辽军救火之际用钢臂弩和步枪开始射击。 叶寻花特别强调,步枪不能浪费一颗子弹,钢臂弩的弩箭尽量回收使用。 由于步枪和钢臂弩的射程比辽军的弓箭射程远,虽然特战队员只有一百多人,却对辽军形成了绝对的碾压。 每个特战队员携带子弹五十发,如果都能弹无虚发的话就能消灭五千辽兵。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以特战队员目前的射击精准度,三发子弹能消灭一个辽兵就不错了。 钢臂弩的弩箭数量更少,每人只有二十支的配备。 不过钢臂弩箭可以回收利用,只要条件允许再从尸体身上拔出来就行。 跟在特战队员身后的宋军几乎没派上多大用场,他们的作用除了增加些声势就是捡漏。 给受伤的辽兵补刀,替特战队员拔尸体上的弩箭,还有就是收拢受到惊吓的战马。 在这场袭击中叶寻花一枪未发,这些辽兵还不值得他浪费子弹。 他和韩冲一起用冷兵器杀敌,杀得真是痛快。 他的寻月剑无坚不摧,任何兵刃都是一削而断,即便是沉重的铁骨朵,也是像切豆腐一样轻松。 他杀得兴起,就想把衣服脱了杀个痛快,又觉得自己身为统帅这样做不太合适,只好硬生生忍住了。 韩冲和叶寻花并肩作战,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专门扎辽兵的面门和脚板。 这两个地方没有锁子甲防护,扎上面要命,扎下面受伤。 夏至鱼在他俩不远处警戒,发现有想暗箭伤人的辽兵就是一个点射。 他的枪法极其精准,指哪打哪,弹无虚发。 他配有一柄微冲,却只能当步枪使用,为的就是节省子弹。 这个三人组合配合的天衣无缝,杀入辽军群中如入无人之境。 战斗不到半个小时,大部分辽军都被消灭,只有少部分逃到了河滩上。 叶寻花见跑到对岸的辽军开始回援,于是发信号让等在上游的宋军把前一晚上偷来的木筏放开。 木筏上早就堆上了干柴枯草,并且被淋上了火油,等这些木筏和辽军的运输筏碰上之后,再由特战队员用钢臂弩射出淋了火油的弩箭。 这一场大火烧了渡河辽军一半的人,连同岸上被歼灭的七八百,一共近两千人。 叶寻花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让一百个宋军赶着两万匹河曲战马,带上从辽兵身上扒下来的锁子甲撤出战场,缓缓向东边而去。 自己则守在河岸上,继续居高临下对剩余的辽军施压。 那两万匹战马会有大用场,朱雀军正好没有坐骑,有了这些优良战马,战斗力又会提升一个台阶。 萧四海在河对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被追杀、火烧、掉进河里淹死,就是无能为力。 一共就打造了二百多只木筏,这样一来连烧毁带漂走的还剩了不到三分之一,六十来只。 他已经无心继续攻城,必须把战马给夺回来,不然真要腿着去汴京了。 七八百辽军登上了滩头,和被驱赶下来的二百多辽军兵合一处。 他们暂时在河滩上列队防守,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把木筏再渡回去,等大部队过来再说。 此时河上的大火已经逐渐熄灭,残余的木筏也随着水流漂向了下游。 萧四海这边也在紧急制作木筏,仅靠六十多只可远远不够。 可是急切之间没有那么些木头,只能把攻城的云梯拆了救急。 一百多架云梯勉强做了三十多只木筏,加上剩余的六十多只,一次就能渡过一千个士兵。 “全速渡河!” 萧四海恨不得一步就跨过河去。 自从他领兵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看着怒火熊熊的萧四海,旁边的千夫长穆勒本来想提议应该先打下巨鹿城再说,可是又不敢触这个霉头,只好把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再说现在劝阻也晚了,攻城用的云梯都拆了做成木筏,拿什么往城上爬? 虞县令也在城头看到了对岸的情况,心里对这支突然现身的队伍充满了敬佩。 敢于截断凶悍辽军的后路,这份胆识绝非寻常人能有! 也不知道是哪个将军带领,手下的兵将竟然如此厉害,两千多人就能打败一千辽兵,这和自己刚才一千多人奈何不了一百辽军形成了巨大反差! 还有那爆豆似的声音是什么?他们是靠什么穿透了辽兵的重甲。 幸亏他们出现的及时,不然的话,巨鹿城早就被攻破了。 辽军历来凶残毫无人性,城破之后势必会血洗全城, 对岸的那支宋军这是救了全城百姓的性命! 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这可是救命之恩。 现在辽军正在逐渐撤退,巨鹿城终于暂时安全了,必须抓紧时间组建队伍,配备防守物资,为下一次辽军攻城做准备。 虞县令吩咐郑逍注意观察敌人的动向,自己下了城头去安排去了。 再说叶寻花这边,一直在河岸上引而不发。 河滩上的辽兵由于数量不多,也不敢发起进攻,双方就这样干耗着。 “统帅,咱们怎么不趁辽军立足未稳之际冲下去解决他们?” “不急,再等等。” 夏至鱼不知道叶寻花在等什么?再等敌人不就越来越多吗?难道自己这两千能吃掉对方的一万多人? “让大家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能!” 叶寻花吩咐道。 特战队员和两千宋军赶紧吃饭喝水,从辽军那里缴获了大量的肉脯肉干,正好拿来食用。 打了半天仗,时间也到了中午,肚子早就饿了。 看来这是要准备干一场大的,吃饱喝足才能有充沛的体能。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叶寻花服用过辟谷丹,一点也不饿,只是喝了几口水。 韩冲一边吃着肉干一边琢磨,这叶统帅太了不起了,从来没有见他吃过东西,水也很少喝,但他总是那么神采奕奕,难道他不会饿吗? 士兵们吃饱喝足了,抓紧时间磨刀擦枪,调制弓弦,准备接下来的冲锋。 特战队员虎子给步枪上了点油,摸了摸干瘪的子弹袋有些发愁。 刚才自己太心急了,看到辽兵就一个劲的开枪,很快就把子弹打的差不多了。 现在子弹袋里还有三颗,再加上枪膛里的一颗,仅剩了四颗。 等下要是打起仗来,可得节约着用了,必须瞄的准准的,一枪干掉一个才行,不然那么多辽兵,拿什么去对付。 随着时间的推移,河滩上的辽兵越聚越多,已经有五千多人了。 随着又一批木筏到岸,人数也达到了六千,同时带来了萧四海将军的命令:开始反攻! 辽军排列成六个千人方阵,开始朝着河岸上发起冲锋。 由于他们穿的甲胄过于沉重,所以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失去了战马的辽军,其战斗力起码损失了一半。 不过他们的弓箭手依然很准够狠,一旦达到了射程之内,就开始将箭雨倾泻到岸上。 “全体往后退!” “和敌人保持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叶寻花带头往后撤,战士们只好紧紧跟上。 就这样一直退出了十多里地,把后面的辽军可累的够呛。 宋军身上的衣服轻便,行起军来毫不费力,而辽军的甲胄足有六七十斤,穿上它骑在马上还行,步行的话可就太沉了。 此时追击的辽军已经有一万多人,他们只有少数的将官有马骑,其他人的马都被叶寻花抢走了。 追到后来辽军已经没有力气了,千夫长穆勒只好下令把盔甲脱了,轻装上阵,全速追击。 可是辽军已经全速不起来了,打了半天仗了,又是渡河又是攻城,然后又渡河又是穿着盔甲追击,就是铁人也坚持不住了。 一个上午连口水都没喝,肚子早就饿瘪了。 一个百夫长向穆勒提议,是不是原地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穆勒本想否决,可是一看士兵们的情况,无奈的同意了。 本来萧四海将军的命令是一鼓作气务必追上这两千宋军,将其全部消灭,夺回战马。 可是眼前这种情况,谁也没有办法,若是强追下去只会累死拉倒。 辽军一听说可以休息,马上瘫坐在地,取出水和食物开始大吃起来。 叶寻花可不会让他们这么舒服的用餐,马上杀了一个回马枪。 先是一个前突连续三轮的箭雨,把没有甲胄在身的辽兵射杀一片,然后自己带着特战队强势出击,又消灭了几百个敌人。 穆勒一看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自己一千人就没了,气的连连怒吼:“缠住他们!和他们拼了!” 等辽军稳住阵脚开始反扑,叶寻花已经趁机远遁,脱离了和辽军的接触。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这可是后世伟人的游击战“十六字诀”! 现在自己的人数处于劣势,打游击战最是再好不过。 辽军追了一阵根本追不上,自己倒是快累晕了。 他们只好轮流着吃饭,一部分人在前面守护,后面的吃饭休息,过一会儿再换过来。 叶寻花又改变了战法,他让八百个精壮士兵穿上辽军的盔甲,骑上浑身披甲的战马,在自己的带领下冲击辽军阵营。 只见八百铁骑犹如飓风一样刮了过去,面对着卸去了盔甲的辽兵犹如虎入羊群,手起刀落恰似砍瓜切菜,把辽军杀得鬼哭狼嚎。 曾经辽军就是依靠着铁浮屠杀戮没有盔甲的宋军,如今终于尝到了被人杀戮的滋味。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叶寻花这一通杀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直到辽军的后续队伍穿上了盔甲上前阻截才反身杀了回去。 结果又是一顿好杀。 铁浮屠一旦冲起速度来根本挡不住,衣衫单薄的辽军纷纷辟易,望风而逃。 这一次的冲杀起码让三千辽军死伤,可谓是以少胜多的典范。 至此辽军已经损失了五千多士兵,从原来的两万重装铁骑变成了一万五千只有重装没有铁骑的步兵。 萧四海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摆在他面前的形式十分严峻,虽然对方的宋军只有区区两千人,但是人家有两万骑具装战马,来去如风根本追不上。 并且随时会在你不备的时候咬你一口就走。 这一口下去可是血淋淋的肥肉! 不行!不能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了!赶紧退回真定府,把战马补充到位再报此仇! “全体儿郎!转道向北,返回真定府!” 辽军士兵闻令精神大振,终于可以返回了,这回可是遭了大罪了!还从来这么憋屈呢!原来被人按着打是这个滋味呀! 萧四海一面派出一支骑兵小队去真定府求援,一面布置让辽军都穿上盔甲行军。 骑兵小队把仅剩的十几匹马都骑走了,除了自己,连千夫长都得步行行军。 辽兵穿上盔甲行军速度更慢了,但总比被宋军的箭射死要好。 第91章 大宋锄奸队 看到辽军要跑,叶寻花随即做出新的应对方案。 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夏至鱼和韩冲带领一千士兵绕到辽军的前面,通知沿途路上的乡镇村庄,全部撤到安全区域,把水井堵死,粮食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掩埋藏起来。 牲畜家禽一根毛也不留下,等辽军过去了再回来。 同时破坏道路,拆毁桥梁,在主要道路埋设地雷。 要让辽军没有粮食吃没有水喝,拖慢他们逃走的速度。 另一路由叶寻花带领其余的一千人在辽军身后进行袭扰,逮到机会就给予其痛击,尽量多的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不让他们活着逃到真定府。 辽军的逃跑之路注定要充满坎坷和荆棘,来的时候有多张狂,回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这一路上他们找不到吃的,找不到喝的,睡觉的时候都得睁着一只眼。 队伍每天都在减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军就会出现在跟前,给你一下就跑,根本不和你纠缠。 他们手中有两种极其厉害的武器,一种是会发出爆豆般声音的铁筒子,在三百米外就能射穿盔甲取人性命。 另一种是弩箭,但不是一般的弩箭,二百步之外速度不减,盔甲在它面前就像是纸糊的。 好在这两种武器数量不多,不然就这一万五千人,早就灭绝了。 周德彪这几天有点郁闷,自从被童小年救了以后身体逐渐恢复过来,可是郑漏斗不见了。 他谢绝了童小年的挽留,带着自己的十个伙伴返回黄羊谷找郑漏斗,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找到,判断应该是出谷去了。 按理说郑漏斗应该往南,南边才是安全的后方。 可是自己就是从南边迎着来的,咋就没有碰上他们? 往北往西都是辽军占领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往东去了。 从黄羊谷往东是饶阳、乐寿,再往东就是沧州。 那边应该还没有失守,郑漏斗可能选择去了那里。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去找郑漏斗,当初的时候叶寻花可是让他们俩休戚相关生死与共。 “弟兄们,咱们必须找到郑漏斗!” 周德彪带着他们开始往东走,到了饶阳也没发现郑漏斗的踪迹。 难道方向错了? 他们又返回来,路上问到一个放羊人,说见过一队宋兵往北走了。 往北? 那边可是沦陷区! 既然有消息了,那就必须去看看。 为了不引人注目,周德彪等人做了一番改装,把自己扮做逃难的难民,武器藏在一辆两轮人力大车上,车上还躺着一个扮做生病的老人。 就这样他们三三两两的上路了。 从饶阳到真定府这一大片区域虽说是敌占区,但由于是刚刚被占领,除了主要的州县要塞有辽军驻扎以外,附近的广大乡村并没有辽人管理,依旧还是原来的秩序。 是以周德彪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盘查之类的阻碍,没几天就到了距离真定府五十里的顾县。 他们判断顾县距离真定府过近,一定会有辽人驻守,决定先不进城,派一个人进去打探打探消息再说。 周德彪决定自己去看看,遂找了一根木棍装出腿受伤的模样,慢慢捱着进了城。 进的城来,见里面冷冷清清,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店铺也大多关着门,一派凋敝萧条景象。 就听见身后蹄声踏踏,一队巡逻的辽兵走了过来。 周德彪赶紧靠到一边,给他们让道。 “哈哈,我说刚才出来的时候左眼皮直跳,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只见辽兵巡逻队打头一人操着一口本地口音说道。 怎么辽兵还有本地人吗? 周德彪疑惑的看了那人一眼,就见那个人虽然是一身辽兵打扮,却是长了一副汉人的面孔。 再看其他的辽兵,也是一样,个个都是汉人。 什么时候汉人当了辽兵了?还是辽国境内的汉人后代随军出征? “五爷,那人是个瘸子。” 跟在五爷后面的一个骑兵提醒道。 “瘸子更好,来了就跑不了,再说了,他要是骑在马上,谁能看出来他是个瘸子?是不是?二狗。” 辽兵五爷一拨马挡在周德彪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嘿,我说瘸子,愿不愿意当兵吃粮?” 周德彪一阵头大,没听说过瘸子也能当兵。 他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没事!又不让你当步兵,来到我这就是骑兵!” 见周德彪有些发怔,又补了一句:“一个月一贯钱,咋样?” 周德彪更疑惑了,辽军这么缺人了吗?怎么汉人也招?连瘸子也不嫌弃? 他还不知道叶寻花火烧李三金骑兵的事儿。 “哎!我说瘸子,你还考虑啥呢?你要是不答应信不信我说你是江洋大盗,把你抓起来!” 二狗不耐烦了,把眼一瞪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好,我当我当!” 周德彪只好答应了,不然人家把你杀了也没人管。 “这就对了!叫啥名?哪里人?” “周大业,无极县的。” 周德彪想起叶寻花曾经化名宋大成,于是给自己的化名也带个大字。 又想着你不是叫五爷吗?我叫大爷,看谁的辈分高! “大业?大爷?怎么叫这么个名?” 二狗还挺机灵。 “这名字是村里的私塾先生给起的,说我将来家大业大。” “嗯,会骑马吗?” “以前我养过牲口。” “行!小赖子!把你的马让给大业骑。” 五爷对着排在最后面的一个半大小子道。 小赖子满脸不情愿的下了马,问道:“五爷,那我呢?” “你以后去看咱们县城的大门,给我机灵点!” 周德彪装作很费劲的上了马,心里暗想:我特么竟然成了辽兵了! 巡逻队在空旷的街道上转悠了几圈,强行拿了一家酒铺的一坛酒,又到一户人家抓了一只鸡,这才回到营房。 营房竟然是顾城县衙,不过有点寒酸。 门口有一个老头在看门,也是穿着辽兵的衣服。 见巡逻队回来了,老头上来牵马:“五爷,您回来了,哈斯大人发脾气了!” 五爷一听哈斯的名字,身子一下矮了半头,低声问:“又咋了?” “好像是想找个姑娘。” “这城里几乎十室九空,到哪去给他找姑娘?” 老头叹了口气不做声。 五爷只好硬着头皮去见哈斯。 哈斯是真正的契丹人,留着地中海式的发型,此时正在大堂里喝酒。 五爷进了门,赶紧行礼,讨好道:“哈斯大人,我刚才巡逻给您弄了一坛美酒,还有一只肥鸡,等下让二狗做好了给您端来。” “蔡五!你不老实!” 哈斯把酒碗往桌子上一墩。 蔡五吓得马上就跪下了:“我蔡五对大人对大辽忠心耿耿,这不刚才又抓了一个外乡人给我们当差。” “外乡人?来历可靠吗?” “可靠,无极县逃荒的。” “嗯,赏银我会给你的,不过我希望你对我不要隐瞒什么!” “哈斯大人,我对您赤胆忠心,不敢有半点隐瞒。”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老婆并没有回娘家,还留在家里呢?” “啊,我老婆她,她又丑又老,还有病在身……” “混蛋!你老婆明明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蔡五,你太不老实了!” “哈斯大人!我求您了,我这就去给您找姑娘去!” “不必了!今天晚上我去你家里做客,应该怎么做你心里明白!”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哈斯也不理他,不耐烦的挥手让他走。 蔡五只好爬起来退出大堂,心里那个恨无处发泄,正好看到二狗在训斥周大业,上去就是一脚。 二狗被踹了一个跟头,爬起来不知道怎么了,蔡五发这么大火干啥? “五爷,我就说他两句,没怎么着他。” 他还以为蔡五护着新来的瘸子呢。 蔡五横了二狗一眼,气哼哼的走了。 二狗赶紧跟上,陪着小心不敢说话。 周德彪蔑视的看着这两条辽人的狗走了,回头继续和看门的老头唠嗑。 “刘老哥,你刚才说咱们这顾县只有一个……” 看门的老刘赶紧拉了他一把,用眼神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没事!没人听见。” 周德彪听说整个顾县就一个辽兵驻守,其他的都是临时招募的汉人,根本不在乎。 “咋就只有一个呢?” “本来有一个小队十几个人的,前不久来了一伙子宋军,能有四十来个,差点给他们一窝子端喽。” 老刘压低声音说道。 “啥?四十多个?” 这不就是郑漏斗他们嘛! “他们去哪了?” “这谁能知道,不过他们杀了辽人之后是从西门走的。” 西门?那是奔真定府去了! 周德彪打听出了郑漏斗的消息心里很高兴,又为郑漏斗他们担忧,你说你们不回去找老大,怎么反倒拿鸡蛋去碰石头呢? 郑漏斗他们还真是去真定府了。 在黄羊谷他们等辽兵走后,就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郑漏斗眼里含着泪,后悔应该自己去引开追兵,让周德彪藏起来。 他知道周德彪必然凶多吉少,这将会成为他一辈子的痛。 “弟兄们,咱们的命是周都头拿命换来的,按说我们应该珍惜,应该回大名府重新归队,但是……” 说到这里郑漏斗激动起来:“我做不到!” “我真的做不到!” “我要为周都头报仇!我一刻也等不了!” 他的眼眶里藏着一颗泪,他的牙齿几乎把腮帮子咬破了。 “我不勉强你们,愿意跟我去杀辽狗的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郑漏斗转身向北走去。 他头也不回的走到谷口,转身一看,所有的人都默默跟在身后。 “好兄弟!杀完辽狗我请你们喝酒!” 他们一行四十多人直指真定府,一路上专拣僻静的小路行走,若是遇到小队的辽兵就顺手解决了。 第二天到了顾城,晚上摸进去一看,只发现一个十多人的辽军小分队,于是毫不客气的干掉,只有一个辽兵外出未归侥幸脱逃。 那个幸运的辽兵就是哈斯,那天晚上他在外面喝多了醉倒在半道上,这才逃过一劫。 第二天当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担心挨骂走进县衙时,就被眼前情景吓傻了。 满地的尸体,十多个辽兵同伴全死了! 他从慌乱中恢复过来,心里甚至有点小高兴。 都死了,那我不就是这里的老大了吗? 于是他开始招兵买马,先把混混蔡五招至麾下,然后让蔡五物色人来当辽兵,承诺每找到一个给一两银子。 但是顾城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也就剩下些老弱病残。 蔡五好不容易东拉西凑找了不到十个人,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 这才每天出去巡逻找兵源,想着凑够一个百人中队。 正好就把周德彪招了进来。 周德彪听老刘说了个大概,心里已经明白了,原来这整个县城其实就一个辽兵,其他的都是狗腿子。 好吧,既然郑漏斗没有杀了你,我来替他完成吧。 他骑着马出了县衙,由于蔡五为了老婆的事头疼的要死,谁也不来管他。 他径直来到城外,把那十个弟兄召集起来,说了句:跟我走。 十一个人来到县衙门前,老刘见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有些不知所措,上前问周德彪,这些人都是你找来当兵的? “啊!对!” 他带着十个人冲进了大堂,哈斯已经喝大了,正伏在桌案上睡的正香。 周德彪拿出三棱匕首一下给了他个透心凉。 哈斯连哼也没哼一下就此了账。 他将哈斯的尸首拖了出来,扔在大堂前的空地上。 这时候其他人也被惊动了,纷纷跑出来看是怎么个情况。 见辽兵哈斯被人杀了,都是吓得不轻。 再看和周德彪在一起的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模样。 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蔡五现在也知道周德彪不是寻常人了,脸上陪着笑,道:“这位英雄,请恕我有眼不识泰山,诸位英雄杀了这个辽人,真是大快人心。” 这话倒是说的真心话,哈斯要是不死,到了晚上真去了他家,他的绿帽子岂不是戴定了。 周德彪叱道:“蔡五!你投靠辽狗,为虎作伥,欺压百姓,就是汉奸!来人!绑了!” 蔡五连忙喊冤,说自己从来没有害过人命。 “投靠敌国就是背弃祖宗!杀人害命也是迟早之事!” 过去两个士兵把蔡五拖出来绑了,然后和哈斯的尸体一起带到了衙门口。 二狗几个人吓得跪伏在地,磕头向周德彪求饶。 “你们是从犯,这次既往不咎,以后要是再犯,定斩不饶!” 二狗几人连忙脱下辽兵的衣服溜走了。 一个士兵拿出县衙的铜锣,在衙门口敲了起来。 过了半天,才有人探头探脑地来看。 来人见蔡五被绑起来跪在那里,还有那个作威作福的辽人也死在地上,连忙回去招呼其他人。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有百十个人聚到了这里。 周德彪看看差不多了,扯着嗓子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我们大宋锄奸队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匡扶正义,铲除奸佞,今后谁若是通敌叛国,甘当敌人鹰犬,就是这个下场!” 说完大手一挥,旁边的士兵手起刀落,就把蔡五的头砍了下来。 人群“轰”地一声,有人叫好有人叹息,不管怎么说,这以后当汉奸可就得掂量掂量了,卖国求荣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自此,大宋锄奸队的名声被广为传播,成了一支具有传奇色彩的神秘武装。 今日巨野县城来了一支宋军先头部队,为首的是大名府观察支使叶寻花。 叶寻花作为征辽大军的先锋官,是为宋江率领的五万人马打头阵的。 宋江被敕封为大名府安抚使、破辽都先锋,接受诏安不久就被兵部派往宋辽前线,支援真定府。 既然接受了诏安,就要替朝廷卖命,宋江、晁盖、卢俊义等人明明知道这是朝廷削弱自己力量的阴招,却不得不接着。 在大名府整顿了三天之后,宋江带着自己的五万人马出发了。 这五万人马只有一万是从梁山拉出来的嫡系,其他的都是一路上收编归附来的。 而大名府的禁军则按兵不动,理由是大名府同样为军事要地,需要重兵守护。 宋江面对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临行之前他向代知府余文杰提了一个要求,让叶寻花当此次征辽大军的先锋。 你小子让我落到这等地步,我也不能让你好过,要死大家一起死。 余文杰没有半点迟疑,当即同意了宋江的要求。 这个叶寻花在这次的诏安中太出彩了,可以说是立了大功。 像这样的人才必须多加磨砺才行,不然难成大器,所以派到前线去是最合理的安排。 当他在大堂上派发任务时,见众官员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唯有叶寻花欣然接受,丝毫没有半点的不高兴。 “叶支使,你可有什么要求?” 余文杰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就想着补偿一下叶寻花。 “回禀大人,下官没有要求!” “这,好吧!你走以后我会派人照顾好你的家人,俸禄按时送到。” “多谢大人照拂,属下告退。” 叶寻花回到家,乖乖鹿迎上来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前线吗?” “我去,你另有事情去做。” “什么事情?” “听我师父说,无忧海里的无忧果快熟了,你去替我盯着点,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好吧,梁紫心姑娘怎么办?” “你带上她出去历练历练,她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将来的成就不在我之下。” “金狐和八哥呢?” “我带着它们,路上可以解闷。” 第92章 我是怕你受伤 这个叶寻花自然是安月桐假扮的。 第二天,安月桐按时来到宋江的大营点卯,守门的卫兵却把她拦住了。 “不许带宠物进入大营!” 安月桐没理他,继续往里走。 “哎,说你呢!” 卫兵伸手去扳她的肩膀,还没搭上去,就觉得手臂一麻,顿时无力的垂了下来。 “你,你……” 还没等他从惊疑中反应过来,安月桐已经走远了。 来到中军大帐,八哥飞到了帐顶上,金狐则趴在帐门口。 梁山众将领早就到齐了,见她才到,宋江一拍桌子怒道: “叶支使!因何姗姗来迟?” “辰时点卯,现在刚刚好,不是我来迟了,是你们来早了吧?” “点卯点卯,自然是卯时到,哪有辰时点卯一说!” 安月桐明白了,这是想找茬给我下马威啊。 “属下知道了。” 宋江这个气啊! 知道了?这就完了?合着我给你下通知来了? “大胆!竟敢无视军纪!来人,给我重责二十军棍!” 立时就上来两个军士,想要把安月桐拖出去。 安月桐就站在那儿不动,两个军士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拖动她分毫。 众人看得暗自称奇,这叶支使看上去有些文弱,没想到下盘的功夫这么厉害,两个军士竟然拖之不动。 宋江更生气了,站起来指着安月桐道:“叶支使!你想抗令不遵吗?” 安月桐白了他一眼,道:“不是我不想挨这二十军棍,我是怕你受伤。” 宋江琢磨了半天没明白啥意思。 你挨军棍关我啥事?难道你还敢上来打我不成? “休得啰嗦!给我出去!” 安月桐甩了甩袖子,施施然走了出去。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军士又想把她按在地上开打,却怎么也近不了她的身。 手还没碰到她的身子就软了下去,抬都抬不起来。 两个军士对视一眼,难道是见鬼了? “就站着打吧!” 安月桐可不想趴下,那样多丢人。 两个军士没法,只好拿来军棍开打。 没打两下,就听到大帐里传来“哎呀哎呀”的呼痛之声。 宋江见叶寻花被带了下去,心中暗自得意,你也有今天,落在我的手里,有你好看的。 突然屁股上一疼,就像被人打了一棍。 他回头一看,啥也没有! 接着又是两下,疼得他都跳起来了。 众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宋大哥怎么好好的还蹦跶上了呢? “啊!啊~” 宋江被打的满地打滚,弄得灰头土脸一身尘土。 这下大家也看出不对劲了,宋大哥这不是在跳舞,反而像是在受刑。 吴学究脑子里一激灵,偷偷出来一看,就见叶寻花站在大帐外面,正在接受挨军棍的处罚。 这边军士一棍打下,叶寻花连吭也不吭一声,反倒是大帐里面,传来宋江的惨叫声。 “且慢!” 吴学究阻止了军士继续行刑,侧耳倾听大帐里的声音,宋江果然没有再呼痛。 难道是巧合? 吴学究也拿不准,想了想又命令军士行刑。 军士于是又打,吴学究就觉得自己屁股上挨了一下,顿时扑倒在地。 “别打了!别打了!” 吴学究终于明白了,这是传说中的移花接木,是法术! 两个军士赶紧把他搀扶起来,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进帐去了。 过了半晌,帐内直接传出令来,命叶寻花带领两千人马,作为征辽先锋前往真定府,柴进为副先锋,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随即有一个军士带领安月桐去军营领兵,很快就踏上了前往真定府的大路。 这两千的先锋营,全都是骑兵,为的就是快速到达目的地。 行了有大半日,前面的探马来报,说发现有一支大军在前方行军,人数不详,和咱们是一个方向。 安月桐拍马追上去一看,见那支大军穿着短衣短裤,身上带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长枪短刺,步枪钢臂弩,正是从梁山调来的朱雀军。 朱雀军也发现了身后有一支轻骑兵,打的是宋军旗号,由于其数量不多,也没做理会,只顾埋头赶路。 朱雀军带队的是孟大强,副手则是郭良。 孟大强打起仗来勇猛顽强,敢打敢拼,是一员虎将。 郭良则沉稳灵活兼备,打仗爱动脑子,喜欢出奇兵制胜。 对于后面来的这一支宋军骑兵,郭良开始打主意了,和孟大强商量,是不是把他们的马弄过来,这样行军的速度就能快点儿。 “这样不好吧,毕竟现在是友军,惹出麻烦怎么办?” “又不是抢他们的,只是暂借,等以后再还给他们不就行了。” “人家愿意借给咱们吗?” “商量商量呗,我觉得他们会借给咱。” “行!你去商量吧,我支持你!” 郭良一挥手,叫来两个团的团长。 朱雀军和玄武军采用现代部队编制,从下往上分别是班、排、连、营、团、师、军。 一个班十一个人,九名战士加上正副班长。 四个班组成一个排,五十人左右。 一个连由三个排组成,一百五十人。 一个营五百人,一个团三个营一千五百人。 一个师则有一万人,一个军是五万人。 梁山的朱雀军和玄武军其实是一个军的建制,暂时分为了两个军。 郭良低声吩咐了两个团长一番,两个团长庞辉和曾庆答应一声,各自带着手下散开了。 他们说的话都被远处的安月桐听在了耳朵里,心里暗自好笑,这还真是谁带的兵随谁,跟叶寻花一个样,有便宜就想占。 她一提马缰,迎了上去。 郭良见一个宋军军官骑马迎了上来,心里还在佩服他的胆量,面对这么些不知来历的军队竟然敢只身犯险。 及至越走越近,这个军官咋这么眼熟? “哎呀!原来是统帅!” 郭良赶紧下马恭候,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安月桐自然是认识郭良的,也知道军队调动的事。 她对郭良刚才的借马之策很是赞同,两万多人的大军前进速度太慢,要是赶到真定府得多少天? 还是派出一支先锋马队先去支援才行,毕竟叶寻花仅带着一支一百多人的特战队。 不过她没有挑明自己的身份,这有可能会颠覆他们的认知。 孟大强听说统帅来了,急忙带着几个团长营长来见。 安月桐和他们商量好了,这才骑马回了先锋营。 “全体下马!” 安月桐一声令下,两千多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从马上下来了。 “咋了这是?” 柴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前面的队伍是一支民间武装,他们也是去真定府打辽国人的。” “但是他们缺少装备和马匹,就和咱们商量借用一下。” “不然的话,就让咱们打头阵,他们在后面跟着。” “我思虑再三,决定把马匹借给他们,你同不同意?” 柴进没主意,扭头看向众官兵。 两千多官兵没有一个反对的,谁也不傻,打头阵面对凶残的辽兵几乎和送死无异,哪有跟在后面安全! 自从辽兵因追赶那一伙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宋军退却后,巨野县城慢慢又恢复了平静。 虞县令虽然带着伤,依然每日里到城头巡防。 辽军确实强大,只有亲历者才能深有体会。 要不是有那两千宋军解围,只怕巨鹿城当天就被攻破了。 这两千宋军打起仗来确实有谋略,先是放火烧了粮草,接着歼灭了留守的辽军一千多。 然后又趁着辽军回援渡河之际火烧木筏,又让一千多辽军死于水火。 然后从容不迫的退却,几乎没有伤亡。 简直是用兵如神,诸葛武侯再世。 大宋有此将领何愁辽军不破,若是假以时日,什么西夏、辽国、金国,全都不在话下。 虞县令正在畅想无限,就发现一支两千人马从城下路过,准备渡过漳河。 这支人马穿的甚是清凉,短袖短裤露着小腿胳膊。 他们在河边探查一番,就开始在河水平缓处拉着马渡河。 虞县令看得眼都直了,这样也行?不怕被淹死吗? 就见那些士兵一只手攀附在马上,一只手慢慢划水,而马儿也游的不疾不徐,十分平稳。 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河对岸,整个队伍过河没用了半个时辰。 他们是谁的队伍?怎么有着如此高的效率?他们肯定是为了对抗辽军,不然不会冒死过河。 这是我大宋社稷之福! 多少热血男儿奔赴战场,多少英雄儿女誓死抵抗! 为了这壮丽山河,为了万千家庭的幸福,为了不受屈辱的苟活! 虞县令已是热泪盈眶,伏在城头大喊:“你们是哪里的壮士,是谁的部下?” 远远的一声回答传来:“我们是华夏儿女,是民众的部下!” 童小年拉着四门超级大炮一直在赶路,为了怕超级大炮太招摇,砍伐了许多树枝作为伪装。 他们扮作运送木料的辽军运输队,只为了掩人耳目。 昨天大炮的一个轱辘坏了,不得已停下来修了半天。 统帅曾经说过有一种橡胶轱辘,又轻便又减震还不容易损坏,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造出来安上。 “营长!前面发现辽兵!” 一个前哨跑来报告。 “有多少人?” “四五十个!” “不多,都收拾了!” 郑漏斗骑在马上,眺望远处那一队辽军运输队。 他们四十多个人一路上昼伏夜出,专门挑辽军防守薄弱的地方下手。 或是小股的巡逻队,或是驻防不多的乡镇县城,都是他们的猎杀目标。 他们骑着缴获的河曲战马,穿上从辽兵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有时也在白天出来寻找猎物。 这不,今天刚出来不久就发现了一队辽军的运输队。 虽说辽军的运输队一般战斗力不强,但人数略微多了些,目测有二百多人,还真是不好下手。 不过自己这些人都骑着马,又扮做辽兵的模样,若是来个突然袭击,然后骑马就跑,估计他们也追不上。 但这样一来容易暴露了自己的行迹,以后可能会被辽军盯上,再想依靠伪装偷袭就难了。 “郑都头,咱们的兵力有些少啊,我看还是算了吧。” 老兵鲍大鼻子凑过来劝道:“不如咱们在后面偷偷跟着,看他们在哪里落脚,等到了晚上再动手。” 郑漏斗拍了拍鲍大鼻子的肩膀,点了点头:“老鲍,就依你说的办。” 于是他们拨转马头,远远的避开了。 童小年见那队辽军走开了,也乐得不和他们冲突,吩咐队员们继续前进。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距离真定府六十里远的槐树庄,却依然没有打听到统帅叶寻花的消息。 今晚他们准备在村外的槐树林里休息一夜,同时派人到村子里弄点吃的东西。 槐树庄不大,人口也不多,由于被大片的槐树林遮蔽,倒是没有引起辽兵的注意,至今还算平静。 这大片的槐树林引起了童小年的兴趣,要是把超级大炮藏在这里倒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如今距离真定府已经很近了,在往前走将会是辽军的军事防御区。 这四门超级大炮虽然经过了伪装,但还是经不起检查,一下就会露馅的。 这可是统帅的宝贝疙瘩,万一出点差错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暂时藏在槐树林里既安全又隐蔽,若是用到了再拉出来也来得及。 去村子里找粮食的队员回来了,带回来两口袋大米。 他们是去村子里的乡绅家买的,给了二两银子。 本来乡绅见他们一身辽兵穿着说不要钱的,是队员硬塞给他的。 乡绅还暗自奇怪,都说辽兵凶残毫无人性,这不挺讲道理嘛,不但给钱还多给,难道传闻不可信? 队员们没想到自己执行纪律差点误导了老百姓。 炊事员把大米煮了好几锅米饭,队员们轮流用萱麻叶打了美美的吃了一顿。 到了半夜,童小年带着卫兵巡查岗哨,负责在槐树林边缘警戒的是排长韦长云。 “韦排长,可有异常情况?” 韦长云大声回答:“没有!一切正常!” 他的手却拿着一块小石头在树干上轻轻敲击,好像是在敲着玩一样。 童小年不动声色,他听出来韦长云用的是摩尔斯密码在向他禀报:附近有情况,大约几十个人已经悄悄摸了上来,就在林子外面十几米的草丛里。 童小年暗暗把手枪的子弹上膛,嘴里说着:“没事就好,下半夜别守着了,回去睡觉吧!” 却用手指在树上敲了几下,用密码告诉韦长云,准备战斗。 同时,他把手榴弹也拽了出来,等看清敌人藏身的地方就扔出去炸他个人仰马翻。 就在这时,他和韦长云都听到了一个敲击声在外面不远处响起,用的也是摩尔斯密码,翻译过来是:你们是谁? 童小年怔住了。 怎么敌人也会摩尔斯密码? 不可能啊! 绝对不可能! 统帅可是说了,这是他的独家发明,只传授给排以上的干部,并且一再嘱咐,谁也不许泄露出去! 可是对方竟然也会,难道是偶然巧合? 他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于是用手在树上敲了几下。 意思是:你们又是谁? 如果对方做出了回答,那就证明他们应该和我们的人有关系,起码不是敌对关系。 “你们怎么会萝卜丝喂马?”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萝卜丝喂马? 啥意思? 难道这是密码中的密码? 他只好回了一句:你认识宋大成吗? 宋大成是叶寻花对外的秘密称呼。 “你说的是不是叶寻花?” 妈呀! 这人竟然知道宋大成是统帅叶寻花! 要知道这个称呼只有为数不多的高级将领和身边的人才知道。 童小年把手榴弹收了起来,回道:“我们是统帅麾下特战队,请问阁下是谁?” “统帅?我和叶寻花从小玩到大。我叫郑漏斗!” 郑漏斗估计说自己叫郑晓鸥对方也不知道,还是郑漏斗比较有名。 “原来真是自己人!” 童小年也不敲摩尔斯密码了,直接说道。 “哈哈,我就说嘛,哪有辽军拿人家东西还给钱的?” 原来郑漏斗他们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这支有些奇怪的辽军运输队。 不去村子里抢劫,买大米还照价付钱,宿营地选在村子外面,哪有这样的辽军? 他们决定抓个哨兵来问问,结果还没靠近宿营地就被发现了。 要不是韦长云为了麻痹他们和童小年敲摩尔斯密码,郑漏斗一听就感觉不对劲,这才用密码问话,从而避免了一场流血冲突。 郑漏斗从草丛里站起来,他一个人进入了槐树林。 这是为了安全起见,万一对方是敌人,就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童小年也是一个人现身,和郑漏斗在一棵大槐树下见面。 由于夜晚的树林里太黑暗,二人虽然看不清彼此的脸,但交谈了几句以后就确认了对方是自己人。 “原来是郑大哥!” “原来老大就是你们的统帅?” 他们彼此问起对方来到此处的用意,不禁都是肃然起敬。 原来不仅仅有自己这些人为了家国舍身取义,还有那么多志士仁人共赴国难! “你知道统帅(老大)在哪里吗?” 他们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好吧,既然不知道老大在哪儿,我们自己干也行!” 对呀!统帅也经常说,凡事要有主见,能够独立判断成败得失,独自面对困难和挑战。 “咱们把真定府打下来怎么样?” 第93章 火烧野望坡 “啥?你可真敢想!” 童小年没想到郑漏斗竟然提出来攻打真定府。 “你们是不是还有隐藏的人马?” “没有了,就四十多个。” “那你凭什么去攻打真定府?” “不是还有你们嘛!” “我们?哈,我们也才二百多人。” “你们不是还有那四个大铁家伙么!” “你是说超级大炮?虽然大炮威力巨大,但只能轰炸远程目标,近了就是块铁疙瘩。” “为啥要近了呢?就远了打不行吗?” “总不能……” 童小年脑子里灵光一闪,被郑漏斗的这个想法启发了。 对呀,为啥不能一直保持远程轰炸呢? “来,郑大哥,咱们商量商量怎么打。” 几个主要连排长也参与进来,一起探讨攻打真定府的各方面事宜。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认为以少数人员攻占真定府的方案可行,不过需要落实几点细则。 一,必须搞清楚真定府内的驻军情况,人数、驻地、活动规律。 二,实地勘察好城外的地形地貌,以利于放置超级大炮,以及进攻撤退的线路。 三,这次的攻击以杀伤辽军的有生力量为目的,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不强攻硬攻,尽量做到人员损失为零。 商量好了以后,郑漏斗提了个要求,能不能匀给他们些步枪和钢臂弩。 童小年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理由是郑漏斗他们不熟悉步枪和钢臂弩的操作方法,临时现学也来不及。 再说步枪钢臂弩也没有多余的,子弹更是存量不多,绝对不能浪费,还是在特战队员手里能更好的发挥作用。 童小年见郑漏斗很失望,就把自己的手枪借给了他,并告诉他打完真定府一定要归还。 接过手枪郑漏斗爱不释手,这东西可比突火枪方便多了,押好子弹一次可以连发十弹,用来防身简直绝了。 不过不能发射霰弹,对付敌人的群殴不如突火枪威力大。 现在郑漏斗双枪在手,走路都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了,就差跟螃蟹似的横着走了。 接下来就是化装成普通老百姓到真定府去探查情况了。 时间以三天为限,三天后发动进攻。 童小年负责城外的地形地貌,郑漏斗等人则到城内摸辽军的情况。 按照商定好的攻击方案,超级大炮需分别在远近不同的四个地点放置,根据辽军的推进距离梯次开炮,始终让辽军跑不出打击范围。 这就需要引蛇出洞,让辽军按照设定好的路线进攻。 所以童小年决定把大炮放在附近的一座小山上,这样辽军只能沿着山路进攻,利于集中打击。 若是郑漏斗能探查清楚辽军的驻地,那就先给他们一次集中轰击,能炸死多少算多少,其余的等他们出城后再解决。 现在每门大炮有二十发炮弹,四门炮就是八十发,理论上来说能消灭五千到一万人。 当然敌人不会挤在一起让你炸,不过可以给他们设下些陷阱让他们钻。 比如构筑几个简单的防御工事,把战壕挖深一点,略做阻击就后撤,让辽军在这里大量集中,然后几发炮弹覆盖过去,保管杀伤力巨大。 这些都需要提前做好准备,特别是把大炮运到山上,就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三天的时间很紧张,还要防备辽军的巡逻队,幸好这座小山平时没人,真定府被辽军占领后更是鲜有人迹。 童小年亲自测量大炮的射程距离,仰角多少度,不能有半点差池。 终于在三天内准备就绪,就等郑漏斗他们打探的消息了。 到了晚上,郑漏斗他们回来了,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们探听到叶寻花在赵县火烧骑兵营,一下子就烧死了八千多。 现在真定府的辽兵也就两千人马,其余的八千人都是临时抓来凑数的,没什么战斗力。 而辽军在真定府的驻地也确定了,就在城西北角,正好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两千多,全部包了!” 童小年看着郑漏斗绘制的简易地图,用手在真定府的西北角一指。 “还有一个情况我需要说一下,辽军马上就要增兵了,可能近期就会到达,具体数目不详。” 郑漏斗把打探到的消息全都说了一遍。 事不宜迟,明天早上发起进攻。 萧四海站在孔家庄的村头,见几个搜查队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就知道又是一无所获。 这一路上经过的村庄几乎都被搬空了,连水井都填了,真是太恶毒了! 现在整个大军还有一万二三,一个个又饥又渴,走路都没力气了。 而跟着身后的宋军一直阴魂不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偷袭,打死打伤几十个甚至几百个,然后扬长而去。 这一段时间都快被他们折磨疯了,那个领兵的宋军将领一定是个魔鬼,此人不除,必是大患。 “把水井里的石头掏出来,再四处找找埋在地下的粮食!” 对于这种填水井、藏粮食的情况,他们也逐渐适应了,不过就是得费点劲,好在还能喝上水吃上饭。 到了晚上,全体辽兵分散在村子的各处休息,避免因过于集中被手榴弹一锅端了。 巡逻队照例是以往的三倍,岗哨双岗双哨,把村子围的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 到了半夜宋军果然又来偷袭了,他们把铜锣敲得“咣咣”响,接着喊杀声震天,把所有的辽兵都惊动了。 现在辽兵睡觉根本不敢脱掉盔甲,就怕宋军来偷袭的时候来不及披挂。 兵刃也是放在手边,一有情况抓起来就上。 所有的辽兵跑到发出声音的村东头,前面隐隐有宋兵的影子冲来,他们只好往黑暗处射箭,接着传来了宋兵的惨叫声。 就听一个将领大声喊着冲锋,宋军士兵齐声呐喊,辽军箭如雨下,顿时打退了宋军的攻势。 这边的进攻刚刚平息,村西头又响起了进攻的号角,负责防守西边的辽军不敢在黑夜里出击,又是一阵箭雨射退来敌。 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宋军才最终退却。 回去的路上,叶寻花问旁边的一个伍长:“刚才是谁发出的惨叫声,怎么那么逼真,是不是真的受了伤?” 那个伍长笑道:“是毛驴子!这小子天生一副好嗓子,学啥像啥,别看他叫的挺惨,其实一点事儿也没有。” “嗯,是个文艺兵的好苗子!” 叶寻花已经在琢磨组建一支文艺宣传队了。 文艺兵的作用不容小视,他们能鼓舞士气,放松战士们紧张的心情,增加凝聚力。 这次夜袭只是一次扰敌加借箭的佯攻。 叶寻花借鉴三国时期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也用麦秸草垛扎了许多的草人,用大车载了,士兵们穿上辽兵的盔甲,推着佯装进攻。 辽军在黑夜里不敢出击,只能用射箭退敌,这才让叶寻花获得了大批的箭支。 这一段时间的袭击让他几乎把弹药都用光了。 派人去莘县取弹药,还没有回音,可是这里的战斗却不能停止。 步枪没有子弹了,只能用能穿透锁子甲的钢臂弩,但钢臂弩的箭是特制的,普通的箭无法使用。 叶寻花想了一个办法,把普通箭的箭杆后面安了两片尾翼,可以增加重量和稳定性,勉强能在钢臂弩上使用。 尾翼是用锁子甲的甲叶经过打磨而成,缴获辽军的盔甲甚多,拆了用就行。 现在所处的位置位于真定府以南一百多里的高邑附近,双方经过这几天的战斗都有些疲累了,再拼下去就是意志力的较量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萧四海才琢磨着可能是上当了,宋军总共也就两千多人,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进攻?而且还是从两个方向。 不过现在知道已经晚了,还是抓紧时间回真定府吧。 只要把战马再配置上,照样还是天下无敌的铁鹞军。 到时候我必报此仇! 距离真定府还有一百多里,要是以往骑马的话最多两天就能到达。 可是现在全靠两条腿走路,为了安全还得全副盔甲。 一天最多行军三四十里,照这样算的话最快三天才能到达。 这还是在道路桥梁不被破坏的情况下。 现如今前路不知道谁在搞破坏,好好的路被挖的坑坑洼洼。 渡河的桥梁也被拆毁,要想过河只能绕道。 有一次他们找到几条渡船,结果渡过了一大半的时候宋军故计重施,把尚未渡河的辽军几乎全歼。 萧四海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命令部下昼夜行军,只有这样才能有逃回去的希望。 叶寻花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们,所有犯我中华者,必诛之! 他摊开一张军事地图,在辽军的行进路线上点了点,那里是一处野坡,被称为野望坡,也是埋葬侵略者的坟墓。 夏至鱼和韩冲得到叶寻花的指令,把通往真定府的大路破坏,让辽军改走小路。 他们当即行动起来,一千多人开始把路破坏,挖了好几道深沟,还在沟里埋了从来没用过的地雷。 半日后辽军到了沟前,只能先下到沟里再爬上来。 结果在爬第二道沟的时候踩到了地雷,被炸的死伤无数。 望着前面一道道的深沟,萧四海牙齿都快咬碎了。 “绕道!” 明知道绕道会耽误行程,可就是没有别的办法。 又行了小半日,前面是一处野山坡,茂密的茅草一人多高,走在里面高个子也就露出半个头。 “停!” 萧四海断然下令。 这个地方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仿佛草丛里藏着无数的伏兵。 “莽山,你带一个千人队过去!” 萧四海决定先试探一下。 “是!将军阁下!” 莽山随即带着自己的千人队走进了茂密的草丛。 他们手里举着旗子,一路上唱着辽人的歌,很有些悲壮的意味。 没多久,他们就爬上了山坡,留下一小队举着旗子报信,其他人都沿着山坡到另一面去了。 萧四海眼巴巴的看着,直到山坡上的信号兵把旗子摇动起来,说明莽山已经安然到达安全地带,这才命令大军进入了野坡。 他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眼睛却在不住的逡巡,突然战马打了一个响鼻,倒把他吓了一跳。 他的鼻子也闻到了一股子略微有些刺鼻的味道。 这是…… 他还没判断出这是什么味道之际,一支响箭声音凄厉的划过天空。 紧接着无数的弩箭从天而降,箭头上燃烧着火焰,落在茅草丛里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茅草丛里早就被埋上了易燃物,都是些硝石硫磺之类,遇火即燃,顿时烧了起来。 整个野望坡变成了火的海洋。 所有的辽兵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到处都是火、浓烟和炽热。 上万人挤作一团、乱作一团、无路可逃! 这把火把辽兵烧的鬼哭狼嚎,死伤无数。 萧四海在亲兵拼死护卫下逃出火场,须发俱焦,连眉毛都烧没了。 看着身边剩余的三千多人,一个个跟挖了半个月煤似的,心中悲不可抑,竟留下两行浊泪来。 幸存的辽兵惊魂未定,簇拥着萧四海只管往前逃,这片修罗炼狱把他们烧的魂飞魄散,六神无主。 他们一口气逃出二十里地,终于发现了一条小河。 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辽兵们蜂拥着扑了过去,把头甚至整个身子都浸了进去,感受着河水带来的丝丝清凉。 萧四海喝了亲兵盛上来的水,终于恢复了一些,看到所有人乱哄哄的散在河岸上,心中隐隐感觉不妥。 他大声下令:“全体集合!列队!” 辽兵们只顾喝水解渴,哪里听得进去。 突然,就听见马蹄轰鸣,杀声大作,一支一千多人的重装骑兵杀了过来。 他们手持从辽兵手里缴获的铁骨朵、铁锤、铁杵等重兵器,连冲带撞、大肆残杀。 辽兵们早已没有了斗志,四散奔逃被宋军一通好杀。 萧四海回天无力,只能在亲兵保护下往北而走,又跑出了十多里地,三千多人还剩了一千来个。 叶寻花看着跑远了的辽军,命令打扫战场,把辽兵身上的锁子甲全部扒下来,这可是好东西,以后组建自己的重装骑兵用得着。 “统帅,我们怎么不追了?咱们有马,完全可以追上再杀一通。” 叶寻花对这个提问的特战队员笑着说道:“给夏至鱼他们留点儿,我们都杀光了他们干啥?” 夏至鱼和韩冲早就憋着一股子劲呢,这一路上净搞破坏了,就没有接到杀敌的命令。 眼看着辽军一天比一天少,今天更是少的还有一千多人,再不让出手就没了! 他们守在一处高地上,骑着辽军的河曲战马,穿着辽军的锁子甲,手里有的拿着钢臂弩,有的拿着重兵器,呈散兵线排成一列,等待着辽军的到来。 剩余的辽兵已经不成建制,勉强凑在一起报团取暖,互相壮胆。 为了逃命他们很多人的兵刃都扔了,盔甲也不要了,那些丢了性命的都是跑得慢的。 萧四海随着溃兵往前跑,他的命令除了亲兵几乎没人听了。 由于一连串的失误他在辽兵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几乎和葬送了两万人马的刽子手无异。 但他始终还保持着一份清醒,在一处小树林里他让一个亲兵换上他的衣服,骑上他的战马,继续跟着队伍往北走。 他则和几个亲兵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偷偷出了树林,往东去了。 仅存的一千多辽兵根本没有察觉,当他们来到一面山坡前,看到山坡上严阵以待的宋军重装骑兵时,瞬间崩溃了。 此时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不等宋军发起冲锋,辽军里已经有人举起了双手,紧接着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把手都举了起来。 “跪下!想活命的全都跪下!” 韩冲大声命令道。 他一提马缰,带着重装骑兵向下面压去,蹄声踏踏,踩在了每一个辽兵的心上。 辽兵全都跪了下去,尽管很多人感到屈辱。 在死亡面前,他们别无选择。 一个士兵将假扮萧四海的亲兵押到韩冲和夏至鱼的马前,不等他们说话,亲兵马上就跪下了。 “别杀我!我不是萧将军!” “萧四海?他去哪儿了?” “我真的不知道!将军他在途中就跑了!” 韩冲气的把马鞭一折两段,夏至鱼吩咐士兵们,把俘虏全部带走。 他们和叶寻花很快汇合了,所有的人对于这次大捷都兴奋异常,特别是那些曾经的宋军溃兵。 原来打仗还可以这么打啊!不用硬拼硬冲也能取得胜利全歼敌人。 每个人都对叶寻花充满了崇敬之情,这个统帅简直是武曲星下凡,用兵犹如神助! 叶寻花命令俘虏们脱光衣服,用绳子把他们串了起来。 他要带着这些俘虏去真定府,让辽人看看这就是侵略我大宋的下场! 一个斥候打马飞奔而来,跳下马来向叶寻花报告:“统帅!发现一支队伍正向我们而来,好像是朱雀军。” “好!” 大部队终于来了! 这回我不但要收复真定府,连燕云十六州也要一并收入囊中! 第94章 晴天霹雳遍地响雷 朱雀军这两千先锋营带队的是郭良,他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叶寻花。 “什么?辽军的重装铁骑被全歼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辽军中的精锐,以一当十的虎狼之师! 就这么被统帅全歼了? 可是统帅明明只有两千多人,而且还是两千多被人打残了的宋兵。 难道换了一个人指挥,差距就这么大了吗? 他还是不太相信这种事情会真的发生。 像这种以少胜多的军事案例,只在章回小说里面看到过。 “郭良!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叶寻花见郭良和夏至鱼在一边说的热闹,夏至鱼一边比划一边说的口沫横飞,郭良则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统帅,您可真了不起!” 郭良一脸的崇拜。 “这算啥,看我带你们收复燕云十六州!” 叶寻花可不会谦虚,为人将帅者,必须有冲天的豪气! “郭良,你去把那两万匹战马给朱雀军配备上,让他们多多练习马上的功夫,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是!” 郭良带人去接收战马,叶寻花把韩冲叫了过来。 “韩校尉,你是愿意继续跟着我向真定府进发,还是去找宋江的征辽大军?” 韩冲“啪”的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道:“统帅,从前的校尉韩冲已经战死了,现在我是统帅麾下的一名战士!我愿意为了华夏振兴而冲锋陷阵、一往无前!” “你可想好了?” “绝不反悔!” “好!那我委任你为灭辽先锋团团长,带领两千人马明天一早出发,把真定府的辽军情况给我弄明白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我把夏至鱼派给你,让他协助你。” “太好了!” 韩冲和夏至鱼在战斗中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各有所长共同进步,是一对不错的搭档。 萧四海从半道上化装脱逃后,绕了一段路继续北上。 他们在路上窜到一个村子里偷了几匹拉车的骡子代步,不到一天就到了真定府外围警戒区。 通往真定府的路上设有哨卡,有辽兵值守检查。 萧四海见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哨卡守卫经过一番盘查确认了他就是萧四海将军,这才跑去向李三金报告。 萧四海看着一张张宋人面孔的辽军守卫,心想这是在闹哪样? 这些宋人能可靠吗?一个连自己国家都能背叛的人,你能指望他什么呢? 李三金听说萧四海回来了,还是化装后几个人狼狈不堪的回来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自从他一万多人的轻骑兵被叶寻花一把火烧得还剩两千,就没有抬起头来过。 后来好不容易连招募带抓壮丁凑够了原先的一万多人,可是实力究竟如何谁也看的出来。 没办法,前出歼敌的事是做不到了,只能留在真定府维持一下治安,为此他都不敢在城里待着,就怕被同僚们在背后指指点点。 他借故巡查真定府四周的防务,在城外扎了一座临时营帐,宁愿在里面待着,也胜过在城里受罪。 他端坐在营帐之中,见萧四海灰头土脸的进来,招呼手下给萧将军看座。 萧四海一见他那副小人嘴脸就来气,故意问道:“李将军,怎么路上关卡值守都是宋人?我大辽的儿郎呢?” 李三金见他一来就哪壶不开提哪壶,也反唇相讥:“我一万人马起码还剩了两千,萧将军两万铁骑不会就回来了五指之数吧?” “你!” 萧四海猛的站起来就走,这话不能继续下去了,被人揭伤疤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李三金还在后面吩咐:“快扶萧将军上骡子!” 萧四海的身子晃了晃,一脚把递给他骡子缰绳的亲兵踹倒,大步出营去了。 耶律济川此前得到消息,知道萧四海在攻击巨野城的时候遇挫,还以为也就是攻城不顺利,会拖延几天,没想到今天一个人回来了! “萧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末将,我……” “是不是大名府已被攻克?东京汴梁已收入囊中?” “这,这个……” “来人!拉出去斩了!” 萧四海见耶律济川要动真格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大帅开恩!请看在萧氏一族对大辽忠心耿耿的份上,宽恕于我。我一定重整旗鼓,为我大辽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你脸咋那么大呢?你还重整旗鼓?你是嫌我大辽儿郎死的不够多吗? 还马革裹尸?都败成啥样了?都成光杆儿了,也不见你以死谢罪! 这次说啥也得斩了你! “萧氏虽有功于国,但难免你滔天大罪,我那两万儿郎哪一个不是国之栋梁,尽被你葬送在异国他乡,不杀你不足以平息陛下之怒火!” “可是李将军也葬送了八千儿郎,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萧四海抗议道。 “他……” 耶律济川卡壳了。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摊上了这么两个玩意儿!奥,他整了个八千你就整两万吗?你们俩这是比赛来了? 耶律济川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你就是说破大天,我也饶不了你!除非晴天霹雳,遍地响雷!” 话音未落,就听到震天动地一声巨响。 苍天有眼! 萧四海一骨碌爬起来:“谢大帅不杀之恩!” 耶律济川也有点懵,咋还真打雷了呢? 正想出门看看天色,又是三声巨响传来,把放在桌子上的茶盏都震得叮当乱响。 响声过后,外面一阵大乱,人喊马嘶声不断。 “怎么回事儿?速速查来!” 耶律济川可不认为老天爷真的想救萧四海。 不大会儿工夫,一个卫兵跑着进来禀报,说不远处的兵营被天雷打了,死伤士兵无数! 什么? 竟然有这种事? 耶律济川急忙过去查看,也顾不上处罚萧四海了。 萧四海见耶律济川上马出门,也一溜小跑跟在了后面。 此时不表现啥时候表现? 还没到兵营,就见进进出出好多士兵在忙着救援,兵营外面已经摆满了尸体,还在不断的往外抬人。 见大帅亲自过来查看,兵营内一个百夫长连忙跑过来参见。 “士兵们刚刚吃过了早饭,正准备操练,突然有一个铁蛋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士兵们中间,然后就炸了!” “伤亡大不大?” “要是只落下来一个的话,也就两百多人,可是后面又落下来三个。” “估计一多半的人没了。” 耶律济川在马上晃了晃,差点栽下来,被随后赶来的萧四海扶住了。 唉!都是我的错!为了救我,老天爷不惜牺牲这么多人。 耶律济川下了马,甩手把萧四海扶他的手扒拉到一边,铁青着脸进去了。 到了里面一看,简直惨不忍睹! 地上有四个大坑,深有一米多,直径十米有余,土色乌黑,到处散落着残肢断臂,血迹把土都染红了。 耶律济川嗅了嗅鼻子,一股子刺鼻的火药味。 他抬头看看天,碧空如洗,又把目光看向四周,就看到了城外远处的山上有个亮点在阳光下闪烁。 “那是什么?” 他指了指那个亮点。 百夫长眯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只能摇头。 萧四海见表现自己的时候到了,连忙说自己去看看,找了匹马骑上就跑了。 百夫长怕他出意外,急忙命令一个小队跟上保护萧将军,不得有半点闪失。 耶律济川皱了皱眉,任由他们去吧。 萧四海出了城,径直往小山脚下而来,却被李三金的士兵拦住了。 “都闪开,不知道我是谁吗?” “将军大人,前面发现宋军,请留步。” “什么?宋军?李将军的防区内也有宋军?” “可能是被打残的小股散兵,已经派人去追了。” 正说话间,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豆声,没多久跑回来几个丢盔卸甲的辽兵。 “不好了!十几个人都死了!” 萧四海一听当即在马上下令:“全体集合!追剿宋兵!” 见那个辽兵还在犹豫该不该听他的命令,劈头就是一马鞭:“还不快去传令!” 那个辽兵答应一声捂着脑袋跑了。 没过多久,李三金带着大队的人马来了。 人数大约有五六千人,基本上都是宋人二狗子。 他骑在马上耀武扬威,颐指气使,对挡在前面的萧四海道:“萧将军,借过借过!” 萧四海拦在前面不让,头朝着城内的方向一昂:“是大帅派我来探查敌情,这里由我全权负责!” 李三金可不吃他这一套,咋地?你的人马被你败光了打起我的主意来了?墙上挂帘子——门都没有! “不好意思萧将军,我也刚刚接到大帅的命令,派我前去进剿,请让在一边,别让那些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您!” 说完当即纵马从萧四海旁边掠过,身后的辽兵纷纷跟上。 “小人得志!” 萧四海拨马让在一旁,看着李三金猖狂的远去,心里暗暗诅咒:当心让天雷劈了你! 也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啸由远及近,“轰”的一下落在了行进中的辽军队伍里。 他眼看着一圈冲击波扩散开来,人体马匹四射乱滚,惨叫哀嚎声这才传到耳中。 胯下的战马也被巨大的冲击波波及,一下把他掀翻在地。 他狼狈的从地上抬起上身,就见远处的李三金队伍已经乱了套,到处是四下里逃窜的士兵,几个百夫长喊都喊不回来。 这一下连炸带跑,五六千人还剩一半,一个个吓得不知所措。 萧四海刚才可是看明白了,那个从天而降的黑铁蛋是被人扔过来的,就在对面的那个小山上,他看到了一阵火光一闪,白烟随即升腾而起。 难道山上有一个巨人,不然谁能把那个黑铁蛋扔这么远。 李三金声嘶力竭的大喊:“谁都不许跑!抓回来一律处死!” 他骑在马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其实座下的战马知道他的腿抖得有多厉害,说不害怕连马都不相信。 好不容易把四散的士兵聚拢到一块儿,李三金开始训话:“都特么给我支楞起来,不就是被雷劈了吗?有啥?” 这时他就看见远处的萧四海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拼命的挥舞,喊着:“散开!快散开!” 都啥时候了还给我捣乱! 李三金指着他大骂:“你特么闭嘴!” 然后萧四海果然闭上了嘴,并且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向他道歉。 真特么怂蛋! 李三金越发的看不起萧四海了。 一声利啸陡然迫近,一颗黑铁蛋落在了眼前。 李三金感觉自己腾空而起,整个身子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天空还是那么湛蓝,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萧四海抱着头捂住了耳朵,但爆炸的巨响还是刺痛了耳膜。 三千来人的辽兵二狗子,又被这一炸砍去了三成,余下的两千人又跑了一大半,还有八百个正宗的契丹人。 “趴下!趴下!” 萧四海打着手势。 辽兵们这才趴在地上。 这绝对不是天雷! 萧四海现在才琢磨出点味来。 我们是不是被袭击了? 而袭击我们的会不会是宋军? 不好! 他们肯定是追过来了! 而这些天雷有可能是他们的新式武器。 他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不行,真定府不能继续待了,必须马上撤出去。 “所有将士听令!十个人一组,分批撤往城内,切记不要扎堆!” 等八百个辽兵撤的差不离了,再也没有铁蛋来袭击,他才从地上爬起来,见战马已经被吓跑,只好一溜小跑回了城。 耶律济川站在城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原来不是什么天雷,竟然是有人在搞鬼! 但是这种武器太可怕了,竟然能打二十多里,它的爆炸力更是恐怖,方圆五十米几乎没有幸存者。 看到萧四海跑进了城里,他突然理解了萧四海的遭遇,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能活着跑回来还真是不容易。 萧四海听说大帅在城头,急忙赶了过去。 “大帅!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 “回去,回我们辽国。” “哈哈,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耶律济川满眼的落寞和悲凉。 “我堂堂辽国征南兵马大元帅,统帅三万多精锐之师,出来不到一个月,你看看现在还剩多少人?” “啊?最多一千人!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大帅!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回去重整兵马,然后卷土重来!” “重整兵马?你可知我大辽的十万兵马正在和金兵浴血奋战,家里都是些老弱妇孺,难道让老人和孩子来打仗吗?” 萧四海不言语了。 耶律济川说的不错,整个辽国总共也就二十万人马,十万大军北上抗金,三万人马南下侵宋,还有七万左右既要拱卫京师,还要驻守各地,已经是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可是大帅,我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宋军马上就到,再不跑就会沦为阶下囚。” “萧四海!你若是还有骨头,就和我战死在这里!让宋人看看,我大辽照样有铮铮铁骨!” “好!我与大帅共存亡!” 耶律济川脸上露出笑容,招手让萧四海过去,低声吩咐了几句,萧四海连连点头。 入夜,一队辽兵偷偷出了城,在夜幕的掩护下往超级大炮所在的小山上摸去。 这队辽兵人数五百,由萧四海带队,全都携弓带箭,腰挎弯刀。 辽兵一路来到山脚下,萧四海对两个百夫长道:“你二人带队摸上去,只要是活的,一律杀死!我另带一支人马,去山后堵截,不教他们有一人脱逃。” 两个百夫长领命朝山上摸去,而萧四海却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觅路向北而去。 他既然知道了宋军的厉害,又怎会去送死,你耶律济川想以死保全名节,我可不想替你陪葬,老子还没活够呢! 五百辽兵沿着山间小道一路往上,并没有遇到半点阻碍,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百夫长莫迪夫走在最前面,隐约见路上有一物竖在那里,走近一看,却是一块木牌。 木牌就插在道路的中间,上面好像写的有字。 莫迪夫凑到近前依然看不甚清,只好命人点火照明。 在火光照射下,就见木牌上写的是:辽狗死无葬身之地! 莫迪夫勃然大怒,一脚将木牌踹倒。 随之一声巨响响彻黑夜,无数的断臂残肢四处飞溅。 五百辽军几乎死伤了一半,一些幸存者连耳朵都震聋了。 不等他们从爆炸中反应过来,四下里又响起弩箭破空之声。 辽军在狭窄的山路上避无可避,又被消灭了一大半。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中了埋伏,赶紧往山下撤退。 从两旁的山坡上响起了爆豆声,剩余的辽兵纷纷中弹跌倒。 好不容易跑回了山下,五百辽军仅剩了十分之一。 当爆炸声响起的时候,站在城头上的耶律济川心里就是一哆嗦。 他虽然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已经预感到这次的偷袭失败了。 “大帅!我们走吧!” 旁边的亲兵看出了他的落寞,簇拥着他下了城头,城门洞里三百名全副甲胄的辽兵骑在战马上,等待着他的命令。 他骑上战马,默默的出了北门,离开了这个让他失去了三万人马的真定府。 行出老远,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但见暗夜里的真定城犹如一只雄踞的狮子,敞开的城门洞好似一张大口,正在对他们发出无声的嘲笑。 第95章 兵发棣州剿灭倭寇 韩冲和夏至鱼于傍晚时分到达了真定府十里外的十里铺。 他们决定在村外的树林里宿营。 同时派出几个小分队在外围警戒,以防被人偷袭。 半夜的那声爆炸把所有人都惊醒了,这个声音不是炸弹就是地雷。 韩冲和夏至鱼一商量,当即决定派人去声音的发出地看看。 从爆炸声的方位判断,应该是在东边,那里有一座小山,那么会是谁在半夜引爆炸弹呢? 目前唯一留在敌占区的只有失去联系的童小年和二百特战队员,如果是他们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带着四门超级大炮的,有了这四门大炮,攻克真定府会减少大量不必要的伤亡,节约不少时间。 夏至鱼当仁不让带着一个排的战士去察看,在浓浓的夜色里摸黑前进,道路又不熟,走的很是辛苦。 他们子时出发,到了寅时四点多才来到了山脚下,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硝烟味。 为了稳妥起见,夏至鱼让战士们隐蔽,自己则学起了鸟叫。 “咕咕,咕咕咕,咕咕……” 这是鹧鸪的叫声,鹧鸪是北方常见的一种鸟。 没过多久,从山腰处也传来了鸟鸣声。 “咕咕咕,咕咕……” 双方用鸟叫声沟通了一会儿,夏至鱼这才起身向山上走去。 此时,晨曦微露,山上的光线开始变得明亮起来,很快就看到了从山上下来的童小年。 “营长,真的是你!” “小鱼,你们终于来了!”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经过一番交谈,夏至鱼才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清晨,早就守在四门大炮旁边的童小年竖起了大拇指,他在校对位于真定府内辽军兵营的距离。 经过再三的测算,他发出了一连串指令:“仰角468,方向乾052,一号炮爆炸弹试射!” “放!” 随着话音,一号炮位上的超级大炮抖动了一下炮身,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一枚爆炸弹从炮膛射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的命中了目标。 “好!打的好!” “二号、三号、四号炮,齐射!” “放!” 三门大炮一起发射,威力无与伦比。 看着十里外真定府内的辽军兵营腾起了巨大的烟尘,战士们都是一阵欢呼。 郑漏斗和他的同伴们也是被震惊的合不上嘴,这打的也太远了吧? 有了这个大家伙,还去马上冲杀个什么劲儿?没等敌人到跟前就给轰没了。 “怎么不直接给辽军元帅来一炮?” 郑漏斗指着真定府内那一片高大巍峨的建筑群。 “统帅说了,那是我们自己的建筑,需要保护!” 童小年见第一轮打击收到了预期效果,命令一号大炮降低炮口,目标城门口。 第二、三、四号大炮向上面转移,按照预先设定的目标做好准备。 同时让小分队吸引辽军注意力,把敌人从城里引出来。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仅用了六发炮弹就消灭了大部分敌人。 辽军被打的溃不成军,那些二狗子这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按说这时候敌人应该弃城而逃了,然而并没有,难道想凭借着真定府城高墙后据险而守? 也许敌人另有阴谋,会不会搞夜晚偷袭? 果然,半夜时分,在城门口监视的特战队员发来讯号,辽军五百人出城直奔小山而来。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再给你们个大西瓜尝尝。 这一下果然是致命一击,辽军主帅仓皇出逃,真定府其实已经收复,只是没人前去接收。 “太好了!我带来了两千人马,正好可以接管真定府的防务。” “还有马上通知统帅,就说真定府业已收复。” 中午,当韩冲、夏至鱼和童小年、郑漏斗来到真定府城下的时候,却发现城门紧闭,城头上没了辽国的旗子,并且有宋兵在值守。 “开门!” 郑漏斗气的大叫。 这才多一会儿,就有人来偷窃胜利果实了? 城头上的宋兵看了看郑漏斗,喜道:“下面可是郑都头?” “你是老吴?你们没死?周都头呢?” “都在呢!好着呢!” 老吴赶紧下来开城门,下面还有一个宋兵守在里面的城门口,两个人一起合力才把沉重的城门推开。 “郑都头,这些是哪里的兵,是厢军吗?” “嗯,差不多吧。” 老吴把他们带到府衙,周德彪正忙着收拾狼藉的大堂。 “彪子!” “漏斗?” 兄弟两个紧紧一抱,然后彼此打量一番,见都是全须全尾的没少什么,这才哈哈一笑。 郑漏斗给周德彪介绍韩冲和夏至鱼,听说这两个人都是老大的部下,周德彪和他们一见如故,非要请大家喝酒。 问起周德彪怎么到的这里,周德彪简略说了一下。 他们一路上为了找周德彪,顺便打着大宋锄奸队的名义惩治了不少的汉奸二狗子。 一天前他们化装进入了真定府,就察觉城里的防守十分空虚,真正的辽兵没有几个,大多数都是二狗子。 正琢磨着出手干掉几个,结果第二天早上辽军兵营就被炸了。 周德彪是见过世面的,可不会认为那爆炸声是雷公发怒大劈辽营,他在辽营附近转悠了一圈,闻到了炸药的味道。 这和老大制作的坛子地雷大差不差,就是不知道是谁把它们扔进了辽营。 难道是郑漏斗他们? 他和十个队员开始满大街找郑漏斗他们的踪迹。 一直找到半夜,毫无所获,却意外发现辽兵从府衙簇拥着一些当官的跑了。 为了探明真相,周德彪没敢从正门进,而是从后墙翻了进去,结果发现府衙确实人去楼空。 跑了? 周德彪感到这有些不可思议,这辽人不是骁勇善战吗?怎么也和大宋的某些官员一样弃城而逃呢? 不管了,先把真定府接收过来再说,可惜自己没几个人,只好先把城门关了,派人守住四门,静候朝廷派人来接管。 想不到郑漏斗他们来了,这真是意外之喜。 “统帅就在后面,我已经派人把这里的情况向他汇报了。” 童小年同时派人张贴告示,安抚民心,抓捕漏网的辽兵和汉奸。 第二天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带来了叶寻花的指示。 一,马上以周德彪和郑漏斗轻骑校尉的名义向朝廷上奏真定府已被收复的消息。 就说他们两个在知府弃城而逃时依然奋勇战斗,由于寡不敌众暂时退却到乡间。 在乡间招募到数万乡勇,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终于歼灭了辽军三万,成功收复真定府。 二,坚守真定府防止辽军反扑,等待朱雀军的到来。 三,在炮兵阵地那座小山上构筑工事,和真定府守军互为犄角之势,守望相助。 “彪子,老大怎么把功劳都让给咱们了?” “老大都是统帅了,这点功劳根本没看在眼里。” “那你说咱要这么报上去,皇上是不是得给咱俩升官?” “必须地呀!这收复真定府那是天大的功劳,起码也得连升三级吧!” “嘿嘿,那得是什么官?” “七品武翼郎!” 第三天,叶寻花率领着朱雀军进驻真定府。 一千多赤身露体的辽兵俘虏引来老百姓的围观,原来魔鬼一样的辽人也是长着两个蛋。 “老大,你可算来了,想死俺哥俩了!” “彪子,漏斗,好样的!晚上请你们喝酒。” “别寒碜我们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这都是你的功劳!” “什么你的我的,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华夏复兴!世界大同!” “老大,我们真的要进攻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 “当然是真的!不过还要再等等。” “等啥?” “现在宋辽边界暂时稳定了,可是西夏那边又出了乱子,我觉得朝廷会派我去征西。” “不会吧?你一个八品文官怎么也轮不到你吧?” “当然不会直接派我去,而是让宋江去,我现在宋江帐下听令,岂能不一起去?” “我们也想跟着你一起去。” “给我把辽国看住了,我很快就会回来带你们收拾他们!” 汴京 三道奏折摆在徽宗的案头。 一道是周德彪和郑漏斗的,一道是巨野虞县令的,还有一道是宋江的。 周德彪的那道几乎照搬了叶寻花的原话,虞县令则如实禀报了辽军进攻及退兵的原因。 而宋江则说由于天气炎热,大军行走缓慢,预计三日后到达巨鹿县城,准备与辽军接战。 徽宗看完宋江的奏折,一把扔在了地下。 “反贼就是反贼!即使是接受了诏安,也是拖沓惫懒,这些时日了竟然尚未到达巨鹿,岂不知真定府已经收复,辽军已兵败退出我大宋地界。” “陛下,宋江畏敌不前应当治罪!” 讲议司副使吴居厚出列建议。 “陛下,宋江才接受诏安,身上难免还带有之前的习性,既然辽军兵退,不如派他前往征讨西夏,当可磨炼他的脾性。” 通议大夫宗泽谏言。 “陛下,宗大夫之言欠妥,若是再让宋江西征,难免贻误战机,还是派他去东边海域剿灭倭寇为宜。” 丞相秦桧奏言。 “秦爱卿,为何说派宋江去海边剿倭为宜呀?” “陛下也知道,宋江盘踞水泊梁山多年,熟悉水性,擅于水战,派他去最为合适。” “秦丞相此言有理,准奏!” 于是宋江没有如叶寻花所料的那样去征讨西夏,反而被派去了沿海剿倭。 另外周德彪和郑漏斗收复真定府是大功,必须予以嘉奖,授予二人七品武翼郎,驻守真定府城防。 另外将弃城逃走的知府潘长庚和守备军指挥使冯镇关罢官收监,着大理寺审问。 真定府目前缺少知府和指挥使,派巨鹿县虞县令上任知府一职,表彰其守城有功。 通议大夫宗泽愿意去真定府带兵,予以准奏即日启程。 宋江还没有走到巨鹿,就接到了兵部调令,让他改道去河北东路的棣州剿倭。 倭寇就是日本的海盗,又被称为海乱鬼或者八幡。 自唐朝起,倭寇就时常侵犯我沿海地区,到了宋代略有收敛,不过依然盘踞在海里的小岛上,抢劫过往船只,时而会窜到沿岸的城镇烧杀抢掠。 宋江见发来的调令公文颇有微词,心知自己的行为已招致朝廷的不满。 当下不敢怠慢,急令大军转道向东,朝着棣州急进。 同时传令叶寻花的先锋营,务必于三日内赶到棣州。 安月桐此时已经带着征辽先锋营到了真定府,正准备第二天进城与叶寻花汇合。 收到宋江的命令已经是临近傍晚,只好趁夜飞到真定府去找叶寻花。 叶寻花早已收拾停当,就等着宋江被派往西夏了。 朱雀军已经接管了真定府的城防,只要辽军敢来进犯定会给他们迎头痛击。 他正在琢磨怎么对付西夏军队,眼前一花,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站在了面前。 “月儿,你来了。” 安月桐恢复了本来面目,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二人深情吻在一起,即使是短暂的分别也会惹起无尽的相思。 良久,二人才不舍的分开,凝视着对方充满爱意的眼睛,只愿时间就此停止,这一刻成为永恒。 “宋江发来了命令,让你三天后到达棣州。” 还是安月桐开口阻止了叶寻花不安分的双手。 “什么?三天?去棣州?” 这时间也太紧张了,除非连夜赶路,而且现在就得出发。 宋江这是在故意刁难我啊! 不是去西夏吗?怎么去棣州呢?棣州怎么了? 安月桐把命令公文递给叶寻花。 看完之后,叶寻花竟然笑了。 “你笑什么?” “倭寇!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这倭寇是不是很坏?” “坏!特别坏!简直不是人,是一群畜生禽兽!” 想起后世的731和南京大屠杀,叶寻花就恨得牙痒痒。 “我去吧,保证一个不留!” 安月桐从来没见过叶寻花恨到这种程度,难道倭寇是魔鬼? “不!我要亲自去灭了他们,我还要去倭岛,把他们收服!” “好,我跟你一起去。” “行!咱们夫妻二人一起杀鬼子!杀他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我们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样,月儿你替我跑一趟郓城梁山,让山东舰赶过来,没有大型战舰,对付倭寇有点困难。” “行,我这就去。你赶紧和他们说一声,这就出城和先锋营启程吧。” “对了,还需要两千匹快马。” 二人再次相拥,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安月桐走后,叶寻花紧急把周德彪等人叫了起来。 “事情临时有变,我被派去棣州剿灭倭寇。你俩驻守真定府,韩冲和小年协助。郭良带领朱雀军下到四周乡村,屯耕戍边,所有将士军饷加倍!” 吩咐完了之后,叶寻花抽调了三十名特战队员,由夏至鱼领队,和他一起带着战马出城。 夏至鱼开心的眉开眼笑,把其他几个人羡慕的不行。 他当即去军营组织人马,很快就跟着叶寻花出了城。 两千征辽先锋营的副统领是柴进,刚刚睡着就被叫醒了。 他嘴里嘟囔着:“催的这么急,连马都没有,三天能到棣州?” “柴将军,军情紧急,我们得连夜赶路了。” 柴进打量了一下叶寻花,又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夏至鱼和三十个特战队员,有点疑惑。 “您是叶先锋?” “这还能有假?” “那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真定府的守军,一个个精通水性,是我好不容易挖过来的。” “还有两千匹战马,我也要回来了。” “哦!” 柴进只好上马,两千人马连夜打着火把上路了。 “快!加快速度!去晚了人人受罚!” 叶寻花在后面催促,大军一路烟尘奔赴棣州。 安月桐召唤来了一只夜枭,乘着它飞往郓城梁山。 不到天明,已经到了梁山的山顶聚义厅。 从夜枭上下来,她喂给夜枭一粒丹药,夜枭高兴的吃了,低头拜别,振翅飞上了云霄。 “谁?” 值守的哨兵发现有人,赶紧过来查看。 “是我。” “原来是夫人!” “把孟军长等人叫起来,我有事要和大家说。” “是!” 哨兵连忙去找孟大强等几个高级将领。 不一会儿,孟大强等人就来了。 “统帅要调用山东舰,需要你去和郓城刘县令协调一下,这是统帅给刘县令的信件。” “好!我这就去!” 孟大强转身走了。 “韩军长,你精选一百名精通水性的士兵,准备随船出征。” “是!夫人,我能不能也跟着去?” “可以。” 让这些将领多出去历练历练,积累战斗经验。 刘县令刚刚起床,就听仆人来报说梁山上的孟军长来了。 他赶紧抹了一把脸,到会客厅见孟大强。 看完叶寻花的来信,他沉吟了一下,道:“这是朝廷剿倭大事,我自然全力配合,不过山东舰久已不用,水师营也已经解散,你看如何是好。” 原来叶寻花赴任大名府之后,刘县令就把水师营解散了,养护这艘战舰花费不菲,而且还没什么用,也就搁在码头不管了。 “刘县令不必为难,我会安排人前来接收,既然水师营解散了,那些战船是不是也搁置不用了?” “对,本县财力有限,实在养不起啊。” “这样,刘县令,我把那些战船都买下来吧,你出个价。” “啊?好,那就……” 刘县令伸手比划了一个数。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刘县令顿时乐的合不拢嘴。 “不知孟军长什么时候来交割?” “马上办,我们先去看看山东舰吧。” 第96章 出发!山东舰 孟大强在刘县令的陪同下见到了停泊在码头的山东舰。 这才多长时间,山东舰由于失去了养护,已经有些破旧了。 船身失去了光泽,船底爬满了绿苔,乌黑的大炮也开始生锈了。 “呀!都破成这样了?” 孟大强惊讶的声音让刘县令微微有些不安。 “是,是有点旧了,不过不耽误使用。” “不行!这可是要到海上剿灭倭寇的,那风高浪急的,万一出事怎么办?” “应,应该不会吧?” “这我不能要!你自个儿向兵部去说的吧。耽误了剿倭大事,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别,别介啊!” 刘县令汗都下来了。 见孟大强转身要走,急忙紧走两步拦住了他。 “孟军长,你可不能不接收啊,我马上派人刷桐油,整修一番,你看咋样?” “恐怕来不及了,刷一遍桐油得多少天?等干透了倭寇不得打进来了。” “孟军长,我把那些个战船都白送你怎么样?你全部拖走,算我求你了,行吗?” 刘县令恨不得把这些个累赘都甩掉。 “哎呀,我拖回去不也得大修,哪来那么多钱?” “我给你补点儿,你自个儿再筹措些,把这事办成了不就行了。” 孟大强挠了半天头,勉强答应了。 没到中午,梁山上就派人把十艘战船开走了。 刘县令望着远去的帆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十艘战船拖到了水泊梁山的码头,大家都来围观。 特别是山东舰,真的是高大威猛,凛然有碾压一切的气势。 码头上早已准备好了滑轮吊钩,这都是戴一眼和李铁锤设计出来的。 用铁锁把山东舰固定住,然后吊出了水面。 安月桐轻施法力,船底瞬间干透,几只舢板马上划了过来,开始给船底刷油。 另有维修工上船检修,领头的是李铁锤。 不到半天工夫,山东舰已经焕然一新。 船身的桐油不容易干,在安月桐眼里可算不了什么,她只是把手搭在船头,瞬间已经干透。 “下水!准备开船!” 韩昭一声令下,山东舰重新入水,一百个船员登船,相关物资也搬了上来。 炮弹、火药、弓弩,粮食、淡水、蔬菜,出海用的物品一应俱全。 剩余的战船慢慢修缮,可以用作山东舰的补给船。 夜色降临,山东舰巨大的身影驶出了梁山泊,进入了与之相连的济水。 他们将沿着水流的方向先向北再向东,经过东阿、济州、博兴,最后入海进入莱州湾。 然后沿海航行到棣州,与叶寻花汇合。 安月桐站在船首,夜色里目光如电,指挥着舵手不断调整航线。 由于是顺风顺水,桨手们又奋力划桨,山东舰犹如一只庞大的水兽,劈波斩浪速度飞快。 夜晚的济水漆黑一片,白日里的船只都靠岸停泊,这让山东舰没有任何阻碍,顺利的从沿途州县一掠而过。 停泊在岸边的小船一阵摇晃,船工探头一看,一片幢幢黑影驶过,没等他反应过来,早已在河道上模糊不见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 船工摇了摇头,回船舱继续睡觉。 经过了大半夜的急行军,叶寻花的先锋营已是疲累不堪。 “下马原地休息一个时辰!” 叶寻花见这样下去可不行,按时根本到不了,于是和柴进商量:“我给你一人配双马,你带一个百人队先过去,我随后就到,这样也不算贻误军机。” 柴进喘着粗气,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可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非把肠子吐出来不可。” “那怎么办?” “你是先锋官,要不你先去,我保证五日内赶到。” “好吧,那我先走了!” 叶寻花带着夏至鱼和三十个特战队员,一人双马上了路。 跑到天亮,他下令暂做休息。 从怀里取了一枚丹药出来,在水里溶化了,让大家喝下,还剩了好多,都喂给了战马。 战士们喝了水,顿感精神百倍,肚子也不饿了,感觉饱饱的。 再看战马,也是精神抖擞,跃跃欲试。 “统帅,这是啥灵丹妙药?” 夏至鱼问叶寻花。 “我也不太清楚,我媳妇儿给的。” 不用问,准是神仙水! 就这样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棣州府衙,时间恰好三天。 看到一身风尘仆仆的叶寻花等人,值守的衙役过来询问:“这位大人,有何公干?” “我们是征倭大军先锋营的先头部队,特来拜见朱知府。” 衙役见他们只有区区三十多人,心里嘀咕:这也叫先头部队? “大人来的真是不巧,知府大人到海边巡查海防设施去了,您看是在这里等呢还是暂去驿馆歇息,等明日再来?” “我们想去海边看看,烦请指个路。” 叶寻花见知府不在,便想去海边看看实际情况,好为以后的剿倭做好准备。 “大人客气了,您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有个渔村,这渔村就在海边。” 叶寻花谢过了衙役,带着三十多个队员向海边驰去。 就来了三十多人,还真会装模作样。 衙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棣州府距离海边很近,也就二十多里,海边零星散落着十几个小渔村。 说是渔村,其实就是附近渔民们临时搭建的窝棚,为了出海打鱼方便,时常住在这里,时间久了,就成了一个渔民聚集点。 现在临近午时,渔船已经出海,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叶寻花下了马,呼吸着略带咸腥味的海风,但见白浪滚滚,海天一碧,心胸顿时开阔起来。 特战队员都没有见过大海,如今看到海之辽阔,比之梁山泊大了何止百倍。 夏至鱼小声问叶寻花:“统帅,这大海的水会不会溢出来?” “不会,在大海的最西边,有一个地方叫做归墟,所有的海水都会流进那里,永远也灌不满。” “那海水岂不是会少了?” “百川东到海,每日川流不息,怎么会少呢。” 夏至鱼遥望海天一线,见海面上出现了一只白帆,正向岸边驶来。 而在这只船的后面,有一只黑色风帆的大船,正吃饱了风,快速向前面的渔船追来。 “那是?” 夏至鱼意识到情况不对,把微冲端了起来。 就见黑色大船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渔船,几个身穿奇怪衣服的矮个子把锚钩甩到渔船上,顿时都停了下来。 然后从大船上跳到渔船上几个手拿利刃的矮子,把渔船上的人都逼到了甲板上。 “统帅,他们是什么人?” 夏至鱼问叶寻花。 却见叶寻花怒目圆睁,咬着牙说道:“快去找船!我要出海斩杀倭寇!” 倭寇! 夏至鱼急忙命令特战队员们,看看附近可有渔船。 叶寻花取出望远镜,从镜中看得更加清晰。 但见一条渔船上几个渔民被倭寇用刀逼住了,在大声说着什么。 应该是在怒斥倭寇或是抗议。 突然间倭寇就动手了,几个渔民倒在了血泊之中。 叶寻花看得目眦欲裂,吼道:“船!船呢?” 夏至鱼焦急的四处了望,海岸边竟然没有一条渔船。 有一个特战队员在渔村里发现了一个女孩子,十一二岁的样子,怯生生的看着他们。 在她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一条舢板。 几个特战队员把舢板拖到了叶寻花跟前。 “快!上船!” 舢板仅能容纳四五个人,叶寻花第一个跳了上去,紧接着是夏至鱼。 两个队员把舢板推进海里,也翻身跳了进去。 舢板上没有风帆,只有两支木桨,两个特战队员开始拼命划船。 叶寻花不断催促,但仅靠两支木浆的舢板又能有多快。 双方离得还很远,黑帆大船开始脱离了渔船往大海深处驶去。 等叶寻花他们累的气喘吁吁来到渔船旁边,那艘黑帆大船已在大海里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叶寻花登上渔船,就见甲板上躺着三个人,两个青年和一个老者。 他赶紧上前察看伤势,老者的脖子被砍断了,仅有一些皮还连着,已然死绝。 一个高个子青年肚子被穿透了,可能伤到了内脏,也没了呼吸。 剩下的一个青年身上中了数刀,不过没有伤及要害,但由于失血过多,也已处在死亡的边缘。 叶寻花摸他的颈动脉还有微弱的跳动,赶紧施救。 先给他服下半粒疗伤药,另外半粒外敷,再把伤口包起来止血。 青年服了药以后面色略有好转,呼吸也平稳起来。 叶寻花见他情况稳定下来,遂和夏至鱼将他抬到船舱躺着。 船舱内狼藉一片,应该是被倭寇翻了个遍。 渔船其他设施没有损坏,夏至鱼调整了一下风帆,开始向岸边驶去。 船到岸边,女孩见自家的船回来了,忙来迎接,却见自己的爹爹和哥哥被抬了下来,顿时大哭起来。 听到女孩凄惨的悲声,所有人都心头沉重。 叶寻花阴沉着脸,沉声说道:“这是倭寇犯下的又一件滔天罪行,他们劫掠四方,肆意杀害我百姓,手段残忍,毫无人性,对于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我们该怎么做?” “坚决消灭他们!” 队员们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找到倭寇将之消灭。 叶寻花命人把死者埋葬,伤者抬回城内疗伤,把小女孩也带上,她失去了亲人,暂时跟着队伍生活。 此时已接近傍晚,出海捕鱼的渔船陆续返航,渔村外面的海边上停了大大小小的十多只渔船。 这些渔船都是以家庭为单位,一家人不论男女,都出海捕鱼,晚上再回来休息。 在得知了小女孩父亲和哥哥被倭寇杀死的消息后,渔民们神色黯然,摇头叹息。 叶寻花把他们召集起来,询问了一些问题。 经过询问,得知了倭寇的一些活动情况。 在渤海湾这片海域上,活动着好几帮子倭寇,大帮能有好几百人,小帮也有五六十个。 他们平时各干各的,有了大买卖就联合起来作案。 过往的商船是他们下手的目标,抢走货物和金银,只要不反抗,很少伤人。 其目的大概是你继续跑船,我继续抢劫。 一般情况下不抢劫渔船,因为渔船除了有一点鱼,并没有什么油水。 对于这次杀了老魏家父子俩,渔民们也很纳闷,不知道是不是老魏得罪了他们还是另有原因。 倭寇有时候也会到沿岸的村镇抢劫,和对商船不同,他们对村民们烧杀奸淫,经常不留活口,原因是村镇都有协防队,会和他们战斗。 叶寻花让几个渔民去看看那个受伤仍昏迷不醒的人,渔民都说不认识此人,不过看他的穿着有点像高丽人。 正议论之际,一个衙役跑来找叶寻花,说知府大人已经回府,邀请叶支使去家中赴宴。 其他随从人员暂到驿馆歇息。 棣州知府凌志天,是一个敢于坚持道义的人,这样的人注定在官场吃不开,才会被派到棣州这偏远的沿海地区。 由于这里和高丽、倭国隔海相望,又和辽国的来州、苏州(现在的大连)有贸易往来,倒也民生兴旺,商贸发达。 不过近几年来海上的倭寇活动逐渐猖獗起来,给过往商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已经有几十名商贾联名上书,请求知府派兵围剿,以除匪患,保障海上通道的安全。 凌知府加强了沿岸的巡防,在几个登陆码头上增派重兵,又加大了近海巡逻力度,却仍然无法遏制倭寇的嚣张气焰。 倭寇的战船相对较大,在船首位置还加装了钢铁挡板,在和巡逻船对峙的时候占尽优势,轻易就能将巡逻船撞烂。 倭寇善于用刀,他们的刀制作工艺先进,并有一套成熟完善的刀法。 倭刀的起源是唐朝的“唐横刀”,由于其刀身细长,可刺可砍,便于携带,一经传入倭国就大受欢迎。 他们在唐横刀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刀术体系,是一种比较犀利的武器。 现在凌知府只能在岸上加强防范力度,对于海上则有些无能为力,没有巨大的战船,一切都免谈。 棣州虽然沿海,却没有船坞,造船只能靠工匠们在近岸处人工建造,由于工艺所限,造不出来巨舰,也就能造比渔船略大些的战船。 这种战船比倭寇的海盗船要小很多,速度更是无法相比,与倭寇争斗处于绝对的下风。 叶寻花踏入知府内宅,凌知府降阶相迎,叙礼后入内就坐。 对于叶寻花这个八品观察支使,凌知府是不太放在心上的,也就是看在他是征倭先锋官的份上才设宴款待。 据说此次前来剿倭的是接受诏安的梁山贼寇,这就更加让他看不顺眼,相比之下还是叶寻花这个正牌靠科举上去的容易相处一些。 凌知府不甚健谈,席间和叶寻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些官场趣闻,然后问叶寻花对于剿倭有何良策。 叶寻花也不谦虚,侃侃而谈:“倭寇之所以猖獗,在于其船身高大坚固、速度快捷,而我们的船舰与之相比则弱小许多。” “是以不能与之在海上争锋,而是要利用我兵多将广之优势和他们在陆地上一决雌雄。” 凌知府插嘴道:“倭寇甚是精明,岂会弃长取短与我在陆上交锋?” “倭寇不能总在海上逞凶,他们也要在海岛落脚,补充食物和淡水,修缮船只,把掠夺来的财物藏起来。” “你是说找到他们的老巢?” “不错,派出小艇跟踪,确定位置后增兵围岛,将之连根拔除!” “叶支使果然见地独到,好!我们就使用此招。” 叶寻花心道:这只是第一步,倭寇的老巢是倭国,只有将之征服才能彻底免去后顾之忧。 不过此事不必急于一时,等把倭寇剿灭了,再兵发倭国! 第二天,叶寻花仍然在海边四处溜达,和渔民一起出海观察洋流走向,四周的岛屿分布以及海上的季风情况。 第三天他去各大码头,和商船上的人询问倭寇的行为习惯,武器及刀法路数。 等他回来后,柴进终于和先锋营士兵到了,被凌知府安排在城外的一处废弃渔村驻扎。 等到宋江的大部队到达,再专门划地作为营区。 经过这两天的摸查,叶寻花多少掌握了一些倭寇的情况。 在这片海域,活动着五支倭寇队伍,而其中又以佐藤和秋田为首。 佐藤拥有三艘海船,而且都是一百料的大船,每艘船上有倭寇三十多人,总人数超过了一百。 他们在海上肆无忌惮,专门抢劫宋国通高丽的商船,并且手段极其残忍,稍有反抗就屠杀全船。 倭国的商船他们从来不劫,有时候还会为其保驾护航,禁止其他的倭寇拦截。 秋田则不同,他们的人数和佐藤差不多,只有两艘海船,吨位也比佐藤的要小一些。 他们是真正的海盗,不管哪方面的商船都抢劫,还经常上岸劫掠沿岸乡镇,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刽子手。 另外的三支倭寇都只有一艘海船,一个叫渡边,有五十多人。一个叫木村,三十多人。 还有一个叫山本,只有七八个人。 在这里边属山本最阴险,他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和高丽语,经常扮做客商乘坐商船渡海,趁机摸清船上客商所带的资财和货物,等到了外海再发信号让自己的船来劫。 第97章 把船上所有人通通杀光 针对于这五支倭寇,叶寻花安排了不同的应对方案。 首先是佐藤,这伙子倭寇喜欢劫掠高丽苏州到大宋登州的商船,决定派人化装成商贾乘坐这些商船,携带微冲手榴弹,三至五个人就能将他们解决。 秋田这个家伙比较贪婪,可以把战船伪装成商船引其上钩,趁机将其消灭。 其他三支倭寇数量少行踪不定,暂且不去理会,只要山东舰一到就出海捕获他们。 同时派出战船队到四处海岛查看,如果发现有倭寇老巢暂时不要惊动,等待宋江大军到了再包围剿灭。 刚把任务逐一派发下去,有士兵来报告,说救下来的那个人要求见叶寻花。 “走,看看去。” 叶寻花带着夏至鱼来到驿馆,见那个青年半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势已好多了,旁边是渔村的那个女孩在照顾他。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青年想坐起身来,被叶寻花按住了。 “别动!等伤好了再谢不迟。” “叶将军,我有一件机密要向你禀报。” 青年说完看了看旁边的夏至鱼和女孩。 “你们先到外面等一下。” 叶寻花等他们走了出去,把门关了,这才坐在床边。 “说吧,啥机密?” “叶将军,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宋人而是高丽人。” “嗯,你的汉话说的不错。” “我叫朴树旻,是高丽平州朴氏一族,我父乃平州郡守,他前一段时间得知了一个秘密,这让我们家族遭受了灭顶之灾。” 朴树旻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我们现在的国君是睿宗王俣,一直以来都是奉大宋为君主国,每年都会朝靓进贡。” “就在不久前,金国暗中派人联络辅臣李资谦,想要罢黜当今国君,立储君王楷为帝,让高丽成为金国的藩属国,建立扈从关系。” “我父偶然之下得知了这个秘密,就想着禀告大将军皇甫俊吉,不承想皇甫俊吉竟然和李资谦是一伙的,派出卫队半夜包围我家灭门。” “我父亲情知难逃厄运,将我藏在家中密道里躲过一劫。几天后我从密道出来,府宅已被付之一炬。” “我知道高丽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决定乘坐商船来大宋避难。不料行踪被密探发现,在商船上对我展开追杀。” “无奈之下我只好跳船逃生,幸被过往的渔船救下。归途中却又遭遇倭寇海盗,今得将军救命,铭记五内,感激涕零。” 听完了朴树旻的话,叶寻花陷入了沉思。 如今虽说宋辽开战,但真正的强敌却是金国。 若是让高丽成为金国的藩属国,那以后想要从海上借道高丽攻击金国必然无法成行。 叶寻花思之再三,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高丽变天。 他取出一枚疗伤丹药让朴树旻服下,告诉他明天来接他,二人一起返回高丽。 朴树旻有些吃惊,先不说自己伤势未愈,行动不便,自己刚刚逃了出来,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你要是说把这个情况上报朝廷,让朝廷派兵平息叛乱,我跟着也不是不行。 就咱们两个,回去能起到什么作用? 叶寻花看出了他的疑虑,安慰他不必担心,这次回去一是平定叛乱,二是为他报仇。 听到能报仇,朴树旻点了点头,人家一个外人孤身犯险都不怕,我怕什么?大不了再死一回,我这命还是人家救的呢。 叶寻花从驿馆出来,回到兵营安排相关事宜,这次他去高丽,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这边的剿倭也不能耽误。 这件事他只告诉了夏至鱼,让夏至鱼掌握剿倭全局,如果到时候宋江来了问起自己,就说随战船出海找倭寇去了。 “统帅,你一个人去能行吗?要不带上我们的人?” “人多了不方便,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叶寻花和业已康复的朴树旻坐上渔船前往登州,在那里再转乘去往高丽海州的商船。 安月桐俏立山东舰船头,沐浴在初晨的金色阳光之中。 此时山东舰已经驶离了济水,进入了莱州湾。 海面上金光粼粼,海风扑面,辽阔的大海让人心旷神怡。 昨晚乖乖鹿驮着梁紫心找到了安月桐,告诉她无忧海开海在即,要不要一起去。 安月桐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两个小心一点,无忧果能摘就摘,事不可为千万不要勉强,不能以身犯险。” 乖乖鹿有些惋惜地道:“这无忧果于修道可是大有裨益,这次能现身无忧海,可谓百年难遇,你若不去可就错过了大好机缘!” 梁紫心道法初窥门径,但对修仙界的事情却知之甚少,问道:“我们若是采了来,给月桐姐姐不就行了?” “无忧果采下需当即服用,时间不得超过三息,不然效果大打折扣,服了也起不到作用。” 乖乖鹿对梁紫心很是喜爱,对其倒是耐心有加。 “啊?这样啊。” “所以说这次去无忧海采无忧果,就是你的机缘,是你月桐姐让给你的。” 无忧海其实不是海,而是处于一座结界内的一片无忧花海。 所谓的结界,就是一处独立的空间,这个空间属于四维范畴,凡人看不见、摸不着、感知不到。 只有修仙者开了天眼,才能找到门径。 无忧海结界在修仙界相当有名,有许多大能修仙者都是从这里获得了机缘,才突破瓶颈进入下一个境界。 这个结界并不是一直在某一个空间保持不动,而是会不断移动,并且自动锁闭。 它的开放也有时间限制,一般百年左右才现身一次,开放时间大约有一个月。 在它开放时间之内,修仙者要凭法力打开结界,进入后就能在里面寻找无忧果了。 无忧花是一种淡紫色的四瓣花朵,无臭无味,结的果实就是无忧果。 无忧果有鸡蛋大小,色泽金黄,有些像猕猴桃。 成果后仅在枝头停留一个时辰,然后就会腐烂成泥。 此果名为无忧,指的就是它的功效。 修仙者服用以后,心境清明,无念无怨,功法修为进境神速,是突破境界桎梏的绝佳辅助之物。 安月桐之所以不想去,就是因为无忧果能清除欲念,泯灭俗世情缘,而她不想结束和叶寻花的这段感情,这才断然放弃这个百年难遇的机会。 乖乖鹿载着梁紫心走了,安月桐目送他们消失在夜色里,现在的她心无旁骛,只想和心上人在凡尘俗世共度。 山东舰劈波斩浪,在大海上迎着朝阳前进,开向云霞灿烂的地方。 叶寻花和朴树旻在登州上了一艘开往高丽海州的商船。 船资不菲,每人五两白银。 叶寻花又加了五两,被安排在一个二人间的客房。 他给朴树旻易了容,然后递给他一面镜子。 朴树旻瞬间惊呆了,一是自己都认不出镜子里的人,二是手中的镜子,竟然纤毫毕现,清晰的就如另一个真的自己站在里面。 他用手抚摸着光滑的玻璃镜面,感叹道:“真是太神奇了!这得多少钱啊?” “你觉得它能值多少钱?” “如果是我的话,我愿意出二百两。要是公主、郡主看上了,两千两也肯出!” “好,以后你的身份就是往来大宋和高丽的镜子商人,这样的镜子我给你十两银子一面。” “十两?这也太便宜了吧?” “给你的价格是成本价,我不需要赚钱,你赚了钱以后需要为我们做点事。” 朴树旻听了一怔,把镜子放下,警惕地问道:“什么事?” “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想让你做高丽王,你愿不愿意?” “什么?高丽王?” 朴树旻失声惊呼。 随即发觉自己的失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瞪着叶寻花,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叶将军你还真会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到做到!” 叶寻花盯着他的脸:“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不出三年,不,两年!你就是高丽最大的王!” 朴树旻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我,你要我怎么做?” “这一段时间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商人,我为你提供廉价而又新奇的货物,你负责高价卖出,所得的钱你自由支配,不过你需要借机打入上流社会,收买官员,接近王室,和你们国王的身边人打成一片。” “打成一片?” 朴树旻毕竟不是汉人,一些词语并不是很了解。 “就是和他们成为好哥们儿。” “啥是好哥们儿?” “好朋友。” “哦,这个不难,只要有了钱,什么都好办。” 二人经过一番交谈,叶寻花大致了解了一些高丽朝廷的事情,朴树旻也从谈话中感觉到叶寻花还真不是一个寻常人。 不知不觉间,商船已行了一半,来到海峡的中间水域。 突然有人大声呼喊:“所有人都下到船舱里面,快点快点!” 有人问发生了什么事,被告知前方发现海盗船,为了大家的安全,全部不得露面。 紧接着外面一阵骚乱,脚步声匆匆经过,叶寻花他们的房间也被从外面反锁,很快整条船就安静下来,只听到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 叶寻花从门缝里往外看,见甲板上站满了手持兵刃的水手和船员,船长是一个彪悍的中年人,正面容严峻的盯着海面。 过了不长时间,一支响箭射了上来,被船长一把攥住。 这支箭被去掉了箭头,中间部位绑着一封信件。 船长打开一看,脸色不由得一变。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简短的字:五百两白银奉上,准予通行,否则登船杀人! 船长把信交给身后的东家,东家是个团脸的胖子,看完信脸上的汗就下来了。 他问船长:“老章,你说怎么办?” “要不咱和他们商量商量,给二百两怎么样?” 胖东家在心里算了算,一船人一百多个,每人平均二两银子,再加上捎带的货物,能有三四百的收入,再抛去给船员们的薪资,也就剩二百多,都给了海盗,权当这趟船白跑。 于是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船长大声向挡在前面的海盗船喊道:“今天乘客不多,仅有一百多两的收入,给你们添够二百,让我们过去吧!” 只见海盗船上站了三十多个倭寇,一个个白布条系头,穿着宽大的浪人服,有的手持武士刀,有的袖手而立。 “八嘎!五百两一点也不能少!快快滴!” 居中的一个在上唇人中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倭寇傲然喊道。 章船长心里压着火,转身对胖东家说道:“东家,这伙子倭寇领头的好像是木村,最不好讲话了。” “那,那咋办?” “要不咱们和他们拼了,咱们有四十多个水手船员,真打起来不一定赢不了。” “别,别别!再和他们商量商量,给他们三百两,咋样?” 章船长再次喊话:“木村!我再给你加一百两,怎么样?” “八嘎呀路!五百两!快快滴!” 木村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章船长只好和胖东家再次商量,把价格加到了四百两。 “你们良心滴坏了!死啦死啦地!” 木村失去了耐心,把手中的武士刀一指商船,命令手下进攻。 这下商船上的人不打也得打了,一个个握紧了棍棒刀枪,如临大敌。 木村的海船比商船小很多,但船身灵活,速度比商船快,很快就靠了上来。 倭寇对于怎么登上商船有自己的一套做法,先是用弩箭射杀靠近船舷的船员,然后再把绳钩抛上去勾住船帮,接着快速登船,最后实施抢劫。 他们一般会分成两组,身手敏捷武功高的一组负责登船,其余一组负责掩护。 一旦被他们上了船,寻常船员水手根本不是对手,不是被杀就是跳船逃生。 说是逃生,茫茫大海何处求生,最后力气耗尽葬身鱼腹。 章船长从船舷下面拖出一条茶杯粗细的木棍,木棍的两端包了铁皮,舞起来呼呼生风。 下面的倭寇不断把弩箭射上来,已经有好几个水手受了伤,其中一个射在脖子上,眼看救不活了。 一些胆小的水手趴在了甲板上,完全放弃了抵抗。 “都给我起来,绝不能让倭寇上船,不然大家都玩完!” 章船长大声吼叫,用脚踢那些胆小的水手。 绳钩开始抛了上来,锋利的钩爪一下牢牢扣进了船舷,由于下面的拉力,上面的人拽都拽不出来。 “用刀把绳子砍断!” 章船长大声下令。 几把刀砍了上去,却发出“铮铮”的金铁之声。 原来绳钩的绳子前端里面掺杂了钢线,急切间如何砍的断。 突然间一个倭寇的脑袋冒了上来,紧接着一条手臂也搭上了船舷。 章船长一个健步窜了上去,搂头就是一棍。 那个倭寇把脑袋一缩,木棍砸在船舷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由于章船长用力过猛,木棍断为了两截。 章船长急得抓着半截木棍,又去砸扒在船舷上的手。 此时从另一边又冒出来一个倭寇,一扬手就是五六枚星镖。 星镖是倭寇特有的暗器,一般有四个锋利的尖,状如星星,使用时用劲力撒出来伤人,故称之为星镖。 几个冲上去想把倭寇脑袋砍了的水手纷纷中镖,当即躺了一地。 这边章船长一棍下去正中倭寇的那只手,顿时砸了个骨断筋折。 就听到船舷外一声嚎叫,那个倭寇松了手,掉进了大海之中。 “八嘎呀路!” 木村从嗓子里嚎了一声,催促其他的倭寇赶紧冲上去。 发出星镖的倭寇用手在船舷上一撑,身体灵活的跃了进来,随即拔出腰间的武士刀,连劈带刺又把几个船员砍伤。 随着船舷旁边被他占领,又有几个倭寇翻了进来,场面顿时变得不利起来。 一个倭寇当即对章船长展开了抢攻,几个连劈下来把章船长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更多的倭寇爬了上来,把章船长和水手船员们逼到了船舱那边。 木村从放下的绳梯上爬上来,他耸了耸小胡子,伸手让倭寇暂停。 “你们滴,出来一个管事滴!” 胖东家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就见木村阴着脸,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千两!否则全船一个不留!” 胖东家抹了一把满脸的汗,后悔当初五百两的时候没有痛快的答应倭寇。 现在后悔也晚了,赶紧凑凑吧。 他自己仅有四百多两,只好到船舱里问乘客们借。 把这个情况说了一遍,乘客们纷纷慷慨解囊,你三两我五两,很快就凑够了一千两之数。 胖东家让两个水手把银子抬着送到了木村的面前。 木村拄着武士刀,撅着小胡子道:“这些不够吧?” “够够够!我都数过了。” 胖东家连忙上去数给他看。 “你看,这是一百两,这是……” 还没等他数完,众人就见雪亮的刀光一闪,胖东家的头颅和身子分为两处,骨碌碌滚落在甲板上。 那颗头颅眼睛里满是惊骇,仿佛不相信自己已经身首异处,直到看见自己的身体慢慢栽倒,脖腔里鲜血直冒,才失去了最后的光彩。 第98章 就怕你骨头不够硬 船上众人一阵惊呼,没想到倭寇如此不讲信用,凶残至斯! “哈哈哈……” 倭寇们一起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一件特别好笑的事。 “猪猡!宋人都是蠢猪!” 木村把刀身上的血珠一甩,朝着章船长一指:“你,过来滴砍头!” 章船长此时的眼珠子都红了,额头上青筋暴起,破口大骂:“挨千刀的倭寇,你们不得好死!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我草你姥姥!” 木村知道章船长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把手一挥:“杀光他们!船上所有的人通通杀光!” 一众倭寇“嗷嗷”叫着挺刀扑了上来。 船员此时还有二十多人,没有一个敢上前与之搏斗,全都往后面的船舱里跑去。 只有章船长凛然不惧,拿着半截断棍迎了上去。 一个倭寇一刀就将他手里的断棍削掉一大半,仅余手里握着的那一点。 倭寇狞笑一声,一招横扫直取章船长的脖子。 突然就是一声爆响,倭寇的额头炸开一个血洞,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往后一仰,重重栽倒在地。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爆响,几个冲在前面的倭寇纷纷倒地,全都是额头中弹。 木村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死了好几个手下,显然是有人袭击。 他将武士刀舞成一团,就见一个宋人长身玉立,正是他手里的一件铁器发出轰鸣,随手一指就会杀死一个手下。 他用倭语命令手下退回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了七八个人。 他们一共才三十多人,除了留在海盗船上的五六个,其余的二十六人都上了商船。 这一下就死了八个,还有不到二十,可谓是损失惨重。 剩下的十八个倭寇全都聚集在船头,有些恐惧的看着那个俊朗的青年步步逼近。 木村是见过风浪的,瞬间就冷静下来,用倭语吩咐手下不要慌乱,对方只有一个人,不足为惧。 等对方再靠近一些就用星镖偷袭,然后一拥而上将其杀死。 叶寻花在刚才胖东家去凑钱的时候就从船舱里出来了。 他一直远远的看着,观察着这群倭寇的一举一动,武功招式。 他也没料到胖东家在交付了银子以后还会被一刀枭首,显然低估了倭寇的残暴。 当章船长即将身亡之际迅速开枪,然后就是将倭寇逐一点射击毙。 叶寻花多少听懂一些倭语,听了木村的话也不以为意,你星镖再快还能有我的子弹快,今天犯在我手里绝不能轻饶了你们。 他用枪指着木村扣动了扳机,一下在木村的大腿上钻了个血洞。 木村当即半跪在地,声嘶力竭的大声下令:“出击!全体出击!” 不等倭寇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叶寻花的微冲响了,十几个倭寇瞬间倒地。 余下的两个翻身跳入了大海。 船上活着的倭寇只有木村一个,却仍想着困兽犹斗。 叶寻花回头看看身后不远处围观的水手和乘客,淡淡的道:“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众人早就按耐不住,一拥而上开始围殴,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木村打成了肉酱。 朴树旻一直在旁边观看,这个叶将军令他刮目相看,这个人一定不是人,是神和魔鬼的复合体。 顷刻之间杀了二十多人,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见其内心是多么的强大。 这么看来,他说两年之内让我当高丽王,或许不是虚言。 守在下面的倭寇船见势不妙,急忙逃跑,慢慢驶离商船。 叶寻花岂能让他们轻易逃走,从腰间摸出一个手榴弹就扔了过去。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倭寇船的舵手被炸死,船舵也被炸烂,只能停在海面上打转。 船上仅剩的五个倭寇惊魂未定,怎么好好的天气突然就打雷了呢? 商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虽然看不到,但却听到了同伴濒死前的惨叫。 还有那一连串的爆响,听得令他们心惊肉跳。 商船上一定有什么怪物,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杀了所有的人。 可是现在逃走无望,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厄运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此时也变得惶恐不安,犹如困在米缸里的老鼠一样。 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叶寻花打算一个也不能放过,他让水手把商船靠上去,准备自己跳下去把这些倭寇一一消灭。 现在他说话就好比圣旨,船上所有的人都将他奉为神明。 朴树旻更是把他当成自己命中的救星,决心奉他为主,鞍前马后,效忠至死。 章船长亲自操舵,把商船的头部对着倭寇船的侧面就撞了上去。 倭寇船顿时被撞得倾斜,两个倭寇被甩下了船。 剩余的三个倭寇抱着桅杆,眼看着海水涌了上来。 看着慢慢倾覆的倭寇船,叶寻花倒是不用出手了,他在所有人崇敬的目光中回了房间,留下朴树旻在外面告诉众人今天的事不能外传。 众人轰然答应一声,在甲板上久久不愿离去,仍在谈论着刚才的精彩瞬间。 其中一个看上去很精明的瓷器商人,一直缠着朴树旻,问他刚才叶寻花用的是什么武器,为啥那么厉害? “那是将军的独门暗器,应该是神仙所赠,一人可当千军万马。” 在朴树旻看来,叶寻花的手枪和微冲只有神仙才能做的出来。 “吆西,要是能让我看看就好了。” 瓷器商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改口。 朴树旻却没有在意:“你看看?连我都不能看!” “怎么会呢?您是将军的贴身部下,您太谦虚了!”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不能外传,将军刚才已经吩咐过了,告辞。” 朴树旻回了房间,见叶寻花正在检查枪支,把手枪拆开,仔细擦拭干净,又上了油,然后组装起来。 他在一旁看得羡慕的不行,好几次想张嘴又咽了下去。 “怎么?喜欢吗?” 叶寻花看出他的想法,既然收了他当部下,一些必备的技能必须教会他。 “我?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等到了高丽,我教你怎么使用它,你学会了,这把枪就是你的了。” “真的?” 朴树旻跪了下来,把头磕在地上。 “我会誓死效忠将军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拥有了这个指谁谁死的神器,他还怕什么李氏皇甫氏,到时候自己就是生杀予夺的主宰。 原来将军没有用大话骗我,做高丽王真的能行! 一念至此,朴树旻的心头一阵火热,额头上都见了汗。 “起来吧,只要你这番话是诚心的,我会给你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支持,助你早日当上高丽王。” “将军!请相信我!我朴氏一族永远是将军的仆人!” “刚才是谁在打听我的武器?” “奥,是一个到高丽售卖瓷器的商人。” “一个瓷器商人?” “对!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他若是再问你武器的事,你就告诉他可以偷出来给他看看,不过需要一百两银子。” “不敢!我怎么能偷您的武器给别人看呢!” “照我说的办,不要让他看出破绽。” “是,我明白了。” 一个商人,若是单纯好奇的话,是不会出一百两银子看一件对自己没啥大用的东西的,除非是另有所图。 果然,在一次叶寻花出去到甲板上看落日的空当,朴树旻领着商人进了房间。 “给钱!” 朴树旻警惕的看了看外面。 “这是一锭黄金,正好十两,神器在哪儿?” 朴树旻接过金锭看了看成色,又在手里掂了掂,满意的放进怀里,弯腰从床底下掏出来一个木匣。 他将木匣郑重的打开,里面是一柄漆黑发亮的手枪。 商人看到手枪眼神里满是贪婪的光,伸手就去抓。 朴树旻赶紧伸手拦住:“说好了的,只能看不能动!” 商人咽了一口口水:“我再给你一锭金子,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朴树旻有些犹豫,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将军要是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商人一指门口:“将军回来了!” 朴树旻吓得一回头,门外什么也没有。 就在此时,商人一个手刀砍在他的脖颈上,登时昏了过去。 商人不敢怠慢,伸手就抓起了手枪,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就要藏在怀里。 这件武器要是带回国内,让军部仿制出来,那我们的国家将会何等强大,而自己也会大发其财! “o na ma e wa nann de su ka?”(日语:你叫什么名字?) 门外响起一个乡音。 “wa ta si ha yamamoto!”(日语:我的名字叫山本!) 商人脱口而出。 “山本!你这个倭寇!” 叶寻花站在门口面色阴沉的盯着他。 “八嘎呀路!” 山本情知身份败露,恼羞成怒的摸出一柄短刀向叶寻花刺去。 在他看来,叶寻花之所以厉害全靠武器,现在武器在自己手上,凭自己一刀流剑术之凌厉无匹,杀了他应该会很容易。 叶寻花见山本直扑出来,伸手把舱门狠狠一关,正好撞在山本的额头上。 山本被撞得头脑发晕,眼前直冒金星。 叶寻花上前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又踹回了房间。 山本的刀子也掉了,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被跟进来的叶寻花一脚踢在脸上。 这下山本的脸上就十分精彩了,眼眶变得乌青,鼻血流进了嘴里,鼻梁骨折了,门牙也掉了两颗。 “八嘎……” 山本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虽然嘴里五味杂陈,但依然嘴硬。 叶寻花伸手扯着他的耳朵,将他拎了起来。 “给你的同伙发信号,快点!” 山本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叶寻花有的是手段,不怕你不听话,就怕你骨头不够硬。 他骈指在山本的腋下一点,山本的身体一阵痉挛,像麻花一样拧了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脸部肌肉也直抽抽,他紧咬牙关,就是不作声。 叶寻花又在他脑后玉枕穴点了一下,然后放了手。 山本立刻瘫倒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颤抖起来。 就见他身子一挺用后脑勺磕地,越磕越猛,好像要把脑袋磕碎了才罢休。 此时的他就感觉脑子里有一条小蛇在四处游走,疼得他终于忍不住嚎叫了起来。 “啊~” 朴树旻悠悠转醒,一眼就看到了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山本,嘴里发出不像人声的嚎叫。 他恼恨山本刚才下手太重,竟然一下打晕了自己,让将军看到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于是他照着山本的喉咙就是一脚:“我让你叫!” 山本马上就不叫了,他的身体慢慢松弛了下来,终于不用再经受痛苦彻底解脱了。 叶寻花叹息一声,山本这个倭寇死了,也算是恶贯满盈。 没想到朴树旻还是个狠角色,杀个人仍然面不改色。 “将军!都是我的错!我下手重了点,让这个家伙死了。” 朴树旻见山本没了呼吸,赶紧向叶寻花请罪。 “死了就死了,一个倭寇而已。你搜搜他的身,看看有什么东西。” “是!将军!” 朴树旻先把叶寻花的手枪从山本怀里搜了出来,马上恭恭敬敬的呈给叶寻花。 然后又搜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星镖、吹筒、旗花火箭,一些碎银子和一张海图。 叶寻花把海图拿起来一看,见上面标注了好几个海岛,应该就是山本这伙子倭寇的落脚点。 他又拿起旗花火箭,这支火箭比寻常的火箭略粗一些,想来应该飞的更高更远。 他拿着火箭走到甲板上,见章船长和几个水手站在一旁。 显然刚才房间里的动静惊动了他们,但他们不敢来打扰自己,只好在一旁守着。 “刚才抓到一个倭寇,应该是山本那个海盗头子。” 他稍作解释,免的让人误会自己滥用私刑。 章船长瞪大了眼睛,什么?这才一天多的时间,这个客商竟然消灭了倭寇木村,又抓到一个倭寇头子山本! “山本?这个倭寇最狡猾了,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请章船长叫几个人来把我房间里的倭寇扔到大海里去。” “好,这就安排,我看给您换个房间吧?” “行!” 房间里面的味道确实有点大,叶寻花同意了。 他站在甲板上四处了望,茫茫大海一望无际,毫无所见。 不应该啊! 按照山本的行事风格,他既然潜伏在这条船上,那么他的海盗船应该在附近跟踪才对,怎么看不到呢? 他一跃上了桅杆,抓住绳子上到了桅杆顶,站立在横帆上,取出望远镜察看。 果然,在商船的后面,遥遥缀着一条黑色帆船,若不是有望远镜,单凭肉眼根本看不见。 既然来了,那就一块儿收拾了! 他将旗花火箭点燃,瞬间飞上天空,在几百米的空中绽放出一个山形图案。 船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站在桅杆上朗声道:“诸位不必猜疑,有只倭寇船就在我们身后,我把他们引来消灭掉!” 众人纷纷朝后面看,又哪里看得见。 “大家还是回船舱休息,等下打斗起来免得误伤了你们。” 底下的众人这才一哄而散。 章船长和十几个水手却没有走,他高声问叶寻花:“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叶寻花看到后面的倭寇船渐渐追了上来,道:“开好你的船,把速度降下来。” “好!” 章船长和水手们降速去了。 叶寻花从桅杆上下来,见朴树旻拿着一柄短刀,应该是山本用的那把。 “如果来了七八个倭寇,你怎么应对?” 叶寻花想考考他。 “这个,要是将军把手枪给我,我就上来一个杀一个,直到杀完为止。” “要是没有手枪呢?实话告诉你,手枪的子弹没有几颗了。” “这个?请将军容我想想。” “可以,不过时间不多,倭寇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商船正在慢慢地减速,后面的倭寇船帆已清晰可见。 朴树旻额头上已经见汗了。 叶寻花面色如常,眼看着倭寇的船越来越近,船上倭寇的身影也显现出来。 “还真是巧了,这艘倭寇船就是当初杀你的那艘。” 朴树旻自然也发现了,黑色的船身和船帆,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仇恨,怎么会不认得呢? 倭寇船双桅风帆挂满,此时正吃饱了风,犹如一条黑色的大鱼,高速追上了商船。 站在船头的是一个留着浪人发髻的倭寇,他一脸的横肉,眼看着商船已经被追上了,大声吩咐同伙减速。 两艘船慢慢靠近,几乎贴在了一起,而商船上没有一点动静,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自己。 “山本君果然厉害!凭一己之力就能控制了整条商船!” 一个疤脸倭寇由衷的赞叹。 “我们几个上船,你们两个接应。” 浪人吩咐一声,将手中的绳钩准确抛上了商船的船舷。 其他几个倭寇也不怠慢,都做好了登船的准备。 第99章 神龙岛 “上!” 浪人一声令下,五个倭寇几乎同时顺着绳钩攀援而上,速度快得惊人。 没用了三息时间,五个倭寇全部上了商船。 他们手按船舷飞身一跃,敏捷的落在甲板上。 身在空中就注意到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没看到山本? 落地时脚下突然打滑,有的仰天跌倒,有的摔了个大马趴。 五个倭寇全部跌倒在地。 本想着来个闪亮登场,不料想却是狼狈出场! 浪人趴在地上,满身满手都是油腻,仔细分辨了一下,甲板上竟然满是菜籽油,脚踩上去滑的根本站不住。 他以手撑地想要站起来,结果又是一跤摔了出去。 “八嘎!” 浪人嘴里骂了一句,他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从船舱里出来几个人,是章船长和朴树旻还有几个水手。 水手们手里拎着一个木桶,放在了甲板上。 朴树旻喊了一声:“撒!” 水手们抓起里面的东西就顺风撒向了倭寇。 这些东西呈粉末状,色作灰白,被海风一卷,扑头盖脸到处都是。 倭寇们就觉得辛辣刺眼鼻子发痒,忍不住打起喷嚏来。 “阿嚏!阿嚏!” “是胡椒粉!” “良心大大滴坏了!” 刀疤脸被眯了眼,用手一揉双目刺痛疼得眼泪直流。 “八嘎!八嘎呀路!” “阿嚏!阿嚏!” 倭寇们站又站不稳,又被胡椒粉糊了满头满脸,眼睛疼的睁不开,更是喷嚏连连。 别提多狼狈了! 章船长看了看朴树旻,见对方点了点头,大声道:“撒渔网!” 几个水手从身后拖出几副渔网,朝着倭寇撒了过去。 倭寇根本无法躲避,被好几层渔网罩在了下面。 倭寇身上都佩戴者武士刀,伸手拔出来就想把渔网斩断。 但渔网既绵软又坚韧,倭寇的刀虽然锋利,但由于身体被困在里面,使不上劲,急切间根本割不断。 “拉!” 朴树旻又是一声高喊。 水手们一起拉动渔网上的绳子,把网在里面的倭寇拖了过来。 由于甲板上都是油,拖起来倒是一点不费力。 倭寇在里面越挣扎越乱,急得哇哇大叫。 一直拖到朴树旻他们近前,他们站立的地方没有泼油,所以行动很方便。 “打!” 朴树旻一声断喝! 章船长和水手们一起动手,抄起棍子对着倭寇劈头盖脸的打去。 倭寇被打的嗷嗷直叫! “叫!我让你叫!” 章船长对着刀疤脸的头上就是一棍,刀疤脸顿时昏死过去。 朴树旻接过一个水手手里的棍子,也加入了群殴的战团。 “让你们滥杀无辜!” “让你们烧杀抢掠!” “让你们不在自己家里待着到处乱跑!” 噼里啪啦打了半天,直到倭寇们不再发出声音才停手。 朴树旻累的呼哧呼哧直喘,原来打人也这么累。 不过心里真是痛快!打倭寇的感觉就是爽! 叶寻花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幕,这个杀倭寇的主意是朴树旻想出来的,看来此人还是很聪明的,知道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为我所用。 胡椒面和菜籽油都是客商们贩卖的,自愿贡献出来杀倭寇。 “将军!都死了!” 朴树旻向叶寻花汇报。 “不错,那下面还有两个,你看怎么处置?” 朴树旻想了想:“放火把他们的船烧了!” 叶寻花摇摇头:“这艘船留着我有用。” “那可怎么办呢?” 朴树旻没招了。 叶寻花微微一笑,几步跃上了船舷,纵身跳了下去。 “啊!” 朴树旻惊呼声中,叶寻花已然不见。 倭寇船上的两个倭寇见同伴上去了半天,隐隐传来惨叫声,他们还以为是在屠杀商船上的人。 就在他们满心期盼又会抢到一大笔财物的时候,就见一个人从船上掉了下来。 这个人大头冲下,双臂张开,一看就像是被人扔下来的。 “吆西,山本君滴厉害!” 两个倭寇抬着头,等着看叶寻花在甲板上摔成肉饼。 从商船上探出头来的朴树旻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从这么高的距离跳下去,要是普通人非得骨断筋折不可。 可是,将军岂是普通人! 他眼看着叶寻花在空中来了个团身前空翻,落地时手上倏地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利剑,一招两式分刺两个倭寇。 倭寇没想到掉下来的这个人不是来送死的,而是来要命的。 其中一个咽喉中剑,当场毙命。 另一个情知不妙拔刀一挡,刀断!利剑送入胸膛。 叶寻花这把“寻月”剑无坚不摧,哪怕武士刀是百炼精钢。 被刺中胸膛的倭寇没有立毙当场,他捂着伤口连连倒退,怨恨的道:“你?是什么人?” “大宋叶寻花!” 叶寻花傲然而立,手中利剑斜斜指地,淡然道:“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让我送你一程?” “叶寻花!” 倭寇嘴里念叨着,转身跌入了大海。 商船上的朴树旻看得目瞪口呆,将军果然不同凡响,杀倭寇就跟杀只鸡似的,干脆利索,一招毙命。 将军究竟是什么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的八品官观察支使,他一定隐藏了身份,他的背景必定无比尊贵。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见倭寇船上的叶寻花冲着他一招手:“把我们的行李扔下来!” “是!将军!” 朴树旻回船舱取了行李,章船长赶过来问,是不是将军要离去? “对!将军另有重要的事!今天所发生的事请务必不要传出去,请章船长嘱咐别人一下。” 朴树旻俨然成了叶寻花的贴身手下,叮嘱了章船长一番。 他来到船舷边上,考虑着怎么把行李安全的送下去。 扔吧?万一扔偏了掉到大海里怎么办? 他把目光看向叶寻花,见叶寻花招手示意他跳下去。 跳下去?我可没有将军的功力! 朴树旻犹豫了一下,见叶寻花在看着他。 糟糕! 我怎么敢质疑将军的命令! 朴树旻啊朴树旻!你受了将军多大的恩惠!是将军救了你的命,还要让你做高丽王,你说要给将军当奴当仆,怎么将军的指令你也怀疑? 他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他爬上船舷,纵身跳了下去。 叶寻花其实也在考验他,看他对自己是不是忠诚,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就是让你当了高丽王也不可靠。 见朴树旻真的跳了下来,叶寻花放了心,这个人还行,好好培养能成大器。 眼看朴树旻的双脚即将落地,叶寻花伸手在他的腰上一托一送,将他送出三步之遥,卸去了下坠的冲力。 朴树旻就觉得身体一轻,已然安稳落地,就好像被人抱着轻轻放在了甲板上。 他对叶寻花已经崇拜的无以复加,将军不但有神器在手,还有一副卓绝不凡的好身手。 “去检查一下食物和淡水,如果充足的话我们就出发。” “是!将军!” 朴树旻到船舱放下行李,然后下到舱底的储藏室去查看食物和淡水还有多少。 来到舱底一看,里面的物品还挺丰富。 肉脯肉干挂了两大溜,下面是成桶的淡水和美酒。 舱角堆放着一些大小不等的箱子,应该是抢劫来的财物。 他走到箱子跟前想打开看一下,手都伸出去了又停了下来,摇了摇头,转身走了上去。 “将军!淡水食物充足,还有好几桶酒和一些箱子。” “嗯,箱子里有什么?” “不知道,没有得到将军的允许,我没看。” “小朴啊,以后你别老叫我将军,只有咱俩倒没什么,以后到了高丽,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那,那我怎么称呼您?” “我的化名叫宋大成,你叫我成哥吧。” “我,我可不敢,您是我的主人,又是将军,我怎能叫您哥呢?这不合适。” “这有啥?以后你当了高丽王,不就合适了。” 见朴树旻还在犹豫,叶寻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天黑之前就到不了神龙岛了。” “是!马上出发!成,成哥,神龙岛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从山本哪儿得到一幅海图,我看上面标注着一座海岛,应该是他们的落脚点,就在附近,咱们去看看。” 朴树旻不再多问,跑过去把船锚起了,调整一下尾舵,又把风帆转了小半圈,按照叶寻花指的方向而去。 叶寻花见他使船倒是很熟练,问他是如何学会的。 朴树旻说自己从小喜欢水,最爱到海上去钓鱼,这才懂得一些使船技能。 见叶寻花的船渐渐走远,章船长和水手们还有许多客商都在船舷挥手相送,直到海船慢慢变成一个黑点,终于消失不见。 章船长突然一拍额头,“哎呀”一声。 “咋了船长?” 一旁的水手问他。 “坏了坏了!” 章船长一脸的焦急。 “啥坏了?” “我看刚才叶将军走的方向,好像是神龙岛的所在,忘了告诉他了,那个地方去不得。” “为啥去不得?” “你不知道,我航海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从神龙岛活着回来。” “啊?为啥呀?” “不知道,我也没去过。” “那叶将军岂不是很危险?” “可不是吗!但愿他们只是从旁边路过,不会上岛吧。” “船长,我觉得我们应该追上去和叶将军说一下,他救了我们全船人的性命,我们若是看着他去送命,我的心一辈子都会内疚的。” “对!你小子说的不错,哪怕晚到一天高丽,我们也不能让叶将军犯险!调整航向!全速前进!” “是!航向东北!全速前进!” 只见商船调整了方向,朝着叶寻花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商船航行了有二十多里,爬在桅杆上了望的水手大声喊道:“右侧方发现倭寇船,正在向我船靠近!” “什么?” 章船长快速爬上了桅杆,朝着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遥远的海平面上,一艘黑色的舰船正高悬风帆,朝着自己的前路驶来。 如果自己继续往前,势必会和它相遇,到时候只怕自身难保。 章船长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转舵东南,全速脱离!” “是!转舵东南!全速脱离!” 桅杆上的水手大声重复了一遍。 就见商船开始转向,朝着高丽海州的方向全速驶去。 章船长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为了全船人的安危,只能放弃去找叶将军。 商船渐行渐远,终于化为海上的一个黑点。 安月桐站在山东舰的船首,见那艘本来可以相遇的商船突然转向,驶离了这片海域。 本打算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离棣州还有多远,这下看来是不好办了。 自从山东舰进入了莱州湾,就一直沿着海岸线往西南行驶。 由于山东舰上的船员不熟悉大海的洋流走向,渐渐地离海岸线越来越远,进入到了大海深处。 只要大致方向没错,往前开就行,总有看到别的船只的时候。 “唉!咋还跑了呢?” 安月桐有些失望,和韩昭商量该怎么办。 韩昭也是愁眉不展,这山东舰虽大,那是在河里湖里,到了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上,连一片树叶都算不上。 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海,不但是他,所有的船员都没有见过。 在古代,除非你住在海的附近,不然你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海。 当时的官府是不允许人们随便出行的,只有取得了行商资格的商人可以四处走走,那也得有相关官方部门发放的路引。 再加上交通工具不发达,北方骑马南方乘船。 这些都制约了人们的出行,所以没见过海的人大有人在。 “要不,我们跟着他们走?只要追上了他们,或者到了某个港口码头,不就能知道我们到哪儿了!” “好主意!就这么办!” 安月桐同意了韩昭的提议。 山东舰随即也调整了航向,跟在商船后面追了上去。 叶寻花和朴树旻驾驶着海船一路前行,直到天快黑了才看到远处出现了一座黑幽幽的海岛。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海岛上的景色也逐渐清晰起来。 这座海岛面积还不小,上面长满了郁郁葱葱的乔木,有许多水鸟蹁跹其上。 由于靠近海岛这边海水较浅,海船无法靠岸停泊,只好绕着海岛行驶了大半圈,这才找到一个港湾。 慢慢的将船驶入了港湾,把锚抛了下去,天已经完全黑了。 二人只好在船上吃了饭,准备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去岛上看看。 睡到半夜,就听到岛上鸟鸣声杂乱,好像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一般,好了好久才渐渐平息。 第二天一早,朴树旻从睡梦中醒来,想着早点起床去伺候叶寻花晨起,谁知道到外面一看,叶寻花正在甲板上打拳。 “成哥,你怎么这么早?” “习惯了,你吃点东西,等下我们上去看看。” 海船的船舷上绑着一只小艇,正好用它来渡过海船和小岛这一段距离的水面。 太阳从天际浮出海面,大海上金蛇乱窜波光潋滟。 神龙岛上升起的淡淡薄雾在金色阳光照耀下,宛如仙境一般。 叶寻花和朴树旻划着小艇到了岸边,见灌木丛生,并没有可供人通行的路径。 想来山本他们也是偶尔来此,即便是有路也被野草覆盖了。 叶寻花拔出寻月剑,当先下了船,却被朴树旻抢在了身前。 叶寻花知道他想在前面为自己开路,于是嘱咐一声:“小心一点!” 朴树旻手持一柄倭寇的武士刀,答应了一声,挥刀将挡在前面的杂草乱枝斩断,清理出一条能勉强行走的小径出来。 二人一路往上爬一边查看四周,寻找有没有山洞之类的能藏匿东西的地方。 行了有几百米,朴树旻就累的不行了,站在一棵大树底下用手中的武士刀拄地喘粗气。 叶寻花站在他对面,猝然出手,一剑横削向他的头顶。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条断为两截的蛇身跌落下来,正好掉在他的身上。 朴树旻吓得往后就跳,后背撞在了树干上。 树身一阵晃动,紧接着就像下雨一样,七八条五彩斑斓的蛇掉落下来。 叶寻花出手如电,手腕急抖,瞬间将所有的蛇斩为了两段。 一条通体碧绿的竹叶青从树干上蜿蜒而下,头部一缩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噬向朴树旻的脖颈。 叶寻花见事态危急,寻月剑脱手飞出,一下将竹叶青钉在了树干上。 他伸手将朴树旻一把拉了过来,带他暂时脱离了大树的范围。 朴树旻脸都白了,他对蛇这种的爬行动物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成哥,怎么办?怎么到处都是蛇?” 他的话里带着颤音,见更多的蛇从树上、草丛里还有石缝里钻了出来。 叶寻花面前凝重,这些蛇大多是蝮蛇,含有剧毒,被它咬伤了若不及时救治会在半天内死亡。 神龙岛原来是座蛇岛! “退回去!” 叶寻花不及拿回寻月剑,拉着朴树旻就跑。 “成哥!前面也有蛇!” 叶寻花自然也看到了,来路的草丛里起码有五六条蛇盘在那里昂首吐芯。 第100章 森蚺巨蟒 叶寻花不怕蛇,在前世当特种兵的时候经常接触,有一项野外生存训练就是要以蛇、鼠、虫子为食物。 蛇类含有高蛋白,是不错的充饥食物,捉到烤了吃能一天不饿。 不过现在蛇有点多,这倒让他感到有些棘手。 他看到附近有一块大石头,大半部分被藤蔓覆盖,只在上面还裸露出一个空间。 “到上面去!” 他伸手一把攥住一条偷袭的蛇,随手甩了出去。 朴树旻此时也镇定下来,在将军面前绝不能露怯,被将军看扁了就太丢脸了。 他将武士刀在身周乱劈乱砍,竟被他砍死了一条蛇。 二人来到大石头跟前,叶寻花在朴树旻腰上一托,让他在石头上站稳,告诉他保护好自己,转身去拿回自己的寻月剑。 好几条蛇向他发起攻击,都被他抓住扔了出去。 他心里纳闷,这神龙岛上毒蛇这么多,倭寇是怎么上去的? 他所不知道的是,倭寇一般都是在冬天才会登岛,那个季节蛇处于冬眠期,不会在外面活动,当然比较安全了。 而现在夏末秋初,正是蛇类为了冬眠做准备大肆补充能量的时候,所以才会引来蛇群的攻击。 见毒蛇越来越多,他不得不把手枪掏了出来,几个点射把拦在路上的蛇爆头解决。 枪响声打破的海岛的宁静,惊起了大片的海鸟在上空噪鸣。 一条超过二十米的森蚺巨蟒正在一株参天大树上捕食,眼见即将到嘴的猎物飞了,有些愤怒的把头转向了枪声传来的方向。 它慢慢从树上爬下来,压倒了沿途的灌木植被,朝山下游走而来。 叶寻花拔出寻月剑,信手挥洒,几条金环蛇身首异处。 他大声招呼站在石头上的朴树旻:“小朴!你去船上拿些火把来!” 朴树旻答应一声,挥刀砍死一条想要爬上石头来的蝰蛇,纵身一跃,落在四五米开外,朝着海边跑去。 叶寻花这一会儿的工夫杀了不下五十条毒蛇,但依然有毒蛇不断钻出来。 突然,他抬头看向半山腰,只见那里的小树和灌木不断倒伏,就连碗口粗的树都歪倒在一旁。 山石“哗哗”地往下落,树上的鸟儿惊飞而起,仿佛有一只巨兽正从山上冲下来。 他倒退几步,发觉身旁的毒蛇已经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定是这个大家伙把蛇群吓跑了。 他看了一眼还没有跑到海边的朴树旻,转身朝着另一边跑去。 岛上除了蛇和鸟几乎没有其他动物,想来都被蛇吃没了。 现在群蛇辟易,那追过来的这个大家伙一定十分恐怖。 叶寻花纵身一跃爬上一棵大树,居高临下看向刚才杀蛇的地方。 只见从树丛里窜出一条水桶粗的巨蟒,浑身的鳞片闪着幽蓝色的光泽。 它忽然昂起了头部,三角形的脑袋足有面盆那么大。 一根小孩胳膊粗细的信子伸缩不定,把目光对准了刚刚跑到海边的朴树旻。 朴树旻浑然不觉,来到海边拴着的小艇旁边,把绳子解开,推着小艇向海里走去。 看看海水已经没过了小腿,他翻身上船,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呆在了那里! 一条二十米长的巨蟒上半身人立起来,足有五米多高,就在海边用阴冷的双睛盯着他。 巨蟒的嘴微微张开,一道粘液涎水从嘴角垂挂下来,慢慢地把头靠近朴树旻。 一股腥臭气息熏得朴树旻几乎要吐出来。 他下意识的就想跳船逃走。 “别动!一动也不要动!” 叶寻花不知何时到了巨蟒的身后,大声喊道。 朴树旻果然不敢动了,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叶寻花用寻月剑拍了拍巨蟒的尾巴梢,道:“来!大长虫!咱俩玩玩。” 巨蟒的尾巴马上有了反应,左右一甩向叶寻花拦腰抽来。 叶寻花将寻月剑迎着巨蟒的尾巴一竖,锋利的剑刃就将尾巴切了一截下来。 这一下巨蟒感到了疼痛,身体“呼”的一下转了过来。 叶寻花立刻就觉得压迫感迎头而来,他把寻月剑当胸而立,紧盯着巨蟒的尾部。 蛇类动物都是尾先动然后才是躯干动,攻击的时候也是如此。 巨蟒的尾巴果然扭动起来,接着躯干往后一缩,头部疾扑叶寻花。 速度犹如闪电。 它快叶寻花更快,一见它的尾巴动了,立刻向旁边纵跃出去。 巨蟒扑了个空,滔天的凶焰立刻提升了起来,嘴里发出“嘶嘶”的锐叫,身子一转又盯住了叶寻花。 叶寻花把寻月剑朝着巨蟒一指,大声喝道:“我念你长这么大不易,速速退去,不然定斩不饶!” 朴树旻几乎是死里逃生,仍然有些惊魂未定,本想着趁巨蟒转移了注意力划船逃离,但看到叶寻花为了救自己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又停下了划桨的动作。 “朴树旻啊朴树旻!你还是不是人?将军为了你都豁出去了,你竟然想跑?” 他举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连抽好几下。 然后他就跳下了船,涉水朝岸上跑去,一边喊着:“成哥!我来帮你。” 叶寻花正全神贯注对付巨蟒,无暇分心顾他。 他凭借着灵活的身法与巨蟒游斗,瞻之在前,忽而在后,令巨蟒无从下口。 而他的寻月剑却不时在巨蟒身上不是划一道口子就是斩一块鳞片下来。 把个巨蟒折腾的到处乱咬,就是碰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此时,朴树旻跑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武士刀对着巨蟒的身子就是一个力劈华山。 巨蟒的身子顿时就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肌肉,鲜血撒了一地。 巨蟒吃痛不过,身体又反转过来,就想对朴树旻发动攻击。 叶寻花如何能让它去袭击朴树旻,朴树旻武功一般,若是让它一口咬上去非得毙命不可。 他不等巨蟒做出攻击朴树旻的动作,“唰唰唰”就是三剑齐发,全都斩在了巨蟒的肚子上。 这一连三下重创,让巨蟒疼得要死,又把攻击方向对准了叶寻花。 叶寻花依旧用剑指着巨蟒,厉声喝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消失,否则毁了你百年道行。” 巨蟒此时已是遍体鳞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还是害怕了,竟然转身向山里游了回去。 “走!跟上,有这个大长虫给咱们开路,不就安全多了!” 二人跟在巨蟒的身后,一路向上而行,果然没有再遭到毒蛇的攻击,甚至连见也没有见到一条。 行至半山腰,叶寻花发现了一个天坑,被浓密的植被覆盖了一大半,在藤蔓之间,竟然藏着一挂绳梯。 “走!过去看看。” 二人来到天坑边缘,见这个天坑足有三十多米深,下面长满了灌木,把坑底遮盖的严严实实。 “成哥,我下去看看。” “不,下面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你在这守着,我下去。” 叶寻花说完把寻月剑插回腰间,沿着绳梯灵活的向下攀援,很快就下到了坑底,没入了浓密的植被下面。 朴树旻一会儿看看坑底,一会儿看看四周,握刀的手心里都是汗,生怕再有毒蛇来袭击。 叶寻花落到实地,地上满是腐败的落叶,倒是没有发现有蛇,想来是天坑太高蛇类无法下来。 他把寻月剑持在手上,弯着腰开始四下搜寻,果然看到了一处被灌木遮掩的洞口。 他用剑把洞口的灌木清理干净,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便露了出来。 洞内一股子雄黄味熏得他捂住了口鼻,原来这才是天坑下面没有蛇类的真正原因。 他把打火机拿出来打着火,慢慢走进洞里,山洞不深,也就十多米,在洞底堆满了木箱。 他用剑撬开上面的一个木箱,里面满是白银,足有千两之数。 又打开几个看了看,有的箱子里面是黄金,有的是珍珠玛瑙等值钱的宝物。 看来这就是山本这伙子倭寇的藏宝地点,现在都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些财物价值约有一百多万两。 他走出洞去,把朴树旻叫了下来。 朴树旻看到有这么多财宝也是心动不已,问叶寻花是不是全都搬到船上去。 “不必,这些财物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别人知道,暂时放在这里,需要的时候再来取也不迟。” “是!成哥放心,我绝对不会私自来拿的。” “不,这些都是你的,你将来要做高丽王,没有活动资金怎么行。” “什么?都,都是我的?” 朴树旻被震惊的无以复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多财宝得多少钱啊?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给我了? 叶寻花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一起去夺取高丽王的王位!” 两个人出了天坑,原路返回,直到海船开出了很远,朴树旻才恢复了激荡的心情。 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必誓死追随,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 从神龙岛到高丽大约有一百多里的海程,他们在航行了四个多小时后于夜幕下到了高丽。 这个登陆点是一处无人的海岸,地处偏僻,鲜有人迹。 “记住这个地方,船上还有许多倭寇留下的财物,你若需要了就来取。” “是!成哥,咱们先去哪儿?” “当然是去开京,你们高丽的大都。” 两个人在黑夜里走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处有灯火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村庄,村口有人值夜守护。 “什么人!站住!” 值夜的是两个青年,见到他们急忙抄起了旁边的木棍。 “不要惊慌!我们不是坏人,赶夜路迷失了方向,特来借宿一晚。” 朴树旻很自然的回答,同时把双手摊开,示意没有武器。 “你们是哪里来的?要去哪里?” 其中一个青年依然警惕。 “我们是平州人氏,昨日出海垂钓,被风吹得不知东西南北,至晚才靠岸,跋涉半宿,不知这里是何地?” “平州?那可不近,这里是海州境内。” “什么?竟然到了海州?” 朴树旻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对叶寻花道:“怎么办?成哥。” 叶寻花皱了皱眉,问那两个村民:“此地离海州府有多远?” “不到八十里。” “我们想连夜赶路早点回去,不知能否买两匹马给我们?” 叶寻花说着递过去一锭十两的金子。 村民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他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金元宝呢! “太,太多了!再说也没有快马,只有几头骡子。” “骡子也行!拜托二位了!” 两个村民商量了一下,一个在这里陪着他们,另一个跑回村子牵骡子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村民牵了两头健骡回来,还拿了一些食物和火把。 “你们给的钱太多了,这些东西带着路上吃,还有火把,晚上路黑好照明。” 然后给他们指明了路径。 叶寻花道了谢,和朴树旻上了骡子,一直往东朝着海州府而去。 骡子跑不起速度来,只能一路小跑,直到天明才到了海州府。 开京在海州的正东,约有一天的路程。 两个人进城把骡子置换了两匹马,又贴了五十两银子。 也不休息,立刻赶往开京。 李资谦和皇甫俊吉不知何时就会发动政变,要是让他们得逞了,再想扳回来就费劲了。 中午的时候他们休息了一个小时,在一处茶寮吃了点东西,还打听到一个消息。 开京城将在七月十五举行中元节盛会,邀请各国使节前来观瞻。 “今日是什么时日?” 叶寻花问朴树旻。 “七月初十。” “嗯,时间虽然有些紧,但还来得及。” “您是说?” “我估计李资谦和皇甫俊吉可能会在中元节发动政变,目的就是要昭告天下,让各国使节都知道。” “需要我怎么做,成哥您尽管说!” “嗯,你还是按照之前我们说好的,做从大宋贩卖物品的商人。在开京租一间铺面,去结交王室权贵,融入他们的圈子。” “要想做高丽王,可不能心急,需要徐徐图之。我呢,则去把李资谦和皇甫俊吉摆平了,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二人一路飞奔,于日落之前赶到了开京城。 进了城,首先找了家客栈住下,朴树旻累坏了,晚饭没吃就睡下了。 叶寻花不必吃饭,超级辟谷丹可以一年不饿,喝点水就行。 他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去了。 开京城,高丽国国都,受汉唐文化影响颇深,城里的建筑也都是仿唐朝的风格。 高丽人几乎都会说汉语,有很多人还是从汉唐时期甚至更早时候从华夏国迁移过去之人的后裔。 开京城并不大,叶寻花转到宵禁时分就差不多转了个遍。 然后他就回了客栈,睡到半夜起来,换了一身夜行衣从后窗户翻了出去。 他先是来到李资谦的府邸,从后墙跳了进去。 找到库房撬开窗户,从里面翻出来一些东西,随后悄然离去。 接着他来到皇宫,躲过巡逻的侍卫队,借助绳钩轻轻跃了进去。 贴着墙根走到一段回廊下,辨别了一下方向,猫着腰从回廊疾行,然后又跃上了大殿的房顶。 一连翻过了三进院落,来到了皇上王俣的寝宫。 寝宫的防卫更加严密,每隔一百米就有一个侍卫持刀站立,他们一个时辰换一次班,所以绝对不会出现打瞌睡的现象。 还有两支五十人的巡逻队交叉巡逻,最多有几分钟的空档时间。 叶寻花隐藏在屋脊的暗影里,身上的夜行衣使他看上去和屋瓦浑然一体。 等两支巡逻队交叉而过之后,他凌空跃起,犹如一只夜枭无声的扑向了地面,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紧接着他脚下用力又腾空而起,一下蹿上了寝宫的屋檐。 随即趴在屋檐上一动不动了。 此时两支巡逻队刚刚折回,根本没有发现他的行迹。 等巡逻队再次交叉而过的时候,他快速爬上屋脊,到了另一面的暗影里。 另一边是寝宫的后院,也有侍卫在站岗警戒。 其中一个侍卫见投在地上的屋顶暗影突然有个影子一闪而过,不禁抬头看向屋脊。 那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也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野猫?还是我看花了眼? 侍卫不敢确定,但他越琢磨越不放心,于是招呼另一个侍卫。 “哲男,你有没有看见屋顶上有个影子一闪?” “没有啊!怎么了?” 金哲男走过来,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好像有个影子在屋顶上一闪而过,然后就不见了。” “老崔,你可看清楚了?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金哲男压低了声音,紧张的盯着屋顶,他也看不清屋顶上有什么。 “我就是没看清楚,我看到的是地上的影子。” “影子?不行!必须搞清楚了,不然万一出了事,你我难逃一死。你在这里守着,我上去看看!” “那怎么行!皇上刚刚睡着,还是和皇后在一起,若是惊动了他们,你不要命了!” 崔敏焕也把声音放的很低。 “老崔!你糊涂了,如果上面真的有人,会是什么人?那肯定是刺客呀!” “那要是没人呢?” “没人最好了,等会儿一换岗,就没咱俩什么事了。” “倒也是,那怎么上去看?难道去搬梯子吗?” “不用,我踩在你肩膀上就行,如果啥也没有,那是最好了,咱悄悄地谁也不知道,继续站咱们的岗。” “好!就这么办!” 第101章 赔本的买卖 金哲男和崔敏焕悄悄来到屋檐底下,崔敏焕蹲下身子,金哲男扶着廊檐的柱子站在他的肩膀上,崔敏焕慢慢站了起来。 金哲男刚从屋檐下探出头来,正想着仔细瞅瞅上面有没有藏人。 突然劲风扑面,一只大鞋底子一下登在他的面门上。 金哲男往后就倒,嘴里“哎呀”一声。 下面的崔敏焕也是猝不及防,急忙用手去搂金哲男的腿。 这不搂还好,一搂腿金哲男直接大头冲下了。 金哲男也是练过几天功夫的,急忙伸手撑地,嘴里喊了一嗓子:“有刺客!” 崔敏焕本来抱着他的腿,被这一声吓得马上就松了手。 金哲男的头便捣蒜一般磕在了地上。 在他倒地的瞬间,看到一个黑影从他们的上面一闪而过,越过高高的围墙就消失了。 崔敏焕也看见了,急忙嚎了一声:“抓刺客!” 也不管金哲男了,拔出腰刀就追了过去。 他俩这么一闹腾,顿时把巡逻队惊动了。 两支巡逻队都赶过来察看。 站岗值守的护卫却一动不动,只是拔出腰刀来戒备。 没有命令,他们就不能动,以免被敌人调虎离山。 “怎么回事儿?” “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巡逻队队长同时发问。 金哲男顾不上头疼,先是指了指屋顶,又指了指围墙,道:“有一个人影从上面跑了过去!” 巡逻队长闻言连忙喊道:“示警!有刺客!” 一个巡逻队员摘下随身携带的铜锣就敲了起来! 响亮的锣声在皇宫的暗夜里回荡,各个宫殿的房间开始点亮了烛光。 太监宫女都从睡梦中爬起来去保护主子,娘娘嫔妃们也吓得不敢动弹。 高丽皇帝王俣也被惊醒了,娘娘李氏往他怀里躲了躲。 “王妃莫怕,我问问怎么回事?” “来人!” 一个老太监跑了进来:“奴才在!” “外面何事?为何响锣?” “启禀皇上,奴才这就去看看。” “嗯,快点!” 不一会儿,老太监就回来了。 “启禀皇上,据值守的侍卫说,好像发现了刺客。” “刺客?抓到没有?” “这个?好像让他跑了?” “岂有此理!是谁敢来谋害朕?” “马上给朕查个清楚,否则一律治罪!” “嗻!” 老太监倒退几步转身离去,等出了寝室的门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来到大门外,侍卫统领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见他出来,急忙抱拳施礼。 “刘统领!皇上震怒!你要给洒家一个说法,不然全部打入死牢!” 刘统领闻言就是一哆嗦,赶紧回话:“全公公,我们已经派人追下去了,想来很快就能抓到。” “来了多少刺客?” “目前就发现一个。” “在哪里发现的?” “皇上寝宫的屋顶上。” 全公公闻言一捂脸,太危险了! “上面可曾搜查过?” “尚未,这就去!” 刘统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赶紧派人到房顶上看看去。 这万一上面还藏着一个,掀开瓦进去了,那自己就等着千刀万剐吧! 想到这里,汗都下来了,连忙转到屋后,询问查看结果。 此时已经有两个侍卫搭人梯爬了上去,搜索一番下来,果然有所发现。 就见屋瓦已经被掀开了一页,瓦下面的芦苇席也弄破了一些,好在被及时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侍卫接过递上来的火把又仔细看了一遍,竟然在被掀开的屋瓦旁边发现了一块竹牌。 竹牌上面系着的绳子断了,这才会掉落下来。 侍卫把竹牌紧紧攥在手里,从屋顶上下来后赶紧交到了刘统领的手上。 刘统领接过竹牌一看,一颗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有了这块能证明刺客身份的竹牌,即使是没有抓到刺客,那也是功过相抵,按图索骥去抓不就得了。 刘统领不敢怠慢,赶紧去回复全公公。 全公公听完接过竹牌立马去回复皇上。 “查的如何了?” 王俣的脸阴沉的可怕。 “启禀皇上,确实进了刺客,现在侍卫们已经追上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就说!” “这是从寝殿上面发现的,应该是刺客无意之间掉落的。” 全公公把竹牌呈了上去。 王俣接过去一看,一块很精致的竹牌,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一面刻有一个“李”字,另一面则刻了一个老虎头。 “这,是谁家所有?” “启禀皇上,奴才也不知道。” “把秋泰姬找来!” “嗻!” 时间不长,一个白纱蒙面的女子无声的出现在睿宗王俣面前。 她穿着一袭暗红色的劲装,双眉斜飞入鬓,两眼不含一丝感情,向王俣抱拳一礼。 “去查查这块竹牌的来历,速速来报!” 秋泰姬伸手接过,手指纤细而有力,放在眼前看了看,随手放进怀里。 然后转身离去,自始至终不发一语。 王俣脸色阴晴变换,已经无心睡眠,让宫女侍候着穿上衣服,到书房去等候消息。 叶寻花从皇宫跑出来,特意等了一会儿,见后面的追兵看到他了,才继续往前狂奔。 按照事先勘察好的路径,他故意绕了一个圈子,然后才朝着李资谦的府邸跑去。 后面的禁军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个人影,等转过了一条街,就找不到了。 “把这一片区域封锁起来!挨家挨户搜查!” 禁军小队长大声吩咐手下。 随着后面大队禁军赶来,已经把这块区域包围了起来。 接着就是逐一搜查,不放过任何死角。 “启禀队长!前面是李国公府第,搜还是不搜?” “这个,暂时不要搜,先围起来。” 禁军小队长赶紧把这个情况上报,禁军统领也不敢做主,只好去请示皇上。 要知道李国公可是皇上的老丈人,权倾朝野,势力滔天,谁也不敢轻捋虎须。 当他赶回皇宫的时候,等了一会儿才被宣去了书房。 一个白纱蒙面的女子与他擦肩而过,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他不及细想,赶紧进了书房。 “你是说那个刺客在国公府左近消失了踪迹?” “是!目前正在这一片大肆搜捕,只有国公府没有进去。” “为何不进?” “这,臣怕李国公怪罪,特来请示陛下。” “你的意思是李国公的颜面甚于朕的安危?” 听了这话,刘统领“扑通”就跪下了:“臣不敢!臣有罪!臣这就下令入内搜查。” 睿宗盯着满头大汗的刘统领:“你给朕记住了,高丽是朕的高丽!” “是是是!” 刘统领赶紧告退,出了皇宫骑上马向着国公府方向疾驰而去。 睿宗把手里的竹牌放在桌子上,仔细端详上面刻的那个“李”字。 刘统领来到国公府大门前,对站在台阶上的李府管家拱了拱手。 “李管家,请恕本官失礼了。来人!进去搜!” “你敢!堂堂国公府,岂容你肆意妄为!” 李管家站在大门中间,凛然不让。 府上的家丁护卫也堵在两边,把兵刃都拔出来了。 “李管家,你可想清楚了!我这可是奉上谕搜查刺客的!” “你胡说!你说上谕就是上谕了?拿凭证出来!” 刘统领一时间张口结舌,自己咋就忘了讨个信物啥的了呢? 转念又一想,圣上何等样人,如何不知道会有这等情况,不给我信物就是不想和李国公撕破脸,这个恶人让我来做! 他想起睿宗说的那句话:高丽是朕的高丽! 于是往后退了几步,把手举了起来:“弓手准备!” 一队弓手弯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就把拦在门前的所有人射杀! 李管家赫然色变,看这架势若是还拦着不让进,恐怕下一刻就会命丧当场。 老爷吩咐把禁军拦在门外,说他们一定不敢乱来,可是他们还真的动真格的了。 见刘统领的手马上就要往下落,李管家终于顶不住了:“且慢!待我去禀报国公老爷!” “给你十息的时间,若不回返我们就不客气了!” “是谁要不客气啊?”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大门里面传了出来。 李管家和家丁护卫听了都是一喜,一齐躬身侍立:“参见老爷!” 只见一个面貌威严的老人走了出来,身上的气势自有一种压迫感,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刘统领的脸马上换了笑容,低头哈腰向老人行礼:“禁军统领刘斗愚参见国公!” “哦!原来是刘统领!怎么?想硬闯我国公府?” “下官不敢,不过……” “不过什么?” “这是圣上的意思!” “你说什么?” “下官说这是圣上的意思!” 李资谦盯着刘斗愚的眼睛,见对方虽然含着笑意却一丝不让,良久,他笑了一下:“既然是圣上的意思,我可以让你进来,不过人数不能超过十人!” “这?好吧!” 刘斗愚也不好过分了,这毕竟是圣上的老丈人,闹僵了对谁也不好。 他回身点了几个得力干将,叮嘱一番,又让其他的禁军把四周看牢了,这才带着人进去。 李资谦眼睛看了一下管家,管家会意,抽身走了。 国公府太大了,进去这十来个人根本搜不过来,也就是应付一下而已。 刘斗愚自然知道这一点,不过只要能进来,就是自己的胜利! 至于能不能搜出刺客来,那倒是次要的了。 他倒背着手站在会客厅里,管家在一旁陪着,见四下无人,将一张折叠好的银票塞进他袖子里。 “刘统领,差不多就得了,时间久了影响国公爷休息。” “这是干什么?李管家太客气了!” 刘斗愚转身出了门,对站在门外的一个侍卫道:“收队!” “是!” 不多一会儿,十来个禁军跟着刘斗愚走出了国公府。 刘管家送了几步,回身进府,大门随即关上了。 刘斗愚大声下令撤回去,走了有几百米,暗自吩咐手下:“你们给我盯紧了,不能让任何人离开国公府,若是出了差错,提头来见!” 他打马回了皇宫,要求觐见圣上。 “宣!” 睿宗手里还在把玩着那块竹牌,听刘统领把事情的经过讲述完毕。 然后就见刘统领把那张李管家塞给他的银票呈了上来。 “一千两!可真不少了!” 刘统领低着头偷瞄睿宗的神情。 “你就收下吧!” 睿宗把银票扔了下来。 “臣,不敢!” “这是朕赏你的!” “谢主隆恩!” 刘统领拾起银票,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 “依你看来,刺客是不是国公府的?” “臣认为,很有可能。” “说来听听!” “一来这刺客有国公府的腰牌,二来刺客就是在国公府附近不见的。还有他们为何百般阻挠我们进入国公府?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竟然贿赂我,说明他们心中有鬼!” “嗯,那你说说李国公为何要刺杀朕?” “这个吗,臣以为国公有篡位之嫌。” “哦?何以见得?” 睿宗的表情严肃起来。 刘统领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方才我的手下搜查国公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金国使者。” “什么?真是好大的胆子!” 私自会见他国使者是谋逆大罪! “怪不得。” 睿宗一巴掌拍在龙案上,把刘统领吓得一哆嗦。 “再调派给你三千御林军,把国公府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 “臣,遵旨!” “记住,一定要把金国使者活捉!” “是!” 刘统领又从禁军里面带出去一支三千人的御林军,杀气腾腾直奔国公府。 这次不再废话,直接杀了进去。 五千御林军很快就把国公府翻了个底朝天。 抓到了两个金国使者。 李国公在刘统领的看守下要求觐见陛下,刘统领给他问了一下,得到的答复是:不见! 这下李资谦才意识到惹了滔天大祸。 本想着七月十五中元节发动政变,把睿宗囚禁起来让年幼的王楷继位,这样大权就落到自己手里了。 没想到睿宗竟然会提前发现并使出了霹雳手段,这才导致自己猝不及防,成了如今的阶下囚。 “唉!若是早点发动就好了!” 看着面前太监端着的毒酒,牢房里的李资谦后悔不已,但一切都晚了。 他用颤抖的手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中元节。 高丽国举国上下祭祖、礼佛、敬道。 皇家特别邀请了各国使节前来观礼,一起共度,观看目连戏《目连救母》,品尝时令瓜果。 叶寻花和朴树旻也混在观礼的人群里,李资谦被抓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 朴树旻不知道叶寻花使了什么神仙手段,竟然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扳倒了权势滔天的国公李资谦。 他现在对待叶寻花就像对待神明一样,对叶寻花说的话奉为圭皋,不敢有半点违逆。 他已经在开京最繁华的地段租下了一间门面,里面经营各个国家的稀有特产。 有缅甸的玛瑙,泰国的宝石,倭国的刀具,大食的香料,菲律宾的银器。 而占比重最多的则是宋国的瓷器、丝绸和茶叶。 这些东西都是从别的商家高价收购来的,然后再以低于市场价格售卖出去,做的完全就是赔本买卖。 对于这种操作朴树旻虽然想不明白但执行起来绝不含糊,始终按照叶寻花的吩咐来做。 叶寻花还为朴树旻购买了一所大宅院,奴仆丫鬟一应俱全。 店铺有人专门看管,朴树旻的任务就是以这个身份做掩护广交权贵。 很快他就认识了世子的一个门客江太尧,并通过江太尧的介绍结识了世子王楷。 王楷喜欢新奇的东西,朴树旻投其所好,三天两头给他送过去。 譬如叶寻花给他的镜子,就让王楷感到惊奇不已,从此把朴树旻引为知己。 叶寻花见一切开始步入正轨,便告辞离去,让朴树旻徐徐图之,必有收获。 他乘坐高丽海州到宋国登州的商船回国,行至半道上,风云突变,暴雨飓风接踵而至。 商船在滔天巨浪里犹如一片树叶,没过多久就散了架,被一个大浪一下拍入了海底,船上的人全部落水。 叶寻花虽然会水,但在这人力不可抗拒的灾难面前也是无能为力。 他只能憋着气,努力让自己露出水面,期盼能抓到一块船板。 暴风雨肆虐了半天,终于逐渐平息,大海又恢复了平静,海面上没有留下任何商船的痕迹。 安月桐指挥着山东舰很快追上了那艘商船,章船长见这艘巨舰上的人做宋人打扮,这才不那么害怕。 “请问船家这里是何所在?” 两艘船虽然还隔着挺远,但安月桐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入章船长的耳中。 见安月桐和颜悦色的问路,章船长彻底放了心。 奥,合着你追了我半天就是为了问路啊!吓得我可不轻。 “这里是宋国登州通往高丽海州的航线,再往前就是高丽海域,不知姑娘去哪里?” “我们要去棣州,请船家指点路径。” “好说,我这里有一副海图,是这渤海海域的,姑娘按照海图前往即可。” “如此多谢了!” 安月桐一招手,章船长手上的海图徐徐飞了过来,就在章船长惊疑不定的时候,一锭银子又落在了手上。 “这,这是什么手段?” 就在章船长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的时候,山东舰已经越去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第102章 这明明是仙术 山东舰在海图的指引下,很快调整好了方向,快速的向着棣州进发。 宋江的征倭大军于三日前已经抵达棣州,营帐就驻扎在城外。 他在拜会过朱知府之后,就按部就班的把防倭队伍部署了下去。 不外乎就是把棣州沿海多设立几个驻扎点,加强日常的巡逻,特别是晚上。 又派出十几艘战船在近海游弋,防止倭寇搞突然袭击。 还派人去和登州府联系,打算在登州通高丽的商船上派兵护航。 不过这一举措遭到了商船商人的反对,说护航的士兵少了不管用,多了的话那客商和货物往哪里放?还有这些士兵的吃喝拉撒费用,跑一趟船还不够给他们的,如果护航干脆不跑了。 但是如果派战船沿途护航,这也不是个办法,一来费用过高,二来你护航的时候倭寇肯定不会来,起不到剿灭倭寇的作用。 “叶支使哪里去了?” 宋江问柴进,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先锋官来帐前听令。 “去找倭寇的老巢去了,出去好几天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回不来最好了,让倭寇杀了才好呢。 宋江问吴学究:“军师可有剿倭良策?” “当初在梁山,以为八百里水泊浩渺无边,如今来了这渤海,方知水泊之于大海,犹如孤星存于夜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素闻倭寇阴险狡诈,手段残忍,出行并无轨迹可寻。茫茫大海出没其间,如何缉捕?” “这叶支使虽说不讨人喜欢,但这个法子可行。只要寻到倭寇老巢,就能从根本上堵死其退路,让他们无法立足。则倭寇自灭也!” 吴学究一口气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听得宋江连连点头。 “这么说来,那姓叶的还是有些用处的了?” “对!他在您的帐下听令,他的本事越大,您的功绩就越多,何乐而不为?” “好吧,他若能真的剿灭了倭寇,我就不与他计较了。” 二人正在商议间,一个海边哨所的士兵来报,说发现了一艘大船,好像是倭寇的,正朝这边驶来。 “带我去看看!” 宋江点了一队人马,约有两千多人,一路向海边而去。 来到海边,只见广阔的海面上驶来一艘巨舰,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这不就是郓城县的那艘炮舰吗?” 随着山东舰越来越近,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吹得人马往后一退。 只见山东舰的甲板上整齐站立着两列兵士,穿的短衣短裤,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光,一个个英姿勃发。 居中站立一人,乌云长发绾起,螓首蛾眉,双目星耀,细腰乍背,长腿玉立。 一身火红色劲装,别有一番飒爽英气! 宋江等人无一人认识。 山东舰吃水较深,不能靠的过近,距离岸边数百米就停了下来。 柴进提马上前问道:“来者可是郓城县所派,来相助我们剿灭倭寇的?” 安月桐淡然道:“剿灭倭寇不假,不过我们只听命于叶大人!” “如此错不了,叶支使在我家宋将军帐下听令,快快下来参见。” “你没听清楚吗?我们只认叶大人,其他人一概不识!” 安月桐一句话把柴进怼的够够的! 宋江身后的呼延绰大怒,提双鞭拍马而出,朝着山东舰大喊:“少逞口舌之快,可敢与我一战?” 安月桐本不想理他,但见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觉得有必要教训他一下,让梁山这伙子人以后不敢轻易招惹自己,同时也对叶寻花有所忌惮。 “好!” 安月桐从一个战士手中拿过一杆长枪,对着呼延绰就掷了出去,随即从舰上跃起,后发先至落在了长枪杆上,犹如一道流星直奔岸上的呼延绰。 岸上船上一片惊呼之声,这一手绝之又绝的轻功惊呆了所有的人! 这手功夫连演义里都不敢这么写,如今竟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每个人都呆若木鸡,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飞驰而至的安月桐。 就连呼延绰都忘了防守,直到安月桐来至近前。 只见她脚下轻点枪尾,长枪倏地竖立起来,一伸手持枪轻盈落地,犹如一只点水的蜻蜓。 “好!” 船上岸上一起喝彩,所有人都被安月桐的风采所折服。 呼延绰见安月桐露了这一手,就知道自己和人家差远了。 不光是自己,其他人也没有一个是人家的对手,就是全加在一块儿,恐怕都打不赢。 但是自己已经发起了挑战,若是不战而逃那可就太丢人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举起了双鞭,搂头盖顶朝安月桐砸去。 同时嘴里大喊一声:“吃俺一鞭!” 安月桐也不躲避,待双鞭即将及顶,单手举枪往上一迎。 就听“当啷”一声响,呼延绰的双鞭飞上了半空,划了一道弧线远远的落在了沙滩上。 而安月桐的枪尖就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凛冽的枪尖泛着寒光,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能闭目等死。 安月桐可没有杀了他的想法,把枪一收,高声喝问:“谁还想来挑战?” “俺来!” 一个黑大汉跳了出来,手持两柄宣花大斧,正是黑旋风李逵。 安月桐也不和他客气,一枪直奔胸膛。 李逵用左手斧护住心口,右手斧闪电劈出。 不料想一股沛然无匹之力从胸口涌来,将他击飞出十丈之外,一连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卸去了那股子劲道。 李逵红着脸爬起来,见自己安然无恙,向安月桐一拱手:“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他自然知道,这么大的力量加在身上,若不是对方及时收回了一大半,自己非吐血而亡不可。 安月桐连败梁山两员猛将,都是以力量取胜,没有半点花架子。 “这位姑娘可敢与我比试箭法?” 花荣排众而出,从背上取下雕弓在手中执定。 “怎么个比法?” “我们相隔一百步,互相用弓箭对射,可以把箭头去掉,包上软布。” “何必这么麻烦,五十步你尽管来射,我蒙上眼睛接你的箭。”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 这是在开玩笑吧?五十步这么近的距离,还蒙上眼睛,那跟送死有什么两样? 花荣脸上变色,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自己的箭法众所周知,号称“小李广”,说的就是他箭法如神,可以媲美汉朝名将李广。 他可以在百步之外射进抛起来的铜钱钱眼,还能在黑夜里听风辩位射中放飞的飞鸟。 如今安月桐说出来的方式看似让自己占了莫大的便宜,其实是在蔑视自己,无比的蔑视。 他想断然拒绝,却见安月桐已经一个纵身来到五十米外,不但用手帕蒙上了眼睛,竟然背对着自己。 气的他差点把雕弓撅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一把抓出五六支羽箭,全部搭在弦上,连珠般射出。 安月桐听到身后的利箭破空之声,也不转身,只是将手中的长枪在背后挥舞起来,逐一把射来的箭挡飞到了半空。 花荣见状不再留情,将弓拉满,瞬间工夫就把箭囊里的箭全都射了出去。 只见密集如雨的箭矢射向安月桐身体的不同部位,从头到脚尽皆笼罩。 还有几支箭射向了空中,然后从高空坠落直插头顶。 这一手箭法的“满天花雨”顿时引来了梁山众人的喝彩,明明是一个人在射箭却仿佛有几十个人在同时引弓。 再看安月桐,长枪挥洒自如,也没见有多快,可是箭矢就是无法近身,都被她一拨一挑飞上了空中。 花荣还想再射,一摸箭囊已空,而安月桐却毫发无伤,这才明白自己已经败了,和对方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就听安月桐一声娇叱:“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些被她挑上半空的羽箭此时如星落雨降,一起坠落下来,将她身周一丈方圆尽皆笼罩。 她举长枪在空中一旋,随即向着花荣的方向一甩,所有的羽箭犹如一群游鱼朝着花荣疾射而去。 花荣大惊失色,这么多羽箭如何抵挡?心知今日难逃一劫,只能闭目等死。 梁山众人尽皆惊呼,相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几十支羽箭将花荣射成了刺猬。 此时花荣的身上插满了羽箭,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而花荣也依然站立不倒。 安月桐转过身来,摘下蒙眼的帕子,道:“花将军,你输了!” 输了? 不应该是死了吗? 难道…… 花荣还是一动不动,他没死,但心丧若死。 安月桐反射回来的箭插满了他的全身,却没有一支伤到皮肤。 头发里、衣服上都被羽箭穿透,从头到脚将他固定在了那里。 这已经不是箭法了,这明明是仙术! 看着目瞪口呆的梁山众人,安月桐转身离去,踏着翻涌的海浪足不沾水的回了山东舰。 吴学究率先醒悟过来,大声说道:“仙子若是找叶大人可去海上小岛转转,叶大人已经出去好几天了!” “我会去的,不过我这舰船需要补充食物和淡水。” “剿灭倭寇,理应协助!这就让人去城里运来。” 吴学究没口子答应。 看着远去的山东舰,宋江松了一口气:“还是军师高明,送走了这个女煞星!” 吴学究捻须叹息:“唉!倭寇的日子不好过了!” 山东舰驶入大海,径直朝着离得最近的鸥鹭岛而去。 鸥鹭岛顾名思义是一座鸟岛,岛上生活栖息着近万只海鸟。 海鸥、海燕、海鸭,白鹭、苍鹭、大鹈鹕…… 整个海岛都被各种各样的海鸟覆盖,放眼望去白花花一片。 安月桐俏立舰首,身前的船舷上站着一溜各种海鸟。 她喁喁而语,海鸟们凝神静听,好像在召开一场会议。 “去吧!” 海鸟们一起低头行礼,然后振翅飞回了鸟岛。 不一会儿,几乎所有的海鸟从鸟岛起飞,霎时间遮天蔽日,啼鸣声震耳。 几息过后,鸟群纷纷远去,鸟岛上除了不多的幼鸟,已是空荡荡一片。 望着这万鸟齐飞的壮观场景,韩昭和战士们看得惊叹不已。 “军长,这些鸟是不是被咱们吓跑了?” 主炮手石磊问韩昭。 “你啥眼神啊?没看到统帅夫人刚才给那几只鸟开会吗?” “开会?军长你可真逗!” “算了,跟你解释不清楚,你就等着吧,等会儿打倭寇的时候给我瞄准了!” “军长,你咋知道等会儿会有倭寇?” “我估摸着差不离。” 一直到下午,一只信天翁从云天上直冲下来,双翅一扇落在了桅杆上。 它嘴里发出几声嘹亮的啼鸣,在桅杆上踱来踱去。 安月桐闻声走出船舱,信天翁低低鸣叫了几声,然后鼓动翅膀向着西北方向飞去。 她转身吩咐韩昭扬帆起航,全速前进,方位西北。 “方位西北!” “全速前进!” 韩昭下达了命令。 山东舰风帆挂满,转舵西北,飞速驶去。 秋田将武士刀从一个护卫的肚子里抽出来,那个商船护卫立时气绝。 这是他杀的第三个护卫了。 这艘从高丽开往淡马锡的商船没想到护卫这么多,比以前多了一倍都不止。 他们上来了二十几个人,竟然遭遇了五六十个护卫的袭击。 幸好坂田和中村的星镖接连出手,一上来就使得对方伤亡了十几个,这才稳住了阵脚。 接下来就是惨烈的搏杀,双方都明白,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下手不能有半点留情。 最终还是倭寇实力更高一筹,将五十多个护卫尽数屠戮,自己也付出了伤亡十多个的代价。 商船的护卫一死,船长和船员纷纷跳海逃生,他们知道,落在倭寇的手里将会生不如死。 而那些商人们却不敢跳,只能跪在地上求饶,并奉上金银财宝。 倭寇看着这些犹如待宰羔羊一样的商人,发出了阵阵狞笑。 他们将会把这些人慢慢折磨致死,以告慰死去的倭寇。 “把这几个人吊起来!” 秋田伸手一指几个淡马锡商人。 “饶命啊!我们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 几个淡马锡商人坐了不知多少次商船了,还是头一次遇到倭寇。 “钱我们要,命也要!” 秋田不为所动,继续施暴。 很快,几个商人被头朝下吊在了桅杆上,倭寇开始折磨他们。 “把这个胖子的腿肉割下来烤了吃!” 秋田指着一个胖商人命令到。 一个倭寇手持尖刀走上去,把胖子的衣服割破,然后就是一刀。 “啊~”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大海上,又被海风吹散。 十几个商人被逼着跪在旁边观看,其中一个年轻人赶紧捂上了眼睛。 “你滴!把手拿开!” 秋田一指那个年轻人:“去!把肉滴吃掉!” “啊!我不敢,放过我吧!” 立刻过来一个倭寇,把刀架在了年轻人的脖子上。 “快快滴,不然死啦死啦滴!” 那个年轻人被逼着捡起那块血淋淋的肉片,还没放到嘴边就吐了。 “八嘎!” 站在他前面的倭寇被呕吐物弄脏了衣服,一刀就捅进了年轻人的肚子。 “换一个!” 秋田再次下令。 于是一个老人又被拽了出来,让他继续吃那片肉。 老人破口大骂:“畜生!你们都是畜生!” 旁边的坂田上去就是一刀,把老人斜肩带背砍为了两段。 暴行还在持续,活着的商人已经所剩无几。 秋田也杀累了,命令结束这场游戏,把财物全都搬到自己的船上去。 “秋田君,又来了一艘船!” 负责了望的小野向秋田报告。 “吆西!今天我们要双倍的收获!” 秋田随着小野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商船的东南方向出现了一片帆影。 “发求救信号,把他们引过来!” 商船上随即冒出一股黑烟,斜斜的散向天空。 远处的船显然发现了商船的求救信号,加速向这边驶来。 “吆西!都藏起来,别让他们发现!” 几个倭寇赶紧把甲板上的尸体拖到一边藏起来,同时让倭寇船躲在商船的右侧,避免被来船发现。 “不对!秋田君,这不像是商船,好像是战船!” “什么?” 秋田几步来到船舷边,踮着脚往东南方看去。 只见一艘高大的战舰正劈波斩浪极急速驶来,船上的人已隐约可见。 “八嘎!” “坂田快给我换上水手的衣服,其他人都躲起来。” 秋田见已经来不及跑了,只好假扮商船的水手,意图蒙混过关。 “秋田君,您的头!” “头怎么了?” 秋田一摸自己的头,才想起自己的武士头,急忙扯了一块布包了起来。 等到一切收拾好了,战舰已经到了近前。 “你们怎么了?” 战舰上一个军官大声喊道。 “没事没事!失火了刚刚扑灭!” 秋田回道。 军官狐疑的打量着秋田:“你是哪里人?” “我是高丽海州人。” “船上的其他人呢?” “都在船舱里收拾呢。” 秋田回答的滴水不漏。 “是吗?”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打了一个冷颤,猛一回头,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 难道我听错了?不能吧? “倭寇!往哪儿看呢?” 他循声往上看去,只见高高的桅杆上面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火红色劲装,身段窈窕,艳若桃李,正用戏谑的眼光俯看着自己。 第103章 人参娃娃 这个女子是怎么上去的? 她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秋田根本来不及细想,他被那一句“倭寇”叫的心惊胆战。 她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难道我的脸上写了么? “倭寇!是你自己抹脖子呢还是让我在你脖子上扎个窟窿?” 秋田被她一口一个倭寇叫的恼怒起来。 “你是什么人?” 他抽出身后的武士刀,让雪亮的刀刃映着阳光,借助反光照射对方的眼睛。 站在桅杆上的正是安月桐。 她是坐在信天翁的背上落到桅杆上去的。 她到的时候,倭寇们的屠杀业已结束,正在隐藏受害者的尸体。 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她按下心头的怒火,决定动手。 秋田的伎俩让她不屑一顾,反射的阳光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有一种明亮的惊艳。 她纵身扑了下去。 秋田见反射的刀光使得安月桐从高高的桅杆上一头栽了下来,他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招横斩要把对方切成两段。 安月桐头下脚上几乎是垂直下落,瞬间就到了秋田的跟前。 秋田手上又加了些力,这一刀疾如闪电,仿佛能斩断一切。 安月桐对于秋田这势在必得的一斩连理也不理,紧贴身体的长枪倏地刺出,瞬间就在秋田的咽喉上开了一个洞。 秋田瞬间定格,嘴里“咯咯”作响,就是说不出话来。 随着枪尖的抽离,腥臭的鲜血喷涌而出,秋田仰天栽倒。 他的手中还紧紧的攥着武士刀的刀把,他所不知道的是,整支武士刀的刀身已经寸断,碎为了几十截。 安月桐一枪刺毙了秋田,杀心大起,身体如一阵风冲进了从船舱跑出来的倭寇中间。 一杆长枪犹如疾风骤雨,倭寇就像残枝败叶,瞬间凋落一地。 十多个倭寇根本不够杀的,顶多一个呼吸的时间,全部消灭干净。 她又翻身跃入倭寇的船上,给他们来了个大扫除,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喘气的。 一个倭寇见势不妙跳入了大海,她也随之跳了下去,站在海面上持枪而立,倭寇刚一冒头,又是一枪毙命。 韩昭在山东舰上都看傻了,没想到统帅夫人这么能打! 这才多一会儿啊!二三十个倭寇一个不剩,简直就是死神降世。 韩昭命人去两艘船上查看,发现了大量的金银财物,还有一个密封的箱子,十分沉重,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韩昭让人都搬到了山东舰上,有了这些军费,就可以多制造些枪炮了。 安月桐只管去查看那些被杀害的商人,希望能有幸存者,别说,还真有一个淡马锡商人没有死,只是受伤严重,若不救治必死无疑。 她给商人服下疗伤丹药,又给他包扎止血,很快商人就恢复了一些元气。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嗯。” 她点了点头,嘱咐他安心养伤,又叫来一个比较细心的战士照顾他,这才走了出去。 商人望着她的背影,问战士救了自己的是谁。 战士自豪的道:“这是我们统帅夫人!” “统帅?又是谁?” “哎呀!我忘了这是机密了,你可不能说出去!”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商人再三保证,心里却在想,这个统帅一定非常非常厉害,不然可就配不上夫人了。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战士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一件重要的行李,不知道还在不在?” “什么样的?” “就是一个铁皮箱子,挺沉的。” 战士想了想,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箱子,搬到我们舰上去了。” “啊?能不能还给我?” “当然可以,等你好了自己去拿就行,我和我们军长说一声。” “军长?我不问了,这也是机密。” 战士露出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可是,我现在就想见到我的箱子。” “哎呀,不是和你说过了,等你好了就给你,我们不会要你的东西的,哪怕价值连城。” 商人根本不相信,只是在不断哀求。 战士被他磨得受不了了,只好去找韩昭。 “军长,那个幸存者想要回他的箱子。” “箱子?可以,只要他能证明是他的就还给他。” 毕竟商船上的人几乎都死光了,留下来的东西太多,也有可能会被别人冒领。 商人被带到山东舰上,面前一大堆箱子行李,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最沉重的铁皮箱子。 “这个就是我的箱子!” “行,你拿走吧!” 韩昭示意他去拿出来。 商人走到箱子跟前,用手一提把手,没有提动。 他一使劲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哎呀一声。 “这么重你是怎么提上来的?” 韩昭看着他。 “是,是我的两个随从搬上来的,他们都死了。” “你能打开它吗?” “能。” 商人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露出失望的表情。 “钥匙没了!” “没事,我可以打开,你说说里面是什么?” “高丽参。” “不能吧,有这么沉的高丽参吗?” “真的,沉是因为里面都是泥土。” “泥土?” “对,准确来说里面是一株种在泥土里的人参。” “希望你没有骗我,我这就打开看看。” 韩昭说完就要把锁撬开。 商人赶紧拦住了他。 “不能打开!” “怎么?心虚了?” 商人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吧,这里面是一株参宝,快成精的那种。” “成精?你以为我会相信?” “真的!大人,我说的是实话。” “是不是实话我需要验证一下。” “这个真的不能验证,万一让它跑了就麻烦了。” “不验证也行,那这个箱子就不属于你了。” “这,这,唉!” 商人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这可怎么办啊! 韩昭也不着急,抱着胳膊看他还怎么表演。 “好吧!你开!” 商人终于下了决心。 韩昭对站在一旁的战士道:“打开它!” 战士找来了一根撬棍,三两下就撬开了。 商人在一边紧张兮兮的盯着,生怕真的有东西会跑出来。 战士把铁皮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木盒,木盒的上面贴着一道符。 黄色的符纸上画着道家的咒语,犹如一条蜿蜒盘旋的龙蛇。 “这是什么?” 战士好奇的伸手去撕符纸,被商人一把拦住了。 “真的不能打开,我求你们了。” 战士看了一眼韩昭,韩昭摇头,示意他继续。 战士只好让商人让开。 商人见阻止不了,只能让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无奈。 战士一把将符纸撕了下来。 符纸方一离开箱子表面,木箱突然一阵抖动。 战士的手一下僵住,箱子的抖动太诡异了! 接着,箱盖自行跳开,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战士更是一屁股坐到地上,脸都白了。 箱盖掀开以后,里面真的如商人所说,是黑褐色的泥土。 “看来你说的不错,还真是泥土。让我们再看看人参,如果它在的话,这箱子就是你的。” 战士开始小心翼翼的挖泥土,结果翻了一个遍,也没发现人参的影子。 “你说的那株参宝呢?” 韩昭看着商人。 “明明就在里面的!” 商人急了,这可是他亲眼看着那株参宝被埋在里面的。 他的手伸到泥土里一顿扒拉,除了泥土还是泥土,哪有参宝的影子! “明明是我亲眼所见埋在里面的!” 他喃喃自语,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在找什么?” 一个稚嫩的童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哪来的孩子? 他们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穿着红肚兜,头上竖着两根小辫的小孩站在那里,正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战士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却被他一摆头躲了过去。 “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家大人呢?” 韩昭问他。 小孩忽闪着大眼睛,歪着头想了想,奶声奶气的道:“我可不是小孩子,我比你大多了!” 韩昭笑了,这孩子还挺有意思的。 商人却变了脸,指着小孩结结巴巴的道:“人参娃娃!参宝!” 伸手就去抓他。 小孩一扒拉他的手,顿时让他跌了出去。 韩昭听商人叫小孩人参娃娃初时还觉得挺好笑,及至小孩一伸手就把商人弄了个跟头,这才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看上去也就一岁多的孩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他弯下腰,和蔼的对小孩说:“你几岁了?” 小孩想了想,竖起来一根手指。 “一岁?” 小孩摇头。 “十岁?” 小孩依然摇头。 “一,一百?” “不对!是一千!” 我的天哪!这个孩子竟然说自己一千岁了! 韩昭根本不信! “真的!他说的全是真的!” 商人从地上爬起来,伸开双臂挡住通往门口的路。 “这株参宝真的有一千岁了!” 韩昭还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人参成精了? 小孩不再理他们,见商人挡住了舱门,就往舱壁上一扑,瞬间不见了。 直到舱内不见了小孩的身影,韩昭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见到了人参精。 “小马,小孩呢?” “他,他往墙上一钻就不见了!” 战士小马伸手摸着刚才小孩消失的舱壁,并没有找到任何的缝隙。 看来这事必须和夫人说说了,夫人应该能够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他转身去找夫人,安月桐正在安排商船和倭寇船的相关事宜。 “把这两艘船开回去,商人们的尸体入殓等他们的家人接回去。” “倭寇的尸体示众,让民众知道我们取得的胜利。” “你们回去以后看看有没有统帅的消息,他要是回去了让他在棣州等我,我过几天就回。” “是!” 几个战士驾驶着商船和倭寇船开始返航。 韩昭上前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回去以后低调一点,不要和梁山人发生冲突,别吃眼前亏。 安月桐见韩昭好像有话要和自己说,就问他怎么了? “夫人,那个,你说有没有人参精?” “什么人参精?” “就是有一个小孩说他活了一千岁了。” “一千岁?不错,人参到了一千岁是可以成精的。” “真的?这人参也能成精?” “当然了,这人参活的年岁久了,汲取天地日月精华,就会产生自己的灵识,幻化出人的形体来。” “奥,原来真的有这种事。” “怎么了?” 韩昭就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安月桐心中一喜:“我去看看!” 这人参年岁越久其药效越高,几百年的就很少见到,一千年的几乎没有,更别说千年成精的了。 若是能将其炼成丹药,功效自是非凡。 安月桐找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人参精的踪影。 她也不担心人参精会跑了,四处都是茫茫大海,又能跑到哪里? 此时一群海鸟飞了过来,在山东舰上空盘旋。 安月桐把手一伸,一只燕鸥便落在了上面。 燕鸥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鸣叫几声,安月桐也说了几句,接着燕鸥就飞走了。 “马上出发!” 安月桐大声下令。 山东舰马上进入启航状态,全体人员各司其职,沉重的锚链被绞盘拖出水面,风帆快速升起,舵手掌好舵,浆手握紧了浆,蓄势待发。 “方向正北,全速前进!” 燕鸥在前面引路,山东舰紧紧跟了上去。 行了有百十海里,天开始黑了下来,燕鸥夜晚无法视物,只好落在了桅杆上歇息。 山东舰速度不减,安月桐镇定指挥,她夜能视物,能看十里之远。 又行了一个时辰,大海上漆黑如墨,海天一片混沌,令人无比压抑,心生恐惧之情。 “准备战斗!” 安月桐断然下令。 “是!”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韩昭还是立刻转述命令,战士们将大炮对准前方,一炮手、二炮手到位,填弹手准备填弹。 安月桐极目远眺,只见远处出现了一艘战船,桅杆已经折断,船身也多处破损,好在还能勉强行驶,但速度却越来越慢了。 这不像是倭寇的船,倒似宋军的战船。 不过这艘战船上面没有一点灯火,乌黑一片,好像是一艘鬼船。 “点亮火把,向正北方发信号,告诉对方向我靠拢。” 火把很快点亮了,旗语兵用火把连续打出了向我靠拢的信号。 果然,那艘战船也点起了火把,询问是谁在这边。 两艘战船很快就靠近了,安月桐这才看清对面竟然是夏至鱼站在甲板上。 “夏至鱼,你怎么在这呢?” “啊?原来是夫人在这!山东舰也到了,我们得救了! 身后的战士们也都欢呼起来。 两艘战船终于慢慢靠在一起,山东舰过于高大,只好抛下绳梯让夏至鱼等十几个人上去。 “参见夫人!” “军长!终于盼到你们了!” 夏至鱼说话有点哽咽了。 “怎么了?其他人呢?” 安月桐也看出不对劲了。 夏至鱼把头就低下了,抹了一把溢出来的泪水,道:“都死了。” “什么?” 韩昭伸手就抓住了夏至鱼的胸膛,把他拉到跟前:“你再说一遍!” 夏至鱼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军长,都怪我,是我太轻敌了……” 安月桐急切的问道:“你们统帅呢?” 她的眼里满是焦灼,贝齿咬着下唇,想知道答案又担心怕是个不好的结果。 “统帅没和我们在一起,他和一个高丽人去了高丽。” 安月桐这才放下心来,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韩昭也冷静下来,让夏至鱼和战士们到船舱内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然后再讲述事情的经过。 夏至鱼根本什么也吃不下,他坐在床上,向安月桐和韩昭讲述了这一段时间的经历。 前一段时间叶寻花和朴树旻离开以后,没过两天宋江的大军就到了,在得知了叶寻花出海找倭寇之后,也打发夏至鱼他们出海巡逻,省的在跟前看着心烦。 夏至鱼于是和三十多个特战队员分乘两艘战船出了海,渐渐进入到深海区域。 这一天他们远远的看到一座海岛,准备到上面看看有没有倭寇的踪迹,顺便休息一下。 还没到海岛近前,就看到一艘宋军的战船正在逃窜,后面跟着三艘倭寇的大船。 “准备战斗!” 夏至鱼当即下令,迎着倭寇的船就冲了上去。 在他看来,自己的人虽然不多,但手里的武器犀利,都是步枪,能够射击很远的目标,若是靠近了还有手榴弹,倭寇别看船大人多,肯定不是对手。 宋军见来了救援的船只,拼命向这边驶来,夏至鱼认出来这艘船就是出海寻找倭寇老巢的搜索船。 他们让过了宋军的船,迎头拦住了最前面的倭寇船。 倭寇船船身高大,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准备靠坚固的船身撞沉他们。 夏至鱼见对方来势汹汹,指挥两艘战船左右夹击,等进入了射击距离就开枪。 等双方距离二百米后,他果断下令开火。 三十多支步枪一起瞄准目标扣动了扳机,一下子就射杀了七八个倭寇。 突然遭受打击的倭寇显然有点懵,不知道这是什么厉害的暗器,当即吓得不敢露头,都躲在船舷后面不知所措。 第104章 复仇之战 就在倭寇还没想出对策之际,双方的船靠的更近了。 “扔手榴弹!” 十几枚手榴弹噼里啪啦落在了倭寇船上,下一秒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顿时把船上的倭寇炸了个死伤遍地,仅有几个非战斗人员得以幸存。 第一艘倭寇船燃起了熊熊火焰,就这样报废了,活着的倭寇赶紧跳船逃生,想要游到后面的两艘船上去。 另外两艘倭寇船见势不妙,掉头就跑,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 夏至鱼见状下令追击,务必消灭这一伙子倭寇。 从倭寇的战船数量上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佐藤那一百多个倭寇,如果能将之剿灭,那可是大功一件。 倭寇的船速度很快,夏至鱼的战船根本追不上,只能在后面跟着。 他看到倭寇船进入了前面的海岛,心中暗喜,这下你们可跑不掉了。 在船上特战队员无法完全发挥自己的长处,到了岸上可就不一样了,凭借犀利的武器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倭寇船所进入的这片岛屿是由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岛组成的,地形十分复杂,夏至鱼他们的战船进去以后就失去了倭寇船的踪迹。 “注意警戒!” 夏至鱼他们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海岛上的情况,防备被倭寇突然偷袭。 突然,航行在前面的一艘战船猛的一震,船身发出了“咔嚓”一声大响,紧接着船体就开始倾斜。 “怎么回事儿?” 夏至鱼急忙下令把速度降下来,准备搭救前面船上的战友。 前船倾斜之后,海水开始漫了上去,战士们已经无法立足,只能弃船逃生。 他们背着步枪,开始泅水向夏至鱼的船游来。 就在此刻,从两边的小岛上冒出来几十个倭寇,手里拿着弓箭和梭镖,朝着战士们投射了过去。 正在泅渡的战士根本无法躲避,好几个人身上中箭,立刻就出现了死伤。 “掩护!掩护他们!” 夏至鱼急的眼睛都红了,抬手一枪打死一个倭寇。 其他队员也纷纷开枪,把倭寇的攻势暂时压制下去。 突然一阵箭雨袭来,从身后的小岛上又出现了一伙子倭寇。 一个战士被射中脖子当场殒命,还有几个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隐蔽隐蔽!” 夏至鱼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搞的手忙脚乱。 战士们忙着躲避倭寇的袭击,有的赶紧救治伤员,有的从隐蔽处还击。 这样一来就无法兼顾前面船上的落水战友,在倭寇的又一轮攻击下,幸存者已经寥寥无几。 夏至鱼摘下微冲就是一个弹夹的全速射,立刻射杀了三个冲在前面的倭寇。 但是倭寇们在一个头目的督促下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站在小岛边上继续射箭。 同时从岛边的礁石里划出七八条小舟,一条小舟上有三四个倭寇,两个负责划桨,另外两个射箭。 这一来夏至鱼几乎是四面受敌,即便是手里的武器在厉害,也出现了重大伤亡。 他看了一眼水里的战士,十来个人已经没有了声息,正慢慢沉下去,海面上一片血红。 “撤!” 他知道再不撤退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手榴弹压制!” 战士们把长柄手榴弹远远的投了出去,有的落在小岛上,有的却落在了海边的水里。 随着阵阵爆炸的气浪四散冲击,虽然没有炸死几个倭寇,却吓得他们连连后退躲避,攻势暂时为之一顿。 趁着这短暂的攻击间隙,夏至鱼吩咐战士们全力摇橹,把战船开出去。 他则继续射击,把挡在前面小艇上的倭寇逐一射杀。 战船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离开了小岛区域,驶入了大海。 夏至鱼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三十多人的特战队现在还有十二个有作战能力的,另外有七八个伤员,其余的都丧命在倭寇手里了。 “清点弹药,报数!” 他想报仇,特战队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损失,要是让统帅知道了,他简直是没脸活了。 “子弹五发,手榴弹一颗。” “子弹两发,手榴弹没有了。” …… 粗略统计了一下,弹药仅够打一次小冲锋的量,根本不足以消灭所有的倭寇。 从刚才的交战情况来看,倭寇最少还剩五十多个,凭自己的力量确实难以继续战斗下去了。 “排长!倭寇的船追上来了!” 一个战士用手指着后面,夏至鱼一看,原先逃走的两艘倭寇船正在迫近,船上的倭寇已经清晰可见。 倭寇有的拿着武士刀,有的把箭搭在了弦上,而箭头上已燃起了火焰。 “不好,倭寇要放火烧船,赶紧拉开距离!” 本想着倭寇一靠近就用手榴弹炸他们,没想到倭寇竟然想放火烧船。 “步枪准备!射杀倭寇的弓箭手!” 一阵枪响过后,几个倭寇被打倒在地,倭寇船也慢了下来。 却仍然紧紧咬住夏至鱼他们的战船不放。 只要夏至鱼他们一放枪,倭寇船就减慢追击速度,等你停下了,就再追上来,像块膏药一样缠住了他们。 就这样一直追到了天黑,海上的能见度几乎为零,夏至鱼他们才终于脱离了险境。 听完夏至鱼的讲述,安月桐安慰他两句,让他们先去吃饭休息。 这群倭寇虽然狡诈,安月桐却没有放在心上,她的心已经跑到高丽去了,想看看叶寻花现在在做什么。 “原地休息!明天剿灭倭寇,为死难的战友们报仇!” 山东舰下了锚,在漆黑的大海上开始休息。 安月桐去看望那些受伤的战士们,给他们服下了疗伤丹药。 很快,战士们的伤势开始好转,伤口快速愈合,不到天亮就好了一大半。 安月桐站在山东舰的舰首,看着遥远的东边天际开始泛起了鱼肚白,接着云霞尽染,光芒四射,一轮旭日冉冉升起。 经过一夜的休息,夏至鱼已经恢复过来,此时他浑身上下收拾利落,就等着寻找倭寇报仇。 根据他的指引,山东舰不久就发现了那片岛屿,于是慢慢靠了上去。 安月桐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绕着这片岛屿巡视一周,发现很多小岛上都建有工事,应该是倭寇在这里经营了很长时间,这里就是倭寇的老巢。 倭寇自然也发现了山东舰,他们在惊诧于山东舰的巨大之余,也在寻找如何击败这个巨无霸的方法。 当山东舰来到昨日夏至鱼进入岛屿的那条航道时,一艘倭寇船出现了。 船上的倭寇敲击着战鼓,另有一些倭寇在跳着笨拙而又滑稽的舞蹈,好像在向山东舰示威。 山东舰甫一靠近,倭寇船随即进入了岛屿内的水道,船上的倭寇大声嚷嚷着,好像在挑衅山东舰。 好!既然你们想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火炮准备!” 山东舰上一共有六门火炮,左右甲板各两门,前后各一门。 此时除了船尾的那一门无法发射之外,其余五门都瞄准了那艘倭寇船。 “爆炸弹一枚覆盖射!” “放!” 韩昭一声令下,五门大炮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巨响,硝烟弥漫中,五枚爆炸弹划过天空,准确的落在了倭寇船上,顿时把倭寇船炸了个四分五裂! 船上正在跳舞和敲鼓的倭寇被炸成了残肢断臂,和破碎的船板一起掉落海中,死于非命。 一轮炮击过后,倭寇船彻底消失了,只剩几块船板还漂浮在海面上。 “好!打的太好了!太解气了!” 夏至鱼连连叫好,这种大仇得报的心情令人心情舒畅。 躲在小岛上指挥作战的佐藤彻底傻眼了,这是什么魔鬼武器,怎么能在瞬间就把一艘一百料的大船彻底炸成了碎片! 这和天打五雷轰有什么区别? 宋军居然拥有如此厉害的武器,仅靠这武器就能征服全世界。 不行! 这种武器必须属于倭国才行,今天一定要把这艘巨舰占为己有! 他下达了作战指令:采用狼群战术,围攻巨舰。 于是从岛边的礁石里钻出十几只小舟,每只小舟上只有两个倭寇,奋力向山东舰划去。 又要来这套! 夏至鱼见倭寇故技重施,恨得直咬牙。 韩昭轻蔑地一笑:“这是给我们送活靶子来了,夏排长,看你的了!” 夏至鱼精神一振,取步枪在手,等倭寇进入了五百米射程,就开始逐个点名。 这个距离倭寇的箭根本射不到山东舰上,只有挨打的份。 夏至鱼枪法如神,每干掉一个倭寇就在心里默念一声牺牲战友的名字,我给你们报仇了! 当他连续击毙了接近一半的倭寇时,佐藤知道狼群战术失败了,连忙下令剩余的倭寇撤回来。 夏至鱼岂能让他们轻易逃命,追着屁股打又是连续命中,仅有三只小舟逃出了射程。 倭寇又损失了十几个,仅剩三十左右。 佐藤正无计可施,旁边的山口献策,不如派水鬼凿沉巨舰,让那威力巨大的武器永沉海底。 佐藤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于是马上挑选出七八个精通水性的倭寇,带上锤子、凿子,潜游过去凿船。 这边倭寇水鬼一下水,安月桐就察觉到了,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就是想让夏至鱼亲自报仇。 唯有这样才能减轻夏至鱼的内疚之情。 她把夏至鱼叫到近前,指着远处隐没在水下的倭寇水鬼,问夏至鱼可有办法应对。 “我带几个水性好的下去把他们解决了!” 安月桐摇了摇头:“这样做不安全,我们没必要冒险。” “那……” 夏至鱼突然灵光一闪,急忙跑进底舱,很快就和一个战士抱出来一大堆的渔网。 这些渔网是闲暇时用来捕鱼的。 他招呼了一声,立刻过来了七八个战士,在他的安排下分别站在山东舰的四周,见倭寇水鬼过来了,把网撒了下去。 水鬼眼看就要游到舰底下了,突然被从天而降的渔网一下网在了里面,而且越是挣扎被缠得越紧,折腾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 他们想要浮出水面换气,却怎么也浮不上来,最终憋死在了里面。 有一个水性特别好的倭寇挣脱了渔网,钻了一个空隙准备凿船,凿子刚刚放到船底上去,突然背后一阵巨疼,胸口突出一根利刺来。 “收网!” 夏至鱼一声大喊,战士们把渔网开始往上拖,渔网上挂满了倭寇的尸体。 “咯啦”一声,从海里跃出一个倭寇来,背心插着一条剑鱼,把大家伙儿吓了一跳。 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剑鱼用嘴上的利刺串了一个倭寇从海里窜出来。 然后落入海里不见了。 佐藤的伎俩又一次被挫败了,他躲在岛上的一个坚固工事里暴跳如雷,歇斯底里的叫嚷着玉碎玉碎。 在他的鼓动下,剩余的二十多个倭寇跳上了最后一艘海船,在船上遍洒火油,点燃后冲向了山东舰。 看着不顾一切亡命冲过来的倭寇船,夏至鱼亲自开炮,一炮就打掉了倭寇船的方向舵,使得对方只能在海上打转无法前进,最终被熊熊烈焰吞没。 而佐藤却趁着这个机会独自驾着一条小舢板逃走了。 安月桐之所以没有发现佐藤逃走,是因为她正在全力捉人参娃娃。 这个人参娃娃会遁术,穿墙破壁如履平地,在山东舰上到处乱跑,并且喜欢恶作剧。 他会偷偷拿走战士们的衣服,让他们无法出舱门。 也会给饭菜里加双份的盐,使人无法下咽。 这还不算什么,导致他被全员捉拿的原因是把一个战士的步枪偷了出来,有模有样地射击倭寇,这才引起了安月桐的重视。 万一他把枪口对准战士怎么办?万一他要是学会了开炮乱轰一通怎么办? 必须将他捉住才行,不然还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娄子来。 为了捉到他安月桐想了一个办法,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了一件玉笛法器,这件玉笛法器还是师父送给她的,威力很大。 果然,人参娃娃在房间里乱窜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散发着神秘气息的法器,玉笛上面的法力波动让他既忌惮又想看个究竟。 他从墙壁里钻出来,眼睛盯着玉笛法器,在确认了没有危险才进入房间。 玉笛法器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静静地放在桌子上,简直太诱人了。 人参娃娃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轻轻拿了起来。 玉笛入手温润光滑,特别是上面蕴含的法力,使他心动不已,这要是吸收了为自己所用,可是大有裨益。 “你怎么可以拿别人的东西?”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急忙转身,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逃跑。 只见一个女子站在房间门口,目如秋水淡然而立。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人参娃娃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把玉笛紧紧的攥在手里。 安月桐淡淡一笑,用手一指玉笛法器,玉笛上面的小孔里飘出一串串音符,把人参娃娃的双手缠住了。 人参娃娃感觉不妙急忙挣脱,又怎么能挣脱得开。 他向舱壁扑去,想要借遁术逃跑,刚一迈步,音符就缠住了他的腿,然后把他全身都缠了个结实。 “放开我!” “不放!” “为什么?” “我要拿你炼丹。”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听。” 人参娃娃都快哭了。 “这个秘密对你有很大的好处。” “不稀罕。” “你知道金灵子吗?” “知道又怎么了?” “还怎么了,金灵子能让你修为大增!” “那又怎么样?” “我知道哪里有,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带你去找。” “不放!” “你咋这样啊?金灵子都不想要?” “我当然想要,可是我不相信你。” “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答应放了我,我一定让你找到金灵子!” 安月桐想了想,撇下被缠得紧紧的人参娃娃,出去了。 “哎!你怎么走了?” 人参娃娃想挣脱束缚,谁知道越挣越紧,只好放弃了。 安月桐找到淡马锡商人,和他商量人参娃娃的事。 “把那株人参卖给我,多少钱你说。” 商人面露难色:“夫人,不是我不识抬举,主要是这棵人参是用来救命的。” “这棵人参业已化形,你确定能降服得了?” “我,我总得试试吧。” “你怎么试?” “我想请一个道士仙师做法,当初用符封印它的就是一位仙师。” “当初它还没有化形,自然能随意封印,现在嘛,几乎不可能。” “夫人,我想试一试。” “好吧,那你就试试吧。” 安月桐见商人不肯把人参娃娃转让给自己,也不勉强他,回去把人参娃娃依旧封印在了那口木箱子里,然后交给了商人。 商人有点不敢置信,对安月桐千恩万谢,可是自己现在身处大海之中,又怎么回去呢? 他不好意思去求安月桐,只好找韩昭。 “韩军长,咱们什么时候返航?” “剿倭任务还没完成,这可不好说。” 韩昭说的是实话,他并不知道安月桐和商人关于人参娃娃的事。 商人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是在胁迫他,让他主动放弃。 按说自己的命都是人家救的,一棵人参又算得了什么?可是这件事太过重要,关系着几十万人的生死,自己还真就不能同意。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安月桐找他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第105章 金灵子 “什么?送,送我回去?” 商人尤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可是在淡马锡,距离这里起码有十几天的航程,而且自己还刚刚拒绝了人家的要求。 “不用吧?把我顺路放到一个地方就行。” “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这就走吧。” 啥? 用不了多少时间? 送我回去? 这是要杀了我吧? 尤里“扑通”就跪下了,哀求道:“别杀我!人参娃娃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安月桐把他拉了起来:“谁要杀你了?你不想回淡马锡了?” 尤里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真的不杀我?” “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儿在甲板上等我。” 尤里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收拾行李,也没啥好收拾的,就那口箱子最重要了。 可是他几乎搬不动箱子,只能气喘吁吁的拖到了甲板上。 安月桐去安排了一下山东舰的事宜,让韩昭他们暂时在倭寇的这片岛屿驻扎。 这岛上有淡水,还有倭寇存储的粮食,足够维持一段时间了。 山东舰每天出海巡航,寻找倭寇的踪迹,务必把这片海域的倭寇肃清。 “走吧,把眼睛闭上,不让你睁开千万别睁。” 尤里心想完了,这是要一脚把我踹海里去吧。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 安月桐取出玉笛法器,往上面灌输法力,玉笛蓦的涨大起来,犹如一根巨木。 她站立上去,把尤里拉上来,箱子放在尤里前面让他抱着,心念一动,玉笛腾空而起,转瞬消失了踪影。 这一幕没有人看到,韩昭、夏至鱼和战士们正忙着在海岛上勘察地形,这片岛屿作为一个海军基地确实不错,能避风浪,还有坚固的人员驻地。 安月桐很少使用玉笛法器作为交通工具,出行一般借助鸟儿,乖乖鹿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取得无忧果。 玉笛法器速度飞快,为了防止尤里被风吹下去,安月桐起了一个防护罩,在里面一点风也感觉不到。 淡马锡就是如今的新加坡,距渤海湾大约有四千多公里,乘坐飞机的话需要四个小时。 当然那时候没有飞机,但安月桐的玉笛法器飞的一点不比飞机慢,只用了三个多小时就到了淡马锡。 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天上飞过了一根巨大的玉笛。 “到了,睁开眼吧!” 安月桐降落在一片空地上,这里是淡马锡最大一座城池皇城的郊外,四野无人很是安静。 尤里睁开眼睛,不知道身在何处,他站起身来,就被远处皇城上那一座灯塔吸引住了。 “这是?无妄塔!” 没错,就是无妄塔! 我竟然真的到了淡马锡! 这才多一会儿工夫,咋就到了呢? 难道送我来的这个统帅夫人却是个仙人? 他回身去看安月桐,身后哪有半个人影,只有半轮秋月冷冷清清。 难道是我做了个梦? 他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疼!没做梦! 先不管了,赶紧去救命吧! 他本想拖着箱子进城,无奈箱子实在太重了,勉强拖了几步就拖不动了。 “来人!快来人!” 他大声喊叫起来。 守城的卫兵被惊动了,一个巡逻队跑过来查看。 “原来是尤里太医,您怎么在这儿呢?” “别废话!快带我进宫,把箱子拿上。” 尤里一边小跑一边询问小队长:“皇上的病怎么样了?” 小队长摇头:“我怎么知道,不过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经快打起来了。” “那就暂时没事!还好来得及!” 一行人到了皇宫,守卫见是尤里太医,赶紧放行。 穿过重重的宫阙,终于到了当今皇上室利佛世的寝宫。 离得老远,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寝宫外面,王妃面带愁容来回踱步,一个老太医也是愁眉不展。 见尤里回来了,王妃眼前一亮,赶紧迎了上来。 “怎么样?” 王妃的声音有些颤抖。 “幸不辱命!” 尤里让卫兵把箱子放下,轻轻拍着箱子道:“这里面就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千年人参精。” “真的?” 王妃激动的眼含泪花:“赶紧拿出来熬药吧!” “等等!请王妃去找一个道法通玄的真人过来。” “这是为何?” “王妃有所不知,这里面封印着的是一个成精的人参,妄自打开会让它遁走了。” “哦?还有这等事?” 见尤里郑重的点头,王妃心知他所说的不假,可是到哪里去找有道高人呢? 淡马锡国土面积不大,民众多以农耕为主,寺庙倒有几处,道观好像一个也没有。 “不妨宣摩云寺的智深大师吧。” 智深大师是摩云寺住持,精研佛法数十载,是淡马锡有名的高僧。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智深大师听说王妃召见,还是赶紧跟着卫兵来到皇宫。 尤里和他把情况一说,智深大师满口答应,当即趺坐在地口诵经文,金刚经降魔咒念了一遍,这才把盛放人参娃娃的木箱子打开。 箱子打开以后还有一个木匣,上面贴着一张符纸。 智深大师又是口诵佛号,伸手揭了下来。 见木匣并无异状发生,尤里太医才放了心。 打开木匣,里面是深褐色的泥土,土里面埋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人参。 人参面目可见,四肢清晰,尤如一个婴儿,此时正闭目沉睡。 智深大师将自己脖子上的念珠取下来放在人参身上,示意可以了。 尤里把人参捧在手上到御医房去熬药。 王妃谢过了智深大师,心想这下皇上有救了。 自从皇上得了重病,国家就开始出现动荡,大皇子和三皇子各自带着一帮人开始争权夺利,都想继承皇位,根本没把自己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虽然他二人不是自己嫡出,但好歹自己也是他们的母后,如此薄情寡义,真是令人心寒。 她听说人参对皇上的病有疗效,而人参又以高丽国出产的为最佳,这才派太医尤里携重金前去高丽购买。 没想到尤里不负所托,竟买到了一根业已化形的人参,这下皇上的病有救了。 想来尤里一定经历了重大磨难,不然和他同去的二十多个卫兵一个也没有回来,足见此行之凶险。 等皇上病体痊愈一定要好好奖赏他,像这样忠心耿耿的人现在不多了。 尤里在两个卫兵的护卫下来到御医房,他把人参放在水里清洗了一遍,然后起锅放水准备熬药。 与人参相配的辅药有几十种,事先都准备好了,一起放进去就行。 一切准备妥当,他将念珠从人参上取下来,然后把人参放进药锅,再倒入几十种辅药,开始用小火慢慢煎熬起来。 熬了有一个时辰,药香味越发浓郁起来。 尤里抽了抽鼻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匙药汤,放在鼻端闻了闻,又尝了一口,眉头一皱,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用汤匙把浮在上面的辅药拨开,向下面一捞,除了一些沉底的辅药并没有发现人参。 难道都化了? 不可能! 这可是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整个人参! 尤里太医的汗下来了。 他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汤好喝吗?”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身一看,果然,人参娃娃就站在他身后,此时正眼馋的看着药锅。 “你是怎么出来的?” “里面有点热,我出来凉快凉快。” “你,你赶紧进去!” “好吧,你把火弄小一点。” 人参娃娃说完就跳进了药锅里。 尤里赶紧找了个锅盖盖上,并用手死死按住。 过了一会儿,药锅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忍不住把锅盖掀开一道缝隙,往里面一看。 锅内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点点残留的药汁,马上就烧干了。 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次不但人参娃娃不见了,连药汤都没了! 锅底也没漏呀! 尤里太医彻底蒙圈了。 这可咋办啊?皇上还等着这药救命呢! “呃!” 有人打了一个饱嗝。 尤里太医一回头,就见人参娃娃摸着溜圆的小肚子,在屋里来回溜达呢。 “你?” 尤里太医伸手去抓他,被他小手一挥,登时一跤扑倒,跌的五荤六素,爬不起身。 人参娃娃咯咯一笑,穿墙而去不见了。 尤里太医趴在地上,这才想起人参娃娃虽然看上去是个娃娃,其实却是个千年的精怪,法力高深,没要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完了,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寻了来的千年人参就这样跑了,皇上的病没治了,大厦将倾啊! 一个内侍匆匆跑来,还没进门就高喊:“太医!皇上宣你过去!” 直至他进了门,才发现尤里趴在地上,顿时吃了一惊。 “太医!你怎么了?” “唉!” 尤里太医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整理衣衫,挥挥手道:“走吧,去看看皇上。” 他浑浑噩噩的跟在内侍后面,感觉天马上就要塌了下来。 皇上这是回光返照了,要交代后事吗? 来到皇上的寝宫,刚一进门他就跪下了,带着哭音道:“皇上,臣有罪!” 淡马锡皇帝室佛利世坐在床榻上,面色红润,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灰败,正在享用一碗红枣桂圆瘦肉粥。 王妃和太医在一旁侍候着,眼里满是欣喜和敬佩。 不远处的锦凳上,安月桐端坐其上,面容姣好,不悲不喜。 “尤里,快起来!我要好好的奖赏你!” 尤里闻言惊奇的抬头,见皇上竟然坐起来了,面色如常,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 “皇上!你?身体无恙了?” “还不是多亏了你!” “我?我……” 尤里糊涂了,我煎药的时候千年人参都跑了,咋滴?跑到这儿被你吃了? “多亏你请来了安神医!” 安神医? 他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安月桐。 难道是这位神仙一样的姑娘救了皇上? 他一拍自己的脑门,怪自己糊涂了。神仙想救个人还不是举手之间的事! “多谢仙姑救治我皇!若不是那人参精逃走了,我一定送给您。” 安月桐微微一招手,把尤里叫到近前:“好,其实你们皇上的病吃了千年人参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啊?皇上的病不是虚耗过多、精脱神疲么?” “你说的只是表象,其实你们皇上是中毒了。” “什么?中毒?” 尤里简直不敢相信,是谁敢给皇上下毒,而这毒也太高明了吧,自己竟然没有看出来。 “皇上中的是什么毒?” 尤里也把声音压的很低。 “铅汞之毒。” “啥是铅汞之毒?” “以后不要给你们皇上用青铜酒樽盛酒,特别是那种葡萄酒。” 安月桐指着屋角的一个橡木桶说道。 尤里看着那个盛酒的橡木桶,想起这是三皇子所送,说是从罗马运来的,非常名贵。 “您的意思是说这酒里有毒?” “可以这么说,偶尔喝一点没事,长期饮用就会中毒。” 尤里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自己查不出皇上是为什么得病,原来是每天一点一点的中了毒。 这酒是三皇子所送,那岂不是…… 尤里不敢想下去了,这可是弑君大罪。 “好了,我也该走了。” 安月桐起身欲走,却被尤里拦住了。 “仙姑且慢,既然您救了皇上,何不好人做到底,帮皇上铲除了想要谋害他之人,我想皇上必不会亏待您的。” “凡尘俗世自有其定数,岂能因我而破因果。” 安月桐说完,看似慢实则快,几步就出了皇宫。 对于这种皇室内部的勾心斗角,她才懒得理会呢。 若不是想要从人参娃娃口中得知金灵子的消息,她才不会这么远的送尤里回来。 既然你答应要将人参娃娃送给我,那我就不算强取豪夺了。 安月桐取出玉笛法器,在无妄塔上吹响,一串串音符四散而去,不一会儿就将人参娃娃绑了来。 人参娃娃一见是安月桐,小脸立刻沮丧起来:“小姐姐,咱能不能别缠着我了?” “呸!再信口胡说,我马上拿你来炼丹。” “别介别介!我怕了你还不行嘛。” “说吧,金灵子在哪儿?”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先答应了我再说。” “我不会答应你的,你爱说不说,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金灵子在哪吗?” “你知道?怎么可能?” “尤里已经告诉我了,就在你栖身之地的那座山脉里!” “你既然知道了还抓我干嘛?” “你还是别装糊涂的好,没有你怎么把金灵子引出来?”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所以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只要你好好配合等我抓到金灵子就把你放了。” “真的?好!我都听你的,不过金灵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抓的,也许你不是它的对手呢。”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安月桐说完,依旧将玉笛法器放大,带着人参娃娃倏忽而去。 由于没有携带凡人,这次回来的更快,只用了三个小时,就飞临在了渤海湾上空。 此时天已大亮,安月桐在人参娃娃的指引下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高丽国最大的山脉白头山飞去。 白头山山高林密,海拔二千七百多米,由于山顶长年被积雪覆盖,因此得名。 白头山上生长最多的是松树,一颗颗高大挺直,把山体覆盖的郁郁葱葱。 “好了,到了!” 按照人参娃娃的指点,安月桐降落在一条山谷之中。 人参娃娃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生活之地,显得很是兴奋,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带路。 来到一株古松附近,他指着一个大坑道:“这里就是我从前生长的地方,还好我产生了灵识,不然现在就只剩药渣了。” 安月桐也能理解人参娃娃的不易,但修仙界更加残酷无情,如果能不受打扰的生存,做一株植物也不错。 按照人参娃娃所说,那金灵子最喜吸食他的花粉,他只要把花粉随风播撒出去,自然会把金灵子吸引来。 人参娃娃还是待在原来的坑里,安月桐给他掩埋好,从地里马上冒出一支翠绿的枝叶,并开了一丛朱红色的花。 安月桐纵身跃上了那株古松,在枝叶间藏好身形,屏息静气安心等待。 这一等就是七天。 这期间她总感觉心绪不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金灵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先回去看看再说。 她刚要动身,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好像一只蜜蜂在振翅。 她循声望去,只见从远处的山峦间飞来了一只金色的大甲壳虫。 随着轻微的嗡鸣变成了巨大的轰鸣,一只足有面盆大小的甲壳虫来到了近前。 只见它的两瓣金色硬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刺人双目。四片膜翅极速扇动,发出来的声波震颤耳膜,令人头疼。 再看它晃动着两根黑色的触角,一对獠牙大张着,六条脚爪上的绒毛犹如利刺,果然是一只恶虫。 安月桐看的也是暗自心惊,这就是传闻中的金灵子,据说一身硬壳不惧斧钺,水火难侵。 第106章 寻找叶寻花 金灵子的另一个可怕之处是它的速度,它是世间为数不多能够瞬移的飞虫。 这只金灵子一路闻着人参花粉的味道而来,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它上次舔舐人参花蜜还是在一个月前,之后再来的时候就发现千年人参已经不见了。 这让它恼怒异常,以至于周围的动物都遭了殃,几乎被它屠戮殆尽。 人参花蜜对它的身体大有裨益,特别是上了千年成份的。 这次在附近的山脉转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超过五百龄的人参,后来进入这个山谷,就闻到了久违的味道。 金灵子一个瞬移就停在了人参花冠的上方,它还要再确认一下是不是从前的那株千年人参,结果让它大喜过望,千年人参竟然真的回来了! 它降落在花冠上,先是陶醉的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开始用口器吸吮起来。 安月桐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将玉笛法器祭在空中,瞬间打了下去。 就见金光迸射,发出一声脆响,金灵子被玉笛打落在地,一连翻了好几个滚。 “咦?” 安月桐见金灵子竟然一个翻身爬了起来,除了有点发懵之外竟然没有受伤,不禁大感惊奇。 按说玉笛法器已经被她灌注了五成的法力,这一下即便不能立毙对方,也会让它受重伤,没想到却是毫发未损。 金灵子挨了一下重击,趴在地上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被袭击了。 它自从长到了成熟体,就没有遇到过危险,只有它虐杀其他动物的份,还没有被袭击过。 它盯着悬在空中的玉笛法器,本能的感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但其自身的秉性使它发出一声愤怒嘶鸣,瞬间扑了上去。 安月桐没想到金灵子的速度这么快! 几乎瞬息之间就扑在了玉笛上面,接着两片獠牙开始疯狂撕咬起来。 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刺耳摩擦声,仿佛下一刻就能把玉笛咬断。 安月桐不敢大意,将玉笛上的法力灌注至八成,玉笛也随之胀大一倍。 如此一来金灵子被无形的法力迫退开去,根本无法靠近玉笛。 它只能围着玉笛不住的转圈,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冲击。 安月桐用手指一点,玉笛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力砸向金灵子。 金灵子马上一个瞬移躲避,然而玉笛上释放出的法力已将其牢牢锁住,根本无法挣脱,一下被压倒在地。 金灵子拼命的反抗挣扎,却始终无法移动分毫。 玉笛的小孔钻出无数细长绵柔的丝线,把金灵子缠绕了起来。 不大会儿的工夫,就把金灵子缠了个结结实实。 直到这时,安月桐才从隐身的松树上现身出来,来到金灵子跟前站定。 金灵子这才开始害怕起来,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会怎样对待自己。 “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把你杀了,再取你的精血。二,你自己逼出三滴精血,然后我把你放了!” 金灵子显然听懂了安月桐的话,从嘴里发出两声嘶鸣。 安月桐微微一笑,取出一个羊脂白玉的瓶子来,凌空飞到金灵子的额头部位。 就见金灵子的额头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渗出一滴绿色的液体来。 羊脂白玉瓶凑到近前,便把那滴液体吸入瓶中。 如此三次,三滴精血尽数滴到了瓶子里。 被迫献出三滴精血的金灵子顿时变得萎靡不振,这一滴精血是它十年的精华所在,三滴就是三十年。 安月桐收了玉瓶,随手把玉笛撤去法力,金灵子一旦得脱,犹如惊弓之鸟,几个瞬移就失去了踪迹。 “跑的倒挺快!” 人参娃娃从土里出来,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 “你也走吧,咱们两清了!” 安月桐想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把金灵子的三滴精血炼化了,让修为再往上涨涨。 “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不如我们一起结伴同行。” “你不怕我拿你炼丹?”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这人参娃娃还挺有意思,安月桐倒不介意有个同伴。 “好吧,咱们一路同行互不干涉,去留随意。” “就这么说定了!” 人参娃娃刚刚化形不久,完全没有江湖阅历,一切都随安月桐的意思。 安月桐心地纯良,不会攻于心计,是个不错的同伴。 用了一天的时间,安月桐炼化了金灵子的三滴精血,感觉修为增益甚多,但是距离突破下一层境界还相距颇远。 “走!去开京!” 那种不安的感觉一直让安月桐心绪不宁,这个世界上除了叶寻花还有什么能激起内心的波澜? 她从夏至鱼那里得知了叶寻花和一个高丽人此前去了开京,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开京。 安月桐和人参娃娃分头行动,几乎把开京城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叶寻花的下落。 难道是去了其他地方? 还是已经返回了棣州? 安月桐于是回了一趟棣州,结果自然是没有找到。 她只好再次返回高丽,从海州一直找到开京,依然是没有叶寻花恶任何消息。 他一定是出意外了! 安月桐紧咬贝齿,忧心如焚。 现在最糟糕的是找不到任何线索,根本无从查起。 看来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了。 第二天,在开京的街头,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位俏丽的女子带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孩到处张贴寻人启事。 大家围拢上去观看,见是寻找一位从宋国来的年轻男子,图像画的栩栩如生,年轻而又英俊。 再一看最下面的悬赏金额,不禁为之惊呼出声! “白银十万两!” 什么人竟然值十万两? 提供线索者奖一百两! 于是人们奔走相告,把这则消息迅速传播开去。 一连三天,每天都有人来提供线索,然而经过核实,全都是假消息。 安月桐每天怀着希望迎着朝阳出门,在落日余晖下失望而归,嘴上起满了水泡。 叶寻花!你在哪儿?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掉呢? 人参娃娃也很郁闷,这几天每天东奔西跑,钱花了不少,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还真是人心难测、世途险恶。 这天晚上他正坐在客栈的门槛上,用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托着脸想办法,从外面来了一个仆人。 “小孩!你家大人呢?” 叫谁小孩呢?我比你爷爷的爷爷年纪都大! 人参娃娃白了那个仆人一眼,没有搭理他。 “吆,还不理我?” 仆人也不在意,绕过他准备进屋。 被他伸手一扯脚脖子一下跌了个大马趴。 “咯咯咯咯咯……” 人参娃娃笑的好开心。 仆人狼狈的爬起来,伸手去拉他的小辫儿,想教训他一顿。 他正想着再让仆人吃点苦头,安月桐出来了。 “大宝!别胡闹!” 大宝是人参娃娃的名字。 他只好对着仆人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躲到安月桐身后去了。 仆人见他家大人出来了,也不好意思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连忙对安月桐施礼。 “这位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是谁?” “去了你就知道啦。” “找我什么事儿?” “不知道,我也是听命行事。” “那好吧,你前面带路。” 安月桐反正也不怕,去看看再说。 她携着大宝跟仆人来到客栈门口,见有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遂上了车,见马车行进的方向,显然是往内城而去。 看来这个想要见自己的人非富即贵。 马车行了大半个小时,来到一所大宅院门前,仆人开了侧门径直把马车赶到院子里。 有一个衣衫华贵的青年此时正站在门口廊下等候,见马车来了赶紧下来在一旁迎接。 仆人见主人如此恭敬,不敢怠慢,连忙把车门打开,大宝一下就跳了下来。 倒把站在那里的青年吓了一跳。 大宝两手叉腰问青年:“听说你想见我们,是不是也想骗那十万两银子?” “小公子说笑了,请和你姐姐进屋叙话。” 他见安月桐甚是年轻,应该不是这个大胖小子的妈妈。 安月桐向他略一点头,拉着大宝进了屋。 青年吩咐仆人上茶,让安月桐坐了,寒暄了几句,示意仆人到外面守着。 安月桐见他神神秘秘的,倒是猜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 青年掏出一张寻找叶寻花的告示,向着安月桐一亮。 “不知姑娘为何寻找这个人?” “你有他的消息?” “请姑娘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是我夫君。” “你是叶夫人?” “你是谁?” 青年从身上摸出一把手枪来。 安月桐眼前一亮。 “朴树旻!” “原来真的是叶夫人!” 青年正是朴树旻。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安月桐就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你这是干嘛?” 安月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朴树旻抬起头,脸上已经是布满了泪水。 “夫人,对不起!” 安月桐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夫人,叶将军可能,可能已经罹难了。” “你说什么?” 安月桐凌空将朴树旻拎到跟前,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朴树旻被她卡住了咽喉,几乎窒息,想要说什么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还是大宝见情况不对,赶紧拉住了安月桐的胳膊。 “姐姐,你先别掐死他,听他说清楚了。” 安月桐这才醒悟过来,把掐在朴树旻脖子上的手放松了。 朴树旻跪在地上一阵咳嗽,这下更加确信安月桐的身份了。 “夫人,都怪我!叶将军乘坐的船出了事,我也是三天后才知道的。” “我也坐船到过出事地点,可是什么也没找到!” “夫人!将军是因我而死,你杀了我吧,我绝无怨言!” 朴树旻说完又是连连磕头,把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安月桐听完反倒冷静下来。 “此事与你无关,你把出事地点告诉我。” 朴树旻从怀里掏出一份海图交给她,用手指明了商船沉没的地方。 安月桐记在心里,把海图收了,拉着大宝出了屋子,取出玉笛放大,随即踏了上去。 朴树旻赶出来相送,但见眼前一花,早已没了安月桐的身影。 原来将军夫人是仙人!怪不得将军难么厉害。既然是这样,也许将军不会死,我一定要完成将军所托,做高丽王! 漆黑如墨的大海上空,安月桐脚踏玉笛飞来,她将神识放到最大范围,全力搜索,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距离叶寻花出事已经过去快十天了,海面上怎么可能还留有痕迹。 她一次次下潜到海底搜索,终于找到了那艘出事商船的残骸。 商船的船舱甲板都不见了,只留下断为两截的龙骨分散在不同的海床上。 同时海底还散落着一些陶瓷器物以及金银,却没有任何的尸体。 想来时间长了,都被海里的生物吃掉了吧。 安月桐仔细寻找这一片海底区域,经过整整三天的搜寻,终于找到了叶寻花的一件随身物品。 防弹衣。 这件防弹衣很完整,没有任何的撕裂部位,说明是被人脱下来的。 据此推断,当时叶寻花落入海中,为了减轻身体的重量,这才将沉重的防弹衣脱了下来。 安月桐精神一振,终于看到了希望。 她继续在附近搜寻,又被她找到了几件叶寻花的随身携带之物。 有一柄微冲,几个弹夹,两枚手榴弹,还有一些小零碎的东西。 唯独有两件东西没有找到,一个是摄魂铃,还有一个就是寻月剑。 摄魂铃体积较小,也可能被海流冲到别处去了,可是寻月剑十分沉重,是天外陨铁所制,应该不会掉落在太远的地方。 安月桐扩大了搜索范围,依然没有找到寻月剑,这让她觉得这柄宝剑一定是被叶寻花带走了。 一条大海鳗游了过来,感觉到安月桐强大的威压,吓得伏在海底不敢动弹。 安月桐用神识询问它关于沉船的事,大海鳗蒙昧混沌,根本无法理解。 她只好浮出水面,用玉笛招来附近的海鸟,让它们四散寻找叶寻花的下落。 她又发了一枚传音符,把乖乖鹿和梁紫心叫回来,务必要把叶寻花找到。 第107章 被冲到了倭国 叶寻花醒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上,全身上下只有一个三角遮羞。 手里依旧紧紧握着寻月剑,是这把剑让他幸免于难。 他想起自己从船上跌落的那一刻,被海浪一下压入海底,为了减轻身上的负重,把防弹衣、微冲什么的都丢弃了。 之所以没有把寻月剑丢了,一来这柄剑是安月桐所赠,二来寻月剑在水中竟然能漂浮起来,使他能借力浮到了海面上。 狂风夹杂着暴雨在海面上肆虐,将整个商船撕成了碎片。 落水的人们在海水里挣扎,一个巨浪打来,等叶寻花浮出水面的时候,除了几块破碎的木板,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面对大自然的威力,人的力量渺小而又无助,他只能尽量保持呼吸顺畅,别被海水呛死。 他随波逐流,不做任何浪费体力的事,仰躺在水面上,头枕着寻月剑,静静等待着风平浪静的时刻。 就这样在海里一直漂流,也不知道会漂到什么地方。 期间没有遇到任何的船只,也看不到海岸线和小岛。 倒是遇到过几次海鸟和海兽的袭击,都被他用寻月剑斩杀了。 好在他服用了辟谷丹,一年不吃东西也没事。 刚开始的时候他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还是断断续续的。 就是害怕会错过了得救的机会。 后来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就这么地吧,总有一天会被冲到岸边的。 这一次他睡了好长时间,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和安月桐一起策马天涯,身边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然后他就醒了,惊喜的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处沙滩上。 初升的太阳照在他身上,使他感到丝丝暖意。 这一段时间长久的泡在海里,都把他泡白了,也让他的身体虚弱不堪,精神萎靡不振。 终于靠岸了,躺在地上的感觉真好! “一郎!快看,那是什么?”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怎么说的是倭语? 叶寻花微微一睁眼,瞄见从不远处的沙滩上走过来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身上穿的衣服破旧不堪,衣服的式样和宋国略有不同。 “是一个死尸!惠子,别过去!” 那个男孩伸手一拦女孩,厌恶的瞅了一眼叶寻花。 随即就看到了被叶寻花枕在脖子下面的那柄寻月剑。 寻月剑通体透亮如一泓秋水,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一郎两眼放光,几步走到叶寻花身旁,见叶寻花睁着两只眼睛,倒把他吓了一跳。 他伸手在叶寻花的眼前晃了晃,见叶寻花的眼睛没动,这才松了口气,伸手去抓寻月剑。 叶寻花头上使了些劲,一郎就抽不动寻月剑,连抽几下都没抽出来。 “八嘎!” 一郎有点急眼,伸脚去踢叶寻花的头。 “不要!一郎你干嘛?” 惠子伸手拉住了他。 “他都死了,要这柄剑也没用,还是让我来保管吧。” 惠子摇了摇头。 “这柄剑一定是他的心爱之物,还是把他们葬在一起吧。” “什么?你要葬了他?” “嗯,不然他的尸体会被野狗吃了的。” “惠子,你是认真的吗?这个人我们根本不认识,没必要浪费我们的体力,我可是三天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惠子点了点头,紧紧抿着嘴唇。 一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好吧,那就把他埋在沙滩上吧。” 说完就去弯腰扒沙子。 “不能埋在这儿!” 惠子伸手朝着远处的树林一指:“我们要把他葬在树林里!” “你疯了吗?这么远我可拖不动他!” “咱俩一起拖,我们先去挖坑。” 看到惠子倔强的背影,一郎只好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树林子里,惠子指着一块凹陷的地方对一郎道:“挖吧!” 那块地上长满了杂草和荆棘,根本无从下手。 一郎皱着眉头,问:“真挖呀?” 惠子探头看了看沙滩的方向,大声说道:“挖的大点、深点!” 一郎苦着脸,从腰后抽出一块破铁片,那是他称之为刀的武器,开始砍草。 砍了一大会儿,他就累的不行了,身上开始出虚汗,连喘气都不匀和了。 “好了!歇歇吧!他走了。” “谁走了?” 一郎抹了把头上的汗,并将之甩到地上,不解的问道。 “那个人,你说的那个死尸。” “啥?死尸会走?” 一郎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也探头往叶寻花刚才躺着的沙滩看去。 那里果然不见了叶寻花的身影,只留下一个淡淡的人形痕迹。 一郎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看向惠子,惠子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人没死的?” “我看到他的胸膛起伏了。” “那他怎么没有杀了我们?” “不知道,也许他累了不想动吧!” “好险哪,我还想要他的剑呢!” “走吧,我们回村看看,他刚才往村子的方向去了。” 一郎随即也想明白了,惠子说要埋葬那人,只不过是使了个计策,用来讨好那人,让那人顾念把他埋葬的份上,不会痛下杀手来杀了他们两个。 他现在有些佩服她了,别看她比自己小一岁,可想的比自己多。 两个人回到位于九州岛的落霞村,村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乎见不到人影。 今天一早村长宫本就召集所有的男人青壮去村外了,他们将会守护那条引水渠不被邻近日暮村的人抢了去。 这条引水渠位于两个村子之间,用来浇灌两个村子的稻田。 往常的时候,两个村子商量好了,水渠轮流使用,每个村子各用一天,都不耽误稻田的用水。 可是今年旱情严重,水渠里的水比往年少了一半还多,即便是单独供应一个村子尚且不足,何况要同时供两个村子呢。 两个村子的村民都想多浇水,于是在交接时发生了摩擦。 日暮村每次交接的时候都要故意延迟一段时间,而在第二天接收时却按时接过去,这让落霞村的村民非常不满。 就在不久前终于因为口角起了摩擦,导致双方村民大打出手,很多人因此受了伤。 现在两个村子已经彻底撕破了脸,见面如同仇人一样,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一郎和惠子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沙滩上的那个人已经穿上了衣服,看衣服的式样是村长曾经穿过的。 此时那个人正在村长老父亲的陪同下向村外走去,看方向是水渠那边。 “走,过去看看!” 惠子扯了一下一郎。 村长的父亲老宫本非常客气,一边走一边向叶寻花介绍着村子现在面临的问题。 刚才叶寻花从沙滩上来到他家里,向他要一件衣服穿,并言明可以为他做一件事作为报答。 老宫本刚开始的时候也被叶寻花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这个男人几乎啥也不穿就跑出来了? 等到他询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这个华夏人是遇到了海难,被洋流冲到了这里。 听了叶寻花的要求,老宫本很痛快的答应了,找出一件儿子的衣服给叶寻花穿上。 “叶君,我看你手中有剑,想来是一位剑客,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我们全村人都会感谢你的。” “可以,什么事?” 叶寻花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他现在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倭国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收拾收拾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教教他们如何做人! “是这样的,我们的邻村日暮村一贯欺压我们,把我们赖以生存的水渠霸占为己有,还打伤了我们的村民。”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给他们一点教训!” 叶寻花知道这个老鬼子不安好心,想让自己为他们卖命,自己正好借这个机会立立威、扬扬名!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过来!” 老宫本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惠子和一郎。 两个小家伙赶紧跑过去给老宫本问好:“宫本爷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我身体不好,不能陪这位华夏来的叶君去水渠那边,你们两个给他带路,快去吧!” “是!宫本爷爷。” 惠子和一郎本想着偷偷跟在后面看热闹的,这下被硬派了差事,虽然不高兴却不能表现出来。 “这是我们村的两个孤儿,一个叫一郎,一个叫惠子,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不用客气。” 叶寻花略一点头,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前面带路!” 惠子和一郎敬畏的躬身行礼,赶紧走在了前面。 老宫本看着三个人走远了,摸着自己的秃头得意地笑了。 三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路上叶寻花简单问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他倭语会的不多,只能进行简单的对话,好在倭语发音就像是华夏的南部方言,靠猜也能猜对一些。 刚刚走到村外,就见前面远处一阵喧哗吵闹,很快就响起了惨呼和喝骂声。 接着几十个人开始朝这边狼狈跑来,后面紧跟着几个拿刀的浪人武士,再后面则是手持锄头、木楸等农具的村民。 惠子和一郎见状吓得转身就跑,却被叶寻花一手一个拉住了。 “大人!他们请来了浪人武士,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惠子和一郎挣扎着想要脱离叶寻花的掌握,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说话间,落霞村的村民已经跑到了近前,见一个不认识的青年站在当道,手里拉着本村的两个孩子,眼神里透着一股蔑视一切的神情。 村民们见他神情凛然,卓傲挺立,自带一股威严,竟然不敢轻易靠近。 就听惠子大声说道:“这是宫本大人请来的华夏叶武士,是来帮助我们的!” 领头的宫本村长一愣,心说我啥时候请这么个人了?还是华夏国来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有人来助拳总是好事儿! 他借坡下驴,高声喊道:“叶武士!快拦住他们!” 说毕,领着溃败的村民绕过叶寻花,往村里狂奔而去。 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叶寻花能挡住追来的浪人武士。 转瞬之间,追在最前面的浪人小野已经来到叶寻花面前。 他自然也听到了刚才惠子说的话,看到了一脸不屑的叶寻花。 但他压根没把叶寻花放在眼里,自己可是九州岛大名手下的三级武士。 “找死!” 小野一刀劈了过去。 叶寻花看似连动也没动一下,双手还是抓着惠子和一郎。 惠子就觉得叶寻花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松了一下,也就是瞬间一轻又恢复了。 小野呼的冲了过来,可是头却留在了空中,眼看着自己无头的身子呼呼冒血举着刀冲了几步,随即扑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一郎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小野的无头尸体扑在了自己身上,顿时把他吓得魂飞天外,恐惧让他的惊呼声都变了音调。 要不是叶寻花用手抓着他,他早就倒在地上了。 一郎用手抵住小野的无头尸体,随即往旁边一推,尸体扑倒在地,脖子里兀自还在冒出血来。 一郎抹了一把溅满鲜血的脸,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惠子虽然也害怕,但她强自忍住内心的恐惧,呵斥一郎:“闭嘴!别让我瞧不起你!” 一郎赶紧闭上嘴巴,看向惠子的眼神有些复杂。 叶寻花依然傲立在那里,紧随小野其后的两个浪人几乎同时被刺穿了心脏,然后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仰天跌倒。 日暮村的人都惊呆了! 三个高价请来的三级武士就这么完了? 甚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虽然没有看清,但傻子也能猜出来,这三个三级武士,是被华夏武士给干掉的! 他们止住了脚步,不敢上前,眼看即将到手的胜利就这样溜走了。 “去!把他的刀捡起来!” 叶寻花命令一郎,同时放开了他。 一郎战战兢兢的伸手去拿小野的刀,可是刀被死尸紧紧握住,急切间根本拿不起来。 “混账!把尸体的手指掰开不行吗?” 惠子呵斥一郎,觉得他在这个外人面前给自己人丢脸了。 这个女孩倒是有些胆色,叶寻花心想,问她道: “敢不敢上阵杀敌?” 惠子一咬牙:“有何不敢!” “好!地上有刀,去吧!” 惠子回头看了一眼叶寻花,见叶寻花面无表情,目光冷峻,不知为何心里一下就不害怕了。 她弯腰捡起浪人掉落在地上的武士刀,双手紧握,向着日暮村的村民冲去! 第108章 一郎的三个仆人 日暮村的村民本来已经胆寒,此时见惠子举刀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那个华夏武士,不由地后退几步。 也不知道是谁先跑的,众人见一个跑都跟着跑了起来,很快就跑了个干净。 惠子追了几十米,也没打算真追,便停了下来,对着日暮村的人喊道:“你们这些胆小鬼!这条引水渠从此以后就是我们落霞村的了,再敢来抢一个个打断腿!” 此时一郎也赶了上来,举着刀跳脚叫骂:“褪了毛的猴子,一群矮鬼,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叶寻花听了暗自好笑,倭国人可不是矮子嘛,这个一郎倒是会见风使舵,是个当权臣的料。 惠子颇有胆色,而且还攻于心计,可以扶持她当倭国的女王。 他咳嗽了一下,一郎和惠子赶紧一起向他行礼,感谢他的相助之情。 “你们两个,可愿意认我为主?” 叶寻花的口气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 惠子一愣,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吧! 自从父母出海遇上风暴,就再也没回来,自己十二岁的年纪就成了孤儿。 从此无依无靠,受尽了村里人的白眼和欺辱,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多亏有一郎这个和自己命运相同的伙伴一起相依为命,不然自己早就寻短见了。 可是两个小孩子毕竟势单力孤,没有可供生活的能力。每天除了讨饭糊口,就是到海边捡拾些海货过活。 日子过得是度日如年,也不知道哪天就饿死了。 如今听到叶寻花愿意收留他们,自己以后的生活就有了着落,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惠子首先跪下磕头,道:“安倍惠子愿意奉您为主,做您忠实的奴仆!” 一郎也跟着跪下了。 “岸田一郎也愿意做您的忠实奴仆!” “好!都起来吧!” 叶寻花还是面无表情,让两个人去搜一下死去的三个浪人武士。 惠子和一郎上去对三个尸体一通摸索,搜出来一些银币等财物,还有一封信。 信是从那个无头尸体上搜出来的,叶寻花让惠子读了一遍。 信中的内容大致如下:来信知悉,特派小野带领两名武士前来相助,一应事体全凭大岛村长安排。落款是小泉大名。 叶寻花问惠子小泉大名是何许人? 惠子也知道的不多,只听说小泉大名是郡里的首脑,手底下精兵良将颇多,已经雄霸九州岛很多年了。 “好,我们去九州郡!” 叶寻花决定先把九州岛的小泉大名拿下再说。 三个人拿起死去浪人的武士刀,叶寻花把自己的寻月剑插在武士刀的刀鞘里,背在身后,让一郎在前面领路。 通往九州郡的道路需要穿过日暮村,三人坦然走在路中间,期间没有一个日暮村村民敢出来拦阻。 那些村民躲在墙角暗影里,目光里流露出恐惧和敬畏。 这种感觉让一郎很受用,从来都是被人当成狗一样呼来喝去,哪有今天这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 走到村子中间,叶寻花在一所大房子前站住了,对一郎说了几句话。 一郎躬身领命,用手中的武士刀敲门。 过了良久,院子里才出来一个仆人,脸色吓得苍白,问一郎有什么吩咐。 “我们需要食物和水,要带在路上吃,快去准备!” “是!我这就去禀告大岛村长。” “混账!我数一百个数,到了要是没有准备好,先把村长砍头!” 一郎说完就开始数数,吓得仆人连滚带爬的进去了。 一郎其实不识数,最多能从一数到十,他掰着指头数到第六遍的时候,那个仆人拎着一个包袱出来了。 “这里面有饭团和肉干,还有一袋水,请您收下吧。” 一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把抓过来打开看了看,满意的向叶寻花禀报。 叶寻花摆了摆手,示意继续赶路。 据此五十里外是涩谷县城,必须在天黑前赶过去,不然露宿野外的滋味可不好受。 三人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 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刚起床,就听到外面传来乱哄哄的吵闹声。 “这家客栈受城主大人保护,你们不能进去滋事!” 客栈老板站在门口,伸手拦住了几个想往里走的浪人。 “让开!我们进去找一个华夏人比武,在这里比武是被允许的!” “客栈之外你们怎么比我不管,在我的客栈里就是不行!” “老板!你竟然为了一个华夏人得罪我们?” “我不知道什么华夏人,在我的客栈里就是我的客人!” “松下,你控制住这个家伙,我和本田进去找那个华夏人!” “夏普,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可是战胜过你的!” “什么?我们比试了三次我可是赢了你两次!” “但最后一次是我赢了,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那是一时大意,不然你根本赢不了!” “要不我们再比一次?” “比就比!” 眼看着松下和夏普就要打起来,本田赶紧出言相劝。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不怕大人不给银子?” 一听银子,松下和夏普立刻泄了气,一起往客栈里面闯。 客栈老板左拦右拦拦不住,被本田在后面拉住了衣服,松下和夏普就窜了进去。 叶寻花早就听出来这是找他的,一定是日暮村的村长派人来报的信。 他不紧不慢的洗了脸梳了头,换上他昨天晚上改的衣服,衣服被改成了汉服样式,穿上去显得丰神俊朗。 “主人,外面的浪人是来找您麻烦的,您看……” 惠子也听出来了。 一郎抽出武士刀跳到院子里,大声对闯进来的松下和夏普道:“什么人?敢来打扰我家主人?” 松下见一郎还是一个小孩子,也就比手里的武士刀高那么一点,竟敢对自己无理,上去就是一脚。 一郎根本没有打斗经验,想用手中的刀去拦,没拦住。想躲,躲不开,被一脚踹了个跟头。 惠子指着松下的鼻子大声说道:“一个成名武士却来欺负一个小孩子,丢不丢人?” 松下脸上一红,道:“谁让他挡我路的?” “谁挡你路你就把谁一脚踢开吗?” “对!谁也一样!” “这棵树挡你路了,你踢吧!这所房子也挡你路了,你踢吧!踢呀!” 惠子伶牙俐齿,松下被怼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夏普踏上一步道:“你这个女子不好好在家侍候父母,跑出来胡闹,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扇你!” “你一个大男人为啥不在家种田养家,为啥到处乱跑?” “小女子你气死我了,没人管教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夏普说完伸手来抓惠子。 惠子可不像一郎那么莽撞不长脑子,把身子一让,给叶寻花让出路来。 叶寻花面无表情,走到院子中间站定,淡淡的道:“你们是一个一个的来呢还是一起上?” “什么?敢瞧不起我们?我一个人就打得你跪地求饶。” 松下站在了叶寻花面前。 “如果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的!” “输了就拜他为主!” 叶寻花一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一郎。 “滚蛋!岂有此理!” “既然没有胆量打赌,还是滚回家去吧,我可不和胆小鬼较量。” “什么?赌就赌,你输了怎么办?” 夏普插嘴道:“他输了就死了,一个死人还能怎么办?” “对!不用你多嘴!” 松下抽出武士刀,摆了一个断刀流的起手式。 “拔刀吧!” 叶寻花上前一步一脚踢出去,一下就把松下踢了个跟头。 就像松下刚才踢一郎那一下一模一样。 松下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想挡挡不住,想躲躲不开的滋味了。 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爬起来,兀自想不明白怎么就被人踢了个跟头。 “你败了!认主!” 惠子大声道。 “没,不是,我……” 松下想不出用什么词来表达自己的不甘和愤怒。 这时候本田站了出来,摇着头道:“这局不算!我们是来比试刀法的,用脚踢人算什么本事!” “对对!必须要用刀胜了我才行!” “无赖!没见过输了还耍无赖的武士!” 惠子把松下和本田说的恼羞成怒,他们两个一起把刀指向了叶寻花。 “敢不敢比试刀法?” 叶寻花一指旁边的夏普:“你们仨一起上吧,输了认一郎为主,赢了我们三个随你们处置。” “好!就这么说定了!” 松下率先发难,一招直刺袭向叶寻花心口,速度又快又疾。 叶寻花拔剑用剑背挡住。 本田和夏普同时拔刀斜劈,一个从左肩,一个从右肩,只见刀影一闪,双刀已经及肩。 三个人在一起磨合的时间长了,彼此之间有默契,别看平时争吵不休,其实是在迷惑敌人。 叶寻花手腕一抖,寻月剑磕开了袭来的双刀,并分别在三人的手腕上一点。 三个浪人先是觉得刀上传来一股力量,不由自主就向旁边的同伴身上砍去。 眼看就要砍在同伴身上,三人一起大叫,突然手腕一疼,三把刀同时脱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叶寻花寻月剑归鞘,三个浪人连寻月剑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惠子在一旁拍手叫好:“好!你们输了,快认主!” 一郎却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头等着三个人跪下。 松下、本田和夏普对视一眼,都知道自己和人家华夏武士相差太多了,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的。 人家若是想要自己三人的命,真是举手之间的事。 可是难道真要认那个小孩子为主吗? 这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在浪人界混了? “要么认主,要么切腹!” 叶寻花丢下一句话就回了房间。 三个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开口。 认主吧脸都丢光了,切腹吧命就没了,真是太难做决定了。 这时候客栈老板站出来说话了。 “身为浪人武士,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是谓言出必行,若是说了话不算话,那真不如死了算了。” 三人就算是脸皮再厚此时也挂不住了,既然不想死那就认吧!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起朝一郎躬身行礼,口称“主人。” 一郎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点头傻笑。 惠子但是有些见识,从怀里摸出三枚银币,一人一个递到他们手里,道:“这是你们主人赏你们的,快拿着。” 三个人一起躬身道谢。 这心里关一过,一切都顺理成章,也就没有羞耻感了。 叶寻花在屋内把三个人叫进去,问是谁指使他们来的? 松下抢着回道:“是本县的坂本城主,说只要杀了你就赏十两银子。” 这也太少了!我就这么不值钱吗? 叶寻花在心里嘀咕,看来必须得提提身价啦。 “走!去城主府!” 一郎此时也适应了当主人的感觉,对三个手下吩咐道:“你们头前带路,谁要是敢阻拦格杀勿论!” “是!” 松下等三人躬身领命,杀气腾腾的直奔城主府。 坂本昨晚接到日暮村村长大岛的报信,请他务必将一个华夏人斩杀,说这个华夏人打伤了郡主府派来的三个武士。 坂本一听不敢怠慢,这正是一个巴结郡主府小泉大名的好机会。 他连夜找来三个在本县颇为有名的浪人武士,让他们找到那个华夏人并将其杀了,许诺事成之后给十两银子。 其实他手底下也养着十几个武士,并有一支近百人的治安巡逻队。 但他不想动用自己的力量,因为他不清楚这个华夏人的来历,有没有什么背景,还是借用别的势力介入比较好。 此时他正跪坐在木桌前品茶,这茶还是从华夏国运来的,一罐就要一两银子。 一个家仆匆匆跑来报告,说有几个人在门口吵着要见他。 “什么人这么大胆?” “是松下他们三个。” “哦?他们的任务完成了?是不是来拿银子啊?” “不是,他们只说要见你。” “走,出去看看,把新右卫门他们叫来。” 坂本把木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满脸不高兴的出了房间,见新右卫门等十几个人已经在院子里候命了。 “走!出去看看!” 第109章 伊贺派的忍者 坂本来到大门口,见松下三个人已经拔出刀来了。 “你们仨疯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坂本向新佑卫门一摆手,新佑卫门“嗨”了一声,让手下十几个武士把松下三个人围了起来。 松下有点慌,回头去看跟在后面的一郎和叶寻花。 一郎叫道:“把他们打趴下!” 松下躬身领命,心里却暗暗叫苦,三个人想打趴下十几个人,除非有三头六臂。 坂本也看到了一郎、惠子和叶寻花。 两个小孩子他根本不去理会,倒是那个身穿华夏服饰的年轻人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叶寻花也不想浪费时间,他用眼睛盯着坂本,向坂本发出了挑战。 “我是来接管这座城的,你现在可以走了!” 坂本一听勃然大怒:“你今天死定了!我会把你的头挂在城门口!” 叶寻花不再废话,纵跃而起向坂本凌空扑去。 “挡住他!” 坂本抽出武士刀,对手下大喊。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剑光匹练一闪,连忙举刀一挡,刀断! 接着一颗头颅掉落在地,至死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叶寻花落在地上,背着身用寻月剑将袭向自己后背的几柄武士刀斩断,这才回过身来。 新佑卫门脸色苍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人物,即便是他的师傅藤野之助也不过如此。 “愿意归顺的留下,不愿意的可以走了!” 叶寻花眼睛看着天空的一朵白云,淡淡的说道。 新佑卫门一言不发,收刀就走,身后很快跟上了一半的武士。 另有一半决定留下,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家。 “昭告全城,免除一年税负!你们几个去临近的县城送信,让他们三天内来归顺,否则坂本就是他们的下场!” 叶寻花对留下的那几个武士下了命令。 “是!城主大人!” 几个武士躬身领命而去。 三天后,叶寻花带着惠子、一郎、松下等一共十个手下出城,城外此时已经集结了临近五个县城前来讨伐的兵力。 临近的五个县城分别是东边的油津、南边的列晃、西南的角坂道、西边的览山和北边的旧宿。 五个县城的城主各自带领着七八百到一千多不等的兵,总兵力达到了五千多。 这五千多人打着各自的旗幡,乱哄哄的组成了五个方阵,看这架势不像是来打仗的,倒像是来赶庙会一样。 在他们的后方,五个城主各自搭建了遮挡太阳的防晒棚,在里面摆放着桌椅,以及吃喝用品。 他们也没把这个杀了坂本的华夏人放在眼里,就算你浑身是铁,又能打几两钉? 我们可是来了五千多人,一人打你一拳也把你打成一摊泥。 五个城主在各自的木棚内坐定,开始喝茶吃点心,就等着叶寻花出城投降了。 不一会儿手下来报,说那个华夏人出城了,总共就带着十个人。 十个人? 看来真的是来投降的! 那也不能饶恕他,给他来个五马分尸吧! 正好五家城主,一家出一匹马。 列晃城城主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到前面传来惨呼之声,气得他暗骂自己的手下不听命令就动手,这肯定是把那十个人给杀了。 他站起身来向外看去,却被林立的旗子挡住了视线,正想让卫兵问问怎么回事?就见士兵群波动起来,“呼啦”一下往两边分开。 中间一团剑光嚯嚯而来,当着披靡,倭兵就像一片麦子纷纷被割倒在地。 这是? 他瞳孔一缩,将自己的长刀抽了出来。 然后大吼一声,一刀劈了过去。 接着感觉手上一轻,长刀齐柄而断,脖子上一轻,脑袋齐根而断。 叶寻花从冲进敌群到杀了列晃城主,前后也就一分钟时间。 他一击得手,转身就走,向旁边的角坂道城主杀去。 脆弱的木板棚被他一剑掀翻,露出了角坂道城主错愕的脸。 他一刻不停从旁边一掠而过,顺手削下了角坂道城主的首级。 接着他继续往前冲,又杀了览山城主和旧宿城主。 直到此时,在前面列队的倭兵们才反应过来,一起朝叶寻花扑去。 叶寻花也不客气,寻月剑绽出一尺多长的剑芒,挥洒间无坚不摧,将所有扑上来的倭兵一斩两断。 惠子、一郎和松下等人看的眼睛都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屠杀场面。 战场上的叶寻花就是一尊死神,无情的收取四周一丈范围内的所有生命。 没多大会儿工夫,地上的尸体已经摞了三层,到处是残肢断臂,无头尸体。 倭兵们被杀的苦胆都快破了,他们远远的围着叶寻花,只敢咬牙切齿的叫嚷,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叶寻花把剑一指仅存的油津城主,站在远处的油津城主好悬没从战马上掉下来。 “拦,拦住他!” 油津城主的声音都变了。 叶寻花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挡在前面的倭兵开始一步一步的后退,最后直接让出一条路来。 这条通道直接把叶寻花和油津城主连接到了一起。 油津城主的脸都绿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掉下来,浑身开始筛糠。 逃还是不逃? 这两个念头在他心里纠结,逃吧,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留吧,和送死无异。 看着叶寻花一步一步迫近,油津城主翻身下马,匍匐在地,双手把战刀高举过顶,表示臣服。 叶寻花走过去拿起战刀,开始环顾四周,目光所到之处,倭兵纷纷跪倒在地,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 这一战叶寻花一人杀了数百倭兵,包括四个县城城主,降伏了油津城主以及四千多倭兵。 他的名声被迅速传播出去,成了一个残酷冷血、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后再去征讨其他州郡,就能节省不少气力。 他把惠子和一郎叫过来,当众宣布惠子是倭国女王,一郎是首相。 惠子捂着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郎不知道首相是什么官职,不过也能猜到这个官职小不了。 直到所有的人都伏地向她参拜,惠子才知道这不是梦,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 “都起来吧!” 这一刻她没有害怕,没有不安,而是镇定从容,对所有的人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女王,你们都是我的臣民,而我是叶大人的忠实奴仆,我希望你们记住这一点。” “是!女王陛下。” 一郎站出来大声说道:“女王陛下今日登基大典,福泽天下,免除所有臣民一年税赋,全倭国之内,尽皆有效!” 如此一来,那些没有归附的州县民众也开始躁动起来,心里盼着自己的领土要是能被女王占领该多好。 叶寻花在涩谷县城为惠子举行了盛大的登基仪式,让所有的人都来参拜,凡是抗拒不从者一律驱逐出境。 然后他开始整顿军队,对这些倭兵进行各项军事训练。直到他们成为一支精兵。 九州郡郡主府。 小泉正在看一份密报,这份密报是从涩谷传递出来的。 “华夏恶魔?” 他嘴里念叨着,吩咐一个手下去请伊贺隐川过来。 “带上一匣金子,就说事关重大。” 手下躬身去了。 伊贺隐川是九州岛最有名的忍者家族族长,据说他能七天七夜不吃不喝潜伏在暗处,最终将对手格杀。 一个时辰后,伊贺隐川来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整个脸都被暗影遮住了,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郡主大人,不知是什么大事需要我出手?” “是这样的,最近我们倭国出现了一个华夏恶魔,残暴嗜血杀人无数,他在涩谷扶持了两个孩子当女王和首相,扬言要统一倭国,所有的人都要臣服。” “我明白了,我会派人去让他消失的。” 伊贺隐川回到他的秘密住所,叫来了美智子和文雄。 “你们两个去一趟涩谷,把那个华夏人解决掉。” “是!族长!” 两个身穿黑色忍者服的男女抱拳领命,随即消失不见。 涩谷的建都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简易的王宫就是原来的城主府。 松下、本田和夏普被任命为大将军,分别统帅陆军、海军和禁军。 一郎这个首相也组织了临时内阁,相关大臣由民众推荐选出来就任。 叶寻花被尊称为国父,不负责任何具体事物,却统筹一切。 这几天他天天泡在练兵场,对一万倭兵采取魔鬼训练,彻底激发他们的野性和凶性。 这一万倭兵是由归顺的临近县城那四千多倭兵和临时招募的五千倭人组成,除了个子矮点身体倒是很结实。 叶寻花要用这一万人去征服整个倭国,建立一个新的国家,这个新的倭国将是他手中的棋子,放在他需要的任何地方。 临近子时,叶寻花回到自己的住所。 这是一栋木板结构的二层小楼,下面办公上面休息。 他拾阶而上,心里思索着明天的计划安排,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统一倭国了。 进了房门,挂在腰间的寻月剑突然出鞘半尺,发出一声铮鸣。 他不动声色,开始脱衣准备就寝。 一阵风吹过,放在桌子上的蜡烛突然熄灭了。 黑暗中,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从房顶疾扑而下,手中的飞鱼刺直贯叶寻花头顶百会穴。 叶寻花早有防备,一个滑步闪开,寻月剑瞬间出手,犹如惊鸿一瞥,对方忙用左手的短刀一挡。 虽然来人手中的短刀是百炼精钢,却难挡寻月剑一斩,当即断为两截。 寻月剑剑芒一吐,已然划伤了来人的肋部。 刺客虽然受伤,却一声不吭,将手中的断刀掷向叶寻花,一个鱼跃飞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叶寻花跟着扑了出去,见一个黑影已经跑过院子,正准备翻越围墙。 可能是受了伤的缘故,他跳了几下都没有攀上墙头。 叶寻花不疾不徐悄然而至,低声喝问:“谁让你来的?” 黑衣人捂着伤口,一言不发,慢慢萎倒在地,嘴角流出来暗红的血液。 叶寻花正要低头去查看这人是如何死的,就听身后传来惠子的说话声:“国父?怎么了?” “一个刺客,好像服毒自尽了。” “啊?您没受伤吧?” 惠子紧走几步,过来查看。 叶寻花一侧身,一柄黑色的寸刀擦着腰刺了个空。 惠子见偷袭没有得手,又是一连三刀,刀刀不离叶寻花的要害。 叶寻花脚步腾挪轻松避过,伸手就攥住了惠子的手腕。 “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惠子的?” “惠子从来不称呼我为国父!” “放了我,不然惠子会死!” “我不信!” “你放开我,我给你看证据。” 叶寻花放了女刺客的手,女刺客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圆形物件来,往叶寻花面前一伸。 叶寻花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那个东西突然爆开,飞溅出一大团白色的烟雾。 女刺客娇叱一声,藏在袖子里的毒针蓬的攒射而出,又细又密的毒针数量足有数百根,劈头盖脸笼罩了叶寻花的上半身。 叶寻花只有屏住呼吸暴退,后背一下就碰到了墙壁。 突然脚下一紧,此前以为服毒自尽的男刺客两眼一睁精光爆射,双手死死抱住了他的两条腿。 美智子嘴角绽出一抹微笑,在如此严密的突然攻击下,若是还能逃脱的话,那就是堪称奇迹了! 还没等她的微笑完全绽放完,叶寻花突然一个头下脚上倒转过来,毒针全都射在了文雄的身上。 “啊!” 文雄惨呼一声,内心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因为他知道,这种毒针见血封喉,中者立毙。 事实证明他的认知是正确的,现在的他犹如一摊烂泥从叶寻花的腿上滑落下来,七窍流出的黑血遮盖了刚才的假血。 美智子被彻底惊呆了! 面前的这个人莫非真的是魔鬼? 像这样的周密设计即便是族长也躲不过去! 可是这个华夏人偏偏完美的避开了! 现在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而他手里的剑,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咽喉部。 她知道,自己若是妄动一下的话,这柄剑绝对会刺穿自己的喉咙。 “你是伊贺派的忍者?” “知道了还问。” “要死要活?” “活!” “首相尚未成婚,你嫁给他!” 第110章 七旋花 “开什么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 叶寻花的寻月剑剑尖冰凉,让美智子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此时,惠子和一郎在众多护卫的保护下赶了过来,见叶寻花用剑制住了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忍者,从身材上看,还是一个女的。 “一郎,你来的正好,我想让这位伊贺派的美女嫁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一郎听的瞠目结舌,把一个女杀手嫁给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可是他不敢反对叶寻花的任何决定,只能回答:“大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即便是让我娶一头母猪我也愿意。” 好小子,果然越来越上道了!是个当首相的料! 惠子差点笑出声来,上前打量了一下美智子,评头论足道:“看这身材还不错,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别真跟个小母猪似的。” 美智子气的“呸”了一声,要不是叶寻花的剑抵在咽喉上,早就发飙了。 叶寻花剑尖一抖,美智子的蒙面巾飘落下来,露出一张俏丽的容颜。 “呦,想不到还挺漂亮!” 惠子点头:“倒是能配得上我们一郎。” 一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一时间眼睛都看直了。 “你杀了我吧!” 美智子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 叶寻花准备辣手摧花。 “等等!” 一郎赶紧求情:“大人,我求您放了她吧,等我们统一了倭国,她会同意嫁给我的。” “痴心妄想!” 美智子根本看不上这个半大的孩子。 叶寻花把剑一收,道:“你走吧,回去告诉伊贺族长,不日我们就马踏九州,让他洗干净了脖子等着挨剑。” 美智子怨恨的瞅了他一眼,纵身跃上围墙,消失不见了。 一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怅然若失。 “明天兵发九州郡,占领九州全境!” 叶寻花下达了命令。 第二天,女王惠子在一众大臣的陪同下出城送别叶寻花的征讨大军。 随军的有首相一郎和陆军大将军松下等人。 叶寻花骑在白马上,和惠子等人挥手作别。 一万大军随即开拔,杀气腾腾直扑九州郡。 一路上沿途的县城乡镇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全都乖乖的出城迎接,送上粮食草料。 叶寻花一一将他们收编,让他们宣誓效忠女王,并派质子到涩谷王宫报到。 这样他们就不敢轻易背叛,便于加强皇权统治。 不一日到了九州郡城外,远远的就看到城外的空地上竖起了两个高达十丈的吊斗,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吊斗前面有一座圆形的台子,直径约有七八丈,用厚厚的木板打造而成。 叶寻花一见,其形状倒像是一座擂台。 此时擂台上站着一群人,前面两个老者面容矍铄神态自若,俨然是一代宗师风范。 而不远处的九州郡,则是大门紧闭,城头上站满了手持兵刃的士兵。 叶寻花来到擂台前勒住马,身后的大军随即止步。 擂台上两个老者其中的一个上前一步,傲然道:“来人可是华夏叶将军?” “你是何人?” 叶寻花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几个人想干什么? “老夫藤野之助,特来迎接将军。” “我看是来挑战我的吧?” “将军慧眼如炬,一语中的!” 叶寻花一声冷笑,这个藤野之助是倭国有名的剑术名家,一手劈风剑法已臻大成,门下弟子无数。 还有旁边那个带着斗篷的老者,应该就是伊贺派的族长伊贺隐川了吧。 看来这九州郡的郡主小泉知道我的厉害,不敢和我硬拼,想出这么个计策来对付我。 “你输了怎么办?” 叶寻花根本没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 “我若是输了,任凭你处置,将军若是输了,还请回你的华夏,如何?” “好!旁边这位是不是也是如此啊?” “不错!正有此意!” 伊贺隐川点头同意。 叶寻花不再废话,从马上一跃上了擂台,负手而立。 “你们两个谁先上?还是一起来?” 藤野不动声色,缓缓抽出武士刀,刀尖斜斜向下,起了一个“风起”式。 伊贺隐川则带着其他人下了擂台,在下面观战。 叶寻花就感觉藤野的刀上传来一阵冷冽的杀意,使得自己的衣襟无风自动起来。 这是高手练就的意在器先之术。 若是寻常之人,被这杀意侵袭,便会心惊胆颤,不战而败。 叶寻花倒持寻月剑剑柄,“铮”的一下拔出半尺来。 寻月剑上顿时透出无尽的杀伐嗜血之气,犹如滔滔海浪奔袭向藤野。 藤野受到这股无形气浪的冲击,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他双手握刀慢慢旋转出一个螺旋,仿佛执着千斤重物,随着螺旋渐渐变大,四周的空间开始被搅动起来。 平地陡然出现了七个小小的气旋,一个个极速旋转,发出“嘶嘶”的尖鸣。 藤野的刀顺势一引,七个气旋依次被带动,在刀尖数寸外排成一列,如同绽放的花朵。 “七旋花!” 台下有人惊呼。 新佑卫门站在人群中,见自己的老师使出了生平绝技,这招“七旋花”具有引动天地之力的能量,一经使出方圆七丈之内尽在掌握,敌人犹如陷入了旋涡之中,身不由己被撕裂成碎片。 就听见擂台的木地板开始发出“咯咯”的声音,接着绽开了数道手指粗细的裂纹。 藤野的额头沁出来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显然在用尽全力施展这一必杀技。 上一次他用这一招还是在十年前,当时他的对手是来自北海道的山口强夫。 山口强夫号称北海道第一高手,长得犹如一座佛塔,据说他的母亲被野人掳了去从而生下的他。 强夫力大无穷,能举起千斤重物,使一柄八十斤的镔铁锤,有万夫不当之勇。 当时藤野与强夫对战,连续数十次强攻都欺不到近前,被强夫迫在了外围。 所谓一力降十会,在强夫势如万钧的攻击下,任何精妙招数都是白费。 藤野迫不得已使出了“七旋花”,这才将强夫困住,一击得手。 叶寻花就感觉自己深陷泥沼之中,又好像被卷入了水底暗流,身不由己就要被迫转动。 这种转动不是身体朝一个方向转,而是头向左,身体却向右,手向内,胳膊却向外。 一切都是拧着来,若是任由其控制,只怕脑袋会自己拧下来。 叶寻花动了。 他的身体旋转起来,手中的寻月剑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在身周画了一个圈。 这个圈顿时把周围的空间割裂成了上下两部分,寻月剑随即一个蛇形弯曲,上面的一个空间左移三分,下面的那个右移半寸,空间顿时扭曲了起来。 藤野突然一悸,七朵漩涡花相继破碎,被错位的空间所湮灭。 他猛的跳下了擂台,手中的武士刀已经扭曲成了麻花,随即擂台轰然坍塌碎成了粉末,激起了大片的烟尘。 叶寻花也被自己这一招吓了一跳,没想到寻月剑真的如安月桐所说是一把空间武器,能够割裂时空,搅乱三维秩序。 这柄寻月剑不愧是天外陨铁打造,又被安月桐加持了空间之力。 叶寻花只要默运心法灌注念力到寻月剑上,就会有神奇的效果出现。 藤野连着倒退了七八步,直到退出了叶寻花所划定的那个圈子,这才感觉压力减轻,一屁股坐倒在地。 新佑卫门等几个弟子赶紧过去搀扶,见老师面如金纸,容颜憔悴,虚弱不堪。 “老师!您没事吧?” “我败了,走吧!” 藤野之助被新佑卫门扶着走了,伊贺隐川迎了上来。 “叶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可敢与我再比一局?” 叶寻花将寻月剑挽了个剑花插入剑鞘,淡淡的道:“来吧!” “好,将军看到这两个吊斗没有,上面什么也没有,你我各据其一,比拼耐力,谁若坚持不住便判为负!” 伊贺隐川说完,率先向左边那个吊斗爬去。 待他在吊斗上坐定,对着下面的叶寻花喊道:“叶将军若是现在认输,我也没有意见。” 比拼耐力? 我看这是缓兵之计! 在上面不吃不喝最少也能坚持七天,你们的人在城内衣食无忧,我的一万大军怎么办? 想靠着牺牲你一个人来拖垮我们,门都没有! 叶寻花拔剑随手削去,剑锋过后,伊贺隐川所在的吊斗轰然倒塌,伊贺隐川被摔了下来。 伊贺隐川在空中一个翻滚调整好身形,落地时略显狼狈。 “叶将军!你可是想反悔?” “比拼耐力何必那么麻烦,不就是不食不饮不睡嘛!你随我一起互相监督,谁若违反判定为负,任由对方处置!” “好!就这么定了!” 伊贺隐川心说你一个年轻人气血正旺,不饮不食最多坚持三天,这次的赌约我赢定了,到时候还怕你赖账不成。 “伊贺族长,你觉得这九州城我几日能攻下来呢?” “这个,叶将军听我一句劝,莫要攻城,攻,也攻不下!还是及早退兵的好!” 叶寻花冷笑一声,命令松下大将军:“下令攻城!” 松下躬身领命,抽出武士刀朝着九州城方向,大声命令:“冲进去!” 一万倭兵齐声答应,声音震动四野。 倭兵们手举盾牌,抬着攻城云梯开始冲锋,另有弓箭手一起向城头放箭。 倭国的城墙一般不高,也就一丈多四五米高,这和他们的身高及建筑工艺有关。 叶寻花并没有出手,他想磨砺一下这支倭兵,让他们接受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从而形成强有力的战斗力! 一架架的云梯竖立起来,一挨搭上城墙就有人往上爬去,城头的守军拼命抵抗,双方鏖战在一起。 攻城之战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交战双方都付出了惨重代价。 叶寻花见时间差不多了,下令攻城部队撤回来休息。 一清点人数,伤亡了两千多,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大军开始埋锅做饭,救治伤员,篝火点燃起来。 伊贺隐川见叶寻花的部队攻城失利,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 “叶将军,我说什么来着,这城可没那么好攻,还是及早退兵的好!” 叶寻花不置可否:“先吃完饭再说!” 不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给叶寻花、一郎、松下和伊贺每人一份。 “来,吃饭!吃完饭马上攻城!” 叶寻花对伊贺做了个请的手势。 伊贺把饭团都拿在手里了,猛然醒悟过来,忙不迭的又放下了。 “叶将军!你怎么不吃呢?” “我不饿,我已经半年不吃饭了。” “什么?半年不吃饭?叶将军真会开玩笑!” “这可是你自己不吃的,你最好一直别吃!” “哈哈,我当然会吃饭的,不过那也是在叶将军吃饭之后。” “那你就等着吧!” 等大军吃饱喝足了,叶寻花命人把战鼓擂起来,他振臂高呼:“众将士随我攻城!城破三日内废除军纪,万事可为!” 这屠城三日是倭国的传统,叶寻花也不好硬给改了。 八千将士齐声答应,手持兵刃“嗷嗷”叫着向九州城扑去。 叶寻花一马当先,很快来到城下,在距离城门一箭之地外站定,摘下寻月剑,当头举起,将神念灌注其上。 只见寻月剑同体发光,剑芒暴涨一丈多长。 叶寻花一声大喝:“开!” 手中的寻月剑携带着万钧之势劈下。 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九洲城那五米多高的城楼连带下面的城门被一劈两半! 这一刻天地都为之静止了,所有的人好像被施展了定身法,全都呆立不动,连呼吸都停止了。 跟在后面的伊贺还有藤野也傻了,这,这还是人吗?这明明是神! 直到破裂的城门倒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所有的将士才醒悟过来,发出一声呐喊,向着城内冲去! 城内的守军也被这惊天动地一击给吓傻了,都以为这是被天雷给劈了! 攻城大军如潮水一样冲了进去,见人就杀,到处放火,把九洲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第111章 兵发高丽 九洲城城主小泉带着部下仓皇逃窜,连夜逃了出去。 守军群龙无首,也只好放弃抵抗,跪地投降。 叶寻花让松下收编降兵降将,同时约束手下不要滥杀无辜,说这是一郎首相的意思。 一郎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历练,已经逐渐成熟起来,会说一些场面话了。 “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也是女王陛下的臣民,我希望你们团结互助,而不是自相残杀!” 他站在台上侃侃而谈,说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 “我要奖励这次战斗中的有功人员,给他们无上的荣誉和丰厚的奖赏!” 台下欢呼声一片,将士们都认可了一郎这个年轻的首相。 接下来的几天叶寻花忙的脚不沾地,现在整个九州岛都被收归治下,先把根基打好再说。 首先颁布政令安抚民心,减免税赋,赈济民众。 其次加强边境防守力量,以及境内的治安管理,不让内部外部的敌人有可乘之机。 同时大力建设海军部队,修造战船,特别是大型的远海战船,规模达到十艘以上。 等到这些战船建造完工,他要带着去征服高丽,把朴树旻扶上高丽王的王座,实现自己的承诺。 在此期间,叶寻花带兵攻入了临近的四国地区,没用几天就占领了四国全境。 然后继续向东推进,近畿地区、关东地区、东北地区相继占领,只留着最北边的北海道。 之所以留着北海道,并不是因为那里不好攻打,也不是因为地处偏远无利可图,而是要给新成立的倭国找一个敌人。 有了这个敌人,倭国就没有精力去侵略别的国家,能保护好自己不被攻打就不错了。 这是跟后世的米国学的,米国最爱这样分化一个国家,让他们互相伤害,自己从中受益。 这一段时间,伊贺隐川一直跟着叶寻花,两个人互相监督,看谁先熬不住吃饭喝水休息。 结果十多天过去了,叶寻花不吃不喝不睡,依旧神采奕奕,没有一点疲倦的样子。 而反观伊贺隐川,已经奄奄一息了,双目布满血丝,容颜憔悴不堪,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让美智子搀扶着。 最后,他只能承认自己失败了,愿意由叶寻花任意处置。 叶寻花提了两个要求,一,伊贺家族宣誓效忠女王惠子。 二,把美智子嫁给一郎。 伊贺隐川答应了,这两个要求并不过分,还会给伊贺家族带来保障和声望。 美智子并不情愿,但族长的话就是命令,再说嫁给一个国家的首相也没有委屈自己,只好选了个日子风风光光嫁了过去。 至于藤野之助,叶寻花让他担任了禁军教头一职,同时负责皇室的安全。 等到一切步入正轨,时间也到了腊月初三。 叶寻花决定带兵去征伐高丽,把高丽也控制在自己手中。 天还没亮,一支由三十多艘船只组成的远航编队扬帆起航,缓缓驶离了码头,向着西边的高丽方向开去。 码头上惠子女王和一郎首相带领着众臣挥手相送,满是依依不舍之情。 叶寻花傲立船头,看着这支搭乘了一万倭兵的高大战舰,再看看海天一色,心里豪情万丈,踌躇满志。 船队航行了一天,于夜半时分到了高丽广尚道的晋州海岸。 一万倭兵在船上已经充分休息,连夜对晋州发起了攻击,没费多大劲就攻克下来。 晋州的高丽驻军本就不多,也不会想到倭国会派兵来攻打,都还没睡醒就做了俘虏。 叶寻花在晋州稍作休整,收服了晋州府主,只留下几个倭兵作为特使负责监督联络,其余的人则随他继续挥师北上,连克尚州、广州、汉阳,直逼开京。 这一路上兵锋所到之处,势如破竹鲜有抵抗,犹如狂风横扫而过。 眼看半壁江山已经沦落倭兵之手,高丽王睿宗王俣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你说这好好的倭兵怎么就打过来了呢?我也没得罪他们呀! 现在朝中分为了两派,一派主张打,誓与倭寇战斗到底。 另一派则认为还是和谈的好,最多赔些银子,就能让倭寇退兵,何乐而不为。 今日早朝两派又争执起来,让王俣好不烦恼。 打吧,又怕打不过人家,万一失败了就是阶下囚。 和谈吧,又怕对方狮子大开口,不知道要用多少银子才能打发走。 最后,他决定派一个人去和倭寇先谈谈,看看对方的意思,然后再做决定。 究竟派谁去好呢?他有点犯难了。 “诸位爱卿,倭寇犯我国境,其势汹汹,如今兵临城下,皇室危急。朕欲派一肱股之臣前往倭寇处下书议谈,不知哪位爱卿愿往?” 他把目光看向殿内的群臣,只见刚才还在争论不休的大臣们一个个全都闭口不言,把头低下看自己的脚尖,好像脚尖上长了一朵花似的。 王俣心里那个气呀! 没事的时候一个个比谁都忠心都贤良,这到了生死关头就怂了,真是白养了你们这么多年! 他把手在桌案上一拍正要发作,就见大臣队列中站出一人来,朗声道:“臣愿为圣上分忧,让臣去吧!” 此人年龄不大,十八九岁,长得倜傥风流,态度沉稳冷静。 是才升为保义郎的朴木文。 朴木文就是朴树旻,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保留了自己的姓氏,取树和旻的一半做了名字。 通过和世子王楷的交往,他为自己谋取到一个保义郎的官职,准备逐渐往上爬,慢慢接近权力的中心。 自从得知叶寻花失踪之后,他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不过他有大量的资金储备,还有一颗不屈不饶的拼搏之心。 这一段时间他上下打点,为自己的仕途铺路,得到许多或明或暗的支持,只要循序渐进,终有位极人臣的一天。 不过这和叶寻花当初承诺让他两年内当上高丽王的时间相差太多,让他有些苦闷。 没想到数日之间倭寇竟然打了过来,别人都感到惶恐不安,唯独他觉得机会来了。 自己若是能利用倭寇的力量来达到目的,那进程势必会大大缩短,成为高丽王也许就是眼前的事。 所以当睿宗询问谁能去和倭寇议谈之时,他自告奋勇欣然前往。 睿宗龙颜大悦,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保义郎比满朝文武都有胆量,当即封朴树旻为殿前朝奉郎、合议使,即刻出城与倭寇议谈。 叶寻花正在开京城外三十里的大营里思谋如何攻打这座高丽王城。 开京虽然是皇家都城,却修的不甚高大,高丽的军队战斗力也不强,若想打下来应该不算困难。 只要占领了开京,整个高丽就是囊中之物,然后再扶持一个傀儡当政,等以后与金国交战的时候,就能前后夹击,两线作战了。 他想起了朴树旻,自己乘坐的商船出了海难,朴树旻应该知道了,没有了自己的支持,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执行以前制定的计划。 如果他还在坚持,那就将他扶植起来,做这个高丽王。 要是他放弃了,说明他不堪大用,那就只能放弃了,另选他人即可。 此时,一个前哨来报,说开京城派人来了,来了一个年轻人,带着两个随从,声称是来议谈的。 “叫他进来!” 叶寻花在大帐的桌案后坐定,就看到朴树旻穿着高丽的官服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心中一动,将桌案上的蜡烛挥手熄灭,顿时自己所在的位置变得昏暗起来。 朴树旻进了大帐,顿觉眼前一暗,眼睛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向大帐深处的对方主帅抱拳行礼。 “高丽王殿前朝奉郎、御派合议使朴木文见过倭国大将军!” “合议?怎么个合议法?” 叶寻花把脸隐在暗影里,故意粗着嗓子说话。 “我高丽国和贵国历来友好交往,互不侵犯,共同尊大宋为首。今番大将军提兵犯我疆土,不知意欲何为?” “无他,王俣昏庸无道,给你们换一个而已。” “这……” 朴树旻紧咬下唇,心里想着怎样才能抓住这个机会。 “不知大将军选谁做继任者?” “选谁不重要,关键是此人必须效忠我们倭国。” “这个?如何为效忠呢?” “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但有驱策莫有不从!” 朴树旻暗自摇头,若是说每年给倭国一些银子还行,当奴隶还是免了吧! “若是我高丽愿意付出一笔银两给大将军,不知将军可愿意退兵?” “这个没得商量,我们攻占了高丽,所有的银子都是我们的!” “我开京拥兵数万,又兼城高沟深,誓死守护,必能保全,望将军三思。” “你说的有些道理,若是我有内应在开京城,届时偷偷打开城门,你开京如何来守?” “内应?我却不信!” “如果让你来做这个内应,怎么样?”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堂堂高丽官员,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那要是让你当高丽王呢?” “什么?” 朴树旻内心相当惊骇,只要自己点头同意,那高丽王的位置就相当于坐上了半个屁股。 可是,终生受制于倭国这群小矮子,卑躬屈膝的活着,这个高丽王当着也没意思。 他摇了摇头,态度坚决的道:“恕难从命!我们会向大宋求援,届时恐怕你们想走都走不了!” 叶寻花点了点头,这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如果朴树旻不择手段为了当高丽王而屈从于倭国,那这个人也不值得他去扶持。 “你上前几步我来和你说点事儿。” 叶寻花朝他招了招手。 朴树旻疑惑的走过去,就看到了那个自己朝思夜想的人。 “您是……” “嘘~” 叶寻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朴树旻赶紧点头,不由自主就想跪下磕头。 叶寻花轻声说道:“别动!自然一点。” 朴树旻又是连连点头,内心已经是被惊喜填满。 “这样,你回去复命,就说倭国开价二百万两白银,限期三天内缴纳,拿到银子就走,逾期则开始攻城。” “然后你讨一个筹集银子的差事,从北门离开开京。三天后不管银子有没有凑齐,我将攻下开京。” “到时候你花钱在北边拉出一支队伍来,扬言要收复国都,我自会收兵回倭国,你就能顺利收回所有领土,顺理成章的做高丽王。” “是!谨听叶将军吩咐!” 朴树旻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回去跟你们皇帝说,让他在三日内准备二百万两白银,否则城破人亡!” 叶寻花故意大声说道。 “是!大将军。在一定把话带到。” 朴树旻又是一抱拳,倒退着出了营帐。 守在外面的两个随行宦官关心的问:“大人,他们怎么说?” “让准备二百万两白银,否则就攻城。” “啊?这么多?” “谁说不是呢!走吧,回去禀告皇上,看皇上如何处置。” 三个人骑上马回城去了。 叶寻花下令全军休整,三日攻城。 朴树旻回到开京,赶紧向睿宗王俣复命,把叶寻花要二百万两白银的事说了。 “二百万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睿宗盘算着国库内还有多少存银,好像并不多,最多也就一百万两,还有一百万两的缺口可怎么筹措? “众位爱卿,现在国难当头,你们是不是也要表现一下呀?” 众大臣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开口。 睿宗的怒气渐炽,这都啥时候了,怎么还不舍财呢?我就不信你们都没有钱! 他正要发作,就见朴树旻又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愿意捐出五十万两白银!” 此言一出,众大臣顿时议论纷纷。 “啥?看不出朴大人竟然这么有钱!” “那是!人家之前可是做大买卖的!” “既然朴大人带头了,我也愿意捐一千两,不,两千两!” “那我也捐两千两吧,唉,这可是我的全部积蓄啊!” 就这样文武百官纷纷解囊,终于凑够了剩余的那五十万两。 到这时,睿宗终于松了口气。 “陛下,臣需要到海州老家把银子取来,请陛下恩准。” “行!我派禁军刘统领带队护送你,快去快回!” 睿宗显然不放心朴树旻,害怕他趁机跑了。 “是!臣这就出城,三天内一定赶回来!” 第112章 咱也去坐坐这金銮殿 朴树旻从朝堂上退下来,几乎什么也没带,就在禁军刘统领的护卫下从北门离开了开京城。 刘统领带了一千禁军,都配备了快马,一路疾行,于半夜时分赶到了海州城。 当晚他们宿在驿馆,朴树旻把刘统领叫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严了。 “朴大人有什么事吗?” 刘统领猜不出朴树旻这么晚了想干什么。 “刘大人稍安勿躁,先喝杯茶。” 朴树旻给刘统领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 他看着浅绿色的茶水,连手都没伸,反而戒备的放在了腰上的佩刀上。 朴树旻不以为意,淡淡的道:“刘大人,实不相瞒,我根本就没有五十万两白银!” “什么?你……” 刘统领“呼”的一下站起来,伸手就把佩刀架在了朴树旻的脖子上。 朴树旻面不改色,依旧淡淡的道:“刘统领这是干什么?不来感谢我怎么还动上刀了?” “谢你?皇上就是怕你出什么状况,这才让我盯着你的,果不其然,你在玩花样!” “玩花样?你知道我去见倭国的大将军,人家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三日之内投降臣服,不然屠城!” “啊!你竟然私自篡改合议内容?” “我若是不改,难道等着被倭人屠了不成?” “你这是大逆不道!” “我却不这么认为,如今你我安全脱险,就在海州招兵买马,然后提兵去解开京之围,却是大功一件!” “这……” 刘统领半信半疑,还是把刀放了下来。 见安抚住了刘统领,朴树旻喝了一口茶,道:“我在海州还薄有积蓄,都放在一艘海船上,等明天你陪我去取了来,买马买兵刃招募士兵,前后夹击倭人,定能将之击溃。” 刘统领抱拳赔罪:“适才多有得罪,还望朴大人勿要见怪,大人的赤胆忠心,我一定会上禀皇上的。” “好说好说!今后你我二人协力合作,共同讨伐倭寇!” 第二天一大早,朴树旻和刘统领带着一千禁军去海滩找那艘海盗船。 由于地处偏僻,找了好久才找到。 当他们来到船跟前时,却发现船上有人了。 只见一个紫衣少女从船舱里出来,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 朴树旻隐隐觉得坏了,这艘船竟然被人发现了! 不知道里面的财物还在不在? 他让士兵搭人梯上去看看,却被紫衣少女阻止了。 “你们要干什么?” 少女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 朴树旻站在一块大礁石上面道:“这艘船是我的,你怎么会在上面?” “你的?这明明是倭寇的海盗船,难道你们是倭寇海盗?” “这是我出海的游船,怎的成了倭寇海盗船了?” “你没有看到船上的那几个字吗?” 朴树旻看了看船头一侧的几个倭文,虽然不认识,也知道是这艘船的名字。 “姑娘,实话告诉你吧,这艘船确实是倭寇的海盗船,不过是我缴获的,当然应该属于我了。” “你说是你缴获的就是你缴获的了?我还说这是我发现的呢!” 朴树旻还要再解释,却被一旁的刘统领打断了。 “和她废什么话呀?来人!上去把她抓起来!” “是!” 一队禁军很快就爬了上去。 朴树旻赶紧吩咐:“别伤了她!” 他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女子身穿汉服,说的也是汉语,究竟是怎么到这艘船上来的? 别再有啥深厚背景,惹了不该惹的人。 “好吧,看在你还算讲理的份上,我就不弄伤他们了!” 说这话的竟然是那个紫衣少女。 坏了! 朴树旻暗叫一声不好。 只见紫衣少女两只袍袖向外一挥,刚刚登上船的那十几个禁军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大扫帚划拉了一样,从船上跌落下来。 刘统领也有点懵,不过自己的人受到攻击让他本能的反应,大叫:“放箭!放箭!” 禁军里的弓手取弓箭在手往船上就射。 “不要射!快住手!” 朴树旻急忙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就见那些箭矢在射到少女身前三尺之处,突然停住,然后一个原地掉头,瞬间又飞了回来。 去势比射来的速度快了数倍。 还没等弓手们反应过来,放箭的右胳膊全部中箭,顿时鲜血直流。 刘统领大怒:“妖女!竟敢用妖术伤人,来人!给我杀了她!”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飞来,一下贯穿了他的两腮。 这支箭射的角度太刁钻了,正好从左腮射入右腮穿出,就在他张嘴说话的瞬间,巧的是还没有伤及牙齿。 这一来刘统领根本无法说话了,疼得他两手想拔又不敢拔,别提有多狼狈了。 朴树旻见势不好大声命令:“全体后退!违令者斩!” 一千禁军全都看向刘统领,刘统领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只想着怎样把箭取下来。 “刘统领受伤了,我是御派钦差大人,大家全都听我号令!” 禁军们这才退了回去。 紫衣少女见他们后退,也没有做出进一步的攻击手段。 朴树旻看着紫衣少女,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叶夫人! 叶夫人是神仙似的人物,而这个少女施展的也是神仙般的手段。 他试探着问道:“姑娘可认识叶夫人?” 紫衣少女本来就挺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说的是哪个叶夫人?” “就是大宋国叶寻花将军的夫人。” 紫衣少女伸手想把朴树旻隔空摄到船上去,奈何她法力微弱做不到这一点,只好招手让朴树旻过去。 竟然真的认识叶夫人! 朴树旻暗自高兴,一边走一边道:“叶将军没死,我……” 他突然想起叶寻花的身份现在可不能暴露,于是连忙住嘴。 紫衣少女听说叶寻花没死,一迈步就从船上跨了下来,眨眼间到了朴树旻跟前。 “什么?你说叶寻花没死?你怎么知道的?” 朴树旻小声道:“叶将军很安全,我想和叶夫人当面说。” “好好好!安姐姐都快急死了!我这就发传音符把她们叫回来!” 紫衣少女正是梁紫心,她和乖乖鹿去无妄海取得了一枚无妄果,当时就服下了。 无妄果果然有奇效,服下之后再修炼事半功倍,很快就能施展法力。 她和乖乖鹿本来想在无妄海多待几天,因为在里面修炼环境非常好,灵气充足,十分清净,修炼进境非常快,在里面一天能抵外面三天。 可是这时候安月桐的传音符来了,让她们赶紧回去,说有急事! 梁紫心不敢怠慢,骑着乖乖鹿就赶了回来。 听说叶寻花出了海难找不到了,四个人急忙分头寻找。 梁紫心由于法力不够只能在近海搜寻,这样一来倒让她发现了那艘倭寇的海盗船。 她见这艘船高大坚固,遂将其作为自己的临时休息点。 每当在海边搜寻累了,就回来休息一下。 没想到竟然碰上了朴树旻。 梁紫心将一枚传音符取出来,把神识注入其中,然后又输入了一些法力,这才向空中一抛。 传音符就是一张很小的符篆,也就指甲盖大小,没有其他的功能,只能用来传递消息。 不过它的传送距离很远,若是输入进去足够多的法力,它能够跨越三千里的距离将消息送达。 当然,这也取决于用来制作传音符的材质,用符纸做的最差,承载不了太多的法力,最好的传音符是用神椋鸟的羽毛做的,据说能飞越五千里。 目送传音符升入高空消失不见,朴树旻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说了自己和叶寻花的关系。 梁紫心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走过去给刘统领治伤。 也没见她用什么手段,插在刘统领腮帮子上的那支箭突然断为两截掉了下来。 她取出一小瓶治伤的灵药,给刘统领涂抹在伤口部位,很快伤口就开始愈合了,慢慢的结了一个痂,用手一拂就掉,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刘统领这下彻底服了,赶紧给梁紫心赔罪,请求仙师宽恕。 朴树旻趁机询问船上的财物还在不在,被梁紫心白了一眼,意思是我还能贪这些世俗之物不成。 朴树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自己没有那个意思。 “都在船舱里呢!” 梁紫心不屑的道。 便在此时,一个亮点从远处的海天之间飞速奔来。 等到了近前,才看清是一支房梁大小的玉笛,上面站立一人,容颜俏丽,面带焦急之色,正是安月桐。 玉笛飞至海盗船上空,一下恢复了寻常大小,安月桐落到梁紫心身边,问道:“真有他的消息了?” “姐姐莫急,是他说见到叶大哥了。” “是你?” “见过安姑娘,咱们借一步说话。” 安月桐点了点头,伸手一拉朴树旻,二人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幕把一旁的刘统领和众禁军看得是目瞪口呆。 刘统领环顾了一下四周,竟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心里直呼不可思议。 安月桐将朴树旻带到船舱里,道:“说吧,谁也听不到我们说话。” 朴树旻又恭恭敬敬的给安月桐行了一礼,这才把叶寻花的情况对她说了。 “你说他现在是倭国的大将军?” “正是!” “好,我这就去找他。” 安月桐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想去看看这个倭国大将军是不是真的叶寻花。 对倭寇恨之入骨的叶寻花竟然做了倭国大将军,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紫心,你在这等着乖乖鹿和大宝,我去去就回。” 安月桐说完,依旧乘着玉笛往开京方向去了。 朴树旻在征得了梁紫心的同意后,让禁军上船把存放的财物搬下来,大约还有价值二十万两的金银珠宝。 他必须尽快回海州征集兵马,不然三天的时间可能赶不回去。 一行人疾速回到海州,海州知州已经开始征集兵马了,大约凑了三千多人,再加上守备军一千多人,连同禁军一千人,总共是五千多人的队伍。 朴树旻让刘统领把金银发放下去,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然后连夜启程返回开京,估计第三天就能到达。 安月桐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开京上空,就看到了朴树旻所说的倭军大营。 她径直降落在中军大帐前,大帐外面站岗的四个倭兵还没看清来人长啥样,立刻就失去了踪迹。 叶寻花此时正坐在帅椅上考虑如何在占领开京后让朴树旻再夺回去,突然眼前一花,接着头上就挨了一下。 他捂着头一看,安月桐正一脸怒容的瞪着他。 他挥手让卫兵退出去,然后起身绕到安月桐身边,伸手把安月桐搂在怀里。 安月桐扭动了一下身体,还是被他牢牢的抱住了。 “亲爱的,你来了。” 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这三个字让她的耳朵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你……” 质问的话刚要出口,就被他的嘴唇堵住了。 她感到心脏开始砰砰乱跳,大脑也迷糊起来,身体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自己就像一块蜜糖,被炽热的阳光彻底融化了。 良久,她才从迷醉中恢复了一丝清明,意识到这是在万人拱卫的军营大帐,若是被人看到可咋办。 她推了推他,可是他意犹未尽,反而抱得更紧了。 大帐外的松下和本田对视一眼,又侧耳听了听,不知道国父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今天是第三天了,怎么开京城还没送银子过来?” “他们可能觉得有对抗我们的实力,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太阳快落山了,我想国父马上就要下令进攻了。” 果然,大帐内传来了叶寻花的声音:“全体进攻!攻克开京!” “是!” 松下和本田率领早就准备好的倭兵,朝着开京杀奔而去。 大帐内,叶寻花开玩笑的道:“好了,他们都走了,咱们继续吧。” 安月桐捶了他一下:“你不去他们能打下开京来?” “倒也是哈。” 叶寻花只好放开搂着安月桐的手,挽着她走出大帐,看着远处的开京城,道:“走!咱夫妻二人也去坐坐这金銮殿!” 第113章 新一代的高丽王 叶寻花和安月桐赶到开京城下时,松下和本田已经把开京城团团围住,正在准备攻城。 此时的城头上,高丽守军严阵以待,剑拔弩张。 一个高丽官员大声对下面喊话:“倭国的人听着,你们不是说三天时间吗?现在时间还没到就来攻打,怎能如此不守信用?” 他说的是高丽语,一个翻译把他的话翻译过来报告给指挥官松下。 松下回道:“如今已是日落时分,三天时间已经到了,是你们没有诚意,休怪我大军无情!” 他随即下令:全体攻城! 倭兵们得到命令,抬着攻城器具“嗷嗷”叫着开始往前冲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声势很是吓人! 其中一队推着撞门车的士兵最引人注目,他们将一棵两人合抱不过来的巨树放在四轮车上,几十个人用力推动起来,用来撞击城门,就能把厚达二尺的城门撞开。 这种撞车是叶寻花教给他们的,像这种比较原始的技术,叶寻花是很乐于传授给倭人的,而科技含量比较高的技术却一点也不透露。 倭人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民族,你就是对他们再好,他们也不会感恩戴德的,他们只服从于强者,你只要把他们打趴下,他们反而会爬过来给你舔鞋子。 叶寻花深深记得后世倭人是如何残杀我华夏同胞的,简直是惨绝人寰、令人发指。 一想起这些事,他恨不得把这些倭人全都消灭干净。 可是那些暴行毕竟是这些倭人的后代子孙所犯下的,总不能迁怒到他们的祖先身上吧。 所以叶寻花对倭人采取了愚民政策,不让他们发展科技,不让他们的军队壮大,让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当他们的女王和首相,并将倭国分成两个部分,让他们内斗不休,如此一来就没有精力发展了。 对于高丽,他虽然对他们没有好感,却也没有多大的仇恨,扶持一个亲近华夏的人当高丽王就行了,只要关系维护到位,就不会像后世的棒子一样成为米国人的走狗。 倭国和高丽的这一仗是非打不可的,一来消耗双方的军事力量,二来可以把忠于自己的朴树旻扶上王位。 攻城战打得异常激烈,双方都死伤惨重,战斗至半夜,依然看不出谁的优势更大一些。 叶寻花和安月桐并辔站在一处高地上,他简单的讲述了自己遇到海难后发生的事情。 安月桐听完坚定的道:“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要看好你,绝不能让你再出什么意外!” 叶寻花笑着伸手过去拉着她的手,道:“那太好了!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安月桐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暗自祷告:月亮啊月亮,这是我们的誓言,你听见了吗?为我们做个见证好吗? 此时,倭兵的撞车终于撞开了城门,紧随其后的骑兵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城破了,城头上的守军知道大势已去,遂做鸟兽散。 很快,松下带人攻进了皇宫,把不肯逃走的睿宗王俣活捉了。 至此,高丽国王氏朝廷落下帷幕,取而代之的将是朴氏王朝。 现在的朴树旻还在赶路,由于夜路不好走,他们这支五千人的军队走的很慢。 由于近三千人都是临时招募的新兵,就不能指望他们有多高的效率。 队伍行军到下半夜,还有五十里路程就到开京了,新兵们说啥也不走了。 他们一个个叫苦连天,说脚上都磨起泡了,而且都困的睁不开眼,就把兵刃随手一扔,倒头就睡。 朴树旻问刘统领怎么办? 刘统领也没好办法,这些新兵都是农人出身,没撂下兵刃跑回家就不错了! 这样的兵能打仗吗? 刘统领心里直犯嘀咕,还是别急着赶过去的好,不然去了也是给倭兵送人头。 朴树旻只好下令停止行军原地休息,等天亮了再走。 叶寻花带着安月桐进了开京城,径直到金銮殿的皇椅上坐下,安月桐则在殿下为他警戒。 他吩咐松下和本田把睿宗王俣一族尽皆抓起来,不留任何能够继承王位的人,好让朴树旻顺利上位。 又下令抄查大臣们的府邸,把金银财物悉数没收,这些财物到时候都留给朴树旻,使他能有充足的资金进行运转。 松下和本田二人分头行动,该抓的抓该抄的抄,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 本田从各大臣家中抄出来的金银足有五百万两,比国库中的一百多万两多了足有三倍。 这些大臣平时贪污了那么多,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仍然不舍得捐出来,也许是怕自己捐的太多让人怀疑自己是个贪官。 叶寻花让人把王室成员和一部分大臣看管好,准备带到倭国去。 金银财宝则装箱入柜,堆放在国库里,派一队倭兵看守。 此时一个倭兵队长跑进来报告,说城外十里发现大批高丽兵,估计约有好几万人。 叶寻花心知朴树旻到了,于是下令撤出开京城,班师回倭国。 此时倭兵还有五千多人,押着王俣等人弃城而走。 松下请示叶寻花金银财宝怎么办? “这些金银太沉重了,带着影响我们的战力,我们有他们的皇帝在手上,到时候让他们拿这些金银去赎回。” 松下和本田连连点头,还是国父高明! 朴树旻带着五千人马到了开京城外十里处就停了下来,他让那些临时招募的士兵去砍伐树枝,然后拴在马上来回奔驰,做出一副烟尘蔽日大军压境的样子。 如此一来五千人马从远处看足有两三万,把倭兵吓得不轻。 与朴树旻在一起的还有梁紫心和乖乖鹿、人参娃娃大宝,他们接到安月桐的传音符,让他们辅助朴树旻一段时间。 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返回宋国,到时候在棣州会合。 这时候探马来报,说发现一大队倭兵从开京城出来往东边去了。 朴树旻遂下令进城护驾,很快就收复了没有敌人的开京。 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刘统领傻眼了,这皇上和大臣们都到哪儿去了? 很快就有内侍来报告,说皇上还有一些大臣都被倭兵掳去了。 朴树旻心下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安排人维持秩序,自己和刘统领带兵追赶。 一路上叶寻花故意安排小队的倭兵断后拦截,都被朴树旻尽皆斩杀了。 由此朴树旻声威日盛,沿途收复州县郡城,俨然成了一代名将。 直到叶寻花率兵登船离开高丽,朴树旻算是收复高丽全境,大获全胜,成为高丽国的传奇人物。 看着倭人的帆影消失在海天尽头,朴树旻安排刘统领率领禁军在海边驻防,自己则班师回朝。 刘统领现在已经不敢和朴树旻平起平坐了,在这次与倭寇入侵的作战过程中,只要自己带兵打仗必然被痛击,而朴树旻一出马,就会大获全胜。 朴树旻现在几乎就是神的代名词,成了家喻户晓的民族英雄。 民间都在传说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是来拯救高丽民族的。 当他回到开京的时候,全开京的民众都出城三十里来迎接他,人们穿着盛装,载歌载舞向这个大英雄表达敬意。 幸存的朝臣和士绅在前面恭恭敬敬的等候,见朴树旻一身戎装骑马而来,赶紧跪地叩拜。 朴树旻志得意满,翻身下马将他们一一扶起,相携入城。 三天后,在朝臣和民众的再三恳求下,朴树旻入殿登基,成为了新一代的高丽王。 他当即派出使者团向大宋称臣纳贡,愿为大宋藩属国,互为友邦唇齿。 徽宗赵佶见高丽改朝换代后首先来称臣纳贡,龙颜大悦,赐下无数赏赐,并昭告天下高丽永为大宋庇护之地,世代友好邻邦。 高丽使者在汴京盘桓数日,领略了大宋国都的盛世繁华,真是天上人间美不胜收。 当他在陪同人员的引领下来到一处乐坊观看歌舞时,却发生了一件令他料想不到的事。 当时他刚刚落座,台上正有一个妙龄女子在唱《昭君出塞》,唱的情真意切、婉转动听,把昭君依依不舍的情怀展现的淋漓尽致。 台下的观众听的甚是入迷,都在为昭君的境遇感到惋惜。 此时台下正中桌子上有几个客人,其中一个头戴旱獭皮帽,身穿貂裘的人猛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唱的什么叽叽歪歪?这王昭君到了塞外那是享福去了,干嘛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给俺唱的高兴点!” 让他这么一闹,乐坊女子顿时唱不下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台下的其他观众不干了,我们听的好好的你捣什么乱呀?纷纷对那个人指责起来。 那人一副骄横的模样,大声呵斥众人:“都给我闭嘴!知道我是谁吗?老子是大金国的使者!”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敢说话了,其中胆小的赶紧走了。 金国使者见大家都害怕他,哈哈大笑几声,道:“宋人都是些无胆鼠辈,根本不配拥有这花花江山。” 高丽使者一听这话心说这个金国使者要倒霉了,在人家的地盘上说这种话不是找抽嘛。 可是他预想中的众人出手痛殴金国使者的场面并没有发生,那些听众虽然勃然变色,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动手。 就见陪同高丽使者的礼部官员也把脸一扭,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这样一来高丽使者更奇怪了,怎么宋人的涵养功夫这么好?都被人骂了还无动于衷? 礼部官员见高丽使者一脸诧异,连忙陪笑道:“此人定是吃醉了酒,贵使者莫要当真,我们到别处看看去。” “放屁!老子一滴酒也没喝!说!你们是不是无胆鼠辈?” 金国使者显然听到了礼部官员说的话,过来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脖领子。 礼部官员的脸开始发白,但还是堆出一个笑脸来:“尊客请放手,我,我没有说您。” “哼!谅你也不敢!那你说一遍宋人都是无胆鼠辈!” “我,我是,我是。” 礼部官员的脸有些僵硬,脖子胀的通红。 “你是什么?给我说清楚了,少给我含含糊糊的!” 金国使者咄咄逼人,他身后的几个同伴也在起哄:“宋人就是奸猾,哪有我们大金儿郎爽快!” 礼部官员心里暗骂,要不是秦丞相下了严令,不许得罪金人,否则按破坏两国邦交论罪,若是由此引发宋金两国交恶,满门皆诛。 “我是鼠辈,我是鼠辈!” 一想起会带来的严重后果,礼部官员一点脾气也没了,只求认错赶紧脱身。 “哈哈哈哈……” 几个金人放声大笑,乐坊内除了他们放肆的笑声,余人全都紧闭嘴唇,把牙关咬的紧紧的。 金国使者放了礼部官员,把手朝高丽使者一指:“你说一遍!” 高丽使者可不会做这自取其辱的事,站起来大声呵斥:“我乃高丽使者,你们欺人太甚!” “高丽使者?那也一样,将来都是我大金殿下之臣。” “你!放肆!” 高丽使者怒斥道:“这里是大宋的地方,还轮不到你们金人来撒野!” “算了算了!” 礼部官员拉着高丽使者就走。 刚走几步,就被金国使者的同伴拦住了。 “你,给我磕头赔罪!” 金国使者指着高丽使者的鼻子道。 高丽使者闻言气的直哆嗦,对礼部官员道:“于大人,你管不管?” 于大人面露难色,这两方面都是朝廷的尊贵客人,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小官,夹在中间太难受了。 “大家有话好说,别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 他只好拦在中间充当和事佬,却被一个金国人拨拉到了一边。 “只有我们大金才是数一数二的强国,他们高丽不过是一个仰人鼻息的藩属国,有什么资格和我们相提并论!” “你!” “啪!” 高丽使者忍无可忍,突然出手扇了那个金人一个大嘴巴。 这一下可坏了,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四个金人把他和于大人围起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等到维持治安的金吾卫赶来把金人拉开之后,躺在地上的高丽使者已是遍体鳞伤,而趴在他身上保护他的于大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第114章 一剑枭首 闻讯赶来的金吾卫将金国使者等人控制起来,把高丽使者和于大人赶紧送医。 事关两个邦交国,他们可不敢做出什么决定,急忙上报队长统领。 关于金国人的惹事生非,他们早就习惯了,一般遇到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不过这次闹得有点大,不管是不行了。 他们让金国人暂时不要乱动,等着上司来处理。 金国使者等人也不害怕,反而谈笑风生继续喝茶聊天。 金国和宋国有个约定,金国人在宋国拥有豁免权,无论犯了什么错误,宋国无权处置,必须交由金国来判定。 现在宋国和金国联合抗辽,一大半的战事都在金国和辽国之间展开,而宋国只是起到一些牵制作用。 由此宋国便给了金国一些特权,以及在财力物力上进行支持。 宋国把精力主要放在西边的西夏身上,最近连吃了几场败仗,已经失守了好几座边关要塞,战火业已烧到了境内。 兵部正在紧急调兵,派出二十万大军前去支援,其中就有才招安不久的梁山人马。 宋江自从带军驻扎在棣州以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倭寇日渐稀少,到最后竟然销声匿迹了。 民间都在说这一定是倭寇惧怕梁山好汉,所以才不敢来进犯了。 只有韩昭和夏至鱼他们明白,这全都是叶寻花和安月桐的功劳。 叶寻花消灭了大部分的倭寇,安月桐则肃清了残余势力。 安月桐是在寻找当初失踪的叶寻花时顺手而为之,她几乎每天都在海上搜寻,见到倭寇自然不会客气,很快海上就没了倭寇船的踪影。 宋江在接到开拔的命令时,当即派人去通知在海上巡逻的夏至鱼部,让他马上找到叶寻花,即刻归队奔赴前线。 限时三天,违者按违抗军令严惩不怠。 夏至鱼尚不知道叶寻花失踪后的行踪,只有安月桐前一段时间和他见了一面,问过他叶寻花的情况。 也就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叶寻花失踪了,于是几乎日夜在海上搜寻。 如今接到宋江的军令,他决定抗命不遵,统帅都没有找到,我凭啥听你的! 只要一天找不到统帅,我就哪儿也不去! 夏至鱼和韩昭在海上又找了两天,去了好几个海岛,都没发现叶寻花的行踪。 直到第三天海上起了飓风,他们才不得已把山东舰开回了港湾。 船上的特战队员刚一下船,就被守在那里的宋兵拦住了,让他们放下武器接受处罚。 夏至鱼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心想等下若是动起手来可不能把他们打死。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梁紫心骑着乖乖鹿带着大宝来了。 她当即拍了拍乖乖鹿的头,乖乖鹿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白烟出来,瞬间笼罩了宋兵,使得那些宋兵顿时迷失了方向,犹如没头的苍蝇在里面团团乱转。 “紫心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叶大哥找到了,他和安姐姐在一起,很快就会回来的。” “真的!” 夏至鱼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这一段时间四处奔波,都累坏了。 “你这是要干嘛?” 梁紫心问他。 “他们想抓起我们来治罪,我可不听他们那一套。” “那就让他们在里面多待会儿,咱们找个地方歇着等安姐姐和叶大哥。” 到了下午,安月桐用玉笛载着叶寻花回来了。 叶寻花是在海上和倭人们分手的,他告诉松下,回到倭国好好辅佐惠子和一郎,同时把高丽国王王俣等人看好了,要是高丽来赎人,一定要多要赎金。 松下等人听一句鞠一个躬,嘴里更是一口一个“哈衣”。 “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我会经常来看看你们的。” 叶寻花说完就站上安月桐的玉笛法器飞走了。 吓得松下等人赶紧跪下磕头,原来国父大人是神仙,怪不得这么厉害。 叶寻花安排韩昭、夏至鱼等人依旧乘坐山东舰通过黄河去宋国和西夏边境,自己则和安月桐先去真定府看看郑漏斗、周德彪、郭良和童小年他们。 另外安月桐让乖乖鹿载着梁紫心去终南山师父那里,让梁紫心安心修炼,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为了师出有名,他还是去了一趟宋江的大营,却发现宋江的大部队早在三天前就开拔奔赴西夏前线了,大营里只留下了一个辎重队及护卫队,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启程。 见叶寻花这个剿倭先锋官回来了,宋兵小队长告诉他,宋江将军让叶寻花回来后即刻追赶大部队,务必在到达战场前汇合,否则军法处置。 叶寻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出来,和安月桐一起飞向真定府。 周德彪、郑漏斗自从接受任命管理真定府防务,每天厉兵秣马,操练士兵,随时准备和来犯的辽军战斗。 朝廷派遣的御使宗泽对二人很欣赏,放心的交给他们军事管辖权,从不过多好干涉。 但是辽军却迟迟没有来进攻,只有小股的地方武装来越境打秋风,都被边军轻易击败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真定府城内到处洋溢着节日的喜悦气氛,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打扫卫生。 周德彪和郑漏斗闲来无事,就到野外打猎,射杀一些野猪、麋鹿和傻狍子,回来给大家改善伙食。 这一天正在围猎一头棕熊,突然眼前一花,叶寻花和安月桐就出现了。 “老大!” 两个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俩人怎么好像是从地里穿出来的呢? “你们两个干啥呢?” “没事儿,捉了那个黑瞎子炖了下酒。” “这是保护动物,起码判你们三年!” “啥是保护动物?” “就是……” 叶寻花这时候才想起来,现在是古代,还没有保护动物这么一说。 他只好转移话题。 “那边情况怎么样?” “很好,听说辽军在与金军的交锋中连连受挫,三十万人马还有不到一半,估计离全部被歼不远了。” 周德彪还是比较注意收集信息情报的。 “好!从今天开始,你们带领部队前出到辽国境内,控制主要的交通要塞,把我们的燕云十六州逐步收回来。” 郑漏斗问道:“马上过年了,是不是等过完年再去?” “过年是老百姓的事,身为军人,就是要保家卫国,让他们过好年。” “是!可是我们的兵力不足,现在临时招募也来不及啊!” “现在你们有多少人马?” “满打满算一万出头。” “足够了,我让郭良、童小年率领朱雀军协助你们,他们现在得有五万人了吧。记住,现在辽国内部空虚,正是取回我们被占领土的大好时机。你们跑马圈地,尽可能多的占领,每到一处就把我们的旗子插上城头。” “是!遇上辽军就地消灭,要是碰上金军怎么办?” “目前宋金还是盟友,共同抗辽,遇上了暂时不去招惹他们,不过绝不能吃亏,否则连他们一块灭!” “是!” 周德彪和郑漏斗异口同声,他们从叶寻花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的信念。 “走!我们回城里好好合计合计,看看这个仗该怎么打。” 一行人回到真定府,把郭良、童小年等人也叫了来,大家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经过一番协商,决定派周德彪和郑漏斗带领一万官兵北上,直达燕州北京,将其牢牢控制住。 让韩冲带一万朱雀军作为他们的侧翼,随时给予支援。 派郭良带领三万多人马向西北奔赴云州大同,务必收复过来,建立防御阵地。 周德彪和郑漏斗接受了命令,找到他们的顶头上司宗泽。 宗泽一听他们要收复燕云十六州,顿时老泪纵横,心中无限感慨。 燕云十六州自汉唐以来就是我汉人疆土,却被那个儿皇帝石敬瑭献给了辽国,以至于多少年了都无法收回。 现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岂能轻易放过,自然是鼎力支持。 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必须上报到朝廷,看上面是什么意思。 宗泽也没有墨守成规,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一面派人把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奏折送往汴京,一面开始了收复失地的行动。 由于辽军将大部分的军队都用于与金国的作战,守卫部队尽是些地方武装,战斗力一般,人数又少,宋军又是突然袭击,很快就占领了一些县城。 叶寻花安排好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相关事宜,没有耽搁,直接和安月桐去了汴京。 当天晚上他们来到钱胖子的住处,钱胖子正在为一件事情发愁。 “钱大国师,你在屋里转啥圈呢?” 叶寻花的突然出现,让钱胖子喜出望外。 “老大!你终于来了!” “咋了?你这国师当的不舒服吗?” “不舒服!一点也不好玩,整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烦人!” “说说遇到什么事了?” 钱胖子就把高丽使者被金国人打了的事说了。 “金国人这么猖狂的吗?” 安月桐感到有些奇怪。 钱胖子皱着眉头,道:“何止猖狂,简直无法无天。连圣上都头疼,让我处理好此事。” “怎么派到你头上了?不是有那些三公九卿吗?” “唉!这是块烫手的烤地瓜,谁也不想接。” “那你想怎么处置?” “我想把金国人都抓起来让高丽使者打一顿,可是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 “啊?老大,你也有这个想法?” “对!大宋和金国必有一战,而高丽是我们的附属国,孰轻孰重还不明白吗?” “可是,这样一来势必和金国撕破了脸,恐怕不是圣上所愿。” “那就让它变成圣上的意思。” “变?怎么变?” 叶寻花用手拍了拍钱胖子的大肚子:“这里面都装的什么?不是草吧?” “这不你来了嘛,我就只管执行好了。” “好,金国人的驿馆在哪条街上?” “老大,你现在就动手吗?” “事不宜迟,完事了我还要赶去西夏前线呢。” 钱胖子不得不佩服叶寻花做事雷厉风行,真是成大事者。 叶寻花临行前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辽国人的模样,脸上粘了浓密的胡须,翻墙而出,直奔金国人的驿馆。 安月桐和他并肩同行,也改变了模样,成了一个清瘦的少年。 二人速度很快,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金国驿馆。 不等站在门口的士兵盘问,叶寻花出手就把士兵打倒了。 他出手击打的是士兵的软麻穴道,能让士兵全身瘫软无法动弹,而意识却是清醒的。 “你守在门口别让里面的人跑了,我去把金狗杀了,为我们大辽死去的亲人报仇!” 叶寻花故意对安月桐这么说,就是要嫁祸给辽国。 他拔出寻月剑,杀气腾腾的冲了进去,见一间房间还亮着灯,一脚把房门踢开。 屋内插着好几根蜡烛,四个金国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吃酒聊天,旁边还有两个丫鬟伺候。 房门被踢开吓了几个人一跳,见进来的这个人手持利刃就知道要对他们不利。 还没等他们做出防范动作,叶寻花寻月剑一挥,四颗头颅就离开了身体滚落下来。 把两个侍候额丫鬟吓得失声尖叫。 “闭嘴!再出声把你们也杀了!” 两个丫鬟赶紧闭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们是大辽国暗流组的,专门杀金狗,告诉你们的主子,不要和金狗结盟对抗我们大辽,否则一定输的很惨!” 说完,他把四个金国人的首级用厚布包了,拎着走了出去。 来到驿馆门口,和安月桐一起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过了半天,两个丫鬟才跑出来大声呼叫,把驿馆的其他人都惊醒了。 刚才驿馆的馆差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丫鬟的尖叫,还以为是金人在欺辱她们,也就没有在意,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 很快巡逻的金吾卫赶来了,忙着封锁现场,通知开封府来验尸勘察。 经过询问丫鬟和受伤的士兵,大体得出了结论:辽国暗流组织是这起事件的发起者,他们由于在战场上的失败而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第115章 并肩作战 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使得朝野震惊,人心惶惶。 而金国也送来了措辞严厉的问责函,要求给一个说法。 刑部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只好让大理寺和开封府联合办案,限期十天内破案。 这下可苦了那些捕快差人,没日没夜的搜捕,最后为了交差,只能抓了几个辽国商人屈打成招,让他们顶罪。 但是他们始终说不出四颗金国人的首级在何处,最后只能在诱导下说丢到了河里,被水冲走了。 当天晚上叶寻花和安月桐回到了钱胖子处,交代一番就走了。 等到这件事的风声过了,高丽使者也养好了伤,钱胖子把他请到了府上。 高丽使者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任谁遭受了这种情况也高兴不起来。 钱胖子也不多说什么,在喝了茶之后邀请他到后花园走走。 二人来到一处竹林内的小径上,钱胖子让跟在后面的下人退出去。 “钱国师,您这是?” 高丽使者不明所以,又有些担心,现在宋国和金国交好,难道还想为难自己不成。 “尊使不必多心,你看看这个东西就明白了。” 钱胖子蹲下身子把一块石头费劲的搬开,露出一口箱子来。 箱子密封的很严实,钱胖子取出一把刀子来慢慢撬开,随即用手捂住了鼻子。 站在一旁的高丽使者一脸疑惑,鼻端嗅到一丝腐烂的恶臭味道。 钱胖子把箱子盖完全敞开,里面蒙着一床棉被,再把棉被掀开,露出来四颗头颅。 这四颗头颅放在石灰里防腐,一个个呲牙咧嘴怒目而视,好像还是活的一样。 高丽使者乍一看吓得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国师大人,这是……” “那四个金国人的头!” “什么?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在我们眼里,孰轻孰重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高丽使者一躬到地,内心的喜悦根本无法掩饰。 “好了,尊使这就启程回高丽吧,圣上的赏赐也都装在车上了,回去和你们的高丽王说,大宋会永远庇护你们的,只要你们别有二心就行。” “国师请放心,我高丽永为大宋藩属,绝不背叛!” 不说高丽使者满心欢喜启程回高丽,再说乖乖鹿驮着梁紫心去终南山拜师。 乖乖鹿按照安月桐指点的路径,飞越重重山峦,直奔幽兰派戚云岚居住的洞府。 在经过一处山谷时,一个道人突然拦住了他们。 这个道人约莫四十多岁,生的鼻尖唇薄,一脸精明。 他身上穿着一袭黑色道袍,肩上背着剑,杏黄色的剑穗在风里飘荡。 只见他并不借助法器之类的东西就能悬停在半空,足以说明道行很深。 乖乖鹿急忙停止前行,恭敬的在下首低头行礼,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仙长,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路过宝地。” 梁紫心想从乖乖鹿身上下来,但她不能悬浮在空中,若是下来势必要坠落下去,只好在乖乖鹿身上行礼。 那个道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问道:“你可是天禄?” “是。” 乖乖鹿感受到道人身上的威压,那可不是一般的强大,比安月桐高了好几倍。 “好,我正好缺一只坐骑,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有这个女娃,根骨不错,就做我的徒儿吧!” 乖乖鹿一听慌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仙长,我们是去幽兰派拜入戚真人门下的。” “幽兰派?戚云岚?” “正是。” “这说起来我还是她的同门师兄,你们还是拜在我门下吧。” “这个,我们想先去戚真人的洞府看看再说。” “怎么?不相信我?” “不敢,我也是受人所托,怎能违背承诺。” “哼!你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不敢。” “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拜在我门下,要么吃我一剑!” 道人说完起了一个手势,背上的宝剑发出一声铮鸣,从剑鞘里飞了出来,在空中放射出灼灼光华。 乖乖鹿暗叫一声不好,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不过它觉得这里应该处于幽兰派的地界,这个道人也许只是想吓他们,并不一定会真的出手。 “仙长!您就不怕得罪戚真人吗?” “笑话!世间万物机遇,有缘者得之,我自取属于我的那份,关别人何事?” 道人说完,一指上空悬停的宝剑,宝剑登时胀大数倍,足有一丈多长,剑尖指向乖乖鹿,散发出凌厉的寒意。 乖乖鹿知道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几个纵跃已是十丈开外,双翅一扇更是迅速,眨眼间就奔出去百米。 “想跑?” 道人站在那里并不追赶,只是将法力一催,头顶上方的宝剑光华大放,犹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乖乖鹿才觉得逃出了危险区域,猛然间遍体生寒,立刻一个瞬移躲避,侧首一看,一柄巨剑就斩在了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把下面的山石劈出来一道深沟。 “咦?竟然会瞬移?” 道人眼睛里放出光来,若是能收服了这只天禄当坐骑,那以后可就省力多了。 于是他收起了杀心,操控着宝剑追击拦阻乖乖鹿,让他们始终跑不出一里之外。 他想着把乖乖鹿的力气耗尽,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 乖乖鹿仗着瞬移的天赋,勉强躲开道人宝剑的追击,它曾试着用自己头上的独角发出射线抵御宝剑,却发现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实力悬殊太大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力气在逐渐减少,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束手就擒。 它一个瞬移躲到几棵大树后面,骑在它背上的梁紫心趁机跳了下来伏在一丛灌木下面。 一道耀眼夺目的剑光闪过,几棵腰粗的大树被拦腰斩断,轰然倒下。 乖乖鹿一个瞬移消失不见,宝剑随即紧追了上去。 梁紫心屏住呼吸,慢慢退了出去,见没有被发现,这才转身狂奔而去。 她修炼时间不长,本身没有多少法力,无法御物飞行,只能和凡人一样跑步,只是比常人跑的快点,持续的时间长点而已。 刚才她和乖乖鹿商量好了,让乖乖鹿拖住道人,她去找戚云岚,只要戚云岚出手,也许能逃过这一劫。 终南山山高林密,她也不认识路径,好在乖乖鹿和她说了大致方向,她全力奔跑寻找,累的气喘吁吁。 隐隐约约看到前面山青景明,现在已是腊月寒天,那处山上的植被依然清翠茂盛,显然不是凡地。 但愿戚真人就在这座山上,她咬着银牙跑过去,不顾心跳的要蹦出来。 可是她跑了半天,却发现距离那座山依然还是那么远,丝毫没有靠近一点。 这…… 她好像听安月桐说过有一种护山阵法,只要靠近就会迷失其间,永远也走不出来,除非摆阵的人把你放出来。 她扶着一块巨石大喊:“我是安姐姐派来找戚真人拜师的!现在安姐姐的坐骑遇到危险,请戚真人出手救援!” 声音遥遥传了出去,未已,她手边的巨石突然裂开,一条通道赫然出现在面前。 这条通道是一排石阶,一直通往远处的山脚。 她顾不上多考虑什么,沿着石阶跑了过去。 这次很快就到了山脚下,那里有一座凉亭,一个齿白唇红的童子正在等她。 “这位道友请了,是安师姐叫你来的么?” “正是,是安姐姐让我来拜师的。” “可有信物?” “有,临来时安姐姐给了我这个。” 梁紫心从怀里掏出一个盛丹药的玉瓶,玉瓶的瓶身上画着一株含苞待放的兰花。 童子接过玉瓶看了看,点点头还给她,道:“这确是安师姐之物,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我叫梁紫心,那个能不能让戚真人出手救救乖乖鹿?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乖乖鹿?” “就是安姐姐的坐骑。” “我去吧。” “你?”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家师有事出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哦,那咱们快去吧!” 童子取出一只木鸢来,灌注些法力上去,木鸢瞬间变大。 童子一拉梁紫心,二人站在上面,然后木鸢扇动翅膀,载着他们向外面飞去。 木鸢飞的很快,不一刻就到了刚才遇见道人的山上。 然而现场一片寂静,哪里还有道人和乖乖鹿的身影。 “啊?这,这怎么不见了?” 童子驾驶着木鸢在附近搜索一遍,只看到了被斩断的大树和地上深深的沟壑。 梁紫心都快哭了,她把遇到的情况对童子说了一遍,童子皱着眉头,他也没有办法解决此事。 只好安慰梁紫心道:“道友莫急,我听你刚才所说那个道人好像是同门师伯,应该不会伤害安师姐的坐骑,等师父回来向他去讨回来就是了。” “那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好说,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年。” “啊?这么久?” “你别急,你先在这里住下来,安心修炼,一切等师父回来再说。” “我……” “修炼切忌心浮气躁,一切皆有定数,凡事莫强求。” 童子用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说道。 “既然你是安师姐介绍来的,我就称呼你师妹吧。” “可是,可是乖乖鹿……” 梁紫心话还没说完,童子已经坐在了木鸢上,她赶紧也坐了上去,木鸢腾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群山之中。 延安府庆州 从庆州通往延安府的大道上,到处是逃避战乱的灾民和溃兵。 人们携家带口拿着财物和干粮急匆匆的赶路,生怕被战乱波及。 大家全都埋头赶路,一心只想赶到安全的延安府避难。 而在这条拥挤不堪的大道上,有两个人却逆人流而行。 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帅气,着白衣骑白马。 女的一身红色劲装,披着火红的斗篷,水貂皮帽檐下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庞,坐下一匹枣红马,神骏非凡。 二人并辔而行,在滚滚人流中显得那么出众不凡。 他们正是从汴京赶往西夏边境的叶寻花和安月桐。 “月儿,你跟着我东奔西跑,会不会影响你修炼?” 安月桐微微一笑:“反正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再也不分开了。” 叶寻花心中感动,就想伸手去拉安月桐的小手。 这时远处尘土大起,一队官兵骑着马快速奔来,吓得大道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唯恐被卷到马蹄下面去。 有一个老者带着一个孩子由于腿脚不便躲避的慢了一步,一骑快马将他们撞到在地,要看就要被马蹄踩踏而受伤。 叶寻花不知何时已经从马上下来了,伸手一托战马的前胸部位,战马便无法下落,反而人立起来,顿时就把马上的士兵惯了下来。 而安月桐则把老者和孩子扶到一边,低声安慰他们别怕。 “混蛋!竟敢阻拦军马,不想活了嘛!” 旁边一个军官打扮的汉子大声呵斥叶寻花,披头就是一马鞭。 叶寻花伸手攥住马鞭,稍一用力,就把那个军官从马上拉了下来。 军官一跤跌落在地,弄了个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你!你竟敢袭击官军,难道想造反不成?” 那个军官想爬起来拔刀杀了叶寻花,却被一柄寒光四射的利剑抵在了咽喉上,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你们是官军?” “是,是庆州城的守备队。” “既然是官军守备队,为何不在边关守城,急急忙忙的往延安府跑什么?” “这,这个,庆州府失守了,西夏的铁鹞子无人能敌,正在向这边追击而来。” “什么铁鹞子?” “就是西夏的重装铁骑,人和马都被精钢铸就的铠甲包裹着,刀砍不入,枪扎不进,就连三石的强弓也射不透。” 我道是什么厉害玩意儿,原来是重装铁骑。 叶寻花想起辽国的重装铁骑被自己烧的片甲不留,怎么现在的宋军还没学会如何对付这种笨重的战术打法呢? “对方有多少人?” “起码有五千。” “你们的守备军呢?” “两,两万。” 叶寻花叹了口气,宋军的战斗力怎么这么弱? “马上收拢溃兵,跟我打回去!” “你?” 叶寻花掏出飞虎令亮了亮,道:“我是征讨西夏先锋营先锋官,专门来收拾这帮铁鹞子的!” 第116章 此水可葬百万兵 “是,大人!” 军官虽然怀疑叶寻花不带一兵一卒不像他嘴里说的什么征讨西夏先锋官,但飞虎令却不是假的,只好遵命行事。 他命令手下一百来人在大路上设下关卡,凡是老百姓一律放行,只要是当兵的,马上扣押,留下来准备阻击西夏的铁鹞子。 不到半天时间,就收拢到了两三千的溃兵。 在此期间,叶寻花也了解到一些具体情况,西夏这次是兵分两路侵入大宋,一路在凤翔府的渭州,一路就是这延安府的庆州。 庆州这边大约有一万的西夏兵力,而渭州则有三万人马,看来渭州那边才是西夏的主力部队。 不过从渭州传来的消息看,那边的战事并没有因为是西夏的主力部队而进展顺利,双方现在还处于相持阶段,大宋方面的抵抗还是很顽强的。 “渭州是哪位将军领兵?” 叶寻花问这个叫欧阳克的振威副尉。 “是陆丰仁都指挥使,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他们并不比我们好多少,被西夏的铁鹞子一个冲锋就杀散了,跑的一点也不比我们慢。” “哦?那刚才你怎么说西夏兵和我们相持不下呢?” “和西夏兵相持不下的不是官兵,是一支民间武装,领头的好像是一个女的。” 安月桐好奇的问道:“是谁?” “真实姓名不清楚,人们都称呼她风九娘。” “是她?” 安月桐的眼前浮现出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妇人形象,风九娘身世很惨,全家以及全村的人都被西夏人杀了,她和八个比她大的姐妹组成一个复仇组合,专门暗杀伏击西夏人。 后来在一次行动中那八个姐妹被西夏人俘虏,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出来。 八个姐妹被凌辱后杀死,她为姐妹们收尸后进入内地,化身为赏金杀手。 只要你出的钱够多,她可以为你杀任何人。 后来在大名府,她出手杀叶寻花时被安月桐制服,叶寻花知道她的悲惨遭遇,就把她放了,并承诺要帮助她复仇。 没想到她已经回到了宋西边境,还拉起了一支队伍,竟然能和三万西夏铁鹞子相抗衡。 待我收拾了这边的一万西夏铁鹞子,就去助你一臂之力。 叶寻花暗自想道。 “欧阳校尉,你分一千士兵去准备杀西夏铁鹞子的大杀器,我和你带剩下的一千多人前去诱敌。” “这……” 欧阳克心里想说这敌人还用诱吗?躲还来不及呢。 同时他又好奇叶寻花所说的杀敌大杀器是什么东西,想问又没敢问。 叶寻花看出来他的想法,却没有点明,只是和安月桐耳语了几句。 安月桐听完点点头,领着一千宋军向来路去了。 叶寻花拍了拍欧阳克的肩膀,道:“我教你两个灭杀西夏铁鹞子这种重骑兵的办法,你学会了要活学活用,保管你也能当上将军,成为一代名将。” 欧阳克看叶寻花的眼神有些复杂,猜不透这个手持飞虎令的家伙是不是在说大话。 “走吧!叫弟兄们打起精神来,把兵刃亮出来,旌旗打高点儿!” 叶寻花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千宋军,看他们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对这个临时出现的征西先锋官是多么的不看好。 “哎,老张,你说咋就冒出来一个先锋官呢?一看就没有打过仗,根本不知道西夏铁鹞子的厉害,这是要拉上我们一起送命呀!” “可不咋的,反正我是不会拿血肉之躯去硬碰人家的钢铁铠甲的,到时候咱俩一块跑,你可别不管我了。” “放心,就怕到时候先锋官跑的比谁都快。” 一行人向西缓缓行去,行军速度是无比的慢,人人都做好了看见铁鹞子转身狂奔的准备。 叶寻花好像感觉不到队伍里的消极情绪,还在给大家打气:“弟兄们!精神点儿!等下看到西夏铁鹞子可别怂,给我狠狠的骂他们!” 骂他们? 欧阳克一阵腹诽,这西夏铁鹞子是靠骂就能骂死的吗? 唉!为啥我这么倒霉,偏偏碰上这么一个不懂四六的,等会儿我跑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你自己死催的。 眼看到了中午,欧阳克和叶寻花商量,是不是埋锅造饭,吃饱了再走。 “行!吃饭!吃饱了有劲儿!” 叶寻花答应的很爽快。 哪知道刚刚把米下了锅,就有负责警戒的士兵跑回来报告:前面发现西夏部队,应该是追击而来的铁鹞子! 欧阳克一听汗就下来了,就想转身上马狂奔逃走。 叶寻花却很冷静,在问明白了敌军的距离之后,依旧让大家吃了饭再迎敌。 欧阳克差点破口大骂,你想死别拉上我们垫背好不好?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吃饭?你没吃过饭咋滴? 他勉强在脸上堆出一个笑容来,却比哭还难看。 “叶大人,咱可不能冒险啊!要是等吃完了饭,恐怕就来不及了。” “不碍事!敌军距此还有十多里呢,他们是重装铁骑,跑不起速度来,追不上咱们!” 欧阳克还想再说什么,被叶寻花一个凌厉的眼神扼杀了,只好用手去拭额头上的冷汗。 饭刚刚半熟,欧阳克就下令开饭了,因为据哨马来报,敌人已经到了三里之外,双方的斥候差点交上手了。 “快吃!快吃!” 欧阳克不住催促部下,他可是一口都吃不下。 叶寻花还是一点也不着急,直到看见一里多外的路上腾起了烟尘,这才招呼士兵们上马开拔,他自己在最后面垫后。 当然,欧阳克得陪着他。 一路上,叶寻花问欧阳克和欧阳修有没有什么关系? 欧阳克不住回头看追兵距离自己有多远,根本没有心思回答叶寻花的提问。 “到底你们有没有关系呀?” “那个,我们是远亲……啊呀,他们追上来了!” 叶寻花回首看了一下,见敌人的前锋快马就在不远处了,追在最前面的西夏士兵都能看清相貌了。 “来,欧阳校尉,随我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啥?叶大人还是别开玩笑了……” 话未说完,叶寻花已经调转马头,拔出腰间的寻月剑,双腿一夹马肚,“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啊!” 欧阳克没想到叶寻花来真的,他还以为叶寻花也就是胆大一点,嘴上说说而已呢。 “叶大人!你……” 他呆立当地,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上去和叶寻花并肩作战,可是手脚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就在他还在做着思想斗争的时候,叶寻花已经和西夏前锋队交上手了。 西夏士兵见一个白衣白马的宋人单人独骑冲了过来,并没有大意,而是一起弯弓搭箭向叶寻花射去,想着用乱箭将其射杀。 叶寻花手中的寻月剑锋芒一吐,随手一个剑花挽起,将射来的剑矢尽数打落。 本来有几支箭是射向后面欧阳克的,也被他尽数拦截下来。 霎那间,叶寻花已经冲到了西夏士兵的面前,还没等西夏士兵的长矛递到自己身上,就用寻月剑削了个寸寸断。 紧接着寻月剑犹如一道四窜的蛟龙,瞬间吞噬了前面的四五个西夏士兵。 是的,就是吞噬!那四五个士兵已经变成了一堆碎肉,被寻月剑上强大的震荡波给震碎了。 叶寻花一刻不停,从这个三十多人的西夏前锋队中间掠过,等他拨转马头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西夏兵了。 他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又看向紧随而至的西夏铁鹞子,一拍大白马,又一阵风似的回到了欧阳克的身旁。 “愣着干嘛?快跑啊!” 叶寻花说完也不管欧阳克满脸错愕惊诧的表情,飞也似的追赶大部队去了。 “我滴妈呀!” 欧阳克大张的嘴巴依然合不拢,看向叶寻花的眼睛都直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举手间就杀了三十来个西夏勇士! 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杀神降世啊! 这难道就是他说的教我怎么杀铁鹞子的方法? 这谁能学的来呀! 欧阳克一边催马疾追一边感慨,心里对叶寻花是又害怕又佩服。 西夏铁鹞子席卷了上来,在到达前锋队满地的尸体前停了下来。 一个手持狼牙棒身披银色铠甲的百夫长看着遍地的碎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这支前锋队离得自己不远,怎么就没看到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他双眼冒火,把手中的狼牙棒朝上一举,嘶声吼道:“为我西夏儿郎报仇!” “追上他们,把他们打成肉酱!” 通体都是黑色疣子甲的铁鹞子们也几乎疯了,他们抖动马缰大声呼喝战马,如同一大片乌云朝宋军的方向追去。 欧阳克好不容易追上了叶寻花,他气喘吁吁的道:“叶,叶大人,您太厉害了!末将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叶寻花轻描淡写的道:“这有啥?等下你好生学着点,接下来才是如何灭杀铁鹞子的绝招。” 宋军一千多人在叶寻花的指挥下偏离了大道,朝着洛水的方向而去。 西夏铁鹞子在后面紧追不舍,誓言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这支铁鹞子有五千多人组成,他们是攻克庆州的主力,将庆州占领了以后,大肆杀戮来不及逃走的宋人,鲜血把街道上的青石板都染红了。 随后他们将防务交给右军,在副将军李子西的带领下,一路追击而来,想着攻占延安府,再立一份大功。 叶寻花和欧阳克带着一千宋军很快来到了洛水边上,洛水在这处河段十分宽阔,约有一里多路。 此时的洛水早就结冰了,而且冰层很厚,为了防止马蹄打滑,宋军纷纷下马牵着马过河。 等他们走到河中间,西夏铁鹞子也追到了河边。 副将李子西勒住马,狐疑的看向宽阔的河面,犹豫着要不要过河。 此时叶寻花命令士兵们一起转身,用语言问候西夏人八辈祖宗。 于是士兵们站在河中间开始破口大骂,骂得够狠够难听。 西夏铁鹞子们一听如何能忍,纷纷要求追上去杀了他们。 李子西问旁边的千夫长:“这里的冰厚不厚,我们能不能过得去?” 千夫长跳下马来,用手中的狼牙棒朝着河冰猛砸几下,但见冰屑纷飞四溅,仅仅砸出一个小坑。 “回禀将军,这里的冰面起码有三尺厚,我们过去完全没问题。” “好,命人用布料将马蹄包住,这样就不会打滑,然后追上宋军,把他们彻底消灭!” “是!” 千夫长命令士兵抓紧时间把马蹄用布包了,然后开始过河。 当他们来到河中间的时候,就见前面的宋军已经到了河对岸,突然又有一队宋军出现了,人数约有一千人。 难道想用这么点人伏击我们? 李子西觉得不太可能。 就见新来的宋军手里拿着沉重的大铁锤,来到河面上一字排开。 紧接着宋军开始用大铁锤砸冰面,看样子是想把冰河砸开阻止追兵。 “愚蠢!这冰层如此之厚,岂能轻易破开!” 李子西对宋军的行为嗤之以鼻。 但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咔咔”的轻微声响,不由得变了脸色。 然后就看到冰面上开始出现裂纹,并且越来越多。 “不可能!” 如此厚的冰层怎么会被轻易破开?再说宋军砸冰的地方离这儿还很远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冰面上的裂缝更多了,吓得战马都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不能冒险,万一开了口子就完了! “退回去!后队变前队,快退!” 他大声命令,觉得一切还能来得及。 没等铁鹞子们后退,就见一块块巨石从天而降,轰然砸在面前的冰面上。 这些巨石每一块都有磨盘大小,是用投石机一类的发射装置发出来的。 “不好!” 没等李子西反应过来,脚下的冰面轰然坍塌,大片的铁鹞子掉入了冰冷的河水里。 铁鹞子们由于都穿着厚重的盔甲,战马身上也是被铠甲覆盖,所以一掉进河里就没有浮起来的可能了。 “放!” 岸边的宋军在安月桐的指挥下把从老百姓家里借来的磨盘放在了投石机上,然后发射到河中间。 安月桐之前就是按照叶寻花的吩咐提前来洛水埋伏的,他们把河中间的冰面凿出一条条裂缝,然后再用水覆盖上一层薄冰,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接着又造了几架投石机,用来执行最后的打击手段。 果然,磨盘巨石砸开了冰面,把西夏铁鹞子全部陷入了冰冷的河水里。 “看到没有?铁鹞子怕水!” 叶寻花对身边的欧阳克说道:“此水能葬百万兵!” 第117章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前后不过一盏茶时间,洛水河面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的铁鹞子,他们此时已经沉入深深的水底,喂鱼喂王八了。 两千多宋军爆发出阵阵欢呼,很多人喜极而泣。 这些魔鬼一般的铁鹞子杀了多少宋人,曾经以为他们是无敌的存在,没想到眨眼间已是全军覆没。 简直是太解气了! 宋军士兵把崇敬的目光看向叶寻花、安月桐以及欧阳克,多亏了这三个人指挥有方,巧设计谋,这才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 欧阳克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杆,使自己显得高大而挺拔。 “欧阳校尉,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叶寻花想考考欧阳克的军事指挥才能。 “这个,末将以为我们可以等河水结冰,再将守在庆州的五千铁鹞子引诱来此,如法炮制即可。” 叶寻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个方法已经用过了,不宜再次使用,我再教你另一个方法。” “虽说用过了,但西夏人并不知道,还是能继续施为的。毕竟这个方法干净彻底,难道叶大人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这另一个方法更绝,更彻底,保管你学会了就忘不了。” “哦?请叶大人指教。” “我们先回延安府,需要准备些东西,然后明天送那五千铁鹞子上路。” 欧阳克整束队伍,下令暂回延安府,一切听叶寻花的安排。 第二天早上,欧阳克带着一千人马轻装简骑,前去庆州诱敌,叶寻花和安月桐则带着另外一千宋军来到一处山谷埋伏。 这一千宋军背着成桶的火油还有硫磺、硝石等易燃易爆品,在山谷里布置起来。 没到中午,就看到远处尘土飞扬,欧阳克带着一千宋军狼狈的向这边跑来,后面则是黑压压的一片穿着疣子甲的西夏铁鹞子。 欧阳克打马进入谷中,抬头四顾,全然看不出有埋伏的迹象。 他依照此前安排好计划,命令士兵们下马往山坡上爬,装出一副慌不择路的样子。 后面追来的西夏兵见了哈哈大笑,这群宋军也太弱鸡了,还没打就放了羊。 左路军将军拓跋恭求胜心切,下令全速追击,昨天右路军进攻延安府,也没传回消息来,应该是占领后在大肆掠夺财富,怕自己前去争抢。 五千铁鹞子轰然涌入了山谷,准备开始大肆屠戮。 就听见山谷上响起了一通战鼓,紧接着山谷的两端坠落下无数的大石和巨木,把出谷的道路堵塞的死死的。 “不好!” “中埋伏了!” 拓跋恭意识到中了宋军的埋伏,却没有惊慌,在他看来,宋军的战力太弱,即便是被埋伏了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大伤害。 “不要乱,全体收拢!保持队形!” 他大声命令,准备和宋军决一死战。 五千铁鹞子军纪严明,全体马首向外,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他们全身都被坚硬的疣子甲包裹,根本不惧弓箭的射击。 可是他们没有等来漫天箭雨,反而是无数的陶罐从天而降。 这些陶罐被骑兵们用兵器格挡,结果纷纷破碎,里面的液体溅了个满头满身。 “什么东西?” “怎么一股怪味?” “好像是火油!” 拓跋恭隐隐觉得不对劲,还没等他琢磨出味道来,就听到弓弦的开合声响成一片。 接着满天都是被点燃了的箭矢,犹如飞蝗扑了下来。 “不好!” “快退!” 整支铁鹞子都被点燃了起来,他们根本无处可逃,山谷的出入口都被山石树木堵死了。 山谷的山坡虽然不是很陡,但铁鹞子们身上的盔甲太重了,战马根本爬不上去。 整个山谷里面火焰升腾,人的惨叫声和马的嘶鸣掺杂在一起,到处是浑身浴火的西夏兵。 战马到处乱跑,又引燃了之前埋在附近的硫磺硝石,使得火势更猛烈了。 欧阳克看着下面的人间炼狱,不禁紧紧攥起了双拳。 他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叶寻花,心里对叶寻花的佩服简直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叶寻花两次绞杀西夏铁鹞子,一次用水一次用火,己方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对方全军覆没,这才是真正用计谋的巅峰! 叶寻花见安月桐把脸转向一侧,知道她心有不忍,而他却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这些强盗一般的侵略者,就是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看他们的国家还敢不敢来犯。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欧阳校尉,你又立下大功一件!” 欧阳克见叶寻花明显是要把这歼灭西夏铁鹞子的功劳让给自己,心里是又高兴又感动。 在功劳面前能够不为所动,这份胸襟和气度岂是平常人所有! 加官进爵,丰厚赏赐,还有无上的荣耀。 这些名利可都是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而眼前的这个人却好像不感兴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大人,这份功劳我可不敢领,这全是您的。” “不,你是这里的指挥官,一切都是你和这些官兵所取得的战绩。” “可是……” “请欧阳校尉这就写奏折上报朝廷,把战况上报,也好让圣上安心,振奋我大宋军心民心。” “好吧,末将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欧阳克命令士兵下去给没有烧死的铁鹞子补刀,同时写战报上呈兵部,把这两次的战斗经历描写的淋漓尽致,说自己如何诈败,如何诱敌深入,又如何利用水火灭敌,全歼西夏铁鹞子万余。 兵部接到欧阳克的战场捷报,又添油加醋一番上奏朝廷,徽宗赵佶览毕龙颜大悦,朝堂之上一片欢腾。 徽宗颁下封赏,延安府守备军上下升官加饷,特别是欧阳克,官升三级,御赐游击将军、克西使,统领延安府守备部队。 由此欧阳克名声大噪,人们都称呼他为克西将军,他也因此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欧阳克西。 此时的叶寻花和安月桐已经到了凤翔府的渭州附近。 渭州城现在已经落入西夏人之手,现在西夏军正在渭州东边的山陵间围剿风家军。 风九娘自从大名府回到渭州之后,就开始招募人马,准备对付西夏的侵扰。 她这些年积攒了不少的财物,都被她藏在了渭州附近的大山深处。 她先是收服了一支彪悍的马帮,让马帮的大当家伍老黑做了自己的副手。 伍老黑年近四十,武艺精湛,一柄长刀使得出神入化,在凤翔府地界上几乎没有对手。 当他遇到单人独骑的风九娘时,便被九娘的风韵吸引了,一心想把九娘抢到山寨里当压寨夫人。 结果才一动手,就被风九娘制住了,他还没抽出刀来,脖子上就被一柄匕首抵住了。 “我不服!” 他觉得是自己大意了,根本没防备。 “好!再来!” 风九娘把匕首收了回来,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伍老黑这下不再轻敌,把身长五尺的黑离刀拔了出来,大喝一声攻了上来。 但见他刀势如风,疾如闪电,三分守七分攻,方圆丈许皆被刀影笼罩。 风九娘不和他硬碰,只是选了个上风位置,将一条手帕迎风一摆,伍老黑就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 “怎么样?服了吗?” 风九娘又把匕首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偷施暗算,算什么好汉?” “我本来就不是好汉。” 风九娘笑吟吟的道:“输了就是输了,不敢承认算男人么?” “我,是我一时不察这才着了你的道儿,最后一次,若是你还能打败我,我一切都听你的!” “好,一言为定!” 风九娘再次把伍老黑放了,走到一丈开外。 这回伍老黑采用七分守三分攻的打法,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生怕再中了对方的算计。 风九娘俏立不动,见伍老黑逼到近前,把右手一抬一拽,伍老黑顿时被拽了个马趴。 原来刚才风九娘迷晕他的时候,早就把一条软索套在了他的脚脖子上。 这一下出其不意,没等伍老黑爬起来,风九娘一脚踩在他背上,冷冷的道:“这回你要是还不认输,我可没耐心陪你玩了,这就一刀结果了你!” 伍老黑毕竟是条汉子,违背诺言的事当然做不出来,他垂头丧气的说:“我输了,任凭你发落。” “好!爽快!” 风九娘把他拉起来,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跟着我打西夏豺狼!” “我正有此意,只是觉得势单力孤,无法与西夏大军抗衡。” 风九娘看了看伍老黑的一百多人马,道:“从今天开始我们招兵买马,要以最快速度拉起一支万人队伍出来。”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拉队伍有困难。” “二当家的,把你吃奶的劲使出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伍老黑听完不自觉地把目光盯在了风九娘的身上,那两座山峦鼓胀的厉害,让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要死!你往哪儿看呢!” 风九娘啐了他一口,俏脸一红。 伍老黑赶紧把脸一别,吭哧了半天道:“咱这里的人都恨西夏狼,可是没有钱真的不好召集人马。” “银钱方面我来想办法,你只管去收拢,找年轻力壮的,可别招年老体弱之辈。” “放心吧,大当家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措,很快拉起了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 然后再训练一段时间,就开始到宋西边境伏击越境劫掠的西夏人。 风九娘率领着这支队伍,采用游击战术,遇到小股的西夏兵就一口吃掉,若是碰上大队西夏人马,则避实就虚,在外围袭扰,不和他们硬刚。 随着取得了好几次胜利,也缴获的许多财物,进而用来发展壮大自己,很快队伍就扩增到五千多人。 风九娘让大部队驻扎在山里,派出十多支精干的斥候小队,日夜在边境地区巡视,发现敌情马上汇报,再制定相应的歼敌计划。 由于风九娘这支抵御西夏队伍的出现,宋军的边关防务大大减轻,开始的时候还戒备这支新兴的武装力量,后来见他们只打西夏兵,与民与官秋毫无犯,干脆放任不管,任其发展。 这次西夏联合辽国大举进攻宋国,事先也考虑到了这支队伍的存在,特别增加了凤翔府方面的兵力,达到三万人之多,是派往延安府兵力的三倍。 领兵的将领也是素有“米帕雄鹰”之称的哈维尔将军。 西夏军进犯之初,就给风家军设了一个圈套,故意以一支千人队为诱饵,在与风家军接触战后边打边撤,想把他们引入埋伏圈。 风九娘及时察觉到了西夏人的阴谋,果断下令后撤,大部队得以安全返回,仅付出了损失两百多人的代价。 西夏将军哈维尔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实行坚壁清野计划,把渭州附近的乡镇村庄尽数屠戮,又放火烧成了一片焦土。 接着挥师东进,装出攻击凤翔府的样子。 然后故意透露风声说渭州城内有大量粮草,防守力量薄弱,意图引诱风九娘来攻城。 这样一来风家军无法获得补给,仅靠储备不能长久维持,想要粮食必定会来偷袭。 风九娘在得知渭州城内有大量粮食的消息后,有些犹豫不决,按说这是趁着西夏军兵力空虚截断其后路的好时机,可是心里总感到不踏实。 伍老黑自告奋勇,愿意领兵两千前往一探究竟。 到了渭州城果然守城的兵力空虚,没费多大劲就进了城。 可是当他们把粮草装车准备运回去的时候,西夏人伏兵四出,将他们团团包围。 哈维尔见只来了两千人,并且风九娘也没有现身,决定围而不打,务必要把风九娘引来相救。 风九娘在得知中计之后懊恼不已,可是也不能眼看着伍老黑被困不管,只好夤夜前往救援。 不过她没有贸然进城,而是兵分两路,一路在城外佯攻,希望把西夏兵引出来。 另一路则待机而动,一俟西夏兵出城追击,就潜入进去救人。 西夏兵果然全力追击,三当家的带兵且战且退,开始往山里面撤。 风九娘则带着一千精兵,从暗道里进去,打了包围伍老黑的西夏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伍老黑的人经过两天的消耗,还有一千多点,此时见来了救兵,奋起反击,两队人内外夹攻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从防守薄弱的西门冲了出去。 第118章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嫁给你 风九娘和伍老黑率领两千人马一路疾奔,从渭州城的西门绕了一个大圈后转而向东,意图兜住追赶三当家的西夏兵的屁股,从后面给他们一下,以解三当家的围。 结果等他们一交手才发现,自己这两千多人根本无法与对方抗衡,甫一接战就损失惨重,在对方铁甲重骑兵的冲击下,自己的士兵脆弱不堪,连抵挡一阵都做不到。 “老黑!快走!” 风九娘这才真正见识到了西夏铁鹞子的厉害。 “那老三他们呢?” 伍老黑有些急眼,三当家的可是和他过命的兄弟。 “估计老三他们已经……” 风九娘说不下去了,任谁也看得出来,在野外这种平原地区,和铁鹞子遭遇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伍老黑自然也看出来了,现在自己这边还有一千人不到,要是再被对方来一次冲锋,估计就要全交代在这里了。 “全体撤退!” 他发出一声嘶吼,趁着天还没亮,敌人没有大举压上来,赶紧撤到山里去,保留仅存的一点实力。 当他们即将进入山岭之际,又遭遇了一次拦截伏击,哈维尔早就在山下安排了弓弩手和轻骑兵,就等着风家军自投罗网。 在付出了一半人的死伤之后,风九娘和伍老黑杀透围困,带着仅剩的四五百人冲进了山里。 此时天已大亮,西夏兵调兵遣将组织人马,随后跟踪而至,高喊着要活捉风九娘。 杀了一夜的风家军已是精疲力尽,一边利用险峻的地形阻击,一边往山崖上爬。 等来到最高处的鹰嘴崖时,人数已经不足三百了。 鹰嘴崖形似鹰嘴,对面就是猴头峰,中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猿愁涧。 鹰嘴崖和猴头峰相隔里许,中间有一条木索桥相连,宽约半米,仅能容一人通过。 这道木索桥是风九娘来了之后所建,为的就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快!大家伙儿赶紧撤到对面去,我来抵挡一阵。” 风九娘舞动蟒皮鞭,将追兵射来的箭矢打落。 伍老黑在一旁协助,把一块大石头掷了下去,一个西夏兵被击中,惨叫着跌落山沟。 “九娘,你先走,我断后!” 伍老黑看着浑身被血染红了的风九娘,心里不是滋味。 风九娘心里暖暖的,却没有退后一步,道:“老黑,你过去守住桥那头,如果西夏狼想过桥,你就把桥砍断!” “好,我们一起走!” “不行,咱俩都走了,他们马上就能冲上来,到时候没等咱们过去,他们就能用弩箭把我们射死。” 伍老黑一想也对,可是这种情况下谁留下谁就再也过不去了,是必死无疑。 “九娘,我留下,你走!” 伍老黑牙关紧咬,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他不能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死在面前。 风九娘没有转身,肩膀却抖了一下,突然柔声道:“老黑,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嫁给你。” 伍老黑也红了眼眶,又把一块石头砸了下去,道:“九娘,今天就让我们死在一起吧,我们到阴间做夫妻去。” “不行!只要西夏狼还没被消灭,我就死不瞑目,你答应我,活下去,去找叶寻花,让他帮你完成我的心愿。” “九娘!我怎能撇下你独活?” “不是,你活着是为我而活,我的在天之灵会陪着你的。” 见伍老黑还不走,风九娘拔出一柄匕首来,对着自己的脖子,道:“快走!不然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伍老黑落下泪来,狠狠的一跺脚,转身上了索桥。 这时候三百多风家军都已经过了索桥,在桥那头高喊着:“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快过来!” 风九娘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上了索桥的伍老黑,纵身跃出,挡在了上山的唯一窄道上,手中的蟒皮鞭犹如蟒蛇出洞,瞬间抽飞了两个西夏兵。 一个百夫长见风九娘身法灵活,皮鞭狠辣,又占据险道,手下竟然攻不上去。 他取弓箭在手,趁着风九娘应付攻势之际,一箭射去,正中风九娘的右胳膊。 风九娘顿时就握不住皮鞭了,只好交由左手,且战且退。 此时伍老黑已经走到了索桥中间,回头见风九娘受伤被人围攻,忍不住就要返回来救她。 风九娘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转而向索桥奔去,同时嘴里叫道:“老黑快走,我随后就到!” 伍老黑闻言飞也似的跑到了尽头,回身见风九娘已经上了索桥,后面紧跟着一队西夏兵。 风九娘身上又受了几处伤,鲜血正缓缓流淌出来,滴在了索桥的木板上,又滴落到深涧里。 她步履踉跄,正拼尽最后的力气招架,一步一步来到了桥中间。 大约有一百多西夏兵已经上了索桥,准备在杀了风九娘之后过桥追杀伍老黑等人。 “老黑!砍断索桥!” 风九娘突然精神一振,大声命令道。 伍老黑伸手攥住了刀把,感觉这把刀沉重无比,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快断桥!不然大家都得死!” 风九娘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喊道。 伍老黑又怎能不知道,要是再不砍断索桥,用不了几息,西夏兵就能杀了风九娘,然后冲过来。 可是! 可是他如何下的去手呢? 斩断索桥容易,一挥刀就能做到,但是桥上的风九娘怎么办?必定会随着断桥跌落无底深涧,摔成肉泥。 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风九娘的血都快流干了,她知道不能再等了,也许下一秒自己就会死去,她扔掉蟒皮鞭,抽出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索桥的绳索割断了一根。 绳索断裂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又是那么的惊心动魄,整个索桥为之一晃,西夏兵和风家军都为之失声惊呼。 桥上的西夏兵停止了继续进攻,想着是不是先退回去。 可是后面督战的百夫长喝令他们继续前进,赶快把风九娘杀了,然后冲到对岸去。 风九娘坐在索桥的木板上,又割断了一根绳索。 这架索桥是由八根绳索组成,左右各两根,作为扶手护栏,下面四根,绑着木板。 现在八根绳索断了两根,而且是下面的两根,整个索桥已是摇摇欲坠,晃荡不已。 “冲上去!阻止她!” 百夫长大声命令,他知道若是再让风九娘割断一根绳索,只怕整个索桥就毁了。 离风九娘最近的一个西夏兵把心一横,一手攥着绳索一手把刀向风九娘的肚子掷去。 由于索桥在不断摇晃,这一刀失去了准头,没有扎在肚子上,而是插在了大腿上。 风九娘失血太多几近昏迷,这一刀的刺痛反而让她清醒了些。 她努力不让自己昏过去,用匕首又割断了一根绳索。 这根绳索一断,木板彻底失去了支撑,全都纷纷掉落下去。 与之一起掉落的还有几十个西夏兵,他们大声哀嚎着,直到渐远渐不可闻。 风九娘没有掉下去,她的两条腿像麻花一样绞住了一根绳索,在这条索桥没有彻底毁坏之前,她必须待在桥上。 “九娘……” 伍老黑看得泪水盈眶,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救风九娘了,因为风九娘受了太多的伤,随时会掉落山涧。 现在桥上除了风九娘还有几十个挂在桥索上的西夏兵,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死命的抓住绳索栏杆。 可是令他们惊恐的事还是发生了,一根绳索发出被刀割的声音,随时都会断裂。 只要割断这根绳索我就掉下去了,只要我掉下去,伍老黑就会把剩余的绳索全部割断,就让这些西夏兵为我陪葬吧! 风九娘握刀的手几乎没有了力气,但她依旧凭借着源自内心的信念在坚持。 伍老黑双目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明明自己最在意的人就在不远处,可就是无法靠近。 而且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就此凋落,永远的离开自己。 便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紧接着半空中突然出现两个人来。 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白衣胜雪,玉树临风。 女的红装似火,倾国倾城。 二人站在一根房梁粗细的玉笛上,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这二人正是从延安府赶来的叶寻花和安月桐。 玉笛缓缓悬停在索桥旁边,安月桐轻舒衣袖,把风九娘卷了过来,随手将一颗丹药喂入了业已昏迷的风九娘嘴里。 “神仙?” 伍老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他的风家军士兵也看呆了。 索桥那边的西夏兵也有些发懵,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 叶寻花一个纵身上了索桥,双足就站在一根绳索上,虽然山风吹得绳索不住晃动,但他稳如磐石,泰然自若。 “月儿,你救风九娘,我去把这些西夏贼人杀个干净!” 叶寻花在绳索上行走,犹如御风而行,一路上把那些挂在绳索上的西夏兵踢到深涧里去。 惨叫声不绝于耳,把站在鹰嘴崖上的西夏百夫长看得震惊不已。 “射箭!” 他可不信邪,这突然出现的男女二人一定会妖法。 先把他们杀了再说。 几十支羽箭瞬间向叶寻花飞去,劲力十足迅捷无比。 叶寻花拔出寻月剑信手挥洒,将羽箭尽数打落。 不等弓箭手们第二箭发出,他已迫至近前,西夏兵一拥而上,用长刀向他乱砍。 他挥剑将砍过来的刀枪斩断,“呼”地一下从敌兵的上方掠了过去。 “抓住他!” 西夏百夫长见叶寻花出手凌厉,还以为是一个劲敌,没想到他竟然想逃走。 叶寻花不和西夏兵们纠缠,在山间小道上一路纵跃向下,直到半山腰,才驻足停了下来。 再往下就看不到西夏兵的身影了,所有追击者大约有五百多人,都在上面了。 好,我这就送你们上路! 他之所以要从下往上攻,就是打算要把西夏兵一网打尽,免得到时候西夏兵一哄而散,不好追杀。 于是一场杀戮就此展开,叶寻花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所过之处,贼兵授首,污血横流。 一直杀到山顶,把西夏百夫长看得心惊胆颤,同时又恼怒不已。 他看了看身边仅剩的一百多人,大声命令道:“西夏的勇士们,跟我冲下去!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坚持不了多久了。” 士兵们一起呐喊,开始在狭窄的山路上向叶寻花发起冲锋,百夫长则偷偷取弓箭在手,想暗算叶寻花。 他将三支羽箭搭在弓弦上,这三支箭都是淬过毒的,箭头上泛着蓝芒。 此时叶寻花干净利落的把寻月剑刺入一个西夏兵的胸口,那个西夏兵也是个狠角色,竟然不顾剑已入体,合身扑了上来。 叶寻花怎能让他近身,寻月剑一抖,西夏兵的身体便四分五裂开来。 这柄天外陨铁所造的寻月剑,在叶寻花内力的加持下,锋芒吞吐一尺有余,切金断玉无坚不摧。 一百多个西夏兵转瞬间还剩一半,却在百夫长的催促下悍不畏死,拼了命的向前冲。 百夫长则趁机把弓拉满待机而发,只要有一支箭射中,就能要了叶寻花的命。 机会来了,两个壮硕的西夏士兵一左一右包抄扑向叶寻花,他们两个都是手持铁骨朵这种重型武器,势大力沉威猛无比。 铁骨朵一般重二十到三十多斤,抡起来有上百斤的冲击力,一般都是用来破甲的。 寻常兵刃与之相碰要么折断要么磕飞,两者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叶寻花的寻月剑是个例外,这柄剑的重量一点也不比铁骨朵轻,甚至还要重一些。 再加上寻月剑吹毛利刃无坚不摧,双方一交手,两柄铁骨朵同时断为两截,只剩了一个把握在手中。 两个西夏壮汉把木柄一扔,一个去抓叶寻花的胳膊,一个去抱叶寻花的小腿,想用摔跤的办法把叶寻花放倒。 就在此时,百夫长拉弦的手松了,三支毒箭从两个西夏兵的缝隙中钻了进去,闪电般射向叶寻花。 就在他以为必定能得手之际,突然胸口一凉,一支长枪贯胸而过,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追上了三支毒箭,并将之震飞,然后贴着叶寻花的头飞了过去,没入后面的石壁之中,只剩一小截枪尾露在外面。 第119章 迷魂阵 叶寻花见安月桐出手来助自己,精神一振,剑上的锋芒暴涨一丈来长,横削竖劈斩杀了剩余的十几个西夏兵。 “风九娘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将养一天就能恢复。” “走,我去见见她。” 二人各踩着一根绳索走了回去,伍老黑和刚刚恢复元气的风九娘带着一众手下连忙行礼拜见。 “大当家的不必多礼。” 叶寻花双手虚托示意众人起来。 风九娘心下感激,道:“多谢叶大人救命之恩。” “我听说你们和西夏人周旋的挺好的,怎么弄到了这步田地?” “唉,不小心中了敌人的计谋。” “无妨,咱们还有机会再扳回来。” 风九娘看了看身后那一百多人,苦笑摇头,不明白怎么扳回来。 “月儿,你和风大当家的说说下一步怎么行动。” 安月桐嘴唇微动,用传音术和风九娘说了几句,风九娘听的半信半疑。 伍老黑虽然就在风九娘旁边,可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走,跟我来。” 安月桐挽着风九娘的手,从猴头峰下至半山腰,这里乱石遍地,荒草丛生,一派凋敝景色。 就见安月桐站在高处,随手挥舞,一块块山石这里聚拢一堆,那里排成一列,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迷宫似的大阵。 风九娘看的头昏脑胀,胸口烦闷不已。 “安姑娘,这是什么布置?我怎么有些头晕呢?” “九娘,这是迷魂阵,内含阴阳五行八卦九宫,即便是千军万马来了也闯不出去。” “真的?真有这么厉害?” “不信你进去试试。” 风九娘还是有些不信,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带着伍老黑等几个人走了进去,初时还没看出来什么异样,等拐了一个弯,面前景色一变,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四周一片灰蒙蒙的。 “咦?果然有些门道。” 风九娘还不信邪,继续往前走,走了半天,又回到了原地。 “大当家的,这里我们好像来过?” “老黑,我们走了半天又回来了。” “那我们退出去吧,这里太邪门了!” “好,先出去再说。” 风九娘转身向来路走去,可是左寻右找也没有看到来时的路。 太厉害了! 好神奇的阵法! 风九娘这下算是服了。 安月桐指点了几句,风九娘等人才得以出来。 “你和受伤的弟兄们在阵眼内休息,我和伍兄弟把西夏兵引进来。” 叶寻花嘱咐风九娘好好待着,自己则和伍老黑以及百十个手下去引诱西夏兵。 安月桐飞身上了山崖间的一棵大树之巅,她负责指挥全局。 叶寻花带人还没走到山下,就遇到了前来搜山的西夏兵,他见对方人数不多,是一支二百多人的小分队,于是毫不客气就杀了一多半,故意放了十多个让他们回去报信。 果然,不过一盏茶时间,大队的西夏人马蜂拥而至,人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撤!” 叶寻花让大家往回跑,自己在队尾断后。 他借助山路崎岖陡峭,步步为营不断出手阻击,总能杀死几个冲在前面的西夏兵,把追兵们的怒火彻底勾引了起来。 “一定要抓住这个家伙!” “抓活的!我要把他一刀刀刮了!” 就这样一逃一追,很快到了半山腰的迷魂阵前。 追在后面的是西夏副统领申文虎,见前面的宋人跑进一片乱石堆中不见了,他看看貌似杂乱无章的石头堆,心里隐隐感觉不妥。 石堆纵横交错,和附近的地貌完全不符,应该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于是下令弓弩手向里面射箭,把这些狡猾的宋人逼出来。 大片的弩箭覆盖了上去,却如泥牛入海没有泛起一丝浪花。 乱石堆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死寂一片。 “查奴!你带一个千人队进去看看。” “是!” 千夫长查奴一声招呼,带领一个千人队冲了进去。 过了半晌,乱石堆里依旧静悄悄的,那支千人队竟然没有人出来汇报里面的情况。 申文虎心下起疑,莫非里面真有什么古怪? 于是他又派了两支千人队进去支援,却还是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讯息传出来。 难道是见鬼了?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派人进去,这时候哈维尔将军的通讯兵来了。 “申统领,将军问是否已经把那一百多宋军都杀了?” “这个,目前暂时还不清楚……” 通讯兵挠了挠头,这不清楚是啥意思? “那卑职如何回复将军?” “你且稍待片刻,我这就再派人进去一探究竟!” 他看了看剩余的五千人马,让四个千人队进去围剿,留下一个千人队保护自己。 随着最后一个士兵的背影在乱石堆处隐没,申文虎不错眼珠的盯着那里,他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惊呼声,再仔细去听又什么也听不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通讯兵也看出来不对劲了,申统领可是率领着八千人马,现在还有一千人在这里,那七千人不会连一百多人也打不过吧? 再说了,即便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总能跑出几个人来吧,怎么能没有一个回来的呢? “申统领,我这就回去向将军禀报,看将军怎么处置。” 申文虎眉头紧锁,额上隐隐见汗,他真想自己进去看看,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如实禀报,看将军如何示下。” 哈维尔将军此时正骑在一匹大宛马上志得意满。 今日一战,将风家军几乎全部歼灭,仅有几百人逃进大山,但自己的一个万人队已经把下山的路全部封死,并且开始全面搜山追捕,想来现在已经把风家军残部消灭干净了。 下一步就进军凤翔府,然后挥师东进,把大宋的都城开封府打下来,整个富饶繁华的中原地区就是西夏的了。 “报~启禀将军……” 通讯兵回来把山上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 “什么?” “八千人仅余一千?” “这个申文虎搞得什么名堂?” 哈维尔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清楚申文虎的作战能力,不但骁勇善战,而且足智多谋,不是那种蛮干冲动之人。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看看这山里面究竟有什么古怪。 自己这次来总共领兵三万人马,在攻城战及围剿风家军的时候损失了三千左右,尚余两万七。 其中重甲兵铁鹞子足员满编一万五千,轻骑兵还剩一万二。 可是听通讯兵刚才那么一说,眨眼间就没了七千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去!把附近的老百姓抓一些来。” 他吩咐手下动作要快点。 过了一顿饭的时间,一千多士兵驱赶着四五百个老百姓来了。 这些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男女老幼都有,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不知道这些西夏兵想要怎么对待他们。 “申统领,你亲自带一个千人队押着这些宋人进去,若有危险让这些宋人去趟,记住,进去后马上派人出来禀报里面的情况。” “还有,你必须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要是发现不对劲就撤出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是,将军!” 申文虎对哈维尔将军的关心内心感动,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探明究竟。 他当即驱赶着老百姓走进了乱石堆,不过速度很慢,显得小心翼翼。 这些乱石堆入口处只有一条道路,进去后不多远就分成了两条道,每一条看上去都很正常。 申文虎命令队伍停下,这两条道都有人走过的痕迹,应该是前面的军队所留。 他命令士兵喊话,让自己之前派进来的人听到后回来,可是喊话的士兵喊破了喉咙,也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雅布、纳罕,你们两个各带一个百人队,赶着这些宋人分头去探探这两条路,发现情况马上回来报告。” 雅布和纳罕两个百夫长领命而去。 申文虎看着他们渐渐走远,好像一切正常,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环顾四周,感觉视线模糊不清,惊觉的一抬头,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到处灰蒙蒙的,风也大了起来。 他想起哈维尔将军的话,赶紧命令一个百夫长回去禀报这里的情况,就说里面天气突变,晦暗不明。 等了一刻钟左右,驱赶着宋人老百姓探路的雅布和纳罕没有回来,去送信的那个百人队却回来了。 “怎么样?将军怎么说?” “回禀申统领,我们根本没有找到回去的路,转了半天不知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没有找到路?” 申文虎骑在马上眺望来时的道路,见一片昏暗,仅能看到几十米之外,再远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果然有古怪! 此地不宜久留,先撤出去再说。 “全体听令!注意防范!先退回去!” 于是一千人马簇拥着申文虎往回走。 他们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明明来的时候就一条道,结果现在出现了两条岔路。 “这……” 申文虎倒抽一口凉气,这应该是高明的阵法,看来宋人中有高人啊! 对于阵法,他略知一二,一般阵法都有一个阵眼,只要找到并摧毁,这个阵法就破了。 不过他可不想冒这个险,恐怕自己还没找到阵眼就被困死在里面了。 还有一种破阵方法是依靠蛮力,把布置阵法的设施加以毁坏,虽然费时费力,但较为稳妥。 申文虎环顾四周,见右侧的山石较之左侧略矮些,遂命令士兵们去搬开它。 “给我把那片山石搬了!” 士兵们有些犯难,搬山?手里的武器根本不趁手,怎么弄? 也有士兵嘀咕:不抓紧时间觅路出去,搬的哪门子山? “快点!赶紧的!” 申文虎生气了。 士兵们只好举着刀枪去砍石头。 站在远处树梢上的安月桐见这群西夏兵竟然去为难一片石头,不禁暗自好笑,这可不是普通阵法,是道家的迷魂阵,很多看到的景物都是幻像,根本不是真的。 既然你们有力气没处使那就挖吧,挖到明年也挖不出通道来。 她不再理申文虎他们,又巡视了一圈整个大阵,只见此前进入阵里的几拨西夏兵还在那团团转,有的已经累的走不动道了。 咦? 那个西夏将军想走? 她见哈维尔正在做出部署,让一千士兵守住路口,其他人则准备开拔下山。 在阵内休息的叶寻花听到安月桐发来的传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行动计划。 哈维尔已经预感到不妙了,前面那片石堆就像一只恐怖的怪兽,能够吞噬千军万马。 要是自己还往里面派兵,无异于自投罗网,必须当机立断,及时止损。 “库里木,你带一个千人队守在这里,不许一个人从山上逃走,记住,无论如何也不能到那片石堆里面去!” “是!将军,那申统领怎么办?” “申统领足智多谋不会有事的,你在此坚守十天,十天以后不管申统领出没出来,马上退回到渭州城去。” 哈维尔吩咐完就要命令大军撤退,他准备先去攻克凤翔府,等打下来这处战略要地再说。 突然一支百人队从石堆里跑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百夫长雅布。 “启禀将军,申统领已经将里面的三千风家军围在了一处高地上,现在正在攻打,特派我来请求支援。” “三千风家军?从哪里冒出来的?” “申统领说可能是隐藏在山里的驻守部队。” “嗯,我派给你五千人马,务必给我杀个干净!” 哈维尔派出五千人马跟着雅布进去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雅布又出来了。 “禀报将军,战事激烈,恐怕一时间打不下来,申统领请您再派兵支援。” “什么?一万多人打不过三千人?申统领怎么搞的?” “敌人占据险要地形,易守难攻。” “好吧,我再派五千人进去。” 于是五千西夏铁鹞子又被雅布带进了大阵之中。 哪知道过了一会儿,雅布又出来了,还是要求派人支援。 “混账!我两万大军都在里面呢,怎么还拿不下三千敌军?” “申统领已经把敌军逼在一个小山包上了,再加点劲就能干净彻底的消灭他们,可是我们的人也伤亡挺大的,所以……” “伤亡了多少人?” “大约五千人。” “什么?” 哈维尔一下就急了。 五千人? 怎么伤亡这么大呢? 这些可都是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这个申文虎会不会指挥,竟然一下损失这么多? 他刚要下令让雅布前面带路,自己进去看看,突然发现雅布后面跟着的士兵面孔陌生,一副宋人模样,长得根本不像西夏人。 第120章 我一日杀你千人 哈维尔又看了看雅布,雅布也有些可疑,个子高了点儿,脸颊则瘦了些,猛一看挺像,仔细瞧又有些细微的差别。 他不动声色,道:“你来回奔波劳累了,下马暂歇,等下随我进去杀敌。” 雅布并不下马,在马背上躬身道:“里面军情紧急,请将军速做决断。” “也好,你进去通知申统领,让他坚持住,我随后就到。” 雅布领命而去。 看着雅布的身影消失在石堆里,哈维尔的脸阴沉下来。 虽然不知道那个石堆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但进去的人马估计是出不来了,不然那个假冒雅布的人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诱骗自己派兵进去的。 他看着仅存的六千多将士,权衡了一下,决定留一千人马封锁这里,也是为大部队断后,其余的都跟自己撤退。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绝对不能进去!” 他指着石堆对千夫长术鲁说:“里面的人要是出来了,不管是谁,给我拦住他,在这里原地待命,等候我的命令。” “是!将军!” 术鲁随即将哈维尔的命令传达下去,千人队严阵以待,剑拔弩张。 哈维尔当即带着五千铁鹞子重骑兵匆匆离去。 到了山下,他看看东边的锦绣河山,长叹一声,拨马西行。 “将军大人,我们这是去哪?” 一个亲信部下问道。 “唉!回去。” “回去?回哪儿?” “不必多问!快走!” 哈维尔瞪了部下一眼,一鞭子抽在马臀上。 胯下的战马一声嘶鸣,翻蹄亮掌窜了出去。 五千人马一路疾行,眼看前面不远就要到渭州城了,忽听身后一人高喊:“将军留步!” 哈维尔回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只见来者单人独骑,百夫长装束,却是雅布。 后面的士兵见是自己人,刚要让出一条路来,却听哈维尔喊了一声:“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士兵们一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纷纷挡住了雅布的去路。 “将军这是何意?属下是来禀报战况的。” 雅布一脸不解。 “哼!战况如何?” 哈维尔用冰冷的目光盯着雅布。 “申统领已经将风家军击溃,现在正在围捕,请将军回去主持大局。” “哈哈!好!你胆子不小,竟敢独身前来,来人!给我拿下!” 手下虽然不知道将军为啥突然变脸,还是“呼啦”一下把雅布围住了。 “将军,这是为何?” “为何?你根本就不是雅布!” “将军何出此言?” “你还不承认?我来问你,雅布有兄弟几人?” 雅布一怔,突然“哈哈”一笑,道:“算你聪明,竟然被你识破了。” 这个雅布自然是叶寻花易容假扮的。 当他在迷魂阵里得到安月桐的消息,听说哈维尔要跑,于是现身将雅布等人捉了。 然后扮作雅布的样子,带着换上西夏兵衣服的一百多风家军出来,将哈维尔的西夏兵又骗进去两拨一万多人。 第三次的时候没想到哈维尔已经警觉了,故意将他支走,等他出来的时候哈维尔已经带着五千人马跑了,只留下一个千人队守在外面。 这个千人队他想着把他们骗进去,哪知千夫长术鲁说啥也不进去,还说任何人不得离开,在此等候命令。 叶寻花见西夏兵不上当,只好拔剑把这一千人杀散,然后追了上来。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都给我留在这里吧! 他要凭一己之力杀光这五千铁鹞子。 他追上哈维尔之后,想着能把这些西夏兵骗回去最好,实在不行只好动手。 果然,哈维尔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并下令抓起他来。 随着一声龙吟之音,叶寻花的寻月剑离鞘出手,顿时腾起一片血雾。 刚刚围拢上来的十多个西夏兵已是身首异处。 哈维尔怒喝一声:“杀了他!杀此人者官升三级,赏银十万!” 铁鹞子们一听都为之疯狂了,一拥而上围住了叶寻花。 叶寻花轻笑一声:“想死别着急,人人有份。” 他嘴上说着,手上一点不慢,寻月剑连劈带扫,不知斩断了多少铁骨朵和狼牙棒,还有西夏铁鹞子的四肢躯体和头颅。 “不好!” “此人的兵刃是神兵利器!” “别靠的太近!” 等铁鹞子们反应过来,已经有一百多个同伴倒在了血泊之中。 哈维尔也是看得目眦欲裂,他预计到叶寻花敢独身前来一定身手不凡,却没想到如此厉害,一眨眼就杀了自己一百多人。 “放箭!” 哈维尔果断下令,我就不信你能防住万箭齐发! 他话音刚落,一大片箭雨疾如流星直扑叶寻花而去。 “来得好!” 叶寻花将寻月剑舞得水泼不进,犹如一团光球向哈维尔快速滚去。 疾射而来的箭雨纷纷飞溅开去,没有一支能够近身。 凡是挡在前面的铁鹞子只要被剑光沾上,非死即伤,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拦住他!” 哈维尔眼看着叶寻花似一只猛虎冲入了羊群,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赶紧向后撤。 不知有多少悍不畏死的铁鹞子想在将军面前表现自己,嗷嗷叫着去拦阻叶寻花,结果都变成了死人。 “我就不信我五千全副盔甲的虎贲勇士杀不了你一个人!” 哈维尔恨的咬牙切齿,一边在近卫的保护下不断后退,一边下令部下全力狙杀叶寻花。 并将赏金增加到了一百万两。 可是任凭铁鹞子们如何勇猛冲击,就是无法阻挡叶寻花半步。 这样的局面让哈维尔想起自己小时候割荞麦时的场景。 自己手中锋利的镰刀一挥,大片的荞麦就齐刷刷的倒伏在地。 怪不得他敢孤身一人前来,原来竟神勇若斯。 “住手!” 哈维尔突然下令停止攻击。 铁鹞子们赶紧往后退,和叶寻花拉开一段距离。 这个宋人简直太可怕了,仿佛就是一头蛮荒凶兽。 叶寻花也收剑暂歇,想看看哈维尔出啥招。 “来将究竟是何人?可敢报上名来?” “哈哈!我乃大宋征西先锋叶寻花是也!” “原来是叶将军,不知将军可愿归顺我大夏,我保你官封爵位,赏赐无数。” “呸!住嘴!我堂堂大宋男儿岂能归附蛮夷!” “叶将军,宋国有什么好,国君昏庸无能,崇尚左道。臣子腐败怕死,勾心斗角。” “叶将军神勇无敌,有将帅之才,却只能当一个前敌先锋,任人驱策,岂不可惜。” “我大夏皇帝求贤若渴,广招天下贤才良士,并委以重任,以后开疆拓土飞黄腾达,岂不快哉!” “一派胡言!” 叶寻花叱道:“我大宋乃巍巍之邦,泱泱大国。上承炎皇二帝,以仁义立国,以德礼天下。四海升平,八荒宾服。” “尔等边陲小国,不思感恩,狼子野心,觊觎我锦绣河山,悍然入侵我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你们与豺狼何异?比禽兽不如,竟敢大言不惭占我江山,真是痴心妄想!” “今日我要将尔等尽数斩杀!以儆后来者,犯我中华者,必诛之!” 哈维尔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大声喝令:“把他围起来!不要过于靠近,彼此支援,将他耗死在里面!” 叶寻花冷哼一声,运转心法,手中的寻月剑剑芒暴涨,一扫一大片,犹如砍瓜切菜,几步就冲到了哈维尔近前。 哈维尔脸顿时白了,拔马就跑,直奔渭州城而去。 他这一跑,其余的四千多铁鹞子赶紧跟上,唯恐跑慢了被叶寻花追上。 叶寻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你们不是想逃进渭州城吗?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渭州城的西夏守军在城头远远看见一队人马在前面落荒而逃溃不成军,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仔细一看,这前面不是战无不胜的西夏精锐铁鹞子吗? 再看跑在最前面的那位将军,明明就是西夏第一名将哈维尔将军。 再看后面,只有一人一马,再后面就什么也没有了。 真是奇了怪了! 我堂堂西夏铁鹞子不会是被这一个人追杀吧? 转眼间,哈维尔已经在卫兵的护卫下到了城门前。 “快快打开城门!” 卫兵有些生气,我们都到跟前了也不早点出来接应,在上面看啥呢? “下面来者何人?” 守军小头目觉得这帮人有些可疑,不太像西夏铁鹞子,哪有被一个人追的落荒而逃的铁鹞子呀? 说不定是宋军假扮的。 “混账!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哈维尔忍不住大骂起来。 城上的守军小头目不为所动,问道:“你说你是哈将军,那么请问,你兄弟几人?” “你!大胆!” 哈维尔掏出金批令箭,向上面晃了晃。 “看看这是什么?” “这个东西不能证明你就是哈将军,必须说出你兄弟几人。” 哈维尔强压怒火,心想等我进了城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家兄弟八个。” “嗯,都叫什么名字?” 哈维尔恨的牙痒痒,却没有办法,只好一一报了上去。 “老大哈呼尔,老二哈特尔,老三哈木尔……” “哎呀!还真是将军!快快打开城门!” 守军急忙把城门打开,让哈维尔等人进去。 进了城,哈维尔铁青着脸,就想把刚才刁难自己的守城士兵小头目给惩处了。 旁边的谋士连忙拉住了他,说这样的士兵应该得到奖赏才对,如此尽职尽责的士兵可不多见了。 哈维尔不愧是西夏名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让人把那个问话的守军士兵小头目叫到近前,好言好语夸赞勉励一番,又赏赐了些财物。 最后,他吩咐那个士兵小头目看好城门,务必不能放一个敌人进来。 士兵小头目得了奖赏十分高兴,拍胸脯保证绝不会让一个敌人进来。 “将军请放心!若是放进一个敌人来,你立刻砍了我的脑袋。” 哈维尔点了点头,随即就看着城头方向发呆。 那个士兵小头目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站在高高的城头墙堞上,神情自若,傲然俯视着他们。 “这……” 守城士兵小头目也有些懵,我这嘴是不是开过光了,咋还这么灵呢? “那个谁,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哈维尔亲切的拍了拍守城士兵小头目的肩膀。 守城士兵小头目拔出佩刀,招呼一声,让士兵们赶紧把那个不速之客擒下来。 随后他也冲了上去。 这要是行动的慢了,自己的脑袋恐有不保之虞。 等他冲到那个青年的近前,先前冲过来的十多个士兵已经倒了一地,没有一个能喘气的了。 “别动!动一下必死!” 青年的语气冰冷,让小头目的心为之一颤。 他举着佩刀的手微微颤抖,却不敢劈下去。 “你兄弟几人?” 叶寻花淡淡的问道。 “三,三人。” “为何来侵犯别人的国家?” “为了,为了……” 小头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已经被叶寻花的气势震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被大人训斥的孩子。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哈维尔将军及数千铁鹞子为何会像见了鬼一样不要命的跑了。 原来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青年竟然是讨命的阎罗。 “把你们的将军杀了,我饶你不死。” 叶寻花命令小头目。 小头目头上的汗“刷”的一下就淌了下来。 他举着刀机械的转过身,就看到了被卫兵簇拥着的哈维尔正用看死人一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他突然大吼一声,用刀背往自己的头上一磕,然后就瘫软了下去。 叶寻花不再理会他,用手中的寻月剑指着哈维尔道:“我一天杀你千人,五日内杀光你们,今天是第一天,还差三百六十八人。” “赶快派人上来送死!” 哈维尔身体一哆嗦,他对叶寻花是又恨又怕,又无可奈何。 这个宋人简直不是人,而是杀神降世,恶鬼还魂。 他怎么这么能打?纵横天下无敌的铁鹞子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宋国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人物?难道上天是要我大夏灭亡不成?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气势上不能输,哈维尔指着叶寻花怒道:“大胆狂徒!如今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也能落个全尸。” “大夏的勇士们,给我把他碎尸万段!” “奋勇争先者,重重有赏!临阵退缩者,就地正法!” 旁边的铁鹞子们听完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起向叶寻花扑去。 第121章 要命的金刚符 叶寻花凌空跃起,犹如一只鹰隼扑入了鸡群,瞬间血液飞溅,惨呼连连。 哈维尔脸上色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让手下不断往上填,希望能把叶寻花拖死累死。 而叶寻花却像不知疲倦一样,在连续拼斗了大半个时辰后,依然动作敏捷,出手如电,没有一丝的拖沓。 此人难道真的是杀神降世? 哈维尔几乎要绝望了。 却见叶寻花纵跃而起,落在高高的墙堞上,朗声笑道:“今日已杀你千人,明天再来。” 言毕,从城头上跳了下去,转瞬不见。 哈维尔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到城墙边上往下看,只见一个人影在夕阳下踏歌而行,渐行渐远。 只有悲壮激昂的歌声在天地间回荡。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哈维尔转过身来,看着满地的尸体,竟然悲从中来,落下两行浊泪。 这种无力感是他从来没有有过的,他摘下头盔,露出花白的头发,突然间显得苍老了很多。 夜里,哈维尔召开会议,让将官和谋士们想办法出主意,看看怎么化解当下的局面。 “将军,我们不妨设下一个陷阱,等那个人来了,用强弓硬弩射他。” “对!可以挖一个大坑,挖的深一些,让他掉进去就出不来。” “上面再覆盖罗网,让他插翅难逃。” 哈维尔捻须想了想,觉得此计可行,于是命令手下连夜挖陷阱,地点就在将军府。 于是一百多个精选出来的壮硕士兵开始在将军府内的院子里挖坑作业。 挖到半夜,一个直径六米,深约十米的大坑就挖好了。 他们又在坑底插上了倒立的坚硬木刺,这样一旦人掉进来,势必会被刺穿身体。 然后用芦苇和绳子把大坑覆盖住,上面再撒上浮土,弄的跟平常的地面一样。 接着安排一百个弓弩好手埋伏在东西厢房和南屋北屋,只要叶寻花一现身,就四面攒射,势必把他逼进陷阱里。 为了防止叶寻花万一跳出来,又找来了捕鸟的罗网,到时候撒下去让叶寻花插翅难逃。 一切准备就绪,天都快亮了,哈维尔决定以身做饵,引诱叶寻花前来自投罗网。 他吩咐仆人煮茶,和几个将官在廊下品茶聊天,静候猎物上门。 辰时刚过,一个卫兵匆匆跑来,报告说叶寻花已经进了城,正在到处寻找西夏兵,已经把一队守城士兵杀了个七零八落。 哈维尔眼前一亮,吩咐卫兵把叶寻花引来,要做出慌不择路的样子来,不能让叶寻花产生怀疑。 卫兵领命而去,没多久,街面上就传来乱哄哄的奔跑声和惨叫声。 突然府门被猛的撞开,一个守在门前的西夏士兵也被撞倒在地。 哈维尔故意站起来,大声命令卫兵拦住破门而入的叶寻花。 叶寻花换了一身衣服,但还是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了不少,使得他看上去杀气腾腾有些吓人。 “姓叶的!你欺人太甚!” 哈维尔指着叶寻花大喝道,旁边的将官也纷纷拔出佩刀,一副誓死保护将军的样子。 叶寻花站在大门下,寻月剑随手挥舞,把后面追来的士兵一一斩杀,同时驳斥道:“你们若是在自己家里,又怎会被我欺负?如今跑到我家,就别怪我关门打狗!” “你家?难道你不懂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虽然不知道猎枪是何物,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哈维尔意在引诱叶寻花落入陷阱,继续刺激叶寻花。 “姓叶的!你要认清当前的形势,这宋国的江山,早晚都是我们大夏的!” “休想!只要有我叶寻花在,你们的下场就是灭亡!” 说完,叶寻花纵身向哈维尔扑去。 他一掠丈许,脚尖一点地,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往下落去。 哈维尔一见叶寻花中计,兴奋的哈哈大笑,急令弓弩手放箭。 一百多个弓弩手一齐朝坑里射箭,直到把箭壶里的箭全部射光,可见他们对叶寻花是多么的痛恨又是多么的忌惮。 深坑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哈维尔还不放心,又让士兵们把罗网覆盖了上去,这才来到坑边查看。 只见深坑的壁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坑底被坍塌下去的芦苇盖住了,几根倒立的木刺露在外面,并没有看到叶寻花的尸体。 此时晨光初露,坑底的光线昏暗,不知道叶寻花死了没有。 “你们几个下去看看!” 哈维尔派几个士兵下去查看,同时让弓弩手在坑边做好准备,要是出现异常,一体射杀。 几个士兵腰上栓着绳子被慢慢放了下去,由于坑壁上到处是箭矢,坑底是林立的木刺,所以他们很小心谨慎。 士兵们下到坑底,用刀挑开芦苇搜寻查看,一时间也没发现叶寻花的踪迹。 哈维尔在上面直犯嘀咕,难道这个叶寻花真的不是凡人? 忽听下面一起欢呼:“找到了!” 哈维尔凝神看去,就见一个士兵用刀拨开一片芦苇,隐隐露出一个人来。 “怎么样?死了没有?” 哈维尔的声音有些颤抖。 “禀报将军,好像死了,身体都硬了。” “好!把他拉上来。” 坑上的士兵抛下绳索,下面的人把绳子系住叶寻花的腰,将他拉了上去。 “这……” 哈维尔看着躺在地上的叶寻花,不禁满腹疑惑。 只见叶寻花双目紧闭,脸上呈现出淡淡的金色,身上的衣服沾了许多血迹和尘土,却看不出来哪里受了伤。 一个将官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停了一会儿,突然把手缩了回去。 “还活着!没死!” 将官的话把旁边的人吓了一大跳,人们不约而同退了一步,及至见叶寻花并没有动静,这才又凑了上去。 “查看一下他受了什么伤?” 哈维尔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个将官翻看了一下叶寻花的身体,除了觉得身体硬邦邦的,竟然没有发现一处伤口。 “将军,此人身上没有受伤,只是有些僵硬。” “来人!给我乱刃分尸!” 哈维尔决定不管叶寻花是啥情况,先杀了再说,以绝后患。 身旁的卫兵过来举刀就砍,一刀砍向脖子要害部位。 这一刀卫兵用足了力气,势必要将叶寻花的脑袋砍下来。 哈维尔的嘴角开始绽出一抹微笑,这个杀了大夏一万多人的罪魁祸首终于伏诛了。 就听见“当啷”一声响,卫兵的钢刀被震起来老高,要不是卫兵死死攥住,这柄刀就脱手了。 卫兵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刀,只见刀刃已经卷了起来,好像刚才砍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精钢。 哈维尔眼睁睁的看着钢刀砍在叶寻花的脖子上,然后金光一闪火花飞溅,钢刀被弹了出去,而叶寻花的脖子毫发未损。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拿斧子来!” 哈维尔沉声命令。 很快,一柄沉重的大斧被拿了来,这柄斧子是厨房用来砍大骨头的,锋利无比。 “我来!” 一个膀大腰圆的将官接过斧子,在手里掂量一下,似乎对这把斧子很满意,然后吐气开声,一声大吼,双手握柄砍了下去。 这一斧疾如闪电,足有千钧之力,即便是一块石头也能被砍的粉碎。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又发生了,这柄斧子直接被震的飞上了天,而将官的双手虎口被生生震裂。 再看地上的叶寻花,还是一点皮外伤也没有。 这回哈维尔看的仔细,刚才大斧根本就没有砍在叶寻花的脖子上,而是在距离脖子一寸之处就被一层金光挡住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难道是传闻中的金钟罩? 不对呀,看叶寻花的样子应该是昏迷了,没听说昏迷不醒的人还能使出金钟罩呀! 万一让他醒过来可就麻烦了,还得想别的办法。 哈维尔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来人,把他给我烧了!” “是!” 卫兵们拿来火石火镰,把火油倒在叶寻花身上,点燃了开始烧。 火苗一下升腾起来,火焰瞬间把叶寻花吞没了。 烧了半晌,火势小了下去,哈维尔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躺在地上的叶寻花毫发未损,连衣服都完整无缺。 “真是邪了门了!” 围观的士兵也是不解,怎么还有不怕火的人呢? “把他丢下去,深埋起来!” 这是哈维尔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两个卫兵上去抬起叶寻花丢进了深坑,然后把堆在后面花园里的土回填,又搬来许多石头也投了进去。 深坑终于填平了,哈维尔还不放心,又让士兵去搜集磨盘来堆在上面,一直堆的像一座小山,这才罢休。 “哈哈哈,这回你终于死定了!” 哈维尔心怀大畅,命令摆酒畅饮,庆祝叶寻花这个大魔头终于死了。 酒至半酣,哈维尔看到桌案上的酒杯突然抖动了一下,酒杯里的酒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怎么回事儿。 他伸手握住杯子,感到不是杯子在抖,而是桌子在晃动。 其他的将官也察觉到了,几乎都坐不稳了。 就听到咔嚓咔嚓的石头摩擦声,堆在深坑上面的磨盘山开始晃动起来。 深坑下面,叶寻花被憋醒了。 他当时掉下去的时候,由于无法借力只好先落地再说。 为了防止下面有机关,他掏出一张符纸往身上一贴。 这张符纸是安月桐在他临来的时候给他的,说这是金刚符,贴在身上便会拥有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安月桐不放心叶寻花一个人孤身犯险,特意炼制而成了这张金刚符,嘱咐他遇到危险时贴在身上就行。 符纸一上身,叶寻花就感觉浑身坚硬如铁,把倒立在坑底的木刺都砸断了。 可是他随即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就像被封印在一个金刚罩里面。 怎么回事儿? 安月桐也没告诉自己这是啥情况啊! 其实安月桐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她的金刚符对修炼者没问题,问题是叶寻花并不是修炼者,没有法力在身,即便他拥有远超常人的能力。 如果他拥有法力,哪怕不多,也能与金刚符上的法力结合,可以自由行动,拥有金刚不坏之躯。 可是他只有内力,并无法力,这是安月桐没有考虑到的。 所以金刚符上的法力一旦被激发,就把叶寻花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同时叶寻花就像一个躺在钢铁套子里的人,无法动弹分毫。 在被哈维尔刀砍火烧的时候,叶寻花也急的不行,可是任凭他如何挣扎,就是动不了。 直到他被埋入深坑,眼前漆黑一片,几乎无法呼吸,感觉胸口憋闷的厉害。 金刚符的效力大约能维持一个时辰,经过刚才又是刀砍火烧填坑这一番折腾,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符上的法力开始逐渐减弱。 叶寻花憋的难受,拼命挣扎,终于能动了。 他的双手先蜷起来把自己面前的泥土扒开,弄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出来,终于能喘口气了。 然后他又把腿蜷起来,使自己的活动空间扩大。 此时的金刚符使得他力大无穷,很快就扩充出一个能容他站立的地方来。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一拳向上方击去。 这就是上面的哈维尔感觉到桌子抖动的原因。 叶寻花双手开始疯狂的扒土,他要在金刚符效力消失前冲出去才行。 哈维尔额头开始见汗,坍塌了的磨盘山到处乱滚,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个被他们深埋在地下的大魔头没死,正在从里面爬出来。 这要是出来了,恐怕所有的人性命难保。 “查乌,你带三百人守在这里,若是那人出来,一拥而上将他砍成肉泥!” 哈维尔决定撤出渭州城回西夏再说,在没有想出办法解决掉叶寻花之前,暂时不能来宋国。 他带着残存的三千多人急匆匆向城门跑去,还没到城门口,就听到轰隆一声响,回头一看,只见几块磨盘石飞上了半空,足有十多米高。 哈维尔身体抖了一抖,随即在马臀上连抽几鞭,战马飞一般的冲向城门。 守城士兵早已打开城门,目送他们的将军仓皇逃窜,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22章 引虎驱狼夺皇位 将军府内,三百多个西夏士兵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全都没有了生机。 和他们躺在一起的还有冰冷的石磨盘。 哈维尔一路疾行,眼看前面就是西夏境内,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放缓速度,让疲累的马稍作休息,回首望去,来路烟尘逐渐淡去,并无其他人迹。 还好,那个魔头并没有追来,自己安排的三百人手显然拖住了他。 看着仅存的三千人马,心中悲不可抑,自己出来的时候统帅三万大军,个个都是精兵强将,那是何等的威风。 本想着宋国重文轻武,战力孱弱,根本不堪一击,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征西先锋叶寻花,仅凭一人之力就几乎灭了整个大军。 简直就是妖孽重生! 回去后可怎么向夏王交代,说出来恐怕全朝文武没人会相信吧。 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可恨!可恨! 他长叹一声,如今灰溜溜的回去责罚是免不了的了,只要能保住一条老命,告老还乡回老家做个乡绅也好。 “什么人……” “啊……” 哈维尔正在出神,突然听到队伍后面负责警戒的士兵高声喝问,接着就是一声惨呼。 他勃然色变,还没回过头去,就见“嗖”的一声,一道金光一闪而过,脸上已溅了一些粘稠液体。 他伸手一摸,放在眼前看去,红的白的都有,红的是血,白的好像是脑浆。 哈维尔强忍着胃部不适,环顾四周,只见从队尾到队首,赫然出现了一条死尸走廊。 这条走廊笔直,像被一根大棒砸过一样,满地都是破碎的铁鹞子尸体,已经看不出来完整的肢体。 他经历过多少残酷的战斗,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景。 “看什么呢?我在这儿呢!” 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哈维尔猛的一哆嗦,只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身体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光之中,正是被自己埋在深坑里的叶寻花! 叶寻花身上的金刚符效力大减,最多再过一刻钟就会完全消失。 他发现这金刚符不但能起到防护作用,而且还有速度加持,跑起步来就像离膛的炮弹一样,简直快的无法形容。 他刚才发力追赶哈维尔,故意从队伍中间冲撞过去,一路上犹如摧枯拉朽,把挡在前面的铁鹞子撞了个七零八落。 这一来又有五六百西夏士兵殒命归西。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哈维尔已经被叶寻花这鬼神莫测的速度惊呆了。 叶寻花淡淡的道:“在大宋人面前,我是一个凡人。” “在你们这些侵略者面前,我就是索命的厉鬼!” 哈维尔打了一个冷颤,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 “你,你不是说每天只杀一千人吗?今天已经杀够了吧?再杀就违背你的诺言了!” “哈哈,不巧的很,我刚好杀了九百九十九,还差一个。” 言下之意,只要杀了哈维尔就凑够一千了。 哈维尔不由自主倒退几步,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旁边的谋士挺身而出,对叶寻花一抱拳,道:“叶将军,我们知道错了,这就返回我们大夏,保证以后不再来犯,请将军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不行!” 叶寻花回答的很干脆。 “我们把金银财宝都给你留下。” 谋士赶紧利诱。 “不行!” 叶寻花不为所动。 “那,请叶将军提条件吧,只要我们能做到。” “我要你们宣誓效忠于我,随我杀进西夏,把西夏皇帝擒下。” “啊?”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此事万万不可! “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归顺与我,要么引颈授首!” 叶寻花拔出寻月剑,立刻化身为一尊杀神。 “愿意归顺的到右边站着!” “我数三个数,过时不候!” “一!” “二!” “三!” 叶寻花三个数数完,有一半的西夏士兵走到了右边站立。 剩下的另一半士兵则大声咒骂那些投降的人,说他们是怕死鬼、败类、懦夫! 叶寻花见哈维尔还站在原地不动,遂用剑指着他说道:“你这是打算为国捐躯了?” 哈维尔的汗都下来了,他长叹一声滚鞍下马,步履艰难的走到右边站好,把头低了下去。 叶寻花突然动了,以极快的速度从不肯投降的西夏士兵旁边一掠而过,转瞬又回到了原地。 直到此刻,那些士兵才感到拿着武器的手腕一疼,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手腕的筋脉已经被割断了。 “你们,杀了他们!” 叶寻花用手指着不肯投降的西夏士兵对右边归顺的士兵说道。 必须要让这些降兵沾上他们自己人的血,用以坚定他们的决心,使他们没有退路可走,这就和交投名状一样。 “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叶寻花见归顺的士兵有些犹豫,于是出言催促。 一个归顺的百夫长南巴手持铁骨朵走到那些不肯投降的士兵跟前,大吼了一声,举起铁骨朵将一个人的头颅砸的稀巴烂。 有了他的带头作用,其他人也行动起来,纷纷上前杀人,很快就把不肯投降的士兵屠杀一空。 自古以来,投降的人对待他们的同胞是最狠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被同胞唾弃、咒骂、痛恨,所以他们只有让同胞害怕他们才会心安。 “好!你们将来都会是开国元勋,都能得到十倍百倍的回报,你们会为今天的选择而自豪!” 叶寻花抛出一个大饼,他要让这些人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 “现在,我们跟着哈将军去国都,只要攻占了皇宫,你们都是王侯将相!” 士兵们一听群情激昂,这要是能封侯封王,那可是光宗耀祖萌茵子孙的事。 见士气上来了,叶寻花拍了拍哈维尔的肩膀:“哈将军,咱们走吧,这事就看你的了。” 哈维尔苦笑一下,他可不会认为仅凭这一千多人就能攻占皇宫,篡权夺位。 不过有叶寻花这个异类就另当别论了,以他那恐怖的战力,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哈维尔有了底气,整束了一下衣冠,颁布了几条禁令下去,这才向西夏防区行去。 西夏和宋国接壤的地方是一片开阔地带,双方相距十多里,以前平时都有边防军驻守。 自从哈维尔带军侵入了这一带,宋军自然早跑了,只有一个小队的西夏士兵在此值守。 此时见哈维尔将军带着一千多浑身是血的队伍回来了,连忙过来迎接。 “你们的人都在这儿了?” 哈维尔问那个小队长。 “禀报将军,还有两个在岗台站岗。” “派人把他们叫来,我有事要说。” 小队长赶紧派人把站岗的两个人叫了回来。 见人员都到齐了,哈维尔对南巴使了一个眼色,南巴会意,把手一挥,十几个士兵手起刀落,把值守小队都杀了。 叶寻花知道这是哈维尔不想泄露他们的行踪,想要出其不意的回皇宫,才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他们捡了一条偏僻的路径,绕开沿途的城镇,为此多耽搁了一天的时间,用了三天才于傍晚时分到了西夏都城兴庆府。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城楼上高高的挂着灯笼,光线有些昏暗。 哈维尔和一千多士兵找了一条壕沟躲了进去,这条壕沟是雨季的时候用了排水用的。 而叶寻花则怀揣着哈维尔写的一封信,趁守城士兵不注意,爬上城头,找了一个空档,潜入了进去。 他根据哈维尔的描述,很快找到了皇宫,利用自己灵活敏捷的身法,神鬼不知的来到了西夏皇帝李乾顺的寝宫。 李乾顺虽然名为西夏的皇帝,但却没有实际的话语权,一切国家大事都由梁太后做主,他就是个傀儡罢了。 梁太后把持朝政多年,跋扈专横,任人唯亲,又喜饲养男宠,把个后宫搞得是乌烟瘴气。 她手下有两个近臣,一个叫嵬名阿吴一个叫仁多宗保,掌握着西夏的军政大权。 这些内幕叶寻花是从哈维尔的口中知道的,由此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让西夏罢兵议和,臣服大宋。 只要把权力夺回来交到李乾顺的手里,这事就成功了一大半。 李乾顺今天没有上朝,反正自己就是个摆设,去不去都一样,还不如在后宫和嫔妃们喝酒呢。 这酒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终于是喝的酩酊大醉,被内侍扶着回了寝宫。 内侍服侍着皇帝上了床,给他盖好被子,又沏了茶放在暖壶里温着,放在床头备用,这才退了出去。 门口站着两个宫女,见内侍出来连忙请安,内侍嘱咐她们好生待着,皇上有什么动静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接着内侍转身出了寝宫,来到了皇后居住的坤宁宫。 梁太后此时正躺在床上被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按背,嘴里发出舒服的呓语。 她今年四十多岁,容颜不减风韵犹存,自从先帝崩俎,她就把持了朝政,让十几岁的李乾顺当了皇帝,却不给他实权,就这样一直到现在。 直到梁太后全身被揉捏了一个遍,这才把候在门外的内侍叫了进来。 “皇上今天都做什么了?” “回禀太后,皇上一天都在和嫔妃们喝酒取乐,喝到晚上就醉了,如今已酣然入睡了。” “嗯,你回去吧,明天去内务府领赏,记住,好好伺候皇上,让皇上吃好玩好。” “奴才明白。” 内侍告退而出,梁太后看了一眼站在床尾的男宠,眼睛里媚态如丝,轻轻唤道:“阿蛮,哀家肚子不舒服,你过来给我揉揉……” 叶寻花隐身在西夏皇帝李乾顺寝宫的廊檐下,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屋内的李乾顺。 此刻的李乾顺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他先是把两个守在门口的宫女支走,然后换上一身劲装,在屋里练起功来。 李乾顺今年二十多岁,自从当了皇帝没有一天不想夺回大权,奈何自己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反而尽是一些梁太后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他打了一套拳,又从床底下拿出一柄弯刀来舞,倒也舞的有模有样。 正舞得起劲,突然窗户一响,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李乾顺心想坏了,被太后的人发现了,这下可麻烦大了! 他突然挥刀向来人砍去,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这个监视自己的人,然后把尸体藏起来,来个死无对证。 哪知道他一连四五刀狠辣招式使出来,都没有碰到来人的一片衣角。 来人正是叶寻花,他倒有些欣赏这个西夏的傀儡皇帝,虽然被人架空了,但苦心孤诣潜藏起来,有朝一日总能扳回来。 叶寻花伸手用两根指头捏住了李乾顺的刀刃,任凭李乾顺如何往回夺,就是无法撼动分毫。 “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乾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高手。 “我这里有一封信,你看了就知道啦。” 叶寻花把哈维尔写的信拿了出来。 李乾顺接过来看完了,反复确认这确实是哈维尔的笔迹,这才变得兴奋起来。 “哈维尔将军现在在哪?” “就在城外埋伏着。” “太好了,带来了多少人马?” “一千多。” “什么?才一千多?” 李乾顺又泄气了,一千多人马能干什么?要知道光是守卫皇宫的禁军就有三千多人,还有驻扎在城外的八千守备军呢。 “唉!哈将军怎么不多带些人马来?他可是统帅三万重甲铁鹞子的。” “就这些人了,其余的都死了!” “啊?都死了?怎么死的?” “被我杀了。” “什么?你,你是何人?” 李乾顺倒退几步,吃惊的看着叶寻花。 “我乃大宋征西先锋官叶寻花,也是来帮你夺回皇位的人。” 李乾顺狐疑的看着叶寻花,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眼前这个人。 他思忖良久,决定借助叶寻花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虽说引虎驱狼有些冒险,但总好过如今的形势。 “好!我相信你!不知叶将军带了多少人马,如何助我夺回皇权?” “我没带人马,就我一个人。” 第123章 想和你踏遍青山浪迹江湖 李乾顺见叶寻花不像是开玩笑,颓然坐在了床上。 “唉!你怎的也来消遣朕!” “原来皇上是不相信我,那我告诉你哈将军的三万铁鹞子死了两万九就是拜我所赐,还是我一个人干的,你觉得可信度高吗?” “什么?你?真的?” “时候不早了,现在发动还耽误不了你明天的早朝,要不要试试?” 李乾顺一咬牙一跺脚,干! 叶寻花附在他耳朵旁边说了几句话,他连连点头,随后开始准备。 叶寻花则悄悄出了皇城,找到了藏在城外的哈维尔。 哈维尔看到叶寻花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成了,也不多问,跟着叶寻花带着一千士兵偷摸向皇城潜去。 到了城门口,见厚重的城门已经被打开一道缝隙,可容一人通过,遂鱼贯而入。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麻烦,很顺利的到了皇宫后门。 此时一队巡逻的禁军走了过来,为首的队长还没出声喝问,就觉得脖子受到一击,随即昏了过去。 再看跟在他身后的二十多人,几乎同时也昏倒在地。 哈维尔只觉得眼前一花,身边的叶寻花已经去而复返,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就把一队二十多人的巡逻队给打晕了。 速度简直比鬼魅还快。 “拖到一边换上他们的衣服!” 哈维尔反应很快,随即发出指令,让手下扮作巡逻的禁军在外面警戒,自己好带人进去行动。 叶寻花点了点头,纵身跃入了高逾三丈的宫墙,甚至都没有在墙头落脚。 哈维尔看得暗自咂舌,这真是神仙手段。 下一刻,后宫的偏门打开了,叶寻花招手让他们进去。 哈维尔立刻带人疾步而入,进的门来,见地上倒着四个守卫,全都没了声息。 叶寻花伸手指了指一座还亮着灯光的宫殿,示意哈维尔冲进去把人控制起来。 哈维尔一挥手,带着一个百人队就冲了过去。 宫殿前面只有一个小队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弓射杀了。 几个宫女和太监发出一声惊叫,也被冲上来的士兵给砍了脑袋。 哈维尔一脚踢开大门迈了进去,只见内室红烛昏暗,罗帐凌乱,一对男女正在纠缠不清。 他看也不看,上前一刀就斩下了男子的头颅。 伸手提着头颅的头发一看,正是梁太后的弄臣嵬名阿吴。 嵬名阿吴的尸身倒在梁太后身上,脖子里的鲜血喷了梁太后一脸,吓得梁太后失声尖叫。 “太后莫怕,臣奉旨诛杀逆贼!” “是你?你不是在前线带兵攻打宋国吗?” “臣接到皇上密诏,让臣来清君侧,讨伐逆贼。” 梁太后明白了,这是皇帝要篡权夺位啊! 她强自镇定下来,起身披上衣服,怒斥哈维尔:“大胆!你竟敢擅闯后宫,难道就不怕诛九族吗?” 哈维尔伸手入怀取出一道圣旨,在梁太后面前打开。 “太后请看,我是奉旨而行。来人!请太后到冷宫歇息。” “你!你敢!” 过来两个士兵不由分说架起梁太后就走,完全不顾她百般挣扎。 拿下了梁太后,哈维尔一鼓作气,又去把梁太后的另一个近臣仁多宗宝的家抄了。 仁多宗宝也被割下首级,放在盒子里和嵬名阿吴一起呈在了李乾顺的案头。 然后他把禁军几个头头召集起来,向他们出示了皇帝的手谕,言明归附皇上升官进爵,执迷不悟立诛九族。 几个禁军头目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归顺皇帝还是效忠太后。 哈维尔把嵬名阿吴和仁多宗宝的头颅让他们看了,这才知道太后大势已去,遂请罪愿意拥护皇上。 至此,李乾顺已经完全掌握了皇权,他连发几道圣旨,安抚军心民心,诛杀太后死党羽翼,施展霹雳手段,以求除恶务尽。 直到天亮上早朝,一众大臣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些平时拥护梁太后的大臣,吓得体如筛糠,几欲站立不住。 李乾顺既往不咎,好言抚慰,说只要以后忠于自己,官职待遇一切照旧。 这下那些大臣感激涕零,叩首连连,声称愿为皇上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到了晚上,李乾顺秘密接见了叶寻花,答应了叶寻花提出的几个条件。 一,立刻与宋国议合交好,称臣纳贡。 二,与宋国缔结军事同盟,互为唇齿,休戚与共。 三,开放口岸通道,让民间自由贸易往来,互惠互利。 叶寻花见目的达到,遂告辞离去,临去前,哈维尔问能不能把困在迷魂阵里的西夏士兵放回来。 叶寻花摇了摇头。 “犯我疆土者,有来无回!希望你能牢记于心,引以为戒。” 言毕,一催胯下白马,扬长而去。 出了西夏皇城庆兴府,远远看到一骑红衣红马傲立道旁,正是等候他多时的安月桐。 “这边事了,下一步你作何打算?” 安月桐和叶寻花并辔而行,内心平静而满足。 “当然是和你踏遍青山,浪迹江湖了。” “我才不信呢,你能放心朱雀军、玄武军还有其他人不管?” “倒也是啊!如今辽国、西夏都已不足为虑,可是金国仍然是我们的头号敌人,必须打服他们才行。” “那还不容易,你的那些新式武器那么犀利,对付金国绰绰有余。” “也不能这么说,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自己的对手,否则容易吃亏。” “吃亏?要说别人吃亏我信,你么,赚便宜少了你都不干。” “是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先赚点便宜。” 说着,叶寻花就把手伸向了安月桐的腰。 安月桐嗔怪的一挥马鞭,叶寻花赶紧收手,这一鞭就抽空了,落在马臀上。 枣红马吃痛,猛的窜了出去,叶寻花连忙跟上,撒下一路的笑声。 二人慢慢离了西夏境内,一路上观光看景谈天说地,好不开心顺意。 望着黄沙古道,安月桐只愿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无忧无虑的走下去。 路总有走尽的时候,前面巍峨矗立一座雄关,渭州城。 此时的渭州城驻满了军队,是从棣州远道而来的征西讨虏大军,宋江的梁山旧部。 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的西夏军队,就这样顺利的开进了渭州城。 渭州城几乎是一座空城,只有一些老弱病残跑不动的居民。 宋江经过打听才知道,前几天大批的西夏铁鹞子出城去了,只有大约几千人逃了回来,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 宋江忙问。 “那天晚上很多人家里的磨盘都被抢了去,然后就听到了惨叫声。” 宋江知道了,怪不得州府衙门里面满地的磨盘和尸体,可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却想不明白。 他决定先加强渭州城的城防,然后派出斥候小队去宋夏边境打探消息。 不到半天时间,派出去的其中一支斥候小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队西夏的遣宋使。 “我们夏皇说了,愿与宋国重修旧好,冰释前嫌,结为兄弟之邦。” 西夏使节如此对宋江说道。 宋江有些迷糊,西夏这是怎么了?不是派大军进犯来了吗?这才几天就撤军求和啦?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我有些不明白,你们为何前后转变如此之大?” “不瞒将军得知,以前我朝梁后篡权,祸乱宗室,而今皇上已再登大宝,重振朝纲,这才派我等前往汴京上递合议顺表。” “原来如此,不知现在是哪位将军掌兵?” “还是哈维尔老将军,就是他带兵清君侧立了大功。当然啦,贵部的叶寻花将军也是功不可没,帮了大忙。” “叶寻花?他做什么了?” 宋江显然吃惊不小。 自己从棣州开拔的时候叶寻花还没回来,咋就跑到自己前面去了? 还帮助西夏皇帝夺回皇位,他有这么大能力吗? 西夏使节见宋江不知情,于是简略的说了一下叶寻花所做的事情。 当然没有说叶寻花杀了西夏那么多人,只是说自己这边不敌,退了回去。 但绕是这样,也让宋江吃惊不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西夏使节所说。 这个叶寻花,还真是不能小觑。 叶寻花和安月桐进了渭州城,突然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他一看原来是韩昭、夏至鱼和人参娃娃大宝。 大宝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正吃的眉开眼笑,大冬天的只穿一个肚兜,一点也不怕冷。 引得路人侧目,还以为韩昭和夏至鱼这两个大人虐待孩子呢。 “安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大宝一见安月桐,一下就跳上了枣红马,拉着安月桐的手撒娇。 安月桐摸着他的头,问他这一段时间乖不乖。 大宝点了点头,道:“安姐姐,我听到一个消息,说辽东出现了太岁,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太岁?这可是能逆天改命的好东西,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那天我在船上,听一头成精的老龟和一个化形的鸾鸟说的。” 安月桐心动了,要是能得到一块太岁,将之炼化服用,起码能将自己的境界提高两层。 若是再找到幽冥仙藤,和太岁配合服用,就能让叶寻花建立灵根,踏上修仙之路。 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让叶寻花能和自己一起修道,不然的话,凡人的寿命有限,最多也就百年,若是叶寻花到了百年寿限,自己将如何面对。 若是叶寻花有了灵根,自己全力相助,把境界提升到和自己一样,从此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道侣,岂不美哉。 她决定和大宝去一趟辽东,虽然知道此行能够得到太岁的希望渺茫,但凡事总得试过了才能安心。 此时叶寻花也和韩昭、夏至鱼简单交流了一下,从韩昭口中得知了一个令他不安的消息。 朝廷接到了金国的抗议,说真定府守军肆意进入金国占领区,抢夺本该属于金国的辽国州县,并且发生了战斗,给金国造成了损失。 为了安抚金国,朝廷的主和派上书,要求撤换真定府知府宗泽,并把业已占领的辽国州县还给金国,其中包括燕云十六州。 徽宗赵佶同意了,已经派秦桧手下的吴居厚前去接替宗泽,恐怕会对朱雀军不利。 叶寻花有些着急,和安月桐商量:“月儿,我们必须尽快去一趟真定府,越快越好!” 安月桐点了点头,自己去辽东不绕道,正好顺路。 “大宝,你和韩军长夏营长一路,咱们在辽东恶虎岭汇合,我和花花先去真定府。” “好!你拿着这个,到时候我能在百里之外知道你的所在。” 大宝把一颗红色的小果子递给安月桐,这是他身上结的籽粒,能够远程感知到。 叶寻花又嘱咐了韩昭和夏至鱼几句,这才和安月桐出了渭州城。 来到城外无人处,安月桐放出玉笛法器,二人坐了上去,玉笛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天边。 二人一路疾赶,晚上只略作休息,第二天一早,已经过了太原府,来至五台山上空。 五台山清幽之地,有不少修道者在此设立洞府。 安月桐和叶寻花正行间,突然一声鹿鸣响起,一个骑着鹿的道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个道人薄唇削腮,一副凄苦之像,并不认识。 倒是他骑的这头鹿,安月桐和叶寻花都认识,正是安月桐之前的坐骑~天禄。 天禄自然也认出了安月桐,就想过来,但被道人一扯鼻子上的缰绳,只能发出一声悲鸣。 叶寻花不干了,正要发作,却被安月桐一拉衣袖制止了。 “不知前辈有什么吩咐?” 安月桐表现的恭恭敬敬,这让叶寻花感到一丝不安。 难道对面这个道人来头不小? “你是幽兰派门下吧?” “前辈慧眼如炬,晚辈正是幽兰派门下弟子。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本真人玉真子,算起来还是你的师伯。” 玉真子上下打量着安月桐,眼睛里透出贪婪的光。 “原来是师伯,我经常听师傅说起您。” “说我?是骂我吧?” “这,如何能够,师傅说您道行精深,胸怀远大。” 安月桐想起师傅曾经和自己说起过这个玉真子,说此人心胸狭隘,心狠手辣且自私自利。 遇到他一定要小心,能躲就躲。 第124章 危机 “师侄这是要去哪里呀?” “回禀师伯,弟子要去真定府一趟。” “嗯,你来得正好,帮我一个小忙,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安月桐脸色微变,勉强笑着道:“请师伯见谅,我有急事在身,不如等回来后再为师伯效力。” 她刚才已经利用和玉真子谈话的间隙与乖乖鹿用神识做了沟通,这个玉真子在自己的洞府内修炼一种功法,需要女子作为炉鼎,已经害了好几个女修的性命了。 这种利用女子作为炉鼎的采补之法既下流又残忍,作为炉鼎的女子往往会死于非命,而修炼此功的男修士则会迅速增长功力,短期内进境神速。 不过这种修炼之法也有很大的弊端,就相当于速成之法,当达到一定程度就会无法寸进,不能突破进入下一个阶段。 用一个成语来说就是“拔苗助长。” 这种方法只有那些修炼多年依然无法进入下一个境界的人才会采用,反正也突破无望,还不如搏一下。 玉真子就属于这种情况,他卡在第六层境界很久了,若是再不突破,再过十年就是大限,到时候归于尘土,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他和安月桐的师傅戚云岚同属一脉,却分属两派。 都出自无极老祖创下的无极宗,宗内有十二个流派,戚云岚继承了幽兰派的衣钵,他则属于飞云派。 十二个派别表面上和气,其实在背后明争暗斗,谁也瞧不起别派,经常出现不同派的弟子争斗的情况。 安月桐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说什么也不会跟玉真子去他的洞府。 况且自己已经被师父逐出师门,目前来说并不是幽兰派的弟子,就更不能冒险了。 “师侄,怎么师伯的面子也不给吗?” 玉真子把脸一沉,就想发作,准备动手。 “说不去就不去!你身为长辈怎么还纠缠不清呢?” 说话的是叶寻花,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要不是碍于这个道人是安月桐的师伯,他早就出言怒斥了。 虽然他知道身为安月桐的师伯一定非同小可,但是谁要是为难安月桐,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玉真子面色一寒,仔细打量了一下叶寻花,见他完全就是一个凡人,并无一丝的法力波动。 “放肆!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说完,手指一掐诀,背后的风邪宝剑自动出鞘,悬停在他的头顶上,发出凌厉的杀意。 安月桐一见不妙,知道这个玉真子已经动了杀心,不过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她脚下一催玉笛,就想远遁逃走。 玉真子经验老道,岂能让她轻易逃脱,骈指一点,头顶上方的风邪宝剑疾如流星,瞬间飞至叶寻花面前。 叶寻花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森森寒气已经扑面而来,只见安月桐出手如电,用一柄短剑格挡住了来剑。 两剑相交发出一声嗡鸣,随即安月桐的短剑被一击两段,安月桐也被一股巨力猛的击飞了出去。 虽然知道玉真子的法力比自己高,但没想到高这么多,自己拼尽全力的格挡,竟然挡不住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击。 安月桐犹如断线的风筝向远处坠落,脚下的玉笛法器随即追了过去将她托住。 此时的安月桐勉强站在玉笛上,嘴角流血,浑身无力,已经受了内伤。 而叶寻花也从玉笛上掉下去,还没落地就被紧随而至的玉真子控制住了。 玉真子看叶寻花的眼神犹如看一只蝼蚁,而叶寻花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惧色,虽然他现在无法动弹分毫。 “小子,我不杀你,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真子嘴上说着,手上发力,把叶寻花的右臂一下折断了。 叶寻花疼的一哆嗦,但他一言不吭,对玉真子冷眼相视。 “哈,想不到你还挺硬气,我看你能挺多久!” 玉真子随即又弄断了叶寻花的右腿。 叶寻花半跪在地上,依然把脊背挺的笔直。 安月桐在远处看的心如刀绞,两眼顿时就红了,她勉强催动玉笛法器快速杀到,拼尽全力用玉笛撞向玉真子,只求能救下叶寻花。 玉真子冷哼一声,法力一吐,风邪宝剑一下拦住了玉笛法器,使得玉笛法器根本无法靠近自己。 “怎么?心疼了?你若是答应我,我就放过他。” “休想!我问候你全家!” 没等安月桐说话,叶寻花破口大骂。 问候我全家? 虽然不太明白啥意思,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玉真子动了怒,一脚踢向叶寻花腰椎。 这一脚若是踢上了,即便他没有用上多少法力,也势必会将腰椎踢断,造成严重伤害,导致全身瘫痪。 就在踢上之前的瞬间,安月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一张金刚符贴在了叶寻花的身上。 及至玉真子这一脚踢实,但见金光一闪,“嗖”的一下,叶寻花被踢飞了出去,犹如一颗炮弹般没入了旁边的石壁之中。 咦? 玉真子还有点奇怪,这小子血肉之躯,凡胎俗骨,怎么能钻进坚硬的石壁里呢? 他放出神念到石壁里一察看,只见叶寻花被一层金光包裹着,人已经昏了过去。 哈!原来是金刚符! 可是金刚符虽说是修士的护身符,但用在凡人身上却是禁锢和牢笼,你没有法力就无法动弹,只能活活的被困死在里面。 玉真子暗笑安月桐想出这么一个昏招来救叶寻花,结果只能让他送命。 于是他不再理会叶寻花,转而想把安月桐拿下带走。 安月桐趁着这一丝间隙,赶紧取出一粒丹药服下,这粒丹药能快速恢复法力,是用来保命的神药。 丹药入口即化,瞬间让安月桐恢复了三成法力,她极速灌注到玉笛上,在玉真子的手臂伸过来之前,已经飞了出去。 想跑?门都没有! 玉真子岂能让到嘴的肥肉丢了,一催胯下的乖乖鹿,让它利用瞬移追上安月桐。 这要是在平时,乖乖鹿早就听命行事了,可是现在要追的是它的前主人,它怎能全力以赴,故意慢了半拍。 等玉真子反应过来,安月桐已经消失在前面的密林里了。 “一定要追上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玉真子拍了一下乖乖鹿的头,随即追了过去。 叶寻花从昏迷当中醒了过来,就觉得胳膊疼腿疼,眼前漆黑一片,浑身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和之前贴了金刚符一样,这让他明白了自己死里逃生的原因。 一定是安月桐在危急关头给自己贴的金刚符,这才使他逃过一劫。 可是自己现在在哪里?好像斜躺在一处极其狭窄的空间,安月桐呢?难道被玉真子掳了去了? 他心急如焚,担心安月桐的安危,奈何自己动弹不得,只恨自己没有法力在身。 若是今日能够脱困,我一定要修炼,不然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 金刚符的防护时间大约是一个时辰,在此期间就是着急也没用,还是想想等会儿怎么出去吧。 他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觉得安月桐应该不会有事,即便是被玉真子带走了,作为她的师伯,想来也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儿吧。 自己断了一手一腿,还有另一只手可以活动,等会儿解除了禁锢,可以借助寻月剑从这里逃生。 渐渐的,他能转动脖子了,把头努力勾起来,就看到脚部位置透出一个圆形的光亮来。 大约估计了一下,距离自己有五六米远,难道我就是从这个圆洞里钻进来的? 他所想不到的是,若不是安月桐紧急关头给他贴了金刚符,他就会被玉真子一脚踢爆,化为无数血肉碎片。 终于,他全身能活动了,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右胳膊和腿上的疼痛,勉强拔出寻月剑来,把所在的空间扩大一点。 然后他试着向脚下的方向移动,好在他现在斜着身子是头部高于脚部,若是进来的时候头下脚上,可就难办了。 他一点一点挪动着,费了半天劲儿才到了洞口。 这短短的五六米,让他出了一身汗,胳膊和腿上的伤处也一阵一阵的疼。 歇了一会儿,他决定出去,必须得给自己上夹板固定胳膊和腿,不然时间拖久了,是会落下终身残疾的。 为了能看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他把洞口用寻月剑扩大到能让自己坐起来,这样就能便于观察四周了。 坐在洞口边缘,叶寻花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安月桐的身影,想来已经逃走了。 他稍稍宽心,随即看着十多米高的距离开始发愁,这可怎么下去啊? 要是以前没受伤的时候,一迈腿就跳下去了,可是现在自己的胳膊和腿都断了,要想下去还真是个难题。 想了一会儿,他有了主意,用寻月剑将自己的衣服割成一条一条的布条,然后系成一根绳索,把一头固定在用剑削出来的石头上,一头垂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略作休息,便开始往下爬。 左手抓着绳子,控制着手上的力度,慢慢下到了地上。 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两边都是山壁的谷地,野草枯黄一片,乱石丛里长着几棵落叶松。 有树就好办,可以用来制作固定关节的夹板,只要把夹板上好了,养上两三个月,就能完全恢复。 唯一担心的是玉真子去而复返发现自己,若是被玉真子看到了,恐怕难以逃脱。 他决定不考虑过多,先上完夹板再说,等上完夹板,离开这里到附近躲起来就是了。 叶寻花用寻月剑砍倒一棵松树,削成了四根细长的木板,分别固定在胳膊和腿上,这个手艺还是前世当兵时候的必备技能。 接着他又做了一根拐杖,架在腋下,慢慢挪出了那个山谷。 直到夜幕降临,他终于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把自己安顿下来。 这是一个废弃的野兽山洞,洞口很隐蔽,被一大丛野草掩盖住了,不走到跟前根本看不出来。 就这样过了三天,伤口开始慢慢愈合,比他料想的愈合速度要快。 若是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百天,两个月就能自由活动了。 这三天叶寻花没有出洞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养伤,他把寻月剑放在手边,若是有野兽来了好应付。 此时夕阳西下,余辉把山谷映成了一片金色,一道遁光从西边而来,速度飞快。 只见遁光转瞬即至,驾驭遁光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头上竖着一根朝天小辫子,身上仅穿一件肚兜,十分可爱。 他到了山谷后四下打量,一下看到了叶寻花留下的那个洞口,嘴里“咦”了一声,随即飞了过去。 来到洞口往里看了看,然后钻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颗红色珠子,有点疑惑不解。 他在山谷里转了一圈,就发现了叶寻花藏身的地方。 叶寻花正在洞穴里闭目养神,就听到洞口的枯草发出声响,急忙把寻月剑抓在左手上,要是有野兽进来就给它一剑。 只见洞口伸进来一个小娃娃的头,一见是他,顿时眉开眼笑。 叶寻花松了一口气,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宝兄弟。” “叶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来的正是人参娃娃大宝。 “我的事先别说,我问你,是不是你安姐姐让你来的?” 大宝摇了摇头,道:“我是来找安姐姐的。” 叶寻花的心一紧,坏了,难道安月桐真的出事了? “大宝,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喏,你看这个。” 大宝把胖嘟嘟的小手一伸,手心里是一颗红色的珠子。 “这是我和安姐姐说好了的,本来是说在辽东汇合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珠子出现在一个小山洞里。” 叶寻花一琢磨就明白了,这是安月桐放在自己身上的,为的就是让大宝能找到自己,把自己救出去,当时自己不小心掉在山洞里了。 “大宝,你扶我出去,咱们一起去找你安姐姐。” “嗯,哎呀!叶大哥你怎么了?怎么用木头把自己绑起来了?” 叶寻花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给大宝简单解释了一下。 “哦,不早说,我给你治治吧!” 第125章 宋金交战 “你?能行吗?” “这点小伤算什么,你就是胳膊腿都掉了,我也能给你接上。” “真的?大宝,你是不是也有灵丹妙药?” “何止有,我全身都是!” 叶寻花莞尔,自己把大宝是千年人参精这茬儿给忘了。 “大宝,可别为了我把自己弄伤了。” 大宝把肚兜往上一撩,道:“不会!” 叶寻花像是明白了什么,赶紧拦住他。 “我对童子尿过敏!” “啥是过敏?” “就是不能碰,碰了后果很严重。” 大宝又去掏耳朵。 结果又被叶寻花拦下了。 “你能不能给我点不那么膈应人的?” 大宝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一根手指揪下来递给叶寻花。 “啊?你没事吧?” 大宝把手一伸,还是齐齐整整的五根手指。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又长齐了。 叶寻花拿着那根手指头,犹豫半天也没放进嘴里。 “不吃闻闻也行。” 大宝见他不肯吃,只好提醒他。 叶寻花把手指头凑近鼻端一闻,感觉一缕浓郁的药香味钻了进来,瞬间直达四肢百骸,再看手上,哪里还有手指头。 大宝咯咯一笑:“这是我的精气所化,你就放心吧。” 叶寻花就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舒服,特别是受伤的胳膊和腿,阵阵麻痒传来,很快就能活动了。 他甩了甩胳膊,又踢了踢腿,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大宝,真有你的,太神奇了!” 大宝把头一昂,得意洋洋。 “大宝,你看我能不能修炼?” “好像不行,叶大哥你没有灵根。” “灵根?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吧,灵根就是吸收灵气的根基。” “是丹田吗?” “丹田是其中之一,还包括经脉穴窍气海神台等等,有了灵根,就能把天地灵气转化为法力,凝结金丹,结婴化神。” 叶寻花听得似懂非懂,问道:“那你是怎么拥有法力的?” “在我没有化形之前,我是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现在主要靠修炼,寻找天材地宝,助自己精进。” “那我能靠天材地宝生成灵根吗?” “这个我不知道,不如去问问安姐姐。对了?安姐姐呢?” 叶寻花把夹板拆下来,道:“大宝,你带我四下搜搜,看看附近有没有洞府啥的?” “好!” 大宝拉着叶寻花开始在附近搜索,果然在稍远的一处山坳里发现了一个被禁制包围的所在。 这个所在看上去是一个树木茂盛的丛林,现在虽然是寒冬腊月,这里的树木依然长得郁郁葱葱,一派春和景明。 等他们走近了看,只见景色忽明忽暗,蠢蠢欲动,犹如一团巨大的怪兽蹲伏在那里。 大宝挠了挠头,脸上现出犹疑的神色。 叶寻花也看出来这里不简单,问道:“大宝,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个地方的禁制很厉害,我们进不去。” “那怎么办?” 大宝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叶寻花一拍自己的脑袋,别看大宝是千年的人参成精,其实他的心性和见识还是个孩子,哪里会有什么主意。 他对大宝说道:“大宝,等会儿我把那个道人引出来,你看能不能趁机进去把你安姐姐救出来。” “那个道人很厉害吗?” “比我厉害,也比你安姐姐厉害。” 大宝吐了吐舌头。 “好,我知道了。你怎么把那个道人引出来?” 叶寻花摆摆手让大宝暂时躲起来,然后双手叉腰开始破口大骂。 “牛鼻子玉真子!我日你八辈祖宗!……” 结果骂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不在里面?” 叶寻花心里一喜,看来安月桐应该是逃走了,玉真子是去追她的了,不然肯定会出来收拾自己。 “大宝,你安姐姐和你说在哪里汇合来着?” “辽东啊!” “好,我们去辽东!” 二人一路飞奔,首先到了真定府。 真定府代知府宗泽正在发脾气。 自从叶寻花去了西夏,按照他的指令,周德彪和郑漏斗带领一万人马直扑燕州北京城。 韩冲则带着一万朱雀军在侧后方支援。 而郭良和童小年带着三万朱雀军去山西大同云州,一定要把失去多年的燕云十六州全收回来。 这三路人马进行的很顺利,由于辽国的大军在和金国打的激烈,所到之处并没有遇上太大的抵抗,很轻松的就拿下来了。 一直到占领了燕州北京,辽军也没能抽出手来回援,反而被金国打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只好在天祚帝的率领下败走西北苦寒之地。 金国击溃了辽军,趁势占领了辽国的都城及大片土地,一直推进到了燕州城下。 金国带军的大帅叫兀术,就是后世《岳飞传》里的那个金兀术。 他率领十万大军把辽军打的落荒而逃,正值意气风发之时,岂能把这一万宋军放在眼里。 不过现在金国和宋国毕竟是结盟期,不好马上撕破脸,于是派人去给北京城内的周德彪送信,让宋军赶紧撤走,否则就别走了。 周德彪和郑漏斗接管了北京城以后就做好了准备,金军不来则罢,若是敢来进犯,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现如今金军果然来了,竟然想霸占自古就属于汉人的燕州北京,简直是痴人说梦。 周德彪也没客气,看完书信几下扯的稀烂,然后掷在地上,对送信的金国信使道:“燕州自古以来就是我大宋疆土,今日我们收回理所应当,还请你们回去吧。” 信使寒着脸,硬邦邦的问道:“这位将军,你可考虑清楚了,若是惹恼了我家大帅,只怕后果不可想象。” 郑漏斗插话道:“无论什么后果,我们都接着,就怕你们的人命填不满城外的护城河。” “你!好,话已带到了,听不听由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德彪和郑漏斗商议一番,决定死守北京城,等拖一段时间金军疲劳不堪的时候,再和韩冲带领的一万人马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定能打败金军。 第二天,金军果然前来攻打,先是派出攻城小队进行试探,看看宋军的防守如何。 周德彪以寻常手段应对,不外是弓弩手射击远处,靠近了再用滚木礌石砸。 双方混战了一个上午,互有死伤,看看临近中午,金军鸣金退了回去。 宋军这边也抓紧时间救治伤员,运送物资,同时换上了双倍的防守士兵。 到了下午,金军果然大举来攻,看那铺天盖地的架势,足有一万人之多。 宋军还是按部就班的防守,直到大批的金军汇集到城下开始架云梯往上爬。 郑漏斗站在城头,见状一声令下,无数的坛子、罐子被扔了下去。 这些坛坛罐罐上面都有一根引信,此时已经被点燃冒出点点火花。 就见无数的坛子、罐子落在金军人丛里,顿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巨大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到处火光冲天,碎片乱飞,夹杂着残肢断臂,兵刃铠甲。 高耸的云梯被炸的轰然倒下,惨叫声、哭喊声响彻四野,仿佛人间地狱出现在眼前。 远处督战的兀术吓得面色大变,这是什么古怪玩意?怎的如此厉害! 急令鸣金收兵,先把人撤回来再说。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金军死伤人数超过了两千,损失攻城云梯十余架。 一旁的谋士哈密赤见兀术脸色铁青,连忙献计:“大帅,宋军的这些炸雷太过厉害,我们不妨暂停攻击,等到了晚上再趁黑摸上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我们把兵力分散开,即使有损伤也不会很大。” “好!就依你的计策。” 城上的周德彪和郑漏斗见金军退了回去,不禁相视一笑。 “彪子,你说他们还敢不敢来攻?” “漏斗,不能掉以轻心,他们这才损失多少人?满打满算三千,他们可是有十万大军!” “我知道,可是我们的杀手锏也没使出来,再说还有韩冲的一万人马埋伏在暗处呢。” “北京城我们是守定了,尽量减少伤亡,要以最少的代价把金军打败。” “彪子,我发现你成熟多了,再努努力就能够上老大的脚后跟了。” “真的?你太抬举我了。那你呢?” “我?恐怕连给老大提鞋都不行。” 二人想起叶寻花的过往种种事迹,那是打心眼里佩服。 到了夜里,二人轮流在城头值班,一来确实不放心,二来也做个表率,鼓舞士兵们的士气。 夜半时分,金军偷摸来攻城,立刻就被守军发现了。 大量的火把丢下城来,照出金军的身影。 坛子炸弹开始发威,炸的金军人仰马翻。 金军由于人员较为分散,伤亡倒不是很大,就这样一直打到天亮。 兀术命令夜晚攻城部队撤下来,换上另外的生力军接着继续攻城,不给宋军喘息的时间。 周德彪也紧急换防,同时让人把坛子炸弹补充到位。 这样的坛子炸弹制作起来不难,只要原料充足,可以大量供应。 北京城的居民大多是汉人,自从被辽人占领后就一直屈辱的活着,现如今宋军终于回来了,无不欢欣鼓舞,热烈拥护。 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给守军送水送饭,帮助运送物资,给了守军很大的帮助。 这一天的守城之战进行的异常惨烈,双方都付出了大量的伤亡代价,宋军死伤一千有余,而金军则损失了接近五千兵员。 到了晚上双方都打累了,金军退了回去,守军也换防轮休。 周德彪和郑漏斗在城头巡视,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漏斗,明天金军的攻势会更加猛烈,我们不妨这样……” “能行吗?别再守不住了?” “放心吧,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金军又蜂拥而来,这次他们推来了巨大的攻城利器—鹅车。 所谓鹅车,就是可以移动的云梯改进版。 外形上看好像是楼梯,用结实的松木打造,下面的基座安上轱辘,人在基座里面推着前进。 由于基座四周有厚重的木板防护,城上的弩箭和滚木礌石不容易伤到里面的士兵,就连坛子炸弹也很难炸毁。 这是金国的谋士哈密赤连夜让工匠们打造出来的。 鹅车隆隆而来,一共有八辆,基座下面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更多的攻城精兵手持盾牌,防护严密的跟在后面。 只要鹅车靠近城墙,他们就会顺着阶梯快速的爬上去,这可比从陡峭的云梯上快多了。 值守的周德彪、郑漏斗和宋军都看到了这八辆奇特的鹅车,这东西别看行动缓慢,但是一旦让它靠近城墙,就好比从城墙上修了一条通道,金军能快速的冲上来。 “漏斗,这玩意不好对付啊,快想办法。” 郑漏斗皱着眉头直挠头皮,突然一拍大腿,道:“用火烧!赶紧让人准备火油!” “好办法!来人!马上去搜集火油。” 周德彪对郑漏斗耳语几句,郑漏斗点点头也去了。 见金军已经来到弩箭的射程之内,周德彪下令放箭。 一霎时,无数的羽箭离弦而出,直扑大片的金军。 金军则举起藤木盾牌防护,使得宋军的羽箭大多白白损耗了。 这一切周德彪都看在眼里,也在预料之中,之所以不停的射箭,主要用于延缓金军的攻势。 由于躲在鹅车基座里的金军士兵没有受到威胁,使得鹅车很快就推进到了城墙下。 这时郑漏斗带着人回来了,每个士兵的手里都提着一大坛子火油。 周德彪急令:“把火油倒在车上,马上点火!” 于是士兵们冲到城头,把坛子里的火油一股脑儿的倒在了八辆鹅车上,然后点燃了。 顿时,八辆鹅车燃起了熊熊大火,烈焰滚滚而来起。 远处督战的兀术大惊失色,急的直搓手。 旁边的哈密赤连忙安慰:“大帅!稍安勿躁,你且再看。” 鹅车烧了一会儿,却没有烧坏,依然靠在城墙边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兀术不解的问哈密赤。 “回禀大帅,宋军用火烧早在我预料之中,我已经在鹅车上涂了防火的汁液了。” “好!传我军令,进攻!” 第126章 深不见底大裂缝 随着兀术旁边的传令兵传达下去命令,战鼓开始擂响,城墙边上的金军立刻发起冲锋。 这些攻城的金兵都是军中精悍之辈,身手敏捷还悍不畏死。 “哎呀!这些攻城车竟然不怕火!” 郑漏斗急的直跺脚。 “滚木礌石准备!还有坛子炸弹!” 周德彪连忙应对即将到来的金军攻城。 大批的金军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拎着兵刃,嗷嗷叫着爬上了鹅车。 另有压阵的金军弓箭手开始往城头射箭,用以掩护攻城的同伴。 宋军冒着箭雨把沉重的滚木礌石沿着鹅车推了下去,砸死砸伤一大片金军士兵。 滚木礌石备的数量有限,几轮下来已经不多了,守军又开始往下扔坛子炸弹。 一堆被点燃的坛子炸弹沿着鹅车的阶梯往下滚落,来到中途就爆炸开来,把鹅车上的金军炸的非死即伤,跌落下去。 金军的弓箭手立刻增大了对城头守军的压制,无数的羽箭飞蝗般扑到,立刻给宋军造成了伤亡。 其中一个宋兵刚刚点燃坛子炸弹,还没来得及扔下去,就被羽箭射杀,坛子炸弹随即掉落在地,然后发生了爆炸。 周围的宋兵躲避不及,被波及到了,死伤了好几个,顿时防守力量为之一滞,出现了短暂的空档。 金军趁机冲了上来,瞬间跳进城头,与赶来增援的宋兵战在一处。 突破口一旦被打开,更多的金军随即赶到,迅速加入了战团。 周德彪眼看局面已经难以控制,随即下达了边战边退的命令。 随着宋军的后撤,更多的金军涌上了城头,已经彻底占领了南面的城墙。 周德彪用刀砍翻了一个紧随其后的金兵,大声招呼宋军迅速退到城区里去。 城墙上已经站满了金军,还有很多正在沿着马道向城里迫近,准备到城门口去打开城门放金军的大部队进城。 就在金军元帅兀术以为胜利在望之时,埋在城头上的大量坛子地雷被引爆了,城头上顿时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数百个金军死伤一空。 “冲上去!为我大金勇士们报仇!” 兀术的眼都急红了。 更多的金军爬上鹅车冲上城头,然后开始向城内进攻。 下了马道就是一块宽阔的空地,空地的另一端此时用沙袋堆出来一道掩体,掩体后面站着两排宋军士兵,正把手里的步枪架在沙袋上瞄准蜂拥而至的金军。 这支两千人的步兵就是周德彪的杀手锏,他们是由朱雀军组成的,个个都是射击好手。 每个朱雀军士兵配备步枪一支,子弹一百五十发,手榴弹三枚,按照三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的比例来算,这两千人能够杀死十万金军。 当然战场上的形势不是一成不变的,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发生,关键还要看指挥将领的临场发挥。 此时郑漏斗手里端着一柄突火枪,瞄准了一个冲在前面的金军小队长,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枪响,那个金军小队长应声倒地。 枪声就是命令,沙袋掩体后面的朱雀军同时开火,一阵弹雨倾泻而出,把冲过来的金军打倒了一大片。 第一轮打完,前排的朱雀军蹲下上子弹,后排的人紧跟着开始第二轮射击,把已经被打懵了的金军又扫倒一片。 金军确实被打懵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现代热武器的威力,这震耳的轰鸣声好像死神的怒吼,两轮过去就把五六百金军射杀了。 残存的金军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后面的金军又冲了下来。 一个金军将官在后面催促着,让士兵们赶紧去夺取城门,好让金军大部队进城。 刚才的枪声他自然是听到了,但他没有引起重视,他认为这是宋军燃放的爆竹,看来宋军确实走投无路了。 及至他发现地上死去的士兵,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但已经到这份上了,除了冲锋没有别的选择了。 “架起盾牌!全力冲锋!” 攻城的金军人手一面盾牌,呐喊一声继续往前冲。 站在前排的朱雀军已经换好了子弹,见状又是一通火力输出。 随着枪响,冲锋的金军犹如被冰雹砸了的小麦,瞬间倒伏在地。 厚实的藤木盾牌没有起到一点保护作用,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朱雀军就这样一茬又一茬收割金军的生命,直到城外的金军元帅兀术喝令暂停攻击才停了下来。 “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都派了一万多将士上去了,城门还没打开?” “这?我也猜不出来。” “还有,城里面那一阵阵响声是什么?” “这?还是派人上去看看吧。” 兀术脸上阴云密布,命令手下速去打探。 一个贴身护卫队纵马来到城墙下,沿着鹅车爬了上去,站在城头上往下看。 只见下面密密麻麻都是金军的尸体,还有一些受了伤的在地上号呼呻吟。 护卫队长吓得差点一跤坐倒,这,怎么会这样? 他转身就跑,必须把这个情况马上禀报元帅。 周德彪带人躲在暗处,并没有出手截击这一小队金兵,就让他们回去禀报吧,如此一来金军应该暂时不会发起进攻了。 打了两天了,自己的军队也需要休整一下了。 护卫队队长回去向兀术禀报了城内所见到的一切。 “你说什么?都死了?” “是,几乎没有活着的。” 兀术的脸上蒙上了一层严霜,有些犹豫不决。 一旁的哈密赤低声进言:“大帅,城内必有极其厉害的机关,我们不如暂时后撤,待弄明白了情况再说。” “好吧,全军后撤十里!” 看着缓缓撤退的金军,周德彪和郑漏斗伫立城头,脸上满是喜悦之情。 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打扫战场,修葺城防工事,人员轮换休息,需要做的事太多了。 金军在距离北京城十里外的地方扎下大营,兀术召集手下将领商议军情。 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把宋金交战的情况回禀给大金皇帝完颜阿骨打,让朝廷对宋国施加压力,指责对方违背盟约,必须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 同时征调国内的工匠,赶来前线制作一种攻城利器。 再说叶寻花,他和大宝来到真定府,先去知府衙门求见代理知府宗泽。 宗泽见是叶寻花,也没有隐瞒,把朝廷兵部给他的书信让叶寻花看。 信上说现如今宋金结盟,务必不能得罪强盛的金国,凡事以忍让为主。 让宗泽把派出去的军队马上撤回来,固守真定府就行,等待朝廷派来的安抚使吴居厚处理相关事宜。 “唉!周将军和郑将军好不容易收复了燕州,贵部的郭将军也将云州控制在我们手里,这可是我们世代拥有的燕云十六州啊!” 宗泽痛心疾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好不容易收复的失地再拱手让出去。 “叶统帅,你看怎么办?” 叶寻花对这件事早有预判,断然道:“燕云十六州绝不能放弃,不但不能放弃,我们还要北上伐金,把我们的疆土拓展到罗刹国边境。” 宗泽被叶寻花的雄才大略给惊到了,这个人真敢想,竟然想把强大的金国征服,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是朝廷下了军令,必须撤回所有军队,还派来了安抚使吴居厚来督办此事。” “宗大人不必担心,您尽管下令召回周、郑二人和郭良,至于他们回不回来,就不好说了。”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抗命不遵,难道要造反不成?” “不是造反,是形势所迫,无法返回,再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不算抗命不遵。” “可他们若是不回来,粮草补给就不能得到供应,长久下去如何维持?” “这没有补给也问题不大,完全可以因地制宜自给自足,只要他们在与金国的作战中取胜,我想朝廷是愿意乐见其成的。” “这能行吗?他们只有五万人,而金国据我所知,起码有精兵三十万之众。” 叶寻花目光遥望北方,慨然道:“我大好河山,岂容蛮夷肆虐,只要我辈众志成城,管叫他强虏灰飞烟灭!” 宗泽听得肃然起敬,起身对叶寻花躬身一拜:“叶将军为国为民令人敬佩!泽必倾力相助!” 叶寻花连忙伸手相扶,和宗泽又商量了一番如何应对朝廷来人,这才告辞离开。 他来到城外的小山上,找到在此驻守的夏至鱼,让他派人去给郭良送信,把自己的意思传达下去。 然后他又命令夏至鱼即刻启程,带着四门超级大炮赶去燕州北京,支援周德彪和郑漏斗他们。 由于炮车行动较慢,叶寻花先走一步,临走前带上了一柄微冲和数枚手榴弹,他想用这些现代武器挑战玉真子。 安月桐现在生死未卜,是叶寻花心中最大的牵挂,此去辽东经过燕州,他准备和周德彪、郑漏斗见个面交代两句,就去辽东找安月桐。 路上,叶寻花问大宝,微冲和手榴弹能不能对修仙者造成伤害? 大宝在见识了微冲和手榴弹的威力之后,觉得若是出其不意的话,还是有一定的机会能重创修仙者的。 这当然是指一般的修仙者,对于那些高阶修士来说,则几无可能。 “你觉得玉真子是不是高阶修士?” “玉真子比安姐姐要强一些,却又强不了太多,应该不算吧!” “那我心里就有底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北京城外三十里铺,这里驻扎着韩冲率领的一万朱雀军,随时准备支援北京城里的周德彪。 叶寻花简单了解了一下当前的战况,嘱咐韩冲密切关注敌我双方的战场态势,必要时候从金军后面发起攻击,彻底击溃敌人。 随后他带着大宝进城去见周德彪和郑漏斗,几个人商议一番,决定在这里暂时拖住金军,等云州的援军到了再和金军决战。 “老大,你这是要去哪?” “去辽东,去找月儿。” “啥时候回来?” “不会太久,也许半月最多二十天。” 望着叶寻花、大宝远去的背影,周德彪听郑漏斗轻叹一声。 “咋了?漏斗。” “没啥,咱兄弟们不知何时才能像以前一样聚在一起,想想以前的时光,真让人怀念啊!” “唉!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钱胖子咋样了?自从京师一别,还没见过他呢。” 二人均有些唏嘘,感叹世事无常,人生变幻。 辽东 一条纵横数百里的大裂缝横贯东西,就像大地咧开了一张嘴。 这条裂缝宽约五十米,深不见底,站在边上往下看,只见黑乎乎的看不清下面有什么东西。 叶寻花和大宝此时就站在大裂缝边上,正在观察四周的情况。 “大宝,你说你安姐姐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嗯,就是这里。” 大宝很肯定的说道。 “好!我们下去一探究竟。” “叶大哥,你没有法力,还是我下去吧。” “什么话,这点深度还难不倒我。” 叶寻花说完,拔出寻月剑,纵身跳了下去。 他一落数丈,脚尖在山壁上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一点,然后继续向下寻找另外的凸出物,若是没有就用寻月剑插入石壁借力,如此交替,很快就下降了百米之深。 大宝则在旁边陪着他,准备危急时出手相助,同时警惕的观察附近的情况。 就这样二人一直下到了千米左右,依然没有到达尽头。 叶寻花用手扒住了一块石头,往下面看去,下面黑幽幽的深不见底,抬头上望,赫然是一线天,让人心惊胆寒。 便在此时,叶寻花感到手上抓着的石壁在微微颤动,同时裂缝上面开始有石块灰尘掉落下来。 叶寻花就看到下面无尽的深处好像有幽光一闪,仅是这一瞥,就有一种寒意从心底袭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大宝的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他也感觉到了哪种让人惊惧的无力感。 “叶大哥,要不,我们上去吧?” “怎么了大宝?” “我感觉好像被人盯上了,如芒在背,心神不宁。” “嗯,你上去守在裂缝口,我再下去探一探。” 叶寻花何尝不知道危险迫近,但安月桐也许就在下面,绝不能丢下她不管。 第127章 从太岁嘴里逃生 “叶大哥,你不上去我也不上去。” 大宝可不想在叶寻花面前露怯。 “大宝,咱说好了,到了下面若是遇到危险,你不必管我,该走就走,我绝不会怪你。” 大宝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修仙者以修道成仙为终极目标,对于情感方面根本不在乎,只有自己的需求才是最重要的。 二人继续深入,就觉得越往下温度越高,连山壁都变成了红褐色。 叶寻花只好用衣袖掩住口鼻,大宝也对这样的高温感到有些不适应。 他们又往下爬了几百米,走在前面的大宝一下顿住了身形。 叶寻花往下面探首看去,只见下面赫然出现了一条河流,河水色做暗红,好像粘稠的血液一样。 在河流的两边,站满了各色人等,大约有百人之多,形貌更是各种各样。 叶寻花飞快的扫视一遍,果然看到了安月桐。 安月桐站在一个女道士旁边,显得十分顺从。 在她们不远处,玉真子骑着乖乖鹿一脸郑重,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河里。 散落在河边的修士一个个气场强大,此时和玉真子一样,都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暗红色的河流。 大宝大气也不敢喘,在场的众人都是厉害角色,哪一个也比他道行高深。 叶寻花自然也看出来了,不过他却并不在意,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安月桐,只要安月桐没事,他就放心了。 大宝附在山壁上没敢动,他也被下面那条河流给吸引住了。 只见这条暗红色的河流正在缓缓流淌,好像一条蠕动的大虫,蓦的,河流突然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一个浑圆幽蓝的大珠子显现出来。 这个巨大的珠子发出神秘而又幽暗的光线,大宝一见顿时站立不稳,猛的跌落下去。 叶寻花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觉得这个大珠子好像某种动物的眼球,给他一种阴冷的感觉。 不等大宝掉进河里,叶寻花的钩索猝然出手,在大宝掉入河里的前一刻,勾住了他的身子。 叶寻花手臂抖动,将大宝荡到河边放下,自己随即也落到了大宝身边。 “大宝,你怎么了?” 大宝一声不吭,只是呆呆的看着河流,好像傻了一样。 叶寻花顺着大宝的目光看去,那个大眼珠子却消失不见了,恢复了河流的模样。 他晃了晃大宝,大宝没有反应,就像丢了魂似的。 这条河流必有古怪! 叶寻花见河流两边站着的那些修士,一个个也是呆若木鸡,和大宝一样的状况。 就连乖乖鹿也是如此。 为什么我没有事呢? 叶寻花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感觉一切都好,除了有些燥热。 他掏出一个手榴弹拉开导火索就扔进了河里。 手榴弹落进河里瞬间就消失了,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就像溶化在里面一样。 叶寻花在心里默数了五秒,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爆炸,看来手榴弹失效了。 他又把微冲端起来,冲着河流就是一个短射。 十几粒子弹钻入了河流,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这究竟是一条什么河? 他小心靠近观察,只见河里流动的液体十分粘稠,有些像岩浆。 不过这岩浆一点儿也不热,反倒给他一种清凉的感觉。 那些暗红色犹如叶片上的脉络,又有些像人体上的血脉,仔细看还能看到许多的毛细血管。 这下面之所以感觉到热,是因为地面的缘故,若不是这条河的清凉降低了温度,估计自己这会儿已经烤熟了。 叶寻花想起安月桐和他说过来辽东是为了寻找太岁,难道这就是太岁? 关于太岁,他多少知道一点,这是一种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的物种,介于原生物和真菌之间的大型粘菌复合体。 太岁含有大量的蛋白质和核酸,具有延缓衰老、益寿延年的功效。 这些知识来自于他前世看过的一本书,但是和眼前的这个太岁却不太相符。 还有刚才显露的大眼珠子,那又是什么? 这里这么多人都跟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肯定和这个太岁有关。 不过好在自己没有受到影响,而自己是这些人里面唯一没有法力的凡人,莫非这就是其中的原因? 不好! 安月桐也不知道被定住了多久?会不会对她有影响?必须带她离开这里! 叶寻花的脑子里一下蹦出来这个念头,他急忙来到安月桐身边,察看她有没有事。 只见安月桐和大宝一样,目光呆滞无神,只是盯着河流,好在还有微弱的呼吸。 她的脸显得比平时要白,皮肤下面的血管隐约可见,有些已经变得透明起来。 果然是这样! 叶寻花不敢怠慢,一把将安月桐背在身上,用绳索固定好之后,手脚并用往上爬去。 这条大裂缝距离地面足有四五百米,爬到上面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将安月桐抱在怀里,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安月桐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叶寻花吓了一跳,急忙把耳朵贴在她的胸口,直到听见了心跳声,才略微放心。 安月桐应该是损耗了太多的精力才会导致这样,还是让她休息一下再说。 他找了几块大石头把安月桐围起来,上面盖上一些树枝作为防护,接着又跃入了大裂缝。 由于已经下来过一次,哪里可以落脚哪里能停顿都比较熟悉,这次下来的比较快。 他一把抄起大宝就走,很快又爬了上去。 来到安置安月桐的地方,见她已经醒了,只是身体十分虚弱,正在服用恢复法力的丹药。 “月儿,你觉得怎么样?” “花花,是你救了我?” 安月桐说完喘了一下,看得出她的损耗太大。 “月儿,没事就好,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不!花花,你能不能再下去一趟?” “你想让我救乖乖鹿?” “还有我师父,能行吗?如果体力吃得消的话。”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叶寻花举手敬礼,逗得安月桐笑了一下。 他放好大宝,纵身又跳了下去。 等到将戚云岚安全的背上来时,他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如此高强度的上上下下,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安月桐见他这种情况,关心的问他没事吧,他抹了把汗水,故作轻松说没事。 他又一次下到了大裂缝底部,这次是来救乖乖鹿。 此时的乖乖鹿还被玉真子骑在身下,随时都会倒下。 叶寻花见了玉真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一把薅着玉真子的脖领子就拽了下来,然后一掷丢进了河流之中。 玉真子的身体渐渐被粘稠的液体吞没,先是半个身子,然后还露出一个脑袋,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了。 叶寻花心怀大畅,正要扛起乖乖鹿上去,突然一颗拳头大小的蓝色珠子从河里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径直向他飞来。 他只来得及伸手一挡,那颗蓝色珠子已然钻进他的怀里去了。 “哎呦!” 他赶紧伸手到怀里去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坏了! 难道蓝色珠子钻进我身体里面去了? 可是没有啥感觉呀! 他想脱下衣服察看一下,突然大地一阵晃动,两边的岩石壁落下来大量的碎石,接着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叶寻花眼看着这条巨大的裂缝开始合拢,这种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来不及察看什么珠子了,把乖乖鹿绑在身后就往上爬去。 裂缝合拢的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已经合拢了一半。 而此时叶寻花也就爬了三分之一。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只管手脚并用使出浑身解数往上攀爬。 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缓合拢,按照叶寻花的速度,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裂缝合拢之前逃出生天。 守在裂缝上面的安月桐多少恢复了一点气力,但当她靠近裂缝时却发现全身酸软无力,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 她只能探出头看着拼命往上攀爬的叶寻花,却连开口说句鼓励催促的话都不能。 眼看着裂缝即将合在一起,而叶寻花背着乖乖鹿才爬到了一半,她只好回头向师父戚云岚求救。 奇怪的是,她一离开裂缝的范围就能行动自如,不受一点影响。 “师父!快想想办法救救他!” 戚云岚正在远处打坐恢复,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安月桐,叹了一口气。 “此事你我都帮不上忙,只能依靠他自己了。” “为什么?为什么师父?” 安月桐急了。 “我方才回想了一下,这条大裂缝里面的太岁委实太过强大,在它面前你我根本如同蝼蚁,可笑的是,我们居然还想猎获它。” 这句话说的很明白了,在太岁面前,任何的手段都白搭,连想也不用想! 只有乖乖认命,一切都是徒劳。 “可是,他怎么没有事?是他救了我们。” “不知道,也许因为他没有法力吧。” “那,求师父废了我的法力!” 安月桐眼看裂缝即将合拢,已经什么也不顾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也要救出叶寻花,不然就死在一块儿。 “你糊涂!为了一个凡夫俗子……” 不等戚云岚说完,安月桐已经等不及了,她纵身向大裂缝扑去。 “花花!我来了!” 戚云岚惊的嘴都合不上了,她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即便阻止也可能阻止不了。 安月桐的身影消失了,消失在即将合拢的大裂缝里。 戚云岚的嘴哆嗦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大宝也是才醒过来不久,此刻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但他目睹了这一切,突然大哭起来。 泪眼婆娑中,一道蓝光从裂缝里冲天而起,随后落在他们面前,正是背着乖乖鹿抱着安月桐的叶寻花! 随着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大裂缝合拢在了一起,没有一丝缝隙,仿佛从来没有裂开过。 “大宝!你咋了?哭啥?” 叶寻花想把安月桐轻轻放下来,安月桐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把头更是深深的埋在他怀里。 叶寻花对着戚云岚尴尬的一咧嘴,却把安月桐抱得更紧了。 刚才他还在拼了命的往上爬,明知道按照这个速度是不可能在裂缝合拢之前爬上去的,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接着就看到一个人从上面坠落下来,直奔他的头顶。 一定是她! 安月桐! 叶寻花虽然没有看清,但直觉告诉自己来人一定是安月桐,这个世界只有这个人会和自己休戚与共,同生共死! 他的眼睛盯着极速坠落的安月桐,安月桐也在凝视着他,四目交汇,深情无限,没有半点遗憾。 他伸开双臂,将安月桐稳稳接住,然后一起掉落下去。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们两个充耳不闻,眼睛里只有彼此的存在,这一刻已是永恒。 叶寻花凑近安月桐的脸,准备给她一个生命之吻。 蓦的,他感觉胸腹间一热,极速坠落的身子一下停住了,接着开始上升,速度越来越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像一支火箭一样冲出了裂缝,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大宝破涕而笑,像极了一个孩子。 戚云岚的嘴更是合不上了,能从太岁嘴里逃出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叶寻花拍拍安月桐的肩,安月桐这才脸一红挣脱了叶寻花的怀抱,站在一旁。 “你是怎么出来的?” 戚云岚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从叶寻花嘴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寻花把乖乖鹿解下来放在地上,乖乖鹿还处在昏迷当中,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回禀前辈,我也不知道,真的!” 叶寻花猜出这个女道士是安月桐曾经的师父,所以言语间很是尊重。 他把逃脱经过简略一说,戚云岚更奇怪了。 “胸腹间一热?” “你过来让我看看!” 叶寻花也想搞清楚钻进自己怀里的珠子究竟到哪去了,于是走过去让戚云岚检查。 戚云岚道行精深,恢复的较快,十成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三成。 假以时日,可以恢复到最多七成,剩余的三成已经被太岁吸了去,需要修炼才能补回来。 “蓝色珠子?” 戚云岚用神念在叶寻花身上扫视了好几遍,也没发现叶寻花所说的蓝色珠子。 她只好把手搭在叶寻花的脉门上,输了一丝法力进去,过了一会儿,她的眉头就皱紧了。 第128章 你不会是想吃水煮肉片吧 戚云岚的法力在叶寻花身上沿着经脉游走,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当来到叶寻花丹田时,却一下消失不见了。 咦? 什么情况? 一个凡人的丹田是不可能容纳法力的,那会让他爆体而亡。 戚云岚试着又输入了一丝法力进去,果然和上次一样被吸收了。 她抬起头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出手一掌击在了叶寻花的肚子上。 虽然她的法力只有平时的三成,但也不是叶寻花可以承受的,这一击直接把叶寻花打的飞了出去,跌落在十丈开外。 “啊!师父你……” 安月桐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怎么师父竟然会对叶寻花出手了呢?人家可是刚刚把你救了出来? 叶寻花也没想到戚云岚会对自己下手,就感到沛然无匹的一道巨力袭来,然后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他的身子重重的跌落在地,一动不动躺在了那里。 安月桐第一时间扑了过来,一下跪在他身边,见他面如白纸,气息全无。 “花花!花花……” 叶寻花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安月桐心都碎了,刚刚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喜悦之中,怎么转眼间就阴阳两隔! 她手忙脚乱的掏出七八个药瓶来,都是些疗伤、补元、补气的丹药,准备一股脑儿的全喂进叶寻花嘴里去。 “月桐!别瞎折腾了!” 戚云岚不知何时来到近前,阻止了安月桐的疯狂举动。 “师父!我要救他!快救救他,求您了!” 安月桐眼里噙着泪水,哀求戚云岚。 “他死不了!” “啥?真的?” 安月桐有点不敢相信,急忙俯下身去听叶寻花的心跳。 良久,她才听到叶寻花的胸口传来一下轻微的跳动,过了一会儿又是一下。 他还活着! 安月桐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向戚云岚:“师父,你刚才,为什么呀?” 戚云岚叹了一口气:“我怀疑他已经不是他了,而是……” “啥?他不是他?那是谁?” 戚云岚凝重的点了点头:“有可能被太岁夺舍了。” “太岁?夺舍?” 安月桐不敢置信,仔细打量着叶寻花的脸,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我这一掌,若是普通凡人,早就灰飞烟灭了,就是一块巨石也要化为齑粉。” “而你看看他,可有半点损伤,除了昏迷之外。” 对啊! 细想之下还真是这样! 安月桐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可又不想放下叶寻花。 “师父,你想想办法救救他吧!” 安月桐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戚云岚,夺舍她是知道的,就是一个强大的魂魄侵占一个相对弱小的身体作为宿主,把原宿主的神魂吞噬掉,从而获得一个可以自由支配的全新身体。 如果叶寻花被夺了舍就太可怕了!虽然身体形貌还是叶寻花的,但思想记忆都是别人的了。 她不知道的是,叶寻花其实就是一个夺舍转生人,现在是第二次被夺舍了。 戚云岚对太岁颇为忌惮,本想把叶寻花就此灭杀,绝了太岁的生存载体,不料被太岁占据后的叶寻花如此抗击打,凭自己现在的功力竟然奈何不了他。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其他情况,最好的办法要么将之灭杀,要么远远的离开他。 “以我现在的状态可奈何不了他,若是我回到巅峰时期,也许还有可能。” 戚云岚也不敢打包票。 “师父,那太岁为何会夺舍一个凡人?若是夺舍我们这些修仙者岂不是更好?” 戚云岚也不知道个中缘由,只能摇摇头。 “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 乖乖鹿刚才就清醒了,听到安月桐的问话,于是凑了上来。 “为何?” 大宝瞪着乌黑的大眼睛问道。 “此事属于天地间的秘闻,我也是听我的祖辈说的。” 乖乖鹿是神兽一族,知道一些古老的传闻秘辛。 “据上古传闻,这太岁在盘古开天地之时就存在了,好像是混沌的残留物。” “起初的时候它是没有意识的,不知过了多少万年,一个偶然机会让他产生了灵智。” “好像是一个太古的神灵兵解后残存的一缕灵识被它捕获了。” “总之,太岁有了意识之后便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它在蛰伏一段时间之后就会现于世间兴风作浪,给地面上的生灵带来灭顶之灾。” “难怪附近赤野千里,毫无生机,原来是太岁的缘故。” 安月桐插了一句嘴。 “正是!太岁不满足于在地下暗无天日的生活,它要吸收动植物的精华使自己更加壮大,只要它出现,就是灾祸连连。” “人们只知道太岁能让人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却不知道它的可怕之处。” “太岁这么厉害,那人们是怎么得到太岁,从而知道它的功效的呢?” 安月桐不解的问道。 “这就要从天谴说起了。” “天谴?又是什么?” “天谴,就是上天的惩罚,形式多种多样,可以是狂风暴雨,也可以是洪水烈火,以及地震海啸什么的。” “而对于太岁的天谴则是劫雷。” “劫雷?” 戚云岚闻言色变,这劫雷她是知道的,她的师尊无极老祖就是死于劫雷之下。 大凡修炼之人,每当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必须进入下一个境界。 而修炼是逆天行事,为上天所不容,当你想更进一步的时候,便会有雷劫降临。 只要你能抗住劫雷的轰击,便能进阶下一个境界,使自己得到极大的提升。 可劫雷不是那么好抗的,雷霆之怒,岂是人力所能承受,所以死在劫雷之下的修仙者不计其数,能够生存下来的往往万中无一。 “劫雷同样会给太岁带来灭顶之灾,而太岁死后残存的一点点肢体被人们寻到,这才知道了它的功效。” “原来如此!” 安月桐点了点头:“所以太岁会在劫雷到来之前夺舍人类,好逃脱灰飞烟灭的下场。” “对,太岁之所以不去夺舍修仙者,也是怕以后还要经历雷劫。” “并且夺舍凡人之后,它并不是要控制这个人,只是在这具身体里蛰伏下来,等到时机成熟再重回地下。” “原来如此,这么说……不好!我们快走!” 戚云岚抬头见天边涌过来大片乌云,不一会儿就布满了这方天空,同时雷声隐隐,闪电乱窜。 众人都知道厉害,赶紧逃离此地。 戚云岚一马当先,走的最快。 安月桐把叶寻花放到乖乖鹿背上,纵身骑上,乖乖鹿展开双翼,紧随其后。 大宝也不怠慢,借助土遁瞬息数里,很快就离开了这方天地。 就听到一声惊雷陡然炸响,把奔跑的众人吓了一跳。 安月桐回首望去,只见之前太岁出现的地方腾起大片的烟尘,伴随着一声低沉而又痛苦的嘶吼。 一道道霹雳犹如银龙飞舞把天地间照的昼亮,大地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只硕大无比的触手伸了出来,挥舞着砸向劫云。 两道闪电形成了一把利剪,瞬间将触手一剪两断,断裂的触手轰然化为了灰烬。 厚重的乌云紧紧压迫下来,无数的闪电劈向地下,大地也为之颤动起来。 裂口处钻出来一只暗红色的怪物,有些像巨型的章鱼,一只硕大的眼睛看向天空,眼里满是愤怒和绝望。 又是一连串的雷电打了下来,怪物避无可避又无力抗争,终于化为了灰烬。 须臾风停云收,天空一片晴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大地上一片狼藉,约有几百里的土地化作焦土,漆黑如墨。 看来太岁已经被劫雷灭杀了。 众人不禁惊叹雷劫的无穷威力,想到自己以后也会经历雷劫,心中凛然生畏。 戚云岚放慢了速度,问乖乖鹿:“你说太岁进入人体只是蛰伏并不会为祸,是不是真的?” 乖乖鹿点头:“它还十分弱小,怎会自取灭亡?” 听乖乖鹿这么说戚云岚放了一半的心,太岁是上古凶物,弱小一说是相对而言,还是要小心提防为好。 安月桐绷紧的心弦也放松下来,只要有一线希望,她是不会放弃的。 一行人回到了终南山,童子和梁紫心出来迎接,梁紫心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炼功力又有所提升,见了戚云岚连忙下拜。 戚云岚见梁紫心资质上佳,暗自赞许,遂将其收入门下。 安月桐提出想重回门派,被戚云岚拒绝了。 “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这样你在世间行事也方便一些。再说你如今情缘未了,于修炼大有阻碍,还是等你了却宿缘之后再说吧。” 安月桐只能叩谢,恳求戚云岚救治叶寻花。 叶寻花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好在神志清楚,并无其他不适。 戚云岚也想把太岁从叶寻花体内逼出来,听说太岁对修炼大有裨益,用其炼药服用能起到神奇的作用,何不趁太岁最弱小之时得到手呢。 她斟酌一番,写了一个方子,里面罗列了许多药材,让安月桐去备齐。 安月桐接过来一看,都是些锻体类的药材,药方里面的药材大多数洞府内就有,只是几味药需要到山里去采,遂欣然去准备了。 戚云岚吩咐一下童子和梁紫心,让他们看好洞府,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自己,她要闭关一段时间,尽快恢复法力。 叶寻花被安排在一间石室内,在此期间需通过药物锻造躯体,以达到驱除太岁的身体条件。 安月桐很快就备齐了锻体所需的药材,她将这些药材分为十份,把其中一份放入一个大鼎之中,然后加满水,用三昧真火烧到滚开。 叶寻花在一旁看得惴惴不安,这该不是想让我进去泡澡吧?这要是进去非煮熟了不可。 安月桐看出了他的担心,故意逗他:“还愣着干嘛?脱衣服进去吧!” “现在吗?” “嗯。” 安月桐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叶寻花愁眉苦脸的道:“你该不会是想吃水煮肉片吧?” “噗嗤”一声,安月桐终于绷不住了,咯咯笑了出来。 “我想吃你做的手擀面了。” 想起以前叶寻花给她做手擀面的事,安月桐心里像含着蜜。 “这个容易,我这就给你做。” “谢谢你,等你身体好了再给我做。现在你先锻造身体,这些灵药可都是锻体的最佳药物,可以让你身坚如铁。” “好是好,可是确实太热了,我怕进去就熟了。” “傻瓜,谁让你这就进去了,等水温下来再进去,泡三天三夜,把药效吸收了再换药,如此反复十次,估计就差不多了。” “这么久,我还想着尽快回真定府呢。” “不行!你安心待在这里,等驱除掉身体里的东西,再说别的。” 她把手伸进大鼎,将温度调整到人体能够接受的程度,让叶寻花进去。 叶寻花也想把太岁尽早根除,于是开始脱衣准备泡药水澡锻体。 安月桐脸一红,把身体背了过去。 叶寻花也不扭捏,脱的只剩一条三角裤衩,“呲溜”一下就滑进了大鼎。 刚一进去,就感觉浑身犹如针扎一样,疼的他一咧嘴,就想跳出来。 安月桐却阻止了他,对他说锻体必须要承受这种痛苦,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很痛,慢慢习惯就好了。 叶寻花无奈,只好咬牙坚持。 就这样一连泡了一个月的锻体药液,把叶寻花泡的又白又胖,身体都肿了。 在此期间安月桐又给他服用一些强筋壮骨的丹药,把他吃得直反胃。 好在效果还不错,已经达到了驱除太岁的基本要求。 三天后,戚云岚出关了,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法力尽复,心情也不错。 她在闭关的这段时间也想好了如何驱除叶寻花体内的太岁,那就是“五雷轰顶”大法。 所谓的“五雷轰顶”大法,就是布置一个小型的阵法,呈五角星形状,五个角各站立一人,叶寻花则坐在中间位置,接受五个人的雷电轰击。 施展雷电轰击的五个人除戚云岚外,还有乖乖鹿、安月桐、大宝和童子。 戚云岚法力最高,能够施展掌心雷,由她掌握全盘。 乖乖鹿的独角也能施放雷电,安月桐则要借助玉笛法器来产生雷电。 大宝和童子尚不具备发出雷电的功力,只能借助雷电符施展。 第129章 我是你太太太姥姥 戚云岚将施展五雷轰顶大法的事项准备妥当,又检查了一下叶寻花的身体。 见他浑身坚如金铁,好似贴上了金刚符一样,又用法力去探查他的丹田,依然被瞬间吸收,知道太岁还在,决定马上施法。 “师父,这五雷轰顶大法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吧?” 安月桐还是有点不放心。 “按说不会,但世上哪有万全之策,谁又能保证不出意外,一切全凭天意吧!” 叶寻花倒不在乎,经过这一个月的锻体,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体外就像套上了一层铠甲,而且行动更加迅捷,仿佛脱胎换骨一样。 “来吧!我准备好了!” 他盘坐在阵法中间,按照戚云岚传授的“金刚护体功法”开始运转。 戚云岚面对着他,同样盘膝而坐,双掌一搓,掌心隐隐有电芒闪烁。 其他几人也按照方位坐好,以配合戚云岚施法。 戚云岚双掌间电芒暴涨,发出“呲呲”的电流声音,很快一个雷电球就形成了,蓝白闪烁,约有核桃大小。 这个雷电球虽然不大,却散发出恐怖的威能,让其他几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戚云岚掐了一个指诀,骈指一点,雷电球脱离了手掌,缓缓向叶寻花的头顶飞去。 叶寻花似有所感,陡然觉得遍体生寒,瞬间被危险感笼罩。 雷电球飞至叶寻花的头顶上方,开始悬停不动,随即一根细若游丝的银芒一下从雷电球里面钻出来,没入了叶寻花头顶的百会穴。 叶寻花猛的一抖,身体一阵发麻,紧接着更多的电芒从雷电球里迸射出来,进入了他的头顶。 他觉得全身好像要裂开一样,麻、木、疼、胀、酸、痒各种滋味一齐袭来,让他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吼。 安月桐担心的看着他,又眼巴巴的看向师父戚云岚。 戚云岚没有理会安月桐,只是专心施法,把雷电的威力逐渐加大。 雷电球开始释放更加粗大的电芒,从丝线变成了牙签粗细,这让叶寻花承受着更大的痛苦,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在雷电球的轰击下,他的全身饱受摧残,皮肤开始发黑,筋脉鼓胀起来,骨骼、肌肉、脏器都在接受冲击洗礼。 唯一没有受到波及的是丹田,所有的电芒在进入丹田的时候全部消弥于无形,丹田就像一口深井,而电芒犹如细雨,雨落无声无息。 叶寻花为了减轻痛苦,加速运行金刚护体功法,引导电芒进入丹田,如此一来痛楚略减,神情缓和了好多。 戚云岚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继续加大雷电的强度,从牙签粗细变成了筷子粗细。 这样一来叶寻花只觉得五内俱焚,浑身发红发烫,就像一块烧红了的烙铁,身上的衣服开始冒烟,出现了多处着火点。 “师父!” 安月桐忧心忡忡,忍不住出言提醒戚云岚。 戚云岚不为所动,继续施为,她将神念寄附在雷电之上,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叶寻花丹田内的一个异物。 这个异物形似圆球,约有拇指大小,正在把进入丹田的雷电悉数吸收。 眼看着自己的雷电神通已经用了过半,而叶寻花丹田内的太岁依旧安然无恙,戚云岚吩咐大家:一起出手。 乖乖鹿把头上的独角一低,一道闪电直奔叶寻花的丹田而去。 这道闪电威力不大,乖乖鹿担心叶寻花承受不了,先试探着发出来看看,如果叶寻花可以承受,再加大威力不迟。 叶寻花受了这道闪电一击,并无很大反应,仍然专心运功吸纳。 安月桐也用玉笛法器发出丝丝雷电,强度一般,起到的作用不大。 至于人参娃娃大宝和童子,靠雷电符来凑数,就更加不堪了。 戚云岚催动阵法,又把雷电的威力增大了一倍,叶寻花的身体难以承受,开始肉眼可见的变得焦黑起来。 他的头发、眉毛、体毛都被烧焦了,浑身上下就如一块木炭似的。 安月桐见状连忙收手,同时让大家也不要再出手了。 戚云岚的雷电球也已到了强弩之末,从开始时候的核桃大小变成了蚕豆大小,雷电也是稀稀拉拉勉强维持。 她知道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看来这次的行动将以失败告终。 刚想收回雷电球,叶寻花猛的张嘴一吸,把雷电球整个吞了下去。 大家伙儿都大吃一惊,这颗雷电球虽小,但威能犹存,一下吞入口中,就不怕爆体而亡? 然而叶寻花却好像吃了大补的东西一样,拍了拍肚子,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情。 “唉!” 戚云岚明白这次的施法失败了,太岁不但没有被驱除出来,貌似还十分喜欢雷电。 “花花,你没事吧?” 安月桐担心的问叶寻花。 叶寻花此刻全身哪哪都疼,听到安月桐的问话,仍然挤出一个笑容来:“死不了,放心吧。” “师父,接下来怎么办?” 安月桐仍然不放心,问戚云岚。 “继续给他药物锻体,先让他恢复过来再说。” 戚云岚转身出了施法的密室,回到自己的修炼室继续闭关。 安月桐将叶寻花泡在大鼎里让他慢慢恢复,又忙着和乖乖鹿、大宝、梁紫心去采集药物去了。 经历了这次的雷电轰击,叶寻花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强韧了,就是那个藏在自己丹田内的太岁让他有些不安,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呢? 现在四下无人,不如和它聊聊,也不知道会不会回应。 “我说太岁老大爷,你说你找谁不好,怎么就相中我的身体了呢?” 他轻轻拍着自己的小腹,希望太岁能够听到。 过了一会儿,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倒把他吓了一跳。 “什么太岁老大爷?我是你太太太姥姥!” “那这位太姥姥,咱们商量一下,您是不是另外换个地儿容身,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神。” “这里挺好的,我哪儿也不去!再说了,这个身体也不是你的,你也是一个外来者。” 叶寻花呆了一下,这个太岁姥姥竟然知道他不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太简单了,我还知道你是一个未来人!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这么神奇吗? 这太岁也太厉害了吧! 选择我?究竟有什么企图? 叶寻花想知道答案。 “有什么可奇怪的?我想跟着你回到未来的世界。” “回到未来的世界?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还能回去?” “我也不瞒你,去未来世界当然是为了逃避天谴。至于能不能回去,我也没有把握,还要靠运气。” “这么说你是知道怎么去往未来的?就不怕到了未来世界还会受到天谴吗?” “到了那边我不招摇惹事,安分守己,自然不会受到天谴的。” 叶寻花摸着自己的身体,感觉正在从焦枯干瘪变的丰润光泽起来。 “我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这个时代还不错,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你是放不下那个丫头吧?” 叶寻花没有否认:“她对我很重要,我要是回去必须带上她。” 太岁想了一下,半晌才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她到了那边会失去记忆,你能接受吗?” “不能!” 叶寻花回答的很干脆,一个没有记忆的安月桐,那还是安月桐吗? “好了,现在谈这个为时尚早,还是想想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吧!” “难关?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他们会用天雷对付我们。” “天雷?” “真正的天雷,而不是人为施法。” “你怕了?也是,你最怕天雷了。” “放屁!我才不怕呢,是你!你根本无法承受!” “我?” “你这小身子骨,一个天雷下来就能灰飞烟灭。” “我承受不住,你不是也一样?” “我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可惜了你这个东家,好不容易遇到个未来人。” 听到太岁称呼自己是东家,叶寻花暗自不忿,还真把你自己当租客了。 既然你这个不请自来的租客赖着不走,怎么也得交点房租吧? “你不怕天雷?别吹牛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你的本体被天雷轰的烟消云散了。” “你小子懂什么?那是单纯的天雷吗?那是附加了神灵意志的天谴霹雳!”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普通天雷就是我的开胃小菜,而天谴霹雳却是索命阎罗。” “那我就放心了。” “你还没听明白,不惧天雷是我的本体,我现在只是一个子核,还十分弱小,尚不具备抵御天雷之力。” 叶寻花闻言眉头微皱,问道:“我刚才见你吸收雷电不是游刃有余吗?” “那算什么雷电,连普通天雷威力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吸收起来毫无压力。” “那么你能承受多少天雷?” “十分之一,最多。” “这么少?想不到你这么弱。” 太岁一听气的不行,释放出一道雷电来。 叶寻花就觉得身体一麻,身边的大鼎发出一声嗡鸣。 随即厚重的青铜鼎壁被破开一个圆洞,药液从小洞里开始往外流。 “哎呀!” 叶寻花没想到这道雷电如此厉害,竟然能射穿青铜鼎,连忙用手指堵住小洞。 太岁却叹了口气:“唉!要是你被天雷劈死,我只好另寻他人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送你了,一路走好!” “你急什么?还没到那一步,万一他们不让天雷劈你呢。” “那你能不能教我怎么用雷电破开大鼎?” “这有什么不能的,不过你得有雷电储备才行。” “那怎么样才能储备雷电呢?” “算了,我给你开辟一个空间吧,专门用来储存雷电,不过受你身体所限,最多只能存储十次左右的用量。” “十次?够用了!” 叶寻花暗自欢喜,若是能善加利用这些雷电,等于多了一个保命神通。 没多久,他就感到丹田内一热,好像多了一团东西。 接着,太岁又传授他如何运用雷电的法门技巧,直到他能熟练运用。 叶寻花曲指一弹,一道电芒疾射而出,在石室的墙壁上钻了一个洞,深入约有一尺距离。 “太姥姥,这种威力能不能杀死修仙者?” “能,普通的修仙者要是被击中头部或心脏,会即刻毙命。” “太好了!” 叶寻花跳出大鼎,做了个木塞把鼎壁上的窟窿堵上,又弄些小石块把石壁上的小洞也补上了。 然后他穿好衣服出去找安月桐,来到洞府门口却被童子给拦下了。 “叶大哥,师父说了,不让你出洞府。” “为什么?” “怕你出去发生意外,你还是回去吧。” “好,你安师姐去哪了?” “安师姐她们采药去了,傍晚就回来。” 叶寻花只好回自己的石室待着,他考虑良久,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做一套避雷装置。 他是这样设想的,如果戚云岚不顾自己的死活非要让自己接受天雷轰击,反抗是行不通的,只有利用避雷装置把危害降到最低。 他有天外陨铁做的寻月剑,这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引雷介质,然后用一根长铁链和寻月剑相连,再引入地下,那么自己就有可能逃过雷劫。 再说还有太岁能吸收一部分雷电,自己也能存储少许,再加上自己的金刚锻体,又能增加不少的生存几率。 当然这一切都是设想,到底能不能行,只有试过才知道。 傍晚的时候安月桐回来了,见叶寻花泡在大鼎里出神,问他怎么了。 “月儿,你说你师父会不会用天雷劈我?” “天雷?怎么会呢?别说你了,就是我师父也接不下。” “那万一呢?” “不会的,你就放心吧,有我呢。” “好吧,你看我恢复的咋样?” “恢复的挺快的,我再给你换些药,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你就是我的灵丹妙药,比什么药都好使。” “就你嘴甜!” 安月桐伸手去拧叶寻花的耳朵,被叶寻花握住了手,放在嘴上亲了一口。 安月桐芳心一荡,随即抽了回来,嗔怪道:“老实点,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师父会责罚的。” 话音未落,就听到戚云岚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月桐,你来一下。” 第130章 雷震子 安月桐来到师父戚云岚的石室,见师父端坐在玉石椅子上,连忙上前问候。 “师父,唤弟子有不知何吩咐?” “月桐,我这里有颗药丸,你拿去给小叶服下。” 安月桐接过药丸,见药丸外面被蜡封着,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于是问戚云岚。 “师父,这是什么药丸?吃了有什么作用?” “这是一颗金骨丸,服之能使骨骼坚愈金铁,为他以后承受天雷做好准备。” “承受天雷?不是,师父,花花乃一介凡人,怎能承受得住天雷?就是服了这颗药丸,恐怕也抵不了多少呀!” “这个我知道,不过他丹田内有太岁,是不会看着它的寄主丧命的,只要太岁吸收了大量的雷电,定会陷入昏睡状态,我就有办法将它迫出小叶的体外。” “可是师父,万一太岁不顾花花的死活呢?” “我觉得不会,所以这个险值得一冒。” “可是……”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退下吧。” 戚云岚把脸一沉,一挥袍袖,安月桐便不由自主地到了石室外面。 随即石室的门关上了。 “师父……” 安月桐呆立在门外,两行清泪从眼睛里滚落下来。 她没想到师父这么无情,先不说叶寻花是自己的心上人这层关系,人家可是不久前才把咱们大家伙儿从太岁嘴里救出来。 即便是不去报答人家,也不能拿人家的生命冒险吧? 天雷是何等的威力,别说叶寻花了,恐怕戚云岚也无法承受。 把希望寄托在太岁身上,那太岁不知活了多少万万年,不知精成啥样了,能上当吗? 可是师父一副铁了心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安月桐失魂落魄的回到叶寻花的石室,叶寻花一见她的模样就明白了。 “还真被我猜对了,给我拿的什么好东西?” 叶寻花表现的满不在乎。 安月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说笑,快想想法子吧!” 叶寻花伸手拍了拍安月桐的脑袋瓜,哄她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根本不知道天雷的厉害!要不,你赶紧逃下山去吧!” 叶寻花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逃,而是知道根本逃不出去。 戚云岚是筑基期的修士,神念何其强大,这方圆百里内的风吹草动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怕刚出洞府的门就会被发现了。 “月儿,真的没事,你听我说。” 叶寻花贴着安月桐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 “真的?能行吗?” “当然啦!我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好吧,我相信你,这是师父给你的金骨丸,能让骨骼坚如金铁,快服下吧。” 叶寻花接过来看了看,把蜡封捏碎,一颗金灿灿的药丸便滑落手中。 他凑近鼻子闻了闻,闻到一股辛辣之气。 “这金骨丸能吃吗?” 他问的是太岁。 安月桐却不知道内情,回答道:“应该没事吧?要不就别吃了。” 叶寻花听到脑海里响起太岁的声音:“一颗金骨丸能有什么事?放心吃吧,对你有点好处。” 安月桐刚要拿走药丸,却见叶寻花一扬手,一张嘴,药丸已经吞了下去。 “你……” 叶寻花摆摆手,示意没事,轻声说道:“去给我准备吧。” 安月桐点了点头,见叶寻花神情自若,已经闭目盘坐开始吸收金骨丸的药力,于是转身去准备了。 匆匆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今天是三月初三。 终南山上绿草如茵,遍地的野花肆意开放。 早上的天空阴云密布,随时都会降下一场雨来。 戚云岚带着叶寻花、安月桐还有乖乖鹿、大宝等人来到一座山峰之巅。 这座山峰名叫震雷峰,峰顶有一块大石叫震雷石,通体漆黑如墨,形状好似一头卧虎。 每当雨天打雷的时候,这块震雷石就会招来天雷劈击,好在它足够结实,并没有损坏。 “你到石头上面去!” 戚云岚命令叶寻花,叶寻花没有迟疑,纵身一跃上了震雷石。 安月桐面现担忧之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叶寻花所做的准备能抵御天雷轰击。 叶寻花背上倒插寻月剑,剑尖朝上,剑柄部位垂下一根铁链,一直拖到地上。 这是他为了承接天雷所做的避雷装置,就像后世的避雷针,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从寻月剑接入,再通过铁链传导到地下,对他的身体损害不大。 况且他现在的身体坚愈金铁,抗击能力很强,同时还能存储部分雷电。 更别说丹田内的太岁也能吸收雷电,就更加保险了。 戚云岚抬头看了看天空,见乌云翻滚,风雨欲来。 她在震雷石四周布下一个小型阵法,若是太岁被逼出来,就会被拦阻在阵法之中。 这太岁对于她来说太重要了,只要能得到并炼制成丹药,自己就有希望能进阶下一个境界,成为金丹期大修士。 叶寻花在震雷石上盘坐下来,他看上去镇定自若,但内心难免忐忑,毕竟是第一次被雷劈,也不知道能不能扛的住。 “小子,你走大运了!” 突然,太岁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您老别拿我开涮了,眼看就要被雷劈了,走的哪门子的运?” “你知道你身子底下是什么吗?” “黑不溜秋的一块破石头呗!” “破石头?这是地母之精中的雷震石。” “雷震石?那又怎么样?” “雷震石历经百万年的雷击淬炼,在其内部已经形成了雷震子,这可是具有雷电属性的灵宝。” “灵宝又是什么?” “你怎么啥都不懂?灵宝简单来说就是具有灵性的宝物。” “对我有啥好处吗?” “好处多了去了,就眼前而言,你只要掌控了灵宝,瞬间就能脱困,离开这里。” “真的?快告诉我怎么得到雷震子!” “这个容易,你只要把这块石头劈开,雷震子自然会出现,到时候我来帮你收服它。” 叶寻花闻言纵身跃下震雷石,一伸手拔出了寻月剑,双手高举过头顶,使出浑身的力气劈了下去。 戚云岚见叶寻花突然行为怪异,竟然用剑去劈震雷石,也不知道意欲何为。 但她并不担心叶寻花会逃走,自己已经在四周布下阵法,凭叶寻花的实力根本无法逃脱。 “你做什么?还不全力以赴应对天雷?” 叶寻花充耳不闻,一剑劈下。 就见无坚不摧的寻月剑劈在震雷石上登时溅起一溜火星,石头表面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叶寻花却被震得两臂发麻,几乎握不住寻月剑。 他深吸一口气,将寻月剑紧紧握住,再次拼尽全力劈了下去。 这次他还将体内的雷电之力灌注到寻月剑上,威力比上次大了数倍。 此时天上云层更加厚重,眼看就要电闪雷鸣。 “胡闹!快住手!雷霆马上就下来了!” 戚云岚恨不得出手把叶寻花解决掉,又担心太岁没有吸收雷电自己对付不了。 据上古传闻,太岁性喜雷电,犹如人类嗜酒,吸收的多了就会陷入沉睡,可以任人摆布。 上次她对叶寻花施展五雷轰顶大法试探了一下,见传闻不虚,只是自己的雷电神通太弱小,根本无法满足太岁的胃口,这才想出用天雷来满足太岁,从而把太岁擒获。 “铮!” 寻月剑弹起老高,震雷石依然丝毫未损,灌注在剑上的雷电之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寻花一呆,随即明白了,这震雷石惯于吸收雷电,天上的雷霆都能吸收殆尽,自己这一点点雷电恐怕连它的牙缝都塞不满吧。 眼看雷霆就要形成,他赶紧回到震雷石上,伸出寻月剑往天上一指,只见一道闪电陡然劈下,正中寻月剑剑尖。 叶寻花就感到一股电流透体而过,浑身酸痛无比,心脏更是瞬间停止了跳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雷电已经被铁链导入震雷石,身体这才慢慢恢复知觉,心脏也重新跳动起来。 “哈哈,爽!” 太岁截留了一部分雷电,好像饿肚子的人吃了一顿大餐,开心的笑了起来。 叶寻花还没来得及问太岁如何能破开震雷石,又是接连两道闪电劈下,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运转淬体功法,接受雷电的冲击洗礼,同时将一小部分雷电导入体内存储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场雷雨肆虐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逐渐势微,变得零落起来。 戚云岚见叶寻花竟然承受住了闪电的轰击,果然有太岁在相助于他,她暗自盘算了一下,觉得是时候出手了。 安月桐也为叶寻花高兴,想不到他的办法果然管用,还能把雷电导入地下,我的花花太聪明了! 突然她感到一阵法力波动,师父竟然出手了! 此时一道闪电刚刚落在叶寻花身上,大部分雷电被导入到雷震石上,还有一小部分被太岁吸收了。 安月桐察觉到师父一记罡风斩发了出去,竟然是朝着叶寻花而去! “不要!” 安月桐拼尽全力也发出一道风刃,堪堪把戚云岚发出的罡风斩撞歪了那么一点。 这一记罡风斩擦着叶寻花的身体就落在了震雷石上。 也许是罡风斩的威力太大,也许是震雷石在经受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雷击变得脆弱了,竟然被一劈两半。 “师父,你别伤害花花!” 安月桐抱住了戚云岚的胳膊哀求她。 “糊涂!这个小子已经把你误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今日我便替你了却这段尘缘,还不放手!” 安月桐如何肯放手,自己要是放了手,只怕叶寻花就会立刻死于戚云岚之手。 这和杀了自己何异! “不!师父若是执意要杀他,那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戚云岚见安月桐一副毅然决然的神情,心下气恼,这个徒儿为情所困,真是糊涂的要命! 她不想和安月桐废话,随手一点将安月桐击晕,准备再次出手击杀叶寻花。 刚才戚云岚的罡风斩一下把震雷石劈开,这可帮了叶寻花的大忙。 就见光滑的石头内壁上,嵌着一颗葡萄大小的银色珠子,里面电光缭绕,忽明忽暗。 叶寻花刚刚伸出手想要摘下来,就被太岁出言阻止了。 “千万别动!触之即死!” “那怎么办?” 叶寻花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戚云岚为了得到太岁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若不能利用这短暂的空档收了雷震子,只怕下一刻就会命丧当场。 “让我来!” 太岁不慌不忙,从叶寻花的丹田内飘了出来,犹如一颗硕大的眼睛,缓缓向雷震子飘去。 雷震子好像感觉到了危险,浑身电芒大盛,仿佛在告诫太岁别靠近自己,否则会受到攻击。 太岁浑不在意,依旧靠了上去。 雷震子遍体光华流转,蓦的射出一根雷矛,直接没入了太岁体内。 太岁恍若未觉,不急不缓的继续接近。 雷震子似乎有些害怕,浑身炸起无数尖刺,犹如刺猬一般,将自己保护起来。 太岁也随即变化成了一只章鱼的模样,伸出八条触手缠绕了上去。 “轰”的一下! 化身刺猬的雷震子突然爆炸,将太岁章鱼炸成了数段。 可是炸为好几段的章鱼每一个肢体又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章鱼,蜂拥而上把雷震子包裹起来。 雷震子发出“噼里啪啦”的雷电嘶鸣,拼命的反抗,却尽数被太岁吸纳,将它包裹的更加严实。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戚云岚看在眼里,心中贪念大炽,那个藏在雷震石里面的银色珠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绝对是个宝物。 而化身为章鱼的太岁更是她必须得到的东西! 她风一样的掠了过去,抬手就把一件法器紫金蛟龙爪祭了出去。 这件紫金蛟龙爪法器形似龙爪,五根龙爪能自由开合,用来摄取宝物最是合适不过。 此时太岁正在努力的控制雷震子,无暇他顾,被紫金蛟龙爪抓个正着。 叶寻花就在旁边站着,见状连想也没想,挥手就是一剑斩去。 戚云岚轻蔑的一笑,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法力一催,就要借着叶寻花的寻月剑和紫金蛟龙爪接触的瞬间把反击之力传到叶寻花身上,将之彻底毁灭。 第131章 皇上被抓走了 突然,戚云岚就觉得自己发出去的法力竟然消失不见了,紫金蛟龙爪也抓了一个空。 而这时叶寻花的寻月剑正好斩在紫金蛟龙爪上,将之击落在地。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 戚云岚现在根本不想搭理叶寻花,只是怒斥了一声,还是抓住太岁才是最紧要的。 太岁刚才显然是把自己发出去的法力吸收了,这才导致紫金蛟龙爪无功而返,看来不使出威力更大的法宝是不行了。 戚云岚掐诀念咒,一件法宝从腰间的储物囊中飞出,悬停在她的头顶上方。 这件法宝是一口银色小钟,钟体上面镌刻着复杂深奥的铭纹,名为岳渊。 这岳渊钟是她的师尊无极老祖所赐,是一件真正由金丹真人炼制而成的法宝,具有强大的威能,除非遇到强敌,她一般不拿出来使用。 岳渊钟甫一出现,就散发出阵阵令人窒息的威压。 戚云岚继续施法,将法力疯狂的灌注到钟上,银色小钟光芒大盛,随之开始变大,渐渐的从拳头大小变得犹如水缸一般大。 “疾!” 戚云岚骈指一点,岳渊钟“呼”地一下飞了过去,对准了太岁和叶寻花兜头罩下。 此时太岁已经控制住了雷震子,身体一晃就没入了叶寻花的体内。 叶寻花见太岁收服了雷震子,心中大喜,猛然间眼前一暗,已经被岳渊钟扣在了下面。 不远处的戚云岚更是大喜过望,想不到太岁这么容易就被自己得到了,下一步就是怎么将之炼化了。 她抬手一招,岳渊钟便飞了回来,并缩小到原先的拳头大小。 她用手掌托住,神念往钟内一探,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钟内空空如也,别说太岁了,就连叶寻花那么大个人也不知去向。 真是奇了怪了! 这岳渊钟可是地道的法宝,本身坚不可摧不说,还有移魂夺魄之能,只要被它罩住,恐怕就是神仙也不易脱身,怎么就失灵了呢? 戚云岚不及细想,立刻腾空而起,飞上高天四下察看,只见空山寂寂,微风轻拂,哪里还有叶寻花的身影。 她还不死心,绕着终南山又兜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心下懊恼不已,只能暂时作罢。 回到洞府,她吩咐乖乖鹿和大宝去追查叶寻花的下落,找到后马上回来禀报,大宝和乖乖鹿不敢违抗命令,分头去了。 她又和刚刚苏醒的安月桐说叶寻花业已下山,自己并未伤害他。 “师父,这是真的么?” 安月桐有点不相信。 “为师骗你干嘛?我念你一片痴情,就不阻拦你了,你自去寻他吧。” “多谢师父成全。” “嗯,你走吧,记得常回来看看。” “我会的,师父。乖乖鹿和大宝去哪儿了?” “它们两个替我寻药去了,短期内不会回来。” 安月桐喜孜孜拜别了师父,下山去找叶寻花。 按照戚云岚所指的方向,她从南面下山,并未发现叶寻花的身影,想着叶寻花也许会去燕州北京,又转而向北去了。 叶寻花此刻正走在去往大宋都城汴京的路上。 此前在被戚云岚放出来的岳渊钟罩住的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突然化作了一颗闪电球,身体一晃就从原地消失了。 紧接着他现出身形,已经到了终南山的山脚下。 这难道就是雷震子的特有神通? 这个发现让他喜不自禁。 “愣着干嘛?赶紧再施展一次瞬息千里,离开这个地方,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太岁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提醒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辨别了一下方向,心念一动,身体一晃,却还是在原地未动。 “将体内的雷电布满全身,用意念控制前进的方向,再试一次。” 太岁及时出言指导。 叶寻花依言而行,果然瞬间到了数里之外,如此施为了好几次,已经离开终南山百里之遥。 “太姥姥,你不是说瞬息千里吗?怎么一次也就二三十里?” “小子,你就知足吧!以你的身体条件,施展一次雷电瞬移能达到这个距离已经很不错了,这还多亏你锻体有成,体内能储存大量雷电所致。” “奥,请问太姥姥,除了能瞬移之外,我还能施展什么神通?” “太厉害的神通你也掌握不了,我传你两个简单点的吧。” “多谢太姥姥!” “这两个雷电神通一个用来防身,一个用来攻敌,再加上瞬移,当可保你性命无忧。” 太岁随即传了叶寻花两个神通法门。 防身神通被称为金刚雷盾,当被敌人攻击的时候,可以用雷电形成一面盾牌,护住全身,即使对方用的是神兵利器,也无法伤你分毫。 攻击神通叫惊雷斩,一招三式。 第一式:平地一声雷。 第二式:迅雷不及掩耳。 第三式:于无声处听惊雷。 这一招用大刀类的兵器使出来最具威力,叶寻花惯用寻月剑,寻月剑乃天外陨铁炼制,十分沉重,也可当做大刀使用。 太岁将两个神通传授完毕,让叶寻花到一处僻静地方演练纯熟,叶寻花练了一日一夜,方才收放自如。 这两个神通威力甚大,护身的金刚雷盾暂时无法检验,攻击的惊雷斩却让叶寻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当他全力施展出来的时候,身周百丈内的一切物体尽被雷电之力震为焦土齑粉,就连天上掠过的飞鸟也未能幸免。 “太岁姥姥,我若是用这一招对阵戚云岚,不知可有胜算?” “没有!” 太岁回答的很干脆。 “那练之何用?” 叶寻花有点失望。 “虽然没有胜算,却能与之抗衡一下,然后施展瞬息千里逃走,这就足够了。” 太岁见叶寻花愀然不乐,继续说道:“小子,戚云岚乃筑基后期修士,起码有百年道行,能在她手中脱身已经非常不错了,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 “好吧,我以后躲着点儿她就是。对了,这雷电今后如何补充?总不能只有在雷雨天气才能获得吧?” “你算是说对了,此外并无其他方法。” 叶寻花闻言感知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雷电存储量,发现已经消耗过半,看来这惊雷斩耗电量惊人,能不施展就不施展,必须留着保命才行。 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发电机、充电桩,不然倒是可以试试充电能不能行? 雷电和发电机的电应该是同一种电,只是强弱不同而已,看来有必要造一台发电机出来。 想起前世的时候身边随处都有能充电的地方,他不禁怀念起来。 “小子,姥姥我累了,要休眠一段时间,没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别来打扰我,听到了没有?” “嗯,您打算休息几天?” “也许三年五载,也许一个甲子,说不定。” “这么久?一个甲子?到那时我都八十多了,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叶寻花以为太岁也就休个大礼拜,没想到可能要休息六十年。 “寿命这一块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就死不了,我只有休眠才能躲得过天谴,若是一直活动会有危险。” 太岁说完就没了声息,叶寻花还想问点什么,叫了它几声也不答应,只好作罢。 他感知了一下自己的丹田,在存储雷电的地方有一颗珠子安静的悬停着,那是雷震子。 而太岁却寻不到它的身影,这份隐匿的技能委实了得。 这里距离汴京不远,不如去看看钱胖子,然后再去燕州,把金国收归到大宋的版图之下。 收复金国之后,下一步就是周边各国,北边的蒙古,西边的大理,西南的吐蕃,南边的交趾、真腊、安南等等,都要一一收归。 到时候实现华夏民族的大一统,然后兵发海外,到各个大洲去驻军,监督那些洋毛子们,让他们老老实实做人,省得以后带给华夏人民那么深重的灾难。 据他所知,在宋代的时候,西方还没有什么文明,还处在一片落后和混乱之中,不然蒙古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占领了大片的欧洲领土。 以自己先进的武器装备和人员配置,进驻各大洲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一路走一路畅想,很快到了一条官道上。 只见道上尽是些逃难的人群,推车的、挑担的、坐着马车的富商、拖家带口的工匠,还有夹杂其间的士兵,全都面露惊慌之色,往南边而去。 怎么回事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寻花拦住一个步履匆匆的青年,询问他其中缘由。 “这位小哥,请暂且留步,可否告知我为何大家都跟逃难似的往南跑?” 那个青年本不想搭理他,可是自己左闪右躲愣是没有绕过叶寻花,只好停下来没好气的说了几句。 “这你都不知道?咱们大宋完了!国破家亡连皇上都让人给捉走了!” “什么?你说什么?” 叶寻花大吃一惊! 青年又想摆脱叶寻花赶路,可是自己的胳膊被叶寻花攥住了,连挣几下都没有挣开,没奈何又说了几句。 “前不久金国大军攻进了汴京城,抢了金銮殿,又把皇上和大臣们掳走了。” “究竟怎么回事?咱们的八十万禁军呢?” “都战败了!这不全都在逃走嘛!你也别打听了,赶紧和我们一起逃难吧!” 青年终于挣脱出来,一溜烟跑了。 叶寻花还是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也太快了吧! 自己也就在终南山待了两个多月,这段时间即便是朝廷的军队实力不行,可是还有自己的五万朱雀军呢。 他们可是拥有先进的热武器,对阵金军还不是碾压式的一边倒,怎么也没起作用呢? 不对! 这里面必有蹊跷! 叶寻花有些担心钱胖子的安危,皇城被攻破,可别让金兵给咔嚓了。 此刻他为了赶时间,不再考虑体内雷电的储量,全力施展瞬息千里,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汴京城外。 遥遥看去,汴京城高大的城墙上满是疮痍,一派被战火涂炭的模样。 城门口大开,一队金兵正赶着马车从城里出来,车上装满了箱子,看车辙的深度,箱子里应该是沉重的金银等物。 叶寻花不屑搭理他们,一阵风似的进了城,守城门的金军眼前一花就没了人影,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径直来到钱胖子的国师府,见里面也是乱糟糟的一片狼藉,还有几具被杀害的卫兵尸体倒伏在地。 千万不要出事! 他冲进去搜了一圈,也没找到钱胖子,却看到一队金兵正在从一间密室里面往外搬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些值钱的物件,除了金银就是珠宝。 想不到钱胖子还挺能敛财,也不知道是不是贪污受贿得来的。 他突然现身让那十几个金兵吃了一惊,及至看到是一个年轻的宋人,便有一个金兵拔刀上来就是一刀斩首。 叶寻花不等金兵的刀落下,上前一步一拳就把金兵的脑袋打碎了。 这一来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十几个金兵围上来就想把他乱刀砍死。 他也不和金兵们客气,三下五除二就杀的还剩一个人,这个金兵是小头目,应该知道的多一点。 叶寻花用寻月剑抵住金兵小头目的咽喉,问道:“此间主人哪里去了?” 金兵小头目都快被吓尿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宋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其他人就都被这个人杀死了。 “应,应该是被抓走了,和宋国皇帝一起被押往我们的皇都阿城。” “走了多长时间了?” “昨天走的,这会儿应该快到大名府了吧。” “你们是怎么攻进来的?一路上没有遇到抵抗吗?” “刚开始交战的时候,那是在燕州,宋军有很厉害的暗器,让我们吃了大亏,后来我们的护国真人到了,施展呼风唤雨大法,让他们迷失了方向,这才一举击溃了他们。” “什么?呼风唤雨大法?你说的护国真人又是谁?” 金兵小头目见叶寻花面露凝重之色,以为他害怕了,于是挺直了腰,威胁道:“你最好还是把我放了,不然我们的护国真人来了,会让你死的很惨!” 叶寻花听了一脚就把金兵小头目的膝盖踢碎了,疼得金兵小头目杀猪似的直叫,一下跪倒在地。 叶寻花反手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叫出声来。 “快点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你也会死的很惨!” 金兵小头目几乎无法呼吸,都快翻白眼了,吓得连连点头。 第132章 铁血营 叶寻花松了手,心中暗道:难怪朱雀军会一败涂地,原来是对方有修仙者相助,却不知是什么境界的? “护国真人什么来历不清楚,皇上称呼他为胡仙师,能呼风唤雨、移山填海。” “他现在在哪?”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胡仙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求英雄饶了我的小命。” 叶寻花一剑拍晕了他,转身出了汴京,往大名府方向追去。 虽然不知道这个胡仙师是什么境界的修仙者,但自己有保命神通,倒也不惧他。 叶寻花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于午后时分追上了金军掳走徽宗皇帝和众大臣的队伍。 这支金军人数大约有一千左右,分为前后两队,中间夹着俘虏。 俘虏们一个个的用绳子拴着腰部串在一起,被驱赶着走路。 徽宗皇帝走在队伍中间,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神圣威严,神情狼狈恍惚,赶了一天多的路,身体已经疲惫不堪,每走一步都气喘连连。 他的身后是国师钱胖子,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由于身体肥胖,走路很是吃力,已经汗流浃背了。 钱胖子虽然自顾不暇,但他还是伸手扶着徽宗,自己毕竟年轻,虽然疲累但还能坚持。 他环顾前后,见自己这些人里面除了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还有许多嫔妃女眷,女眷们都是小脚,走了这许多路脚都被磨破了,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痛,早已哭声一片。 负责押送的金兵根本不去理会俘虏们的痛苦,只要你走得慢了,上去就是一鞭子。 钱胖子有些后悔,他没有想到皇城会这么快被攻破,那个天杀的狗贼汉奸高俅竟然带领着十万禁军不战而降了。 而秦桧等主和派也在城破之前偷偷逃走了,还将传国玉玺也带了去。 徽宗皇帝现在应该肠子都悔青了吧,平时最为倚仗的重臣不是投降就是逃跑,危难之时还不得是我钱胖子陪伴左右? 钱胖子一只手扶着徽宗,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里藏着一把枪,弹夹里有六发子弹,是当初叶寻花留给自己用来保命的。 他打算等到了晚上再伺机逃走,把徽宗也带上,就看到时候有没有好时机。 计划他都想好了,晚上他们会被解开绳子睡觉,到时候让八王爷换上徽宗的衣服,借故吵闹吸引金兵的注意,自己则护着徽宗趁黑夜逃走。 只要能抢到两匹马,就有机会逃出生天。 唉,也不知道老大他们怎么样了?自从上次汴京一别,老大去了燕州城,一直捷报频传,大败金军。 哪知道风云突变,一向神勇的朱雀军败走云州,老大也不知去向。 旬月之间,金兵连破燕州、真定府、大名府,直到攻占了大宋都城汴京。 钱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抬头看了看天空,这阳春三月竟然这么热了。 忽然一阵风从身边吹过,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胖子,等会儿保护好自己,别让乱兵伤了。” “老大!” 钱胖子脱口而出,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叶寻花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徽宗诧异的回头,问道:“钱国师,你叫什么?可是唤朕?” 钱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可就是找不到老大叶寻花。 “圣上,咱们有救了。” 钱胖子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国师,你说什么?” 钱胖子正待说话,附近的一个金兵大声呵斥:“不许说话!”并将手中的马鞭举了起来。 金兵正要过来教训一下钱胖子,突然见前面一阵喧哗,接着传来同伴的惨叫之声。 他不再理会钱胖子,催马朝前面奔去。 还没来到近前,就看到前锋队犹如被狂风吹倒的庄稼,瞬间倒了一大片。 一个一袭白衣的青年执剑而立,剑似秋水,人如玉树。 白衣青年以指弹剑,发出一声清鸣,慨然而歌: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他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一边信手挥剑,把射来的箭矢斩断,将攻到近前的金兵刺死。 也就眨巴眼的工夫,地上已经死了二百多金兵,都是被一击致命,没有一个活口。 领兵的金军千夫长见射箭无效,围攻的士兵有去无回,恨的咬牙切齿却想不出办法怎么应对。 眼看着又上去了一百多人,结果还是一样,几道雪亮的光芒闪了几闪,除了那个白衣青年,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叶寻花非常喜欢这首伟人的诗词,如今痛击侵略者,好似闲庭信步,意气风发。 金军千夫长听他唱唐宗宋祖,猛然醒悟,提马来到徽宗跟前,将刀架在徽宗脖子上,大声吼道:“你们的皇上在我手上,还不弃剑投降,否则我杀了他!” “哈哈!妙!我正是为他而来,你若是替我杀了他,我便饶你一命,你若是留下他让我来杀,我便放你离开。” “这……” 金军千夫长有点懵,看来此人和他们的皇上有仇,这是寻仇来了,那我拿他的仇人作为要挟筹码,根本就没有作用。 不过他也不傻,这人要是故意这么说,我不就上当了? 他决定试探一下。 一眼看到身边不远的一个胖子官员,决定拿他来试一试。 他一边催马来到钱胖子身边,一边对叶寻花说道:“你休得来哄骗于我,若是还不投降,我就先把这个胖子杀了。” 说完一刀朝着钱胖子的头砍了下去。 猛然间眼前火光一闪,接着就感到胸部被狠狠的捶了一下,整个人倒飞出去,跌落在徽宗脚下。 徽宗被吓了一跳,见这个金军千夫长胸前已经被打烂了,一个指头粗的窟窿正在往外冒血水。 回头再看钱国师,只见他潇洒的用嘴吹了一下枪管上的硝烟,对着徽宗露出一个笑脸。 国师就是国师! 举手投足之间就杀了金军的最高指挥官。 钱胖子这一枪让其余的金兵心中为之一寒,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曾经让大量的金兵失去了生命,若不是胡仙师把那支队伍击溃,恐怕失败的就是金国。 “降者不杀!顽抗者死!” 一个声音随即在金兵耳边响起。 剩余的六百多金兵均感到一种被死神盯住的感觉。 他们愣在那里,不知是谁把兵刃往地上一扔,这一来马上起到了带头作用,其他人也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举手投降。 叶寻花见金兵们投降了,这才把充满雷电的寻月剑收了回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金兵恼羞成怒突然对钱胖子等人发动攻击,他将施展惊雷斩把金兵全部消灭。 不过为了进一步威慑投降的金兵,让他们不敢心生二意,他还是使了半式平地一声雷。 但见所有的金兵全身如遭电击,根本在马上坐不住,一个个的跌落在地。 “把他们的绳子解开!服侍他们上马休息!” 叶寻花大声命令。 金兵们不敢违抗,依言而行,解开宋朝君臣们的绳子,并把他们扶上马。 徽宗和众大臣及女眷们得以恢复了自由,心中又惊又喜,对叶寻花这个大救星更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叶寻花来到徽宗马前,躬身行了一礼,道:“请恕臣救驾来迟,战场上不便行大礼,望万岁见谅。” 徽宗这才认出了叶寻花,忙道:“叶爱卿不必多礼,今番多亏了你,朕要重重赏你!” 刚才他听叶寻花和金兵千夫长说要杀了自己,心中犹在惶恐,现在见叶寻花并无冒犯之意,这才略微心安。 于是赶紧许以重赏。 钱胖子凑了上来,在徽宗面前不敢太随意,只能打着官腔和叶寻花说话。 “叶大人救驾功劳巨大,真是可喜可贺。” “钱大人不也一直在圣上身边保护,刚才若不是果断出手,圣上难免会受伤。” 徽宗听出了叶寻花的意思,赶紧说道:“对对对,钱国师也有救驾大功,一并重重有赏!” 钱胖子只好下跪谢恩。 “此处不是谈话之所,我们还是寻一个安全所在为好。” 叶寻花担心会遇到金军的大部队,于是出言提醒。 徽宗等人此时视叶寻花为神仙一样的存在,自然是言听计从。 叶寻花带领他们找到一个废弃的村庄,在里面暂时安顿下来。 然后他决定在这里以逸待劳,应对随时会出现的胡仙师。 这一队押解宋国君臣的金兵队伍突然失踪,势必会引起金军上层的注意,必然会派出人马来寻找。 并且有很大可能会让那个胡仙师来寻。 寻常金兵叶寻花根本不怕,至于那个胡仙师,他虽然心里没底,但总感到对方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 要知道一般的修仙者根本不会插手人间俗事,这会让他们分散精力,干扰修仙大业。 只有那些境界无法更进一步的修仙者才会热衷于红尘俗世,享受所剩不多的生命繁华。 由此可以推断,投身金国的胡仙师不可能是和戚云岚一个境界的,也许是卡在练气期顶部无法进入筑基期的境界。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想,实际情况需要见了面才能知道。 第二天,叶寻花没有等来胡仙师,却等来了寻找他的乖乖鹿。 “乖乖鹿?你怎么来了?” “是戚云岚派我出来找你的,她对太岁仍然不死心,想要得到它。” “她是不会得逞的,若是执迷不悟,只怕会毁了她的百年修行。” 叶寻花不清楚乖乖鹿的想法,故意吓唬一下它。 好让乖乖鹿知道其中的利害,不要打错了主意。 “叶道友请放心,我是不会听戚云岚的话的,虽然她是我主人的师父,但我既然认安姑娘为主,就不会改弦易辙,这是我们天禄一族的基本操守。” 听乖乖鹿这么一说,叶寻花放了心,询问安月桐怎么样了? “安姑娘没事,我出来的时候她还没醒,我想她现在应该也在到处找你。” “嗯,鹿兄,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有事请讲,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我十分担心朱雀军的安危,想请你走一趟云州,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此事简单,我马上动身,不日即回。” 乖乖鹿言毕腾空而起,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此时钱胖子来找他,说昨天晚上有一百多金兵逃走了,担心他们会泄露咱们在这里的信息,要不要撤离此地,另寻安全所在。 叶寻花笑了笑,让钱胖子把剩余的五百投降金兵召集起来,然后整队出发。 五百降兵在钱胖子的带领下跟着叶寻花来到距离村庄不远处一个山沟里。 只见沟里或坐或卧着一百金兵,一个个愁眉苦脸,抱着大腿呼痛。 原来叶寻花早就料到会有金兵不甘心被俘,必定趁着夜晚逃走,他已经在每个金兵的右腿里种下了一根雷电刺,只要离开他一定距离就会发作,一条右腿会钻心的痛。 这一百多金兵别说走了,就是动一动也疼的受不了。 他们见叶寻花一脸寒霜来到近前,连忙出言求饶。 “大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对于逃兵,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死亡之路。” 叶寻花可不会对他们有任何怜悯之心,他拔出寻月剑,递给一个身后的降兵,让他去杀了那个求饶的逃兵。 降兵接过剑,有些犹豫不决,让他杀死自己以前的同伴,还真下不去手。 “怎么?不忍心?我数三下,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一!” “二!” 不待叶寻花“三”字出口,降兵手起剑落,把逃兵一脸枭首。 “好!我升你为铁血营营长,统领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用我说了吧?” 那个营长咬了咬牙,对其余的五百降兵吼道:“把这些逃兵统统杀了,杀的最多的就是营副,论功行赏!” 降兵中登时出来十几个人,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冲了上去。 营长对其余站着不动的降兵吼道:“今天谁要是手上没有血,那就死在这里吧!” 此话一出,那些站着不动的人全都冲了出去,唯恐被别人抢了先。 山沟里响起一阵惨叫声,很快就没了动静。 叶寻花之所以采取这种手段,就是要让这些降兵无路可退,只能死心塌地的归顺大宋。 第133章 四象法阵和飞剑符篆 “现在,你们亲手杀了自己以前的同袍,已经无法回头,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部下,大宋的臣民,和过去彻底割裂了,今后一切要为了大宋而存在!” 叶寻花眼神冷峻的从降兵们脸上扫视一遍,见他们面色凝重,目光呆滞,似乎心有不甘,决定再施加一些压力。 “我已经在你们的身上下了蛊,若是心怀二心阳奉阴违,或是叛逃走脱,下场比他们还要惨十倍!” 降兵们看着惨死一地的逃兵尸体,每个人的心都是一颤,顿生畏惧之情。 “当然了,只要你们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奋勇杀敌,我会让你们看到我是怎样征服这个世界的!” “到时候你们都是有功之臣,加官进爵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叶寻花接着画了一个大饼,大棒之后再给根胡萝卜,这样效果更好。 “誓死追随叶大人!” 刚刚被任命为铁血营营长的扎木带头表示忠心。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山沟里喊声震天。 钱胖子偷偷问叶寻花:“老大,你给他们下的啥蛊?” “心蛊!” 三天后,乖乖鹿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大宝。 “朱雀军怎么样了?” 叶寻花这几天一直在担心朱雀军的安危。 “损失了一小半,现在在云州的山里躲着,随时听候你的调遣。” “漏斗、彪子他们没事吧?” “还好,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 “嗯,那你问明白胡仙师的情况没有?” “他们大体说了一下,这个胡仙师法力不小,能吞云吐雾,让人迷失方向。还能吹刮妖风,就有拳头大的石头来袭。” “哦?依你看这是各种境界?” “我看这像是化形妖修的手段,不过是初级阶段。” “嗯,那比起你来如何?” “不好说,即便是比我强,也强不了多少。” 叶寻花这才略微心安,只要不是特别强大的存在,他自忖还能应付。 “大宝,你怎么也来了?” 人参娃娃大宝晃着头上的朝天辫道:“戚真人让我们来找你,找到后向她汇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汇报呢?” “我才不去呢!她就没安好心!” “那你不怕戚真人动怒?” “我躲得远远的,不和她照面就行。” 叶寻花又问可有安月桐的消息,乖乖鹿和大宝一起摇头,都说没有。 叶寻花想了想,决定让乖乖鹿和大宝分头去打探胡仙师的消息,自己则率领着铁血营在这一带搞出点动静来,吸引金军来攻,看看能不能把胡仙师引出来。 同时让钱胖子带着徽宗等人偷偷绕道走水路去水泊梁山投靠玄武军。 叶寻花让铁血营依旧还做金兵打扮,自己也换上了金兵的衣服,带领他们直奔大名府而去。 却说安月桐离了终南山,脚踩玉笛法器一路去往燕州城找叶寻花。 她一路走一路留心叶寻花的踪迹,直到快到燕州城也没发现叶寻花的身影。 花了两天的时间,燕州城已然遥遥在望,在晓色里渐渐显露出其雄壮高大的身姿。 来到燕州城近前,但见城头上插着一面金国旗帜,站岗的都是身着铠甲的金国士兵。 怎么会这样? 安月桐微感吃惊,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她刚想下去抓个金兵来问问怎么回事?突然感到一道神念扫来,一下停留在自己身上。 不好!有修仙者在一旁窥视! 这道神念很是强大,其主人的实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她催动玉笛,转身向郊外飞去,如果对方有敌意,自然会追出来。 果然,她离开不久,一道遁光从城里掠出,瞬间到了她刚才停留的地方。 来人是一个美貌妇人,生的杏眼桃腮,杨柳细腰,一脸狐媚之相,正是狐妖胡媚娘。 她看着安月桐远去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来人显然是一个修仙者,竟然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她? “家姐,可有什么发现?”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却是自己的弟弟黑狐胡坤来了。 “刚才有人在窥探我们,好像是咱们的一个仇家。” “仇家?难道是那个把我们逼到塞外之人?” “虽然没有看清,但感觉很像是她。” “那怎么办?” “你我之前的伤都是拜她所赐,现在我们伤势尽复,又得名师指点,实力今非昔比,正要找她算账呢,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对,管教她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二人低声合计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胡媚娘追踪上去,胡坤则绕到前面去拦截,这次非把安月桐灭了不可。 安月桐不疾不徐来到城外的八达岭上停了下来,岭上建有秦长城,雄关漫漫,犹如一条巨龙蜿蜒在崇山峻岭之间。 当年拒止外敌入侵的天堑要塞,如今已经沦入金国之手。 她取出阵旗阵盘迅速在烽火台上布下一个小型法阵,然后盘膝静坐。 不一会儿,一阵狂风大作,风中现出一个妇人来,正是追踪而来的胡媚娘。 “果然是你!当年你逼得我远走塞北辽东,受尽磨难,如今我法力尽复,正要找你算账,你却来自投罗网,真是老天有眼!” 胡媚娘说完,随即在风中现出本体原形,却是一头白色的硕大狐狸,足有二层小楼那么大。 它伸出磨盘大的爪子搂头向安月桐盖去,五根尖锐的指甲犹如利刃一般,闪着森森寒光。 安月桐微微吃惊,这胡媚娘此前不过是一头化形不久的妖修,法力尚不如自己,怎么一年多不见,却精进若斯,看样子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她催动法阵,想着先借用法阵之力消耗对方的法力,等胡媚娘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出手收拾对方。 法阵四角光芒闪烁,倏地射出四根光矛来,一起袭向落下来的巨爪。 胡媚娘冷笑一声,加大力度,四根光矛支撑不住,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了。 安月桐见状不为所动,继续催动法阵进行阻击。 又是八根光矛射出来,六根抵住下落的巨爪,另有两根直奔胡媚娘头颅而去。 胡媚娘右爪继续加力下落,左爪挥动将袭来的两根光矛拍散。 眼看巨爪离安月桐头顶还有三尺距离,一个光罩隐隐出现在她上方,将安月桐保护在里面。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光罩晃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并没有被巨爪拍碎,显然十分结实。 同时又有八根光矛从四角生成疾射胡媚娘,倒让她手忙脚乱一阵抵挡,攻势也为之一缓。 安月桐见法阵抵住了胡媚娘的第一轮进攻,更有信心了,只要将对方的法力消耗掉一部分,自己就有把握拿下她。 胡媚娘仰天一声嚎叫,再次使足了法力,合身向法阵扑去。 但见法阵护罩一阵荧光流转,颜色变幻不定,看似脆弱,实则韧性十足,生生扛下了胡媚娘的全力一击。 胡媚娘怒气更炽,重新幻化成人,手里现出一柄法器,两头尖尖中间细长,形似一只飞梭。 此梭名为飞蛟梭,是胡媚娘新拜的师父莽角上人所赐,威力强大,速度惊人。 “疾!” 胡媚娘轻叱一声,双手结印,飞蛟梭光芒四射,先是升至半空,接着直奔法阵护罩而去。 安月桐在法阵内就感觉到了飞蛟梭的威力,心里吃惊之余,赶紧将一块灵石安进位于法阵中心的阵盘之内。 这座小型的四象银光阵,防护光罩全靠灵石产生的灵力,防护效果倒也不错,就是消耗灵石有点大。 灵石甫一被阵盘吸收,法阵马上发出一阵嗡鸣声,护罩陡然闪现银光,犹如被扣上了一个银色大碗。 飞蛟梭携带着凌厉的威力奔袭而来,一下扎在银光护罩上。 只见护罩猛的往下一陷,梭尖钻进去了半个头,随即便钻不动了,被护罩卡住在那里。 胡媚娘一见脸上变色,这飞蛟梭可是半个灵宝,竟然破不开一个小小的法阵? 法阵内的安月桐也是舒了一口气,如果胡媚娘的法力再加大几分,自己的法阵非破不可。 胡媚娘伸手一招,飞蛟梭倒飞而回,她伸手接住,准备施展秘法强行增大飞蛟梭的威力。 这个秘法就是用自己的精血喂给飞蛟梭,从而让飞蛟梭获得某种能量,威力会陡然扩大一倍。 当她准备逼出体内的精血之时,却见远处一阵飞沙走石,黑狐胡坤赶来了。 “家姐,怎么了?还没拿下?” “此人有法阵护身,一时之间拿不下来。” 胡坤也看到了一个银光闪闪的光罩把安月桐护在里面,想不到这个光罩还挺结实,姐姐也无法攻破。 “让我来试试!” 胡坤双手掐诀,一阵狂风大作,风中出现许多拳头大的石头,如同下雨一样朝着光罩砸去。 但见光罩岿然不动,将雨点般的石头弹飞出去。 胡坤继续念念有词,风中的石头陡然变大,就像坛子一样大小,威势比之刚才不知强了多少倍。 然而落在护罩上,还是一样无功而返,连道裂纹也没出现。 胡坤脸色难看,双手变幻如风,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隐隐在风中出现,初时不甚清晰,后来变得犹如实质。 “去!” 胡坤闷喝一声,磨盘大石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向法阵光罩。 只见磨盘大石砸在法阵光罩上,一下把光罩砸得四分五裂,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不见。 “哈哈!” 胡坤见自己的全力一击奏效,不禁得意忘形的笑出声了。 笑声未落,一道人影从碎裂的光罩里电射而出,手中的玉笛法器突然暴涨一丈二尺,就像一支长矛般从胡坤的心口刺入,后背突出半尺有余。 胡坤的嘴里顿时标出一股血箭,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也软了下去。 胡媚娘想不到变生肘腋,根本来不及去救,只能匆忙间放出飞蛟梭袭击安月桐,只要安月桐自保,必然会放弃击杀胡坤,否则非受伤不可。 安月桐岂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自己故意让胡坤一击得手,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然后突施暗算,才能有机会杀了胡坤。 可是若由攻转守自保,就无法杀了胡坤,届时他们二人联手对付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她瞬间已经做出了决定,拼着受这一梭,也要把胡坤杀了,如此才能有机会逃生。 于是在她击杀胡坤之际,肩头也被飞蛟梭击中,饶是她把法力灌注全身,还是如遭重击,顿时被打飞了出去。 等胡媚娘上来抱住胡坤时,胡坤已经失去了生机,身体也恢复成了一只黑狐的本来模样。 “阿坤!” 胡媚娘发出一声惨呼,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没有想到安月桐竟然不顾自己会受伤,还是毅然决然的杀了胡坤。 再看安月桐,已经踏着玉笛法器远遁,不过身形略显狼狈,刚才自己匆忙出手那一梭,还是重伤了对方。 “还我弟弟命来!” 胡媚娘将胡坤的尸体收进储物袋里,踏上飞蛟梭就追。 安月桐突施偷袭杀了胡坤,虽说去了一个劲敌,但自己也因此受了伤,刚才那一下飞蛟梭把肩膀的骨头都打碎了,心脉也受到震荡,已经受了很大的内伤,必须赶紧遁走。 她催动玉笛法器迅速远遁,又摸出疗伤药纳入口中服下,伤势略微好转,但要想恢复正常,非得疗养月余不可。 飞蛟梭的飞行速度比玉笛飞的快,加之胡媚娘不计一切全力催动,更是疾如流星,很快就追上了安月桐。 安月桐察觉到胡媚娘追了上来,反手打出一道飞剑符篆阻敌,由于施放符篆需要灌注法力,由此牵引到了伤势,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 她强自忍住又咽了下去,嘴角还是流出来一抹殷红。 飞剑符篆被法力激发,瞬间由巴掌大小的一张纸变成了三尺长短的利剑,剑身寒芒闪烁,迎头直刺胡媚娘。 这道飞剑符篆是安月桐的师父戚云岚所制,施放出来威力自是非同小可,是安月桐用了保命的手段。 胡媚娘立刻感到了危机,急忙用飞蛟梭抵挡,飞蛟梭人立起来护住全身,堪堪挡下了刺向自己眉心的一剑。 飞剑仿佛具有灵性,一击不中转而围着胡媚娘游走,瞬间又刺出不下百剑。 胡媚娘只管用飞蛟梭抵御,形成一个乌黑的光罩将自己护在里面,只听到一阵密如疾雨的金铁碰撞声响成一片,令她暗自心惊。 飞剑符篆攻势来的猛烈去的也快,很快就威能消散,还原为一张黄纸,随即自燃化为灰烬。 胡媚娘轻舒一口气,转头再看安月桐,已经在远处化为一个黑点,几乎看不见了。 “可恶!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要抓住你为我弟弟报仇!” 第134章 你真的愿意为她而死 安月桐见飞剑符篆暂时拦住了胡媚娘,知道伤不了对方,抓紧服下一颗元龙丹,用来疗伤恢复体力。 脚下却丝毫不停,玉笛法器以更快的速度飞行,驶往终南山方向。 胡媚娘担心安月桐逃脱,这要是让她飞回终南山,自己可不是戚云岚的对手,想报仇可就难了。 她一发狠,张嘴从腹内吐出一枚妖丹,色做鲜红,有龙眼大小。 妖丹在空中滴溜溜一转,一下落在飞蛟梭上,然后慢慢缩小成拇指大小,颜色也变成了暗红色。 胡媚娘精神一下萎顿起来,容颜也瞬间苍老了许多。 她收回妖丹,喘了几下粗气,眼睛里满是狠厉之色。 再看飞蛟梭,好像吃饱了似的,梭身扭动一下,犹如活物一般,瞬间直标出去,速度比刚才快了何止一倍。 “这回我看你往哪跑?” 飞蛟梭很快就追上了安月桐,直接向她后背冲去。 安月桐似有察觉,回头一看,飞蛟梭已经近在咫尺,匆忙间只能用胳膊去挡,同时身体后仰,意图躲开这一击。 可是飞蛟梭来势何其迅猛,安月桐又有伤在身,如何能够挡得住,全身犹如被一柄大锤砸了一下,眼前一黑从空中跌落下来。 胡媚娘见安月桐直直的往下掉,随即追了下去,准备再补上一爪,彻底要了她的性命。 眼看追上,她一爪掏向安月桐的心口,想着把其心脏掏出来。 突然一道电光袭来,正中她的爪子,把爪子击的生疼,就这么一顿,这一爪就抓了个空。 紧接着从不远处蹿出一头独角飞鹿,正好接住落下来的安月桐。 飞鹿展开宽大的双翼,紧扇几下,朝着下面的一座大城飞去。 “可恶!你这个天杀的畜生!” 胡媚娘眼看就要得手,竟然被一头鹿坏了好事,心中的怒火不可抑制。 她驾驭着飞蛟梭紧追不舍,见前面的飞鹿掠过城门上方,直奔一所大宅子去了。 匆忙间她看了一眼城门上写着三个大字:大名府。 现在的大名府已经被叶寻花接管了,他前几天带着铁血营骗开了城门,然后就直扑府衙,三下五除二把为数不多的金国守军解决了,为首的金军将领也一并伏诛。 现在他刚刚接到禀报,说在城外三十里处发现有大队金兵来犯,起码有一万人。 他正准备到城头看看去,还没出府门,就见乖乖鹿驮着一个人飞了下来。 “怎么了?” 他一眼就看出乖乖鹿背上的人是安月桐,见她手脚下垂耷拉着脑袋,就知道一定是出了意外。 “你把安姑娘扶进去,我去引开追兵!” 叶寻花上前抱起安月桐,只见安月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呼吸十分微弱,仅剩一口气在。 他心中一痛,眼眶顿时就红了,急忙把安月桐抱到屋里,放在床上。 接着他手忙脚乱的开始往外掏药瓶,这些药都是安月桐以前给他的,大多都是用来疗伤的丹药。 “叶大哥,安姐姐怎么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是人参娃娃大宝。 “大宝!你来的正好,快看看这些药哪个服用最有效果?” 大宝上前摸了一下安月桐的脉门,几乎感觉不到心跳,摇了摇头道:“这些寻常丹药根本不起作用,若没有万年灵药,只怕神仙来了也没用。” “万年灵药?哪里有?我去找!” “一时间哪能寻得到,我先给她续一下命,咱们再想办法。” 大宝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白色的气柱,让安月桐吸了,大宝原本红润的脸蛋瞬间白了,而安月桐的胸膛开始起伏,脸颊也有了一抹红润。 “大宝,太谢谢你了!” “甭客气,我这元气只能保安姐姐三天无恙,三天后若无灵药救治,只怕凶多吉少。” “三天?快告诉我哪里有万年灵药,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取回来!” 大宝歪着脑袋 想了想,还真就想到了一个,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脸上变了颜色。 “怎么了?大宝……” 叶寻花话未说完,陡然眼前一亮,整个屋顶被掀了开去,大量的泥土瓦块纷纷落下。 他抬头往上面看去,只见外面站着一只硕大无比的白狐,两眼冒着凶光,一只爪子攥着乖乖鹿,另一只爪子朝着自己身后的安月桐抓来。 一定是它伤了月儿! 叶寻花双目几乎喷出火来,他拔剑在手,疯狂的将体内存储的雷电提取出来,先是施展金刚雷盾抵住了白狐的爪子。 接着便是一式“平地一声雷”。 但见雪亮的剑光一闪,伴着一声惨叫,白狐的一条胳膊被斩下来一多半。 鲜血飞溅中,白狐胡媚娘一个倒纵跃上了半空,抓着乖乖鹿的左手也放开了,托着自己的右臂犹自不敢相信。 我竟然被一个凡人给伤了? 胡媚娘简直要气炸了,虽说自己经过之前的施法法力损失了不少,可是也不能被一个凡人给切断了胳膊吧? 她立刻运用秘术,只见断掉的胳膊开始重新长了出来,很快就恢复正常。 不等她再次发动袭击,叶寻花的惊雷斩第二式“迅雷不及掩耳”又发了出来。 这一式胡媚娘又是没有看清楚,只见剑光一闪,自己的腹部就开了一个大口子,差点肠子就流了出来。 她怪叫一声又是连连倒退,捂着伤口难以置信。 明明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一而再的伤了自己? 而且自己竟然没有看出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刚才这两下,简直比闪电还快! 就在她惊疑不定考虑是不是暂时退却之际,叶寻花的惊雷斩第三式“于无声处听惊雷”已经使了出来。 胡媚娘就感到周围的天地瞬间安静了下来,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身处其中的她一阵窒息,仿佛被某种力量定在了半空,根本无法动弹。 这个发现让她惊恐不已,拼命想逃离此地,然而却无济于事。 她看到叶寻花手中的剑迸发出无数璀璨夺目的雷电霹雳,然后她的全身就爆炸了,纷飞的肢体毛皮在空中化为灰烬,什么也没有留下。 与此同时,远在数万里外的一处深潭洞穴中,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人形生物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人额部宽大下颌尖削,脸上隐隐布满暗紫色的鳞片,鼻子几乎没有,仅有两个小孔。 一双眼睛呈黄绿色,透射出阴冷无情的光。 “媚娘,你竟然陨落了?” 怪物嘴里喃喃自语:“我的好徒儿,我会给你报仇的,等我出关,我要让杀你的人生不如死!” 怪物说完,重新闭上了眼睛,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叶寻花斩杀了胡媚娘,浑身一软,就想坐倒在地,连忙用手中的寻月剑撑住身体。 刚才的一招三式惊雷斩,已经让他用尽了所有的雷电储备和力气,现在几乎连站立都困难。 再看四周,一片狼藉不堪。 所在的府衙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遍地焦黑。 幸亏大宝刚才及时把乖乖鹿和安月桐转移到后院,不然肯定会受到波及。 “你这个熊孩子!怎么不知道过日子呢?刚有点余粮,一下就嚯嚯完了!” 叶寻花的脑海里响起太岁的声音,让他不禁苦笑起来。 “姥姥,我也没办法不是,刚才的情况那么危急,我若是不全力以赴,只怕死的那个就是我。” “狡辩!你若施展瞬息千里,一样可以全身而退,对不对?” “对倒是对,可那样一来谁来保护他们。” 叶寻花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大宝、乖乖鹿和安月桐。 乖乖鹿之前被胡媚娘捉住,倒是没有受伤。 安月桐情况略有好转,却还是站不起来。 “那你想过没有,现在的你就是凡人一个,要是面临危险,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寻花挪到安月桐身边,关切的察看她的情况。 安月桐微微睁开眼,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眼睛里满是欢喜。 大宝凑上来,偷偷在叶寻花耳边说道:“我想起来了,你体内的那个,不就是最好的万年灵药么。” 叶寻花浑身一震,对呀!蛰伏在我丹田内的太岁何止是万年灵药,简直就是亿年灵药! 就是不知道太岁肯不肯救安月桐,无论如何我必须说服她才行。 “姥姥,我有一事相求……” “免谈,我没兴趣。” 没想到太岁连问都不问什么事,就一口回绝了。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不用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想让我救你媳妇嘛。” “为啥不行?你要是肯救我今后什么都听你的!” “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为啥?” “还为啥?药医不死病,你媳妇这是寿限到了,是天意,任何人挽回不了。” “天意?若是有天意姥姥你早就死八百回了,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怎么说话呢你?姥姥我与天地同在,岂是你们这些凡人能比的?” “若是月儿救不活,我也不想活了!” 叶寻花暗想,我要是死了,看你去哪里容身,还不是让天雷劈了。 太岁闻言一愣,道:“你真的愿意为她而死?” “我愿意!” 叶寻花说的斩钉截铁。 “姥姥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 “求姥姥务必想办法救救月儿!” “嗯,既然你愿意为她而死,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的?那赶紧的吧!” 叶寻花没有一点犹豫。 死就死吧,只要安月桐好起来,继续遵行自己的意愿,将侵略者赶出去,建立一个强大的华夏民族,虽死无憾。 “好吧,这个法子称为借命之术,就是把你的寿命借给她,你准备借多少呢?” “那我还有多少年寿命?” “这个不好说,现在人的寿命一般五六十岁左右,而你是转生来的,暂时无法确定,你就说想借给她多少年吧。” 叶寻花想了想,觉得按照目前的情况,最多两年就能完成自己的志愿,驱逐鞑虏,建立一个富强繁荣的国家。 “给我留三年时间就行,其余的都给月儿!” 他想好了,一年时间用来驱逐鞑虏巩固边防,一年时间用来发展科技富民强国,剩下一年和安月桐浪迹天涯,一起风花雪月,一起诗酒年华。 “好吧,你带着她找一间密室,我给你们施法。” “行!” 叶寻花刚想让大宝带着安月桐跟自己走,忽听远处城门方向传来一阵金鼓齐鸣。 接着一个铁血营士兵在瓦砾外面喊道:“将军!您怎么样了?城外大队金兵来犯,已经开始进攻了!” “让他们守住!我这就到!” 叶寻花知道凭五百人的铁血营根本防守不住一万人的金兵进攻,再说铁血营还是刚刚被自己整改过来的,要是自己不去,甚至是晚去一会儿,都有可能就此叛逃了。 “大宝,你带着乖乖鹿还有你安姐姐到后宅休息,我去去就回!” 叶寻花掏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丹药吃了两粒,这种丹药是锻体用的,也能迅速恢复体力。 他现在虽然没有了雷电储备,无法施展瞬息千里和惊雷斩,但依靠自身的实力,依然不惧上万人的金兵。 两粒丹药入肚,身体逐渐恢复,力量重新又充满了全身。 大名府城头上,铁血营营长扎木脸色犹豫不决,刚才前去通知叶将军的士兵回来说将军马上就到,怎么现在还没现身? 他下令守军们不要放箭,也不要推滚木礌石,放任金兵登城,若是金兵攻了上来,而叶寻花还不来,自己马上带队投降。 说辞他都想好了,就说是被叶寻花胁迫,他只好虚与委蛇,其实是在寻找时机反戈一击。 城下开始攻城的金兵也是暗自奇怪,这大名府的守军怎么不动手呢? 难道有什么厉害的招数要用?还是因为害怕吓傻了不敢动弹? 督队的金兵将领可不管这些,命令战鼓疾敲,先锋部队全力进攻。 高大的云梯很快竖立起来靠在了城墙上,一队队金兵嘴里叼着短刀开始往上爬。 很快他们就登上了城头,却见守军退的远远的,也不上来拒敌。 扎木最后看了一眼马道,这条通往城头的唯一通道没有发现叶寻花的身影。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正要下令全体投降,突然一条人影从天而降,接着眼前一花,这个人影犹如一阵狂风刮过城头,所到之处金兵纷纷跌下城去,很快城头上一扫而空变得干干净净。 第135章 集结号 扎木等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个人绝对不是人! 他的实力即便是不如胡仙师也差不太多。 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吧。 来人正是叶寻花。 他转了一圈回来,将城头上的金兵肃清,连带着把所有的云梯推倒,这才来到扎木跟前。 “为什么不防守?” “回禀将军!防了,防不住,敌我力量悬殊太大!” “是吗?” 叶寻花看了一眼扎木,扎木感到像被剑刺了一下,连忙跪倒在地。 “将军恕罪!是卑职害怕了。” “力量悬殊?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力量悬殊!” 叶寻花拔剑在手,纵身跃上城头的墙堞,然后就像一只大鸟一样俯冲了下去。 扎木等守城士兵赶紧上前观看,只见叶将军落在城下的金兵群里,就像一头猛虎闯进了羊群,凡是挡在前面的金兵,瞬间就倒地不起。 初时叶将军的剑光只有一丈方圆,已经是当者辟易,后来剑华犹如匹练,十丈之内再无站立之人。 也就一柱香的时间,城下死伤的金兵已经过半,剩下的再无斗志,丢盔弃甲而逃,全然不顾督战将领的大声呼喝。 叶寻花剑出如风,将两个督战金军将领斩落马下,这一来金兵溃败的更快了,眨眼间跑的一个不剩。 叶寻花站立在尸山血海之中,看向城头方向,高声喝问:“尔等可知道何为实力悬殊否?” 城头上的铁血营守军全都赫然色变,一起躬身回答:“将军大人威武!我等知道了!” 经此一役,铁血营众人对叶寻花是奉若神明,再也不敢存有二心。 “将所有的尸体枭首,首级挂在城墙上,让世人知道,这就是侵略者的下场!” “是!” 叶寻花平定了来犯之敌,赶紧返回了府衙后宅,早一点为安月桐续命,免得夜长梦多。 后宅一间密室中,叶寻花和安月桐相对盘膝而坐。 他们各自伸出双手相互抵住,正在接受太岁的续命之术。 安月桐并不知道内情,以为只是为她疗伤,坦然受之。 “放开你的灵台。” 叶寻花就感到双眉之间一团炽热,似乎想透体而入,于是问道:“如何放开?” “心无一物,神游天外。” 叶寻花依言而行,那团炽热瞬间盈脑,然后散入五脏六腑、经络穴脉,最后汇聚于丹田气海。 生成一股绿色甘泉,再沿双臂灌注于掌心,输送到安月桐的身体里面。 安月桐浑身微微颤抖,感到两股暖流从掌心蔓延至全身,身体说不出的舒服,连空气都感觉是甜的。 她睁开眼睛看向叶寻花,见叶寻花正在微笑着看着她,四目相对,深情无限。 她看到叶寻花乌黑的头发间竟出现了一缕白发,就在前额上方。 这缕突然出现的白发让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难道这次疗伤并不是像叶寻花所说的那么简单? “花花,你……” “别说话,安心静养两天,你会恢复如初。” 叶寻花把安月桐扶到床上让她躺好,给她盖上锦被,坐在床边看着她入睡。 安月桐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在叶寻花温柔的目光中沉沉睡去。 叶寻花俯身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给她掖好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三天后,叶寻花端坐在修葺一新的府衙中,旁边是恢复如初的安月桐、乖乖鹿、大宝和扎木等将领。 “月儿,你跑一趟西夏,让他们点兵一万,会合风九娘,从西面攻击。” “好,我这就去。” “乖乖鹿,你去一趟倭国,让一郎领兵一万,从东边海上登陆,全力进攻。告诉他们,只许斩杀金兵,不许伤我百姓,否则严惩不怠!” “是!” “大宝,你去高丽找朴树旻,让他领兵一万,从北边杀入,那边离金国都城近,守军彪悍、装备精良,你留在军中出手协助,不必留手。” “知道了。” 扎木等人见叶寻花竟然能调动西夏、倭国和高丽的军队,都是吃惊不已,想不到叶将军有如此大的能量。 “扎木,我这里有几封信,你安排人送出去,务必送到!” “是!将军!” 扎木接过信一看封面,一封是送到云州的周德彪,一封是送到山东郓城的水泊梁山,还有一封是送到杭州的吕布衣。 “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送到!” 叶寻花安排完毕,众人分头行动,安月桐、乖乖鹿、大宝腾空而起,各自去往目的地。 扎木也派出三个小队去不同的地方送信,都是精干的士兵,最好的快马,一起奔出了大名府。 叶寻花等众人走后,带着铁血营往北而去,他准备先和周德彪、郑漏斗会合,然后再伙同倭国的一万倭兵把金国一分为二从中间截断,分别从两个方向展开攻击。 一路之上,叶寻花利用这身金兵的装扮,再加上都是轻骑兵,走州过县迅速机动。 遇上小股的金兵顺手消灭,若是大队金兵就暂时避开,很快就越过真定府到了云州附近。 前方的侦查小队传回来消息,说云州府已经被周德彪和郑漏斗率领的朱雀军占领,就等叶寻花前去指挥了。 很快,两路人马兵合一处,声势大振。 叶寻花见朱雀军虽然伤亡了一部分人马,但根基还在,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整,战斗力并未减弱,人人都憋着一口气,求胜欲十分强烈。 说起此前的失败,主要是因为胡仙师的参与而导致的,修仙者起到了左右战局胜败的关键作用。 听叶寻花说胡仙师已经被灭,周德彪和郑漏斗等人都舒了一口气,若是靠自身实力,朱雀军根本不惧彪悍的金军。 一群人正讨论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乖乖鹿找来了。 据乖乖鹿介绍,由一郎率领的一万倭兵已于昨日在山东胶州登陆,由于金兵在海边并没有设防,所以很快登岸成功,并稳固了阵地。 “好!你回去通知一郎,让他向我靠拢,消灭一切阻挡之敌!” 乖乖鹿领命去了,叶寻花把目光投向地图上高丽的位置,不知道大宝和朴树旻联系上没有,他们这一路是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 与此同时,朴树旻领兵五万已经对金国发起了进攻。 虽然大宝带信说叶寻花让他起兵一万,但他为了表示对叶寻花的敬重和忠心,带上了高丽最具战力的五万精兵,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对于高丽国突然出兵来攻打,金国没有一点防备,只好仓促应战,结果一败再败,很快就被高丽兵推进到了黄龙府城下。 黄龙府守将完颜绪,骁勇善战统兵五千,妄图借助黄龙府城高壕深拒险死守。 他一面派人向中都求救兵,一面亲自带着卫兵到城头巡视。 站在城头,他遥望对面高丽军队绵延数里的营帐,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脸上却看不出来。 为了鼓舞士气,他故作轻松的道:“将士们,别看高丽兵人多势众,其实徒有其表,虚张声势罢了。历来我大金与其对阵,向来有胜无败,只要我们坚守三天,等援军一到,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吹牛皮!” 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声说道。 完颜绪大怒,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骂我,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循声看去,就见在城墙垛上,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小孩,长得是粉雕玉琢,竖着一根朝天辫,穿了一件红肚兜,别提多可爱了。 “小娃娃,你说什么?是谁家的孩子?” “我说你吹牛皮!” “小娃娃不知好歹,还是回家去吧!” 完颜绪见这个娃娃来的突然,必有蹊跷,反倒不敢造次。 “什么小娃娃?我是你宝爷爷!” 这个小娃娃正是人参娃娃大宝。 他自告奋勇前来打前阵破这黄龙府。 “大胆!来人!给我拿下!” 两个卫兵过来伸手抓大宝,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腾空而起,大头冲下栽下了城去。 伴随着两声惨叫,两个卫兵摔得脑浆迸裂。 完颜绪又惊又怒,拔刀在手,指着大宝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不是说了吗,我是你宝爷爷!” “给我把他乱刃分尸!” 不等卫兵们冲到近前,大宝一跺脚,厚达一丈八,高逾三丈三尺青砖石垒成的城墙轰然崩塌,断开了一个十多米的大口子。 完颜绪和几十个守军随着砖头沙尘一起掉了下去,摔了个灰头土脸骨断筋折。 这边黄龙府的城墙一塌,那边高丽军队随即蜂拥而至,通过断口处冲进了城里。 五千守军群龙无首,死的死逃的逃,纷纷做鸟兽散。 朴树旻攻占了黄龙府,队伍暂作休整,让大宝给叶寻花报信,询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叶寻花的回信很快就捎了回来,让他固守黄龙府,等到叶寻花打到中都之时,再一起合围,歼灭金军活捉完颜阿骨打。 此时安月桐和风九娘的队伍伙同西夏的一万铁鹞子也打到了太原府,她们兵分两路,由安月桐统一指挥,分别从西门和南门对太原府的金军发起了攻击。 风九娘由于以前和西夏人仇深似海,所以这次没有和铁鹞子一起行动,而是带着自己重新拉起来的五千人马在前面带路。 安月桐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不勉强她,而是两部分兼顾,从中协调指挥,军事行动还算顺利。 这次两队人马围攻太原府,虽然是各打各的,但由于安月桐暗中出手,将西门和南门打开,所以攻占太原府没用多少时间,士兵的伤亡也不大。 占领了太原府后,安月桐吩咐风九娘带队在城内驻扎,西夏铁鹞子在城外防守,自己则去云州通知叶寻花。 叶寻花汇总了一下这几天的战报,决定自己带朱雀军前出到真定府,让安月桐的西夏军和乖乖鹿的倭军迅速赶到真定府汇合。 现在倭军已经越过了黄河,正在向德州进发。 而距离倭军不远处的齐州境内,也来了一支一万人的队伍。 这支队伍一律手持步枪,肩背钢臂弩,还带着数门大炮,正是从水泊梁山下来的玄武军。 水泊梁山一共驻扎着将近三万玄武军,此前钱胖子和徽宗投奔而来,留守在山上的孙半仙、戴一眼和李铁锤等人把他们妥善安置。 这次收到叶寻花的来信,随即派出了一万人马前去支援,留下一万多守护大本营。 这一年来的时间,戴一眼和李铁锤着实忙碌,他们参照叶寻花留下的机床又进行了改良和扩产,生产出了大批先进的步枪、子弹、手榴弹等现代武器。 甚至还造出来几门超级大炮,这次也一起带上去支援叶寻花。 带队的将领是郭良,这一年来他不断听到朱雀军征战四方的事迹,把他羡慕的不得了,一直没有叶寻花的命令,也不能贸然下山。 如今终于能带兵打仗了,可把他高兴坏了。 此时金国军队已经占领了山东地区,在各个大的州县都驻有部队,附近的郓城就有一支近千人的金军。 这支金军也听说过水泊梁山有支队伍,但金军不善水战,再加上玄武军也不出来捣乱,就没有前去围剿。 没想到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郭良带着一万人马偷袭了郓城县,人员是金军的十倍,武器更是先进了不知多少倍,不费吹灰之力就尽歼守军,取得了首战的胜利。 玄武军攻占了郓城县之后也没休整,连夜开赴真定府,连金军的装备也没瞧在眼里,只是把战马尽数带走了。 齐州是山东境内重要战略要地,驻扎着一支五千人的金军,还有一万多人的签军。 所谓签军,就是伪军,是金军从战败的辽国军队中俘虏来的。 这些签军平时待遇很差,战时却冲在前面,充当炮灰。 郭良为了能节约时间,必须穿城而过,于是下达了攻城命令。 只见五门大炮在距离城门千米之外一字排开,炮兵队长一声令下,引信被点燃,接着炮口发出一团火光,巨大的声音震耳欲聋,连大地都为之颤抖。 再看前方的齐州城,城门口处的城墙瞬间被炸开五处大口子,接着便轰然倒塌,成了一堆砖头瓦砾。 第136章 一夫当关 守在城上的金军都被打懵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器! 金军毕竟训练有素作风彪悍,在经过了短暂的惊慌之后,马上组织起了反击。 望着冲上来的玄武军,一连三轮箭雨射了下去。 可是玄武军在进入金军的射程之外就停下了脚步,三轮箭雨全部落空,齐刷刷的插了一地。 只见玄武军从背上摘下钢臂弩,一起向城头发射,就听一声声机簧响成了一片,一尺多长的钢矢闪着寒光扑向城头。 紧接着城上的金军就遭到了灭顶之灾,被强劲的钢矢射死无数。 钢臂弩的射程是普通弓箭的两倍,劲力几乎也是普通弓箭的双倍。 玄武军也是一连发射了三轮钢矢攻击,却几乎消灭了百分之八十的金军。 随着郭良的进攻命令下达,玄武军收起钢臂弩,手持步枪如狂飙般刮进了齐州城。 在城内并不太宽敞的街道上,他们遭遇了赶来支援的金军守备部队,在一阵枪声轰鸣中,扫到了成片的金兵。 步枪的射程比钢臂弩还要远,穿透力更是强了数倍,金军根本无法抵挡,在被消灭了一部分之后就产生了溃败,四散而逃。 玄武军也不追击,径直穿城而过,向真定府进发。 杭州临安府。 秦桧手下的两个家臣罗汝辑和万俟呙正在督造皇宫。 “我说老罗,你说咱们相爷是怎么打算的?现如今圣上被金国掳了去,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急着建皇宫为什么?” “你真是个榆木脑袋!圣上回不来就不能再立一个?咱们相爷不是把九皇子带出来了吗?” “你是说另立明主?不救圣上了?” “国不可一日无主,让九皇子登基对我们最为有利。” “嗯,相爷高明。” “咱俩说的这些话出我口,入你耳,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晓得!” 二人偷偷议论了一会儿,这些话属于大逆不道之言,传出去必死无疑,他们对视一眼,便转移了话题。 在临安府西城的一所大宅子里,明月教大总管吕布衣正和几个香主开会。 他们自从一年前按照叶寻花的指示来到临安府,就开始大肆买房产,买土地,价钱也比市面上的行情略高一点。 由于前一段时间方腊起义作乱,曾经攻进了临安府,后来虽然被童贯带兵打了出去,但城中的地价却因此跌去了五成还多。 吕布衣他们来的正是时候,手里又有大把的银子,所以购买地产很顺利,不长的时间就买下了大片的房产。 现如今开封府被金国占领,徽宗皇上也被掳走,残余的皇亲国戚只有九皇子了。 前几天传出风声,说要在临安府建都,重新立国,拥立九皇子赵构登基。 一时间临安府土地大涨,房价飙升,比之前的房价翻了三倍不止。 明月教也趁势抛出了部分房产,因此大赚了一笔。 “大家说说看,叶副教主来信让我们召集教众,整备兵马,将金兵拒止在长江以北,有什么具体实施方案?” “依我看,我们还是要暗中出手,协防宋军,这样才不会损失我们的实力。” 飞云坛坛主比较老成持重。 青龙坛坛主也赞成附议:“对,我们应该把长江沿岸的大小船只都收拢到南岸,防止金军乘船渡江。” “还有让我们在江北的教众,采取一切能采取的破坏措施,诸如毁坏交通要道,烧毁金军的辎重粮草,往水井里投毒等等手段,总之不让他们安生。” “对!我们还可以……” 众人纷纷献计献策,一套拒敌之策渐渐形成雏形。 最后吕布衣拍板决定,安排人手分头行动,务必贯彻执行好叶副教主的指令。 同时把临安府这边的情况写信告诉叶寻花,特别是准备另立新君的事具体加以汇报。 金国元帅兀术在长江边的江宁府一带停下了进攻的脚步,现如今宋国军队依靠长江天堑 拒守,而自己的军队不善水战,况且也没有找到可以渡江的大批船只。 就在他为了渡江做着准备的时候,一连好几个坏消息纷至沓来。 首先一个是被抓住的宋国皇帝君臣在押解途中突然没了音讯,押解的一支千人队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接着就传来大名府被不明武装夺取的消息。 然后西边的邻国西夏背弃盟约悍然入侵,东北边的高丽国也派出大部队来攻,连克数郡,兵临黄龙府下。 最让他不解的是,隔海相望的倭国竟然也出兵前来攻打,也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的疯? 另外,被胡仙师打残了的那支宋军也从云州深山里出来了,据说战力不减从前。 而胡仙师如今却不知去向,怎么也联系不上。 这一连串的不利事件让兀术感到后背发凉,把这些事联系起来,就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金国正在遭遇一场被多国部队围攻的困境。 如果不能迅速解决这场危机,恐怕金国会就此消亡,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兀术经过再三权衡,决定亲自带兵回中都解围,只要国都保住了,就不失根本,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对于应对外部势力的干涉,他决定派出合议使前往议和,暂时做出让步,大不了赔点银子让其止战退兵,等日后缓过手来再收拾他们。 当天晚上,兀术带着十万精兵悄悄挥师北上,去解中都之围,留下五万人马驻扎防守,营盘还保留那么大,让对岸的宋军看不出虚实。 为了能早日解中都之围,十万金军昼夜兼程,歇人不歇马,全速前进。 当他们进入山东境内之后,前锋军就和倭军遭遇上了。 金军前锋军人马一万,倭军人数相当,双方在一处平原地区摆下阵来。 此前金军的合议使曾和倭军统帅一郎接触过,允诺给倭国一百万两白银作为退兵的报酬,结果被一郎果断拒绝了。 一郎对叶寻花奉若神明,岂敢为了一百万两银子背叛他,后来金国合议使又把赔偿款加到两百万,还是没能让一郎答应。 既然谈不拢,只有开战一途,别无选择。 如今遇上了,当然要分个你死我活。 金军前锋队根本没有把这群来自倭国的小矮子们瞧在眼里,站在那里还没有马高,骑在马上都露不出头来,跟他们交战,那就是大人打小孩。 可是等到一交手,金军就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了代价。 这些倭兵虽然人长得不高,但是手中拿着的兵刃却很长,是一根长六米左右的狼筅。 狼筅器首尖锐如枪头,节密枝坚,副枝九层,全部用精铁打制而成。 从外形上看,就是一根竹子似的武器。 这狼筅本来是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发明的,用来对付当时的倭寇。 倭寇的兵刃名为倭刀,效仿唐代的唐刀,并加以改良,刀刃锋利异常,刀枪等寻常兵器一削就断,曾经让明兵吃了很大的亏。 戚继光受竹子的启发,发明了形似竹子的狼筅,用来对付倭寇,果然奏效,让倭寇的倭刀无用武之地,最终将倭寇彻底赶了回去。 叶寻花在倭国的时候就把狼筅的制作方法传授给了一郎,让他大量制造出来装备军队,用来统一倭国。 当然,叶寻花并不担心倭国会用这种兵器来对付大宋,大宋以后的边防军都会配备步枪,对冷兵器那是绝对的碾压。 倭兵由于个子矮小,而狼筅又过于高大,一般由两个倭兵共同掌握,这样一来威力倍增,杀伤力大涨。 金军纵马冲锋而来,迎面撞上了犹如一大片倾倒的竹林狼筅。 一时间战马嘶鸣,踏步不前,根本无法靠近倭军。 倭军马上来了一个反冲锋,瞬间将金军的一个千人队吞没,杀了个片甲不留。 金军派出两个千人队赶来救援,又被倭军利用狼筅挡住,趁机又吃掉了一部分金军。 眼看首战失利,金军不敢恋战,鸣金收兵,退后十里扎营,等待大部队来了再说。 这边倭军大胜,也不急着追击,稳固阵型,在一处山坡上扎营。 一郎叫大统领松下前来商议,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事。 松下献策,暂时以防守为主,不贸然出击,一切等神鹿回来再说。 神鹿就是乖乖鹿,这几天去云州找叶寻花了,可能快回来了。 一郎听松下提到神鹿,顿时放下心来,神鹿具有鬼神莫测之能,对付区区凡人,简直视如蝼蚁一般。 兀术得知前锋队与倭军对上了,并且吃了一个不小的亏,但为了尽早驰援中都,决定暂时不与倭军纠缠,让前锋队继续拖住倭军,大部队火速北上,先解了中都之围再说。 金军前锋队只好执行命令,他们采取固守不出的策略,本想拖延一段时间,结果还没到三天时间,就被人前后夹击给团灭了。 这从后面攻击的队伍不是别人,正是从梁山上下来的玄武军。 玄武军军长郭良在探听清楚金军只有不到一万人的情报后,果断下令攻击,先是一轮炮击轰开了金军大营后面的防守设施,接着步枪、手榴弹齐鸣,杀入金军营帐如入无人之境。 这边倭军也不甘人后,全军出动悍不畏死,堵住了金军的逃走之路,斩杀金军无数。 待到金军被消灭的差不多了,玄武军和倭军这才兵合一处,双方早就得到通知,知道彼此的存在。 经过一天的休整,两支队伍齐头并进向真定府进发,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于三日后到了真定府城下。 此时兀术已经带领队伍离开了真定府,正行走在去往析津府的崇山峻岭之间。 “大帅!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是不是先停一停,让搜索小队探查一下再走?” 谋士哈迷赤担忧的问道。 “无妨!宋军此时还来不到这里,据真定府探听到的消息,他们距此起码还有一百多里,就是插翅也飞不过来。” 兀术用马鞭指着不远处一座山峰上的一棵松树道:“看到没有,那棵树是示警树,由我们的人负责看守,要是有状况,就会将此树砍倒,如今树还好好的,自然无事!” 哈迷赤仔细看了看,那棵松树明显不同于旁边的低矮灌木,松树旁边依稀站着一个骑在马上的人,应该就是守护示警树的金国哨兵。 大军缓缓来到一条细长的峡谷,此处两边山岩壁立,高逾千仞,中间的小径仅容两匹马并行,前面隐隐有一个出口,隔得远了看不甚分明。 突然队伍一阵骚动,纷纷向示警树所在的山峰上指指点点。 哈迷赤抬头看去,只见刚才站在树下的一人一马正从山上疾驰而下,那马速度极快,几乎足不着地,像从草上飞过一样,眨眼间就冲下山坡,跑到了前边出口那里。 然后横在了路上,把出口堵死了。 “怎么回事?” 兀术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问飞跑过来禀报的卫兵。 “启禀大帅!前方有宋人阻路,请示下。” “宋人?” 原来刚才看到在示警树下面站立的不是金国哨兵,而是一个宋人? “有多少宋人?” “启禀大帅,一个!” “一个?” 兀术不由得失笑一声,我这里足有将近十万大军,一个宋人竟敢拦路?这是找死来了吧? “大帅,不可轻敌,是不是有埋伏?” 哈迷赤也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急忙提醒兀术。 “嗯,派一个百人队上前抓住他,我要亲自审问。” “是!” 卫兵转身传令去了。 不一会儿,一队全副武装的金兵百人队纵马而出,朝着出口处的宋人呼啸而去。 叶寻花骑在乖乖鹿背上,淡定的看着由远及近的金兵百人队,把寻月剑缓缓抽出来,剑尖微微斜指地面,做好了大杀特杀的准备。 他本来带领朱雀军已经到了距离真定府百里处的马桥镇,正要暂作休息,忽然乖乖鹿飞回来报告了一个消息。 乖乖鹿是回去找倭军传达叶寻花的作战指令,这才刚走没多久,怎么又回来了呢? “乖乖鹿,怎么了?” “我刚才飞越真定府的时候,看到有大批的金军从真定府出来往北去了。” 叶寻花一听就明白了,这些金军一定是赶回去救援中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很有可能就是攻占大宋的金军主力。 绝不能让金军得逞! 他和安月桐、周德彪等人说了一声,让他们带兵火速赶往真定府的北部山区,他则骑着乖乖鹿先堵住金军,然后等大部队到了再聚而歼之。 第137章 辟谷丹到期了 金军百夫长粘罕为了在大帅面前露脸,一马当先冲在前面,手里的镔铁弯刀闪着寒光,朝着叶寻花疾驰过去。 隔得还有一段距离,就见那个宋人骑在一头独角怪马之上,手持一柄秋水长剑,面对轰隆隆飞奔而来的大军,竟然没有一丝惧色。 再看其身后,并无一人,确实是此人自己孤身拦住去路。 难道附近有伏兵?我管你有没有,先把你剁了再说! 粘罕嘴里呼喝一声,双腿的马刺一磕马肚,胯下战马吃痛加速飞奔,眨眼间就到了叶寻花面前。 “装神弄鬼,吃俺一刀!” 粘罕这一刀快如疾风,力道十足,意图将叶寻花斜劈两半。 叶寻花坐在鹿身上一动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等粘罕的弯刀及身,座下的乖乖鹿一抬前腿,一脚就把粘罕踢得倒飞出去。 粘罕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自己是怎么飞出去的,就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然后血开始从七窍里流出来,如同一条条鲜红的蚯蚓在脸上游动。 他的五脏六腑俱已震碎,骨骼更是没有一块完整的,整个人就像一块膏药粘在了石壁上。 他身后的金兵一下子懵了,根本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金兵赶紧上前去扶他,来到近前却发现无从下手,除非用铲子才能完整的铲下来。 其余的金兵都急了,挺起兵刃“嗷嗷”叫着扑向叶寻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叶寻花拍了拍乖乖鹿的脖颈:“你是仙鹿,尽量别出手,不然会影响你的修行,还是交给我吧!” 他手中的寻月剑剑芒暴涨,随手一挥,十多个尚在三米开外的金兵一起跌落马下,全都被一剑斩为两段。 紧随其后的金兵见势不妙,急忙取下挂在马上的盾牌,紧紧护住身体,依旧冲了过来。 这盾牌是藤木所制,坚硬无比,可以用来抵挡弓箭射击和长枪攒刺。 叶寻花才不管你采取什么防护措施,仍然是信手一挥,剑芒过处,藤牌立断,金兵身首异处,人头满地乱滚。 他杀的兴起,一催乖乖鹿反冲过去,所到之处金兵纷纷坠地,没有一个人是一合之敌。 也就眨巴眼的工夫,一个金军百人队就被杀了个精光,死尸把山路都堆满了。 兀术在远处看的清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此人是谁?怎么如此厉害? 他把惊疑的目光看向哈迷赤,哈迷赤也是目露惊恐之色,想了想道:“大帅!此人莫非是隐居在此的修仙之人?” “修仙之人?” “对!可能是我们的行军影响了他的修行,或者是这里是他的领地,不允许外人打扰,这才对我们出手。” 兀术脸色变了变,没想到会在如此关键时候遇上这么一个瘟神,可是事已至此,只能硬闯了。 “弓箭手!万箭齐射!给我把那个人射成刺猬!” 随着兀术的一声令下,无数支箭矢犹如飞蝗般冲了出去,整个峡谷上方的天空都被遮蔽住了。 对于这种饱和式箭雨攻击,叶寻花早已司空见惯,根本没放在心上,只需随意拨打,就能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眼看箭矢及顶,寻月剑犹如蛟龙出海,剑光闪烁形成一个光幕,覆盖住了自己的上方,没有一支箭能够射进来。 就在此时,叶寻花听到自己的肚子里发出“咕噜”一声。 紧接着肚子瞬间瘪了下去,一股强烈的饥饿感传来,竟然是饿了! 整个肠胃都在发出信号,需要吃东西才行。 他随即明白了,这是辟谷丹的药效到期了。 细算起来,距离去年吃下超级辟谷丹已经一年多了,到期很正常,但是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 肚子一饿浑身没劲,甚至连举起寻月剑都感到有些困难。 眼看金军的第二轮箭雨又将袭来,他只好一拍乖乖鹿,示意乖乖鹿暂时躲避。 乖乖鹿却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以为让自己迎上去,于是纵跃而起,冒着箭雨向金军冲去。 “哎呀!不是让你冲上去,先暂避一时!” 叶寻花感到自己好像漏了气的气球,力气在飞快的消失,几乎在乖乖鹿身上都坐不稳了。 经他这么一说,乖乖鹿这才看出来叶寻花如同散了架一样,摇摇欲坠几乎无法坐立,好像得了什么大病。 眼看满天箭雨就要射在叶寻花身上,乖乖鹿双翅一展一扇,所有射来的箭矢全部倒射而回,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了。 金军弓箭手队伍顿时大乱,几乎全被射中,瞬间倒了一大片,哀嚎声响彻山间。 兀术的脸都白了,这是什么神仙手段?自己领兵打仗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马上下令停止攻击,而那个人也随即消失不见了。 “全军止步!待命而行!” 兀术下令停止前进,和手下商议如何应对面前的情况。 “哈军师,依你看我们将如何应对?” “我觉得我们不能硬闯,否则损失太大。” “不硬闯又将如何?” “要不我们后撤另寻他路吧?” “后撤?这条路可是最近的通道,要是走其他路线,不知道会耽误多少时间,恐怕来不及解我中都之围。” “要不我们派人前去和他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过去。” “好吧,我们再最后试一试,要是对方执意不肯,我们就另外觅路绕行。” 兀术打定主意,决定派人上前探查清楚。 “答罕,你带一队精兵过去和那人商量一下,借条路放我们过去,事后必有重谢,若是他不肯,你就相机行事!” “是!大帅!” 答罕嘴上答应,心里却在嘀咕,相机行事?那就是如果对方不同意就动手杀了他,此事难度太大过于危险,看来得想个办法才行。 他眼珠一转,有了一个计策。 再说叶寻花被乖乖鹿驮着后退到了峡谷出口处,叶寻花都快被饿晕了,肚子里饥肠辘辘,要是有点吃的就好了。 可是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可供食用的东西。 “乖乖鹿,你赶紧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吃的?没问题!想吃啥?” “鸡鸭鱼肉都行!” “能不能具体点?” “荷叶鸡、白斩鸡、叫花鸡、黄焖鸡。盐水鸭、香酥鸭、油麻鸭、北京烤鸭。红烧鱼、清蒸鱼、酸菜鱼、秘制烤鱼。东坡肉、红烧肉、咕噜肉、梅菜扣肉……” 叶寻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越说越觉得饿,要是面前有一头牛,只要是熟的,他感觉都能吃的下去。 “知道了!我这就去给你弄!” 乖乖鹿把叶寻花说的那些菜都记在心里,转身飞走了。 “快去快回!” 叶寻花望着乖乖鹿远去的背影,回头看了一眼金兵的方向,突然一拍大腿。 坏了! 自己光顾着想吃的了,要是金兵攻上来可怎么办? 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和手无缚鸡之力没啥区别,别说金兵了,就是一个小孩估计也能推倒自己,这不是送命等死嘛。 乖乖鹿刚走,不会马上回来,在此期间,必须想个保命的办法才行。 “姥姥!太姥姥!太太太姥姥!” 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个寄居在自己丹田内的太岁。 只要把太岁唤醒,让她借给自己些雷电之力,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他一连声叫了半天,也没等来太岁的回答。 太岁曾经说过会休眠一段时间,也许三年五载,也许一个甲子六十年,看来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那雷震子呢? 他又尝试和雷震子沟通,发现雷震子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完了储存的雷电,目前正处于空乏状态,根本无法帮助自己。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他摸了摸身上,只摸出来一把手枪。 打开弹夹一看,十发子弹倒是满的,这给了他些许安慰。 但是以目前的处境来说,这把手枪几乎于事无补,对面那可是有数万人马。 他看了看四周,这个峡谷出口呈喇叭状,前面狭窄细长,后面豁然开朗,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咽喉要道。 要是在这里堵不住金兵去路,让他们冲了过去,再想聚歼就困难了。 本想着靠自己和乖乖鹿守在这里就能阻挡金兵的去路,谁能料到服用了一年的超级辟谷丹药效到期了,自己竟然浑身无力,急需补充能量才行。 刚才凭借自己的一番冲杀和乖乖鹿的箭矢反射,把金兵吓退了,可是他们别无去路,势必还会继续前来,到时候自己又将如何应对。 若是安月桐在这里就好了,她能布置迷魂阵,管教金兵进去了就出不来。 也不知道安月桐他们现在到了哪里,能不能尽快追上来兜住金军后路,彻底将之消灭。 自己必须扼守住这里,就像一把尖刀插在敌人的咽喉部位。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应对面前的局面时,一队金兵出现在了不远处。 这队金兵有些奇怪,手里没有拿武器,而是抬着一些木箱子。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虬髯将领,此刻竟然满脸堆笑躬身向他施礼。 “仙师大人,我们是大金国平南大军,适才不知道这里是您修炼所在,无意冒犯还请恕罪。” 叶寻花盘膝坐在路中间,心里迅速对这番话做了判断分析,看来金军把自己误认为是修仙者了,此番前来是示好来了。 于是他连眼皮也没抬,傲然说道:“我不管你们是哪里的大军,打扰了本山人清修,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误入贵宝地,并非有意冲撞,仙师万勿见责。” 答罕见对方态度倨傲,显然是有恃无恐,于是越发卑谦陪着小心。 “既然是无意,那就速速退走,本山人心怀慈悲,就不与你们计较了。” “仙师大人大量,我等钦佩之至,博大胸怀,更是令人仰慕。这里有几箱凡间宝物,特来献与仙师,万望笑纳。” 答罕不提退兵的事,先是把对方吹捧一番,接着又要献上礼物。 “既然是世间凡物,于我无用,尔等还是莫要聒噪,还不退下?” “是!仙师大人,念在我们一片真心,您就收下吧。” 答罕目的没有达到岂能死心,命令手下把几口箱子抬过来,然后放在叶寻花跟前打开。 只见箱子里面耀眼生花,璀璨夺目,使得周围的光线都明亮起来。 叶寻花瞟了一眼,这些宝物应该是金军从大宋国库里劫掠而来,全都是价值连城的珍稀宝贝。 他微微蹙了蹙眉,心中暗道:你们这些强盗,杀我国人,抢我财宝,今日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这些凡俗之物,在你们看来是无价之宝,与我而言却与砖块瓦砾无异,拿走。” 叶寻花故作不屑之状,以示自己的超凡脱俗。 “仙师大人,念在我们一片诚心,您还是笑纳一下吧。” 叶寻花就想发作,可是头忽然晕了一下,心想若是纠缠下去,只怕会被眼前的金将看出端倪来,还是尽快打发他走吧。 “哼!看你诚心诚意,我就拿一件吧,把那个绿如意留下,其余的带回去。” “仙师大人慧眼如炬,这满箱宝物就这件绿如意最值钱,看这光泽,真是世间难寻。” 答罕心想你肯收礼就好办,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你收了我的宝物,我借条路总不会不行吧? 他双手托着绿如意,恭恭敬敬的举到叶寻花面前,同时偷眼察看叶寻花的神情。 就见这个仙师年龄不大,倒是生的一副好面孔,只是面色有些蜡黄,额头见汗,好像生了病一样。 叶寻花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绿如意,不成想绿如意竟然十分沉重,手被压的猛一沉,差一点掉落在地。 他用力挺住,尽量做的不着痕迹,缓缓收回手,道:“宝物我已经收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答罕一怔,随即脸上堆笑,道:“仙师大人,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仙师大人恩准。” 叶寻花知道答罕想要什么,为了节约时间,直接道:“我知道你们想借路通过,不过今日里天色已晚,我需要夜间修炼,等明天再说吧。” “如此说来,仙师大人同意我们明天通过了?” 答罕脸上笑意更浓,两只眼睛不住的眨巴。 叶寻花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了。 随即一挥手示意答罕可以走了。 答罕躬身告退,等退出一段距离之后,向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会意,拔出短刀来在马臀上一刺,那马吃痛猛的蹿了出去,直奔叶寻花而去。 第138章 道家六字真言 受惊的战马犹如一阵狂风,瞬间就到了叶寻花跟前。 “哎呀!快快拦住这匹疯马!要是冲撞了仙师大人,看我不打折你们的腿!” 答罕故意大声呵斥手下,身子却不动弹,眼睛紧紧盯着叶寻花,看他将如何应对。 刚才他就察觉到不对劲,这个仙师怎么像生病了一样,连一块绿如意都几乎拿不住,是不是在这里虚张声势? 如果他能毫发无损的避开惊马,自己就上前赔罪,把责任推到手下身上,大不了杀了,以平息仙师大人的怒火。 若是仙师避不开,那就说明自己没有看错,正好趁机杀了这个仙师,这可是大功一件! 突然间听到“砰砰”两声大响,狂奔的战马一头栽倒在地,余势不减,在地上又滑行了一段距离,直到到了叶寻花脚跟前才止住了。 答罕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刚才他可是没有眨一下眼睛,眼睁睁看着战马突然就倒下了,还伴随着两声巨响,可就是没有看到叶寻花动一下。 “仙师大人!恕罪恕罪!是我的手下没有看好疯马,差点让这个畜生冲撞了大人,我这就打断他的狗腿!” 只见叶寻花没有言语,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答罕只好把脸一沉,回头吩咐另外两个手下,把刚才那个用刀扎马臀的手下按倒在地,狠狠的打。 那个手下刚想分辩,被答罕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的憋了回去。 他只能跪下向叶寻花求饶,叶寻花却理也不理。 答罕见状只好一挥手,两个手下开始暴打肇事者,直到打的没了声息才住手。 “仙师大人,小人告退。” 答罕带着手下离去了,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那里。 叶寻花见答罕他们走远了,这才把袖子里的手枪收起来,长舒一口气。 刚才若不是当机立断出手击毙了战马,只怕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危机过去了,紧绷的精神一放松,他一下往前扑倒,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了。 但心里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能倒下,必须起来,要是金兵突然返回就完蛋了。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来,手摸到了一摊粘稠的液体。 是刚才被自己击毙的那匹马脖子里流出来的。 对了,马血可以解渴补充能量。 他想起自己前世当特种兵的时候曾经学过的知识,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就曾靠吃野生动物维持生存。 笑谈渴饮匈奴血,敌人的血都能喝,马血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爬了两步,把嘴凑到了马脖子上。 答罕带着手下回去见元帅兀术,兀术正等的焦急,见答罕面带喜色,忙问:“怎么样了?是不是成了?” “回禀大帅,仙师答应让我们借路通过了……” 他把经过详细的对兀术说了一遍。 “明天?” “对,仙师说晚上他要修炼。” “修炼?不是应该在洞府等隐蔽安静的地方吗?怎么会在路中间?”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 “还有,刚才的两声脆响是怎么回事?” “属下也没看清楚,就看到战马突然倒毙了。” “这个声音你有没有感觉到似曾听过?” “属下想想……好像在打燕州城的时候……” “这样,你等到半夜时分再带人过去看看,是人是鬼一定给我搞清楚!” “是,大帅!” “这次你亲自动手,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会照顾你一家老小的。” “呃,谢大帅!” 叶寻花皱着眉头喝了几口马血,感到又腥又涩,实在难以下咽。 可是马血入肚以后,饥饿感顿时减轻了很多,身体也恢复了一点力气。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只好又喝了几口,觉得有些反胃了,才停了下来。 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气,现在终于不那么饿了,他看了看天色,一更天了,这乖乖鹿怎么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安月桐他们到哪儿了,估计也应该快追上来了吧。 他背靠着马的尸体坐在地上,怀里搂着寻月剑,思谋着下一步的行动,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午夜时分,几十个黑影悄悄摸了过来。 来人一共有三十多个,全都穿一身黑衣,黑帕包头,黑巾蒙面,仅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背弓带箭,手里握着锋利的斩马刀,借着淡淡的月光小心翼翼的前进,渐渐靠近了叶寻花。 来人正是答罕和他的手下,奉了兀术的命令前来刺杀叶寻花。 一只夜晚出来觅食的孤狼被马尸的气味吸引而来,此时正在用獠牙撕扯马肚子,马的内脏是它最喜欢的食物。 而叶寻花就靠着马背沉睡,并没有被惊醒,他实在是太累了。 孤狼对人类并不太感兴趣,何况叶寻花怀里的寻月剑也让它感到一丝忌惮。 它撕扯了几下就破开了马腹,刚要把美味的肠子拖出来,突然警觉的回头观望。 当它看清楚来了一群直立行走的动物时,以为是来抢它食物的,不由得狺狺有声,露出自己的獠牙利齿吓阻对方。 答罕自然也看到了在黑夜里闪烁着绿光的两颗狼的眼睛,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害怕。 他们自幼就和各种野生动物打交道,对狼并不陌生,甚至把狼当做他们民族的图腾。 答罕伸手做了个停止前进的动作,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 他伸手取下弓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一箭射了出去。 那头孤狼都没有意识到危险临近,已然被箭矢射中了头部,二尺多长的箭没入了一半,可见这箭的力道有多大。 孤狼哀嚎一声,挣扎了两下一命呜呼。 一众金兵刚想叫好,被答罕一个手势阻止了。 “尔等何人?为何射杀本山人的看家兽?” 叶寻花被刚才的狼嚎声惊醒了,虽说睡的时间不长,但狼嚎声动静不小,还是让他醒了。 他故意说野狼是自己所养的看家兽,就是想把这些黑衣蒙面人吓退,别来找自己的麻烦。 “咱们是附近山上的强盗,要去前面的庄子杀人抢东西,识相的把路让开,不然手起刀落,一刀两断!” 答罕早就想好了,冒充山贼强盗,试一试叶寻花的能力如何。 叶寻花腹中暗笑,哪有强盗自称为强盗的,这分明就是冒充的,听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和白天那个金兵队长几乎一样,看来还是不死心,又来试探我了。 “今晚这条路谁也不能过,别说是你们几个毛贼,就是千军万马,也得等到明天才行。” 他把话说的轻描淡写,却又斩钉截铁,自带一股子威严气息。 答罕咬着后槽牙,琢磨着要不要继续冒险,最后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我要是非过不可呢?” “血溅五步、尸首分离!” 叶寻花的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他在赌,赌对方不敢拿生命冒险,只能知难而退。 他现在还是浑身无力,寻月剑又沉重无比,还不能动手杀敌。 自己唯一的依仗就是手枪,但是仅余八颗子弹了,尚不足以杀死三十多个敌人。 答罕额头见汗,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万一惹恼了对方,恐怕立刻会惨死当场。 但是回去恐怕也不行,没有完成大帅交代的任务,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看在咱们是邻居的面子上,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是无情之人,放你们过去也不是不行。” 叶寻花见对方难缠,决定和他们拖延时间,现在是时间拖的越久对自己越有利,安月桐应该快到了。 “多谢仙师大人,等咱们抢到好东西,定会来孝敬您的。” “那个不急,不过你们杀了我的看家兽,总得有个交代吧?” “这个?没问题!我这就把方才杀害仙师大人看家兽之人杀了,来平息您的怒火。” 答罕拔刀在手,目视手下,吓的三十来个手下噤若寒蝉,唯恐被他选上。 同时心里暗骂,明明是你射死人家的看家兽,却要拿我们开刀抵罪,你也太无耻太卑鄙了吧! 就在他把刀指向一个身子略显瘦小的手下时,却听叶寻花说话了。 “杀一个无用之人就能抵偿我的看家兽么?” 答罕心里咯噔了一下,道:“依仙师大人的意思,多少人才能抵得上?” “起码十个。” “十个?” 答罕想了想,觉得这个代价可以接受。 “好!就依仙师大人的意思,不过我还有个请求,望您能答应。” “说来听听。” “我们这些人只是探路前锋,后面还有大批人马,希望您能允许他们过去。” “嗯,可以。” “多谢仙师大人!” 答罕觉得这个交易合算,牺牲十个人,换来大军通行,大帅一定会满意的。 “你们列队站好,排成一排!” 他大声命令,手下的金兵迫于无奈,磨磨蹭蹭的站成一排,心里对他的憎恨更强烈了。 同时心里也在暗自祈祷,希望自己别被选中,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答罕见手下终于排好了队,狠心道:“从头开始,逢三抽一,出列!” “啊~” “不要!” “我不想死~” 被选中的士兵叫苦连天,哀嚎一片,有的直接瘫坐在地。 答罕大声呵斥:“闭嘴!你们不要忘了自己是谁!为了自己的家人,牺牲自己怕什么?你们就放心的上路吧,我会照顾好你们家人的!” 听到答罕抬出自己的家人来威胁自己,那十个人顿时不作声了,如果自己反抗,家里人还能活吗? 答罕心里也有些不忍,可是又一想,你们要是不死,我就得死,我的家人也没好下场,还是你们去死的好。 “来人!准备行刑!” 答罕一挥手,两个士兵各自押着一个被选中之人,按着跪倒在地。 锋利的斩马刀被高高举起,只待答罕一声令下。 “且慢!” 没等答罕下令,叶寻花先开口了。 “我适才想了想,即便是杀了他们,我的看家兽也不能复活,还是没有能替我看家护院的,不如把这十个人给我,让他们接替看家兽的职责。” 答罕一怔,想想觉得此事可行,既不用杀人害命,又能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仙师大人同意饶了你们,算你们命大,还不过去拜在仙师门下,磕头谢恩?” 那十个人死里逃生,只觉得如在梦中,忙不迭的走到叶寻花跟前,跪地磕头道谢。 “先别急着磕头,我来问你们,你们的命都是我救下的,今后如何报答我?” “誓死效忠仙师大人!” “仙师大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您让我干啥就干啥,绝不违背!” 十个人七嘴八舌表示忠心,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更加让人珍惜生命,对救自己的人恨不得掏出心来对待。 “好,你们发个誓来,若是违抗我的命令,天打雷劈,死后坠入阿鼻地狱。” 十个人一起发誓,神情严肃。 叶寻花满意的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等下我会念一句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你们听到后倒地装死,我会安排人去扶你们起来,到时候你们把扶你们的人给我杀了!听明白了吗?” “是,听明白了!” 十个人虽然不知道仙师大人用意何在,但只要照做就行了。 叶寻花提高声音对答罕说道:“你为何毫无诚意可言?怎么派来十个无用之人?” 答罕一头雾水,不明白叶寻花是什么意思。 “仙师大人何出此言?” “少给我装糊涂,这些人都是身体虚弱之辈,连我的一句真言都顶不住。” “冤枉啊仙师大人!这些人都是随机选出来的,你不是亲眼所见嘛?” “哼!休得哄骗与我,你若不信我一试便知。” 叶寻花将右手食指中指向天,口中念念有词:“诸天仙家,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唵嘛呢叭咪吽~” 话音刚落,就见那十个人瞬间倒地不起,生死未卜。 而答罕身边的那二十多人却丝毫不受影响,跟没事人一样。 “现在你怎么说?铁证如山!” “这个?仙师大人明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答罕见仙师大人一句咒语就要了十个人的性命,吓得腿肚子都转筋了。 第139章 我就是太饿了 “我姑且信你一回。” 叶寻花一拂衣袖,冷冷的道:“还不快让人把他们的尸首带走?” “是是!” 答罕急忙让手下去把倒在地上的十个人带回来,准备到个无人的地方一扔了事。 剩余的二十个金兵两人一组去抬尸体,还没碰触到人,躺在地上的尸体突然活了过来,将暗藏在身下的匕首一下刺入来人的胸腹。 顿时惨叫声接连响起,已有七八个金兵立毙当场。 其他没有受到袭击的金兵一下醒悟过来,合身扑上,去抢夺杀人者的匕首。 于是双方扭打在一起,都想置对手于死地,连眼珠子都红了。 答罕一时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间就诈尸了呢? 缠斗在一起的金兵很快就分出了生死,诈死的一方还余六人,前来抬尸体的金兵仅剩五个。 他们瞪视着对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下一步就准备结果对方的性命。 “住手!” 答罕大吼了一声,他一下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上当了,竟然被人家利用自相残杀了起来。 “这个人根本不是仙师!咱们都上当了!快上去杀了他!” 答罕声嘶力竭的叫着,剩余的金兵好像明白了什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 不等答罕说完,一颗子弹飞来,射中了他的胸部,答罕仰天栽倒在地。 十一个金兵还想冲上去杀了叶寻花,又被撂倒四五个,其余的一哄而散,往来路跑去。 其中一个路过答罕身边,一低头见答罕好像还活着,赶紧俯身抄起他来,踉踉跄跄跑了下去。 “呼~” 叶寻花长出一口气,一跤坐倒在地,身上虚汗直冒。 自己的枪里仅剩最后一颗子弹了,要是刚才金兵不顾一切冲上来,那死的一定会是自己。 现在是三更天了,怎么安月桐还没到?还没有听到远处传来的厮杀声。 自己已经暴露了,那些金兵回去后肯定会带着大部队前来,到时候自己该如何应对? 乖乖鹿你死到哪里去了?怎么弄点吃的要这么长时间? 几个金兵连滚带爬的回到大营,兀术听到禀报把他们叫到跟前。 “回,回禀大帅,那,那人不是仙师……” 答罕挣扎着说出这句话,就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其他几个金兵你一言我一语把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兀术听完勃然大怒:“可恶!想我十万大军竟然被一个宋人戏弄!来人!即刻拔营起兵,将那人斩为肉泥。” 于是金兵连夜出动,兀术骑马行在前面,恶狠狠直扑叶寻花所在的峡谷出口而去。 行不多久,在火把的映照之下,峡谷出口已经隐约可见。 在出口的小路中间,一个人白衣胜雪,傲然挺立。 “哼!还在这里装神弄鬼,给我拿下!” 兀术用马鞭一指叶寻花,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队护卫金兵高举马刀纵马奔驰,马蹄声疾如骤雨,在峡谷里响成一片,令人心颤。 金兵马队奔到距离叶寻花三十米处,跑在前面的战马突然人立起来,把马上的金兵掀翻在地。 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接连撞在一起,顿时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远处的兀术看的分明,在三十米的地方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把骑兵们拦在了那里。 难道答罕的判断有误? 兀术决定再试一试。 “弓箭手开路!藤牌手突破!”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弓箭手开始放箭,藤牌手则紧随其后,左手藤牌右手弯刀,矮身疾进。 让兀术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只见成百上千的箭矢射在三十米处就无法寸进,纷纷掉落下来,而随后冲上来的藤牌手也根本无法突破进去。 就在兀术犹豫着是继续进攻还是暂时退却之际,大地猛然颤动起来。 紧接着轰隆轰隆声大作,整个峡谷为之震颤,金军人马几乎无法站立。 “怎么回事?” 兀术勉强在马上坐稳,环顾四周,由于夜色太黑,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大帅!快退!好像是山崩!” 哈迷赤出言提醒道。 兀术这才醒悟过来,急忙下令:“全军速退!” 说完,在卫兵的护卫下拔马就逃。 金军顿时乱了方寸,全都拥挤着向后退却。 峡谷本来就狭小逼仄,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几乎无法动弹,反倒被挤倒了许多。 后面的人急于逃命,不管不顾踩了上去,很多人因此丧命。 轰隆声越来越响,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粉尘,一块块大石头从两边山上滚落,携裹着千钧之势。 还没来得及逃走的金兵被瞬间淹没,其惨烈程度不亚于一场大屠杀。 在高高的峡谷上方,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凌空俏立,山风吹来,将她的一头乌发吹起,衣袂飘飘,宛若仙子。 她目视逃遁的金兵,见方才的一场山崩砸死砸伤足有千人,高高堆积的山石把路径堵的死死的。 “月儿!你总算来了!” 叶寻花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上空来人正是安月桐,她带领朱雀军紧赶慢赶终于在午夜时分追上了金军。 “你们在这里密切监视金兵的动向,我去找你们的叶统帅。” 她简单对周德彪和郑漏斗交代了几句,就急匆匆飞走了。 沿着金军的行军路线,飞越了一座山脉,在一条峡谷出口处发现了叶寻花。 此时的叶寻花正在搜刮金兵尸体身上带着的干粮和水囊。 只见他把搜到的肉干、大饼一阵狼吞虎咽,就着水囊里的水吃完,却感到更加饿了。 他的肚子现在就是一个无底洞,一连吃了十几份干粮,依然不能减轻肚子里的饥饿感。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大批战马奔跑而来的马蹄声,看来是刚才逃走的金兵搬来了救兵。 说不得只能拼了! 他强行忍住腹中的饥饿,整了整衣衫,将寻月剑执于手中,准备血战到底。 没想到安月桐恰在此时赶来了,当即出手布下了一个罡气罩,把叶寻花保护起来。 随即又引发了峡谷两边上方的岩石崩塌,挡住了金军前进的道路。 “花花,你没事吧?” 安月桐见叶寻花面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连忙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就是太饿了。” “饿了呀?我这有辟谷丹,快吃一颗。” 叶寻花一听辟谷丹,连连摆手:“不吃不吃!我这好不容易才饿了,正想着好好吃一顿呢,我可不想吃辟谷丹了。” “馋猫!” 安月桐嗔怪了一声,问道:“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乖乖鹿呢?” “别提它了,我让它给我弄点吃的去,结果去了半天还没回来!真是成事不足……”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鹿鸣。 “我就知道你要说我坏话,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吃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叶寻花眼前一花,乖乖鹿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它的背上背着一大串东西,有食盒、笼屉、铁锅还有包袱。 “你要的东西除了北京烤鸭没找到,其他的都在这儿了。” 乖乖鹿一抖背,那些个食盒笼屉啥的就摆在了叶寻花跟前。 叶寻花把食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条红烧鲤鱼,色泽金黄油亮,香味四溢,鱼的嘴巴微微开合,应该是才做出来不久。 他伸手掰下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入口就觉得甘润盈舌,齿颊留香,说不出的满足和享受。 “太好吃了!” 他两手抓起来一顿大嚼,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精光,连鱼骨头都来不及吐。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安月桐提醒他,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叶寻花又吃了两只鸡一只鸭和好几块东坡肉。 乖乖鹿在一旁嘀咕:“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叶寻花根本不理它,只顾埋头大吃,就跟风卷残云一样。 安月桐担心他吃坏了肚子,伸手阻止了他。 “别吃了!再吃把肚子撑破了!” “我没事,感觉就是有一头牛我都能吃得下。” 叶寻花又吃了一笼肉包子一条清蒸鱼才不舍的擦了擦嘴。 “感谢感谢!非常感谢!” 他给乖乖鹿抱拳行礼,乖乖鹿一扭头:“别介!我可受不起,别在背后骂我就行。” “好了,这点小事就别计较了。” 安月桐从中劝解,乖乖鹿这才不生气了。 “月儿,你赶紧回去通知周德彪郑漏斗他们,全力进攻金军,争取全歼,不要担心弹药,给我打光!” “那你呢?能行吗?” 安月桐还是有点不放心叶寻花。 “没事!我吃饱了自保之力还是有的,何况乖乖鹿还在这呢。” 安月桐见叶寻花确实恢复了,这才御风而去。 没过多久,叶寻花就听到山那边传来阵阵喊杀声,伴随着枪炮手榴弹的爆炸声。 “走!咱们打秋风去。” 叶寻花跃上乖乖鹿的背,随即腾空而起,径直往山里飞去。 从空中往下看,影影绰绰看不甚清,只见满山遍野尽是四处逃窜的金兵人影。 近十万金军已经被朱雀军打得晕头转向,由于出口被堵,来路是疾风骤雨般的子弹,只能放羊般的觅路逃跑。 朱雀军战士只好跟在后面分头追击,虽说歼灭了大半,但还是让小部分金兵逃走了。 “乖乖鹿,看到金军的元帅兀术没有?” 叶寻花问道,同时自己也在努力搜寻。 “没有,这么多人,根本看不过来。” 乖乖鹿降低了高度,几乎是贴着金兵的头顶飞过。 叶寻花随手挥剑,不知砍死了多少金兵。 这一仗直杀到天明,峡谷中到处是金兵的尸体,血流成河,腥味冲天。 事后打扫战场,一共歼敌五万有余,俘虏两万左右,还有一万多逃走了,其中就有金军元帅兀术。 叶寻花命令部队暂时休整一天,第二天轻松拿下了真定府,决定在真定府等候玄武军和倭军的到来。 三天后,一万倭军和一万玄武军先后到达,加上三万多的朱雀军和一万西夏军及五千风九娘的风家军,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六万多人。 看着兵强马壮的各路大军,叶寻花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自己带领倭军、西夏铁鹞子和玄武军共三万人马,北上进攻金国国都,和高丽朴树旻会合。 另一路由安月桐带领朱雀军和风家军三万多人,由北向南横扫过去,把残余的金兵肃清。 一切安排妥当,即刻出发。 安月桐有些不放心叶寻花,再三叮嘱他务必小心点,同时把一枚传音符留给他,让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给自己传讯。 “月儿,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功力又精进不少,再说了,还有乖乖鹿相助,到了金国大都还有大宝,不会有事的!” “好,我肃清完境内的金兵就赶回来助你,到时候我们并肩作战。” 安月桐领兵去了,叶寻花也拔营启程,气势汹汹的直扑燕州城。 现如今金国境内的州县兵力严重不足,都被抽调出去保护皇都了,各个地方缺兵少将,都是些民团地方武装,战斗力很弱。 果不其然,叶寻花带领的联军攻无不克,很少遭遇到像样的抵抗,一路势如破竹直推到金国都城中都城外三十里处的黑龙河。 早有探马哨兵飞奔着去向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禀报。 “好!来的正是时候!” 完颜阿骨打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侧首问旁边的军机大臣完颜烈:“蒙古那边情况如何?” “回禀皇上,铁木真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同意出兵十万从西、北两个方向包围来犯的高丽军,把他们围困在黄龙府,不过……” “是不是有什么要求啊?” “皇上圣明!他们想要西夏。” “铁木真胃口倒不小,先答应他,等我们解决了宋国,再拿他们开刀。” “是!臣还有一事请皇上开恩。” “你是替兀术求情吧?” “皇上明察秋毫,洞微知着。” “按说兀术折损了我十万大军,罪不容恕,不过我听黑蛟上人说对方有修仙者相助,倒也不能全怪他,那就免去死罪,让他当一个百夫长,替我前线立功吧!” “谢皇上恩典!” “你下去布置一下,这回定让宋军有来无回!” 第140章 潜伏在幽暗河底的巨兽 黑龙河 这条发源于长白山脉的巨大河流流经此处变得平缓而又宽阔,水面上波光粼粼,各种水鸟恣意畅游,一派祥和风光。 其实在河流下层,暗流涌动,其深无比,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相传在数百年前,这条河被称为柳荫河,河边遍植杨柳,春来杨柳依依,倒影入水,风景如画。 忽一日,风雨交加雷霆大作,一条巨物从天而降,坠落在河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淹没附近农田无数。 当时有人看到河里有一条黑色的巨龙载沉载浮,两只眼睛犹如灯笼,在河里嬉戏玩耍。 后来每到汛期雷雨天气,黑龙就会出来兴风作浪,淹没田地,使得沿岸人民苦不堪言。 为了保一方平安,附近的乡绅会在端午前后给河里的黑龙敬奉三牲祭品,祈求它不要作乱,并将这条河改名为黑龙河。 叶寻花此时就站在黑龙河岸边的高处,他的目光越过宽阔的河面,看到对岸正有一队金国的巡逻队伍在骑马巡查。 他的身边站着倭国的首相一郎、西夏的铁鹞子统领李玉麟和玄武军的军长郭良。 乖乖鹿则在附近溜达,不时耸起鼻子闻闻河里的味道,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色。 “郭良,你带玄武军去后面山坡上砍伐树木制作木筏,数量五百只,每只要能载二十人,务必在天黑前制作完成!” “是!统帅!” 郭良领命去了。 “一郎,你带领你的部下原地休息,吃好睡好,天黑之前集合,乘坐木筏渡河,速度要快,过河后迅速占领滩头阵地,阻击金兵,掩护后续人马渡河。” “是!将军大人!” 一郎躬身行了一个九十度的礼,这才告退离开。 “李统领,你带队在河边警戒,等一郎他们过河之后作为第二梯队渡河,然后和一郎交替前进,前出到中都十里处扎营。” “末将遵命!” 李玉麟也走了。 这时候乖乖鹿踱步过来,对叶寻花说道:“这条河有些古怪,我竟然看不透它的深浅。” “哦?那你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好说,就是感觉怪怪的。” 叶寻花思索了一下,道:“你带我下去看看,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放心了。” “好!” 叶寻花纵身上了乖乖鹿的背,伸左手抱着它的脖子,右手把寻月剑拔出来,随着乖乖鹿跃入了河中。 乖乖鹿起了一个避水咒,用来保护叶寻花在水里也能呼吸。 五月的河水微暖,能见度也不错,他们缓缓往下沉,除了看到几条游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越往下河水开始浑浊起来,好几股暗流涌动,有的呈暗黑色有的呈土黄色。 叶寻花握紧了寻月剑,示意乖乖鹿继续向下。 他们又下沉了数十丈,这里的水层已经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四周有什么。 叶寻花此时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可是却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他让乖乖鹿继续下探,看看能不能到达河底。 乖乖鹿于是继续往下落,这里的河水漆黑如墨,并且开始变得粘稠起来。 叶寻花就感到行动滞涩受阻,胸口也有些憋闷起来。 他用寻月剑在四周划拉了几下,除了阻力较大并没有什么异状。 乖乖鹿也感觉颇为难受,只好停止下落,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并没看到异常情况,这才朝河面上升去。 二人慢慢上浮,在幽暗乌黑的河水深处,一只眼睛缓缓睁开,冰冷而又无情,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又闭上了。 乖乖鹿似有所觉,猛然回头,除了幽黑的河水并无所见,只好继续上浮,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水面上碧浪清波,岸边绿柳垂丝,一派初夏风光。 “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叶寻花大口喘了几下,问乖乖鹿。 “没有,什么都没有。” 乖乖鹿摆了摆头,“也许是我多虑了。” 夕阳西下,河面上金鳞瑟瑟水波不兴。 西夏军把玄武军伐木制作成的木筏运到岸边,倭军早已在此等候,只等太阳落山,便会利用夜色的掩护渡河。 叶寻花站在岸边的一株大柳树下,心中踌躇满志。 今晚大军渡过黑龙河,将连夜对金国国都发起攻击,力争在天亮前攻占,消灭金军的残存力量,与朴树旻率领的高丽军会合。 如此,整个大宋的版图得到进一步的扩大,北边与蒙古接壤,南边是大理国,西边有西夏,东面临海与高丽、倭国隔海相望。 下一步将大力发展海军,建造大型战舰,然后带领多国联军去征服欧洲各国,好好给他们上上课,省得到了后世不老实。 至于美洲大陆,就不去了,还是留给当地土着印第安人吧。 只要把欧洲管控好了,什么麦哲伦、哥伦布,谁都不能到处胡串串。 “将军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渡河了。” 一郎见太阳落山,天色黑了下来,于是过来请示。 “再等等。” 叶寻花抬头眺望北面的天空,今天早些时候他就让乖乖鹿去和黄龙府的朴树旻联系,让高丽军明天一早自北向南进军,截住从中都溃逃的金兵。 同时叫乖乖鹿顺路打探一下中都的守备情况以及河对岸的防守设施布置。 一郎挺身肃立,跟随着叶寻花的目光投向天边,没过多久,一个黑点映入眼帘。 随着黑点越来越大,乖乖鹿的身影逐渐清晰,只见它双翅在空中一个转折,悄无声息的降落在叶寻花面前。 “怎么样?” “高丽军有些麻烦,在他们的西边和北边都出现了大队的人马,从穿着上看,好像是蒙古人。” “蒙古人?他们有什么动向?” “目前还没有,不过看他们的架势,好像要对高丽军不利。” “难道想趁火打劫?他们有多少人马?” “估计不下十万。” “十万?这些蒙古人野心不小啊!” 叶寻花知道蒙古兵骁勇善战,比辽国、金国的兵都要强悍,想起后来的成吉思汗,难道蒙古人想要提前逐鹿中原? 如果朴树旻带队和自己夹击金国,却被蒙古从后面偷袭,势必会吃大亏。 看来行动计划需要改变一下,不然就会对自己不利。 “中都这边的情况如何?” “金国军队都集结起来了,不过不是在面向我们的城南边,而是在城北。” “什么?” 叶寻花顿时疑惑了,自己携大军而来,金国不可能不知道,怎么把重兵布置在另一个方向呢? “河对岸有多少守军?” “几支巡逻队,人数不超过五百人。” 奇怪!太奇怪了! 难道他们想凭区区几百人就能阻拦自己数万大军渡河? 这其中必有蹊跷?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金国可能要放弃他们的国都,转而全力对付高丽军,伙同蒙古人先把外患解决了,然后再回过头来和自己死磕。 不然的话也不会对自己这边几乎是不设防了。 “这样,鹿兄你再辛苦一趟,飞去黄龙府和大宝一起协助朴树旻守住,不要出击与蒙古、金国人作战,等我赶到后再前后夹击他们。” “可是,安姑娘嘱咐我要保护好你,我若是走了你的安全谁来负责?” “放心吧,我又不是纸糊的,寻常人根本伤不了我,何况身边还有三万精兵强将,你就放心的去吧!” “我还是觉得不妥,届时怕不好向安姑娘交代。” “不必担心,现在情况紧急,我怕大宝缺乏经验,难以应付当前复杂的局面,要是高丽军出了意外局面会非常被动。”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乖乖鹿不再迟疑,它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双翅一扇,飞入了黑色的夜空。 “准备渡河!” 叶寻花大声下令,既然金国放弃了对自己的防守,事不宜迟,必须尽早冲过去拖住他们,尽量多的予以消灭,以减轻对高丽军的压力。 无数的火把亮了起来,本来想趁夜色偷渡过去,这样一来倒不必隐藏了,现在是越快越好。 五百多只木筏被推入河中,近一万早就待命的倭兵登了上去,他们全副武装,手中的倭刀在火光的照耀下寒光闪烁,望之令人凛然生畏。 一万西夏铁鹞子则在岸边骑马等候,他们作为第二梯队,只等倭兵过河后就随后跟上。 玄武军没有参与这次渡河,他们伐了一天的木头制作木筏,早已疲累不堪,现在正在山坡上的营地休息。 不过几门超级大炮已经架设好了,可以随时对渡河部队进行远程火力支援。 载着倭兵的木筏渐渐驶离河岸,平稳的在河面上前进,点点火光映照水中,煞是好看。 一郎双手拄刀伫立在木筏上,正面色严峻的看向前方,他所在的木筏行在队伍的中间位置,前面的先锋队已经渡过河中间,一切顺利,没有遭到对岸金兵的任何阻击。 “加快速度!全力冲锋!” 他用倭语大声命令,虽然他的年龄不大,但行事俨然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倭兵桨手全力以赴划水,木筏的速度更快了。 突然,一郎感到脚下的木筏晃动了一下,虽然晃动幅度不大,但还是让他警觉起来。 这段河面水流平缓,此时又没有风,木筏不会没来由的晃动,难道水下有什么古怪? 可别是金兵安排了人手在河里伏击,先前故意不在对岸布防可能就是为了麻痹自己。 “全体注意……” 一郎的话还没说完,水面突然涌动起来,接着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河水猛然暴涨一丈多高,翻腾起伏,水花四溅,把渡河的木筏一下拍入了水底。 倭兵们全都落水,瞬间被冲的七零八落。 火把熄灭了大半,零星的漂浮在水面上,又是一个大浪打来,黑龙河变得漆黑一片。 一郎在入水的时候死命抓住了木筏上的绳子,即便是在水里翻了几个滚也没有松开。 当木筏带着他浮出水面的时候,借着还没熄灭的火把微弱光线,他看到一截犹如城墙般厚重的巨大脊背从面前浮现,上面鳞片隐隐,闪着幽蓝色的光泽,每一片足有巴掌那么大。 巨大脊背很快没入了水中,河水随即翻滚起来,所有在河里的东西无一幸免,又被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郎此时已经失去了思维,只是本能的死死抓住绳子,他尽量屏住呼吸,但还是喝了一肚子的水。 渡河的倭兵遭遇巨浪几乎全军覆没,也就一两个呼吸的时间,站在岸边等候过河的西夏铁鹞子也没能幸免,被滔天巨浪全部吞没。 河岸边生长了百年的杨柳被连根拔起,东倒西歪的在水里浮沉。 叶寻花当时站在岸边的高处,河里出现异动的时候,他突然醒悟过来,原来金国不是对自己不设防,而是在这条河里面埋下了杀招,足以让自己全军覆没的大杀招! 望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巨浪,他目眦欲裂,只能眼睁睁看着倭兵和铁鹞子被河水吞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速退。 在喧腾奔涌的水浪间,他隐隐看到有一条巨物出没其中,头大如城楼,躯体宛若城墙,足有千丈长短。 这是? 一条硕大无比的蛟龙? 叶寻花怒火中烧,这条畜生竟然在片刻间毁了我两万大军! 幸亏玄武军没在近前,不然恐怕也难逃厄运。 他脚步如风一连退了千米之远,水势才小了下来。 随着河水的退却,岸边一片狼藉,泥沙把倒伏的树木草丛盖住了,到处是倒毙的尸体。 “畜生!有种的冲我来!” 叶寻花大声咆哮,拔出寻月剑指着河里的蛟龙。 他想施展惊雷斩,奈何自己体内没有雷电,即便是使出来也根本无任何威力可言。 河里的蛟龙仿佛听到了叶寻花的叫阵,陡然将身体竖立起来,上半身探出河面足有百丈,下半身则隐没于河里。 蛟龙瞪着一双犹如灯笼般的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 “蝼蚁一般的人类,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蛟龙口吐人言,身体一探,把脑袋凑近了叶寻花。 叶寻花就闻到一股恶臭味,差点把他熏的晕了过去。 第141章 被蛟龙吞了是什么感觉 “你是何方妖孽?为何阻我大军去路?” 蛟龙用蔑视至极的眼神盯着叶寻花,傲然道:“小子,是你杀了我的徒弟吧?我实在是想不出你用的什么方法?” “你的徒弟?我没杀什么臭泥鳅癞蛤蟆呀!” “少给我装蒜!我才收不久的徒弟胡媚娘难道不是你杀的?” “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个狐狸精,不错,是我杀的!” “好,那你就给她偿命吧!” 蛟龙眼里凶光一闪,口中的芯子如疾射而出的长枪,直奔叶寻花头颅,意图将其一击毙命。 对此叶寻花早有防备,身体闪避的同时寻月剑竖劈格挡,准备将蛟龙的芯子斩断。 哪知道蛟龙的芯子比钢铁还硬,寻月剑劈上去连痕迹都没留下,更是被震的手臂发麻。 蛟龙一击不中被叶寻花躲过,也是颇出它的意料,不由得凶焰更炽。 “小子,身手倒是挺灵活的,不过蝼蚁就是蝼蚁,只有被碾死的下场。” 蛟龙说完张开巨口,顿时散发出腥臭无比的气味,上下四根利齿闪着白森森的寒光,准备把叶寻花一口吞下。 叶寻花把寻月剑高举过顶,大喊一声:“开炮!” 就听到“轰轰”两声巨响,两颗西瓜大小的炮弹疾射而至,正好冲进蛟龙的嘴里。 紧跟着炮弹爆炸开来,火光迸射中,只见蛟龙的脑袋被炸的四分五裂,污血和碎肉横飞,好像下了一场血雨。 叶寻花早已退到数十米之外,见蛟龙伏诛,不由得叫了一声:好! 他伸出手朝后面郭良的大炮阵地竖了一下大拇指,夸赞炮兵这一下干的漂亮。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只见蛟龙的脑袋虽然炸没了,可脖子以下的躯干依然竖立不倒,紧接着蛟龙的肚子突然鼓起来一个大包,然后这个大包开始向上面移动。 最后一个蛟龙脑袋从脖子里冒了出来,重新又长上了一个脑袋。 “小子,没想到吧?” 蛟龙露出一个嘲讽的眼神,随即不等郭良的大炮再次发射,隐藏在水中的尾巴猛的一甩,犹如一根巨棍横扫过去,一下把炮兵阵地夷为了平地,两门超级大炮也被抽的没了踪影。 “小子,现在你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 蛟龙嘴里流着涎水,把上下牙一磕,张嘴吞向叶寻花。 叶寻花避无可避,只能大吼一声,双手握着寻月剑,用尽全身的力气劈向吞噬而来的蛟龙大嘴。 这一剑虽然凌厉无匹,深深的扎进了蛟龙嘴巴的下颌肉里,却几乎对蛟龙造不成多大伤害。 没等叶寻花做出进一步的动作,蛟龙大嘴一合,脖颈一伸,已经把叶寻花吞入腹中。 叶寻花就感到眼前漆黑一片,身体被黏液和肌肉团团围住,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接着就身不由己的滑向深处,顿时让他感到憋闷的难受,几乎无法呼吸。 同时包裹着他的几组肌肉开始朝他挤压过来,那感觉就像被铁箍箍住一样。 幸好他身体坚逾金铁,不然只怕已经骨断筋折。 饶是如此,他也坚持不了多久,意识渐渐变的模糊,好想就此睡去。 外面炮兵阵地上,郭良从坑里爬出来,刚才幸亏他躲得及时,没有被蛟龙的尾巴扫到,而两门超级大炮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他眼睁睁看着叶寻花一个人直面恐怖巨兽,随后就被巨兽吞噬了。 这只巨兽看上去好像是一条大蟒蛇,不过其额头部位有两个疙瘩凸起,和普通的蟒蛇略有不同。 再就是这条蟒蛇也太大了些,头如城门楼子,身体好比城墙,还会口吐人言,绝对是成精了。 蛟龙吞了叶寻花,“哈哈”大笑一声,也不理会郭良等人,身体腾空而起,化作一缕黑烟,直投北边去了。 郭良惊魂稍定,急忙跑回玄武军的宿营地,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玄武军都没反应过来,刚刚从睡梦中惊醒,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快快快!快去报告安姑娘,就说统帅出事了。” 郭良一连派出去三支送信的精英小队,务必要找到安月桐,让她尽快赶回来主持大局。 三天后,安月桐正率领着朱雀军和明月教围剿徐州城内的金兵,突然有人来报,说玄武军派人来了。 难道出了什么事? 安月桐思忖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一支十几人的小队纵马而来,堪堪来到近前,为首的小队长滚鞍落马,气喘吁吁的道:“安姑娘,不好了,统帅出事了!” “到底怎么了?快说!” 安月桐的心揪了起来。 “统帅被一只蛇精吃了!” “蛇精?在什么地方?” “就在黑龙河,当时……” 没等小队长的话说完,安月桐早已放出玉笛法器,乘着飞远了。 她全力催动玉笛法器,恨不得一步赶到黑龙河。 从叶寻花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安月桐悔恨交加,责怪自己太大意了,以为胡媚娘已经死了,不会有什么能伤害得了叶寻花的,没想到竟出来了一只蛇精。 乖乖鹿呢?难道也一起出事了?能瞬杀叶寻花和乖乖鹿的蛇精,恐怕自己也对付不了。 但是就算不是蛇精的对手,也要和它拼了,叶寻花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安月桐就到了黑龙河边。 此时的黑龙河水势平缓,汨汨流淌,看不出一点危险的样子。 在河岸的南边,玄武军正忙着掩埋倭兵和西夏兵的尸体,经过这场意外,倭兵仅剩了几百幸存者,西夏兵也就活了小两千。 郭良一边给一座坟头培土,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虽然你们客死异乡,但好歹有个全尸,此去阴曹地府,好好投胎做人,我会给你们多烧点纸钱的。” 他默祷完毕,瞥见天边一道亮光闪烁,仔细一看,正是安月桐踏笛疾驰而来。 郭良急忙伸手招呼,安月桐一个急停,降落在他身前。 “见过安姑娘!” 他倒头就拜。 “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月桐面容严峻。 郭良一五一十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花花,你死的好惨!我一定为你报仇!” 安月桐听完泪洒双颊,驾着玉笛法器往北疾追而去。 那天蛟龙吞了叶寻花,化作一缕黑烟来到金国国都上空,然后收了神通变成一个头陀降落下去。 下面正是金国皇宫,完颜阿骨打还没就寝,正在和近臣完颜洪对弈。 突然殿前一道黑烟升腾,烟雾缭绕逐渐散去,一个头顶生有两个凸起的头陀蓦然现身。 完颜阿骨打和完颜洪连忙起身参见,模样恭敬之极。 “见过上人,您老人家辛苦了。” “不必多礼,我是来告诉你们,来犯之敌已经被我淹死了大半,他们的主帅也被我吃了,剩余的也都吓破了胆子,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完颜阿骨打听完大喜,又是深深一拜。 “多谢上人施以援手,解了我们心腹大患,我大金国上下臣民尽皆感激涕零,铭记您的恩德。” “此乃小事耳,不足挂齿,我本不想干涉尔等之间的凡俗事物,又不能白白享用你们近百年来的供奉,是以才会出手相助,这样我的道心也不会受影响。” “今后我们会加大供奉的三牲,并为您建造祠堂,让您永享香火供养。” “这倒不必了,我从今天起不在黑龙河修炼了,我要去一趟三仙山,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上人要远行吗?不知是否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不用了,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上人,我们还有个不情之请,祈望您能答应。” “何事?若是太麻烦就不必说了。” “此事在我们眼里是大事,于您而言却是小事一桩。” “说来听听。” “今日从蒙古那边传来消息,占据黄龙府的高丽军中有修仙者活动,您也知道,我们凡人军队根本不是修仙者的对手,所以……” “你们想让我出手相助?” “恳请您答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完颜阿骨打又是躬身一礼,满脸期盼之情。 黑蛟上人沉吟一会儿,虽然面带不悦之色,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黑蛟上人说完,不等完颜阿骨打等人致谢,袍袖一拂,“轰”然一声响,大殿内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完颜阿骨打和完颜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欣喜之情。 “皇侄,你马上带兵连夜出发,赶往黄龙府,和蒙古人里外夹击,务必全歼高丽军!” “是,陛下。” “还有,等把高丽军灭了之后,就把通州、沈州、龙化州交给蒙古人。” “什么?陛下三思啊!如此一来岂不是开门揖盗?” “哪有如此好事?先把蒙古人的兵力分散,然后分而食之……” “陛下妙计!” 完颜洪拜别了皇帝完颜阿骨打,领兵连夜去了黄龙府。 此时的黄龙府,乖乖鹿和大宝正四处巡视,虽然城外是蒙古的十万大军,但在他们看来,和土鸡瓦狗差不多,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叶寻花既然吩咐过了,只好做做样子,以后也好对叶寻花有个交代。 突然,南边的天空传来一阵轰鸣,声音由远及近,没用了一刻钟,显然速度极快。 乖乖鹿和大宝注视片刻,心中都是暗暗吃惊。 什么东西速度这么快? 若是换做自己,可达不到如此之快。 但见南边的天空,一朵黑云风驰电掣而来,黑云里面隐隐约约站着一人,面目看不甚清。 乖乖鹿和大宝对视一眼,担心来人伤及城中的高丽军,一起飞出城外,迎向来人。 “何方道友到此?有何贵干?” 大宝首先开口问道。 来人闻言按住云头,看看大宝又看看乖乖鹿,突然咧嘴一笑。 “哈哈,一只参精,还有一头天禄,这不巧了嘛?” 来人正是从中都赶来的黑蛟上人。 他一眼就看出了大宝和乖乖鹿的来路底细。 这只参精起码有数千年了,虽然没到万年,也是不可多得的大补灵药。 还有这头天禄,精元充沛气血丰盈,若是吃了它,对修为也是大有裨益。 乖乖鹿和大宝听来人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都是暗自警惕,再看其相貌,生的凶神恶煞一般,额头上还有两个疙瘩凸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来人身上的气场强大,稳稳压自己一头,若是来意不善,恐怕必有一番争斗。 也不知道我们二人联手,能不能有与其一战之力。 “呔!休得无礼,什么参精?我是你大宝叔叔。那个是你鹿大爷!” 虽然感觉到自己这边的修为不如对方,但气势上不能输。 黑蛟上人又是“哈哈”一笑,对于两个即将成为自己食物的人,他并没有计较。 “休逞口舌之快,你们两个是乖乖让我吃了呢?还是让我亲自动手?” 乖乖鹿暗自传音给大宝:“大宝,等下要是动起手来,你赶紧跑,去找安姑娘,我来拖住他。” “那怎么行?我和你一起对付他,我可不是胆小鬼。” 大宝虽然知道即便是自己和乖乖鹿一起对阵来人,想必也不是人家对手,甚至可能会因此搭上性命,但临阵脱逃的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我们不能硬敌,只能智取,你留下起不到任何作用,我有瞬移神通,可以自保无虞,你放心去找安姑娘就行。只有安姑娘来了,才能有办法对付他。” “好吧。” 大宝勉强答应了。 乖乖鹿略微安心,对黑蛟上人道:“这位道友,咱们无冤无仇,为何一见面就出言不逊,虽说你的修为比我们高,但我们不是没有门派之人,难道你不怕得罪了我们背后的势力吗?” 黑蛟上人本来有些不耐烦了,刚要动手,听到乖乖鹿这么一说,倒是不能不了解一下。 “量你们这等低微修为,又能出自何等名门大派,还不是旁门左道罢了。” “你说错了,我们是无极门幽兰派弟子,这世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可别打错了算盘!” 黑蛟上人闻言暗想,虽说无极门是一个大派,但到手的肥肉却不能不吃,大不了吃了此二人,到海外的三仙山躲避一时,量你们也找不到我。 第142章 我为你屠尽蛮夷 “什么无极门幽兰派?本上人谁也不惧!” 黑蛟上人脸一寒,手臂突然暴涨,五指尖尖急攫大宝。 这一抓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五指暗含法力,已将大宝的上下左右及退路全部堵死。 大宝的小脸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伸手从肚兜中间的小兜里掏出一块泥土,随即化作一面土盾,挡在了自己面前。 这面土盾厚重凝实,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是大宝的防身法器。 大宝虽然是修炼千年的参精,但法力却不强,更是没有多少对敌经验。 让他对付普通凡人还行,若是遇上修仙之人,立刻就落于下风。 他没有攻击型的法器法宝,只有一块土晶能为自己所用,这面土盾就是土晶所化。 眨眼间,黑蛟上人的爪子就抓上了挡在大宝面前的土盾上。 只见五根骨节黝黑的利爪深深嵌入了土盾,土盾的光芒开始变得暗淡下来。 大宝把自己的法力输入土盾,小脸涨的通红,但土盾仍然无法挣开利爪的掌握。 黑蛟上人一声冷笑,法力猛的一催,一下就把土盾攥爆了。 满天黄土四散开来,把大宝的身影也遮住了。 此时乖乖鹿瞅准时机,把额头上的独角朝着黑蛟上人伸出去的手臂发出一道霹雳。 随着半空一道闪亮划过,黑蛟上人闷哼一声,手臂缩了回去,显然吃了一个小亏。 黄色土雾渐渐散去,大宝却不见了,显然是在土雾的掩护下遁走了。 “可恶!” 黑蛟上人见到嘴的肥肉没了,怒火冲膺,猛然现出原形,却是一条硕大无朋的黑色蛟龙。 黑色蛟龙瞪着两个灯笼大的眼睛,恨不得把乖乖鹿一口吞了。 乖乖鹿见大宝安然逃脱,就不再恋战,不等蛟龙扑上来,一个瞬移逃出了战圈,又是一个瞬移,已经在百丈之外。 蛟龙岂能让它就此逃走,咆哮一声疾追而去,一团黑云滚滚相随。 为了怕波及到黄龙府内的高丽军,乖乖鹿弃城而走,认准了终南山方向,朝南遁去。 终南山有戚云岚,到时候若蛟龙死追不放,就让它尝尝太极门幽兰派的厉害。 一路上乖乖鹿故意兜圈子,行走路线忽东忽西,让黑蛟上人摸不清自己的真实意图。 黑蛟上人想不到这只天禄竟然会瞬移术法,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就是追之不上,无法施展。 就这样追追赶赶,三天的时间到了陕西境内,距离终南山已不足百里之遥。 在此期间,安月桐于半路上碰到了前来找她的大宝,一听黑蛟上人到了黄龙府,乖乖鹿可能有危险,急忙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二人在空中远远的看到黄龙府上空尘土飞扬,一场大厮杀正在激烈的展开。 城北无数身穿皮袍剃着三搭头的蒙古兵正潮水一样冲上城头。 城南面则是数万盔甲鲜明的金兵严阵以待,准备截杀从城里溃逃的高丽军。 城头上高丽军已经抵挡不住凶悍的蒙古兵进攻,正在节节败退。 他们的君主朴树旻骑着马在亲兵卫队的护卫下夺路而逃,正好被守在城外的金兵拦住了。 “君主,怎么办?” 护卫们只有一百多人,面对黑压压数万金兵根本没有冲出去的可能。 朴树旻勒住马,把手中的突火枪填满弹药,准备誓死一搏。 他实在没有想到,两个神仙竟然不辞而别不知所踪,本来稳操胜券的战事突然急转直下,变成了自己孤军奋战。 蒙古兵十万之众皆虎狼之师,自己这边的五万人马根本抵挡不住。 叶寻花的援军迟迟未到,等来的却是数万金兵的围攻。 “高丽的勇士们!随朕杀出去!哪怕战死也不投降!” 护卫们听了热血上涌,抱着必死的决心开始冲锋。 金兵见一支只有一百多人的队伍竟敢冲向自己数万大军,不禁乐出声来。 “哈哈哈,这些高丽棒子是不是疯了?” “完颜将军有令,不许放箭,活捉高丽君主!” “是!活捉高丽君主!” 朴树旻一马当先冲在前面,见金兵潮水般涌来,把他们围在中间,于是举枪对准了一个百夫长扣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大响,金兵百夫长应声落马。 朴树旻来不及填弹,把突火枪往肩上一背,抽出一柄长剑朝前一指:“杀!” 一众护卫齐声大喊:“杀!” 个个奋勇争先,悍不畏死冲了上去。 这支一百多人的队伍,在重重金兵包围中,竟然杀出来一条血路。 一来是高丽护卫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起了作用,二来金兵想要捉活的有所顾忌,导致有些畏首畏尾。 这才使得朴树旻等人在付出了很小的代价后,眼看就要冲出重围。 “儿郎们!给我堵住他们!不管死活!” 完颜洪眼看高丽君主要逃出生天,急忙下令。 “是!不管死活!” 金兵得到命令,开始全力围堵高丽军,这样一来,朴树旻前进的阻力陡然加大,冲了几次都没能冲出去,反而损失了十多个护卫。 此时的朴树旻等人,已经精疲力尽了,他们勉强还能骑在马上握着兵刃,只要金兵再来一次冲锋,他们只能引颈受戮了。 “罢了!叶将军,我朴树旻来世再为你效力!” 朴树旻仰天长叹,把长剑剑锋一转,就想横剑自杀。 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死不了,看我替叶将军屠尽蛮夷!”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朴树旻循声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飞来两个人,一个是之前消失不见了的人参娃娃大宝,另一个则是红衣似火的绝色女子,竟然是安月桐。 安月桐方才的时候本不想参与下面的战争,她牵挂着乖乖鹿,更想为叶寻花报仇。 但是刚才朴树旻开的那一枪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啊,叶寻花虽然被蛟龙吃了,但他的事业还没完成呢! 我作为他的妻子、未亡人,一定要继承他的遗志,实现他的目标和愿望。 于是,她出言阻止了朴树旻的自杀行为,然后一催脚下的玉笛法器。 只见从玉笛法器中射出无数细若牛毛的精小细丝,满天飞舞着扑向金兵。 这些细丝由法力所化,有质无形,专拣金兵的七窍而入,中者均感到头脑内剧痛无比,遂扔了兵刃抱头惨叫不止,随即倒地而亡。 顷刻之间,数万金兵无一幸免,全部暴毙,死尸铺满了山野之间。 朴树旻率领护卫跪地叩谢,这样的神仙手段太震撼人心,让人敬畏又令人胆颤。 此时天空风云变幻,本来晴空万里突然暗如黄昏。 安月桐杀红了眼,心中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秉承叶寻花的理念,杀光所有来犯之敌。 她飞临黄龙府上空,又对攻入城内的蒙古兵展开屠戮,都是你们这些强盗害的,让我的花花失去了生命! 大宝跟在她后面,被她的疯狂举动吓傻了,从来没有见过安姐姐这样,可别是走火入魔了。 随着蒙古兵大片大片的倒下,天空更加昏暗,一片愁云惨淡,阴风怒号。 如此天生异象,恐怕是不祥之兆。 大宝心里嘀咕,修仙者不能妄对凡人大开杀戒,安月桐这么做,难道引起了天怒? 安月桐似无所觉,仍然在不遗余力的尽情肆意杀戮,她感到胸中郁结的块垒随着蒙古兵的倒下而渐渐消散,唯有如此才能轻松一点。 她就像一个红色的死神,飞到哪里哪里的生命就被收割,当她在城内飞了一圈后,所有的蒙古兵都成了尸体,只留下几千高丽军在那里发呆。 这个场面简直太诡异了,仿佛置身于修罗道场,看着刚才还在残杀自己的对手突然暴毙,高丽军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就是狂喜,一起向空中的红衣神仙跪拜。 此刻城外尚有两三万压阵的蒙古兵,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本来喊杀声震天响的黄龙府突然变得一片死寂,让骑在马上观战的大汉铁木真疑窦丛生。 “托雷,你带人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父王!” 铁木真的儿子托雷骁勇善战,是蒙古族的一员猛将,他当即点了一千人马疾风般冲进了城中。 如雷的马蹄声从进入城中即刻戛然而止,好像他们进入的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坟墓。 空气陡然间凝固了起来,气温骤降,阵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天空中乌云密布,隐隐有闪电在闪烁。 铁木真表情凝重,把手中的马鞭举起来,准备下令全军撤退。 一朵红云从城上空飞了出来,很快就飞临在铁木真的上面,一个红衣女子足踩玉笛悬空而立,冷若冰霜,艳若桃李。 “不好!是修仙者!” 铁木真一下醒悟了,在修仙者面前,凡人比蝼蚁还不如,那些冲进城中的儿郎看来是凶多吉少。 “全军撤退!退回草原!” 铁木真大叫,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声调,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 想跑? 办不到! 安月桐眼眸中一片冰寒,她的法力已经消耗了大半,但她浑不在意,仍旧不遗余力的把法力灌输进玉笛法器里。 空中雷声隆隆,眼看就要降下一场暴雨。 大宝追了过来,想要提醒一下安月桐,但又被安月桐身上的气势所慑,怯怯的不敢出声。 蒙古兵开始调转马头撤退,犹如退潮的海水向远处逃去。 安月桐轻叱一声:“杀!” 玉笛法器蓦然变大,足有房梁粗细,从六个音孔里传出阵阵尖锐刺耳的法力声波,闻之令人头痛欲裂。 正在逃跑的蒙古兵双手抱头,就像下饺子一样从飞驰的马背上掉下来,接着被后面紧跟而来的战马踩踏过去。 一时间蒙古兵死伤无数,就连大汗铁木真也跌落尘埃,幸亏被贴身卫兵冒死用身体护在身下,这才免被马踏而亡。 不过他们的头脑疼的几欲裂开,眼珠凸出,双目布满血丝,随时会挣出眼眶。 “咔嚓嚓!” 一道闪电亮如白昼直劈下来,正中安月桐脚下的玉笛法器。 “哎呀!” 在大宝的惊呼声中,安月桐从半空中直直的掉落下来。 大宝赶紧飞身过去接住,只见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一缕殷红的血从嘴角缓缓沁出。 “安姐姐!你怎么了?” 大宝晃了晃怀里的安月桐,安月桐毫无反应。 他又输了些法力到安月桐身体里探查,感觉安月桐脉息微弱,已然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这可如何是好? 大宝揪着自己头上的小辫想了半天,决定回终南山找戚云岚,现在只有戚云岚能救安月桐了。 打定了主意,大宝不再迟疑,收了安月桐的玉笛法器,抱着她直投南边而去。 天空中乱云飞渡,风霁雨收,一轮白日重现,照着下面惨烈的战场。 上万匹无主的战马萧萧悲鸣,地上或站或躺着双目无神的蒙古人,他们仿佛痴了一般,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 此役,金国、蒙古的主力部队几乎全军覆没,高丽军仅剩几千人马,倭国的一万人只剩数百,西夏一万铁鹞子不足三千。 只有叶寻花麾下的玄武军和朱雀军得以保全。 但他们的统帅叶寻花命丧蛇腹,明月教主安月桐生死不明。 叶寻花身亡的消息被严密封锁起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 朱雀、玄武军暂时由孟大强、韩昭、郭良、周德彪和郑漏斗等人组成的军事委员会共同指挥,孙半仙、李铁锤、戴一眼和童小年、夏至鱼等人辅助。 为了贯彻执行叶寻花的生前遗志,他们带领朱雀、玄武大军对境内的残敌进行了清除,顺便占领了辽国、金国及蒙古,把宋国的北方边境推进到了和红毛国接壤的地方。 南边则控制了长江以北的广大地区,由于宋朝临时朝廷被秦桧等奸臣把持朝政,双方互相看不顺眼,暂时以长江为界。 不久之后,宋徽宗的第九子赵构在杭州临安登基称帝,年号建炎。 而远在水泊梁山上的宋徽宗赵佶听说之后勃然大怒,好你个逆子!我还没有驾崩呢,你就篡位啦? 可是现在自己寄人篱下,没有兵权,实在是翻不起浪花来,只好找来钱国师问策。 “钱爱卿,逆子赵构罔顾纲常伦理,弃朕于不顾,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临安建都称帝,真是气煞朕了,不知爱卿可有良计否?” 钱胖子此时已经知道了叶寻花罹难的消息,心中的悲痛不可抑制,感觉像天塌了一样。 这一刻,功名富贵简直不值一提,若是能回到从前哥四个在一起的时光,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这日他正在自己的院子里长吁短叹,听到徽宗宣召,于是整理了一下,跟着小黄门来见徽宗。 第143章 西方接引车 “陛下,此事臣以为应该分两步走。” “怎么个两步走法?” “第一步,由您亲自修书一封,送到临安府,告知九皇子您还健在,让他亲自来接您过去,到时候他为皇帝,您做太上皇,一切还是您说了算。” “若是九皇子不肯,那咱们就回汴京,依旧做您的皇帝,并昭告天下,南边的临安忤逆篡权,是伪朝廷,起兵讨伐,天下共诛之!此为第二步。” 徽宗听完连连点头,对钱胖子的建议大为赞赏,决定采纳实行。 “钱爱卿,如今长江以北虽说是朕的故土,可是却掌握在他人之手,我若是想回去重登大宝,不知能否成行?” “此事皇上不必担心,由我来负责调停,定能让皇上称心如意。” 钱胖子大包大揽一口应承下来。 从徽宗的住所出来,他把徽宗的亲笔信交给一个内侍,吩咐他即刻带人启程去临安,务必把信交到赵构手上,然后马上回来复命。 交代完这件事,他回住所换了身装束,带着自己的近身护卫,拎着许多礼品,一路出了后山,准备下山去找周德彪和郑漏斗。 在附近值守的玄武军小头目得到命令,知道这个朝廷的官是自己人,也不阻拦他,问明了去哪,给他安排人手协助他下山。 钱胖子下了梁山,坐船来到郓城县,这里是他的家乡,一切都再熟悉不过。 他没有回家看看,而是去了郓城县衙,这里的县令还是老大叶寻花的父亲叶庭安,老人家此时还不知道叶寻花身故的消息。 “见过叶伯伯,您最近的身体可是越来越壮实了。” 钱胖子见到叶庭安,脸上笑的跟一朵花似的,急忙上前请安。 “可不敢当钱国师的大礼,您这不是折我的寿嘛。” 叶庭安按官职来讲,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和钱胖子这个三品大员来比,位置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叶伯伯,在您面前我还是那个除了吃啥也不是的钱胖子,如今寻花不在您身边,我就是您的儿子,可千万别讲那些俗礼。” “那怎么行,我那不是犯上了嘛。” 嘴上说着不行,叶庭安的神情却放松下来,不再拘谨不安,变得随意平和。 “叶伯伯,我想去一趟汴京,您能不能安排一下?” “没问题!啥时候走?我来给你安排。” “我想今天就走,方便吗?” “行!我这就派人护你过野猪林。” “多谢叶伯伯。” “跟我还客气,对了,你到汴京要是见到寻花,让他抽空回家一趟,我还真有点想他了。” “好,我会转告他的。” 钱胖子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低头的瞬间把泪擦干了。 他和叶庭安告辞,叶庭安送他到廊下,来至大门口,他回首看去,叶庭安向他挥手告别。 在叶庭安身后,廊下的阴暗处,一个人影站在那里,白衣胜雪,剑眉朗目,不是叶寻花又是哪个? “老大?” 钱胖子脱口而出,刚想上前相见,叶寻花笑着摇了摇头,便消失了。 叶庭安诧异的问道:“钱贤侄,怎么了?” 钱胖子揉了揉眼睛,叶庭安身后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叶寻花的踪迹。 难道是我眼花了? 钱胖子自己也不确定起来。 “没事,叶伯伯请留步,小侄去了。” 非止一日,钱胖子到了汴京,先去见周德彪和郑漏斗。 三兄弟谈起老大叶寻花,都是不胜唏嘘。 “老大也许没有死。” 钱胖子把那日在郓城县叶庭安家里所见和二人说了。 周德彪拍了拍钱胖子的胳膊,黯然道:“此事我曾仔细问过郭良,他亲眼目睹老大被蛇精吞了,今后你我兄弟三人都好好的,争取实现老大生前的愿望,振兴中华,世界大同!” 郑漏斗道:“对!老大若是在天有灵,定会帮助我们去实现的!” 兄弟三人备了供品黄纸去郊外给叶寻花烧了,回来后饮酒叙话,钱胖子就说起让徽宗复位之事。 “此事有利有弊,须得好好合计合计。” 周德彪老成持重,想的比较多。 “圣上复位,有利于号召天下,这样讨伐临安的伪帝就师出有名,不会背上反叛的名声。” “可是若我们伐逆成功,各项大权尽集中于圣上之手,会不会再次重蹈前朝覆辙,权臣当道,相互倾轧,使国力衰弱,外敌侵略?” 钱胖子对此有自己的想法:“此事倒不必担心,圣上沉迷于丹青绘画,又笃信道教,对我最为信任,我自会清君侧、防佞臣,让圣上为我们所用,实现华夏大一统。” 三人商讨半天,确定了以后的方向,决定再和朱雀军玄武军以及明月教的主事人谈谈,争取达成共识。 是夜三人喝的酩酊大醉,周德彪和郑漏斗一挨炕沿就睡着了,钱胖子则直接趴在桌子上了。 他睡得正酣,忽然一个人从窗口走了进来,身着一袭白衣,却是叶寻花。 “老大?你怎么来了?” 钱胖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来和你说件事,你派去临安的信使回不来了,赵构拒绝了你的提议,不承认皇上还活着,要和你们兵戎相见。” “啊?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就打呗,谁怕谁啊?” “打?都是华夏同胞,骨肉相残?你死我活?你的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仨好好想想!” 叶寻花一个脑瓜崩弹在钱胖子的额头上,疼的钱胖子“哎呀”一声。 然后他就醒了。 烛影摇曳,照着满桌的杯盘狼藉,眼前哪里还有叶寻花的身影。 难道是做梦了? 钱胖子摸着自己的额头,怎么觉得还有点疼呢? 刚才的一切太真实了,和现实几乎没有分别,可是老大明明已经死了! 他把周德彪和郑漏斗摇醒,二人睡眼朦胧,听他说老大刚才来过了,立刻就睁大了双眼。 及至听他说完,才知道是一个梦,气的就想扇他。 “别闹!你们看看我额头上是不是有个红印子?” “有又怎么了?” “有就对上号儿了!这个红印子就是老大给我弹的!” “净瞎扯!你趴在桌子上睡觉,额头能不红吗?” 二人不再搭理他,继续睡觉。 钱胖子又迷糊了,难道真是一个梦?仔细琢磨了一下,老大说信使回不来了,可是按照信使的行进速度,这会儿还没到临安呢,老大怎么能提前知道回不来呢? 难道真的是太想老大了,这才做了这么一个梦? 不过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三天后,钱胖子哥仨正和孟大强、韩昭、郭良等人讨论拥立徽宗复位之事,经过这几天的反复磋商,基本上已经达成共识,徽宗可以复位,成为名义上的皇帝,保留皇室的一应福祉,但在军事、经济、政治各方面不插手、不干涉。 相应的具体条款书写成文字文书,交由钱胖子带回去和徽宗复命,如果徽宗没有异议,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临安同意迎回徽宗继续当皇帝,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钱胖子一点都不担心临安的态度,因为老大托梦给他了,信使不会回来的。 他是一个坚定的有神论者,因为他曾经见过鬼,还曾经朝夕相处过。 老大现在成了鬼,一定也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鬼。 果然,第二天就传来消息,临安杀了前去送信的信使,并把头颅挂在城头上,说他蛊惑圣上,并宣布将与长江北边的势力开战。 一时间长江两岸形势紧张起来,临近长江边的居民人心惶惶,有钱人开始变卖家产远走他乡,穷苦老百姓则力所能及的囤积一点粮食,祈祷不要被战争波及到。 钱胖子回到梁山和徽宗复命,徽宗果然答应了,虽说以后自己没有了实权,但好歹皇位保住了,可以画画写字游玩,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不久之后,徽宗在汴京重登金銮宝殿,颁下诏书声讨临安伪朝廷,若是不尽快解散,便前去征讨。 朱雀军和玄武军开始大扩军,再原来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倍的兵员,达到二十万兵力。 并且分为了四个军,分别是朱雀、玄武、青龙、白虎。 而临安朝廷也不甘示弱,开始大量征兵,很快也拉起了一支三十万人的大军,现在驻扎于长江南岸,秣兵厉马,日夜操练,随时准备与北岸交战。 钱胖子有感于梦中老大的指示,和周德彪、郑漏斗以及特战队营长夏至鱼商量好了,准备派出一支特种部队到南岸去,把伪皇帝绑了来,让他自己解散伪朝廷,如此就能避免开战,不用自相残杀了。 于是一支由三十多人组成特种部队被派往江南,队长由夏至鱼担任,队员都是精中选精的特战高手。 周德彪和郑漏斗则扮作渔民,提前从黄河乘船到大运河,然后直达余杭,前去打探临安府的情况。 经过了半个月的昼夜兼程,他们两个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临安武林门靠岸,偷偷潜入了戒备森严的南宋国都。 二人找了一个郊外的破庙暂时藏身,决定等天亮了再去打探。 临来的时候,有明月教的人给了他们一个地址,说到了那里可以去找明月教临安分坛,能为他们提供帮助。 两个人奔波了一天,累的不行,把庙门用块石头顶住,在供案下倒头就睡。 临近天亮的时候,一个早起的农夫挑着菜担路过这里,听到庙里传来阵阵鼾声,犹如打雷一般,心下起疑,遂上前查看。 推了推庙门,没有推动,于是转到后面从一处缺口跳了进去,来到庙内,见两个大汉正在酣睡,面目陌生,十分可疑,遂决定去报官。 他刚刚从缺口爬出去,忽然打黑暗里冒出一个人影,白衣白衫,也没看清面目,一下扑到身上,随即双目无神,犹如失了魂一般。 过了半晌,农夫眨了眨眼睛,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挥挥胳膊伸伸腿,好像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姥姥,这就是借尸还魂吗?” 农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貌似很满意的对着空无一人的黑夜说道。 夜色正浓,一个黑衣女子慢慢浮现出来,大约双十年华,生的倾国倾城。 她微微摇头,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借尸还魂是附在死人身上,这是活人,称作阴魂附体。” “哦,多谢姥姥指点。” 如果周德彪和郑漏斗听到他说话,一定会听出这是叶寻花的声音,那么叶寻花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还是以一个阴魂的形态? 这还得从叶寻花被黑蛟上人吞入腹中说起。 当时叶寻花被现出原形的黑蛟上人一口吞下,不久就陷入了昏迷状态,迷迷糊糊之间,就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轻了,然后慢慢向上飞升,升到了蛟龙的头顶上方。 他低头看到蛟龙好像在哈哈大笑,蛟龙的腹内躺着自己的身体,双目紧闭,手中还死死握着寻月剑。 此时的他不悲不喜,冷静的出奇,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自己就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 直到蛟龙化作一股狂风远去,他依然无动于衷。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比轻盈,浑身舒适,原来的身体就是一副沉重的枷锁,如今脱离了重负,自由自在多了。 一阵风吹来,他慢慢向上空飘去,周围开始变得明亮起来,连空气都特别清新香甜。 接着,他就看到一条通道在脚下延伸,一直通往远方。 在目光的尽头,一辆车显露出来,拉车的不是骡马,而是一只五彩鸾鸟。 五彩鸾鸟飞的很快,眨眼间就来到近前。 在车辕的位置,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坐在上面,见了叶寻花咧嘴一笑,道:“公子请上车。” 叶寻花点了点头,这辆车坐上去一定很舒服,他毫不迟疑迈步就想上去。 “且慢!” 一个女子凭空出现,拦在了车前。 “什么人?敢拦西方接引车?” 童子大声呵斥道,好像这西方接引车来头不小。 女子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依旧笑吟吟的。 “这车是去哪儿啊?” 第144章 月华之宝黑森林 “当然是西方极乐世界!” 童子有些恼怒,手中的鞭子一挥:“还不快让开!” “我要是不让呢?” 女子仍然笑眯眯的。 “小心让你形神俱灭!” 童子脸色不善,就要发作。 “哦?是吗?我倒是想试一试。” 女子拈了一个兰花指,手指修长纤细,犹如新剥的春葱。 童子迟疑了一下,把目光转向叶寻花,问道:“公子,你说怎么办?” 叶寻花还处在懵懂之中,闻言不置可否,看看接引车,又看看那个女子,眼神迷离而又无助。 “你是不是把你的使命忘了?” 女子的声音有一种穿透力,不过听起来很好听。 叶寻花一怔,好像想起点什么来。 “还有你牵挂的人……” 叶寻花的眼睛清澈起来。 童子见状忙道:“公子,你若是错过这次去极乐世界的机会,以后恐怕就没有了。” “极乐世界?” 叶寻花喃喃自语:“我去那里干嘛?” “当然是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叶寻花摇摇头:“我若去了,她怎么办?” 他不再迟疑,返身来到女子旁边,问道:“你是?姥姥?” 女子展颜一笑,点了点头。 “那咱们走吧。” 他回头对童子报以歉意的一笑,随着女子走向远处。 “公子,你……” 童子欲言又止,无奈的摇了摇头,驾着鸾车原路返回。 “姥姥,这是你的本来面目吗?” “我哪有什么本来面目,世间万物皆可幻,怎么?我这个样子不好看吗?” “嗯,我觉得姥姥就应该有姥姥的样子。” 女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回过身来已经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妪,鸡皮鹤发,拄着拐杖。 “这个样子行吗?” 姥姥面目慈祥,说话的声音满是沧桑。 “对了,这才是姥姥该有的样子。” 叶寻花竖了一下大拇指。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是不是担心让她看到你和漂亮姑娘在一起,会引起误会?” “姥姥不愧是活了上万年的神仙。” 叶寻花恭维了一句,又问:“姥姥,我是不是死了?” “是又不是!你的肉身被蛟龙吞了,现在是你的灵体,灵体是不会死的。” “刚才那辆西方接引车是怎么回事儿?” “人死后灵魂各有去处,或进入六道轮回,或坠入阿鼻地狱,对于功德无量之人,则会去往西方极乐净土。” “哦,我也算功德无量吗?” “为国为民,不为己身,自是大功德。” “多谢姥姥夸奖,我们现在去哪?” “历练。” “历练?” 见叶寻花不明白,姥姥解释道:“你现在的灵体很弱,必须经过一番锻炼使其强大起来,才能在世间自由活动。” “呃,如此说来我再也回不去肉身了吗?” “现在自然是不行,等你掌握了几种灵体技能,就能重回肉身了。” “这样啊,可是我怕到时候我的肉身已经被消化成粑粑了。” 叶寻花说到这里不禁苦笑一声。 但是姥姥的回答让他放心了。 “不会!有姥姥在你丹田内待着,是不会有半点损失的!我只不过是借蛟龙的肚子躲避一时,等时机到了咱们自然会出去。” “好了,有些事你慢慢就知道了,走,咱们去忘川。” 姥姥说完在前面蹒跚而行,叶寻花跟在后面,见她行的又慢又不稳,却总也追不上。 二人一路西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条河边。 这条河一眼看不到对岸,河水呈红黄颜色,散发着一股腥味。 “到了,这就是忘川!” 姥姥在河边停下脚步,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忘川?去阴间的必经之路?孟婆呢?” 叶寻花曾经听说过阴间有条忘川河,河两边长满了彼岸花。 前往投胎的鬼魂若想渡过忘川河,必须喝一碗孟婆汤。 喝了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一切记忆清零,就可以投胎转世了。 忘川河上有座奈何桥,桥头上有一个孟婆,常年在那里烧水,为的就是让过往的鬼魂喝上一碗。 据说这孟婆汤是鬼魂自己前世的眼泪熬制而成,其中滋味自然只有自己知道。 姥姥在河边坐定,道:“这里是忘川上游,你下去泡三息。” 虽然河水颜色怪异味道难闻,但叶寻花还是走了进去。 他的脚刚一踏进河里,只觉得冰寒刺骨,犹如针刺刀割,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回头看看姥姥,见她双目微垂,仿佛入定一样。 于是他毅然继续向前迈步,河水渐渐漫过他的身体,直到脖子那里。 此刻身体如同浸入冰窖,又像被小刀子在割,他咬牙坚持不吭一声。 “把头也没入河中。” 岸上传来姥姥无情的声音。 他慢慢蹲了下去,让河水漫过头顶。 身体仿佛进入了一架绞肉机中,被狠狠地撕裂、碾压、剥离…… 三息之后,叶寻花从河里爬上来,浑身无力,身体也瘦了一圈。 “不错,持续下去,直到能在河里待三天三夜。” 姥姥不去管叶寻花脸上抽搐的表情,说完继续闭目入定。 数日后,叶寻花再次从河里爬上来,虽然气息奄奄,但魂体凝实,比之前不知强了多少倍。 “行了,咱们去恶狗岭。” 姥姥依然在前面带路,叶寻花只好跟上。 在一处穷山恶岭的山坡上,叶寻花死命狂奔,后面十几条恶狗紧追不舍,一个个獠牙利齿,眼睛通红,大有把他撕咬生吃的架势。 姥姥则坐在一棵大树上,悠哉悠哉的看着叶寻花的狼狈样。 叶寻花好不容易挣脱开恶狗的围攻,气喘吁吁的爬上大树躲避,还没坐稳,却被姥姥一脚踹了下去。 “姥姥!你……” 叶寻花顾不上指责姥姥,先应付蜂拥而上的恶狗要紧。 又是几个昼夜过去了,叶寻花骑在一头最大最壮硕的恶狗背上,指挥着其他恶狗上树去咬姥姥。 “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姥姥身上威压外放,恶狗们一起趴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叶寻花从狗背上下来,讪讪笑着道:“姥姥,我跟您闹着玩儿呢,您怎么还当真了?” “走!去月华森林。” 叶寻花一咧嘴,这月华森林不知又是个什么厉害所在,不过姥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能强大起来,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过去。 黑压压的好大一片森林,森林里长着的尽是些奇形怪状的树木。 树梢上栖息着凶恶的魂鸟,林内到处是危险的魂兽和爬虫。 叶寻花跟着姥姥站在黑森林边上,一股荒蛮阴寒气息扑面而来,感觉自己好像黑夜里的一只萤火虫,随时会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看到那座山峰了吗?” 叶寻花顺着姥姥手指的方向,见在黑森林的中间拔起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这座山峰四壁如同被刀削斧劈一般,几乎是直上直下,从远处看像是一柄长剑的模样。 山峰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华,在周围黑森林的映衬下,更显得出尘脱俗。 “看到了,好奇特的山峰。” “十天后的月圆之夜,它会整个崩塌,届时里面将出现月华之宝,你务必要抢到手。” “月华之宝?我抢来何用?又是谁会和我争抢?” “月华之宝乃月之精魄所化,是灵体穿越时空的屏障,将来我们去往你来时的世界,没有它可不行。” “至于谁会和你争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来竞争对手还很强大。 姥姥又指着黑森林对他说道:“现在你可以进去了,将一切阻挡的东西干掉!全力以赴,十天内必须到达山峰脚下。” “好!” 叶寻花不再迟疑,一低头钻进了阴暗幽黑的森林里。 姥姥满意的点了点头,拄着拐杖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一进入森林,叶寻花就遭到了一群噬灵蝙蝠的袭击。 这些蝙蝠一个个獠牙外露,双目血红,翼展半米还多。 它们最喜欢吞噬灵体的能量,是黑森林里面臭名昭着的杀手。 叶寻花现在赤手空拳,寻月剑是世俗之物,并不能带进灵界。 他只能施展拳脚和蝙蝠搏斗,由于蝙蝠居高临下又数量众多,形势对他十分不利,时间久了难免落败受伤。 虽然他经过忘川河的洗礼锻体,又在恶狗岭与恶狗搏斗增强了体魄和经验,但在这黑森林和蝙蝠争斗还是落在了下风。 眼看自己无法战胜噬灵蝙蝠,叶寻花改变策略,利用身边的树木和蝙蝠游斗,并伺机脱身。 不料一只双头魂蛇从树梢倒挂下来,一下缠住了他的脖子。 叶寻花双手各攥住两个蛇头下面的脖颈处,全力往外挣,不让蛇头咬到自己。 噬灵蝙蝠见到嘴的食物要被双头魂蛇抢走,一起扑向魂蛇,犹如钩子般的尖喙在蛇身上撕开好几个大口子,疯狂吸食灵力。 双头魂蛇吃痛不过,想要反击又被叶寻花握住了脖子,只好放松了缠绕叶寻花的蛇身,同时剧烈扭动,意图让叶寻花松开手。 叶寻花自从上次被蛟龙吞了身体,心里对蛇类这种东西痛恨不已,此刻见双头魂蛇想逃,岂能让它轻易逃脱。 见魂蛇的腹部就在嘴边,张嘴就是一口咬下。 这一口下去,顿觉丝丝清凉的灵力入喉,精神为之一振。 原来灵力对自己大有裨益,使自己壮大起来。 双头魂蛇被噬灵蝙蝠围攻,现在又被叶寻花破开腹部吸取灵力,不由得凶性大发,躯体猛的一个翻滚,把叶寻花甩了出去。 叶寻花跌落在腐枝败叶上,刚想翻身爬起来,却见自己的右手背上趴了一条黑黄相间的虫子。 这条虫子约有寸许长短,头尖尾大,和旱蚂蝗类似。 叶寻花感到一阵恶寒,急忙伸手去扯,不料蚂蝗的尖头已经钻进了手背,正在吸食自己的灵力。 他揪着蚂蝗的尾部用力一拉,只见蚂蝗的身体被拉的又细又长,就是扯不断,也扯不出来。 正在僵持之际,从腐叶底下又钻出一群蚂蝗来,开始往他的身上爬。 叶寻花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想不到这黑森林里到处都是危险,而且还都挺难缠。 他纵身一跃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身在半空不忘仔细打量了大树一眼,这棵大树虽然通体黝黑,却没有什么异状。 双脚落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右手抓住树干,左手继续去扯右手背上的蚂蝗。 那只蚂蝗吸足了灵力,口器一松,身体缩成一团,从叶寻花手里弹射出去,掉在地上不见了。 “嘿嘿,小子,这黑森林怎么样?” 他刚想松口气,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姥姥的说话声。 “姥姥,黑森林危机四伏,不知距离月华山峰有多远,我怕十日内到不了。” “远着呢!若是照你眼下的速度,恐怕一年也到不了!还是想想其他的法子吧!” “能否请姥姥伸出援手,助我一臂之力?” “想也别想!你必须靠自己按时到达,否则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姥姥拒绝的很干脆,说完身形一晃,眨眼不见了。 叶寻花怅然的看着姥姥消失的方向,低头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有一颗星星在里面闪烁。 他站在树上观察了半天,噬灵蝙蝠和双头魂蛇的争斗已经结束,双方各有损伤,却又奈何不了对方,只能各自散去。 现在黑森林里安静下来,叶寻花悄悄溜下树,手里拿着刚从树上扯下来的蓝色藤蔓。 他俯身划拉了几下,把一堆枯枝败叶用藤蔓缠紧成一团,转身出了黑森林。 他撒开腿往来路跑去,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臭小子!难道想当逃兵不成?” 姥姥从森林里探出身来,脸上写满疑惑。 她根本没有走远,而是一直在暗处看着叶寻花。 见叶寻花的背影越来越远,都快看不见了,她终于沉不住气了,拐杖一顿,拔步追了上去。 姥姥法力深厚,很快就看到了在前面奔跑的叶寻花。 叶寻花看上去一点也不迟疑,径直往东而去,再往前走就是令无数灵体闻之色变的烈焱沟。 叶寻花却没有半点犹豫,纵身跳了下去。 “呀!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想不开呀?” 姥姥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第145章 人面山魈和九头雕 烈焱沟之所以为灵界的灵体所忌惮,只因灵体素来怕火,一旦沾身会瞬间燃烧,就像点燃了的火油一样,几乎无法扑灭。 这条烈焱沟在灵界形成了不知多少万年,四周寸草不生,更是鲜有动物在附近活动。 姥姥见叶寻花跳进了沟里,赶紧上前查看。 只见呈红褐色的沟边到处是岩石融化后又凝固起来的石幔,在沟底深处,则是“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红色熔岩。 沟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阵阵白雾时浓时淡,笼罩了整条烈焱沟。 叶寻花就站在石幔上,此刻正不错眼珠的盯着冒泡的熔岩沟。 臭小子!你想干嘛?可别想不开跳下去啊! 姥姥没有惊动叶寻花,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叶寻花在观察了熔岩良久后又开始四处转悠,有时还捡起石头投进熔岩池中,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呱呱~” 一道粗粝刺耳的叫声从熔岩池里传来,接着一只全身金黄、双睛凸出的蛤蟆钻了出来。 原来是一只被惊扰了的烈焱灵蛙。 它先是在熔岩沟里四处游了几下,然后就静静的趴在沟边休憩。 再看叶寻花,见到烈焱灵蛙后精神一振,然后开始四下寻摸。 他找来一根长条形的石头把熔岩池里的熔岩挖出来一些,然后把这些熔岩放在石幔上,再将之堆砌成碗的形状。 熔岩在他不懈的努力之下终于成型,费了半天时间才做好两个大碗。 这种熔岩做的碗冷却后很结实,就是有点粗糙。 “这个臭小子搞什么鬼?不去闯黑森林跑到这里来做碗,灵体又不需要喝水,要碗干嘛?” 姥姥一头雾水,实在猜不出叶寻花到底要干什么。 她隐身在一旁,看着叶寻花在那里瞎折腾。 做好了碗,叶寻花等温度彻底冷却下来,将两个碗扣在一起,见连接处很严实并无缝隙,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把放在一边用藤蔓捆绑的树叶拆开,见那些腐败潮湿的树叶因地面过热都干枯了,而藏在里面的蚂蝗为了抵御酷热,把身体缩成一团,十几条抱在一起。 叶寻花把蚂蝗球小心的用藤蔓绑结实了,留了约摸有一丈长短的藤蔓在手里攥着,然后蹑手蹑脚的来到岩浆池边,将藤蔓慢慢探了出去。 只见绑了蚂蝗球的藤蔓不住的来回晃动,正好位于烈焱灵蛙的上方。 “臭小子!原来你在钓蛤蟆!” 姥姥虽然知道了叶寻花想干什么,却还是猜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要知道烈焱灵蛙可不是普通的蛤蟆,而是能喷出火焰的灵蛙。 它所喷出的火焰温度极高,能瞬间烧融灵体,灵界的动物都唯恐避之而不及,叶寻花怎么还主动招惹上了? 烈焱灵蛙虽然是灵界的蛤蟆,但习性和俗世的青蛙差不多,也是喜欢捕食移动的虫子。 如今看到一团虫子在上方乱动,还散发着丝丝灵力,如何能忍得住,跳跃起来一口吞下。 叶寻花就等着这一刻,眼疾手快把藤蔓往后一提溜,顺势把咬住蚂蝗的烈焱灵蛙甩到了敞开的碗里。 随即不等灵蛙反应过来,早已把另一只碗扣在上面。 接着手脚麻利的用藤蔓把扣好的碗紧紧缠绕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缠了个密不透风。 直到此时,被扣在碗里的灵蛙才回过味来,张嘴“呱呱”大叫,跟着就喷出火来。 叶寻花听到叫声,聒噪刺耳之极,又看到圆碗里透出红光来,急忙甩动藤蔓,把碗里的灵蛙摔了个七荤八素。 “呱呱!呱呱!” 灵蛙在碗里被摔的头昏脑胀,顾不上继续喷出火焰,只好本能的大叫。 叶寻花可不管那么多,一边转圈甩动圆碗,一边爬出烈焱沟,朝黑森林方向就跑。 “原来你打得是这么个主意!” 至此,姥姥才真正明白了叶寻花的心思。 他肯定是想利用烈焱灵蛙的火焰为自己开道,从而能快速通过黑森林,为下一步争夺月华之宝做准备。 叶寻花刚刚爬出烈焱沟,就听到身后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回头一看,只见沟里的熔岩翻滚四溢,火焰升腾而起。 伴随着火焰升起的还有一只脸盆大小的金色蛤蟆。 这只金色蛤蟆双目转动,一下把目标锁定在了叶寻花身上。 它的肚子一鼓,又发出一声雷鸣,震的空气都为之激荡起来。 听到这声雷鸣吼叫,碗里的小灵蛙叫的更急了。 “糟了!把小灵蛙的家长给招出来了!” 叶寻花开始发力奔跑,只要能在大蛤蟆追上来之前跑进黑森林,安全就有保障了。 但他显然低估了大灵蛙的实力,就在他一溜烟跑出二里地之后,大灵蛙已经从沟里跳了出来,并且几个纵跃就追到了百米之内。 大灵蛙眼看抢自己孩子的家伙离得不远,张嘴喷出一颗火球来。 这颗火球温度极高,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叶寻花的脑后。 叶寻花就感到后面热浪奔袭而至,只好一个鱼跃前滚翻躲避,那颗火球擦着他的后背飞了过去,把他的衣服都烤着了。 幸亏他就地一滚扑灭了火焰,不然就有可能被活活烧死。 不行!必须改变奔跑策略。 如果一味的直线奔跑,根本就跑不过大蛤蟆。 于是他开始蛇形曲线跑动,这样一来虽然大灵蛙喷出来的火球不容易击中他,但却拉近了和大灵蛙的距离。 危险系数反而加大了。 大灵蛙一个纵跃跳上半空,对着蛇形跑动的叶寻花弹射出又细又长的舌头。 蛙类的舌头伸出去一般是自己身体的两、三倍长,速度快的肉眼都看不到。 这一下冲着叶寻花的后背而去,要是击实了,叶寻花必然会遭到重创,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 叶寻花全力奔跑,根本没料到大灵蛙的这一必杀技。 眼看大灵蛙的舌头就要打在叶寻花的后背上,一道白光从旁边袭来,正好打在大灵蛙的舌头前端。 原来是在一旁的姥姥忍不住出手了。 姥姥一直隐藏在暗处,此刻见叶寻花遇险,手中的拐杖瞬间脱手,挡下了大灵蛙的致命一击。 不然叶寻花此刻已经被卷住吞入大灵蛙肚子里去了。 大灵蛙猝然遇袭,舌头一痛,闪电般收了回去。 它暴怒的又是一声巨吼,四处寻找袭击者。 姥姥就站在离它不远的地方,身形一动不动,仿若是一块石头。 对于静止的东西,蛙类都会选择无视,大灵蛙也不例外。 趁着这段间隙,叶寻花发力疾奔,又跑出了老远。 他发现姥姥在暗中保护自己,心情放松了不少,不知道姥姥是不是大灵蛙的对手,还是抓紧逃命要紧。 对于姥姥采用的静止战术来对付大灵蛙,他看在眼里,若是到了关键时候,只要把小蛤蟆扔的远远的,然后自己马上装死,估计能骗过大灵蛙。 不过现在还是尽量跑的越远越好,要是能把大灵蛙引到黑森林,那效果可比小蛤蟆强多了。 估计大灵蛙能引起一场山火,把整个黑森林烧穿。 到时候黑森林里的各路凶兽先去应付大火,那月华之宝要想获得就容易多了。 大灵蛙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袭击者,却再次被小灵蛙的叫声吸引,一路追了上去。 姥姥则跟在它屁股后面,关键时刻给它一下,弄得它暴怒连天,却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一路追击争斗,很快黑森林已经遥遥在望。 叶寻花矮身躲过了大灵蛙的又一次火球攻击,飞一般的掠过正在燃烧的杂草,冲进了黑森林里。 幽深阴暗的黑森林让大灵蛙犹豫了,这片广袤的森林使它略感不安,但是小灵蛙的叫声让它毅然扑了过去。 它一连喷出好几道火焰,把挡在前面的树木彻底引燃。 于是,黑森林的一角被熊熊烈火撕开了一个口子,并且这个口子还在逐渐扩大,大有形成燎原之势。 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无数森林里的动物狼狈逃命,火势蔓延开来,已经无法控制。 紧随而至的姥姥看到这一幕,不禁哀叹一声:“这回可闯下滔天大祸了!” 叶寻花可不管这些,借着大火的威势径直往里面闯。 此时没有任何的森林生物敢挡在前面,除非它们想把自己烧成焦炭。 虽说灵界的生物是不会死的,但若是因此失去了灵力,就会降入另一个界面,阴界。 阴界不像阳界、灵界那样能接受日月精华,也没有自然界的风雨雪霜,而是阴气森森,死气沉沉,暗无天日。 那里是鬼魂的世界,充斥着邪恶、暴力和血腥。 大灵蛙一路追踪着叶寻花,明明听到自己的孩子就在前面不远,却就是看不到它的身影。 暴怒使得它不顾一切喷吐火焰,根本不管黑森林已经被烧着了一小半。 黑森林里住着两个霸主,一个是九头雕,一只生有九个鸟首的巨大金雕,是黑森林的空中霸主。 另一个是人面山魈,长了一张雪白雪白的人脸,体型硕大健壮,身体矫捷迅猛,能生裂虎豹、手撕熊罴。 首先被大火惊动的是人面山魈,它本来躺在一株枝叶繁茂覆盖百里的榕树上酣睡,却被从树下逃生的兽群惊醒了。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惊扰我睡觉!” 人面山魈怒吼一声,身子一晃落到地上,一伸手把一个从旁边掠过的猪獾抓在手中。 猪獾惊叫一声,连连挣扎等看清是人面山魈,吓得体如筛糠,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回事儿?啊?” 猪獾眨巴着眼,目光看向身后。 人面山魈此时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糊味,抬眼望去,只见远处浓烟滚滚烈焰冲天,大批的树木被烧的“啪啪”之响,瞬间化为灰烬。 “嘶~” 人面山魈倒吸了一口凉气,随手把猪獾一丢,身体纵跃而起,在树木枝叶间跳跃如飞,它没有逃走,反而朝着火场奔去。 在火线还没烧到的区域它停了下来,接着开始摧毁附近的树木,用它壮硕的身躯一撞,一棵大树就此折断。 它的目的很明显,在大火前进的方向上开辟出一片开阔地带,用以阻断火势蔓延。 就在此时,叶寻花窜了过来,看到一个十几米高的红毛大猩猩在那里卖力的摧毁树木,不禁怔了一下。 这是人猿泰山吗? 怎么还长了一张白色的人脸,别说,还挺好看的。 就这么一耽搁,大灵蛙紧随而至,对着叶寻花喷出一道火蛇。 叶寻花灵巧的变了一个方向,从人面山魈的腿边跑了过去,他的意图很明显,利用这个大人猿对付大蛤蟆。 见大灵蛙从嘴里能喷出火来,人面山魈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场大火的罪魁祸首竟是这只大蛤蟆! 它随手拍断一棵大树,双手抱起来朝着大灵蛙狠狠扫去。 大灵蛙没想到这个大个子长毛怪竟然出手对付自己,“呱”的大叫一声,张口喷出一道粗大的火柱,迎向疾扫而至的大树。 人面山魈只觉得手上一轻,碗口粗细的大树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了手中握着的一小截。 它怪叫一声倒纵出去,随手拍断了好几棵大树,并将之朝着大灵蛙投了过去。 大灵蛙此时怒气更炽,一边跳跃着躲避,一边口喷烈焰,对人面山魈发起攻击。 人面山魈不敢和大灵蛙硬刚,只能凭借灵活的走位躲避,同时把树木、石头掷向对方。 战场上一片火海,热浪逼人,迫得人面山魈不住后退,火势越发大了。 一声凄厉的鸟鸣响彻云霄,一大片阴影覆盖过来。 空中飞来一只九头怪鸟,遮天蔽日,凶焰滔天。 “人脸猴子!你搞什么鬼?怎么把自己的老窝给点了?” 来的正是九头雕,它刚才在森林的另一边捕食,看到这边着火了,这才飞过来察看。 “九头佬!少特么废话!还不快来帮忙!” 人面山魈纵跃如飞躲避着大火,身上的毛发被烧秃了不少,显得十分狼狈。 九头雕此时也看出来了,原来大火是烈焱灵蛙造成的,不过这大蛤蟆不在自己的烈焱沟待着,怎么跑黑森林来了? 而且和大猴子干上了,大猴子平时挺嚣张的,这会儿却没辙,都快变成秃猴了。 虽然它平时和人面山魈不和,经常为了地盘争斗,但毕竟黑森林是自己的栖身之地,要是烧了自己去哪? 它双翅扇动,想着把火势倒逼回去,哪知道火借风势,烧的更旺了,并且向四处飞快扩散,根本控制不住了。 第146章 心怀善念福报绵绵 “你特么是来捣乱的吧?” 人面山魈被大火逼得连连后退,气得破口大骂九头雕。 “你个脸上没毛的猴子,老子愿意!你管得着吗?” 九头雕向来和人面山魈就不对付,听对方出言不逊,顿时发作起来。 “吆呵?到这来和我叫板不是?我今儿个非拔光你的鸟毛不可!” 人面山魈也动了怒气,不再理会烈焱灵蛙,纵身跃上一棵大树,飞快的爬到树顶,向九头雕扑去。 “我去你的吧!” 九头雕可不怕它,它们两个这些年不知道争斗了多少回,彼此都熟悉对方的路数,于是又展开了一场恶斗。 熊熊燃烧的大火本来就难以控制,再加上九头雕扇风助推火势,人面山魈把烧着的树木乱丢,整个黑森林腹地火势熏天,彻底失控了。 四周的动物纷纷逃窜,唯恐跑的慢了受到波及。 叶寻花也躲得远远的,他见大火使得黑森林里的动物自顾不暇,四散逃命,已经无暇阻拦自己。 于是把手里的小灵蛙朝着大灵蛙方向一甩,扭头就跑。 大灵蛙本来还想和人面山魈争个高下,忽然听到小灵蛙呱呱直叫,顷刻间回过神来,喷出一个火球把小灵蛙解救出来,然后背上就走。 它现在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黑森林可能会因此毁于一旦,如果被灵界的巡查使看到,自己恐怕性命难保。 叶寻花跟在逃窜的动物群后面,经过了七天七夜的跋涉,终于冲出了黑森林,到了月华山峰下面。 这一个星期的亡命奔跑让他几乎耗尽了力气,一出了黑森林就瘫坐在地上。 这月华山峰壁立千仞,难以立足,只有鸟类能在上面落脚。 那些兽类爬行类动物只能在山脚下歇着。 不过叶寻花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动物们都不愿意靠近月华山峰,即便是在上面歇脚的鸟儿也是稍作停留,然后马上飞走了。 “姥姥,月华山峰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叶寻花问站在一旁的姥姥,这七天七夜姥姥一直在他身后跟着,却没有一丝疲惫的迹象。 “当然,月华山峰不但能吸收日月精华,也能吸取灵体的灵力。” “啊?这么厉害?按照你说的时间推算,月华山峰应该在近日崩塌,月华之宝就会现身,我怎么个收取法?” “其实很简单,你只需爬到山顶上等待月圆之夜即可。” “就这么简单?” 姥姥点了点头,神色有点严峻。 叶寻花看着四壁光滑高逾万丈的山峰,心里有些犯难。 不过他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月华之宝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他略作休息,起身来到山峰底下,把双掌贴在山壁上。 顿时,一股吸力从掌心传来,双掌被粘在了山壁上,同时体内的灵力被缓缓吸取出去。 山壁吸取灵力的速度十分缓慢,一时半会儿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不过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既然山壁有吸力,那么就能爬上去。 叶寻花把后背贴近山壁,采用壁虎游墙功四肢齐动开始向上攀爬。 一开始的时候动作尚不熟练,随着时间推移,速度越来越快,没多久就爬了五分之一。 此时体内的灵力也被山壁吸收了一部分,相当于全部灵力的十分之一。 如此一来叶寻花放心了,只要能在灵力消耗完之前登上山顶,就算大功告成。 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他爬到了半山腰,放眼望去,看到不远处一只大鸟在上下盘旋,下面则是一个黑毛巨猿挥舞着大树与之相斗。 正是九头雕和人面山魈在一争高下。 此时大火已经烧到了月华山峰附近,两个森林霸主也被火势迫退了过来。 现在整个黑森林已经有一半的面积都着火了,浓烟更是遮蔽了半个天空。 叶寻花不敢怠慢,咬牙坚持继续往上爬,突然劲风扑面,九头雕疾飞而至,翅膀一扇差点将他扫落下去。 他身子一松,紧急下坠数丈,幸亏双手手指死死扣住了一条山壁上的裂缝,这才没有摔下去。 一声大吼在耳边炸响,人面山魈伸脚在山壁上一借力,反身扑向九头雕,这一脚就蹬在了叶寻花的身边,仅差一尺就能把他嵌进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叶寻花惊出一身冷汗,略微定了定神,赶紧又往上攀爬。 当他爬到山峰三分之二的时候,月亮出来了。 又大又圆的月亮仿佛就在山峰顶上,叶寻花抬头望去,隐约能看到月亮上面的宫殿和桂花树。 月之精华丝丝缕缕洒落下来,月华山峰沐浴在银色光辉里,浑身开始闪闪发光。 “快点上来!要快!” 姥姥的声音从山顶上传来,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上去的。 叶寻花闻言全速向上攀升,看来月华之宝即将现身,不然姥姥也不会这么着急。 九头雕似有所悟,振翅脱离了和人面山魈的缠斗,朝着山顶飞去。 人面山魈也醒悟过来,厉啸一声扑向山峰,手脚并用往上疾窜,速度一点也不比九头雕慢多少。 大群的鸟类蜂拥而至,都想分得一杯羹。 却被九头雕的凶焰所吓,不敢过分靠近峰顶,唯有在周围盘旋。 无数的野兽包围了月华山峰,它们冒着被大火烧死的风险冲了过来,却苦于无法爬上山顶,只能在山下“嗷嗷”嚎叫。 九头雕雄踞山顶,昂头仰望月亮,眼里满是热切期盼。 人面山魈从它身后窜了上来,双手捶胸连连咆哮,神情中尽是痴迷。 蓦的,又大又圆的月亮从天上掉了下来,径直冲着月华山峰而来。 九头雕的九个头颅声嘶力竭的大叫,也无法阻止全身的羽毛在冲击力下化为乌有,接着光秃秃的身子被劲风吹下山峰。 人面山魈见势不好,一个倒翻跃下山巅,这才避免了被压瘪的下场。 月亮继续下坠而来,整个月华山峰不堪冲击开始崩塌,无数的裂缝布满了山体,碎石四处滚落飞溅。 叶寻花怎么也料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他根本不敢动弹,只能死死的贴在山壁上,任由山体崩塌。 “小子!还不赶紧上来!” 姥姥从山顶探出头来,对着叶寻花连连招手。 什么? 这种情况你还叫我上去? 叶寻花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应该让我赶紧逃命吗? “愣着干什么?月华之宝马上就要出现了,还不快点上来!” 姥姥的语气十分着急。 好吧!上就上! 叶寻花把心一横,不顾随时有摔下去的风险,继续向上攀爬。 突然旁边的山体猛的裂开,一块海碗大小的岩壁掉落下去,脱落的岩壁后面露出一个洞口。 叶寻花正好经过,好奇的往里看了一眼,只见洞里是一个鸟窝,鸟窝里有一个光滑细腻的鸟蛋,也不知道是什么鸟类下的。 没等叶寻花收回目光,那个鸟蛋竟然裂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 尖尖的鸟嘴,乌溜溜的黑眼珠,毛色呈珍珠银色,模样非常可爱。 小鸟刚刚来到世间,伸着懵懂的脑袋叫了一声,然后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然降临。 叶寻花本来自顾不暇,不应该管闲事,可是他偏偏动了恻隐之心,不想让这个刚刚降临的小生命受到伤害。 他身子一探,伸手把小鸟从洞里掏了出来,随手放进了怀里。 就这么一耽搁,他所处的岩壁“咔嚓”一声,裂开一道口子,接着口子迅速扩大,从山体上崩裂下去。 叶寻花急忙伸手去抓旁边的石壁,却抓了个空,当即随着岩壁掉了下去。 “抓住!” 一根拐杖伸了下来,叶寻花本能的抓住,拐杖快速回缩,几十丈的距离眨眼就到了山顶。 原来是姥姥见他危险,把拐杖伸下去救他上来。 这时上空的月亮越发迫近,强烈的月华犹如箭矢一般攒射而下,将山顶射得四分五裂,眼看就要彻底破碎崩溃。 姥姥把叶寻花拉到身边,拐杖一举化为一把大伞,将自己和叶寻花保护起来。 但还是有丝丝缕缕的月华透过伞面漏了下来。 “全力吸收月华之灵!这可是快速增强灵体的好东西!” 叶寻花闻言张开双臂,把落在身体上的月华之灵尽数吸入体内。 这些月华之灵就像玉露琼浆,迅速滋养着叶寻花的灵体,使他的体魄不断壮大,身体也随之变得高大起来。 月华之灵对灵体来说是大补之物,就像婴儿之于母乳,但是再好的东西也要有个度,如果成了洪水风暴,也会把灵体淹没撕裂。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月华之灵犹如陨石雨一样撞向月华山峰,就变成了一场灾难。 那些被吸引而来的鸟类兽类此刻全都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唯恐丢了性命。 就连九头雕和人面山魈也只能在山脚下伺机而动,承受一点细碎的月华之灵。 即便这样也让它们受益匪浅,九头雕的羽毛重新长了出来,九个头颅也大了一圈不止。 人面山魈的毛发开始由黑变白,要是全部变成银色,它的灵体就算是上了一个新台阶,具备了离开圈养藩篱的资格。 就在叶寻花全力吸收月华之灵进入忘我状态之时,月亮直接降到了距离月华山峰千里之内,大的令人心悸气短,瞠目结舌。 从月亮上奔涌泛滥的月华之灵倾泻而下,瞬间把遮挡姥姥和叶寻花的大伞撕碎。 姥姥惊呼一声,没料到月华之灵的威力如此恐怖,拉着叶寻花转身就跑。 但身处月华之灵的惊涛骇浪之中,又如何能跑的出去。 叶寻花还没从忘我状态中醒过来,依然沉醉于灵体的迅速增强带来的愉悦感受之中。 姥姥眼看大祸临头,只能弃了叶寻花独自逃走,她化作一颗珠子,瞬移到了外面安全的地方。 眼看叶寻花就要被倾泻下来的月华洪流吞没。 一只小鸟从他的怀里探出了头,两颗黑亮的眼睛眨了一下,眼睛里满是惊喜。 接着它飞上叶寻花的头顶,张开了小嘴…… 姥姥在远处的空中目睹了令她惊奇的一幕:叶寻花的头顶突然张开了一张巨口,这个巨口足足有月华山峰那么大,然后把所有的月华之灵尽数吞下。 这种情况持续了最多一息的时间,然后悬浮于上空的月亮轰然湮灭,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了,就像放了一个大烟花。 再看夜空上方,一轮圆月好好的挂在那里,仿佛刚才发生的都是虚幻。 叶寻花头顶上的大嘴也消失不见了,只有一只模样乖巧的银色小鸟站在那里,它打了一个饱嗝,感到有些困了,又钻回叶寻花怀里睡觉去了。 “月华之宝!” 姥姥一眼认出了这只银色小鸟的真实身份。 叶寻花直到现在才醒了过来,他感到怀里有一股暖流在朝体内涌动,接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膨胀起来。 渐渐的,他长成了一个参天巨人,几乎有月华山峰的一半大。 巨人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用力握住振臂一呼,顿时风起云涌,群山四应。 他纵身跃下山峰,抬脚把尚在燃烧的山火踏灭,然后环顾四周,吓得百鸟噤声、群兽拜服。 就连九头雕和人面山魈也大气不敢出,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正在志得意满之时,忽见天边亮光闪烁,由远及近飞来了一艘银色飞舟。 姥姥看到后脸色一变,暗道一声:不好。 对着巨人喊了一嗓子:“小子!快跟我走!” 叶寻花虽然不明所以,但能令姥姥惧怕的所在,也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当即把气一泄,身体恢复了原样,跟着姥姥隐入了森林之中。 “姥姥,怎么了?来的是什么人?” “灵界巡查使!最好不要招惹他们,他们虽然不是很强,但背后的势力很厉害。” 姥姥把手里的拐杖化为一柄尖刀,朝着空中划了一个十字,这个十字就像一块布被人剪了一个口子。 十字中间部位现出一个空洞,里面隐隐有光线透出来。 “走吧,咱们暂时到阳间躲躲。” 姥姥一头扎进了空洞之中,消失不见了。 叶寻花紧跟其后,随之也失去了踪影。 空中的那个十字晃了一晃,凭空没有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第147章 显灵、入梦、附身 从天边飞来的银色飞舟悬停在月华山峰顶上,接着飞舟下面的舱门打开,从里面飘出两个人来。 这两个人身穿银白色的武士铠甲,连面部也被护具遮挡住了,只在眼睛部位留出一道狭长的缝隙。 他们手里拿着一根闪闪发光的长戈,直接落在山峰顶上。 两个人打量了一下四周,又查看了一番崩裂的月华山峰。 “赵巡使,看来我们来迟了一步,月华之宝被人捷足先登了。” 一个略显高大的银装武士对同伴说道。 他的同伴赵巡使跺了一下脚,惋惜道:“若不是中途遇上了穷奇打了一架,咱们也不会来晚了。周巡使,你看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去准备领受责罚吧!” 周巡使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懊恼。 “你说我们去追那两个盗窃之人行不行?” “还是算了吧,他们能够利用虚空逃遁,岂是等闲之辈,别到时候月华之宝拿不回来,反而丢了性命,可就太不划算了。” “唉!说的也是。”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们把黑森林恢复原貌吧,也算做了一点政绩。” 两个人登上银色飞舟,开着在烧毁的森林上空转了一圈,撒下许多黑色的树种。 没过多久,地上开始长出嫩黑的枝芽,接着茁壮生长,重新覆盖了火灾后的森林空地。 银色飞舟又盘旋一圈,然后快速飞走了。 叶寻花跟着姥姥进入到一个螺旋通道里面,这个通道四周发光,前面看不清出口,不知道通往何处。 “你还有什么未完之事?或是想念之人?” 姥姥在前面滑行,头也不回问叶寻花。 “我想去寻月儿!” 自从被蛟龙吞了,也不知道安月桐怎么样了。 姥姥伸手在通道壁上一扒,在叶寻花看来就像是扒开百叶窗一样。 “现在你的月儿没事,暂时还不能去见她。” “那就去找我的兄弟,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 姥姥不再说话,在滑行了一段距离后,用手指甲划开通道壁钻了出来。 叶寻花出来后一看,浩浩荡荡好大一片湖泊,原来到了梁山泊了。 “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你兄弟?” 叶寻花就看到湖面上驶来了一叶扁舟,一个胖子带着两个随从站在船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钱胖子!” 叶寻花笑着喊了船上的胖子一声。 可是钱胖子恍若未闻,好像没听见。 这胖子故意的吧? 叶寻花从半空落到船上,伸手推了钱胖子一把,想吓他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穿过了钱胖子的身体,而钱胖子依然毫无所觉。 “咦?姥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寻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姥姥站立半空,指点迷津:“这有啥奇怪的,我们现在是灵体,没有肉身,他们怎么会看到我们?” “那我如何能与他交流?” 叶寻花又在钱胖子面前挥了挥手,发现钱胖子确实看不见自己。 “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需要练习一下。” “请姥姥教我。” “可以,我们一步一步的来。首先,我们应该避开阳光强烈的时候。再者,我们灵体在阳间行走最好跟在别人后面,或是牵着人的衣角,或是攀住人的肩头……” 姥姥耐心的告诉叶寻花灵体如何与人沟通交流,一般有三种途径:显灵、入梦、附身。 所谓显灵,就是让自己的灵体能让对方看到,从而让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图。 这种方法比较简单,只要选择一个阴暗所在就能施行,特别是在晚上的时候。 因为白天的太阳不利灵体显化,会减弱灵体的活力。 所以人们往往会在晚上碰到鬼魂,就是这个原因。 但显灵的时候是不能进行语言交流的,只能通过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意图,所以要想进一步的沟通,就需要进行第二步:入梦。 顾名思义,入梦就是进入对方的梦境,通过在梦中与对方交流,达到传达的目的。 当然入梦也存在缺陷,就是人大多数是在晚上睡觉,如果白天有什么急事要办,这样一来就耽误了,所以第三步附身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附身,和夺舍差不多,就是灵体进入别人的身体,用自己的意念控制别人的行为。 只不过附身是暂时的,不消灭宿主的意识,只是将之暂时隐匿,等到自己离开的时候,宿主就会清醒过来。 灵体用附身的方法最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和别人沟通也毫无障碍,只不过附身对灵体自身有一定的损耗,再就是附身宿主的时候有很大难度,是以附身的情况并不多见。 只有特别强大的灵体才能实施附身这一行为,当然还要看宿主的身体情况,如果宿主气血两旺则很难附身,但要是身有疾病或是虚弱无力就比较容易附身。 叶寻花在姥姥的传授下学习的很快,他拿着钱胖子做试验,先是在郓城县衙老爹那里试了试显灵,又在几天后给钱胖子托梦。 随着长江两岸两个朝廷之间的矛盾逐渐激化,他决定实施附身来化解这个难题。 于是他跟着周德彪和郑漏斗来到临安,附身在一个农夫身上,准备实行自己的计划。 天色微亮,一个农夫挑着担子来到了皇城根儿,这里不远处有一个临时的早市,售卖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和山珍河鲜。 附近的达官贵人府上的厨师喜欢光顾这里,就连皇城里也经常会有宫中的采买太监来买个新鲜,只要菜蔬的品质上佳,给的价格会很高。 农夫找了个空位把担子放下,担子里是刚刚从田里采下的茭白和芋头。 “这茭白挺新鲜的,咋卖?” 农夫伸出一个手指。 “一文一斤?” 农夫摇头:“一两银子。” “你这人疯掉了?这么贵!” 问价的人骂了一句走了。 农夫不为所动,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哎,这茭白品相不错,给我担到宫里去。” 一个老太监带着两个宫女从农夫担子前走过,随手一指。 农夫连连点头,挑起担子跟在他们身后。 老太监在早市上溜达了一圈,身后跟着一串背篓的挑担的。 “都走快点!皇上下了早朝要用早膳,可不能耽误了。” 一行人来到皇宫的御膳房,放下东西收了银子赶紧走。 农夫突然“哎呀”一声:“我怎么在这里?” 众人回头看他,见农夫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太监厉声呵斥,指着农夫道:“赶紧滚!不然拉出去砍了!” 农夫吓得面如土色,随着众人一溜烟走了。 御膳房里忙碌起来,择菜、洗菜、切菜,白案、红案叮当直响,烧火的、颠勺的、传菜的忙的团团转。 皇上通常会在凌晨四、五点钟上早朝,辰时七点后下朝吃早膳。 早膳一般要准备二十多道菜和十几种点心,而且五天内不能重样,所以御膳房的人每天早上都很忙碌。 “小顺子!你愣着干嘛?赶紧端菜啊!” 御厨王大厨对一旁呆立不动的传菜小太监小顺子喊了一声。 小顺子好像刚刚睡醒,连忙答应了一声,把菜端了起来。 一个传菜的小太监小安子也看出小顺子不对劲了,平时两个人比较要好,于是赶紧偷偷拽了他一下。 “顺子,跟我走!” 小顺子端着菜低着头跟着小安子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小安子放慢了脚步,低声问小顺子怎么了? 小顺子说自己有点头疼。 “咦?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小安子奇怪的看了一眼小顺子,怎么今天说话的声音变粗了? “我嗓子疼。” 小顺子神态自若,示意小安子快走,别耽误了皇上用膳。 二人跟着其他送膳太监来到保和殿,这里是皇上用膳的地方。 太监们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在桌子上,然后留下几个人侍候皇上吃饭,其他人都下去了。 小顺子和小安子都留了下来,一来因为他们平时比较机灵,二来则是他们的名字起的好,一个顺一个安,合起来就是顺安。 不多会儿工夫,皇上赵构退了早朝来用膳,身边跟着几个大内高手保护。 这段时间和江北交恶,他也是加强了防护。 赵构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回想着早朝时的情况,心里有些窝火。 目前自己面临的情况很糟糕,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父皇竟然没有被金兵杀死,而是被江北的叛军给救了。 现在父皇被叛军挟持,让自己放弃皇位归附江北,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过江北叛军势力强大,不但灭了辽、金两国,甚至连蒙古也给收拾了,以自己的军事实力,估计不是人家的对手。 当下面临一个问题,是打还是走。 虽说现在自己麾下有三十万大军,过几天还能增加到五十万之数,但若是和对岸交战,只怕赢面不大。 既然打不过,只有南下一途,弃了这江南繁华的临安,到酷热肆虐的广南东路番禺去。 虽说条件恶劣点,但能保存实力,以后有机会东山再起。 朝堂上秦丞相提出这个建议,我虽然心里认可但为了面子假意驳回,谁知道高太尉竟放了真,说什么誓死保卫临安,要与皇城共存亡。 更可恨的是底下一大批大臣跟着起哄,要跟对岸决一死战。 这些白痴大臣! 怎么就不明白朕的心思呢! 赵构越想越气,把筷子一扔不吃了。 便在此时,突然觉得一阵风扑面而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就觉得头脑昏沉沉的,如同压了一顶很重的帽子在头上。 他恍惚了一下,感觉眼皮下坠,好想就此睡去。 “皇上!您怎么了?” 旁边的服侍太监赶紧上来询问。 赵构晃了晃脑袋,眉头紧皱,一副难受的表情。 服侍太监急了,连忙吩咐手下:“快去传太医!” 屋里的侍卫和太监宫女都噤若寒蝉,要是皇上出了什么意外,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只有小顺子傻呆呆的站着,好像没了魂一样。 过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眼睛里满是疑惑和懊恼。 “姥姥,我怎么无法附身在这个皇上身上?” 被叶寻花附了身的小顺子用意念问姥姥。 “皇上是九五之尊,身体自带加持,再加上他正值壮年年轻气旺,所以你无法附身。” “原来是这样啊,那可怎么办?” “只有等,等他身体虚弱的时候再进行附身施为。” “只好如此了。” 不大会儿工夫,太医来了,上前翻看了一下赵构的眼睛,又开始号脉。 良久,才沉吟道:“陛下并无大碍,可能是操劳过度,好好休息几日就行。” 说完给赵构开了一个安神补血的方子,就告退了。 临走前让小顺子去御医坊把药取了给皇上服用。 小顺子答应一声,跟着太医出来。 走到半路上,小顺子道:“刘太医,我最近上火内燥拉不出来,您给我开个方子呗。” “拉不出来吃点泻药就行,开什么方子!” “泻药?烦请刘太医给我写一下吧。” 刘太医虽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得罪皇上近前的小太监,于是打开药箱取出纸笔来写了一个方子。 小顺子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巴豆三钱,开水煎服,早晚一次。 “谢谢刘太医!” “不谢,记得服药后通畅了就停了,不然怕止不住。” “好!” 小顺子和刘太医分了手,自去御医坊抓药。 到了御医坊,先把皇上的药方子抓了,然后把刘太医给他开的方子递上去。 “咋了顺子兄弟?下面堵了?” 负责抓药的太监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都好几天了,快憋死我了。” 小顺子憋的脸都红了。 “喏,拿着!不够再来找我。” 抓药太监把三钱巴豆包好了递给小顺子。 “谢谢李老哥!能不能多给我一点?不瞒您说,我一个院子的小安子也和我一样。” “行吧,切记不能吃多了,不然容易拉一裤兜子。” “放心吧您嘞!” 小顺子拿了药一溜烟走了。 隔了一天,抓药太监听到一个秘密消息,皇上在早朝的时候因为闹肚子,结果拉了一裤兜子。 第148章 西湖上的较量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抓药太监脸都绿了。 这事不会这么巧吧?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门口一有动静就提心吊胆,害怕是御前侍卫来抓自己。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下午的时候,一个大理寺的官员带着一队御林军闯了进来。 官员一脸严肃的问了抓药太监几个问题,然后一挥手:“带走!” 抓药太监顿时瘫软在地,差点昏过去。 过来两个御林军把他架起来就走,直奔保和殿方向。 此时的保和殿内,皇上赵构端坐在龙椅上,脸上漠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大理寺卿、小王爷赵菱,正用探寻的目光在几个人的脸上扫视。 这几个人全都跪在堂上,一个是刘太医,一个是小安子,还有一个小顺子。 三个人全都在发抖,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活路。 那个大理寺官员进来跪下禀报一声:“陛下,臣已将御医坊李贵带到,请示下。” “带进来。” 赵构还是面无表情。 抓药太监见里面的几个人里果然有小顺子,心里怨恨的同时,暗道一声完了。 赵菱见人都到齐了,请示了一下赵构,开始审案。 他是大理寺卿,专门审案子的官员,一般京师里发生的大案要案都归他管。 像这种意图谋害皇上的大案通常都是把犯人押到大理寺去审,这次的事件关乎皇上的名声,为了减少传播,所以改在皇宫里面审问,并且皇上还要旁听。 “刘太医,你为何要在给皇上开的药方里加入巴豆?” 刘太医磕头如捣蒜,辩解道:“皇上明鉴,赵大人明鉴,小人确实没有开含有巴豆的药方给皇上啊!” “没开?那皇上服用的药物里面怎么有巴豆?” “是他!是小顺子说自己拉不出来,让我给他开的。” 刘太医一指小顺子,手指头都哆嗦了。 “小顺子!是这样吗?” 小顺子眼睛里一片惊恐,颤声道:“奴才不知道啊!” 赵菱一拍桌子,厉声道:“还在装糊涂,你自己拉不拉肚子还不知道吗?” “我,奴才没拉肚子。” “那你为何要刘太医开巴豆?” “奴才没有让刘太医开,奴才不记得有此事。” 小顺子连连摆手。 “你!明明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刘太医见小顺子死活不承认,恨不得掐死他。 “皇上,赵大人!我可以证明方子确实是刘太医开的!” 李贵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主动交代。 “你……” 刘太医想不到李贵会诬赖自己。 他想辩驳又想喊冤,但是被赵菱拿目光一扫,顿时吓得不敢作声。 “你说!” 赵菱一指李贵。 “巴豆的方子确实是刘太医开的,我识的刘太医的字体,错不了。不过……” “不过什么?” “方子开了两张,巴豆的方子是单独一张。” “哦?” “奴才认为,刘太医开了两张方子,一张是给皇上的,一张是给小顺子的,可是小顺子把抓来的药给混在一起了,结果这才出了乱子。” 刘太医刚才杀李贵的心一下变成感激之情,恨不得给李贵磕一个。 “这么说刘太医和你都没责任了?” “大人明鉴,我们确实是冤枉啊!”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小顺子一个人所为?他一个小孩子从小进宫,为何要谋害皇上?若没有大人在后面指使,他怎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你说这是小顺子自己的主意,你以为我会信吗?” “这……” 李贵也觉得这件事不符合常理,小顺子没有理由敢害皇上,难道真是刘太医指使的? “小安子!你是不是也拉不下来?” 赵菱开始询问小安子。 “奴才没事,奴才好着呢。” 小安子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据实回答。 “那依你看小顺子最近有没有异常?” “没有!我俩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没什么异常。” 赵菱点了点头,用手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响,声音不大,却像是拍在了下面几个人的心上。 “哼!既然你们顽抗到底,就让你们尝尝大理寺的刑罚!” 几个人吓得面如土色,都知道大理寺就是鬼门关,活人进去不死也得扒层皮。 “皇上开恩!大人饶命啊!” 几个人一边磕头一边哀求。 赵菱面色如铁,不为所动。 “哈哈哈!” 却听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赵菱侧首一看,发出笑声的不是别人,却是皇上赵构。 只见赵构笑的嗓子都有点哑了,抚掌道:“大理寺就不必去了!我看此事人人有份,都要嘉奖!” 嘉奖? 满大殿的人都傻了! 皇上这是说的反话吧? 难道说不用审了,直接拉出去砍了?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赵构发话了:“刘太医、李贵、小安子各赏一百两白银,俸禄加倍!小顺子升为内务府副总管,下去领赏吧!” 啊? 众人都惊呆了! 皇上没事吧? 这也太意外了! 还是李贵见机的快,立马磕头谢主隆恩。 皇上是金口玉言,既然这么说了就接着,不赶紧谢恩领赏,难道等皇上改变主意吗? 其他仨人也醒悟过来,磕了好几个头退下去了,只留下赵菱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等到大殿里安静下来,赵构看了赵菱一眼,道:“菱堂弟,你还不明白吗?” 赵菱挠了一下头发,躬身回答:“恕臣鲁钝,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放长线钓大鱼,找出幕后主使之人?” “差不多吧,现在正值多事之秋,说说你那里的情况吧。” “臣自从吾皇登基,就在临安布下了天罗地网,暗中布控一切可疑人员。” “就在前几日,臣的手下“猎豹”发现了一伙人,可能是来自江北,意图不明,不过他们个个都有武器在身,还是十分犀利的火器!” 见皇上不置可否,赵菱继续说道:“携带火器进入临安,定有重大图谋!我已吩咐猎豹,让他密切监视,准备这几天就动手,将之一网打尽!” “嗯,你准备如何抓捕呢?” “这个,他们居住的地方位于繁华闹市区,有些难以下手,到时候我将派出重兵将之围困,不得已只能牺牲一部分居民……” 不等赵菱说完,就被赵构打断了。 “不行!我登基不久,尚未取得民心,若是大肆杀戮臣民,让天下人怎么看我?又如何在这江南立足?” “那皇上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请皇上指点。” 赵菱有点看不懂这个堂兄了,以前的时候赵构在众多皇子中并不出众,文韬武略皆不甚精,怎么这刚当上皇上就智谋频出,竟然压自己一头。 “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临安府的人都去西湖放灯祈福,届时我将亲自泛舟湖上,为民祈福与民同乐……” “皇上,此事欠妥,您是万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还是另想他法吧。” “无妨,只要你安排妥当,区区几十个贼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是!容臣仔细斟酌,定要护我皇周全,将贼人一体擒拿!” 待赵菱走后,赵构在龙案后面沉思片刻,吩咐道:“来人!把秦丞相和高太尉找来见我。” “是!陛下。” 从门外进来一个老太监,领命后急匆匆去了。 就在这天晚上,周德彪、郑漏斗在西湖楼外楼和夏至鱼见了个面。 周、郑二人自从混进临安府,使出浑身解数打探皇上的消息,无奈根本接近不了皇宫大内,所以半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探听到。 恰在此时,一张皇榜告示让他俩看到了希望。 皇榜上说,当今天子要在中元节泛舟西湖,祭拜祖先,为民祈福。 届时百姓可在西湖边上参与放灯,共度良宵佳节。 这还真是打瞌睡的时候就有人送枕头。 这个机会若是抓不住,可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们俩合计了半天,决定再找夏至鱼商量商量,所谓一人计短,三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夏至鱼这几天也没闲着,把三十多个手下撒出去在临安府里到处转悠,想要摸清皇上的行止规律,但苦于赵构深居简出,大内又戒备森严,一时间收获了了。 所以当他看到此前约定好的断桥第三块石头上画了一条鱼的时候,就知道周、郑二人找自己有事。 他踱步来到第三块石头上,装出一副累了的样子,伸手去石头缝里摸,摸出来一节竹管,随手放进怀里。 回到住所打开一看,是周、郑二人约自己见面,地点就在西湖边上的楼外楼。 “二位哥哥,可是有了主意?” 夏至鱼和周德彪、郑漏斗根本不见外,见面以兄弟相称。 “不错,不知道夏老弟看到皇榜没有?” “看到了,难道二位哥哥想在湖上动手?” “不错,我们觉得这是目前唯一的机会。” “哦?愿闻其详。” 夏至鱼喝了一杯酒,又夹了一口西湖醋鱼,看似吃的津津有味,实际上借这个动作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夏老弟,不知你们有多少人是精通水性的?” “不谦虚的说,人人会水,这是我们日常训练科目。” “那可太好了,我终于放心了!” 周德彪于是把他和郑漏斗想好的计划对夏至鱼说了一遍。 夏至鱼听完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性很高,又补充了几个关键点,直到三个人都觉得万无一失了,才各自回去做准备。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个卖荷花的小贩吆喝了一声:“荷花!新鲜刚刚出水的荷花!” 一个跑堂打扮的小个子从楼外楼走出来,过来问他荷花怎么卖的? “一文一支,木佬佬滴新鲜!” 跑堂的拿起一支荷花挡在脸旁,压低声音道:“大人,刚才我去他们包间送菜,好像听他们说到西湖,其他的没有听到,他们很机警。” “好,你们几个跟踪那俩个刚出现的人,找到他们的落脚点并严密监视,我跟着那个小头目。” “是!大人!” 跑堂的放下荷花,伙同几个从隐蔽处出来的人,远远的跟上了周、郑二人。 中元节,西湖。 初秋的西湖,水面清澈透亮,波光潋滟晴好。 一轮满月在湖中微微荡漾,和满湖散落的莲花灯相映成辉。 岸边如织的善男信女,纷纷放灯祈福。 朝廷前几日放榜告示,中元节当日不禁夜,当朝天子还要与民同乐,夜游西湖放灯为民祈福。 这还是皇上自登基以来首次在公共场合露面,临安的居民们为了能目睹天子的风采,早早就在湖边等候了。 亥时方至,一艘高大楼船缓缓从岸边驶入湖中,船上张灯结彩,灯火璀璨,弦乐飘飘。 船舷上金吾卫手持金瓜傲然挺立,表明了乘船之人的身份。 岸上的民众见了全都跪倒在地,高呼万岁万万岁。 船楼上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人生的宽额凤目,气宇不凡,正是当今圣上赵构。 赵构的眼神略显呆滞,此刻脸色祥和,焚香祷告:天佑华夏,风调雨顺!护我黎民百姓,保我江山永固!世世代代,屹立东方! 赵构身后站着三个人,个个都是位高权重,一个是丞相秦桧,一个是太尉高俅,还有一个则是大理寺卿赵菱。 此刻赵菱正警惕的打量着湖面,根据猎豹传来的信息,那伙人准备在西湖上动手,目前可能就在附近。 现在皇上的游船附近有几艘小船,看似是在游玩的游人,其实都是扮作游人的大理寺衙役,一个个身手不凡,随时准备应付意外情况。 另外,赵菱还在岸上的民众中安插了大量的御林军,全都化了妆暗藏兵刃,监视着每一个可疑人员。 停在岸边的不管是渔船、游船还是画舫,一律不得驶入湖中,上面也都安排了人手,以应对突发状况。 猎豹就在一艘画舫上,他和几个得力的手下化妆成船工,不时的看看湖上的楼船,又看看岸边的游人。 刚才负责监视的手下来汇报,目标已经混在人群里了,不过每个人都有两个以上的人在盯着,随时准备动手抓人。 他把一盏红灯笼挂在船头,这是向楼船上的赵菱发出讯息,准备动手的信号。 楼船上的赵菱看到了,转身低声吩咐手下:“把绿色灯笼点上,通知猎豹动手!” 第149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手下马上去船舱取出一盏红灯笼点上,随即挂在了船舷上。 画舫上的猎豹看到了楼船上的红灯笼,把自己船上的红灯笼提在手上左右摆动三下,这是让岸上的手下动手的信号。 看到红灯笼信号,岸上的便衣衙役、捕快开始行动,他们慢慢靠近目标,猛的扑了上去。 马六就是其中的一个捕快,这次行动他们已经准备好几天了,今天终于收网了。 在他看来,自己这边都是两三个人对付对方一个人,要想拿下对方还不是手到擒来,结果一上手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还没等他们靠近,人家就已经察觉了,也没看清人家用的什么招数,自己手里的锁链就套了一个空,接着肚子上挨了一脚,被踹倒在地。 再看另外两个同伴,一个被人家一掌砍在脖子上昏迷不醒,另一个勉强招架,被逼的连连后退。 此时西湖岸边乱成一团,到处都有人在打斗,不时有人落水,溅起大片水花。 猎豹刚开始的时候还稳稳在画舫观看,虽然他没有低估对方,派出至少三个人盯对方一个,还都是干了多年的老手。 但是结果却让吃了一惊,三个人竟然擒不下对方一个人。 于是他沉不住气了,一个燕子三抄水从船上掠过水面,中间的时候用脚尖点了一下湖水,随即借力上了岸。 他像一阵风一样扑向一处战团,这里正是马六所在之处,他身在空中就把一柄铁尺挥了出去,直指对方的要害。 对方是一个年轻人,长得眉清目秀的,不过身子很结实,也很灵活。 年轻人见这一铁尺来势汹汹,竟然不敢招架,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已然退到了湖边的水里。 他伸手在嘴里打了一个响哨,然后在猎豹第二招发出来之际,一个鱼跃跳进了湖里。 猎豹的铁尺打了一个空,再看对方,已经消失在湖中不见了。 接着,落水声接连响起,不知又有多少人跳湖而逃。 “快!下湖抓人!” 猎豹话刚出口就醒悟过来,连自己都不会游泳,其他人则都是从北边带过来的,估计也没有几个会的。 于是连忙改口道:“大家快上船,到湖中护驾!” 众衙役捕快轰然答应一声,就近找船准备去湖里抓贼人保护皇上。 本来西湖边有许多供游人乘坐的小舟,还有一些在西湖里卖艺的伶人画舫,可是由于皇上要在湖中放灯祈福,早在前几天就被官差驱赶到别处去了。 现在湖里除了皇上乘坐的楼船以外,为数不多的小船都是假扮游人的御林军护卫所乘。 猎豹刚才藏身的画舫也是事先预留好的,船夫等人也都是自己人假扮。 所以一时间根本找不到更多的船,只好一窝蜂似的拥到猎豹的画舫上。 “行了!你们别上来了,在岸边警卫,快开船!到楼船旁边去!” 扮作船夫的衙役赶紧起锚开船,好一通手忙脚乱。 刚才岸上发生的骚乱自然也被楼船上的人看到了,不过赵构只是看了一眼,一点也不为所动,依旧将太监点燃的荷花灯一一抛入水中。 而他身后的秦桧和高俅却暗中心惊,互相看了一眼,转头把探询的目光投向赵菱。 赵菱是大理寺卿,负责临安府的治安,这次皇上西湖放灯,一应安保工作都归赵菱管。 “二位大人请放心,可能是岸上太过拥挤,这才导致有人落水,不会影响到皇上的。” 赵菱事先没有把皇上以身为饵引蛇出动的事告诉秦桧和高俅,在他看来没有必要,一切尽在掌控。 “没事就好。” 秦桧和高俅都是老狐狸,岂能猜不出赵菱这是有事瞒着自己,不过看赵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太在意。 毕竟皇上还在这里呢,谅你赵菱也不敢胡来。 就在此时,他们听到船上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打船底。 赵菱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一挥手招来手下,低声问怎么回事? 手下也不知道,赶紧到船舱里面查看。 不一会儿急匆匆来报,说船底漏水了,被凿开了好几个窟窿,船工正在进行封堵。 赵菱紧咬牙关,从嘴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带我下去看看!” 说完跟着手下去了船舱,留下秦桧和高俅面面相觑。 正在二人忐忑不安的时候,楼船突然一晃,向一边倾斜了一下。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使得几个站在船舷边的金吾卫掉下船去,好多太监宫女也跌倒了。 赵构一个趔趄差点落入湖里,幸好被旁边的太监扶住。 秦桧和高俅慌的不行,叫道:“出什么事了?” 赵菱一路小跑回来了,见皇上没事,禀报道:“皇上,咱们所乘坐的楼船出了一点小意外,请皇上换乘其他船只。” 说着一指湖边一艘缓缓驶来的画舫,突然伸出去的手指僵在了那里。 赵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正在行驶而来的画舫突然在湖中打转,看样子应是遇到了状况。 “赵大人!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秦桧实在沉不住气了。 赵菱此刻脑子高速运转,把手指往旁边一挪,指着一条护卫小船道:“我们坐这条船到岸上去,到了岸上……” 话还没说完,楼船又是一倾,众人差点被甩出去。 看来船底的漏洞是彻底堵不住了。 护卫小船被叫到楼船旁边,准备放下绳索让皇上下去。 赵构却一点也不急,叱道:“每临大事有静气!这么点事就沉不住气了?这艘小船我是不会坐的,我要坐那艘!”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略定,暗自有些羞愧自己还不如皇上沉得住气,再跟着皇上的手往远处一看,一艘大帆船正在朝着这边驶来。 赵菱一看这艘大帆船就觉得不对劲,此船来历不明,绝不能坐! 就在他想极力劝说皇上还是乘坐护卫小船赶紧离开的时候,只见护卫小船上突然腾起一团火光,伴随着一声巨响。 护卫小船上燃起了浓烟大火,船上的护卫还没死的赶紧弃船逃生,跳入水中总比被火烧死强。 赵菱还想再找其他的护卫船,可是放眼望去,另外几艘护卫船已经没了踪影,估计是被人弄沉了。 好狡猾的敌人! 赵菱想明白了,敌人竟然是水中好手,他们潜入水底把楼船凿开船底,再把护卫船弄沉,为的就是逼迫皇上上他们的贼船。 看着缓缓靠近的大帆船,赵菱暗暗将佩剑握在手中。 大帆船上,周德彪和郑漏斗一身富商打扮,挺胸叠肚站在船头。 “对面船上的可是吾皇万岁?快快移驾过来,你们的船就要沉了!” 郑漏斗大声喊道,心里暗自得意,眼看你们的船快沉了,不怕你们不过来。 周德彪则指挥着船家搬跳板,本来皇上的楼船比帆船要高出一截,现在下沉了一部分,正好和帆船齐平。 赵构看了一眼周德彪和郑漏斗,点了点头,抬腿就要往跳板上走。 “皇上且慢!” 赵菱一个箭步拦在赵构前面,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周、郑二人,喝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是余杭县的丝绸商人,前往乡下收丝回来,听闻今夜西湖放灯,特来一观,不意恰逢万岁楼船遇险,特来相救。” 郑漏斗对答如流,这些话都是事先编排好的。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可是赵菱却半点不信,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巧的,这边刚一出事,你就恰好赶到了? “余杭县商人?隶属哪个乡哪个村?村长是哪个?里长又姓甚名谁?” “这个……” 郑漏斗一时口结,他没有想到赵菱这个大理寺卿会问的如此详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看船就要沉了,还是先过来再说吧!” 周德彪赶紧解围,不过他说的话确是实情。 “此言有理,扶我过去。” 赵构又要上跳板。 赵菱没有让开的意思,还在思谋着如何破这个局面。 就在此时,楼船一晃,发出一声巨响,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秦桧和高俅这下急了,秦桧指着赵菱叫道:“赵大人!你是何意?难道想害死皇上不成?” “若是再不让开,我怀疑你要行谋逆之事!” 高俅也是出言凌厉。 赵菱面对二人的指责,有心反驳可是形势逼人,已经来不及分辩了,若是再不做出决断,只怕下一刻就会全体落水。 “赵大人,放心过来吧,我这船可结实的很。” 船家走过来扶住跳板,露出一副请相信我的表情。 赵菱看着船家那张憨厚老实的脸,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喜,道一声:“好!” “把跳板扶稳了,皇上,请跟我来!” 赵菱一改之前的固执,带头踏上跳板,为赵构开路。 其他人连忙跟上,唯恐慢了楼船会沉没下去。 赵构狐疑的看了一眼赵菱,又盯着船家上下打量,见船家脸上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竟然有点面熟。 可是具体在哪里见过就想不起来了。 一行人上了大帆船,后面的太监、宫女连忙跟上,可是楼船突然抖了一抖,接着开始慢慢倾斜。 在一阵惊呼尖叫声中,四五个来不及登船的太监宫女掉入水中,楼船也随之完全侧翻。 “把这些人救上来!” 赵构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太监宫女,转头对周德彪和郑漏斗吩咐道。 周德彪、郑漏斗和赵构的眼睛一对视,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自觉的答应一声:“是!” 说完之后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就下意识的答应了呢?按说对方虽然贵为皇上,可现在却是自己的俘虏。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这时赵构又发话了:“还愣着干嘛?赶紧的!” “好好!” 二人发现对这个皇上的话还真是无法抗拒。 他们来到船舷边上对着湖里喊道:“把他们捞上来。” 湖里的暗处答应了几声,接着传来水声响动,不多一会儿,湖里有人叫放下绳子去。 船家和几个船夫连忙手忙脚乱的放绳子,等到下面喊了一声:“拉!”这才用力把绳子往上拽。 一连拉上来好几个太监宫女,直到落水者都被救了上来。 此刻楼船已经完全沉没,只在湖面上留下一串串水泡。 “请皇上到舱内歇息。” 周德彪伸手一引,等赵构走过去,却把跟在身后的秦桧、高俅拦下了。 “你们就不用进入了,在甲板上等着吧。” 周德彪对这两个奸臣没有一点客气,不就地正法你们就不错了。 “放肆!我们可是堂堂丞相、太尉……” 话没说完,两人就各挨了一个大嘴巴。 只见郑漏斗把巴掌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好像刚才扇这两个奸臣弄脏了手似的。 “你们这两条狗给我闭嘴!否则扔湖里去喂王八!” 周德彪指着两个人不屑的道,见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抬腿作势欲踢,两个奸臣这才明白过来,赶紧躲到一边。 原来赵菱的担心是正确的!咱们这是上了贼船了! 两个人不敢作声,眼睛却在往岸上寻摸,御林军该派船来了吧? “船家,掉头返航!一直向北!” “是!客官。” 船家和几个船夫开始摇橹掉头,准备驶往西湖的上游。 周德彪和郑漏斗则往湖里放绳索,让水下的夏至鱼和特战队员们爬上来。 直到此时秦桧和高俅才彻底绝了望,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赵菱。 “赵大人救我!” 二人压低了声音,唯恐周、郑二人听到。 赵菱虽然一向很讨厌二人,但到了这个时候只能暂时同仇敌忾,先想办法把皇上救出去再说。 “无妨,二位大人稍安勿躁,我已有对策。” 赵菱低声回答,目前来看敌众我寡,不宜发生冲突,只要有耐心,总会有机会的。 他咳嗽了几声,船家走了过来,丢给他们一条夹被,面无表情的道:“几位大人暂时在这歇息一下,我再给你们弄点热水来。” “好,有劳船家了!不知何时水能烧开?” 赵菱 一语双关。 “很快的,略等片刻!” 第150章 打土豪分田地 周德彪和郑漏斗嘱咐夏至鱼他们看好赵菱、秦桧等人,二人一掀门帘进了船舱。 他们准备给赵构做做思想工作,让赵构这个南宋皇帝臣服于北宋,实现大宋国的统一。 还没等他们开口,坐在椅子上的赵构先说话了:“这船几日到汴京?” “十天吧。” 周德彪随口回答。 郑漏斗却听出来不对劲,赵构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汴京?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既然知道了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汴京?” 郑漏斗盯着赵构,此人虽然长得是皇上的模样,但神情怎么和老大一样? “我自然知道,若是前方有人拦截,你们将如何应对?” “这个容易,我们手上有你,还有一个丞相一个太尉和一个王爷,谁敢冒犯?” 郑漏斗越看赵构越觉得此人有问题:“你到底是谁?” 赵构没有理他,继续问道:“如果大宋统一了,你们觉得谁当皇上合适?” “这个……” 周德彪和郑漏斗一下被问住了,这件事他们还真没想过。 按说让老大叶寻花来当最合适不过,有能力、有威望还大公无私,可是老大已经不在了,谁又有资格能执掌天下呢? 叶寻花也陷入了沉思,自从附身在赵构身上,他的心里已经在为以后做准备了。 他可不想当什么皇帝,皇帝看似风光,其实束缚太多,国家的大事小情都要过问,殚精竭虑的操劳,实在是无趣的很。 他的理想是和安月桐一起并肩江湖,浪迹天涯。 春赏百花秋望月,夏乘凉风冬听雪。 饮饮酒作作诗,你侬我侬醉春宵。 可是若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来做这个大宋皇帝,那时间长了非出乱子不可。 船舱外面,船家熬了一大锅姜汤给落水之人驱寒,先是端给那几个太监宫女,然后又送到夏至鱼等特战队员手上。 夏至鱼还是保持了足够的警惕,眼看着太监宫女喝了后并无异状,这才让大家饮用。 他喝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船家:“船老大,你这船上为何会有这么多碗?难道平时有许多人吃饭?” 船家憨厚的道:“那倒不是,我这船平时会贩卖一些瓷器,因此有这么多余存。” “奥。” 夏至鱼想想觉得这个解释合理,把剩下的半碗姜汤喝光。 然后想到船舱里去看看有没有情况,抬腿迈了几步,突然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甲板上。 船家伸手一扶,倒地时便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再看其他的特战队员,也是浑身无力,一个个瘫软了下去。 秦桧和高俅看得是目瞪口呆,想不出怎么会这样。 赵菱颔首轻声道:“好!不愧是犀牛,沉稳老辣,手段高明!” 船家躬身肃立:“不敢当小王爷夸奖。” “莫要谦虚,你立下大功一件,重重有赏!” “谢小王爷!” “把皇上救出来,调转船头回宫!” “遵命!” 犀牛拱手一礼,随即又恢复了船家憨厚老实的模样。 他来到船舱外面,对里面说道:“二位客官,前面出了点状况,请出来看看。” 就听到里面的人答应一声,接着传来脚步声。 犀牛一动不动,放在腿边的手并掌如刀,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几个船夫则埋伏在一旁,利刃藏于身后,随时会出手格杀。 门帘一挑,郑漏斗一步跨出来,手里端着一杆霰弹枪,乌黑的枪管让犀牛没敢轻举妄动。 犀牛自然是认得这种火器的,自从宋辽开战以后,这种火器开始出现在战场上,并展现出其强大的威力,怎能不引起相关人员的注意。 赵菱身为大理寺卿,曾经得到过一杆突火枪,经过研究后发现,这种武器火力猛、射程远、杀伤力高。 即便是武林高手碰上了,也要退避三舍,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说犀牛一看到突火枪就心中一凛,没敢贸然出手擒下对方。 “这位客官,您这是干什么?咱有话好好说。” “想不到你们竟然是大理寺的!我整天打雁,差点让雁啄了眼!” 郑漏斗看着倒了一地的特战队员,暗暗自责,要不是赵构和他们说船家是大理寺的高手,他们还蒙在鼓里呢。 当时他和周德彪花大价钱租下这条船,用来实施劫持南宋皇上赵构,没想到已经落入了对方设下的圈套。 想到这里郑漏斗脊背发凉,原来对方早有准备,还好被及时发现了,不然自己还不得和这些倒地不起的特战队一样? 他还有一个疑问,赵构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外面出了意外,船家是大理寺的人?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必须把局面控制住,不然就完蛋了。 “大理寺?客官说笑了,我们跑船的怎会和官家扯上关系。” 犀牛继续装蒜,他暂时还不想撕破脸,毕竟皇上还在对方手里。 “你就别装了,素闻小王爷身边有两个高手,一个叫猎豹,一个就是犀牛你吧?” 犀牛听完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他慢慢挺直了腰,身上的气势发散出来,犹如渊亭岳峙,俨然一代宗师风范。 “既然你这么说,看来我不想承认都不行了。” 犀牛盯着郑漏斗的眼睛,给对方以强烈的压迫感:“马上放了皇上,我给你一个逃生的机会!” 郑漏斗紧了紧握枪的手,历经生死的他可不是吓大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道:“少来!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的命在我手里攥着呢。” “那你开枪吧!现在船已经停了,等不到天亮就会被大军包围,到时候想走就来不及了。” 犀牛继续给郑漏斗施压,不信对方不顾及自己的生死。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死了还有皇上陪着呢,再拉上一个丞相一个太尉还有一个王爷,值了!” 郑漏斗油盐不进,满不在乎,一副根本没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的模样。 犀牛皱了皱眉,没想到对方的心理素质这么好,看来得冒点险了。 他看向远处的西湖岸边,那里一支支火把往来移动,显然是大队人马正在集结。 “看看吧,再不走可真就来不及了!” 他在等待一个契机,只要郑漏斗一分心,马上出手制住对方。 果然,郑漏斗也看到了远处的火把,心里暗自着急,夏至鱼他们躺在地上生死未卜,自己和周德彪的手里就一个皇上,若是对方不再顾忌,这事就悬了。 犀牛见郑漏斗果然分神,脚下暗自用力,重达数吨的大帆船猛的摇晃了一下。 郑漏斗身体随之一晃,枪口歪向一旁。 犀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身子一矮猝然出手,双掌直取对方的腰眼,这一下要是击实了,郑漏斗立马就废了。 哪知道手掌砍在郑漏斗腰上,犹如碰到了铁板,震的手掌生疼。 郑漏斗被这一下击的后退数步,却没有受伤。 他刚要对着犀牛扣动扳机,却被后面伸出来的一只手按住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皇上赵构。 他还想挣脱出来,却被随后跟出来的周德彪喊住了。 “漏斗!来和你说个事儿。” 郑漏斗放低了枪口,走过去和周德彪耳语了几句,连连点头,便不再作声了。 赵菱他们见赵构安然无恙的出来了,急忙上前问安。 “朕没事,众卿家不必担心,朕想去一趟汴京,你们都随朕去吧!” 赵构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却让赵菱等人大惊失色。 秦桧和高俅面面相觑,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去汴京,那里可不是什么善地。 赵菱更是想不通,他见赵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低声问道:“圣上,汴京可是龙潭虎穴,去了只怕……” “怕什么?朕乃真龙天子,心里自有分寸,无须多言。” “是!臣遵旨。” 既然皇上决定了,那就去吧。 赵菱吩咐犀牛把夏至鱼他们弄醒,现在都在一条船上,理应抛弃前嫌同舟共济。 一路上,两伙人达成了某种默契,互相不干涉,只是埋头行船赶路。 途中也曾碰到拦路的官兵,都被赵菱三言两语打发了。 十天后,大帆船停在了汴河边上,早有徽宗赵佶派来的大臣在此迎候。 父子两个在后花园见了一面,一直谈到掌灯时分。 第二天,一张榜文昭告天下,南北两宋从此合为一家,组建联合政府,实行民主合议制,将权利还给人民。 榜文一出天下大哗,如此一来动了士大夫之族的利益,各地蕃郡暗流涌动,随时都会爆发叛乱。 对此叶寻花早有准备,在船上的十天时间他就起草了建立民主政府的相关条例细则,以及如何应对可能会带来的各种阻力。 他把全境分为东西南北四大军区,每一个军区派得力干将率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军系驻扎,同时收编地方武装,解除当地士绅的权利。 随军派出大量的工作组进入乡下开展工作,把土地分给农民,建立县级人民政府,巩固基层建设。 简单来说就是打土豪分田地。 为了震慑以前的权利阶层,以贪污、祸国、渎职等罪名将秦桧、高俅等人公开审判,核准死刑立即执行。 同时开科纳士,招贤引才,选拔各地优秀人才,用来补充到各级部门之中。 随着新政各项工作的推进落实,又镇压了一大批顽固不化的反动势力,局面逐渐稳定下来,整个华夏大地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此期间叶寻花的灵体跟着姥姥去了一趟终南山,和安月桐见了一面。 安月桐自从被雷电击中后,昏迷了一段时间醒过来,然后就失去了部分记忆,脑子也有些浑浑噩噩。 叶寻花见她这样顿时心如刀绞,质问姥姥不是说安月桐很安全吗? 姥姥辩驳道:“安姑娘只是暂时失忆,又没有其他损伤,哪里不安全了?” “我不管!我要她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此事我无能为力,这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 “天意?就算是天意我也要逆天改命!告诉我,需要我怎么做?” “此事风险极大,有可能会形神俱灭!” “我不怕!说吧!” 叶寻花说的斩钉截铁,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值得他去冒险。 姥姥叹了一口气,这么傻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好吧,我就说给你听听,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首先,这第一个为难的地方,就是你必须要重回自己的肉身。” “重回肉身很难吗?难道说我的肉身损毁了?” “损毁倒没有,不过他不是在蛟龙的腹中嘛。” “那又如何?灵体不是可以到任意的地方去吗?” “这要是在之前倒也不算什么,可是现如今蛟龙被戚云岚困在阵法里,那就难办了。” “阵法?什么阵法这么厉害?还能阻挡灵体进入?” “刚才我去看过了,是道家无极天罡地煞阵。可挡三魂七魄,灵体鬼体。” “我身怀月华之灵,比寻常灵体强大何止百倍,难道也不行吗?” 姥姥摇了摇头,接着道:“就算是你能回归自己的肉身,可是要想从蛟龙肚子里出来又是难事一桩。” “我怎么记得您当时说过,我的肉身只是暂时寄存在蛟龙腹中,为的是暂避天谴,若是需要,随时能取回来。” “这倒不假,不过现在事情出了意外,自然另当别论了。” “怎么又出意外了?啥情况啊!” “那蛟龙自从被困天罡地煞阵,整日里勤修苦练,思谋脱困,其境界已经到了化龙大道,随时都会飞升上界。” “飞升?上界?那又是什么所在?” “上界嘛,就是神仙界,进入者可以拥有大神通、大法力。” “那我们必须阻止它才行,不然我的肉身随蛟龙去了神仙界,可就找不到了。” “何止找不到,只要蛟龙渡劫成功,脱掉外皮,排空体内尘世污浊,除了它的本体,一切都会在劫雷下灰飞烟灭。” 叶寻花听了暗自心惊,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姥姥,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你不也是灵体吗?” “谁说我是灵体了?我是神体好不好!” 第151章 蛟龙渡劫 “神体?你啥时候成了神体啦?”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姥姥我乃不灭之身,区区神体算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姥姥进入阵法,取了蛟龙的性命,把我的肉身放出来不就行了?” “想的美!干涉大道轮回,是会招来天谴的,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那你就不怕我的肉身湮灭失了容身之所?你不想去往我以后的年代了?” “可不就说吗!取回肉身还得着落在你自己身上。” “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快快教我怎么做吧!” “办法倒是有,还是那句话,太过凶险,只怕九死一生。” “十分之一的概率,不低了,快说吧!” 姥姥只好把办法和叶寻花细细讲了一遍,叮嘱他实在不行就弃了肉身,大不了再找一个附身就行。 叶寻花听完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把将要面临的危险做了几种防御预案,觉得稍微有了点把握,这才去找安月桐。 安月桐此时正和乖乖鹿、大宝在山脚下的草丛里捉蚂蚱,她用野花和蒲草编了一个花冠戴在头上,玩的很开心。 由于戚云岚在山上布下了天罡地煞阵,整座终南山几乎都成了禁区,只能在山脚下活动。 梁紫心被派出去采集灵石已经好多天了,也不知道收获如何。 一只绿色大蚂蚱被乖乖鹿从草丛里惊飞出来,安月桐笑着去追,渐渐跑远了。 大宝和乖乖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许无奈。 安月桐现在的状态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总爱独自发呆,让人看了不免为她担心。 反倒是在她懵懂的时候,表现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开心的像一个小公主。 戚云岚每天在阵眼里镇守,根本顾不上管这个徒弟,任由她终日嬉戏。 她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当初黑蛟上人找上门来兴师问罪,本来不想与之结怨,大不了赔它些修炼资源。 没想到的是黑蛟上人竟然把叶寻花吞了,可能黑蛟上人还不知道太岁就在叶寻花的体内,否则早就找个地方藏起来了。 她假意要和对方和谈商议,将之引入阵法之中,然后猝然发动,一下就把黑蛟上人给困住了。 黑蛟上人也不是无能之辈,若论单打独斗,丝毫不弱于戚云岚,但是陷入阵法之中就有力无处使了。 不过它发起狠来破坏力还是挺厉害的,若是不随时巩固,时间一长可就困不住它了。 戚云岚一心想得到太岁增进自己的修为,所以一点也不敢懈怠,任凭黑蛟上人在阵法里折腾,就是不与其正面交手。 只要阵法不破,就能把黑蛟上人活活困死在里面。 阵法运转需要大量的灵石,虽然库存还有很多,但每天消耗的也不少,这才派出 梁紫心去外面找灵石。 安月桐追着蚂蚱去了一处杂草丛中,再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招招手把乖乖鹿和大宝叫到跟前,一本正经的道:“我要去里面一趟,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她指着终南山的深处,眼睛里满是坚定。 “姑奶奶,你不要命了?那里可是阵法中心!” 大宝一着急连称呼都变了。 乖乖鹿也在一旁劝道:“安姑娘,真的不能去啊!你师父是不会同意的。” “我意已决,休得多言,前面带路!” 安月桐对二人的劝阻好像没听到,一副铁了心要去的模样。 “唉!只怕是进去容易出来难,恐有性命之虞。” 乖乖鹿摇着头上的独角,它想不出安月桐为何非得去闯法阵,难道病情又加重了? 安月桐还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径直走向终南山。 大宝和乖乖鹿没有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戚云岚布下的天罡地煞阵有内外两层,外层易进难出,内层固若金汤。 黑蛟上人已经凭借自己的妖体之身破开了内层,现在被困于外层的幻阵之中。 幻阵顾名思义就是让人产生错觉幻想的阵法,对于有大定力者作用不大,而黑蛟上人作为妖修,心境难免有诸多杂念,所以就被困在了里面。 但是这样一来,它沉浸在幻象之中不能自拔,反倒使它神游物外,从而促进了修行进度,让它在化龙大道上更近了一步。 戚云岚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但是她现在左右为难,放了黑蛟上人吧,担心自己不是对手,继续困着它吧,又害怕对方脱胎化龙,成为更加厉害的存在。 于是她只能尽量维持现状,拖的一时算一时,也许黑蛟上人会走火入魔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说外层易进难出,那也要看对谁,一般人还真不容易进去。 安月桐在法阵外围被挡住了,一道罡气罩使得她无法进去。 “大宝,乖乖鹿,助我一臂之力!” 安月桐用玉笛法器射出一股法力,使得罡气罩表面产生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凹陷。 乖乖鹿见状随即从独角上射出一道闪电,一下穿透了凹陷处。 大宝则吹出阵阵气流,让凹陷处的孔洞扩大,能够钻进一个人去。 安月桐见罡气罩已经破开,不敢怠慢,一个鱼跃跳了进去。 罡气罩随即恢复了原样,跟之前一样光滑凝实。 乖乖鹿和大宝收了法力,担心会被戚云岚发现,赶紧离开了这里。 安月桐进入法阵,只见里面大雾弥漫,四周白茫茫一片,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姥姥,接下来怎么办?” 安月桐低声暗问,叶寻花的灵体附在她身上,暂时接管了她的意识。 “别急,我正在和你肉身内我的本体取得联系,那个蛟龙应该就在附近。” 姥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果然,过了片刻,姥姥吩咐他向右边走。 行不多时,浓雾渐稀,已经能影影绰绰看到景物了。 只见在一个碧波荡漾的湖水中,一条黑色的蛟龙正在出没其间,蛟龙的额头上业已长出来两根犄角,虽然不是很长,但已经具备了龙的雏形。 “激怒它,让它把你吞下去。” 姥姥吩咐叶寻花。 叶寻花闻言将玉笛法器祭在空中,当头朝蛟龙打去。 玉笛发出“呜呜”的轻响,闪烁着灵光疾飞而至,正好击在了蛟龙的鼻子上。 这一下打的不轻不重,把蛟龙打了一个趔趄,让它顿时清醒过来。 它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妙龄女子在偷袭自己,看相貌应该就是杀了自己徒弟胡媚娘的安月桐。 这一来新仇旧恨一起算,蛟龙腾身而起,携裹着一股恶风直扑过来。 安月桐伸手一指,玉笛法器突然变大,犹如一根房梁般撞向蛟龙。 蛟龙身子一摆,粗大的尾巴将玉笛法器瞬间击飞,同时巨口一张,把安月桐吞入腹中。 叶寻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沿着蛟龙的食道找到了附着在内壁上的自己肉身。 只见肉身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浑身上下的衣服因为腐蚀已经踪影全无,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婴儿。 他靠近肉身与之相对,将额头与肉身的额头贴在一起。 然后灵体出窍进入肉身,随即肉身缓缓睁开了眼睛。 至此,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只要再让自己体内的雷震子把安月桐身上的雷电吸收掉,就能让安月桐恢复正常。 至于怎样从蛟龙腹中出来,也早有准备,届时雷震子吸收了雷电,将之灌注于寻月剑上,从里面破开蛟龙的肚子,从而逃出生天。 当然,雷震子吸收安月桐身上的雷电有一定的危险性,稍有不慎就会对安月桐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造成安月桐神志不清的雷电存在于腠里隔膜之间,还在不停的游离不定,很难轻易的捕捉到。 叶寻花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把安月桐身上的雷电吸收干净,至此,安月桐终于醒了过来。 当她看到叶寻花不着寸缕的和自己紧贴在一起的时候,羞得俏脸通红。 再看看自己由于蛟龙腹内酸性液体的腐蚀也是衣不蔽体,更是连眼睛也不敢睁开了。 难道我已经死了,这是和花花在阴间相见吗? 安月桐想起叶寻花已经被蛟龙吃了,自己若不是死了,又怎会见到他呢?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脸那么烫?心跳的那么厉害?难道说死人也有心跳吗? “月儿,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在这个地方,身不由己……” 叶寻花也看出安月桐的窘迫,赶紧出言解释。 安月桐听到叶寻花的话,仍旧紧闭双眼,只要能和花花在一起,死了也不可怕。 “月儿,我这就带你出去,离开这里。” “不!花花,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和你在一起,出去了就会分开了。” 安月桐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不愿打破这个梦一样的现状。 “不会的,我们以后不会再分开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叶寻花在安月桐耳边郑重说道,他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花花,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是地狱吗?” “我的傻姑娘,我们没死,这里是蛟龙的腹内,我们都被它吞了。” “啊?” 安月桐这才睁开眼睛四下打量,见所处之地到处是黏液和肌肉纹理,这才相信叶寻花所说。 “那也不能出去。” 安月桐咬着下唇低声说道。 “为啥?” 叶寻花见安月桐娇艳欲滴的脸庞,迷离躲闪的眼神,忽然浑身燥热起来。 “这连件衣服都没有,出去后如何见人,岂不羞都羞死了。” 安月桐说到最后,几乎声不可闻。 叶寻花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处在原生状态,可是在这蛟龙腹中到哪里去找衣服? 自己倒没什么,大丈夫不拘小节,安月桐可是个女孩子,要是让人看到,以后还怎么做人。 他环顾四周,除了肉壁就是血脉,要想弄件衣服,除非就地取材,做身蛇皮衣。 叶寻花执剑在手,将雷震子灌注于剑锋之上,只见寻月剑电光缭绕,透射出凛然寒芒。 “做衣服我拿手,先给你做条潮流喇叭裤。” 安月桐噗嗤一笑,想起了当初自己夜里去刺杀叶寻花时候的情景。 那天晚上叶寻花做了一条紧身牛仔裤,结果被自己追杀的时候裂了裤裆。 叶寻花挥剑横斩,意图破开蛟龙的内腹壁。 但见电光四射、火花飞溅,蛟龙的腹壁仅仅留下一道划痕,而且很快就愈合如初。 想不到锋利无比的寻月剑在加持了雷电之力的情况下,竟然斩不动蛟龙的血肉。 叶寻花又换了几个方向去劈,依旧是无功而返。 “月儿,跟我来。” 他想起一句俗语:打蛇打七寸。 七寸是蛇类的心脏部位,也是最脆弱的地方,若是对其攻击定有奇效。 蛟龙本来正在湖水中小憩,突然腹中传来阵阵疼痛,这让它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它扭动身体在湖水里翻腾了一圈,感觉好了很多,今天它准备一举冲破阵法,褪去蛇蜕,历劫化龙。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让它一下从湖中腾空而起,张嘴发出一声巨吼。 疼痛来自心脏部位,使得它状若疯狂凶性大发,在阵法之中横冲直撞起来。 镇守在阵眼中的戚云岚顿时感觉到了压力。 法阵岌岌可危,随时都有破碎的风险。 她赶紧往阵眼的机关里塞灵石,以加强阵法的稳固性。 蓦的一声震天巨响,天罡地煞阵轰然崩塌,一条黑色蛟龙冲天而起,在云间发出阵阵怒吼。 吼声中带着兴奋和愤怒,还夹杂着一丝痛楚。 天地间骤然风云突变,黑云翻墨,狂风乍起。 一道闪电照亮了戚云岚惊恐的脸,黑蛟上人脱困而出,自己是战是逃? 不等她做出选择,一声惊天霹雳陡然炸响,将在云端畅游的蛟龙劈了下来。 蛟龙不等落到地上,重又挣扎着飞向云层,这是它的天劫,只有挺过去才能化龙成仙。 天空中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神灵,见蛟龙一副不肯屈服的样子,顿时勃然大怒。 两道霹雳同时击中了蛟龙,又把蛟龙打了一个跟头。 “吼~” 蛟龙遇挫更勇,凶焰暴涨,这雷霆虽能使它受伤,但还动不了它的根本。 天地间暗了下来,乌云汇聚遮蔽了天空,暴雨倾盆而下。 又是七八道闪电割裂了天际,电闪雷鸣中,一条黑色蛟龙浑身浴血,在云端穿梭。 天劫霹雳即是劫数也是淬炼,接不住身死道消,千年修行毁于一旦,接住了就能成就不死金身,进入上界为仙。 第152章 重回2020 天劫霹雳打得蛟龙遍体鳞伤,却始终杀不死它。 它的鳞甲片片开裂,鲜血直流,连尾巴都断了一截。 无形的神灵更加震怒,从云层中射出的闪电越发粗大凌厉,威力更是翻了数倍。 蛟龙依然悍不畏死,一次次跌落尘埃,又一次次扶摇直上云霄。 它现在犹如神助,雷电越强它的身体吸收越多,全身都在经受淬炼。 叶寻花一刻也没闲着,他盘坐在蛟龙的心脏附近,双手紧握寻月剑,高高举过头顶,正在全力吸收雷电之力。 大量的雷电加诸于蛟龙身上,却被他吸取了一半。 雷震子就像一个饿的两眼放光的大汉突然见到了肉包子,恨不得一口塞三个。 这才是蛟龙能够安然承受天劫霹雳的真相。 寻月剑由于饱吸了雷电,变得亮如水晶,其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连叶寻花都感觉有些掌控不了它了。 叶寻花见时机到了,没有片刻的犹豫,一剑斩向蛟龙的心脏。 只见银光一闪,犹如石碾子大小的蛟龙心脏被一劈两半。 就在蛟龙以为这回稳操胜券能安然渡劫的时候,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让它坠落下来,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 。 落在地上的蛟龙连连翻滚,差点把终南山夷为平地。 一道剑光破体而出,叶寻花跳了出来,终于重见天日。 他出来后马上一招惊雷斩第一式:迅雷不及掩耳。 寻月剑晶虹如电,将奄奄一息的蛟龙斩为数截。 如此一来连天劫都懵了,不知道该不该停止施为。 叶寻花无暇他顾,用锋利无比的寻月剑剥下几片蛟龙鳞皮,又抽出蛟龙的筋做绳子,很快就做好了两件简单的衣服。 他飞速穿上一件,另一件丢给了尚在蛟龙腹内的安月桐。 这件蛟龙鳞甲做成的衣服十分简陋,却总比没有强。 安月桐接过来立刻就穿上了。 二人重见天日,不由得紧紧抱在一起。 也许是天劫看他们不顺眼,一道闪电袭来,意图灭杀二人,却被叶寻花用寻月剑一引,吸收了其中大半的雷电之力,另外的一小半没入了大地。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招,却引得大地都为之一抖。 只见天空上的云层迅速消散,眨眼间已经空无一物,只留下白晃晃有些刺眼的虚空。 叶寻花诧异的抬头望去,虚空深邃遥远,犹如一个通往域外的空洞。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异常的天象。 他隐隐觉得不对劲,想拉着安月桐离开这里,却发现这片空间仿佛被禁锢住了,四周根本无法借力,已是寸步难行。 “小子,姥姥我被发现了,我们快走,去你的那个世界。” 姥姥的声音从地下传来,瞬间又从地下到了叶寻花丹田之中。 “姥姥,我想把月儿也带上。” “不行!她根本无法承受时空穿越的撕裂之力。” “那我就不走了!” “不走?难道你想死在这里?” “不能和月儿在一起,毋宁死!” “你!” 姥姥气的恨不得把叶寻花一巴掌拍死,但那样一来自己就无法借助叶寻花去往他的世界了。 要知道若想附在叶寻花身上进行时空穿越,必须叶寻花心甘情愿才行。 “好吧!” 姥姥从牙缝里蹦出来这两个字。 既然你不怕安月桐有危险,我有啥可顾忌的。 “必须保证月儿的安全!否则我绝不独活!” “行!” “你以心魔发誓。” “好,我发誓……” 姥姥眼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只好答应。 此时虚空之中一只大手已经慢慢形成,正在变得厚重凝实清晰可见。 姥姥知道,这只大手只要落下来,自己势必灰飞烟灭。 “心无旁骛,想着你来时的世界!” 姥姥下达了命令,她的灵体漂浮在空中,双手虚抓,叶寻花和安月桐的灵体被摄入手中,二人的肉身随即委顿在地。 姥姥双手比划了一个法诀,一个米粒大小的黑点凭空出现,接着迅速扩大,直至变得有水缸大小。 这个黑色的空洞缓缓旋转着,里面隐隐有光线透出来。 姥姥一个指诀打在黑洞里面,黑洞泛起层层涟漪,好像平静的水面在荡漾。 虚空中的大手已经变得犹如实质,正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拍了下来。 姥姥在大手到来之际跃入了黑洞,黑洞随即消失不见了。 大手落在地面上,所到之处皆化为了轻烟,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躲在远处观望的戚云岚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一个通天彻地的圆柱突然出现,闪了几下就不见了。 而圆柱所在位置,则留下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洞口,形状好似一只手掌。 她试图靠近查看,却发现每当走近百丈之内身体就会出现不适,头晕的厉害,几乎无法站立。 在试过几次后她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想法,将这个地方用阵法掩盖起来,设为了禁区。 2020 年一月一日。 今天是元旦长假的第一天。 淄城中心医院的呼吸科主任医师乔卫东却高兴不起来,他刚刚接到院长的电话,让他马上去医院上班,说是有紧急情况。 一定是出了大状况,不然院长是不会叫自己去加班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乔卫东也有所预料,很可能是出现了高传染性肺炎。 从去年十二月开始,南方的武市突然爆发了一种高致病性传染病,这种病由一种未知的病毒传播,专门攻击患者的肺部呼吸系统,死亡率很高,目前还没有相应的治疗方案和措施。 作为专业的呼吸道内科主任医师,乔卫东在得知了这种新型传染病肺炎的时候就曾查阅过相关资料,发现这种病的情况和国外某个发达国家去年秋冬季爆发的流感类似。 当时那场流感感染了数千万人,死亡率很高,估计死了上万人。 由于这个国家的信息封锁,具体数据不得而知,乔卫东还是从一个移居到这个国家的老同学口中知道的。 现在那个国家的流感还没有结束的迹象,死亡人数势必还要继续增加。 乔卫东的老同学是私人医生,曾经和他在同学群里交流过此事。 当他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医院大门竟然拉上了警戒线,好几个保安在门口维持秩序,禁止外来人员进入。 保安自然认得他,挥手放他的汽车进去。 他停好车直接去位于九楼的会议室,半路上看到许多病人被家属带着往外走。 在电梯里他遇上了总务处主任老房,老房的额头微微见汗,显然也是临时赶过来的。 “房主任,发生什么事了?” 老房见电梯门关了,凑近他的耳边说道:“这次的事情可能有点严重,我们医院被设为发烧发热定点医院了,没看到住院的病人开始转院、回家了吗?” “有这个必要吗?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武市已经死了……” 老房的话还没说完,电梯门打开,九楼到了。 副院长老周站在会议室门口,一眼看到他们两个,急忙招手:“快点吧,就等你们了!” 老房只能把没说完的半截话给咽下去,脸上浮现出讨好的笑容,快步走了出去。 乔卫东紧跟其后,来到会议室坐下,见能够容纳六十多人的会议室几乎都被坐满了。 来的都是各个科室负责人,还有护士长以及外勤相关人员。 梁院长顶着一头银发坐在主席台后面接电话,这是他接的第五个电话了,只见他不住点头答应着,显然电话那头是个大人物。 挂了电话,梁院长看了一眼副院长,示意会议可以开始了。 周副院长清了清嗓子:“咹!大家别再说话了,下面由院长给我们传达市委、市政府和省卫健委领导的指示意见。” 梁院长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放在桌子上,扫视一下全场,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这才面色凝重的开了口。 “同志们,大家可能也知道了,南方武市的疫情已经出现了外溢,正在通过铁路、公路、航班进行人员的线性传播。” “今天,一趟从武市开往岛城的高铁上发现了病例,已经在我们淄市被截停了。” “市委市政府和上级部门指示我们,尽全力接收列车上的人员,对他们进行隔离观察及治疗,防止病情扩散,确保我市人民安全……” 从会议室出来,乔卫东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相关部门对这件事如此重视,说明这种病非同小可,有可能是会致命的。 他来到自己所在科室的三楼,见住院部病房大多已经被清空,护士和护工正在忙着收拾病房。 护士小林迎上来道:“乔主任,306 病房的 2 床病人不肯走,怎么说都不听。” “为什么?” 306 病房的 2 床病人他知道,是一个颅脑损伤的患者,三年前和人打架被酒瓶子砸伤了头部,导致脑干出血,成了植物人。 在医院经过救治没有好转,只能回家由家属进行康复治疗。 然后定期来医院复查,住一段时间的院,进行观察巩固。 这个小伙子还没结婚,陪他一起来的是他的母亲,一个挺和蔼的妇人。 这次来是因为病人肺部有些感染,这才被收治进呼吸内科,好像是才做了全身 CT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虽说医院元旦期间放假,但各项检查科室都有人值班,就是为了配合急诊,不会耽误病人的病情。 “2 床的 CT 出来了没有,拿给我,我去看看。” 乔卫东换上白大褂,一边看着 2 床病人的 CT 片,来到 306 病房。 病房内共有四张病床,其他三张都收拾好了,只有靠近窗户的那一张还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因为常年卧床而营养不良,脸上眼窝凹陷,颧骨突出,面色灰暗。 在他的左鼻孔内,插着一根鼻饲管,管端被一个大号的关针固定在内衣领子上。 病床旁边是一个妇人,看上去有些憔悴,正在用棉签蘸着清水给病人抹嘴唇。 妇人听到动静,回过身来见是乔主任,开口打了个招呼。 “乔主任,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结果还没出来,我放心不下。” “叶妈妈,这不怪你,事情来的太突然,谁也没有想到。” 乔卫东很和蔼,把片子举起来又看了一遍。 “CT 结果出来了,你儿子的肺部有些感染,需要输几天液,问题不大。” “谢谢乔主任,您这么一说我放心多了,我们在这里输液,保证不会影响别人。” “叶妈妈,我建议你们先出院,暂时到你家附近的诊所去输液,我把所需药品的配方给你,你按方配药就行。” “乔主任,不是我不通情理,你看我儿子喘气这么粗,是不是里面有痰,能不能给他吸吸痰我们再走?” 叶妈妈眼带焦虑,担心乔卫东不同意,又补充了一句:“小诊所没办法吸痰。” 乔卫东把胸前挂着的听诊器架到耳朵上,伸进棉被里面去听病人的气管和肺部。 前胸听完了又听后背。 确实,病人的肺部感染有些严重,气管被痰堵住了,导致呼吸有点困难。 “小林,马上安排给病人吸痰,再挂一瓶盐水。” “噢。” 小林护士答应一声,小声对乔卫东说:“主任,院长说半个小时必须清空病房,恐怕……” “盐水挂小瓶的,应该来得及。” 乔卫东觉得时间虽说有点紧,但能够按时完成,他可不想自己的病人在半路上出现意外。 电话铃响了,是梁院长打来的。 乔卫东出了病房接电话。 “卫东啊,我和你说个事儿,这次来我们医院的病人中有一个人是侯副市长的儿子,你可要照顾着点儿,可不能出问题啊。” “好!我知道了,院长。” 挂了电话,乔卫东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隔着窗户玻璃,他看到楼下的院子里开始空荡起来,天空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响,整个院子突然亮了一下。 大冬天的怎么还打雷了? 乔卫东狐疑的抬头看天,天空很正常,连一朵云也没有。 难道是超音速飞机突破音障? 可是突然一亮又是什么原因? 他没继续深想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一长溜车队出现在了医院大门外的街道上。 第153章 穿着纸尿裤英雄救美 车队的前面是一辆警车开道,后面则是十几辆大巴车,车上的窗帘都被拉上了,车队后面还跟着两辆救护车。 这么快就来了? 乔卫东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想去沏杯茶,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救护车上的小张医生打来的,告诉乔卫东车上有一个病人病情有些严重,需要马上进行抢救。 “病人什么情况?” 乔卫东一边通电话一边去抢救室,不忘把口罩戴上。 “咳嗽,呼吸困难,并伴有高烧症状……” “马上把病人送上来!” 路过病房的时候,他看到 306 房间 2 床的病人还没走,于是探头问了一句:“怎么还不走?” 小林护士刚把吸痰器收起来,有些委屈的道:“这才十五分钟,盐水输了一半……” “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吸完痰好了点,呼吸还是有点困难。” “把病人推到观察室去,千万不要让他和其他人接触!” 乔卫东说完刚要走,突然又想起来什么,问道:“病人家属呢?” “出去雇车了,等输完液就带病人回家。” 坏了! 乔卫东在心里叹了口气,医院大门口已经戒严了,叶妈妈估计进不来了。 这时电梯门开了,两个急救医生推着一辆担架床出来,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已经用上了氧气。 乔卫东见状连忙走过去,帮着他们推到急救室,同时察看患者的情况。 患者是一个女孩子,生的眉目如画,睫毛有些长,眼睛有点大,挺翘的鼻梁,唇形丰满,赫然是一个美人。 此时女子又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像有东西卡在了嗓子眼儿。 “准备吸痰,肌肉注射退烧药,药物雾化治疗……” 乔卫东吩咐身边的护士,看到又有好几个病人被送了上来,其中一张推床旁边围了六七个人,梁院长也在其中。 这个应该就是梁院长所说的侯副市长的儿子吧? 果然,那张床被推进了特护病房,单人独间的干部房。 乔卫东不及细想,跟着女患者进了抢救室。 按说病人应该先去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好确定病灶部位,但是像这种情况显然来不及了,只好先抢救再说。 乔卫东看了二十多年的呼吸内科,凭经验就能判断出病人的病情,这个女患者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稍有不慎就有死亡的风险。 护士刚刚把吸痰器插进女子的气管,女子突然浑身抽搐起来。 不好! 病人窒息了,随时会因缺氧导致死亡。 “赶紧准备气管切开手术,迟了就来不及了!” 乔卫东眉头一下锁紧了,开始给患者进行胸外按压,帮助患者呼吸。 护士小跑着去准备手术器械,出了抢救室的门见对面的观察室里小林护士正在给病人起针,急忙喊了一嗓子。 “小林,来一下!” 小林护士起了针都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跟着出去了。 观察室内只剩下那个植物人。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落在那个人的脸上,可能是有些刺眼,那个人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这个植物人就是叶寻花。 叶寻花是他穿越到宋朝时的名字,现在他病床床头牌上写的是叶寻桦。 为了方便起见,我们还是叫他叶寻花吧。 他现在醒了,脑子还有点眩晕,和他刚穿越到宋朝的时候感觉差不多。 “月儿!” 他轻轻唤了一声安月桐。 从八百多年前的宋代穿越回来,他最担心的就是安月桐能不能承受得住时空压力。 他的灵体有月华之灵加持,可以安全度过,安月桐就不好说了。 虽说太岁姥姥答应保护安月桐的安全,并且发了毒誓,但是万一呢? 想到这里,他一下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白色的墙壁上贴着急救知识牌,白色被子白色床单,发现这里应该是医院的病房。 我怎么在这里? 难道说当时我被那几个混混打伤了之后送进了医院? 这时他又看到了自己鼻子里伸出来的鼻饲管,还吓了一跳。 “我擦!这是啥玩意儿?” 他一点一点拔出来,由于管子和食道摩擦,引得他一阵干呕。 “太恶心了!” 他把固定鼻饲管的管针解开,把管子塞进褥子底下。 “姥姥,姥姥!” 他又喊了几声太岁,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他们去哪儿了?不会出意外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丹田,并没有感到不适,这里不是 医院嘛,等会儿去照个 X 光片,看看太岁还在不? 这时外面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几个穿白大褂的护士推着小车进了对面的房间。 他扭头看去,正好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了,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安月桐。 就见安月桐面部憋的通红,眼神开始涣散,感觉好像是不行了。 房门随即被关上了,里面一阵器械和器械盘的碰撞声。 他们想干什么? 月儿到底怎么了? 叶寻花一跃下地,想去解救安月桐,腿脚却不听使唤,结结实实摔了个马趴。 刚刚穿越回来,都不适应从前的身体了。 他趴在地上没有马上起来,而是调息了一下,感到丹田内一股热流在全身游走,手脚慢慢有了力量,这才起身。 急救室内,有一个简易的微创手术间,乔卫东正准备给病人做气管切开手术。 他戴上消了毒的专用胶皮手套,检查着所需的手术器械,等着麻醉师给病人打麻醉药。 麻醉师刚把针头扎进病人身体,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只见周副院长一脸焦急闯了进来。 “等等!” 吓得麻醉师又把麻醉针从病人身上拔了出来。 周副院长一把拉过乔卫东,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乔卫东摇头:“这怎么行?病人现在很危险,必须进行手术!” 周副院长没想到乔卫东会拒绝自己,愣了一下,随即劝道:“这件事关系到全院,乔主任你可要以大局为重啊!” “不行!我要是走了她可能会……” 没等他说完,周副院长扭头对麻醉师和护士道:“小段,你们现在马上去干部病房,准备给病人手术,我和乔主任马上就到。” 麻醉师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看了看乔卫东,又看看周副院长,没敢多问,带着护士们走了。 见麻醉师和护士们都走了,周副院长语重心长的对乔卫东说:“卫东啊,我知道你为难,可是你要想清楚了,那可是侯副市长的儿子,他要是因为你不肯为他做手术而出了意外,你让侯副市长如何看你?” 原来就在乔卫东救治女孩子的时候,被推进干部病房的侯戴维也病情发作了。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梁院长也是资深专家,一下就看出不对劲了。 这个病不是普通的肺部感染那么简单,看着人还好好的,突然就发病了,而且病情来势凶猛,稍有救治不及时,可能就有生命危险。 他立刻判断出必须马上给侯戴维进行气管切开手术,任何其他的常规救治只会延误时间。 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手术的最佳人选——乔卫东。 乔卫东身为呼吸内科主任医师,有着丰富的手术治疗经验,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梁院长吩咐周副院长马上把乔主任找来,立刻做手术。 乔卫东手持手术刀,真想给自己一刀。 他心里知道自己要是去给侯副市长的儿子去做手术,那么眼前这个女孩子就完了。 当然,他要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去,如果侯副市长的儿子出意外,责任就都是自己的。 问题是这个责任他担不担得起! 人命关天啊! 而且现在他就是要给这个女孩子做手术也做不了了,麻醉师和助手护士都走了,还怎么做? 唉! 如果注定要牺牲一个人的话,选择哪个都是错误的! 乔卫东不能再犹豫了,他对着病床上的女孩子深深鞠了一躬,扭头就走。 女孩子喘不过气来,也说不出话,但是她明白了自己所面临的处境。 她用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盯着乔卫东,没有祈求,也没有可怜,而是有种看穿一切的愤怒。 乔卫东跟着周副院长走了,急救室内安静下来,女孩挣扎着掏出手机,写下了一段话。 “爸爸,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为了爱情我选择了不顾一切,可是在我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他却离我而去……” 女孩子的手机掉在地上,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房门猛的又被撞开,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他上身穿着长袖内衣,两条腿光着,屁股上却套了一个纸尿裤。 正是从隔壁房间赶过来救安月桐的叶寻花。 只见他扑到安月桐身旁就开始为她做心肺复苏,按压了几十下安月桐竟然没有动静。 于是他俯下身继续做人工呼吸,一连吹了好几分钟,安月桐还是一动不动。 叶寻花已经精疲力竭,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可是他不能放弃,也决不允许自己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叶寻花都快绝望了,安月桐还是没有生命迹象。 好吧,既然你不想留在这个世界,我就陪你一起去,我们的灵体照样可以在灵界不离不弃! 叶寻花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安月桐的额头上,想让自己的灵体出窍,带安月桐一起去灵界。 他集中念力让灵体脱离自己的肉身,就感到丹田一热,一阵类似电流的东西透额而出…… 突然一阵铃声大作,女孩子掉在地上的手机响了。 然后叶寻花就听到一声尖叫,接着自己就被人推的往后倒去。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后脑勺着地,被磕的昏了过去。 女孩子一脸惊恐的坐起身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叶寻花,见他一动不动,才稍稍心安。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在身上穿的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 电话铃声继续响着,把女孩子从发怔状态惊醒,她下了地拿起电话,见是爸爸打来的,禁不住泪如雨下。 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慈祥略带焦急的声音:“小舟,你没事吧?刚刚我在开会,才看到信息。” “爸!我……” 女孩子本想说自己快离开这个世界了,突然醒悟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呼了出去,突然破涕为笑。 “小舟,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位置,我这就派飞机过去接你!” “爸,不用了!你闺女死不了,好着呢!” “真的?别骗我,我知道你要强,可别做傻事啊!” “嗯,你就放心吧!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挂了电话,女孩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叶寻花,恨恨的道:“变态!” 她打量了一下叶寻花的相貌,突然心里怪怪的,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甩了甩长长的秀发,女孩想把这一切都甩到脑后。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这里,打开手机里面的镜子功能,却发现镜子里面的那个人变得不太像自己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有点不同之处,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奇怪! 难道感染了这种病的病毒,会影响自己的容貌?好在是变得漂亮了,要是变丑了可咋办? 不对! 就在她要拉开房门出去的刹那,忽然想到一件事儿,顿时呆立在那里。 我明明是得了那种传染病,可是现在我怎么什么症状都没有呢? 而且感到精力充沛,比没得病之前感觉还要健康。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记得我呼吸困难都快憋死了,那个医生却没有为我救治,而是选择了离开去救别人。 那我是怎么好起来的? 难道是因为危急关头身体内的免疫细胞变得超级强大,靠自己就把病毒消灭了? 不然呢?这是唯一行得通的解释。 戴维不知道在哪儿? 算了,我和他已经成为过去了,就在他知道我感染了病毒后,选择不再靠近我的时候。 我为了你而来,你却这样对我! 女孩擦去涌出眼角的一滴泪水,努力让自己笑了笑,告诉自己,我是最强大的,是打不败的安轻舟,加油! 打开门走出去,外面是乱了套的走廊,医生护士跑进跑出,忙得不可开交。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离开他! 坐上电梯,女孩安轻舟下到一楼大厅,看到和自己一同乘坐高铁的旅客在排队做检查。 量体温、听气管,看看有没有咳嗽症状,一经发现立即安排入住病房,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她出了大厅来到院子里,一眼看到医院门口被拉了警戒线,几个警察和保安在维持秩序,一律不让无关人员进出。 看来从医院正门出去是不可能了,那就走后面。 第154章 三年植物人开口说话了 安轻舟沿着医院的围栏朝后面走去,走到半路上,却被围栏外面的一个中年妇女喊住了。 “姑娘,我求你个事儿行不行?” 她停下脚步,看着围栏外面的叶妈妈,问:“阿姨您有什么事儿啊?” “姑娘,你帮帮我,我儿子在里面,我想把他接出来,可是医院门口的警察死活不让进,你看能不能把他带到这儿,从栏杆上面翻出来?我先谢谢你了!” “阿姨,不是我不想帮你,你儿子要是病人的话,还是在医院里安全,能够得到及时对症的治疗,要是出去了可就进不来了。” “他没啥病,就是行动不便,自个儿不能照顾自个儿,我又进不去,他一个人在里面非饿死不可。” 见妇女一副急得不行的样子,安轻舟动了恻隐之心。 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妈,对母爱特别珍惜,即便是别人的母爱。 “好吧!他在哪个病房?长啥样?” “在观察室,很瘦,叫叶寻桦。” 见对方答应了,叶妈妈连连感谢。 她和附近开土杂店的老板说好了,到时候借人家的梯子用用,怎么也得把儿子弄出来。 听说这次医院封闭是因为来了两火车厢一百多个传染病患者,而且据传这种传染病死亡率还很高,要是儿子被传染上,还能活吗? 她有点后悔没听乔主任的话了,当时要是出来了,哪有现在这么麻烦呀! 安轻舟趁乱偷偷溜回了三楼呼吸内科,来到观察室,见房间里面只有一张空床,床头卡片上的名字果然写着叶寻桦。 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能去哪里呢? 等等!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个变态好像穿得是纸尿裤,这不就是生活不能自理嘛。 如果那个想占自己便宜的人就是他的话,这样的人就不该管! 她转身出了观察室的门,想着离开这里,可是却又鬼使神差的推开了对面抢救室的门。 我就随便看看。 即便变态就是叶寻桦,我不管他不就行了。 安轻舟见那个变态还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会是死了吧? 她蹲下身子伸手去试那个人的鼻息,竟然没有感觉到气息,心里不由得一紧。 这个人要是死了,那我就是杀人凶手。 不行!你可千万别死了! 安轻舟伸手抄起躺在地上的叶寻花,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到病床上,然后对着门外大叫:“大夫!救命啊!” 她一连叫了好几声,直到一个小护士推门进来才住嘴。 小护士手里拿着一大卷绷带,显然是路过这里。 “怎么了?” “他,这个人不喘气了。” 小护士一听几步迈了过来,把手指按在叶寻花的颈动脉上,停留了几秒后脸就变了,急忙给叶寻花做胸外按压。 同时扭头对一旁的安轻舟道:“快去叫大夫来!我一个人不行。” “噢。” 安轻舟跑到走廊里,看到一个穿大褂的大夫刚要拐进卫生间,于是冲着他喊了一嗓子:“大夫!抢救室有人需要急救!” 乔卫东做完了副市长儿子的手术后又给另外两个较为严重的患者也做了气管切开插管手术。 他忙得已经把安轻舟忘了。 没想到患者病情突然大爆发,让他忙得都没时间上厕所,一泡尿憋在膀胱里已经好久了。 他嘱咐了助手几句,想着去厕所方便一下。 走廊里,梁院长正在大声打电话,寻求上级部门和其他医院的支持。 “对!病情爆发了!大约十分之一的人员处在危险期,还有三分之一的人被确诊了……” 乔卫东心情有些沉重,从种种迹象来看,这是一种高传染性疾病,而所有参与救治的医护人员仅仅戴了一个口罩作为防护,存在着很大的被传染风险。 但愿事态不会那么严重。 他刚想拐进卫生间,就听到了安轻舟的呼救声。 来不及去解手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他转身快步走向安轻舟,待看清了对方的脸以后明显吃了一惊! 是她!她没事儿? 安轻舟见是乔卫东,眼睛里顿时冷了下来,身体往后一退,让乔卫东进去。 乔卫东还是盯着安轻舟看了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好好的站在这里。 难道是刚才那个女孩的双胞胎姐妹? “乔主任,这个患者没了生命体征,你快来看看吧!” 乔卫东的疑惑被小护士打断了。 他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叶寻花就判断出来,这个人不行了,四肢都僵硬了,已经没必要浪费时间抢救了。 一个躺了三年的植物人没了生命体征,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他刚想让护士放弃心肺复苏,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安轻舟冷冷的眼神,心中的愧疚感让他改口说道:“把电击除颤器拿来,尽全力抢救!” 小护士急忙去拿,乔卫东扒开叶寻花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尚未放大,还存在理论上的希望。 小护士把电击除颤机器推了过来,接通电源后将输出功率调到 1000 伏特。 乔卫东双手抓住除颤器的把手,一下放在了叶寻花的胸口。 嗯? 怎么没有动静? 乔卫东以为小护士忘了开机了。 “打开机器,功率 1000。” 小护士也感到奇怪,明明打开了呀! 她只好又检查了一遍,一切正常,这才对乔卫东说:“好了主任。” 乔卫东把除颤器拿起来,快速的放在叶寻花的心脏部位。 按照正常情况,患者在受到电击后身体会猛的一挺,心脏开始颤动,而除颤器也会跳起来,脱离患者身体。 可是这次仍然没有动静,叶寻花纹丝不动,除颤器更是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儿?” 乔卫东看向小护士,小护士都快哭了,辩解道:“我开了呀!真的!” “加大输出功率!1500!” 小护士赶紧把仪表指针调到 了 1500。 “2000!” “2500!” “3000!” 随着乔卫东的指令,除颤器的输出功率最后被加大到满额 4000。 乔卫东拿仪器的手都颤抖起来,一方面是紧张的,另一方面则是除颤器的功率过大导致的。 他又一次将除颤器放在叶寻花胸口,依然是毫无动静。 真是见鬼了! 明明有电流,为啥就是不起作用呢?肯定是机器坏了! “把那台备用的除颤器推过来!” 乔卫东想把放在叶寻花胸口的除颤器收起来,看看换一台的效果怎么样。 但是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除颤器竟然拿不下来,就像长在了叶寻花的胸口上。 “啊~” 小护士叫了一声,因为除颤器的开关位置突然冒出来一缕黑烟,接着“砰砰”响了几声,把旁边的安轻舟也吓了一跳。 乔卫东当了快三十年的医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病人体内难道有磁铁吗?怎么还把除颤器吸住了呢? 一时间三个人愣在那里,都有些不知所措。 叶寻花当时被安轻舟推的倒地昏迷,灵体竟然脱离了肉身,飘在空中。 他见安轻舟并没有救自己,而是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这才发现这个女孩长得只是和安月桐相似,却并非是同一个人。 那么安月桐到底去哪儿了? 还有太岁姥姥? 按照灵体的强弱程度,自己有月华之灵护体才能安全的穿越回来,太岁是各界最强的神体也一定没事,安月桐就不好说了,灵体能量不强,很有可能会出现意外。 他想附身到安轻舟身上去看看安月桐的灵体到底在不在,却发现根本无法进入。 自己的灵体能量不够,尚不足以侵入一个健康的身体。 况且安轻舟的身体被自己用雷电之力洗涤了一遍,变得无比健康。 而自己由于体内仅存的雷电之力输给了她,却变得虚弱不堪。 不过倒由此得出一个结论,雷震子还在自己体内。 而且自己所拥有的雷电之力具有洗筋伐髓除病祛疾之效。 只是自己尚不能运用自如,不然也不会没给自己留一点,让人一推就倒,毫无反抗之力。 叶寻花瞬间明白了很多,他的灵体漂浮在空中,感到上方有一种吸引力在召唤自己,遥远的天际阳光灿烂、仙乐飘飘,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力。 那里应该是通往灵界的通道吧? 叶寻花努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渴望,现在还不是去灵界的时候,自己还想在人间停留一段时间呢。 首先他想找到安月桐。 自己答应和她在一起不离不弃,这份誓言比生命还重要。 自己的灵体在这个世界有一个躯壳可以依附,而安月桐会去依附谁呢? 眼前的这个女孩长得跟安月桐如此相似,即便不是安月桐附体也应该有些关系。 究竟是不是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其次自己还想照顾父母直至终老,两个老人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吃苦受累把自己拉扯大,还没享点福呢。 自从自己成了植物人,两位老人肯定受了很多罪,心情肯定没有舒心过,自己一定要补偿他们。 承欢膝下,侍奉床前,让二老过几天幸福快乐的日子。 他还想让乡亲父老过上富足、美好的生活,共同享受这繁华盛世。 叶寻花的灵体在医院里面转了一圈,见病房里面到处都是得了不明疾病的患者,有几个已经很严重了,即便做了手术,上了呼吸机,若是再得不到正确治疗,也许会撒手人寰。 既然让我遇上了,必须把他们救活,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虽说自己体内的雷电之力能起到治愈的效果,可是如何补充却是个难题。 自己救治女孩的雷电还是从宋代带回来的,已经全都用尽了,难道说还得等雷雨天气去补充才行吗? 突然他若有所感,一股神秘的力量召唤他回到了抢救室。 原来是雷震子的能量波动,让他瞬间感应到了。 除颤器竟然能给雷震子补充雷电之力! 这个发现让叶寻花欣喜不已,看来电能可以为自己所用,以后就不愁没有能量了。 他的灵体往病床上的肉身一扑,随即合二为一。 “干嘛电我?” 躺在病床上的叶寻花突然开口说话,把床前不知所措的三个人吓得不轻。 最吃惊的是乔卫东,他是认识叶寻花的,这可是个躺了三年的植物人! 竟然开口说话了? 这算不算是医学奇迹? 利用除颤器对濒死的植物人进行强电流刺激,可以使其恢复语言功能。 这将是他日后的研究课题。 “再说一句。” 他满含期待鼓励叶寻花。 叶寻花却摇了摇头。 “还能摇头?再动动!” 叶寻花却不动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若是又能说话又能动的,势必会引起轰动,不利于自己开展下一步的行动,还是继续装植物人为好。 见叶寻花又恢复到一动不动的状态,乔卫东叹了口气,现在不是研究这个事的时候,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他把除颤器放回原处,听了听叶寻花的心肺,心脏跳动正常,肺部呼吸清晰,原来的感染竟然好了。 怎么会恢复的这么快? 这又是一个待解之谜。 他看了看安轻舟,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女孩子就是那个肺部感染了不明病毒者,她是第一个发病的病人,明明到了濒死边缘,却奇迹般的好了。 难道说这种病毒会在缺氧状态下突然消失? 乔卫东的思绪有点乱,这时电话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摸出来一看,号码显示是梁院长的。 “喂……” “乔主任你来一下办公室,我们开个小会,快点。” 乔卫东急匆匆走了,小护士查看了一下叶寻花的情况,嘱咐安轻舟照顾好病人,也出去了。 抢救室内只剩下病床上的叶寻花和站在旁边的安轻舟。 窗外暗了下来,夕阳照在树梢上,有种风景油画的感觉。 “你是不是叫叶寻桦?” 叶寻花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走?” 安轻舟问。 叶寻花摇头。 “你妈妈在外面等你,让我把你送出去。” 叶寻花一怔,然后继续摇头。 “这可是你自己不想走的,不赖我,我走了!” 安轻舟拔腿就走,来到门口又停下了,叹了口气,把房门打开,转身推着叶寻花出了房间。 “哎,你干嘛?我是植物人!” “别叫!你以为本姑娘愿意推你,要不是我答应了你妈妈,我才不会看你一眼呢。老老实实躺着,把你交给你妈妈,就没我什么事了。” 安轻舟瞪了叶寻花一眼,植物人?有你这样的植物人吗? 她把车子推进电梯,下到一楼,然后推到外面的小路上。 第155章 两套系统同时运行 听安轻舟这么说,叶寻花不再反对,老实的躺在病床上,任由安轻舟推着他到了院子里。 他想妈妈了,和妈妈的许多曾经过往,一一浮现在眼前。 妈妈文化程度不高,仅有初中学历,虽然在学习方面没法辅导他,给他提供帮助,但却教会了他怎么做人。 勤劳、机智、善良、勇敢,爱祖国、爱家人、爱生活。 这是妈妈教给他的做人原则。 他当了兵,后来又参加工作,一直遵守这些原则。 母亲就是一个朴实无华,普通平凡而又伟大的人! “姑娘!在这!” 熟悉的声音在围栏外面响起,叶寻花微微侧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三年不见,母亲竟然老了那么多,头发有些花白了,身影在暮色里单薄而又柔弱。 她的脚下放着一架可以两边支撑的铁梯子,见安轻舟推着儿子来了,赶紧打招呼。 叶寻花第一时间有一种想马上起来跳过围墙去抱抱母亲的冲动。 可是他忍住了。 既然我已经回来了,母亲的苦日子就到头了,不过现在不能突然就康复了,得慢慢的来,让母亲每天都充满希望,而不是大悲大喜伤身体。 “阿姨,你慢点!” 安轻舟见叶妈妈忙着竖梯子,梯子显然有点沉重,叶妈妈搬起来有些费劲。 虽然她有些不待见叶寻花,一个行动不便的人竟然见色起意,人品有很大问题,要不是看你生活不能自理,非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但是叶妈妈的舐犊之情让她很受感动,暂时冲淡了对叶寻花的厌恶。 叶妈妈把梯子搭在围栏上,慢慢爬了上去。 “姑娘,你能不能把我儿子托上来?” 安轻舟有些为难,别看叶寻花很瘦,可也得有一百多斤,凭自己的力气还不足以把他托举起来。 即便是自己勉强把人抱过去,要想越过围栏还是有很大难度。 围栏虽然不高,也就一米五左右,可是上面有为了防止人攀爬的尖刺,要是弄不好,就会伤了叶寻花。 叶妈妈救儿子心切,虽然也想到了这些问题,但却想试一试,说不定凭自己的力气,能把儿子从里面拽出来。 要不是叶爸爸身体不好,还不如自己,早就让他和自己一起来了。 事已至此,安轻舟只能试一试了,不然觉得愧对叶妈妈殷切的目光。 她对叶寻花说道:“哎,你能不能站起来?” 叶寻花没有反应。 叶妈妈在梯子上替他回答:“我儿子已经躺在床上三年了,他说不了话,也站不起来。” 安轻舟对此深表怀疑,明明叶寻花在医院里想占自己便宜,是能站起来的,难道说当时突然好了? 现在他不能行动倒是和自己有很大关系,被我推倒在地磕到了头部,经过抢救才活了过来,倒是有点亏欠他了。 叶寻花现在暂时还不想出去,他认为自己有责任有义务把医院里的病人治好,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那就义不容辞。 所以他装出一副植物人的样子,一动不动。 安轻舟把叶寻花身上的棉被掀开,想试试能不能把他抱起来。 “姑娘,对不起,你能不能用被子裹住他,我担心天气太冷了会冻坏他。” 叶妈妈知道儿子穿的很少,上身只有一件内衣,下身除了一条纸尿裤就没有别的了。 “好,好吧。” 安轻舟不忍拒绝叶妈妈的请求,可是这样一来就更费劲了。 她把棉被在叶寻花身上裹紧,吃力的把他抱起来,却无论如何也举不到围栏顶端的位置。 她咬着牙又努力了一次,依然不行,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一天没吃东西了,能不饿嘛。 肚子一饿,力气就没了,一跤坐倒在地,把叶寻花从头上惯了出去。 叶寻花幸好有棉被垫着,摔得不重,由于惯性却从棉被里咕噜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滚,露着两条光腿,灰头土脸别提有多狼狈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安轻舟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的不行。 叶妈妈心疼儿子,“啊呀”了一声,就想从围栏上面翻过去。 “老梅,别跳!” 叶妈妈的腿被一个男人拉住了。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老公来了。 “你不要命了?这么高跳下去不怕摔死?” 叶爸爸把叶妈妈扶下来,不住的埋怨她。 “老叶,你怎么来了?快想办法把儿子弄出来。” “我进去吧,我身子比你灵活。” “行吗?你有高血压,可别再晕了?” “没事儿,看我的。” 老叶刚想上梯子,却被两个巡逻的警察叫住了。 “下来!你们干什么?” 警察戴着口罩,语气很严厉。 他们刚才接到通知,严密封锁市中心医院,不得让里面的人出来半个,否则按渎职论处。 医院里面的人可能携带具有传染性很强的病毒,做好防护措施,严防死守,昼夜巡逻三班倒,不能有任何疏忽。 叶妈妈见是警察,上前解释道:“警察同志,我儿子是植物人,今天到医院检查身体,结果大门关了,所以想从这里出来。你们来的正好,搭把手,把我儿子接出来。” “大姨,医院为啥要封锁起来,相信你也知道了吧,你们两个赶紧回家,没事别出门。” “怎么没事儿?我得照顾我儿子,他生活不能自理!” 警察往围栏里面看了看,见安轻舟正把叶寻花往推床上??,回头对叶妈妈说:“你儿子有他媳妇照顾就行,你们还是不要在这逗留了,不然我可要拘留你们了。” 没等叶妈妈解释里面的女孩不是自己儿媳妇,安轻舟不乐意了。 “你们瞎说什么呀?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 “不管你们俩是什么关系,现在马上回病房,我已经通知医院的保卫处了,不配合工作将对你们采取强制措施。” 另一个警察打完了一个电话,上去把梯子搬开,催促老叶两口子快走。 安轻舟气的一跺脚,把叶寻花脸朝下弄到床上,推起来就走。 叶妈妈也知道儿子暂时是出不来了,好在有个女孩能照顾他,赶紧在身后叮嘱几句。 “姑娘,拜托你了,照顾好我儿子,等医院放开了我给你开工资……” 安轻舟推着叶寻花回了呼吸内科的观察室,气还没消,对已经翻过身来的叶寻花说道:“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出去了。” 叶寻花看着眼前这张酷似安月桐的脸,想弄明白安月桐的灵体到底有没有寄附在这个女孩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与你无关,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你自求多福吧!” “你走吧!” 叶寻花轻叹一声,吟了一首诗。 “有花无月恨茫茫 有月无花恨转长 花美似人临月镜 月明如水照花香 扶筇月下寻花步 携酒花前带月尝 如此花好如此月 莫将花月做寻常” 安轻舟听完这首诗,大脑一阵恍惚,这首诗似曾相识,好像一直存储在脑海里,又好像梦醒时分的残存记忆,曾经拥有过,却变得朦胧依稀。 “好吧,我就照顾你几天,等医院解封了我马上走。” 安轻舟说完就后悔了,自己怎么对他还许下承诺了呢?这可不符合自己的一贯风格。 “我饿了,你去食堂打点饭吧。” 叶寻花其实一点也不饿,自从充了电,他的身体内充满力量,身体的能量消耗由电能去补充,可以不依赖消化系统。 现在他的体内等于有两个能量供应系统,一个是人体的消化系统,一个则是丹田内的雷震子电力系统,两个系统都能为身体提供能量,可以同时进行,也能独立进行。 他刚才听到安轻舟的肚子咕咕叫了,这才故意说自己饿了,让安轻舟去吃点饭。 安轻舟确实饿了,折腾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于是去医院食堂买了四五个大包子,两份小米粥和一份鸡蛋炒西红柿。 叶寻花半躺在床上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份小米粥。 安轻舟则把其余的饭菜都吃光了。 她吃的很香,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吃完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这个动作被叶寻花看到了,感觉和安月桐一模一样,难道安月桐真的落在她身上了?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还需要继续观察。 安轻舟吃完收拾了,到卫生间洗漱,发现没有洗漱用品,这才想起自己的行李箱也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这时候乔卫东带着护士来查房,看到安轻舟时内心略感愧疚,好在她没有出事,而且还奇迹般的好了。 这个谜团一直压在心里,刚才忙得团团转没工夫细想,现在正好了解一下。 要知道安轻舟是第一个发病的患者,可能是这次传染病的源头传播者,后面又有几十个人发病,但是没有一例能够自愈,这就有些奇怪了。 患者当中有十几个病情严重的,已经用上了呼吸机,现有的抗生素对这种未知病毒效果不明显,现在的治疗手段仅是辅助而已,能不能扛过去全靠个人的抵抗力。 所以说安轻舟的自愈就显得弥足珍贵,这要是找出原因,势必能对下一步的救治工作提供很大帮助。 “我们需要对患者进行身份信息登记,请配合一下。” 这是例行工作,安轻舟并不排斥。 “姓名?” “安轻舟,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 “年龄?” “22 岁。” “现居住地址?” “北河省唐山市迁安……” 登记完基本信息,接下来就是检查身体,给安轻舟量了体温,抽了血,又询问了一下身体情况。 确实完全好了! 虽然从表面上就能看出来,但这个结果还是让乔卫东惊奇不已。 他从来不相信奇迹,可是奇迹偏偏就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了。 接下来他又给叶寻花做检查,他对叶寻花的印象也很深刻,这个人也是个奇迹,竟然把除颤器干冒烟了! 4000 伏的瞬间电流在他身上没有一点反应,也真是闻所未闻,难道真的变成了植物? 还有,本来他是因肺部感染来住院的,可是现在也完全好了,呼吸清晰平稳,心率血压正常,比健康人还要健康。 这可是一个卧床三年的植物人! 乔卫东看看叶寻花,又看看安轻舟,心里有了初步判断。 这个植物人一定是沾了女孩子的光,而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是超级免疫力体质。 “为了预防你们二次感染,最好在病房里待着,做好安全防护,非必要不出门。” “我们既然都没事了,为啥不让我们走?” “现在医院被封闭了,任何人不能出去,这是市里的决定,谁也不能例外。” 夜深了,忙碌了一天的医院病房区终于安静下来,除了几个值班的护士,其他医护人员都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不知道还有多少患者会从轻症转为重症呢。 观察室内,安轻舟已经睡熟了,躺在床上假寐的叶寻花睁开了眼。 他轻巧的下了床,穿着纸尿裤光着两条腿,这纸尿裤太不舒服了,到哪儿去弄条内裤穿穿呢? 他打开门探头看了一眼寂静无人的走廊,悄悄溜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乔卫东办公室的门开了,一身白大褂的叶寻花戴着帽子、口罩走了出来,开始一一巡视病房。 重症监护室内,侯戴维上着呼吸机,依然感到憋得慌,他觉得浑身哪都疼,甚至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我会死吗?还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吗? 都怪我太年轻太不成熟了,明知道安轻舟所在的武市爆发了疫情还去找她,还怂恿她逃学和自己去岛城旅游。 结果安轻舟就中招感染了,自己虽然在第一时间远离了她,但是太晚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都说红颜祸水,看来古人说的没错,都怪自己见色起意,弃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转而追求安轻舟。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是冤死了。 就在他迷迷糊糊胡思乱想之际,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负责陪护侯戴维的是专门从市政府派来的一个科室职员,他为了巴结侯副市长毛遂自荐,结果来了之后就后悔了。 没想到这个传染病这么厉害,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早知道说什么也不来了。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硬撑了。 他为了怕被传染上,光口罩就戴了三层,说是陪护,其实他离得病床有八丈远,就在门口安了个小凳子,门一开,正在打盹的他就醒了。 第156章 植物人!搭把手 进来的是安轻舟。 当叶寻花出门的时候她就醒了。 她其实根本睡不着,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特别是爱人的背叛,像一根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虽然她表面上满不在乎,但这道坎却不是那么容易迈过去的。 曾经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怎么在生死关头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我为了和你在一起不顾父亲的反对,不顾今年夏天即将毕业,选择和你奔赴山海,奔赴未来,而你呢,选择在我生病的时候绝情离开。 她就想当面问问这个负心人,说过的誓言难道都喂了狗吗? 叶寻花半夜偷偷溜出去干什么她并不关心,一个明明好了还装植物人的家伙肯定不会干啥好事。 有可能是去做不轨之事,就像当时占自己便宜一样去轻薄别人。 哼!要不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非得跟着你当面揭穿你的真面目不可! 高干病房只有两间,安轻舟一下就找到了侯戴维所在的那间。 她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的侯戴维。 侯戴维虽然戴着呼吸机,但相貌还是很帅气的,宽额浓眉,眼大鼻高,只是嘴唇略显单薄。 安轻舟来到他床前,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一软,满腔的怒火竟然消弥于无形。 “戴维,你怎么样了?” 侯戴维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勉强睁开眼睛,依稀眼前站的是安轻舟。 他戴着呼吸机无法说话,也没力气说话,只是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落到这步田地? 安轻舟自然听不到他的心声,安慰他道:“戴维,你不会有事的,你看我,已经完全好了。” 侯戴维却没有听清安轻舟说的什么,以为她在指责自己,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了。 安轻舟心里一痛,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哎哎~你是干嘛的?” 陪护站在门口指着安轻舟叫道:“这里是高干病房,怎么可以随便进来?” 安轻舟没有理他,默默的在床边坐了下来。 陪护见这个女孩子竟然不搭理自己,心里气的不行,刚想去找护士来把人赶走,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儿?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 “大夫,你来的正好,我是市政府派来的陪护,这个女的干扰病人治疗,你说怎么办吧?” 医生摆了摆手,没有说话,走到侯戴维跟前看了看仪表上的数据,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足足待了有两分钟,才把手拿下来。 “病人需要休息,也需要安静,你请回吧。” 医生对安轻舟下了逐客令,也不管她听不听,对陪护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安轻舟又坐了一会儿,见侯戴维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黯然走了出去。 她回到观察室,见叶寻花还没回来,也不在意,坐在床上默默想心事。 后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拉着她到了一个婚礼现场。 婚礼的新郎是西装笔挺的侯戴维,而自己却变成了新娘。 穿着洁白的婚纱,缓缓走向舞台中间。 就在自己准备让新郎给自己戴婚戒的时候,那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也来了,她牵着一个男人的手,朝自己走来。 而那个男人赫然是叶寻桦。 叶寻花也做新郎打扮,和他同来的女孩 貌似十分熟悉。 正当自己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女孩来到自己身边,对自己说:“我把新郎给你带来了,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 “夫妻?你弄错了吧?我的结婚对象是 戴维。” “我怎么能搞错呢?要知道我是八百年前的你,而你是现在的我。我们本是一个人,” 啥意思? 八百年前的我? 然后安轻舟突然就醒了。 她茫然四顾,洁白的墙壁,简单的病房,还是在抢救室内。 窗外已微微透亮,天明了。 另一张病床上,叶寻花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轻舟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梦跟真的似的,好在只是一个梦。 乔卫东是被护士叫醒的。 他勉强睁开双眼,感到全身酸疼无力,特别是嗓子,吞口水跟刀子割一样。 坏了! 我被感染了! “扶我起来。” 他的话一出口,把护士吓了一跳。 嗓子哑得跟打呼噜似的,根本听不清说的啥。 “乔主任,你感冒了?” 护士随即意识到乔卫东这是被传染上了,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他挣扎着坐起来,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 护士赶紧给他从直饮机接了一杯水,伸长手臂递给他,他喝了一大口,不凉不热的正好。 他清了清嗓子,问护士:“病人情况怎么样?” “都挺稳定的,没有出现恶化,反倒有所好转了。对了,特护病房的那个病人嚷嚷着要吃饭,把呼吸机都摘了。” 什么? 特护病房里面的病人不就是侯副市长的儿子吗? 他可是病人里面病情最严重的一个。 竟然好的这么快! 想吃饭说明身体机能已经恢复,正在发出补充能量的信号。 连呼吸机都不用了,肺部的感染已经对呼吸造不成影响,这是康复的表现。 想到这里乔卫东坐不住了,挣扎着下了床,想去穿白大褂,却发现不见了。 也许是自己记错了,放在别的地方了。 他又重新找出一件备用的白大褂穿上,让护士给他拿了几粒退烧药服下,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走,去特护病房看看。” 这个时间护士们正在进行早查房,查看病人情况,给病人用药,清洁工阿姨开始打扫卫生。 来到特护病房,乔卫东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个人在发脾气。 “咋回事儿啊?我点的早餐怎么就送不进来呢?那个小朱,你去医院门口接一下,赶紧的,想饿死我呀!” “好,我这就去。” 一个年轻人开门出来了,正是市政府来的那个陪护。 乔卫东心里暗暗惊奇,这也好的太快了吧! 他走进病房,见侯戴维半躺在床上正在玩手机,精神头很足,哪有半点生病的模样。 见医生来了,侯戴维眼皮也没抬,问道:“我感觉没啥事了,什么时候出院?” 乔卫东问旁边的护士:“病人的体温测了吗?” “测了,体温正常。” “带病人去拍个胸片,尽快把结果给我。” 侯戴维听说还要检查,略带不满的说:“我可不拍片啊,X 光对人身体不好。” 护士为难的看着乔卫东,乔卫东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用听诊器去听。 呼吸清晰没有杂音,还真是彻底好了。 神奇的一幕竟然又发生了! 先是安轻舟不治自愈,接着都上了呼吸机的侯戴维一夜恢复正常,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情况彻底颠覆了乔卫东的医学常识。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超级抗体的人,而且一下出来两个,还都在我们医院? 这个时候朱陪护回来了,手里拎着一杯奶茶和两个餐盒。 “侯哥,早餐我给您取回来了,门口站岗的警察还不让拿,我报了市长的名才老实了。” “哼!狗眼看人低,给我打开,我饿坏了。” 乔卫东连忙阻止:“不能吃东西,你昨天才做的手术。” 侯戴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还包着纱布,他按了按,没啥感觉,慢慢扯了下来。 乔卫东刚想说他一句,也太任性了,可是当他看到侯戴维脖子上的刀口时,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侯戴维脖子上因气管切开手术而留下的伤口,几乎消失不见了,只有一条淡淡的红色痕迹。 “这,这这……” 如果现在自己还不承认有奇迹,那自己就是傻子。 一旁的护士也惊呆了,她甚至怀疑昨天乔卫东根本没给侯戴维做气管切开手术。 见乔卫东和护士一副惊诧无比的模样,侯戴维反倒有些害怕了,摸着脖子道:“咋了?伤口恶化啦?” 乔卫东问朱陪护,昨天晚上都有谁来过? “嗯,除了大夫查房,一个女的来过,坐了好一会儿,撵也撵不走。” “那女孩长啥样?” “瓜子脸大眼睛,长得挺漂亮的。” 安轻舟! 一定是她! 种种迹象表明,安轻舟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子。 “其他患者的情况怎么样?” 他问护士。 “今天早上查房,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大多数患者都有好转迹象。” “嗯,医护人员呢?” “小刘、小蔡还有张医生有点发烧咳嗽,仍在带病坚持工作。” 这时候梁院长来了,进来看到侯戴维恢复的这么好,比自己康复了还要高兴。 “小维啊,我就说你是吉人自有天佑,这才一天就好的差不多了,我也能对你爸爸有个交代了。” “梁伯伯,我想早点出院。” “行!你再巩固几天,等好彻底了我送你回家。” 乔卫东真看不惯院长这副趋炎附势的嘴脸,他借故查房退了出去。 他决定去观察室找安轻舟,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觉得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头脑昏沉沉的,腿上发飘,走路都费劲。 强打精神来到观察室,安轻舟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箱,刚才她到一楼大厅领了回来,准备换身衣服。 见是乔卫东,安轻舟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把身子一侧,改为背对着他。 乔卫东自己也知道不受安轻舟待见,谁让自己在权势和原则面前选择了权势呢。 “安小姐,我为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对不起!” 安轻舟见他态度很诚恳,心里的气略减,不冷不热的道:“乔主任不必在意,我们老百姓的命不值钱。” 乔卫东尴尬的咧了咧嘴,觉得脸上烫得厉害。 他硬着头皮说:“安小姐,你能不能给我治疗一下?” 什么? 你让我给你治病? 我不会听错了吧? 安轻舟倍感诧异,这乔主任怎么大白天说胡话呢? 可是乔卫东眼巴巴的看着她,眼睛里满满的真诚。 “我,我不会治病呀!” “我见过侯戴维了,他的康复难道不是因为你?” “什么?戴维好了?” “安小姐,我明白你们这些特异功能者不喜欢让人知道……” 乔卫东还想再说什么,就感到一阵眩晕,身不由己的倒了下去。 安轻舟下意识的去扶,却连自己一块带倒了。 乔卫东沉重的身子压在她的腿上,让她根本站不起来。 安轻舟感到乔卫东身上热的烫手,起码有 40 度。 她想把乔卫东挪开自己好去外面叫人,可是一连努力了好几次,累的都出汗了,也没有把人挪开。 她呼呼喘着粗气,目光恰好落在了一边病床上的叶寻花身上。 叶寻花侧着身子看着他们,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植物人!你快来搭把手呀!” 就见叶寻花懒洋洋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两条腿已经不再光着了,而是穿了一条秋裤。 他有点无精打采,好像干了多少活似的,提不起精神头来。 “你倒是快点呀!” 安轻舟有些来气,一看叶寻花这样就知道昨晚上肯定没干啥好事,自己咋就和这种人扯在一起了呢? 还有昨晚做的那个梦,好像真的一样,我说啥也不能看上你呀! 叶寻花磨磨蹭蹭下了床,来到安轻舟身前,伸手把乔卫东拉了起来,然后放在安轻舟的床上。 安轻舟这才能站起来,一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问叶寻花:“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就一植物人,哪能知道。” “就知道问了也白问。” 安轻舟出门去找护士去了。 叶寻花看着昏迷不醒的乔卫东,叹了口气,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过了一会儿,好几个护士还有一个值班医生急匆匆走了进来,见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乔卫东,不免着急起来,推着他急奔急救室。 安轻舟刚才去叫护士的时候,看到了在走廊窗前抽烟的侯戴维。 他抽烟的样子还是那么帅,白色的香烟被食中二指夹着,优雅的凑到唇边,烟头的火光明灭,一缕烟雾袅袅升起…… 安轻舟的心突然就跳了一下。 她现在有些矛盾,既恼恨侯戴维此前的绝情放弃,又不舍三年来的感情,站在那里难以取舍,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个招呼。 侯戴维通过窗户的反射已经看到了安轻舟,他故作深沉的抽着烟,眉头紧锁,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仿佛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一根烟抽完,他将烟蒂弹出窗外,从上衣兜里拔出一支笔来,在玻璃上写了几行字。 写完凝视良久,长叹一口气,落寞的回房间去了。 安轻舟从拐角现出身来,走到窗前,想看看侯戴维到底写了什么。 第157章 又干冒烟了 只见玻璃上用好看的行书字体写了两行字:轻舟,我愿用我的余生换你回心转意,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安轻舟的眼睛模糊了。 她决定再给戴维一个机会,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谁敢说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能做出同生共死的抉择。 她推开高干病房的门,见侯戴维坐在床上长吁短叹,双目微闭,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戴维。” 见安轻舟果然来了,侯戴维做出一副内疚的样子,向安轻舟道歉。 “轻舟,都是我不好,没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着你,当时我也病了,差点见不到你了。” “戴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一起面对今后的风雨。像你说的那样,今生今世……” “不离不弃!” 侯戴维深情无限,就想把安轻舟一揽入怀。 “咳咳!” 朱陪护不合时宜的咳嗽起来。 安轻舟脸上一红,推开了侯戴维。 侯戴维恼怒的瞪了朱陪护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朱陪护这才识趣的开门出去,临走把门带上了。 侯戴维对安轻舟一笑,伸手去搂她的腰,却被安轻舟退后一步避开了。 “轻舟,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这里是医院公共场合,被人看到可就太丢人了。” “怕什么,这可是高干病房,有人在门口给我们站岗呢。” 安轻舟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没确定关系呢。” “这不是早晚的事吗,我想好了,等我好了就带你去见我爸妈,让他们向你家提亲,把婚事定下来。” “干嘛这么急?我还没毕业呢,再说了,我还想继续考研呢。” “考啥研呀?我让我爸给你安排个工作,待遇好又清心的,或者干脆不用工作,在家养着就行。” “我可不想当金丝雀,我有我的追求和理想。” “行行行,你开心就好。” 朱陪护从病房出来,准备在走廊窗前抽根烟,刚把烟掏出来,就被一旁护士站内的护士喝止了。 “医院不能抽烟,不知道呀?” “那我去厕所抽。” “厕所也不行!” 朱陪护只好悻悻的把烟收起来,嘴里嘀咕一句:“别人抽你们不敢管,一群势利眼。” 护士也在心里鄙夷,还公职人员呢,没点素质。 朱陪护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见医院大门前围了很多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突然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为了巴结领导,来到医院做陪护,没想到这个病传染性这么强,听说好多医护人员都被传染上了。 人家侯戴维是副市长儿子,才能有优于别人的待遇,要是自己感染了,能不能保命还两说着呢。 不行!我不能在外面瞎晃荡了,还是高干病房里面安全。 他赶紧回了病房,对于侯戴维的白眼装作没看见。 安轻舟嘱咐侯戴维好好静养,就回了观察室。 推开观察室的门,就见叶寻花趴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两根铁丝在往床头的电源插座里面捅。 安轻舟一愣,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摆明了这是要摸电门自杀呀! 虽说她有点讨厌叶寻花,但见死不救的事还做不出来。 救触电的人不能直接用手去拉扯,而是要用木棍等绝缘的东西把电源和人分开。 她想起洗手间里有一根拖把,赶紧去拿。 等她出来,见叶寻花已经身体僵硬,两眼发直的一动不动了。 于是一拖把抡了上去。 叶寻花的手被打的垂落下来,身体马上就软了,顾不上喊疼,嘴里挤出三个字:“除颤器……” 然后头就耷拉了下去。 安轻舟赶紧把他往急救室里推,好在急救室就在对门。 急救室内空无一人,安轻舟一眼就看到了那台心脏除颤器。 这台除颤器是备用的那台,之前的那台被叶寻花给干冒烟了。 安轻舟把推床停在除颤器边上,手忙脚乱的拿起除颤器手柄,一下放在了叶寻花的胸上。 没有动静。 不过这种现象她早有预料,之前也是这种情况。 “能不能把电源接通再电我?” 叶寻花有气无力的说。 哎呀!把这茬给忘了。 安轻舟插上电源,把电压调到 1000 伏。 “直接调到最大!” 叶寻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哦。” 安轻舟这回挺听话,把调节旋钮一下拧到了底。 叶寻花的脸色瞬间红润了很多,好像很享受被电击的滋味。 这是啥怪病啊? 安轻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 过了一会儿,叶寻花问道:“能不能再调大一些?” 安轻舟打量了一下仪表盘,调节旋钮已是最大,刚想试试看能不能再调大,突然机器发出“砰”的一声,接着黑烟就冒了出来。 “完了!” 叶寻花从床上蹦起来,惋惜的看着自己造成的后果,又干冒烟了一台,估计没有备用的了吧。 刚才在观察室,他试着用 220 伏的交流电给自己充电,发现效果微乎其微,进入体内的电流还不如损耗的多。 昨晚他挨个巡查了所有的病房,除了给侯戴维治疗的彻底,其他感染者都是点到为止,杀灭了他们体内一部分病毒,其余的还得靠自身免疫力抵抗。 这样虽说会恢复的慢一些,但是能产生抗体,有利于建立身体保护屏障。 还有就是他体内的电力储备并不多,在给侯戴维输入之后就大体测算出了全部电力能够治疗的人数。 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个人。 据他估计,全院患者得有一百多人,其中较严重的有十人以上,要想全部治疗,必须省着点用才行。 即便是省了又省,在治疗了一圈之后,还是所剩无几了。 本来留下来的这一点足够维持身体的正常活动,哪知道乔卫东又发作了,只好把仅存的一点都输给了他。 现在虽说补充了一部分,但远远没到最大负荷,要说最大负荷是多少,他自己也不清楚。 体内的雷震子到底有多大能量,至今还是个谜。 下一步若是再用完了,到哪里去补充呢? 但愿这两台除颤器能被修好,不然还真就麻烦了。 乔卫东是在中午的时候醒来的,睁开双眼,看到输液袋就挂在上方,脸上戴着呼吸面罩,正在输液中。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切正常,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安轻舟真的是天赋异禀的特异功能者。 要是没有她的救治,这些医院常规治疗手段对这种新型传染病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他伸手把呼吸面罩摘下来,又把输液针拔了,用手按着针口止了一会儿血。 护士小林推门进来,见他醒了,心里奇怪主任怎么把输液针给拔了呢? “乔主任,您这是?” “小林,我没事了,住院患者情况怎么样?” “都挺稳定的,没有出现危重病人,对了,刚才梁院长来看过你,嘱咐我们把你照顾好。” “嗯,梁院长没事吧?” “身体倒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医院外面来了好多患者家属,都是从各地赶过来的,要求进院陪护看望家人,梁院长和公安机关的人正在给他们做工作呢。” “那个安轻舟在哪?” “安轻舟?” “就是第一个发病,后来又迅速康复的那个女孩。” “她呀,她可能是副市长儿子的女朋友,今早还在高干病房和侯戴维腻歪呢。” “慎言,别在背后说人闲话。” “主任,您真的好了?” “好差不多了,小林,你这几天替我多留意一下安轻舟。” “为啥?她怎么了?” “具体原因现在不方便说,总之你上上心。” “噢,好的。” 小林带着疑惑忙去了。 乔卫东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到办公室给梁院长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响了好半天才接起来。 “卫东啊,我这忙的很,有急事儿?对了,你病情怎么样啦?” “院长,我完全好了,奇怪不?” “真的?倒是挺出乎我意料的。” “院长,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给您汇报一下,我去您办公室找您?” “很重要的事儿?现在确实不行,等我处理好了这边的事再说吧。” “院长,这件事可比任何事都要重要!可以说关系着我们医院的安危。” “啥?这么严重吗?” 电话那头的梁院长思索了一下,决定马上和乔卫东谈谈。 院长办公室内,梁院长听完乔卫东的话不觉皱起了眉头。 “卫东啊,你也是从事医疗工作几十年的人了,怎么拿这种事开玩笑呢?” “院长,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事实?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即便就是华佗再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治好了你们!” “院长,听我给您分析一下,您就明白了。” 梁院长还是一脸的嫌弃。 “分析什么?这就是在浪费你我的时间。” 乔卫东没有因为梁院长的不信任而放弃,仍旧满脸真诚的说了下去。 “安轻舟是来到我院的第一个发病病人,这没错吧?当时因为呼吸困难我正要给她做手术,是您让我停下去给侯戴维做的,也没错吧?” 梁院长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可是她在停止救治之后竟然神奇的好了!为什么?” “是不是她就是单纯的间歇性哮喘,恰好在你停止救治之后又恢复正常了?” “不是,她的血液做过化验了,存在大量的未知病毒,并且是当前我院病毒样本中最原始的毒株。” “这可能只是巧合吧。” “您说这是巧合我不分辩,因为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侯戴维的康复让我觉得此事和她有很大关系。” “何以见得?” “侯戴维的病情发展的很快,虽然及时给他做了手术,并用上了呼吸机,但是这些常规治疗并没起到多大作用,因为我们目前的药物无法杀灭这种新型病毒。” “这一点我认同。” “就在昨天晚上,安轻舟去了侯戴维的病房,今天一早,侯戴维就能吃饭了,而且还下地活动了。” “这个我知道,感觉是戴维这孩子身体素质好。” “再好的身体素质能把病毒一晚上就灭杀了?怎么其他病人做不到呢?” “也许是他体质特殊吧。” 这句话说出来连梁院长自己都不信。 “体质特殊的人有,但却不是他,而是安轻舟。” “单凭这个还不足以证明安轻舟是你说的什么特异功能的人。” “当然,当时我也是半信半疑,但是当我亲身验证之后,就确信无疑了。” “你是说你也是她给治好的?” “千真万确!” 乔卫东郑重的点了点头,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嘶~” 梁院长吸着凉气,不得不对这件看似天方夜谭的事重视起来。 “这也太不符合科学了,要是我们搞错了,那可是一个大笑柄,以后可就没法在医疗行业立足啦!” “我以我的名誉保证,绝对不会出错。” “好吧,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院长,我认为应该这样……” “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现在是非常时期,是拯救人民性命的关键时刻,也是我们医院彰显精湛医术、崇高医德的最佳时机,再大的付出也值得!” “好!卫东,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去操作,我做你坚强的后盾!” 从院长室出来,乔卫东找到小林护士,让她叫安轻舟到自己办公室一趟。 小林刚要去,又被他叫住了。 “还是我自己去吧!” 他改变了主意,还是亲自去显得有诚意。 来到观察室外,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门没有关死,留着一条缝隙,他又轻轻推开一点,可以看到里面的事物。 只见安轻舟坐在靠近门口的床上摆弄手机,靠窗户的床上坐着植物人叶寻桦…… 等等,植物人怎么可能坐在床上? 门外的乔卫东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安轻舟绝绝对对是一个特异功能者,不但能灭杀病毒,连躺了三年的植物人也能治好。 就听叶寻桦说:“帮帮忙,给我妈打个电话,就说经过你的悉心照料,我已经能自己吃饭了,也能做简单的事,比如说大小便。” 安轻舟听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嫌他说话不文明,说道:“要不是我答应过阿姨照顾你,我才不管你呢,现在你能自理了,今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电话通了你自己说吧。” 第158章 名誉专家月薪十万 “妈,是我,我能说话了,能吃饭了,能自理大小便了……” 叶寻花故意说的含糊不清,好像真的舌头不利索一样。 电话那头的叶妈妈喜极而泣,哭的稀里哗啦,没想到儿子因祸得福,虽然在医院里面危险点儿,但能恢复正常,真是上天保佑了。 “儿子,妈妈太高兴了,我要去看看你,我给你包饺子,包你最爱吃的韭菜馅的,我现在就让你爸去买肉买韭菜,到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出来接一下。” “妈,妈,不用了。医院的伙食挺好的,您放心就行,等我再好点儿就回家。” “儿子,我等不及啦,我要是不看看你,今晚上就别想睡觉了,对了还要给你带几身衣服去,你总穿着纸尿裤可不行。” “行吧,你们路上慢点,这个点儿直达车可能没有了,你们打的来吧。” “嗯,你用谁的电话打的,是不是那个姑娘的?我想和她说句话。” “哎,好,我把电话给她。” 叶寻花把电话给了安轻舟,抹了一下眼角沁出来的泪水。 安轻舟也被叶妈妈的母爱感动了,她接过电话喊了一声:“阿姨您好。” “姑娘啊,我得好好谢谢你,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呀!你这才照顾他几天啊,我儿子就醒了,还能说话了,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阿姨,别这么说,我没做什么,是您儿子他自己……” “好了姑娘,我明白,你真是一个好姑娘,等你出院了来我们家住几天,阿姨要好好的谢谢你。” 挂了电话,安轻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真没做什么,但叶寻花恢复正常却是真的,要说和自己有关系也对,要不是自己出手,叶寻花估计就摸电门自杀了。 “乔主任,您查房呀?” 一个护士打这儿路过,恰好看到站在观察室门外的乔卫东,于是打了个招呼。 “对对对,我查房。” 乔卫东脸上的尴尬一闪即退,顺手推开了门。 “你好乔主任。” 安轻舟和他打了个招呼。 叶寻花也跟着从嗓子眼支吾了一句。 “你们好!” 乔卫东直奔叶寻花,给叶寻花做一个简单的肢体检查。 天呐! 真的恢复了,各种肢体动作都能做,除了语言功能还有些迟钝,其他各方面接近正常。 这算不算是医学奇迹? 这个安轻舟究竟蕴藏着多大的能量? 他看向安轻舟的目光充满了崇敬。 “安小姐,我有个事想和你说,去我办公室谈好吗?” “行吧。” 来到乔卫东的办公室,乔卫东把安轻舟让到沙发上坐着,又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才在桌子后面坐下来。 安轻舟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要和自己谈什么。 “安小姐,我再次向你表示歉意,好在你天赋异禀,安然无恙。” “乔大夫不必挂怀,都过去了,我就一普通人,也许是比较幸运吧。” “安小姐现在还在念书吗?” “嗯,今年夏天毕业。” “你读的什么专业?” “计算机和网络通讯。” “有没有选修生物医学方面的?” “没有,我爱好文学,特别喜欢宋词。” “那你家里有没有学医的?” 安轻舟有些纳闷,怎么老是想把我和医学扯在一起,到底啥意思? 她想了想,说:“我外祖父在世的时候是赤脚医生。” “怪不得,原来是家学渊源。” 安轻舟差点笑出声来,这也太牵强了吧。 “乔大夫,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经过我的极力推荐,我们院长的特别批准,我们想聘请你为我院的荣誉专家,享受科级待遇,配备独立办公室、宿舍和专车,月薪暂定为十万。” “等等等等!” 安轻舟都懵了,这乔大夫是不是发高烧烧糊涂了?怎么就聘我当荣誉专家啦?还享受科级待遇?专房专车?最离谱的是月薪十万! “乔大夫,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乔卫东一本正经的摇头:“我说的都是真的!聘用证书马上下来,这间办公室也属于你了,而我将作为你的助手协助你开展诊疗工作,这些你还感到满意吗?” 安轻舟都站起来了,一头雾水的问:“乔大夫,我不明白。” “安小姐,我知道你不想张扬,但是在这个非常时期,有些责任我们要勇于担当,因为这关系着无数人的生命安全。” “不是,我就一大四学生,我可担不下这副重担。” “你可以的,完全能够胜任,而且绰绰有余。” 安轻舟有种想哭的感觉,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看重我呢,就连最宠我的老爸,也只是单纯的宠溺,从来没有认为我能有多大出息。 乔大夫,我谢谢你了,我也想成为你口中说的超级英雄,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安轻舟只能苦笑一下,在心里谢谢乔卫东。 “对不起乔大夫,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无法当此重任,再见!” 不等乔卫东再说什么,安轻舟赶紧离开了办公室。 乔卫东的话却追了出来:“别急着拒绝,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我。” 走廊里,侯戴维叼着烟靠在护士站的柜台上和小护士闲扯,见安轻舟从主任办公室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轻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戴维,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又抽烟了?” “没事儿,我已经康复了,走,到我房间去说。” 安轻舟跟着他进了高干病房,朱陪护正在吃晚饭,见他们进来连忙站起来问好,应该是呛了一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戴维,什么好消息?” 侯戴维有些神秘的靠近安轻舟耳朵边说道:“我们可以回家了,等天黑了就走。” “真的?” “我给我爸打电话了,我爸同意了,等会儿来车接我们。” “太好了!” 安轻舟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医院的氛围感觉很不好。 “戴维,和你商量个事儿,能不能把我病房那个人也带出去?” 安轻舟忽然想起了叶寻花,自己要是走了就没人管他了,他还没好利索呢。 自己可是答应过叶妈妈的,可不能不讲信用。 “不行!” 侯戴维回答的斩钉截铁。 见安轻舟有些意外,又补充道:“我们在医院里不知道外面的事,现在全国范围内都出现了这种未知病毒,很多城市都开始管控了。” “我们淄市也下发了通知,严禁医院内外人员流动,你也看到了,警察就守在门口,所以说出去这事只能偷偷的,绝对不能带上无关人员。懂了吗?” “这样不太好吧,那不是带头违反规定吗?” “咱俩的生命重要还是规定重要?待在这再重复感染咋办?这病可是会要人命的。” 安轻舟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对,但是自己和戴维都康复了,出去也不会造成不良后果,于是同意了。 不过她提出要稍微晚一点再走,因为他要推着叶寻花和他妈妈见面。 “不是我说你,这都啥时候了,自己还自身难保呢,你管他干嘛?和你非亲非故的。” “我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到,这是我的做人原则。” 安轻舟一脸倔强。 “好好好,你可快点儿,我怕太晚了一换班出不去了。” “嗯,等我呦。” 安轻舟出去到护士站领了一辆轮椅,回观察室让叶寻花坐了,推着他去后院等着,顺便透透风。 今晚是上弦月,外面有点黑,勉强能看清路。 安月桐推着叶寻花转了不到半圈,电话响了。 是叶妈妈打来的,说已经到了,就在上次的围栏外面。 安轻舟调转轮椅,朝着那段围栏走去。 等他们走后,侯戴维从阴影处闪出身形,随即拨通了报警电话:“110 吗,我要报案,有人在医院后院的围墙那里准备逃走,还有人来接应,快来拦住他们。” 接到报警,110 指挥中心高度重视这个事情,医院是高危地区,从里面出来的人万一流入社会,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及影响。 指挥中心的相关领导做出指示,务必严防死守,不能让一个人跑出去。 安轻舟推着叶寻花来到见面的围栏处,见两个人影已经等在那里了,刚要上前相见,却被一道闪亮的手电筒强光照定了。 “别动!待在那里!否则不客气了!” 随后冲出来一个警察和 俩保安,拦在了他们面前。 “请你们马上回病房,否则将对你们采取强制措施。” “警察同志,我们出来走走不行吗?” 安轻舟傲立不动。 “接上级通知,天黑以后所有患者不得在外面逗留,还是请回吧。” “我们不是患者,我是本医院的名誉专家。” 安轻舟一着急,把这事儿给认了。 “名誉专家?” 警察一脸疑惑,问身边的两个保安:“你们认识她吗?” 两个保安一起摇头,其中一个脸颊上有块青痣的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安轻舟,道:“我在这医院干了两年了,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专家呢?” “我是特聘的,今天才下的聘书。” 今天? 几个人都感到好笑,这谎话也太假了吧! 青痣保安把手一伸:“证书拿来我看看。” “在乔大夫那里,他可以为我做证。” “没有是吧?赶紧回去!” 青痣保安开始上前推搡安轻舟,准备抢过轮椅的把手把叶寻花推回去。 这时围栏外面的叶妈妈说话了:“警察同志,轮椅上的这人是我儿子,我们是从周庄打的赶过来的,就想看看他,你们别难为他们,我们这就回去。” 叶寻花看着围栏外面寒风中的父母双亲,夜色把他们紧紧裹住了,他却看得无比清晰。 父母头上的白发,脸上的皱纹,眼睛里的慈爱,都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儿子不孝,长这么大依旧一事无成,还让你们操碎了心。 他从轮椅里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父母。 青痣保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坐轮椅的竟然能站起来走路,急忙伸手去拉。 手刚碰到叶寻花的衣角,突然被电了一下,手臂一阵酸麻,顿时垂落下来。 另一个保安见状问他:“咋了刘哥?” “这人身上有静电,电了我一下。” 青痣保安甩了甩手臂,几步赶到叶寻花前面,伸开双臂把他拦住了。 “站住!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半身不遂,再敢靠近就是袭警,先抓起来再说!” 叶寻花深吸一口气,把火气压了压,告诉自己不能惹事,不然只能让父母担心,给他们带来麻烦。 “好,我不过去,我和我爸妈说句话。” 叶寻花朝父母招了招手,笑着说道:“爸!妈!我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快回去吧!过几天我就回家。” 叶爸爸叶妈妈看到叶寻花真的站起来了,还能说的这么流利,都是连连点头,禁不住哽咽出声,老泪纵横。 叶爸爸从怀里拿出一个塑料饭盒,里面是他们包的饺子,为了保温,他一直揣在怀里,为的就是让儿子吃一口热乎的。 “儿子,这是我和你妈给你包的饺子,韭菜馅的,你最爱吃了!” 叶爸爸把饭盒从围栏的缝隙间塞进来,放在地上。 叶寻花想去拿过来,刘保安却挡在他前面,没有让开的意思。 “好狗不挡道,让开!” 叶寻花的眼神凌厉起来,刘保安和他一对视,心里不由得一寒,倒退了一步。 叶寻花慢慢从他身边走过去,俯身去拿地上的饭盒。 “不能让他接触外界的东西!” 警察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喊了一声。 刘保安如梦初醒,一个箭步窜过去,抬脚就把饭盒踢飞了出去。 饭盒发出一声脆响,在空中翻了好几个滚儿,掉在地上的时候已经被打开了,热腾腾的饺子洒了一地。 “啊!” 安轻舟发出一声惊叫,她怎么也想不到人可以坏到这种程度,竟然容不下一盒饺子。 和她同样惊讶的还有叶爸爸叶妈妈,自己辛辛苦苦又是买肉又是买韭菜,急急忙忙包了三十多个饺子,然后打的送过来让儿子吃一口,竟然被人一脚踢飞了! 这一脚踢得叶爸爸叶妈妈一阵心疼。 叶寻花就觉得热血上涌都到了头上,他的双拳紧紧攥了起来。 第159章 给你十万分手费 他真想一拳把这个保安打出地球去。 就连警察也觉得保安这事儿做得太过分了,于是解释了一句:“我们是在执行相关规定,请你们理解,并请支持我们的工作。” 叶寻花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弯腰捡起一个掉在地上的水饺,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塞入口中。 “爸妈!我吃到了!真好吃!真香!” 他一边夸张的咀嚼,一边笑着对爸妈说:“你们早点回去吧,路上慢点!” 这时医院外面的安保人员也赶过来了,他们把叶爸叶妈带走了。 安轻舟可没有叶寻花的忍耐力,她一下爆发了。 “把饺子捡起来!” 她冲到刘保安的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吼道。 刘保安挥手把她的手打开,也吼了一声:“别影响我们的工作,否则对你采取措施!” “你捡不捡?” 安轻舟一点不怕他,准备跟他硬刚。 “不捡,你想干嘛?” 刘保安有恃无恐。 安轻舟一巴掌就呼在了他的脸上。 “啪!” “你敢打人?” 刘保安也急眼了,挥拳就朝安轻舟打去。 “住手!” 就在叶寻花准备出手惩治一下刘保安的时候,侯戴维带着朱陪护来了。 “不许欺负女孩子!” 警察显然认识侯戴维,示意另一个保安把刘保安拦住。 “这事到此为止吧!我们也是执行规定。” 侯戴维把安轻舟拉到身边:“轻舟,生的哪门子的气呀?” “我就是看不惯这种行为!”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 侯戴维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哄她。 安轻舟扭动肩膀,心里的气还没消。 叶寻花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不好干涉,只能把希望放在安轻舟身上,希望她能拒绝侯戴维的亲密举动。 侯戴维又凑到安轻舟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安轻舟回头看了叶寻花一眼,有些犹豫不决。 叶寻花晃了一晃,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安轻舟赶紧过来扶住他,把他扶到轮椅上坐好。 侯戴维面色不虞,狠狠瞅了叶寻花一眼,吩咐朱陪护去推轮椅,把安轻舟替下来。 在朱陪护的一再坚持下,安轻舟只好让他推着轮椅往回走,自己和侯戴维跟在后面。 警察见他们走了,也回去汇报工作去了。 “车子已经来了,就停在住院处的拐角那里,等下我们直接上车。” 侯戴维小声对安轻舟说。 “可是,我还要照顾……” “我都安排好了,让小朱暂时照顾他,周副院长那里我爸也打好招呼了,你就放心吧。” 安轻舟抿着嘴依然高兴不起来,她莫名的有些落寞。 侯戴维见她这样,又补充一句:“我妈妈想见见你。” “什么?是不是太快了?” “怕什么?早晚都得见,你可要好好表现噢。” 安轻舟的心有些乱,见家长,有些太仓促了吧。 “我都没准备礼物……”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现在是非常时期,礼物可以以后再补,等下在车上换件衣服,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可是我没有很正式的衣服。” “你这身就不错,身材好穿啥都好看。” 他们一路说着话,来到了住院部楼前,侯戴维给朱陪护使了个眼色,朱陪护会意,推着叶寻花进了大门。 侯戴维则指了指停在大楼阴影处的一辆汽车,拉着安轻舟过去了。 朱陪护把叶寻花推进大厅的电梯,在按键上按下三楼,然后出了电梯,阴笑着对坐在轮椅上的叶寻花挥手:“安心养病,拜拜了。” 电梯门关上了,他突然一阵咳嗽,赶紧用手帕捂住嘴。 接着他一路小跑偷偷溜到已经启动的汽车后面,打开后备箱钻了进去。 叶寻花从电梯里出来,双手转动轮椅手轮来到玻璃窗前,见那辆黑色轿车没开大灯无声的驶出了医院大门,消失在无尽的夜色里。 他的心一下空了,就像这黑夜,看似浓的化不开,其实里面空荡荡的。 “叶先生,我推你回病房吧,天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护士小蔡见叶寻花坐在那里半天了,过来看看他有没有事。 “谢谢,我自己回去就行。” 叶寻花谢绝了小蔡的好意,自己转动轮椅回了观察室。 进了门他随手把灯关了,室内顿时漆黑一片,但在他眼里看来,和白天没有区别。 体内有雷震子提供电能,眼睛犹如红外探测仪,不但夜能视物,还能隔着墙壁透视有热量的物体,一切用电器材都能尽收眼底。 他手掌一翻,一根输液针从指缝间显露出来,随手插进墙上裸露的电线胶皮里。 然后他开始闭目凝神,通过手指释放自己特有的电流去巡查每一间病房,那些被仪器监护的重症病人一一被他感知到了。 如果这个病人病情稳定,他不加理会,若是病人病情有加重的迹象,他就会加大释放能量电流,通过监测仪器对病人进行适度治疗。 这种办法省时省力,也不会被人发现,缺点是损耗略大,如果体内能量充足并能得到及时补充问题不大,要是只出不进,则不利于长期使用。 现在抢救室内的两台心脏除颤器还没修好,主要是这种仪器是进口的,本市的电器维修师傅根本修不了,只能向销售代理商请求派人过来维修。 但是现在属于疫情期间,人员流动很不方便,所以一时半会儿修不起来。 他也想趁晚上的时间去野外找一段高压线试试,不知道能不能满足自己的特殊需求。 这两天一直忙得不行,暂时还没抽出时间来。 不过今晚不同,安轻舟被人带走了,他已无心睡眠,决定跟过去看看。 经过一番检测,全院的危重病人已经开始好转,症状较轻的也没有恶化成重症,这让他略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打开窗户准备跃出去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安小姐在吗?” 叶寻花只好关上窗户,起身去开灯开门。 其实病房的门是不允许锁死的,为的是便于医护人员随时给药和观察。 但来人显然是想表现出对安轻舟的尊重,所以才轻轻地绅士般叩门。 叶寻花打开门,乔卫东迈了进来,对他点了点头,问道:“安小姐在吗?” “不在,一晚上没见到她了。” 叶寻花说的很平静。 但乔卫东却焦躁起来,打量了一下病房,并没有发现安轻舟有藏起来的迹象,这才三步并做两步出去了,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梁院长,安轻舟不见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事儿周副院长和我说了,副市长打来了电话,让我们安排侯戴维回家,而侯戴维和安轻舟是恋人,也就一起走了。” “梁院长,这事儿你怎么不阻止一下,那个侯戴维走了没啥,可是安轻舟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她这一走患者们怎么办?会出大事故的。” “卫东啊,你是不是言之过重了,现在患者们病情稳定,都在慢慢恢复之中,能出什么大事故?” “我觉得这次的疫情没有这么简单,今天的内部通报上说,全国已经有近十个省份发现了病例,最早发现病例并封城的武市已经有患者死亡了。” “死亡只是个例,不能说明什么,我认为我们有这个能力控制这次疫情,你这几天累坏了吧,天也不早了,抓紧时间休息吧。” 乔卫东还想再说点什么,梁院长已经把电话挂了。 但愿不会有事吧,乔卫东回到办公室,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竟然睡着了。 叶寻花等乔卫东走后,对着日光灯遥空一弹指,日光灯顿时“砰”的一下熄灭了。 他把窗户推开,探头看了看下面,四下一片寂静,纵身一跃而出,落在了靠窗的一棵松树上,三下两下落了地。 然后径直来到围栏边,恰好一支巡逻队刚刚过去,他稍稍等了一会儿,翻过围栏到了街上。 转了半圈来到医院大门口,沿着安轻舟车子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到了一个路口,望着三个方向空荡荡的街道,他一抬头看到了马路上方的监控,走过去把手扶在安装着监控的轻钢杆子上。 片刻之后,黑色轿车的踪迹浮现在眼前,车上有四个人,一个司机、侯戴维和安轻舟,还有一个人躲在后备箱里,却是朱陪护。 轿车在这个路口右转向东去了,东边是富人别墅区,那里应该就是他们的落脚点。 黑色轿车载着安轻舟一路向东,过了四五个路口,到了一个别墅群里面。 在路上的时候,侯戴维就已经和家里通过话了,说十分钟左右到家,并特别说了带着自己的女朋友一起来的。 安轻舟稍稍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会不会被侯戴维的父母喜欢,第一次上门空着手去唐突了点,要是因此让对方觉得自己不懂礼数可怎么办? 轿车在一栋三层别墅前停了下来,司机下车去按门铃,过了一会儿,一个保姆出来开了门。 侯戴维牵着安轻舟的手下了车,带着她进了家门。 这栋别墅有一个独立的小院,院子里栽着两棵树,左边是一个荷花池,已经结了冰。 右边是一座凉亭,里面摆放着桌椅。 客厅的房门是自动感应的,感应到有人来,无声的滑向两边。 客厅则是中式风格,名贵红木的沙发、圈椅和茶几。 副市长侯强和夫人王艳坐在沙发上,正上下打量着走进来的安轻舟。 “爸,妈,这是轻舟,我带她来认认家门。” “叔叔阿姨你们好。” 安轻舟赶紧打招呼,她敏锐的察觉到侯强和王艳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侯副市长夫妻两个稳坐如山,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让安轻舟坐下。 侯戴维也察觉到了父母的冷淡,为了缓和气氛,他大声叫保姆倒两杯咖啡来。 然后一拉安轻舟的手示意她到沙发上坐下。 安轻舟倒释然了,大大方方的坐了。 侯副市长刚要开口,却被夫人抢先了一步:“戴维,你身体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好了,完全好了,我认为我只是感冒了,发了一点高烧,结果输了瓶盐水就好了。” 侯夫人拍了拍胸口,表示自己终于放心了:“我就说我们家戴维不会有事的,那么高的学历,怎么可能感染病毒呢?” 侯副市长咳嗽一声,对儿子说道:“没事就好,你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说完起身去了书房,并没有看安轻舟一眼。 安轻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好苦。 她用汤匙轻轻搅动咖啡,发出“叮叮”轻响。 侯戴维沉了脸,跟着父亲去了书房。 客厅里只剩下侯夫人和安轻舟。 侯夫人穿了一身墨绿色的旗袍,手上戴着祖母绿戒指,把两条胳膊在胸前交叉,准备审问一下儿子带回来的这个女孩。 “你今年多大了?” “22。” “哪里人呀?” “北河迁安。” “什么学历?” “本科还没毕业。” “家里都有什么人?” “就我和父亲。”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在一家公司打工。” 侯夫人越问越失望,脸上的不快已经掩饰不住了。 “安小姐,恕我冒昧,我觉得你配不上我家戴维。” 安轻舟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她是个不肯轻易言败的人,于是问道:“我怎么没有觉得呢?” 哼!我这就让你知难而退。 侯夫人开始掰手指:“其一,你的学历太低,我家戴维是留学米国的硕士,其二,你家就是一普通工薪阶层,和我们这样的官宦之家根本不是一个阶层。” “还有,你的性格我也不喜欢,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 安轻舟耐心听完,说道:“我和戴维认识三年了,他说会认真对待这段感情的。” “安小姐,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招数让我家戴维陷进去的,不过这不重要,我要你离开戴维,我会给你一点补偿的。” “补偿?什么补偿?” 侯夫人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这个女孩同样是一个贪慕金钱之人,只要给她点钱,就能喜滋滋的和你说再见。 “五万,不!十万怎么样?” 第160章 再也不见 十万? 这是安轻舟今天第二次听到十万这个词。 今天下午乔卫东说要给她十万月薪聘她做名誉专家,自己没有答应。 现在刚到晚上,只要自己一点头,又能唾手可得十万分手费。 看来我今年财运不错呀! 安轻舟轻蔑的一笑:“阿姨,我认为感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嫌少是吧?那就再给你加十万。” 二十万? 安轻舟依旧摇头。 “小姑娘胃口不小啊!” 侯夫人见安轻舟一脸倔强,狠了狠心,道:“三十万!” 安轻舟对这个家庭失望透顶,她站起身来,冷冷的道:“你家虽然有钱,但买不来我的尊严,我虽然没钱,但我觉得比你富有!” 说完转身就走。 侯夫人气坏了,强压怒火不让自己失态。 “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不要再纠缠戴维了,这个家不欢迎你。” 安轻舟走到门口撂下一句:“你们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再踏进你的家门。” 书房内,侯父一脸严肃的告诫侯戴维,今后不许再与安轻舟交往。 “你一个堂堂米国硕士留学生,怎么会看上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大学生?找伴侣需要多方面考量,而不是只看脸蛋的一时冲动!” “老爸,轻舟她可不是没有身家的人,他老爸是华安公司的上层,在世界各地,特别是欧美发达国家都有业务。” “华安公司?” 侯父思索着这个名字,忽然想了起来。 “那是以前,现在的情况是米国已经颁布了对华安公司的封杀令,全面禁止其在米国的业务,而且还联合其他国家一起制裁它。” “可是我觉得华安公司并不会屈服,它一直在做抗争,也许……” “没有什么也许!被全世界最发达国家制裁,那是寸步难行,只有一条路可走,破产倒闭!” “但是我确实喜欢这个女孩子。” “糊涂!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妈已经给你物色好了一个,是省委办公厅杨主任的女儿,刚从澳洲回国,过几天你们见个面。” “可是……” “别说了,我们都是为你的将来考虑,婚姻就是要强强联手,才能实现质地的跨越。” “那我去送送她……” “站住!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能有妇人之仁!” 侯戴维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从窗户里看着安轻舟愤然离去。 从别墅区出来,呼吸着冷冽却新鲜的空气,安轻舟觉得终于能自由的呼吸了。 有这样的父母,儿子又能好到哪去?当初在我危难之际你选择了抛弃,而我还想着给彼此一个机会。 今晚你又让你的父母来羞辱我,而你却连面也不露! 再见!侯戴维! 再也不见! 她现在突然有点怀念医院了,那个半身不遂虽然有点讨厌,可是他的父母多好,母慈子孝,这才是人间真情。 不像侯家,外表富丽堂皇、显赫高贵,内里趋炎附势、狗眼看人。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了,去哪里好呢? 现在属于疫情管控期间,旅馆肯定是没法住,甚至打车都打不到。 思前想后,只有回医院一条路可走。 乔大夫不是说要聘用我为荣誉专家么,还给十万月薪,这是真的吗? 也许我真的具有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不然一个权威主任医师能这么来求我吗?还要做我的助手? 即便他不靠谱,还有医院的院长呢,也跟着瞎胡闹吗? 走!回医院! 她准备打个滴滴回去,结果司机们一看是到医院,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接单。 那就扫个共享单车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点,结果手机没电了。 好吧好吧,我走回去还不行吗! 我可是我们学校的马拉松纪录保持者。 其实安轻舟学校总共有两个跑马拉松的,另一个已经毕业了。 她跑了起来,跑着跑着身体开始发热,她把羽绒服脱了系在腰上,露出穿了毛衣的傲人身材。 “想不到她跑的还挺快。” 叶寻花在第三个路口看到了从对面街道上往回跑的安轻舟。 这是咋了?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叶寻花躲在沿街商铺的阴影里,跟着安轻舟跑。 眼看前面就到医院了,安轻舟一拐弯,沿着医院的围栏向后面跑去。 踏踏的脚步声把路边帐篷里的值守人员都惊醒了。 “辉哥,啥动静?” “好像是脚步声,走,出去看看。” 两个值守人员急忙披了大衣出来查看,远远的好像有一个人跑过去了。 两个人连忙跟了上去。 安轻舟一直跑到医院的后面围栏边才停下来。 她大口喘着气,白色雾气随即被夜风带走。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一个难题,怎么进去。 别看围栏不高,但是上面都是尖锐棱角,极难攀爬。 咋办? 身后远处传来说话声,好像是巡逻人员。 安轻舟只好躲在一棵法国梧桐树的阴影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是被巡逻人员抓住了,自己怎么解释?正在彷徨无助的时候,只见院子里一个人坐着轮椅行了过来。 是他? 安轻舟好像见到了亲人,连忙挥手。 轮椅上的叶寻花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往她这边看,把她气的想骂人。 她从树底下捡起一块小石头,朝叶寻花扔了过去。 小石头“啪”的一下落在叶寻花旁边,这才让他看到了躲在树下的安轻舟。 “咦?你怎么出去的?” 安轻舟急忙摆手,示意叶寻花别说话,并用手指了指越来越近的巡逻人员方向。 叶寻花看了一眼快走到近前的巡逻人员,突然开口大叫:“谁?鬼鬼祟祟的干嘛?” 两个巡逻人员被惊动了,连忙跑过来,问叶寻花:“怎么了?有人吗?” “刚才有一个人从这里跑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叶寻花指了指远处,两个巡逻人员急忙追了下去。 等他们走后,安轻舟从树后面出来,小声喊道:“你想吓死我呀!” 叶寻花一脸无辜,问道:“你是想进来吧?” “嗯,有办法吗?” “你会穿墙术吗?” “废话,我要会还问你吗?” “别急眼啊,你不会我会呀。” “都啥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那边的围栏有一根栏杆松了,你从那里进来吧。” 叶寻花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截围栏。 安轻舟走过去,一眼就看到有一根竖着的铁栏杆有些歪了,伸手一拨,铁栏杆转向一边,空出一个能容人进出的豁口来。 她小心的钻了进去,问叶寻花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缺口的。 “自从上次我爸妈来给我送饺子,我就留意有没有能让人进来的地方,还真让我找到了。” “那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面瞎转悠啥?” “找你呗,你是我的监护人,丢了可咋办?” 听到叶寻花如此依赖自己,安轻舟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 “回去吧,夜里冷。” 安轻舟推着叶寻花回了观察室。 一进门开灯却发现没电。 刚想去找值班护士反映,正好碰上找过来的乔卫东。 乔卫东睡了一小觉被手上的香烟烫醒了,出来查房正好看到安轻舟的背影。 “安小姐,你回来了?” “乔大夫,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不?” “当然,欢迎你加入我院,为祖国的医疗事业做出贡献!” “我有个条件,答应了我就留下,否则……” “行,你说吧!” “说实话,对于你所说的特殊能力我也没有把握,不过为了解除患者的痛苦,我愿意试试。我的条件就是一旦疫情结束我就离开这里,或者是我的能力消失了,也会选择离开,能行吗?” “没问题!你的待遇我会马上落实到位,明天就给你腾办公室。” “这倒不必了,我继续住观察室就行,我还有一个病人需要照顾呢。” “那怎么行,多不方便啊。” “没事儿,在中间拉道帘子就行。我担心他会出意外。” 想起叶寻花上次捅电源自杀的事,安轻舟还是觉得不放心,毕竟自己是答应叶妈妈照顾好叶寻花的。 再说叶寻花还处于半身不遂阶段,也不能怎么了自己。 “行吧,这是开水间隔壁淋浴室的钥匙,你随时可以用。” “谢谢!” 安轻舟接过钥匙,告诉乔卫东观察室的灯坏了,能不能找人修一下。 乔卫东说这个点电工师傅应该睡着了,还是等明天再修吧。 “也行,那抢救室内的除颤器什么时候修好?” 这两台仪器关键时刻两次把叶寻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必须尽快修好才行。 “还要再等些时候吧,我让周副院长再催催。” 安轻舟表示可以,准备回房间睡觉。 乔卫东站着没动,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乔大夫?” “嗯,我想知道安小姐是怎么进来的?” 安轻舟怎么走的他是知道的,可是怎么进来的就猜不出了。 安轻舟脸上一红,说:“你忘了我有特异功能啦?” 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乔卫东恍然大悟,告了辞查房去了。 安轻舟摸黑进了门,本想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可是手机没电了,只好先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在行李箱里扒拉了半天,也没找到充电器。 “找啥呢?” 叶寻花坐在窗前,从安轻舟这个方向看过去好像一个剪影,别说,还真有点帅。 “手机没电了,我找充电器。” “我看看。” “看看也没电了,你还能看出电来不成?”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不知道手机有一个备用电量的功能吗?” 叶寻花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在手里摆弄,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咦?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轻舟接过手机一看,电量满格。 “*#*#上下上下左右左右BABA。” “还有这种操作?” 叶寻花暗自好笑,这是小时候打魂斗罗无限续命的口诀。 这时候一个短信发了过来,安轻舟点开一看,是父亲发过来的。 “小舟,近况如何?有事给我留言,我要出趟远门。” 安轻舟知道父亲很忙,公司现在内外交困,正是多事之秋,根本顾不上自己。 父亲和自己有约定,除非遇到重大问题,否则互不打扰,各自奋斗。 “平安,勿念。” 安轻舟回了过去,父亲年龄大了,还在为了科技创新发展拼命,而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 如今又遇上疫情,自己被困在医院里,学业难免会耽误了。 一定要抽出时间来把课程补上,乔大夫办公室有电脑,可以借用一下上网课。 安轻舟出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顶上的灯已经亮了,而叶寻花则睡着了。 也许是乔大夫找人来修好的吧。 第二天,安轻舟穿上了白大褂,由乔卫东陪着开始巡视病房,一一记下病人的病情状况,进行分类区别。 现在医院共有患者一百五十多人,其中火车上的乘客一百二十余,其他的则是接触感染的医护人员。 这个病传染性相当厉害,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密接者都被传染上了,后来却神奇的停止了传播,病人的病情趋于稳定,开始慢慢康复。 可是从外界传来的消息却与之不同,全国各地几乎都爆发了疫情,而且呈现出不可控制的事态发展,并且出现了死亡病例。 这个病的致死率还是很高的,大约有百分之五左右的患者会因肺部感染而死亡,经过治疗康复者也会留有不同程度的后遗症。 这些情况都是乔卫东告诉安轻舟的,让她对这个病有个大概了解。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他们才摸排完,准备将重症患者留在三楼分开治疗,而其他的轻症患者则转移到地下负一层去,在那里建一个方舱,集中收治。 巡查期间,乔卫东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安轻舟走进哪间病房,哪间病房的患者精神状态都会好转,好像吃了特效药一样。 这种情况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要说是因为安轻舟年轻漂亮引起的生理反应,可是患者中还有女性和小孩。 乔卫东心里也纳闷,这个女孩子的特异功能究竟是怎么释放出来的?怎么我却感觉不到呢? 半夜,乔卫东刚躺下准备睡觉,梁院长的电话打了进来。 “卫东,出事了!” “咋了?院长。” “地下负一层有一个患者死了。” 第161章 到处溜达的保安 地下负一层? 死了? 乔卫东一下子跳了起来,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今天白天刚刚巡视过,没有病情特别严重的患者呀! 难道是急性发作? 可是怎么在地下负一层发现的? 重症患者都在三楼啊。 地下负一层正在施工,不会有病人,难道是施工的工人出了意外? 好几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闪现,到底怎么回事必须去看看才行。 他匆匆出门直奔电梯,等电梯期间给安轻舟打了一个电话。 安轻舟接到电话也吃了一惊,追问了几个疑惑之处,却是一问一个不清楚,连忙追了出去。 叶寻花被她吵醒了,揉着眼睛问咋了? 安轻舟没时间理他,径直走了。 叶寻花眨了眨眼,把手中的输液针插进电线里,然后闭目聆听。 安轻舟和乔卫东乘坐电梯到了负一层,见梁院长和周副院长已经在那儿了。 两个人面色沉重,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旁边站着保卫处的余科长和一个施工工人。 周副院长陪着乔卫东和安轻舟到了现场,一间堆放建筑材料的杂物室。 只见一个年轻人倒在一堆木料上,面部微微肿胀,眼睛凸出,舌头外露,一看就是窒息而死。 “小朱!” 安轻舟认出来这个人正是朱陪护。 是他? 乔卫东脑子里闪出一丝疑惑,他不是和侯戴维回家了吗?怎么却死在了这里? 根据他的经验,这个朱陪护应该已经死了一天多时间了,怎么现在才被发现? 负一层整个白天都有人施工,若是有人死在这里早就该让人看到了,难道这里不是第一死亡现场? 安轻舟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观察一具尸体,她感到胃里不舒服,嗓子眼发紧,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这个人这么年轻就死了,一切都归零了,从此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生命真是脆弱,前几天还是鲜活蓬勃的,今天就了无生机灰败如土了。 乔卫东看了一会儿也不吱声,拉了拉安轻舟的胳膊,转身出了杂物间。 见乔卫东出来了,梁院长用眼神示意两个人到一旁单独谈谈。 两个人来到一间尚未完工的隔间里,梁院长递给乔卫东一根烟,自己也叼上一根,乔卫东连忙给他点上。 梁院长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 “卫东,你觉得这事应该如何处理?” 乔卫东想了想,斟酌着说道:“这个人从表面看是死于肺部栓塞引起的窒息,但他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怎么比他早感染的,病情严重的还没有出现生命危险,而他却突然死亡了呢?”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是不是应该让公安机关介入调查一下?” 梁院长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形势下千万不能节外生枝,要是让公安机关参与了,医院非乱套不可,我们还怎么治病救人?防疫工作还怎么进行?” 乔卫东明白了梁院长的意思,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我们怎么和上面汇报,怎么给死者家属交代?” “等会儿你写一个患者死亡报告,就说因感染病毒引起急性肺栓塞,经抢救无效死亡,签字后交给我。” “这……” 这不是隐瞒真相、弄虚作假吗? 还叫我出具报告并签字,要是被人捅出去怎么办?我非身败名裂不可。 见乔卫东犹豫不决,梁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卫东啊,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我肩上的担子比你可要重,如今防疫工作任重道远,千万不能行差踏错,不然的话,你我都将成为这场疫情的牺牲品。” “……好吧。” 乔卫东知道不答应是不行了,如果自己一意孤行坚持追查到底的话,恐怕责任还是得自己担着,谁让自己是呼吸科主任医师,主要负责人呢? 对于乔卫东的态度梁院长很满意,说道:“签字的时候你让安轻舟也签上名字,她是我们聘请的专家,也好做个旁证。” “行,我和她说一下。” 于是朱陪护被秘密送到了太平间,待相关手续办完之后就会上报上级部门和专门负责此次疫情的市委相关领导,以做出决定如何安排善后工作。 “什么?低调处理?” 安轻舟听到乔卫东和她说这件事的处理意见时立刻表示了反对。 “这怎么行?事情还没搞清楚呢?” 对于安轻舟的反应乔卫东早有预料,只好劝说道:“安医生,我们既要尊重事实,也要懂得转圜融通,这样才不会把事情闹大搞僵。” “可现在事实还不清楚,怎么能下这样的结论呢?” “我问你,朱陪护是不是死于肺栓塞?” “应该是。” “是不是死在我们医院?” “是。” “那不就行了,我们没有推卸责任,没有歪曲事实,只是把事情简化一下,这样才有利于我们维持稳定,开展工作,明白吗?” “可是朱陪护之前一直好好的,为啥突然死亡?总得搞清楚吧?” “当然要搞清楚,不过不是大张旗鼓的去搞,而是私下里进行,不然把事情如实发布出去,公安机关会来调查,死者家属会来吵闹,我们还怎么进行工作?你我都要去接受调查,去安抚家属做出解释,其他的患者怎么办?出现意外谁去救治?若再增加死亡病例是不是我们的责任?” 一席话说的安轻舟哑口无言,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不过事情必须要搞清楚,不然自己的良知不允许。 “好,我签字,但我一定要把事实搞清楚,不能让一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可以,其实我也想知道真相,你私下去调查,一定要注意保密,我配合你。” 安轻舟郑重的点了点头。 此时叶寻花躺在床上已经通过遍布医院的电线线路知道了这件事的大体梗概。 他心里也纳闷,朱陪护明明跟着侯戴维的轿车出了医院,怎么会在第二天的夜里又死于医院的负一层呢? 他是怎么回来的? 要想知道答案,必须去看这一天一夜的监控才行。 医院有很多监控摄像头,从大门一直到各个科室病区都有安装,只要进入系统就能查看了。 不过查看监控需要时间,需要和调取的时间段相同的时间才能看完。 也就是说一天一夜发生的事需要一天一夜才能完全看一遍,除非采用快进方式,才能缩短时间。 叶寻花决定倒着查看监控,时间就从发现朱陪护尸体的那个时间段。 医院有一间专门负责观察监控的监控室,里面有专人负责察看,一般分为两班倒,每一班安排两个人值班。 叶寻花利用感知电流进入监控室的时候,看到周副院长正在里面坐着,而两名值班人员却不知道去哪了。 周副院长正在调取监控,竟然也是在倒着查看。 看来医院方面也想把事情搞清楚,这个周副院长应该是主要调查人。 随着监控的播放,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画面里,它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出来,然后一溜烟的开出了医院大门。 这辆车有点眼熟,对了,是接走侯戴维的那辆。 再看监控录像上的时间,显示为昨天晚上的十点半。 只见周副院长在监控系统上一番操作,画面一闪,这段录像就不见了。 然后他又把这辆黑色轿车进入地下车库的录像也删除了,这才走出了监控室。 监控室旁边的休息间里,两个值班人员仍在熟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副院长倒背着手,不紧不慢的来到急诊室,值班护士忙从值班室里出来打招呼。 “周院长,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呀?” “睡不着啊,我出来转转,小齐,今晚有急诊吗?” “有,是侯副市长的公子,刚出院回家一天又感觉不舒服,这不又回来了。” “哦,怎么样?没啥大问题吧?” “徐大夫已经看过了,没发现异常,可是病人说胸闷,已经给他输上氧气了。” “好,我看看去。” 周副院长进了急救室,见侯戴维躺在床上吸氧,脑袋下面垫着两个枕头。 见周副院长来了,侯戴维投来询问的目光,见对方点了点头,放心的松了口气。 周副院长转身出去,来到急诊值班室对护士说:“病人睡着了,你多观察着点,别出什么问题。” “放心吧院长。” 安轻舟回到观察室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见叶寻花正躺在床上做仰卧起坐。 “十五,十六……” 叶寻花一边费劲的做着,一边数着数。 “行啊你,能做这么多了?” 安轻舟有些奇怪,这个人恢复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感觉好差不多了,你能不能给我在医院安排一个工作,听说你当了名誉专家。” “工作?你都没好利索还想工作?再说我也没有安排工作的权利。” “我就是想赚点钱给爸妈,他们照顾了我三年,吃苦受累不说,生意肯定也耽误了,看在我尽孝心的份上,你就帮帮忙呗。” “……我试试,不行的话你也别失望。” “大专家出马肯定行,我就等着走马上任了。” “你还走马上任?打扫卫生你愿意吗?” “愿意!不打扫厕所就行。” 安轻舟睡了一觉后去找乔卫东,把叶寻花想找个临时工作的事和他说了。 本以为乔卫东会为难,没想到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没问题,这几天保安缺人,招也招不到,让他当保安吧,只要他能干的了。” 安轻舟回去和叶寻花一说,叶寻花很高兴,收拾的干净利索去赴任了。 乔卫东已经和保卫科的余科长打过电话了,说叶寻花是安专家的亲戚,请他照顾着点,安排个清闲一点的工作。 余科长说没问题,累不着他,就是工资低点儿,一个月一千五,不知道安专家的亲戚愿意不愿意? “一千五有点少,你给他弄点补助啥的,杂七杂八加起来达到两千。” “行吧,这事儿院长知道吗?” “我和院长说了,你就放心吧。” 于是叶寻花穿上制服成了一名负责巡视全院的保安。 他名义上由余科长直接领导,实际上没人管他,任由他拎着橡皮棍在医院四处溜达。 安轻舟开始秘密调查朱陪护的死亡真相,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查监控。 可是她无权查看,只好求助叶寻花这个可以随意出入监控室的保安。 “你想干什么?” “嗯,和你说了你不能泄露出去。” “我保证!” “我想查查那个姓朱的陪护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今晚我带你去查。” 叶寻花知道监控室的值班人员晚上会偷偷睡觉,问安轻舟会不会操作? “我的专业可是网络通讯安全,这都是小儿科。” 安轻舟若是花点时间的话,她可以用电脑侵入监控系统,但她不愿费那个劲,直接调取出来多简单。 可是当她在凌晨时分调取监控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一段很重要的时间节点被删掉了。 有人动了手脚,提前把证据销毁了。 “你怎么不去问问侯戴维?” 叶寻花问她。 “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交集。” 安轻舟的表情很不爽,她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了厌恶之情,就是想起来也觉得恶心。 “那可不好办了,晚了那个陪护可就要送去火化了。” 关于朱陪护死亡一事,上级部门已经做出批示,尽快火化以免传染,做好安抚家属工作,抚慰金按工伤死亡赔付。 医院已经决定,明天中午把朱陪护的尸体送走,为了避免病毒传播,家属不得陪同,只在火葬场接收骨灰盒就行。 安轻舟有点灰心,要是尸体都被火化了,也就没有了基本的证据,即便查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 “你是不是要放弃了?” 两个人来到院子里,叶寻花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一弯新月。 “不然呢?” 安轻舟在看满天的星星。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言放弃吧?” “难道会有奇迹发生吗?” “你相信世界上有奇迹吗?” “相信!” 安轻舟看了一眼叶寻花,你不就是个奇迹嘛,从昏迷不醒三年的植物人,到现在行动自如思维清晰,这才用了几天时间啊。 “那就继续吧。” “嗯。” 安轻舟重重点了一下头,这一刻,叶寻花给她一种在课堂上面对教授的感觉,又好像在家里父亲对自己的勉励。 她笑了一下:“你一个保安反倒教育起我来了,我可是专家。” 叶寻花也笑了:“保安保安,保一方平安。专家专家,专门败家。” 第162章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侯戴维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突然病房内的灯忽闪起来。 昨天夜里重新回到医院,他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又不得不来。 不回来就无法把朱陪护的尸体带进来,要是让人知道朱陪护是死在自己家里,恐怕老爹这个副市长都要受到影响。 他在急诊室装病说胸闷吸了半夜的氧气,天亮以后办了住院手续又住进了高干病房。 周副院长和他说好了,一等朱陪护的尸体送去火化,事情平息了,就给他办出院让他回家。 好歹在这里对付一晚上吧,明天中午一过就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对于安轻舟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舍,多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自己还没和她亲热过呢。 唉!父母虽说是出于对自己的爱,但是给他安排的那个省委办公厅杨主任的女儿长得也太一般了。 即便是加了美颜滤镜,发过来的照片还是让他没看上,脸那么长,嘴又大,还贼胖。 这件婚事我说什么也不同意,办公厅主任的女儿又怎样?留澳硕士又怎样?长得不好看我根本接受不了。 今天白天去找安轻舟想和她再聊聊,哪知她像躲瘟疫一样的躲我,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虽说我伤了你的心,可是也别这么绝情好不好? 即使做不成夫妻,做个闺中密友也行吧? 这女人一旦变了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侯戴维见室内的日光灯还在忽闪,就想起来把灯关了,当他把手放在开关上的时候,突然被电了一下,使得他精神恍惚起来。 这时候灯不闪了,变得十分昏暗,室内的光线能勉强看清家具摆设。 “侯哥~”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外间的沙发上传来。 侯戴维循声看去,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东西,全身上下从头到脚蒙着一块白布,好像是一个人的形状。 难道是鬼? 吓得他浑身哆嗦起来,想叫都叫不出声来了。 “侯哥~” 那个人继续叫他。 “你,你谁呀?” 侯戴维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是我,小朱~” “啊?你,你不是死了吗?” “对,我是死了,可是我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 “不关我的事啊!是你自己在后备箱里没出来。” “你为啥不把我放出来?” “我忘了,不,是司机把车停在车库里给忘了。” “那你也不能把我再送回医院来呀!” “这不是我的意思,都是我老爹出的主意。” “侯哥,我一个人走太孤单了,你陪我一起去吧。” “别别,我暂时还不想去……” “那我明天走的时候你得去送送我。” “这,这……” 蒙着白布的朱陪护见侯戴维犹豫,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吓得侯戴维赶紧答应。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你要是不去我天天来找你。” 朱陪护说完,日光灯一下就熄灭了,屋里顿时漆黑一片,吓得侯戴维一下就钻床底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灯突然又亮了,又把侯戴维吓得一哆嗦。 他往沙发上看去,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他嘴里一边念着耶稣基督,一边在胸前画着十字,希望能驱鬼除魔,一边爬到门口,拉开门跑了出去。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护士站里面还有两个护士在值班。 他猛的跑过去,把两个值班护士吓了一跳。 “侯先生,你怎么了?” 侯戴维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回头看了看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这才心中稍安。 “有,有鬼!” “什么?” “我房间里有鬼!” 两个护士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笑,其中一个安抚他道:“侯先生,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你做梦了吧?” 侯戴维连忙摇头:“我都看到了,全身蒙着白布,就坐在沙发上。” 两个护士听他说的跟真的似的,也有点害怕了。 其中一个说道:“会不会是有人跟你开玩笑呢?” 侯戴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走咱俩去看看。” 两个护士给彼此壮胆,手牵着手去高干病房查看。 侯戴维现在不敢离开人,只好跟在后面。 三个人来到病房门前,见屋门敞开半扇,往里面看去,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两个护士都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进去看了一圈,连床底下和卫生间都看了一遍,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侯先生,什么都没有,不信你进来看看。” 侯戴维站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进去,就是跟在护士身边,给他换个房间也不干。 两个护士没办法,只好随他,只要不影响我们工作就行。 观察室内,叶寻花把白床单从怀里掏出来铺在床上,问安轻舟:“刚才的录音你要保存好了,这可是小朱死亡真相的证据。” “不行,这种录音没有事先征得当事人同意,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这样啊,没事,我们还有机会。” “还有半天时间,机会在哪儿呢?” “不到最后一刻,机会就一直存在。” 叶寻花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了要睡觉了。 安轻舟也累了,照例去洗澡间洗澡,路过护士站的时候,看到侯戴维坐在凳子上,上半身伏在吧台上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安轻舟查完房之后又去搜集证据,既然监控被删了,那么总会有人看到吧。 她去问那天晚上值班的门卫,门卫三缄其口,一问三不知,说已经不记得那天晚上有没有车出入了。 安轻舟碰了个钉子,只好去找叶寻花。 叶寻花也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看来得给他配个手机了,简直太没有组织纪律性了。 已经临近中午了,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预报有小雪,也不知道能不能下。 殡仪馆的车来了,在门口接受消毒杀菌,然后将把朱陪护的尸体拉走火化。 安轻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感到希望已经非常渺茫。 朱陪护的尸体装在尸袋里被人从太平间推了出来,这是他在这个世间最后的时光。 梁院长、周副院长及乔卫东等人站在路旁准备送这次疫情中唯一的死者一程,人生已矣,愿逝者安息。 侯戴维躲在人丛后面,他答应过给朱陪护送行,不然害怕夜里再做噩梦。 人群里还有一个中年人是市府派来的,由他代表各级领导来看曾经的同事最后一眼,从此天人永隔,空余怀念。 殡仪馆的车倒了过来停在近前,后车门被打开,一口长条棺材躺在车厢里。 只需把朱陪护的尸体放进去,这个沉重悲伤的仪式就算完成了。 两个护工抬起担架,准备把朱陪护放进棺材里去。 前面那个人高高抬起,后面那个显然抬得有点低,结果朱陪护直接从担架上滑下来,“唰啦”一下冲进了送别的人群里。 人群一阵骚乱,纷纷向两旁让开,只有一个人发出一声尖叫。 “啊!” 众人看去,只见盛装尸体的袋子不知怎么就破了,朱陪护从袋子里露出半个身子,还是面部肿胀的模样,只是他的一只手勾住了侯戴维的脚脖子。 这声尖叫就是侯戴维发出来的。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是来送你的,不是让你把我送走的! 侯戴维的第一反应就是朱陪护死的不甘心,要拉上自己一起走。 “小朱呀,你就放过我吧,真不是我害死你的。” 他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只好哀求朱陪护。 就听朱陪护在他耳边说道:“你是帮凶,你们一家人都是凶手。” “不,不,我们也没想到你感染了病毒,是你自己在后备箱里憋死的,不怪我们。” “当时为什么不把我放出来?” “我忘了,我们都忘了,谁能想到你没有出来呢?” 众人看到侯戴维被朱陪护的尸体吓得倒地不起,有心想上前拉他一把,又担心被尸体上的病毒感染了,只好让抬尸体的护工去帮忙。 后面那个护工戴着口罩帽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上前俯身去拉侯戴维,却拉不起他来。 接着侯戴维就像自言自语一样,说了上面的那些话。 市政府来的人听了一愣,怎么这个小朱的死还另有内情? 难道不是在医院因病抢救无效而亡,而是死于侯戴维家里的汽车后备箱? “小朱到底怎么死的?” 此时的侯戴维正处于极度惊恐阶段,不论谁说的话都如实回答。 “他躲在汽车的后备箱里跟我回去,结果没出来,第二天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这时候周副院长终于沉不住气了,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是被鬼迷了心窍吗?怎么胡说八道起来。” 侯戴维被这一巴掌打醒了,捂着脸呆住了。 周副院长对护工吼道:“快把人抬车上去,傻了呀你!” 护工这才把尸体的手从侯戴维脚脖子上拽下来,然后再塞进尸袋里。 “等等!” 市政府来人不干了,他从里面看出来此事不简单。 周副院长赶紧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这事关系到侯副市长,咱们还是别节外生枝了。” “不行,尸体暂时不要火化,我要汇报给马书记。” “真没必要打扰马书记的工作,还是……” 市府来人一抬手示意他别说话,电话已经打通了。 “马书记,关于咱们内勤处小朱的事,我需要和您汇报一下……” 这下众人都不敢说话了,听着那人和马书记通话。 “好,好,我一定调查清楚。” 看来马书记在电话里做了指示,要求查清朱陪护的死因。 “小朱遗体暂停火化,在这里的各位咱们到会议室去,我要跟你们分别谈谈。” 安轻舟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她抬头看看天,难道老天真的有眼? 下雪了,晶莹洁白的雪花飘落下来,世界终将变得美好纯洁。 她跟在众人的后面往办公楼走去,回头又看了一眼推着尸体远去的那个护工,怎么越看越觉得有点像叶寻花呢? 第二天,一个调查小组进驻中心医院,开始调查小朱死亡之事。 事情并不复杂,不到一天就查清楚了,调查小组的人回去复命。 很快,市委市政府做出处罚决定,免去侯强的一切职务,留党察看。 周副院长调离岗位,派到乡医院支援乡村建设,以观后效。 乔卫东处以警告处分,鉴于他的工作出色,仍然担任呼吸内科主任。 侯戴维拘留十五天,由于他认错态度端正,免于刑事处罚。 “这人命也太不值钱了吧?处罚怎么这么轻?” 叶寻花问安轻舟。 “鉴定过了,小朱的死亡是由于他自己的原因,他本来气管就不好,又感染了病毒,这才导致呼吸衰竭而亡。” 安轻舟倒是觉得这次的处罚合规合理,法律的公正的,不会因个人的好恶而改变。 眨眼间快过年了,这期间淄市中心医院迎来了一批又一批全国各地医疗机构的学习观摩人员。 在这种死亡率很高的新型冠状病毒面前,其他地方的医院都有占比百分之十左右的患者死亡,而相对于接收治疗患者最早的医院之一,中心医院仅仅出现了一例死亡病例,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现象,是医院的设备先进还是治疗手段高超,不亲自来看看怎么行? 疫情期间虽然封城封路全面封控,但医务人员是特殊情况,他们怀揣着一颗好奇心而来,却带着满满的失望而归。 中心医院的医疗设备很普通,没有任何先进可言。 主治大夫更普通,治疗方法很简单,就是平常治疗肺炎的那些措施,没有任何创新改进。 治疗药物都是大众化的药物,用量配置非常一般。 但患者就是在这种普通设备、寻常医生、一般药物的治疗下,全都慢慢康复,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种情况连最权威的专家也解释不了,只能将之称为:运气。 但民间就不是这种说法了,各种版本都有。 有的说淄市是风水宝地的,有的说中心医院建在一条神秘维度线上,还有的说主治大夫精通气功,本身带有磁场,能消灭所有病毒。 因此上大量的患者都想来中心医院接受治疗,虽然有规定不允许患者跨区域就医,但规定是给普通人制定的,对于某些有钱有权的人来说,是可以绕开的。 某天深夜,一辆红旗轿车开进了淄市中心医院。 第163章 我最爱吃高压电 红旗轿车无声的停在院长的办公楼前,司机开门下车把后座的车门打开,并将手放在门框上沿做了个防止磕碰的动作。 从车上下来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人,寸头短发一脸严肃。 梁院长早已恭候多时了,从门厅出来把中年人迎了进去。 “白干事,你们来的真准时。” “梁院长,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人呢?” “在会客室等着呢。” “好,我见见他们,然后就走,夜里赶路方便。” “行,这边请。” 梁院长领着白干事来到一楼的会客室,乔卫东和安轻舟正在里面坐着说话,见客人来了,起身打了个招呼。 白干事先是打量了一下乔卫东,见他年近五旬,沉稳冷静,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 再看安轻舟,年龄有点小,长得挺好看,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专家。 他皱了皱眉,问道:“你是哪个医科大学毕业的?” “武大。” “武大有医学院吗?” “我学的是网络安全通讯专业。” “那你是祖传医学?” “我外公是赤脚医生,算吗?” “我有个问题请你回答一下。” 白干事脸上严肃起来。 “你不是一直在问吗?” 安轻舟波澜不惊。 “你是怎么荣获专家这个称号的?” “乔主任给的,梁院长同意的。” 白干事显然被这句话呛了一下,极速咳嗽了两声。 随即把目光投向了梁院长。 梁院长有些尴尬,解释道:“这个,是这么个情况,这位安小姐是我院第一位新冠感染者,她在没有得到救治的情况下,神奇的自愈了,并且从那以后我院的所有患者没有一例死亡病例,而从我院偷偷跑出去一个患者,第二天就死了。所以……” “所以你就认为这一切都是这位安小姐的功劳?把她奉为了专家?” 白干事目光灼灼的盯着梁院长。 梁院长被看得额头见汗,这件事连他也觉得不符合科学规律,但是事实就摆在那儿,又找不出别的解释,心里也就半信半疑的承认了。 “啊,对,这是我和乔主任的决定,乔主任是呼吸内科专家,有着二十多年的从业经验……” 白干事一摆手,打断了梁院长的解释。 “一切结论的得出,都是建立在科学严谨的基础之上,用主观臆断来妄下结论,只能和科学背道而驰,从而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安轻舟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反驳道:“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讲究以事实为依据,试问一下,现在全国各地的医院都有新冠患者,每天都有死亡病例,有哪一家医院能像我们这样,没有一例死亡?”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功劳不敢当,起码有我一份力量。” 白干事从鼻子里哼了一下,对众人说:“我觉得有必要跟首长汇报一下这个情况,之前首长并不知道内情,现在我要听取首长的指示。” 他转身出了会客室,来到走廊打电话。 “首长,我向您汇报一下……” 电话那头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在考虑,然后说道:“小白呀,现在老首长的情况很危险,省城所有的权威专家都来了,全都在那里束手无策。说句不好听的话,死马全当活马医,你马上把他们带过来,就是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全力以赴。” “是!首长。” 白干事虽然觉得即便带乔卫东和安轻舟回去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但是首长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即使是错误的。 他回到会客室,首先向梁院长等人道歉,然后邀请乔卫东和安轻舟一起去省城为老首长诊治。 由于这件事是事先沟通好的,即便白干事刚才的态度不好,也必须去,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 红旗轿车快速驶出了医院大门,朝着省城飞驰而去。 目送着轿车消失在夜色里,站在三楼窗口的叶寻花发出一声叹息。 我的能力范围只对这家医院有效,你去了远在两百公里外的省城,让我如何帮你? 除颤器虽然在不久前修好了,但是也不能任意使用,万一再给干冒烟了,自己那两千块钱的工资可不够赔的。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大功率的输出电流设备,看看能不能获得更多的电力储备,从而把控制范围扩大到全省。 他记得在自己家的乡下,就有高压电线,当初在附近吃烧烤的时候,还看到铁架子上有请勿靠近的警示牌。 说走就走,趁着黑夜正浓,他穿着一身保安制服从后院翻了出去,然后全速朝周庄跑去。 由于现在处于封控期间,大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令人有一种莫名的心慌。 他开始跑的时候速度并不快,等身体慢慢适应了再逐渐加速,为了不会造成关节损伤和肌肉拉伤,他释放出电流来保护自己。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这个手机是一个廉价的二手老年机,花了他一百块钱,是一个住院病人换了智能机替换下来的。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当前是凌晨一点二十,从这里到周庄大约十八公里,要是自己全力奔跑,不知道时速能达到多少。 很快他就跑到了两个区的交界处,道路的两边是农田,种植着北方的冬小麦。 在农田里面,一架架高压线延伸东西,让他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看了一下手机,一点三十五分,如果按照半程九公里计算,他的时速达到了三十六公里/小时,换算下来相当于百米十秒钟,连全国纪录也破不了。 不过他是全程以这个速度跑的,要论耐力的话,足以创下新的世界纪录。 他跳下公路朝农田里的高压线架走去,也不知道高压线里面的电压有多高,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只能试试再说。 来到铁架子底下,腹中丹田内的雷震子突然躁动起来,就像一只在笼子里饿了三天的野兽,突然看到了美味的食物。 他试着把丹田放开一个小孔,只见一枚光华璀璨、电光缭绕的拇指大圆球透体而出,拉着一道尾线直蹿了上去。 高压线突然爆出一片火花,接着又归于平静。 在电力公司特高压输出设备的监控室内,一个报警红灯突然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显示有段线路故障。 值班人员赶紧过来查看,仪表显示某路段的高压线正在大量流失电力,流失速度非常恐怖,简直就像开闸泄洪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值班员愣傻了,从来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要说是野外的高压线因意外断裂导致停电,只会损失少量的电力,拿十万伏的输送线路来说,一个小时也就损失 580 伏左右的电量。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每小时达到了惊人的五万伏! 有人在偷电? 这个想法连值班员自己都不相信,试问谁有这么大的偷电设备,怎么存储起来?难道用火车拉着吗? 另一个值班组长上前一步按下了紧急断电按钮,这才避免了电力的进一步损失。 “马上向上级领导汇报,就说淄市到周庄沿线出现异常情况,赶紧派人过去处理。” 于是一支三人抢修小组开着皮卡于凌晨两点出发,直奔事发地点。 当他们到达事发路段的铁架之下,一座一座摸排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高压线好好的架在上面,没有一根断掉的。 正在疑惑之际,电话响了。 抢修小队长按了免提键,电话里传来值班员焦急的声音:“快去公路另一边看看,那边的线路也出问题了!” 几个人连忙跑着朝公路那边去查看,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远远的农田里一阵火花在半空闪烁,好像有什么东西碰上了高压线。 “是不是大鸟啥的飞禽碰上了?” “不知道,过去看看。” 三个人把强光手电照了过去,依稀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一座铁架子底下。 “有人偷电线!” “抓住他!” 三个人大声吆喝着,脚下却放慢了步伐,只要把小偷吓跑就行,犯不上跟他们来硬的,万一遇上穷凶极恶之徒就不划算了,等天亮了报警让警察去处理就行。 果然,那个小偷一溜烟就跑了,这个形容有点不贴切,准确的说应该是一闪就不见了。 他们来到铁架子底下,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盗割电线的痕迹,在松软的农田里,倒是有几个浅浅的脚印。 “这个人到底在这里干嘛?” “难道是来解手的?” “不对呀,公路边有的是地方,为啥非要跑到这么危险的高压线底下才行?” “刚才你看清是什么了吗?” “好像是一个人,还戴着大盖帽。” “绝对不是人!人哪有跑那么快的?” “难道是猴子?” “不像,猴子可不戴帽子。” “谁说的,你没听说过沐猴而冠吗?” 就在三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叶寻花已经到了自己家小区门口。 这次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至少十倍,八、九公里的路程只用了两分钟。 幸亏公路上空无一人,不然非得撞上几个不可。 这回雷震子吃了个半饱,总算是解馋了,在丹田内安稳下来。 叶寻花感觉自己好像脱胎换骨一样,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由于小区处于封闭状态,门口都有人值班,严禁人员出入,杜绝病毒感染。 他绕开小区门口,跳到一条干涸的小河里,沿着河道进了小区。 自己的家就在河边的一栋楼里,三单元三楼。 他从河道里一跃而上,由于力道没有掌握好,差点蹦到楼顶上。 幸好楼的旁边有棵大松树,他一把抱住,这才稳住身形。 整个小区一片黑暗,连路灯都没有亮,他心里还在奇怪,怎么还停电了呢? 由于他的原因造成了两个多小时的停电,因为事发突然很多工厂企业没有准备,还蒙受了一定程度的损失。 为了不影响别人的休息,同时也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他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让老妈起来给他开门。 自从上次见了他一面,家里一直被封控,老妈一个月没有见到儿子了。 直到前几天他买了手机才建立起联系,得知儿子一切都好并且恢复正常,还找到了工作,叶妈妈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凌晨三点的电话铃声把她吓了一跳,接通电话后才知道是儿子回来了,并且就在门口,赶紧下床去开门。 叶爸爸也醒了,夫妻两个摸黑把叶寻花迎进来,没有电只好用手机照明。 进了门叶寻花就给老爸老妈跪下磕了一个,老妈当时就哭了,老爸也是眼含泪水把他拉了起来。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妈好想你!” “来,快坐下,累不累?饿了吗?我这就给你下面条荷包蛋。” “这咋还停电了呢?电热锅都没法用,我用气炉子吧。” 叶妈妈恐怕饿着儿子,去厨房下面条。 叶寻花享受着这久违的亲情,任由妈妈安排。 “儿子,你怎么来的?” 叶爸爸给他倒了一杯水。 “有个同事去省城,把我捎过来的。” “工作咋样啊?不行就别干了。” “挺好的,这是我发的两千块钱工资,用了两百,还有一千八,爸,你拿着。” “不用不用,我们有钱,够花,你留着自己用。” 叶妈妈把水烧开,下上面条,准备打荷包蛋的时候发现鸡蛋没有了。 “唉,我都忘了,这几天鸡蛋运不进来,一直缺货。” 叶妈妈感觉没有鸡蛋的面条有些对不住儿子,想去对门借几个吧,天又这么晚了,还停着电,说啥也不好意思。 “儿子,你凑合着吃点吧,我给你放了香油酱油醋,就是缺少个鸡蛋。” 叶寻花忙接过碗来,嘴里说着没事,就大口吃了起来。 他其实不饿,现在身体的能量消耗都依靠电力,吃不吃饭无所谓。 不过他必须表现出吃的很香的样子,这样才能让老妈开心。 “妈,现在鸡蛋很紧缺吗?” “可不咋的,自从封城以后,生活用品都缺货,特别是吃的,啥都买不着。” “没事,我有个高中同学在二十里铺种大棚,我去找他要点儿。” “现在到处封控,你去不了,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通行证,全市的,那都能去。” 叶寻花指了指自己的大盖帽。 “这样啊,行,你先睡一觉,等明天早上再去吧。” “我不困,这就去,早上的蔬菜新鲜。” “行,早点回来,路上慢点儿。” 第164章 初识钱胖子 叶寻花趁着黑夜出了门,依旧从河道里出了小区,然后直奔东边的二十里铺村。 他确实有个高中同学在二十里铺,不过人家不是种大棚的,而是跑运输的。 高中毕业这么多年了,早就没有联系了,那么说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不过二十里铺确实有一些蔬菜大棚,他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了,现在去买点蔬菜,好准备过年。 二十里铺距离他家其实不到二十里,也就十多里路,他用了一分钟时间就到了。 蔬菜大棚都建在公路两边,为的就是便于运输。 大棚的旁边都建有看家的小屋,一来便于管理,二来防止小偷。 一月的凌晨还是很黑的,要到七点多钟才能天亮,现在四点左右,黑的是一塌糊涂。 他来到一座大棚前,敲了敲看家小屋的门,却发现里面没人。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到主人出现,觉得不如先进大棚去摘掉蔬菜,等摘完了主人也许就回来了。 大棚的门上挂着锁,不过没有锁死,只是虚挂着,他把锁摘下来挂在门鼻上,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棚里面也是漆黑一片,不过对他来说不受影响,他的眼睛视物比红外线还要清晰,跟白天没啥区别。 大棚里面的蔬菜品种还挺多,黄瓜、西红柿、芸豆、茄子、辣椒啥的都有。 墙上挂着一打塑料袋,他随手扯下几个来,开始采摘。 摘了大约有二十分钟,突然大棚顶上的灯亮了。 终于来电了,也不知道为啥停的电。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塑料袋里放着黄瓜。 又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到有人来了,先是到自家小屋里喝了点水,接着就走进了大棚。 还没等他和来人打招呼,那人已经看到他了。 来人是一个胖子,眼睛不大,嘴倒是不小,看上去有点憨憨的。 “好啊!你敢来偷我的菜?” 胖子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摘黄瓜的叶寻花。 “不是,我……” 还没等叶寻花解释,胖子一把抄起竖在墙边的锄头,举着就冲了过来。 对于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不听解释的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打趴下再说。 叶寻花一只手拎着盛黄瓜的塑料袋,一只手摆了个单刀问路的起手式,只等胖子扑上来给他摔个跟头。 哪知胖子冲到近前竟然停在了三米开外,冲他嚷道:“把黄瓜给我放下,我就让你走。” 既然不想动手,只是虚张声势的吓唬,那就好办了。 “我花钱买你的,行不行?” 胖子眨了眨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说吧,这些还有地上那些,一共多少钱。” 叶寻花已经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打算。 胖子看了看他,又瞅了瞅那几袋黄瓜西红柿,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说道:“你给五块钱吧。” “啥?” 叶寻花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蔬菜随便一袋也不止五块钱,何况现在还是冬季过年前期间。 “五块!” 胖子又重复了一遍。 “为啥这么便宜?” 胖子也是头一次遇到嫌便宜的人,只好解释了一下。 “现在到处封控,大棚里的蔬菜根本卖不出去,自己吃又吃不完,不摘吧就老了坏了,随便给点钱就行。” 这个胖子不错,是个实在人。 叶寻花也不含糊,伸出一个巴掌:“给你五十。” “不用不用!多了不要!” 胖子把锄头放下,连连摆手。 “不要是你的事,我非给不可!” 叶寻花伸手去掏钱,结果掏了半天也没有掏出来。 坏了,来之前把钱都给老爸放桌子上了,兜里一分钱都没有。 他尴尬极了,一下摸到了手机,于是掏出来递给胖子。 “不好意思哈,走的太急忘了拿钱啦,把手机押在你这,等下我回来赎。” 胖子看了看叶寻花手里的老年手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老年机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你还拿着跟宝贝似的,这东西连五块钱都不值。 “唉!算了算了!你拿着菜走吧,钱我不要了。” “那怎么行?我可不是白吃白拿的人。” 叶寻花不由得对胖子另眼相看起来,小事看人品,这胖子心地不错呀! “好好好,你什么时候有空了给我送过来就行。” 胖子这是不打算要了,自己家种的菜,留在架上也是烂了,倒不如送个人情。 “一言为定!放心,我今天一定给你送过来。” “我信我信,走吧走吧。” 叶寻花也不好意思继续摘菜了,把三塑料袋蔬菜拎着走了出去。 来到门口,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老弟贵姓?” “钱,赵钱孙李的钱。” 钱胖子? 不会这么巧吧? 叶寻花仔细打量了一下胖子,别说和宋代的那个钱胖子还真有几分相似。 “大名?” “啥?” “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干啥?” 钱胖子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打听我名字干嘛? “没别的意思,我是看你长得像我一个高中同学。” “你高中同学叫啥?” “钱云鹤。” “净瞎说!钱云鹤是俺老祖宗,是宋朝的阁老,咋会成了你的同学?” “真的?” 叶寻花疑惑了,难道说自己穿越到宋代真的改变了什么? “这还能有假?俺家族谱上都写着呢。” “我能不能……” “别说了,咱俩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赶紧拿上菜走吧。” “好,我这就走,老弟你到底叫什么?” “钱文忠。” “文忠老弟,你这附近有没有养鸡场?” “有啊,俺老丈人家就是养鸡的。” 钱胖子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个人是不是想去偷鸡蛋啊? “能不能给我十斤?”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叶寻花,人家不是去偷而是直接索要! “恐怕不行,养鸡场都快没有饲料了,现在的鸡一天就吃一顿,都不下蛋了。” 叶寻花明白了,看来封控虽然保障了人们的生命安全,但却造成了各种生活物资的流转困难,许多民生经济已经停止了。 老百姓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啊! 叶寻花于天亮之前回到了家,老妈见他一下弄回来这么多蔬菜,惊讶的道:“我儿子出息了,这么新鲜的蔬菜都能弄来,花了不少钱吧?” “这都我老同学自己家种的,他死活不要钱,我能不给吗?这一大堆五十块钱。” “五十?便宜,太便宜了,这要是去小区的超市买,起码一百多。” “嘿嘿,吃完了我再去弄,有的是。” “行,等下我给对门你王姨送点去,你生病这几年人家没少帮咱。” “您看着办就行。” 叶寻花吃完早饭开始收拾屋子,这几年自己卧病在床,给父母造成很大负担,不但花光了积蓄,还欠了不少钱。 由于疫情封控,父母的家纺小店只能暂时关门了,也因此断了收入来源。 多亏对门的王姨有退休金,经常借给他们一点,这才能够维持基本生活。 到了上班的时间,叶寻花给医院齐科长打了个电话,说要请几天假,在家里陪陪父母。 齐科长巴不得他不来上班,由于叶寻花是乔卫东的关系,在医院里自由散漫也没人管,其他保安都觉得愤愤不平,意见很大。 “小叶啊,不着急,你在家多待两天,解除封控再来上班也行,工资照发,你别和别人说就行。” “那谢谢你了齐科长。” 挂了电话,叶寻花继续打扫卫生,擦玻璃、洗窗帘、清洗油烟机。 反正快过年了,提前打扫一下。 老妈去给王姨送菜,过了好久才回来,进门见叶寻花忙来忙去,连忙叫他歇会儿。 “儿子,快歇歇!喝点水,别累着。” “我不累,你看,我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好好,你终于好了。对了,那个照顾你的姑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去省城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这姑娘不错,你觉得人家对你有意思不?” “有,那是相当有意思,都快离不开我了。” 叶寻花有些迷之自信。 “那敢情好呀,只要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我和你爸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妈,你说啥呢?你和我爸都不会死,先活个几百年再说。” “还几百年?那不成妖精了?我们呢也没啥奢望,将来你有了孩子,能把孙子孙女看大,就知足了。” 提起安轻舟,叶寻花不禁有些担心起她来,离开了中心医院,离开了他,此去省城恐怕会无功而返,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树大招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候有人敲门,老爸去开门,是对面的王姨来了。 王姨一进门就嚷:“我就说咱家孩子不会有事的,你看,身体多瓷实。” 确实,叶寻花自从充了电以后,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肌肉发达有力,皮肤紧致光滑,面部轮廓分明,眼睛深邃有光,他本来就长得高,这一来活脱脱一个型男。 “王姨,多谢你这几年一直照顾我们家,等我发达了一定好好的报答你。” “看看,你这见外了不是?都是老邻居了,帮一把还不应该?你最应该报答的是你爸你妈,他们太不容易了。” “王姨,以后家里有啥活叫我一声,我给你干。” “行,别说,还真有个事要麻烦你。” “啥事您尽管说。” “刚才你妈不是给我送了一些菜嘛,我就发了一个朋友圈,结果好多亲戚朋友都想要,这不就来找你了嘛。” “行!没问题!要多少?” 叶寻花一口就答应了。 “现在有六七个人说要,我寻思每人给他个十斤八斤的,怎么也得一百斤左右,我和他们说好了,要是能弄来,价钱贵点没关系。” “啥钱不钱的,拿去吃就行。” “那可不行!亲兄弟明算账,只要能弄来就不错了,钱必须给。” 这时候老妈插话了:“你王姨给你你就拿着,和你同学商量一下,让他再便宜一点,都没有外人。” “行,我一会儿就去,下午就能弄回来。” 现在属于全城封控阶段,人员不能出入小区,要想出去必须办理通行证。 叶寻花决定去办个通行证,这样出入也方便。 他穿上保安制服,戴了口罩揣上钱,直奔小区门口。 在小区门口地上,摆着一些用塑料袋装好的蔬菜,里面有一颗大白菜,几根胡萝卜,两支黄瓜和三个青椒,塑料袋上印着三利超市。 两个超市员工在那里看着,卖给小区的居民。 叶寻花上前问了一下,一袋蔬菜一百元,跟明抢差不多。 小区门口有临时搭建的值班帐篷,摆着桌椅,有两个志愿者在值班。 叶寻花上前说明来意,想办张出入证,结果被告知需要到街道办事处才能办理。 街道办事处在小区外面,他刚要走出去却被拦下了。 “没有出入证本小区禁止出入。” “我这不是正要去办嘛。” “对不起,我们只认证不管别的。” 叶寻花有些无语了,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你去办呀! 看来即便是能去街道办事处,出入证也很难办出来。 关于这点他倒是能理解,毕竟疫情形势严峻,要是谁都能办下出入证来,那还要封控干什么。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另想其他办法,走陆路不行那就走水路好了。 他原路返回到了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一猫腰进了河道,接着发力奔跑,瞬间就出了小区。 来到河道和公路交汇处的桥下,见大路上鲜有汽车来往,于是纵身跃出河道,朝二十里铺奔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从公路一侧的沟里前进,几分钟之后,就到了钱胖子的蔬菜大棚跟前。 钱胖子正在大棚里喝酒晒太阳,就着一根黄瓜,吃得咔咔直响。 “钱老弟,我给你送钱来了。” 钱胖子没想到叶寻花这么守信用,从躺椅上起身,招呼叶寻花来喝点。 叶寻花也不客气,从旁边的黄瓜架上摘了一根黄瓜,用手一捋,放进嘴里就吃。 钱胖子把喝水杯子里的水泼了,给他倒了大半杯白酒,放在他面前的小木桌子上。 “来!走一个!” 二人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大口。 男人之间的友谊只需一场酒,如果脾气相投,马上就能成为铁哥们。 第165章 来晚了就见不到她了 “叶大哥,认识你我真是三生有幸!” 钱胖子喝的有点多了,舌头都大了。 “钱老弟,咱们八百年前肯定认识,说不定还是结拜兄弟呢。” “对!咱要不结拜吧,你不会嫌我是个种大棚的吧?” “种大棚的怎么了?我还是看大门的呢,来,咱俩磕一个。” 叶寻花很喜欢钱胖子的性格,感觉他和宋代的那个钱胖子有很多相似之处。 二人在大棚里义结金兰,成了一辈子的兄弟。 “大哥,这棚里的菜你随便摘,别跟我提钱,提钱伤感情。” “胖子,你想不想成就一番事业?” “想啊,是个男人都想,可是现在这个年头,能活着就不错了,想多了没用。” “错了胖子,所谓乱世出英雄,真到了太平盛世,才没有咱普通人的出头之地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咱要啥啥没有,咋干大事呀?” “谁说没有?这不现成的嘛!” “哪呢?我这二百多斤?全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我是说这些蔬菜!” “蔬菜?不值钱!疫情之前我累死累活干一年,顶天七八万块钱,这还是年景好的时候。” “那是之前,从今天开始,我们即将揭开崭新的篇章。” 叶寻花把自己的设想跟钱胖子大概说了一下,钱胖子听得连连点头,他只提出了一个疑问。 “咋运输?咱们怎么把这么多菜送到每个小区里面?” “我有办法,你尽管把菜整理好按品种分类装袋,放在路边的沟里就行。” “行!没问题。” “今天头一天,咱先少弄点来个试点,我估摸着用不了几天,就得成倍增加,到时候你把这附近的大棚种植户组织起来,一起供应。” “老大,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吗?” “这算啥,咱们薄利多销,为居民提供便利,想不多卖都不行。” 叶寻花已经想好了,先把钱胖子的这些菜弄回去,给预定的那几个人,让他们帮着在各小区宣传一下,就说负责送货上门,价格便宜,保证新鲜。 这样一来居民们谁不想要,然后在每个小区发展一个代理,让代理负责分发,按销售额百分之五给予提成。 至于运输问题,他准备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多跑几趟,等以后销路打开了,办个通行证再弄辆箱货车来解决。 当他把一编织袋的新鲜蔬菜拎到王姨家里时,王姨高兴坏了,再一听价格,比超市卖的便宜了一半还多,更加对他赞不绝口。 叶寻花说了自己想要找小区代理的想法,王姨满口应承下来,这样的好事还不都得抢着干。 “王姨,那你就多费费心,今后你家的菜免费吃,并且再给你总销售额百分之一的提成。” “不行不行,我又没做什么,咋还能拿钱呢?” “应该的,王姨,今后你就是咱们周庄蔬菜供应中心的总代理,辛苦费总要拿一点的。” “总代理?我怕我干不了。” “不用您干什么,就是负责建个群,收收账就行。” “这么简单?” “可不就这么简单嘛。” “那行,这个总代理我干了!” “好,我让我妈协助你,对了,咱小区有没有人在街道办事处上班的?” “怎么没有,前面六号楼的张婶她儿子就是街道办副主任。” “噢,这样,你争取让张婶当咱们小区代理,给她五个点的提成。” “我明白,今晚我就去找她。” 王姨是个热心肠,也是个明白人,其中的道理都懂。 傍晚时分,叶寻花正准备吃饭,酒都给老爸倒上了,刚要拿筷子,突然手机响了。 他一看电话号码,竟然是安轻舟打过来的,马上接通了。 “喂,安大专家,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马上来一趟省城 301 医院,来晚了就见不到你的安大专家了。”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有多说一句话。 叶寻花愣了一秒钟,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安轻舟在省城遇到麻烦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麻烦。 他故作轻松的跟爸妈说有事要出去一趟,最晚明天就回来。 “啥事这么急?吃完饭再去还不行吗?” 老妈今晚特意多做了几个菜,想和儿子好好吃顿晚饭。 “医院有点急事,我必须马上回去,你们先吃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再一起吃饭,到时候和我爸好好喝两盅。” “去吧,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瓶好酒。” 老爸平时不爱说话,但说话具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叶寻花穿上外衣几步就下了楼,依旧沿着河道出了小区,到了公路上就飞奔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安轻舟究竟怎么了? 安轻舟和乔卫东是在今天早上六点到的省城,他们坐的红旗轿车直接把他俩送进了着名的 301 医院。 白干事在前面带路,径直来到医院后面的一所白房子里。 安轻舟和乔卫东在门口还受到一次卫兵搜身,以防他们携带利器,并且把手机也暂时扣下了。 虽然在来之前安轻舟知道这次是来给一位老干部瞧病,却没有想到竟会如此严格。 两个人乘坐电梯上了三楼,马上被人接到了一间大房子里。 房间里面布置的古典雅致,墙壁上挂着伟人诗词,以及名家的山水画。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躺在床上,气息紊乱,尽管还戴着呼吸机。 白干事给旁边的一个穿着军便装的威武中年人敬了个礼,然后上前跟他说了一下情况。 中年军人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安轻舟和乔卫东,让二人竟然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来,你们两个过来。” 中年军人的态度很和蔼,没有一点架子。 等安轻舟和乔卫东走上去,中年军人对二人道:“听说你们是淄市最权威的呼吸科专家,你们淄市从疫情开始到现在只有一例死亡病例,我想这么高的存活率绝不是偶然事件,你们一定有过人之处,所以,请你们务必救救我的老首长。” 中年军人说完,双腿并拢,身体挺直的向他俩敬了一个军礼。 乔卫东赶紧鞠了一躬作为还礼,安轻舟则点了点头,走到病床前观察病人。 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头发雪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神迷离不定,出的气比进的气还多,已经到了弥留阶段。 乔卫东看到老人这种情况,心里明白这是到了寿限了,本来老人年龄大了,再加上感染了病毒,已经把生机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拿过诊疗记录看了看,所用药物都是最好的抗病毒药物,其中还有两种进口的。 但是对于这种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即便是再好的药,也难有效果了。 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老人的生命只在旦夕之间了。 他看了眼安轻舟,要说这个世界上有奇迹的话,只能靠眼前这个女孩子了,是她让自己从一个正经医生变得神神叨叨。 安轻舟也看出病人太虚弱了,脸上都没有血色了,像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特异功能能不能起作用。 关于自己身上的特异功能,她其实一点也不清楚,自己身体没啥异状,也没有什么感觉,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使用。 她原先对于自己怀有特异功能是持否定态度的,可是架不住乔卫东再三强调,说什么病毒都是一样的病毒,为啥单单在中心医院没有死亡病例,而其他地方的医院都死了不少人? 还说她的自我治愈就是奇迹,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这样一来让她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拥有特异功能这个现实,难道说自己身体有某种特殊的磁场,对病毒有杀灭作用? 她双手十指交叉抱拳放在胸前,开始为老人祈祷。 乔卫东则建议给病人输两瓶丙种球蛋白,以增强病人的免疫力。 301 的主治医生罗瑞祥对这两个来自小城市的同行态度有些抵触,心里也有些瞧不起他们。 不过碍于他们是军分区领导请来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给老首长输两支丙种球蛋白。” 他吩咐旁边的护士,心里却不以为然,这种常规补充营养的操作,起不到什么作用。 两瓶丙种球蛋白很快输进了老首长的体内,安轻舟祈祷完毕,把手放在了老首长的额头上。 老首长的额头微烫,还在发着低烧,当她的手放上去的时候,老首长的眼睛焕发出了些许神采。 老首长看了一眼安轻舟,又把目光转向围在附近的众人身上,最后停在中年军人的脸上。 中年军人一喜,赶紧上前一步俯下身去。 老首长费力的抬起手来,想把呼吸面罩摘下来,却被中年军人阻止了。 “老首长,不能摘呀,您有什么吩咐就说吧,我听着呢。” “摘了吧,憋气。” 中年军人用探询的目光看了一眼乔卫东,见乔卫东点了点头,这才轻轻的把呼吸面罩给摘了下来。 老首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显然轻松了很多。 “老首长,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身子轻快了不少,大伟,让你费心了。” “老首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能好起来,我掉脑袋都愿意。” “不许胡说,你肩负着国家的责任,怎能意气用事,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死就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是!” “大伟,我没有后代,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你也没有让我失望。我想见见杨光,你安排他来一趟。” “是,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鲍大伟见老首长竟然神奇的恢复了清醒,心里十分高兴,老首长既是他的老上级,又像是他的父辈,一直待他像儿子一样。 杨光是老首长弟弟的儿子,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他一直在部队任职,而杨光则转业去了政府部门,在省委办公厅工作。 乔卫东偷偷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安轻舟的特异功能不起作用,现在眼看着老首长慢慢好了起来,对自己的判断更加笃定了。 安轻舟则把病床的床头摇起来,让老首长倚在上面,方便说话。 她偷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到自己身体内确实有一股神秘的能量在游走。 主治医生罗瑞祥也在仔细观察着老首长,他有一种感觉,老首长这种情况好像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并不像身体好转的迹象。 但是他不敢说破,唯恐自己猜错了被鲍大伟责备,对方可是军分区副司令员。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如果真的是回光返照,我看你们怎么自圆其说。 快到中午的时候,省委办公厅主任杨光急匆匆赶到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自己的女儿杨絮以及女儿的男朋友侯戴维。 侯戴维是在拘留结束后来到省城找杨絮的,他家里现在落魄了,急需找一棵大树来庇护自己。 杨絮其实长得还可以,就是偏胖一点,侯戴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的心里有着太多的愤懑和怨恨,就想着怎么报仇雪恨。 他的仇人不是别人,就是从前的恋人安轻舟。 都是因为安轻舟,自己才会住院,并因此引发了一系列的事件,导致最后老爹被停职,自己也进了拘留所。 我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也尝尝铁窗的味道! 他和杨絮见面后,杨絮一眼就喜欢上他了,年轻英俊,还是留学米国的硕士,脾气又好。 虽说家里暂时受到些波折,但过一段时间等事件影响过去了,让爹地给他操作一下,调到别的地方任职,不就又起来了。 由于怕人多会影响到老首长的身体,侯戴维被留在门卫室等候,杨光父女俩上去了。 侯戴维在门卫室的联排椅上坐下,目光却被桌子上的一部手机吸引了。 这是一部红色的手机,是华安公司出品的,曾经代表着手机界的最高标准,由于这两年被米国制裁封锁,销量锐减,公司也因此举步维艰。 这是安轻舟的手机! 侯戴维是认识这部手机的,并且还知道开机密码。 安轻舟的手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她来了? 那么她来这儿的目的只能有一个,为老首长看病。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既然让我遇上了,我能让你好过吗? 第166章 手机不见了 老首长见侄子杨光父女俩来了,心里很高兴,招呼他们坐下,说想和家人一起吃顿饭。 鲍大伟连忙去安排,吩咐警卫员去省城最好的饭店。 警卫员为难的说因为疫情饭店都停止营业了,厨师都没有了。 鲍大伟这才想起这个茬来,于是让警卫员去自己家,让夫人亲自下厨做几个老首长最爱吃的菜。 “二叔,你身体康复了真是太好了,依然是那么健壮。” “我也没想到能挺过来,这不多亏了淄市来的两位专家。” 老首长指着乔卫东和安轻舟:“看看多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杨光上前和他们握手,并表达了感激之情。 杨絮则站在后面表情冷淡,透过眼镜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安轻舟。 刚才她接到侯戴维的短信,说淄市来了两个陷害他的医生,尤其是那个女的,特别歹毒无情。 还说安轻舟大四没毕业,靠着招摇撞骗当上了专家,其实她什么都不懂,除了长得漂亮一无是处。 女人对比自己漂亮的女性天生怀有敌意,杨絮见安轻舟年轻漂亮,自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心里对她更加不爽。 “杨絮,还不快来谢谢两位医生。” 杨光没看出女儿对二人的敌意,招呼女儿过去。 “我倒不认为二爷爷的病是他们治好的,一个小地方医院的医生,能有什么本事?” 杨絮站着没动,把双臂在胸前交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别乱说,你二爷爷之前还卧床不起,人家一来这不就好了?” “那可不一定,我二爷爷本来就要好起来了,他们来了也是碰巧而已。” “哪有那么巧,咱可不能埋没人家的成绩。” 其实杨光也不太相信乔卫东和安轻舟能治好二叔的病,他和杨絮的想法差不多,根本没瞧得起这两个从小城市来的人。 刚才对二人的感谢之词,只不过是客气一下。 “爸,你可能还不知道,她今年大学还没毕业,上的也不是医科大学,而是什么计算机网络,你想想,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了医学专家的?” “真的?不可能吧?” 杨光吃惊的看着安轻舟。 安轻舟早有所料,也不解释,而是把目光投向鲍大伟。 谁把我们请来的就由谁解释好了。 鲍大伟赶紧上前来打圆场:“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暂时不谈了,现在老首长刚刚恢复,需要静养,先让两位专家去吃饭,吃完饭我派车送你们回去。” 杨絮却仍然不依不饶,伸手拦住了安轻舟。 “你们暂时不能回去,万一我二爷爷有什么意外,你们脱不了干系。” “够了!” 这句话把老首长气的够呛,我这才好起来你就说我有意外,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老首长挥手让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只留下鲍大伟和杨光陪他说话。 白干事陪着乔卫东和安轻舟去吃饭,来到警卫室拿暂扣的手机,却发现安轻舟的手机不见了。 “怎么回事?” 白干事问值班人员。 值班的卫兵也是一脸茫然,说自己刚才在外面站岗,没注意到。 “都有谁来过值班室?” 白干事觉得这件事太丢面子了,必须查出来才行。 “今天上午除了他们就只有一个男青年进来过,他是陪杨主任父女俩一起来的。” 白干事一听觉得这个事更得弄清楚了,要是和杨光一起来的人沾上偷盗的嫌疑,那影响就太坏了。 他让乔卫东和安轻舟在值班室暂等,自己去找杨絮问问。 杨絮此时正在一楼的会客室和侯戴维通过微信聊天,侯戴维说自己有点急事先走了,到晚上约杨絮去大明湖走走,并询问老首长的病情怎么样了。 杨絮于是和他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并说自己一定为侯戴维出这口气。 “谢谢你杨絮,想不到你对我这么好。” 侯戴维声音里满是感动。 “戴维,咱俩虽然相识不久,但我觉得我们一见如故,再说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是不会轻饶她的。” “絮,谢谢,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侯戴维此时躺在租住的公寓里,一边和杨絮聊天,一边翻看着安轻舟的手机。 通讯录里,一个备注为永不放弃的陌生号码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号码使用频率很频繁,每天都要打几个,看来和安轻舟的关系不一般。 我说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心呢?原来移情别恋了! 侯戴维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怪到别人头上。 他对杨絮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现在只是利用她的家世背景好往上爬,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而杨絮在见到侯戴维的时候几乎瞬间沦陷了,这个男人高大帅气,风度翩翩,还是留学米国硕士,和自己各方面都般配,正是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当她一见到安轻舟,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个漂亮的女孩和侯戴维肯定有问题,绝不像侯戴维说的那么简单。 一个女大学生,哪有那么多手腕,去刻意陷害一个副市长?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没准就是因爱生恨产生的报复心理,爱的越深恨的越入骨。 杨絮和侯戴维各怀心思正聊的投机,见白干事一脸郑重的走了进来。 “杨小姐,我想问一下刚才是谁和你们一起来的?” “我的一个朋友,怎么了?” “他人呢?” “有事先走了?” “你联系一下让他回来一趟吧。” “什么事啊?和我说就行。” “这,还是和他本人确认一下的好。” “你要是不说的话,那我联系不到他。” “好吧,是这么回事,淄市来的安医生有一部手机暂时寄存在值班室,后来发现不见了。” 白干事把话尽量说的委婉一些。 尽管如此,还是引起了杨絮的很大反应。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朋友拿了手机?简直是岂有此理!” “我们只是想核实一下……” “核实?是不是审问呀?别说是一部手机,就是一块金砖摆在那里,他也不会拿的。” “但是值班的警卫说除了你的那个朋友在里面待过,并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这能说明什么?啊?警卫难道不会监守自盗吗?” “请不要侮辱我们的战士。” “难道我的朋友就能随便侮辱吗?” “我没说你的朋友怎么样,我只是想核实一下情况。” “对不起,无可奉告!” 杨絮起身就走,准备去医院食堂吃饭。 白干事气的一肚子火,却又无处发泄。 若是为了这事去找杨主任,还真是张不开嘴,可是人家安医生的手机也不能白白丢了吧? 思前想后,他回到警卫值班室,把警卫叫进来又详细询问了一遍。 所有的疑点还是集中在杨絮的朋友身上。 他把安轻舟单独叫到一边,商量着给安轻舟再买一部,并请她不要声张,保守秘密。 “对不起,我的手机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必须追回来。” 安轻舟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们会尽力而为,怕耽误你使用,想着先赔给你一部……” “谢谢,不用了,我相信你们可以把手机给我找到的!” 安轻舟的话让白干事无言以对,只能咬着腮帮子点了一下头。 看来这事只能汇报给副司令员了,让他看着办吧。 “咱们先去食堂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安轻舟其实不想在这里吃饭,想早点离开这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 可是手机丢了,必须找到才行,因为手机里面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东西。 “乔主任,你打一下我的电话,看看是不是掉到夹缝里去了?” 乔卫东拨打安轻舟的电话,话筒里响起振铃声,却没有人接听。 “没人接,咋办?” “再发条信息吧,就说我愿意重金赎回,让他开个价。” “好吧。” 发完信息几个人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复,只好先去前面的医院食堂吃饭。 这顿饭安轻舟吃的食不知味,她一直琢磨不透,是谁敢到军分区的医院值班室来偷手机? 看着餐盘里吃了一半的饭菜,安轻舟皱了皱眉,吃吧吃不下,倒了又太浪费了。 这时她无意间往窗外一看,就见一只漂亮的狸花猫站在窗台上,眼睛正盯着自己。 她不自觉的就笑了一下,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狸花猫见她过来了,并没有表现出害怕而逃走,反倒轻轻的叫了一声。 “喵~” 安轻舟把窗户打开,狸花猫探进来半个身子,用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她。 安轻舟伸出手去抚摸它,狸花猫也不躲避,任由安轻舟抚摸。 “你叫什么名字呀?” “喵~” “那我叫你桐花吧!” 安轻舟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感到奇怪,我怎么给它起了这么个名字? 她看到院子里有几棵法国梧桐,觉得这个名字也不错,住在梧桐树上的狸花猫。 “你饿了吗?我吃不下了,你帮我吃点吧。” 她把餐盘推到狸花猫面前。 狸花猫叫了两声,以示感谢,然后就埋头吃了起来。 安轻舟心里泛起点点慈爱,看着狸花猫大口的吞吃饭菜。 “哎呀!这也太过分了!怎么用餐盘喂猫呢?”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回头一看,原来是杨絮。 “还真是小地方来的人,一点素质都没有!浪费粮食不说,餐盘以后还能用吗?” 杨絮继续喋喋不休,引来众多异样的目光。 这个女人怎么老是针对自己?我好心从异地赶过来给你爷爷看病,你不但不心存感激,还处处刁难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安轻舟心中不爽,反唇相讥:“有些人吃多了长成肥肉我看才是真的浪费!” 这一下正好戳到了杨絮的痛处,她长得还可以,就是胖了一点,一米六的身高一百六十斤,跟煤气罐似的。 “你竟然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抓起来!” “随便!” 安轻舟不想再搭理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继续喂猫。 桐花狼吞虎咽吃了好多,它一定是饿了好久了。 吃完它走过来用头去蹭安轻舟的手,一脸的依赖和满足。 安轻舟用手指挠了挠它的小脑袋,桐花更舒服了,干脆躺在窗台上享受起来。 杨絮见安轻舟不搭理她,心里更气了,她感到一股火从胸中喷涌而来。 她伸出双手朝安轻舟狠狠推去,准备把安轻舟推个跟头。 安轻舟看似不经意的一转身,杨絮推了个空,身子往窗台扑去,正好按在狸花猫桐花身上。 桐花的反应更敏捷,没等杨絮的双手着身,早就伸出爪子一挠,顿时把杨絮的左手背划出三道血痕。 “哎呀!” 杨絮险些把头磕在窗玻璃上,幸亏双手扶住了窗沿。 但是左手背的抓痕已经渗出血来。 狂犬病! 她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这个词汇,这可是致死率最高的病毒,必须马上注射狂犬疫苗才行。 “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杨絮甩下一句狠话,急匆匆的去打狂犬疫苗去了。 “你没事吧?” 乔卫东过来安慰安轻舟。 “没事,要不是手机没找到,我真想现在就回去。” “是啊,刚才梁院长也打来了电话,让我们早点回去,还说这是市委特别嘱咐的。” “市委?” “对!我们淄市的防疫工作可全靠你了。” “别这么说,我至今还迷糊着呢,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安轻舟见狸花猫桐花还在窗台上趴着,对它摆摆手,让它离开,免得被人捕杀了。 桐花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对着她“喵呜”叫了一声,转身跳下窗台不见了。 “有吧,我们去看看我的手机找到了没有?” 安轻舟和乔卫东正要离开食堂去白房子,就看到一个警卫人员急匆匆跑了进来,找到白干事耳语了几句。 白干事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站起身来四下一看,就把目光定在了安轻舟和乔卫东身上。 “你们快跟我回去!” “怎么了白干事?” 乔卫东见白干事一脸郑重,连忙询问。 “来不及多说,老首长出事了!” 第167章 起死回生 什么? 老首长出事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带着这个疑问,安轻舟和乔卫东跟着白干事急乎乎赶回了白房子。 他们径直来到三楼,就见医生护士忙做一团,老首长躺在床上,又被戴上了氧气面罩,鲍大伟和杨光在一旁守着。 主治医生罗瑞祥眉头紧锁,正在写着临床记录,一边吩咐护士准备注射强心针。 见到安轻舟和乔卫东来了,嘴角一撇,说道:“两位神医来了,快看看老首长为什么突然这样了?” 乔卫东上前一看就知道坏了,老首长的脸色灰败,双目紧闭,嘴却半张着用来帮助呼吸。 再看旁边的监护仪器,显示心跳只有每分钟四五十下,血压的高压还不到八十。 如果再不采取措施,病人很快将停止呼吸。 “快注射强心针!” 乔卫东顾不上罗瑞祥投来的不悦目光,急忙进行救治。 作为从淄市请来的专家,如果老首长出了意外,受损的不仅仅是淄市的荣誉,还有可能遭受人身攻击。 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善茬,要是他们借故整自己,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安轻舟也没闲着,她用双手把老首长干瘦如柴的左手用双手握住,希望用自己的能量使其恢复正常。 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老首长慢慢停止了呼吸,心率图拉成了一条直线。 “快!上除颤器!”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乔卫东拼尽全力进行抢救,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安轻舟也呆住了,这次自己的超能力没有起到作用,看来有些事不能强求,天意不可违。 但是杨光和主治医生罗瑞祥却不干了,杨光指着乔卫东的鼻子命令道:“你们必须把我二叔救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罗瑞祥也在一旁敲边鼓:“你们不是淄市的神医吗?不是没有一例死亡病例吗?怎么反倒把老首长送走了呢?” 没等乔卫东解释,闻讯赶来的杨絮一下冲了上来,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乔卫东被打愣了,没想到一个留澳女性会这么野蛮,之前见她和安轻舟冲突还仅限于推搡,如今直接上手扇脸啦! 杨絮接着又朝安轻舟扑去,她要报刚才被野猫抓伤之仇。 当时她去门诊打狂犬疫苗,却被告知本院没有这种疫苗,只有卫生防疫站才有。 她只好简单包扎了一下,坐着专车去防疫站接种,等到了那里打完疫苗再赶回来,正好听到二爷爷不治而亡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反而有点兴奋。 是那种我终于找到理由能肆意妄为发泄情绪的兴奋。 第一时间她没有上楼,而是给侯戴维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老首长已经不行了,她要好好修理一下淄市来的医生,特别是那个女大学生,替她的戴维哥哥报仇。 侯戴维在电话里笑了起来,告诉杨絮不要客气,要好好的替他出这口气。 挂了电话,他灵机一动,既然安轻舟要遭罪了,那么她的相好也不能独善其身,最好让他也来看看这出好戏。 当然,那个人也可能来不了,毕竟疫情封控期间普通人无法跨地区流动,那么让他着急上火难受难受也是好的。 打完电话,他继续研究安轻舟的手机,在一个文件夹里面,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文件。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他试着输了好几组密码,都没能解开锁。 越是这样他的好奇心越重,决定把文件复制下来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再慢慢破解。 301 医院后面的白房子里,杨絮就像一只打开了的煤气罐,从嘴里冒出各种难听的话来辱骂安轻舟和乔卫东,说他们草菅人命,没有医德,是披着羊皮的狼。 她之所以光说不行动,就因为安轻舟的怀里抱着一只猫,就是那只让她去打狂犬疫苗的狸花猫桐花。 就在刚才,她扑到安轻舟跟前,才把没有受伤的右手呈九阴白骨爪状去抓安轻舟的脸,想给对方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沟壑。 却听到“喵呜”一声猫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只猫,黄白相间的毛色,溜圆的眼睛,“蹭”的一下上了安轻舟的肩头。 当它看到杨絮的时候,浑身的毛发一炸,背部拱起,尾巴高高竖了起来。 杨絮一见赶紧来了个急刹车,她可不想再挨一下,去打第二针狂犬疫苗。 于是她只能把一肚子的怨气从嘴里发出来,却被安轻舟直接藐视了。 最后还是副司令鲍大伟出面了,他一脸悲痛,让杨光把杨絮安抚住,示意大家保持冷静。 “没想到老首长还是离我们而去了,我知道大家都尽力了,在此我感谢大家的付出,特别是淄市来的两位专家……” “等等!我打断一下,对不起,鲍哥,我有不同意见。” 没等鲍大伟说完,就被杨光打断了。 “我认为恰恰相反,我二叔的病本来不至于失去生命,而是被他们两个人给治死了。” 乔卫东一听急了:“杨主任,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啊!我们从淄市大老远跑过来,尽心尽力给老首长治病,怎么反倒说我们把老首长治死了呢?” “本来就是!” 主治医生罗瑞祥冷冷的说道:“老首长本来死不了,只是身体极度虚弱而已,可是你们一来就给他注射丙种球蛋白,让他提前透支了身体能量,这才导致老首长心力衰竭而亡。” “如果还是按照我的治疗方案进行,虽然不敢说一定能让老首长康复,但绝不会就此逝去,起码能延长很长一段时间的寿命。” 罗瑞祥把责任都推到了这两个外来人身上,反正老首长已经死了,不赖你们赖谁? 当初鲍大伟提议请外地专家来会诊的时候他是反对的,特别还是一个小地方的医生,来了治不好自己有责任,万一治好了呢,岂不是显得自己无能? 现在好了,被你们故弄玄虚的一折腾把人送走了,责任当然要你们负责,以后看谁还敢来我的地盘上撒野? 听他这么一说,鲍大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自己是门外汉,罗瑞祥是专家,当然是专家的意见更具权威性。 虽然人是自己请来的,但是出了医疗事故,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 他有些后悔没听罗瑞祥的建议,把老首长送到京城去治疗,而是坚持己见请来了外地的专家。 结果弄成了现在的局面,所以这两个医生必须要受到惩罚。 至于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他也拿不定主意,毕竟人是自己请来的,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事还得让杨光看着办,人家是老首长的家属,有主张的权利。 “把这两个人羁押起来,等把老首长的丧事办完再处理。” 从门外进来两个警卫,就要把乔卫东和安轻舟带走。 “等等!”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不大,却好像在每个人的耳边说的一样。 众人一起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长得有点帅的保安走了进来。 这个保安进来后谁也不搭理,只是把目光专注在安轻舟身上。 “你没事吧?” 安轻舟莫名的有些感动,对于这个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的人,从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排斥,到后来相处融洽,竟然对他有了好感。 “我没事。” 安轻舟突然觉得室内的灯光明亮了许多,心里一下踏实了。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鲍大伟还在奇怪一个保安是怎么经过门卫的盘查来到这里的。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淄市中心医院的安保人员,是受本院院长及全体医护患者的委托来接安专家和乔主任回去的。” “年轻人,口气不小,他们两个暂时不能回去,他们出了医疗事故,必须接受处理。” “医疗事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要说别的庸医会出医疗事故,比如说这位(叶寻花一指罗瑞祥)我还能相信,要说我们的安专家会出,打死我也不信!” 罗瑞祥见这个保安竟然暗指自己是庸医,气的直哆嗦。 “你,你胡说八道!” 鲍大伟把脸一沉,叱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马上给我出去!” 然后示意警卫把这个保安带出去。 两个警卫上前一左一右把叶寻花的胳膊钳住,就把他往外面拽。 但是连着拽了几下,叶寻花纹丝不动,就像脚上生了根一样。 “哈!难道说堂堂的 301 医院是不讲理的地方吗?” 叶寻花盯着鲍大伟,眼神里挑衅意味很浓。 “哟!跟我叫板是不是?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鲍大伟让警卫放开叶寻花,用手指着老首长的遗体道:“这是我最尊敬的老首长,虽说身体不大好,但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可是被你们这两个专家一折腾,竟然就此逝世了。” 说到这里,鲍大伟有些哽咽了。 “等等!谁说老首长已经逝世了?” 叶寻花瞪着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 杨光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拉着叶寻花来到病床边上,吼道:“你自己不会看看?” 叶寻花见老首长安详的躺在那里,伸手就去摸他的额头。 “干什么?” 鲍大伟一把打掉了叶寻花伸出去的手。 叶寻花只好倒背双手,盯着老首长的脸自言自语:“这分明是睡着了吧?” “你瞎啊!” 杨絮也受不了了,跳出来直接开骂。 罗瑞祥指着旁边的仪器显示屏道:“看看这个!你一个保安也看不懂。” 叶寻花对这几个人理也不理,只对着鲍大伟说话。 “您是这里的首长是吧?” 鲍大伟点了点头。 “那好,作为一名光荣的退伍兵,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老首长没死。” 什么? 没死? 鲍大伟被叶寻花这副郑重的表情给弄糊涂了,这人不像有病啊,还是个退伍兵,咋就睁着大眼说瞎话呢? 他看了看一动不动气息全无的老首长,又看了看监测仪器上的显示屏,呼吸心跳都没有了,根本没有生命的迹象。 唉! 他多么希望叶寻花说的是真的,但是现实就摆在眼前,已经无力回天了。 “小伙子,你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啊!” “负责?他一个小保安怎么负责?” 杨絮越看叶寻花越不顺眼。 “好!既然我说老首长没死,而你们非要说他死了,那么唯有让事实来说话了,不过,如果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你们每个人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只要老首长能活过来,别说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鲍大伟首先拍胸脯保证。 “那他们呢?” 叶寻花扫了一眼其他几个人。 “我们?没问题!但是你要是办不到呢?我就告你个诈骗罪,让你进去蹲几年!” 杨光也不是吃素的,和我作对的没有好下场。 “好!一言为定!” 叶寻花把目光转向安轻舟,嘴角带着微笑:“安专家,请把老首长叫醒吧。” 什么? 我? 安轻舟瞪大了眼睛,想从叶寻花的脸上找到答案。 刚才叶寻花非要说老首长没死,她还特意留意了一下,结果发现老首长的胸脯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说明早已没了呼吸,那还怎么是活着的? 叶寻花对她一点头,示意她尽管去就行。 安轻舟用上齿咬着下唇,几步来到病床前,对着老首长唤道:“老首长,醒一醒!” 老首长一动不动。 安轻舟只好看叶寻花。 “继续啊,老首长睡得很熟,再喊。” “老首长,醒醒呀!” 老首长还是没有动静。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叶寻花。 叶寻花坦然处之,对安轻舟道:“再大点声!” “够了!” 杨光愤怒了,他几乎是咆哮道:“这场闹剧该结束了!你!你们!全都给我去坐牢!” 鲍大伟也沉不住气了,黑着脸质问叶寻花:“我看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吧?你会付出很大代价的!” 叶寻花却伸出一根手指:“最后一次!” 然后他对安轻舟道:“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安轻舟从叶寻花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坚定,一种从容,一种不动如山的稳定。 她一下就有了信心,对着老首长大声道:“老首长!起床了!” 然后,本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首长竟然睁开了眼睛! 第168章 给我一辆军车 啊~ 不是吧?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安轻舟更是惊喜交加,没想到死人竟然被自己三声给叫醒了! 乔卫东再一次亲眼见证了安轻舟的特异功能,对她再无怀疑,一颗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 鲍大伟用手直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杨光却满脸狐疑之色,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罗瑞祥不信邪,他指着仪器的显示屏叫道:“一动不动!老首长的心跳为零!” 杨絮也从惊恐中醒悟过来,嚷嚷着:“这应该是障眼法,这个小保安会魔术!” “机器也有坏的时候,怎么能靠几台机器来确定一个人的死活呢?” 叶寻花说完又对老首长道:“还是您老人家亲自对他们说吧!” 老首长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了出来,然后就坐了起来。 “啊!” 杨絮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叫道:“诈尸了!诈尸了!” 罗瑞祥也被吓得一哆嗦,两条腿都软了。 只有鲍大伟眼含热泪,上前握住了老首长的手,哽咽道:“老首长,您没事了?” 老首长还有些茫然,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鲍大伟脸上。 “大伟啊,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飞了起来,一直飞到了天上。” “然后呢,来了两个人说要接我去一个地方,我想反正也没啥事,就跟他们去吧。” “可是还没走多远,打后面追上来一个小伙子,非要让我回去,说什么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那两个接我的人呢,就不乐意了,他们想把小伙子赶走,却被小伙子一个闪电给吓跑了。” “这不我就又回来了。大伟啊,我还有啥任务没有完成呀?” 鲍大伟听他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只要老首长活了过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老首长,您刚才可吓死我了!” “嚯,你小子怕啥?我这不好好的吗?” 老首长指着坐在地上的杨絮说道:这个女娃刚才乱叫什么?啥是诈尸?” 杨光赶紧凑上来,盯着老首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仔细,证实确实是活的。 他回头看向罗瑞祥,后者也是摸不着头脑,难道说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不对呀,明明那么真实,但是眼前的事又如何解释呢? 他忽然想起医学上有一种现象被称为假死,有的老人本来已经咽气了,后来在送到焚尸炉之前又活了过来。 老首长应该就属于这种情况,而不是被那个女大学生伪专家给唤醒的。 想到这里他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于是他跳出来大声说道:“我知道了,老首长本来就没死!” 叶寻花点了点头:“对,那是谁说老首长死了呢?” 罗瑞祥环顾四周,想找出那个人来,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杨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点着他道:“罗大夫,别在这丢人了。” 罗瑞祥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举起巴掌扇了自己的耳光。 “好了,我们都先出去吧,让老首长歇着,护士留下看护。” 鲍大伟把大家带到了一楼的小会客室,然后把门关上。 “小伙子,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他对叶寻花也客气了一些,作为一名军人,承诺了的事情必须做到。 叶寻花也不客气,开口就要一辆军用卡车,还得是办了全省通行证的。 “军车?你想做什么?” “现在疫情封控,我们小区缺少生活基本物资,我想拉点蔬菜粮油啥的。” “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不能谋取暴利,等封控结束马上归还。” “我一定做到,首长请放心!” 叶寻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还有什么要求?” “对您我没有了,他们还没完。” 叶寻花指了指其他几个人。 杨光、杨絮和罗瑞祥都不知道叶寻花会提什么苛刻的要求,心里都是惴惴不安。 “你!” 叶寻花一指罗瑞祥:“等会儿在胸前挂上一个牌子,上面写四个字,我是庸医!在医院里面转三圈,这事就算完了。” “啊?” 罗瑞祥傻眼了,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这要是让全院的人知道了,自己还有脸在医院待下去吗? “不行!我做不到!” 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鲍大伟,希望对方能替自己说句话。 鲍大伟面无表情,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杀人诛心,可是既然答应了的事,就是再难也要做到,没啥可说的。 见鲍大伟不肯帮自己,他只好求助杨光,却见杨光把脸扭向一旁。 杨光现在是自身难保,岂能因为他招惹叶寻花,还不知道这个保安会对自己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呢? “杨主任,你给安专家和乔大夫道个歉就行。” 杨光没想到叶寻花的这个要求不高,但是他一个省委办公厅主任给两个小医院的医生道歉,传出去可不好听,于是断然拒绝了。 “道歉就不必了,我愿意给他们一些金钱方面的补偿,怎么样?” 叶寻花可不会惯着他:“不行!我不接受讨价还价!” “你!你就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 “我的前途我做主,就不劳你费心了。” 见叶寻花油盐不进,鲍大伟又是一副秉公执法的架势,杨光只好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摔门走了。 杨絮也想跟着走,却被安轻舟挡住了。 一看安轻舟怀里抱着的狸花猫,杨絮倒退几步,现在她才知道刚才有多嚣张,此时就有多狼狈。 “我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她赶紧道歉,希望能糊弄过去,至于以后自己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们。 对于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叶寻花还没想好怎么惩治她,道歉太便宜她了,让她亲一下狸花猫的屁股怎么样? 正在这时,一个警卫敲门进来,报告说之前那个和杨絮一起来的男人回来了就在门卫室。 然后凑到鲍大伟跟前小声说:“就是他走了以后安医生的手机不见了的。” “带他来见我。” 鲍大伟可不想让自己的军区医院背上有小偷的罪名,决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一会儿,侯戴维跟着警卫进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安轻舟和穿着保安制服的叶寻花。 但他故意装作没看见,首先向鲍大伟鞠躬问好,然后走到杨絮面前向她表示对于老首长不幸离世的问候。 接着他故意大声说道:“絮,别难过了,我相信鲍司令会替你主持公道的,一定会让那些个庸医得到惩罚。” 这句话安轻舟和乔卫东听了没啥反应,罗瑞祥却像被人用铁棍捅进了屁股一样,坐立难安,气急败坏。 叶寻花心里暗笑,看来这个侯戴维还不知道老首长已经活了过来的事情,以为鲍大伟在追究安轻舟和乔卫东的责任。 侯戴维见叶寻花竟然真的赶了过来,心里还在纳闷,一个小小的保安,他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到了这里的呢? 杨絮偷偷扯了他衣服一下,想和他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她张嘴,鲍大伟先开口了。 “我不管你和杨絮是什么关系,先把手机交出来!” 侯戴维被鲍大伟凌厉的目光一瞪,心里先慌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我,我……” “马上交出来!否则抓起来严办!” 侯戴维吓得一哆嗦,一边把安轻舟的手机掏出来,一边解释:“我不小心拿错了,不是故意的,我来就是为了还回来的。” 安轻舟一把拿过自己的手机,背着众人解开锁,查看了一下隐藏的文件,没有发现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絮见侯戴维如此不堪,被人一吓唬就交出手机,这不就证实了是你偷的吗? 她赶紧替侯戴维遮掩:“戴维是高学历人才,曾经留学米国,如今学成归来报效国家,不小心拿错了东西,咱们可不能揪着不放,寒了高知人才的心啊!” 鲍大伟本想再教训侯戴维几句,如今听杨絮这么一说,知道这个侯戴维和杨家关系不一般,看在老首长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 叶寻花可不想轻易放过他,这个侯戴维不但偷手机,还打电话吓唬自己,简直是一肚子坏水。 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这个家伙还不定怎么陷害安轻舟呢。 “你给他两个大嘴巴子,咱们之间的约定就结了。” 叶寻花指了指侯戴维,让杨絮动手。 杨絮一时间傻在了那里,她怎么也没想到叶寻花会让自己如此履行承诺。 侯戴维却怒了,指着叶寻花咬牙切齿:“你以为你是谁呀?一个破保安也敢在这里撒野,等下我会让你后悔的。” 叶寻花根本不搭理他,静等杨絮动手。 杨絮怎么会动手打自己的情郎,她扁了扁嘴,好像要哭出来,装出一副可怜样子,问叶寻花能不能换一种方式。 “也行,你去亲一下狸花猫。” 杨絮闻言气的几乎吐血,这都什么要求?简直是太难为人了! 别说去亲狸花猫,就是靠的稍微近一点,也势必被挠个满脸花。 “啪!啪!” 众人就听到两声脆响,侯戴维的脸上已经挨了两巴掌。 两害相权取其轻,当然是打人耳光比被猫抓来的合适。 杨絮打完赶紧去安抚侯戴维,唯恐情郎怪罪自己。 只见侯戴维的脸上两边各有五个手指印,一阵红一阵白的,还掺杂着因为生气造成的猪肝色。 谁知道侯戴维并不是意气用事之辈,为了自己的前途必须忍着。 “絮,我没事,只要你觉得有必要,别说打我两巴掌,就是把我打个半死,我也愿意。” 他说打个半死而不是打死,也是担心杨絮万一当了真,以后要有什么事真把自己打死了怎么办?还不得冤枉死了。 杨絮听了后感动的稀里哗啦,她伸手抱着侯戴维的胳膊心疼的都快哭了。 “戴维,我发誓,今后不管你做错了任何事,我保证不打死你!” 侯戴维一阵腹诽,这是啥智商啊!难道你留学澳洲也和我留学米国一样,只是花了钱去镀镀金的? 侯戴维就算再笨也看出来事情不对劲了,好像杨絮他们有什么小辫子被这个保安揪住了,所以才处处被动。 杨絮拉着他出了大门,在外面和他说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铁青着脸问杨絮怎么办? “哼,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这就给淄市的陈局长打电话,让他替我们出这口气。” “哪个陈局长?” “市公安局的。” “好,我也联系一下我父亲的老部下周庄的韩区长,让他协助一下。” 301 军区医院的小会客室里,只剩下主治医生罗瑞祥还没履行承诺,他已经想好了,等到半夜的时候再出去转三圈,把“我是庸医”的牌子做的小一点,字写的更小一些,这样就没人注意了。 “罗大夫,你去忙吧,别忘了履行承诺就行。” 鲍大伟也不想过于逼迫他,都是工作了半辈子的老同志了,自己看着办吧。 等罗瑞祥走后,鲍大伟看着叶寻花,越看越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 有能力、有手段,知进退、懂分寸。 “你叫什么名字?愿不愿意二次入伍?” 他起了爱才之心,想把叶寻花招致麾下。 “报告首长,我叫叶寻花,报效祖国义不容辞,若有战,召必回!” “好!好一个若有战召必回!我会联系你的。” “首长,天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我们这就告辞了。” “行!军车就停在大门口,钥匙在门卫那里,我和他们说了。” “谢谢首长!” 叶寻花和安轻舟、乔卫东告辞出来,从门卫那里拿了军车钥匙,上了停在大门口的军车。 车座位上放着一套迷彩军便装,应该是怕叶寻花穿着普通衣服开军车影响军队形象。 叶寻花换上衣服,正了正军帽,用钥匙打着火,乘着夜色开出了省城。 安轻舟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从侧面打量着叶寻花,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老首长是怎么活过来的?” 第169章 涉嫌诈骗被带走了 军用卡车开着大灯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东山省作为战备省修的公路就是好,宽阔、结实、平整,随时可以起降战机。 叶寻花全神贯注的开着车,由于好多年没摸车了,他开的并不快。 “哎,问你话呢?” 安轻舟见叶寻花没吱声,只好提醒他。 “嗯,我觉得只要你在老首长就不会死。” “少糊弄我,我可是亲眼看到老首长没了呼吸和心跳的。” “我记得我姥姥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村里有个老人都死三天了,后来又活了。老首长应该也是这种情况吧。” “我不信,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这只是其一,不是还有你在嘛,你可是为数不多的特异功能专家。” 安轻舟听了皱了皱眉,自己这个特异功能为啥自己感觉不到呢?都是在别人身上应验。 “我总觉得不真实,心里不踏实。” 这时候乔卫东插话了:“安小姐,我相信你有特异功能,千真万确!” “哦。” 安轻舟只好接受自己确实有特异功能这个现实。 “对了,你是怎么来的?” “你们走后一直没有消息,全医院的人都特别担心,一致推选我来看看,这不就搭了个便车过来了。” “真的?” “当然了。” 对于这种善意的谎言,叶寻花说了从来不脸红。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两次检查,在查验过通行证后便被放行了。 军车穿过浓浓的黑夜,于午夜时分回到了淄市。 叶寻花把安轻舟和乔卫东在中心医院门口放下,自己则直接去了二十里铺。 临走的时候安轻舟问他:“你不回医院了?” 虽然夜色很浓,但他看出安轻舟的眼睛里有一丝不舍。 “车快没油了,我去加点油,顺便回家一趟,有事你给我打电话就行。” 他故作轻松的挥挥手,心里平添了几分牵挂。 对于安轻舟,他一直不能确定是不是安月桐附在她身上。 虽然她俩的长相很相似,但言谈举止和思维都不同。 难道说安月桐的灵体没有苏醒?还是根本就没有附在安轻舟身上? 由于回到这个世界后姥姥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要是姥姥在就好了,一定能知道安月桐究竟在哪里。 以姥姥灵体的强大,可以确定她不会被时空法则湮灭,但是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联系自己呢? 来到二十里铺,叶寻花把睡梦中的钱胖子叫醒。 “会开车吗?” 钱胖子打着哈欠点头。 “明天把外面那辆军车装满蔬菜,等我电话。” “军车?哪来的?” “当然是部队给的,车上有迷彩服,你记得穿上。” “行啊老大!你这又是保安又是部队的,来头不小啊!” “低调,懂吗?” “我懂,为群众服务。” “有酒吗?给我一瓶。” “有是有,没有好酒,二锅头行不行?” “行吧,凑合用吧。” 告别了钱胖子,叶寻花拎着酒回到家,老妈老爸已经睡着了。 他把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面,去卫生间冲了个澡,自来水管里的水很凉,但他一点没觉得冷。 这是他当兵时候养成的习惯,不论五冬六夏,都是冷水洗澡。 洗完澡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把门反锁了,也不开灯,找出尘封了三年的笔记本。 笔记本早就没电了,他随手打开,把体内的电流充进去,瞬间电量显示已经满格。 他还是用电源线把笔记本和插座相连,这样可以通过笔记本进入电网,用以监控淄市的每一个角落。 自从充了高压电后,他的覆盖范围扩大到了整个淄市,只要有摄像头的地方,都能尽收眼底。 这种通过线路监控整个区域的方法损耗不了多少电力,除非有特别需要的地方,比如对医院的病人进行救治。 他把注意力首先放在中心医院,这里最近又增加了不少感染者,床位都不够用了,很多患者只能在走廊里搭临时床位。 马上要过年了,他准备集中治愈一批患者,让他们早点回家过年。 中心医院内,安轻舟和乔卫东还在巡视病房,虽然他们两个很累了,但害怕出去了一天病人会出现什么意外,还是强撑着坚持查完房。 有好几个临时收治进来的患者病情比较严重,安轻舟都特别加以关注,在他们几个身边多待了一会儿。 说来也奇怪,这几个病人很快就脱离了危险,明显好转了很多。 乔卫东见怪不怪,这算啥呀,连死了半天的老头子都能给叫回来,治疗几个普通病人,还不是手到病除。 直到巡查完了全部病房,安轻舟才去洗澡准备睡觉。 叶寻花通过医院走廊的摄像头看着她走进了洗澡间,这才把意识收回来。 随后他登录微信看看王姨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想到王姨还真是一把好手,已经建立了好几个群,每个群代表一个小区,群成员五六十到一百不等。 现在虽然是凌晨两点多了,但是不断有小区居民在申请入群,或是被先进群的熟人给拉进去。 群里面都在讨论,问明天的蔬菜几点送过来?都有什么品种?数量多少?价格贵不贵? 还有人问除了蔬菜有没有其他的,比如鸡蛋、面粉、水果之类的。 叶寻花粗略估计了一下,大约有群成员四五百人,按照每人五斤蔬菜的量来算,总计需要一吨半左右的蔬菜。 而军车恰好能满足要求,让这些居民能够吃上新鲜的蔬菜。 当然,不排除还有很多老人不会用智能手机,到时候蔬菜来了他们肯定会要一份的。 至于价格方面,除了钱胖子的成本和少量利润,再扣除给王姨和代理们的佣金,他不打算加任何费用,能便宜尽量便宜一些,让居民们过个好年。 还有居民们需要的禽肉蛋奶等物品,也要去协调采买,这事交给钱胖子去办,他老丈人就是开养鸡场的。 钱胖子好像说过老丈人的养鸡场缺少饲料,不过有了能通行的军车,想来这个问题应该很容易解决。 凌晨四点多钟,叶寻花的老年手机响了,是王姨打过来的,问他今天什么时候能把菜送过来,都有什么品种?价格多少?她好和群里的人说。 叶寻花让王姨稍等,他赶紧联系钱胖子,把一系列问题落实一下,争取一炮打响,来个开门红。 “王姨,已经联系好了,送菜的车上午八点过来,先来我们小区,菜的品种包括三根黄瓜、三个西红柿、一颗大白菜、一个茄子、半斤芸豆外加少量的葱姜蒜。” “不少不少,这么齐全,定价多少?” “一袋大约五六斤,你看收十五元咋样?” “十五?太便宜了吧!人家超市里卖的比这些少了一半,还要 39.9 块钱呢。” “咱和超市不一样,咱这属于自产自销,没有任何中间商赚差价,十五块钱属于微利。” ”十五确实太低了,我看定为三十差不多,大家伙儿都能接受。” “要不这样,二十,多出来的五块钱作为爱心基金,免费给低保户、残疾人及军人家属送一份菜。” “哎呀,这个主意好!一定会得到大家伙儿支持的。” 早上七点,钱胖子的车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王姨在群里下了通知,凡是交了钱预定好的,按照楼号依次下去取菜,取菜的时候出示手机号码就行。 王姨和叶母在小区门口清点着钱胖子从车上卸下来的蔬菜,一共八十多袋,用周转箱盛着。 由于王姨事先做了工作,值班人员并没有干涉,只是不让军车进入小区。 钱胖子穿着一身迷彩服,真有点像部队里炊事班的。 卸完货他和王姨交代了一下,又开车到下一个小区去送菜了。 叶寻花并没有出去帮忙,他坐在电脑前观察着整个小区的情况,今天是蔬菜进小区头一天试点,总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得注意别出现什么纰漏。 好在领菜过程很顺利,居民们还是比较配合的,八十多份蔬菜很快被领的差不多了。 王姨看着周转箱里还有七八袋蔬菜,顺手拿了两袋给了值班人员,值班人员要给钱,她死活不收,说这是感谢值班人员的辛苦付出。 剩下的几袋蔬菜被她送给了小区里的低保户,这几家低保户都是货真价实的贫困户,收入很低,生活过得很拮据。 这一切叶寻花都看到了,同时也被三利超市的人员看在眼里。 两个超市员工观察了半天,见这么多蔬菜都被居民们领走了,而自己的蔬菜却是一份也没卖出去。 “快给老板打电话,就说小区里来了一个送菜的,居民们都买人家的菜,而我们的菜却无人问津。” 一个瘦子对另一个胖女人说。 胖女人掏出手机打电话,把情况如实汇报了。 “什么?敢抢我的买卖,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让打电话的胖女人都有点害怕。 “你们给我打听打听,到底是谁搞的鬼?” “好的,老板。” 一直到下午,钱胖子才把所有的五个小区走完,整整一车蔬菜都卸完了。 他给叶寻花打了个电话,说任务完成了,准备回家吃饭休息一下,到晚上再继续备菜。 “好,辛苦你了胖子,卖蔬菜的钱我等会儿核实好了给你,你多找几个帮忙的,把其他的肉蛋奶啥的抓紧准备一下,居民们的需求很大。” “行,等我回去就找人,有了这辆车太方便了,哪里都能去。” “保持低调,谨慎一点。” “好,我知道了。” 钱胖子很有做生意的头脑,经过几天的筹备,就把居民们日常生活必需品的供应链建立了起来。 他所在的二十里铺村,也盖了一个简易的仓库,用来堆放物品。 现在他手底下有三个人来帮助他,一个是他老婆云芳,负责管理财务及后勤。 一个是他小舅子,负责各个供应商的接洽工作。 还有一个是他老爹,看仓库以及喂狗遛狗。 叶寻花见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就寻思着在附近找个大一点沿街房开超市,不然随着供应的小区越来越多,以现有的条件根本没法满足需求。 现在周庄有好几家大超市,其中最大的就是三利超市,总店位于繁华的步行街上,另外还有分散在周边的三个分店。 三利超市的老板于得利四十多岁,以前是混社会的,后来在他姐姐的劝说下改做正行,接手了一家濒临倒闭的超市,并逐渐发展起来。 叶寻花在小区附近相中了一个地方,用来开超市很合适,交通便利,人员密集,附近的小区也多。 但是有一点不太好,这个地方和三利超市对着门,容易形成恶性竞争,影响收入。 但叶寻花不担心这一点,自己就没打算赚钱,他想的是怎么给居民们提供便利,让人们花尽量少的钱得到高品质的产品和服务。 有了穿越宋朝的经历,他对金钱看的很淡,更多的是对社会的责任和义务。 安轻舟从省城回来后遇到了一个麻烦,公安局片区民警要求她办理临时居住证,在办理过程中发现她与一起诈骗案件有关,现在正对她进行调查。 叶寻花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回了中心医院。 当时正值中午,乔卫东没有去食堂吃饭,今天早上的时候安轻舟被警察带走的,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去找过梁院长,可是梁院长说给市局打过电话了,就是例行询问,很快就会放回来的。 乔卫东却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梁院长显然有些含糊其辞,好像在搪塞自己。 他觉得必须找个人商量一下,犹豫了好久,还是给叶寻花打了个电话。 他觉得这个叶寻花虽然是个普通的保安,但是身上也有很多耐人深思的地方。 比如他能神奇的从一个植物人迅速恢复正常。 虽说这得益于安轻舟的特异功能,但如果他本身没有强大的肌体,也不可能做到。 还有他曾经在接受除颤器电击的时候导致仪器被烧毁,这也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好像他的身上有很大的电阻,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得而知。 要说最奇怪的就是在省城 301 医院了,当时他可是亲眼看着老首长没了呼吸心跳,当时就连安轻舟都放弃了。 可是叶寻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非常肯定是说老首长没死。 结果安轻舟叫了三声,老首长竟然活了。 这件事是他事后琢磨半天才觉得叶寻花也很神奇,可能是和安轻舟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才拥有的超能力吧? 第170章 单骑救佳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寻花见到乔卫东一上来就急着问安轻舟的情况。 “说是和一起诈骗案子有关,具体情况没有透露。” “嗯,你去吃饭吧,我借用一下你的电脑。”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不用担心,安专家有特异功能,不会有事的。” “好吧,电脑的开机密码是是我电话号码,你尽管用就行。” 不知道什么原因,乔卫东对这个年轻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他承认自己做不到遇上事能像叶寻花如此冷静。 等乔卫东走后,叶寻花把门关上,然后打开了电脑。 没用一分钟,他就把市局所有的派出所里的监控调了出来。 接着略一检索,就在站前派出所的询问室内发现了安轻舟。 安轻舟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正静静的想着什么。 看来询问人员出去吃饭的了,把她单独留在这里。 这应该是询问的一种手段,让被询问员单独待一会儿,好好想想,等下询问的时候更容易找到突破口。 安轻舟有点累了,也有点饿了,一个上午没有喝水,嘴唇有些起皮,她用舌头舔了舔,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饮水机。 对于这次被传唤来接受调查,她觉得实在是莫名其妙,说什么有一起网络诈骗与自己有关,可是问他们哪里有关,又说让自己好好想想,主动交代。 她想看看时间,手机被收走了,室内也没有钟表,只能凭感觉大致判断十二点多了。 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呢? 安轻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种不能掌控自己自由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叶寻花隔着屏幕看着孤立无助的安轻舟,心里隐隐作痛,一个这么好的女孩被任意诬陷,让他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愤怒。 他把电脑关了,起身去了食堂,打了几份带着汤汁的菜,用餐盒盛了,特意到病房转了一圈,下楼借了同事的一辆电动车,骑着出了医院。 路上行人稀少,他把电单车骑的飞快,十分钟之后就到了站前派出所。 他把电单车支在门口,大摇大摆地往里走,门卫见他穿着制服以为是自己人,也没拦他。 进了办公楼,就往里面的询问室走,却被从办公室出来的一个中年人喊住了。 “喂!你干什么的?” 中年人穿着便装,很有派头,像某个领导。 “送饭!给领导送饭!” 叶寻花回答的很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领导?哪个领导?” 中年人跟在他后面问了一句。 “我们医院的领导,安专家!” 叶寻花看着门上方挂着的牌子找到询问室,伸手推门,却发现被锁上了。 “医院领导?”中年人嘴里嘀咕着,突然醒悟过来,大声说道:“你站住!谁让你进来的?” “我们院长让我来的,这都中午了,你们知道饿了吃饭,我们的医生就不饿吗?” 叶寻花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安专家是我们医院花重金从武市请来的,治好了多少新冠感染者,怎么到了你们这还不让吃饭了呢?” “你们要是如此对待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以后就别生病,生了病也别来我们医院看,特别是新冠!” 中年人正想发牢骚,呵斥叶寻花几句,听了这话不得不在心里掂量掂量,现在疫情闹的正凶,谁敢保证自己和家人不得病。 于是他把语气降低了一些:“你先别嚷嚷,把饭给我吧,我替你转交,你先回去吧!” “不用!我要亲自看看我们安专家怎么样了,别再被小人算计了。” 叶寻花口无遮拦,直接给他点了出来。 安轻舟被调查这事,不用想也猜得到是被人整了,一个整天待在医院的医生,能得罪什么人?还不就是前几天侯戴维的事嘛。 侯强在淄市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肯定有很多老朋友老下属,要想憋点坏还不是一张嘴的事儿。 一听这话中年人怒了,你医院职工怎么了,敢在这里指桑骂槐,也太嚣张了吧? “我命令你马上给我出去!否则对你采取措施!” “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我偏不走!” 叶寻花见已经成功的激怒了对方,并且由于他俩的争吵招来了四五个干警。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于是摆出一副抗争到底的架势,好让对方动手来抓自己。 “谢队,怎么了?” “哪里来的保安?在这里吵什么呢?” 几个干警聚拢过来,想看看怎么回事。 “你们来的正好,这个家伙无理取闹,给我拷上。” 几个干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谢队的话就是命令,于是一起朝叶寻花逼近。 叶寻花把盛着餐盒的塑料袋伸出去挡在自己身前,说道:“别过来!我又没有犯罪,凭什么抓我?” 其中一个老干警指着他吓唬道:“蹲下!快点儿!不然告你袭警。” 叶寻花不为所动,喊道:“我是来送饭的!我是医院公派出来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两个干警已经扑了上来,就要把他按倒在地。 叶寻花自然不肯轻易就范,与两个人扭打起来。 于是盛着饭菜的塑料餐盒撒了出来,弄的到处都是。 叶寻花又故意挣扎乱甩乱扔,就连在远处看着的谢队也被甩了一脸汤汁。 终于,叶寻花被成功制服,反背着双手铐了起来。 叶寻花这一闹腾,被关在询问室的安轻舟自然听到了,她拍着房门叫嚷放她出去,可是没有人搭理她。 于是她隔着房门大声叫叶寻花:“叶寻花!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你送饭!都中午了你还没吃饭吧?” “我不饿!你先回去吧!我也没啥事儿。” “不行!你是我们医院的顶梁柱,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把他拷到院子里的树上,让他老实点儿。” 叶寻花还没和安轻舟说完,就被人拖着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足有一人多粗,拷在上面正好紧紧抱住,连一丝空隙都没有。 谢队把溅在自己脸上的菜汤擦去,来到院子里踢了叶寻花一脚。 “老实点儿!不然让你在这里过夜。” 叶寻花依然不肯示弱,喊道:“放开我!你们会后悔的!” 谢队几个人不再理他,回到办公室洗手整理衣服。 谢队问其中一个询问安轻舟的干警:“怎么样?那个女的说什么没有?” “啥也不说,嘴挺严实的。” “嗯,下午接着问,要是还不肯承认,就继续耗着她,耗她 24 小时。” “行。” 还没等到下午下班,这几个人都发起了高烧,有的连拉带吐,有的喉咙疼的说不出话来。 其他同事一见知道坏了!这是典型的新冠症状,赶紧送医院吧! 新冠患者统一被安排到市中心医院,别无选择。 五个人被安排进了急救室,由乔主任负责治疗。 乔主任一听这几个人是站前派出所的,就对送他们过来的人说:“这种病我治不了,要不你们送其他医院,要不就准备后事吧!” “啥?你这啥态度?作为医生你不积极进行治疗,怎么反倒把病人往外推?” “我这态度不错了,我们的主治专家直到现在还被你们扣着不放,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 陪同来的人一听这话不吱声了,可不是嘛,人家的主治专家还在所里审问呢,你让人家怎么给你看病?这事搁谁身上也不会态度好了。 “大夫,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就打电话让所里放人,你先抢救一下吧,你看他们都快不行了。” 乔主任还是摇头:“这种病一旦急性发作,无人能救,除了安专家。” 来人一听赶紧打电话,让所里派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安专家送回来。 过了一会儿,所里回话了,安专家不肯走,说事情没有弄清楚自己不会走。 这不要了命了! 眼看着几个同事因高烧开始抽搐、呓语、昏厥,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可把他们急坏了。 “赶紧的吧!安专家再不来咱们的人就不行了!” 这边催得急,所里那边也急的不得了,一个劲的给安轻舟解释,说这可能是办案人员疏忽了,没能弄清楚就把您叫来了,现在都查明白了,根本没有您的事,这就派人送您回去。 安轻舟沉着脸来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被铐在大树上的叶寻花,顿时就急眼了。 “快把他放了!我要到法院起诉你们滥用职权!” “安专家您别生气,都是我们工作疏忽,这就放人。” 所长孙学军赶紧叫人把叶寻花的手铐打开。 “干嘛?我还没待够呢。” 叶寻花得理不让人,拒绝打开手铐。 开手铐的干警无奈的看向孙所长。 孙所长只好放低姿态给叶寻花道歉:“小兄弟,是我们工作不到位,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们,你就别置气了。” 然后示意干警赶快打开手铐。 叶寻花活动着勒的通红的手腕,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和安轻舟坐上为他们备好的警车。 临开车前,还不忘嘱咐孙所长,把门口的电动车给他骑到医院去。 “孙所长,劳您大驾,给我骑到医院去,把钥匙放在门卫上就行。麻烦您亲自送过去,别人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 孙所长本来都准备上车一起去看望生病的同事,被他这么一说只好悻悻的下车,在叶寻花的注视下,来到门口骑上电动车往医院去了。 安轻舟在车上问叶寻花:“你没事吧?” “有事,你看手腕都肿了,等会儿要是让我抬尸体,我可没劲。” “哪来的尸体让你抬呀?” 安轻舟没听出来叶寻花的话里有话。 “以前是没有,今天可就不好说了,刚送去好几个,你又不在医院,说不定这会儿快不行了吧?” 司机听了猛的一踩油门,警车飞快的冲了出去。 乔卫东再一次见证了安轻舟的神奇,她仅仅只是来到患者身边看了看,转了一圈,甚至连手都没从衣兜里掏出来,五个患者就全部安静下来。 烧开始退了,呼吸平稳了,昏迷不醒的睁开了眼睛,说胡话的也闭上了嘴巴。 孙所长至此才松了一口气,五个同事的命保住了,幸亏自己够果断,不然可就麻烦了。 安轻舟这件事局里让他调查的时候,他就有些抵触,总不能根据一个举报电话就把人带走吧? 但是他又不能违背局长的话,只能把人带回来再说。 结果就出了问题,差点搭上几条人命。 当然,他也不能让人肆意妄为,一个保安竟然敢来所里投毒,等同事好了出院后再收拾叶寻花。 他已经让人把叶寻花带来的饭菜留样保存,准备送去局里检验,只要发现有新冠病毒,叶寻花就具备了谋杀嫌疑。 安专家我们暂时动不了她,你就不一样了,谋杀未遂足以让你把牢底坐穿。 孙所长回到所里,让刑侦科的人给局里打电话,问问饭菜化验结果。 没多久局里回了电话,饭菜没有查出任何问题,甚至连大肠杆菌、沙门氏菌等常见病菌也没发现,更别说新冠病毒了。 什么? 孙所长颓然坐在办公椅上,陷入了沉思。 安轻舟照例在巡视完病房后下楼到院子里走走,她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叶寻花,想了想给叶寻花打了个电话。 “喂,你在哪呢?” “我在乔主任这儿。” “哦,有事?” “没啥事儿,乔主任要给我介绍对象。” 安轻舟愣了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喂,喂?” 叶寻花无奈的把老年机揣回兜里,继续和乔卫东聊天。 “小叶,你考虑一下,我这个外甥女条件还是不错的,你们要是成了,我可以给你活动一下,别干保安了,考个编制,终身也有个保障。” “谢谢您了乔主任,我目前还没有成家的打算,你看疫情这么严重,哪有心情谈对象呀。还有,我觉得当保安挺适合我的,工作不累又自由,工资也凑合,我挺知足了。” 乔卫东见叶寻花不思进取,显然是个成不了大事的人。 他本来觉得叶寻花能把安轻舟顺利的捞出来,胆量、智谋都有,如果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绍给他,再让他考个编制,将来也能有点出息,没想到被拒绝了。 “乔主任,我出去转转,再见。” 叶寻花起身刚要走,房门却被猛的推开了。 第171章 人品杠杠的,除了爱吹牛 房门被猛的推开,门外站着气呼呼的安轻舟。 “安大专家,你怎么来了?” 叶寻花向来对安轻舟不客套。 “我来给你道喜,什么时候结婚呀?” “结婚?” 叶寻花有点懵。 乔卫东却看出来了点什么,连忙招呼安轻舟。 “安小姐,快请进。” 安轻舟却没有理他,一转身走了。 “哎,你啥意思啊?” 叶寻花追了上去。 乔卫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安大专家,你等等我呀……” “别叫我专家!我没名字吗?” “那我叫你什么?” “哼,你连叫我什么也不知道吗?” “咋了这是?怎么生气了?谁惹你了?” “别理我!跟着我干嘛?” 安轻舟进了观察室的门,随后重重的一关,把叶寻花挡在了门外。 这间观察室自从叶寻花当了保安搬去宿舍住以后,就成了安轻舟的临时住所。 虽然医院方面给她安排了住的地方,但住在这里有利于随时接诊新冠患者,安轻舟就没有搬出去。 房间里面的设施很简陋,除了一张单人床一桌一椅,几乎没啥摆设了。 但安轻舟不计较这些,只要能解除患者的痛苦,让他们恢复健康,自己苦点又算什么。 叶寻花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有人喊自己:“保安保安!” 他只好转身望去,原来是护士站的小林护士在喊自己。 “怎么了?” 叶寻花不知道这个小护士找自己干嘛? “来,帮我把这桶水换了。” 见叶寻花站着不动,小林护士朝他招手,示意他赶紧过去。 虽然换水不是保安的职责,但叶寻花只要看见了就会主动帮忙,时间长了换水就成了他的分内之事。 叶寻花只好拿着空桶到楼下的储物室换水。 等他走后,小林护士对身边的小美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保安竟然去追安专家,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不是嘛,安专家年轻漂亮又是大学生,怎么会看上他呢?” 安轻舟见叶寻花没有进来跟她解释一下,气的把枕头摔了好几下。 叶寻花心里也别扭着一股劲,于是把所有科室的饮用桶装水都换了一遍。 第二天,叶寻花去食堂吃饭,见安轻舟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已经在吃了。 他打了饭准备过去一起吃,却见安轻舟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转移到眼前的豆浆上了。 这是还在生我的气呀! 叶寻花笑笑,准备过去和安轻舟聊聊,把误会解除。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王姨打来的,说钱文忠今天怎么没来送菜,都过了一个小时了。 钱文忠就是钱胖子,以前的时候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开着军用卡车出现在小区门口,把前一天居民们订好的蔬菜、鸡蛋、猪肉啥的送过来,已经形成了惯例。 叶寻花让王姨别急,说自己打电话问问,王姨说她已经打过了,没人接听。 难道是在忙没有听到?还是汽车在半路上出了故障? 叶寻花让王姨再等等,挂了电话之后给钱胖子打了过去,结果还是无人接听。 他又给钱胖子的老婆云芳打了一个,电话通了,云芳说钱胖子拉着满满一车蔬菜一早就出去了,现在应该在哪个小区门口吧。 叶寻花感到有一些不妙,饭也不吃了直接去了医院的监控室。 安轻舟本想等叶寻花过来一起吃饭跟他抱怨几句,让他解释一下昨天的事,结果把豆浆都喝完了,一抬头却找不到人了。 哼!你还躲着我,我偏要和你说说。 安轻舟从食堂出来到处找叶寻花,找了一圈没找到,问了一下执勤的保安,说好像看到他急匆匆去了后院。 她绕到医院的后院,远远的看的一个人影一下跃过围栏,消失在了街道上。 这个人的背影有些像叶寻花,也是穿着保安制服。 她走到围栏跟前,见围栏已经做了加高,并且在上面还拉了铁蒺藜,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攀爬。 加高后的围栏约有两米多,比以前高了一米。 安轻舟抬头看着围栏,突然呆住了。 刚才是自己眼花了吗?两米多高的围栏人能一跃而过吗? 好像还真能,她记得世界男子跳高的记录是 2.45 米,是由古巴选手哈维尔在三十多年前创下的,至今无人超越。 难道我们医院有一个跳高运动员?还是一个保安?而且很有可能是不久前的一个植物人。 这个叶寻花,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叶寻花跳出医院的围栏,一个纵跃上了路边的电线杆子,沿着电线朝周庄飞驰而去。 由于速度太快,连停歇在电线上的麻雀也没有惊动就闪了过去。 也就一分多钟,他就到了二十里铺跟周庄的交界处。 然后他就看到了翻在公路沟里面的军用卡车,以及旁边不省人事的钱胖子。 由于汽车翻了车上的蔬菜被甩的到处都是,几乎有一大半都摔坏了。 叶寻花脚一蹬电线凌空跃下,瞬间就到了钱胖子身边。 只见钱胖子满脑袋是血,趴在沟底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叶寻花伸手一探他的颈动脉,感到了微弱的跳动,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只要没死就能救回来。 他把钱胖子翻过来,查看了一下伤势,除了头上被钝器开了一个大口子,其他地方没有创口,只有一些轻微擦伤。 他给钱胖子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输了一点点能量进去,就见钱胖子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胖子,怎么翻车了?” 叶寻花故意这么问,从现场来看,这可不是一场简单的车祸,人是被钝器打的,汽车是被事后推下沟的。 果然,钱胖子断断续续说出了被打的经过。 今天一大早,他照例开着军车去小区送菜,来到二十里铺和周庄交界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路中间横放着一棵树。 他看了看四周,天还没亮,四下里还很黑,一点动静也没有。 是谁这么缺德,把树丢在了路中间? 他只能下车去搬树,好在这棵树并不太粗。 当他吃力的把树挪到路边的时候,好像听到身后有动静,没等他回头,头上就挨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大,我是不是碰上劫道的了?” “差不多,你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钱胖子现在除了头有点疼之外,身体没有其他不适,反倒觉得浑身是劲。 他摸了摸衣兜,手机、钥匙、还有一点零钱都在,啥也没丢。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抢菜的?” “不是,菜也没丢。” “那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劫色。” 叶寻花一本正经。 “啊?” 钱胖子赶紧检查自己的身体,及至看到叶寻花强忍着笑意,才知道老大在跟他开玩笑。 “我就说这种好事轮不到我头上。” “你说的一点没错,好事是轮不上,棍子抡上了。” “老大,我也没得罪谁呀?” “嗯,你现在感觉咋样?” 钱胖子晃了晃头,又活动了一下胳膊腿,一切正常。 “咦,奇了怪了,啥事没有。” “那就好,你自己能走回家去吗?” “能,但我不能回去,这车怎么办?还有这些菜?” “这些你先别管了,回家休息,我来处理车和菜。” “我真没事了,我能行。” 钱胖子看着满地的蔬菜,心疼的不行,弯腰去捡。 “胖子,这样,你回去找几个人来一起收拾,我打电话叫吊车,咱们分头行动。” “行!那你看着点,我尽量早点回来。” 等钱胖子一溜小跑走远了,叶寻花看看四下无人,伸手把军用卡车拖上公路,就像拖一辆玩具车,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大的损坏,还可以继续开。 他又到沟里捡了一些损坏不厉害的蔬菜扔到车厢里,上车打火朝周庄开去。 “喂,胖子!你不用来了,我已经把车开走了,你在家休息一天,以后出来带俩人,带趁手的家伙。” “不是吧老大?这么快吊车就来了?我还没到家呢。” “用什么吊车,顺手就拖上来了。” 不用吊车用手拖? 你就吹吧你! 钱胖子没想到老大还挺能吹牛,不过这无伤大雅,这种做事风格他喜欢。 回到家,他老婆云芳见他的头跟血葫芦似的,吓得腿都软了,带着哭腔问他怎么啦? “没事!开车打盹撞树上了,擦破点皮。” 听钱胖子说的轻松,云芳这才定下神来,上来给钱胖子清洗头脸。 她把钱胖子头上包着的布解下来,却没有看到伤口,用手在头发里面扒拉了半天,才看到一条肉红色的细痕,已经愈合好了。 “吓我一跳,以后开车慢点!” 云芳放了心,又问车有没有碰坏了? “没啥大事儿,叶大哥开着去修了。” “那菜呢?” “菜坏了一大半,这回就不收钱了。” “唉!辛辛苦苦好几天,一下回到解放前。” “你唠叨个啥?叶大哥说了,过几天盘下几间门头来开超市,到时候有你乐的。” “真的?你觉得叶大哥靠谱不?你们毕竟才认识几天。” “没问题,人品杠杠的,除了爱吹牛。” 叶寻花开着卡车进了周庄,路上的检查点一看是军车,连摆也不摆,直接放行。 来到小区门口,他打电话给王姨,告诉她出了点小状况,蔬菜不大好了,免费送给那些预定了的居民,作为补偿。 很快王姨就在群里下了通知,让大家下来去领菜,今天免费领取,因为菜不太好了。 很快一大群居民来到门口领菜,一看菜的品相直摇头,黄瓜大多都断了,西红柿磕碰严重,白菜也像被猪拱了,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叶寻花一直在道歉,说卡车差点翻了,请大家谅解,明天保证送来新鲜完好的菜,今天的菜就不收钱了。 众人一看卡车的模样,前挡玻璃裂了,像蜘蛛网。 后视镜断了一个,车身上到处都是泥土。 大家伙儿都能理解,谁还没个意外呢? 这一幕让两个三利超市的员工看得心里直乐,该!让你们抢我们的生意。 其中一个赶紧给老板打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加以汇报。 于得利接到电话后详细问了一下情况,在得知军车还能开的时候有些不满意,让他们把车弄废了,办事咋这么不利索呢。 “好,我知道了,你一会儿跟在军车后面,看看往哪开。” “行,我明白。” 叶寻花把半车菜分完,开上车就去了附近的汽修厂。 由于疫情原因,汽修厂已经停业了,只有一个看门的大爷。 叶寻花把车开到大门口,下车和看门大爷打了个招呼。 “洪大爷,开开门,我修一下车。” 洪大爷一看是他,就把大铁门打开了,跟他说维修师傅都歇着了,要修的话得自己动手。 “一点小问题,我自己弄就行。” 叶寻花和洪大爷很熟,小时候经常去洪大爷家混饭吃。 他把军车开进维修车间,先用水枪把车洗干净,把后视镜换了,铁皮凹进去的部位复原,有划痕的地方补漆。 一个多小时后,叶寻花开着焕然一新的军车出了汽修厂,朝着二十里铺驶去。 远远的,一辆摩托车跟在后面,速度和军车同步,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叶寻花直接开到了菜地,在车上他已经和钱胖子联系好了。 钱胖子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地头等他。 见到焕然一新的军车,钱胖子很惊讶,还以为叶寻花换了一辆新的。 “这位是?” 叶寻花看着魁梧男人有点眼熟。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大~叶哥,这是周义彪~彪子,我从小到大的哥们儿。” “叶哥好,老听文忠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是周老弟,你好你好,都是好兄弟,不用见外。” 叶寻花一见周义彪就感到有些眼熟,这和自己穿越到宋朝结识的周德彪长得很像,名字也是一字之差,这世上的事情也太巧合了吧。 第172章 卷毛大猩猩 “老大,你不是说让我找个帮手嘛,这不就把彪子找来了。” “挺好,彪子兄弟一看就练过,人也稳重扎实。” “还真让你说对了,彪子以前在武校待过,十个八个近不了身。” 周义彪一听赶紧摆手:“别听胖子替我吹,也就能对付三两个。” “这还叫吹呀?老大说他今天徒手把那辆车从沟里拖出来,我都没说他吹。” 钱胖子指着不远处的军用卡车,一本正经的道。 “真的?” 周义彪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 “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叶寻花淡淡的道。 钱胖子却忍不住乐了,伸出大拇指道:“老大,真有你的。” 三个人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聊了一会儿,云芳喊他们吃饭了。 三人进了小屋,四个菜已经端上桌了。 一个白糖西红柿,一个辣椒炒肉,一个鸡蛋炒韭菜和一盘花生米。 钱胖子从墙角的酒箱子里拎出两瓶二锅头,给三人倒满。 “弟妹,坐下一起吃。” 叶寻花招呼云芳。 “不了,我出去一趟,你们慢慢吃。” “你坐下,我有事和大家说,咱们今天就算开个内部会议。” 云芳只好拿了双筷子坐下了。 “来,给弟妹也倒上一杯。” 周义彪抢着给云芳倒酒,云芳也不推辞,看来有些酒量,也是豪爽的性格。 “来,咱们先喝一杯,感谢弟妹的盛情款待。” 等大家都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叶寻花才开始步入正题。 “首先我说一下今天的事,文忠早上送菜的时候被人埋伏,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必须引起警惕,绝不能再让它发生。” 云芳担心的看了钱胖子一眼,她还以为是钱胖子不小心出了车祸。 “嗯,我这不把彪子找来了嘛,以后就是遇上也不怕了。” “叶哥,到底是什么人使坏?” 周义彪听到有人打了钱胖子,气的攥紧了拳头。 “应该是三利超市的人干的。” “啊?为啥?” 听到三利超市的名字,云芳紧张起来。 因为这三利超市在周庄太有名了,不仅生意做的大,而且老板是出了名的难惹,他姐姐是区长夫人,他又曾经混过社会,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通吃。 叶寻花也多少知道一点,所以才把这事提前挑明,看看大家的反应,免得以后从内部再生节枝。 “为啥?肯定是咱们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卖的菜多贵啊!同样的一袋蔬菜咱们卖二十,他们得卖一百。” 钱胖子摸着头说道。 “这么黑?他们得赚多少啊?” 云芳没想到超市的利润这么大。 “那也不能拦路伤人吧?” 周义彪把指关节捏的咔吧响。 叶寻花夹起一口菜吃了,又道:“如果我们继续在小区卖菜,这样的事情还可能发生,大家说怎么办?” 钱胖子首先表态:“有什么可怕的?咱们一不偷二不抢,光明正大的卖菜,难道还没有王法了吗?” “就是!我等下找他们评理去,为啥打伤我家文忠?” 云芳性格泼辣的一面显露出来。 周义彪把后槽牙咬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别人怕他于得利,我可没把他放在眼里。” “好!既然大家伙儿都不怕,这事儿就好办了。” 叶寻花提了一杯酒,继续道:“我已经找好了铺面,咱也开一家超市,就在三利超市的对面,咱们光明正大的把他打趴下。” “老大,你说了算!我们听你的!” 钱胖子拍了拍胸膛。 周义彪也连连点头。 只有云芳有些担忧:“三利超市开了这么多年,家大业大的,咱们又没啥经验,能在周庄站住脚吗?” 叶寻花笑了笑道:“家大业大开支就大,我们采取薄利多销的模式,让利给消费者,再把服务做到位,一定能越干越红火。” “对!就这么干,现在疫情老百姓挣不来钱,咱们替他们省钱,减轻他们的负担。” 叶寻花挑了一下大拇指,称赞钱胖子有格局。 钱胖子更得意了:“我带个头,我家的菜一年内只收本钱,和广大人民群众共度难关。” “老弟,有魄力!我宣布,超市以你的名字来起,法人代表也是你。” “老大,那可不行!你是法人代表才对。” “我只参与工作,不要任何报酬。” “那怎么行?我坚决不同意!” 钱胖子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周义彪也有些疑惑:“叶哥,我说话比较直接,你可别见怪,你是不是想置身事外?” “不是!” 叶寻花回答的很干脆:“不拿钱不代表我不出力,超市的前期工作我们大家一起商量着办,等上了正轨由文忠负责,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见钱胖子还要表达不同意见,叶寻花制止了他:“老弟,你听我的,开超市的目的是为群众服务,挣不了多少钱,却要受不少累,你愿意吗?” “有啥不愿意的?我要求不高,有口吃的就行。” “那倒不至于,超市会越开越大的,我们的第一目标暂定为淄市最大的商超。” 钱胖子刚喝下去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老大开始的时候说话还算正常,这说着说着又吹牛了。 这顿饭吃了有两个多小时,期间他们商量了开办超市的一些具体工作,资金如何筹集,员工怎么招募,进货渠道怎样拓宽等等。 最后又给超市起了个名字:胖忠来。 酒后,叶寻花骑着钱胖子的自行车独自返回周庄,一路上琢磨着怎么筹集资金。 开超市需要不少钱,他粗略估计了一下,房租每年三十万,装修简单点就行,也得二十万,购置货架、收银机等设施要五万,用于进货的流动资金要准备五十万,这就是一百万多一点。 钱胖子他们能拿出十万,剩下的由叶寻花负责筹集。 叶寻花本身没钱,由于做了三年植物人家里也没钱了。 剩下的这将近一百万他想靠众筹来募集。 小区有那么多居民,每户出一万块钱一百户就够了。 谁出这一万块钱可以成为超市的原始股东,参与每年的分红,以及享受超市会员购物优惠的福利。 他想得入神,不知不觉到了钱胖子翻车的地段。 一辆摩托车从后面飞驰而来,轰鸣声很大,他往旁边躲了躲,以免撞到自己。 其实路很宽,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就是有五辆摩托车也能并排通过。 但事情就怕巧了,摩托车一下顶在了他的自行车后轮上,把他撞飞了出去。 叶寻花直直的飞向一棵大柳树,被树杈挂住了。 自行车则翻滚着掉到了路旁的沟里。 摩托车晃了晃随即扬长而去,骑车的男人看了一下后视镜,满意的咧了一下嘴。 叶寻花趴在柳树杈上,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这是让自己碰上了没出事儿,要是针对别人就麻烦了,非得出人命不可。 他攀上树梢,伸手握住不远处的电线,开始搜索目标。 位于周庄公园对面的领世郡小区是妥妥的富人区,这里地理位置优越,环境优美交通便利,房价是周庄的标杆。 在一栋接近二百平米的房子里,于得利正在喝下午茶。 制作精美的红木功夫茶具泛着独有的油光,精细的景德镇瓷器如白玉般透明,上好的碧螺春清香袅袅。 于得利把头遍茶沏掉,伸手打开电水壶把水烧开,突然浑身抖个不停。 紧接着全身开始冒烟,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老婆张兰本来在一旁看电视,一回头看到这种情况吓得尖叫起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也就十多秒便结束了。 只见于得利犹如一只大黑猩猩一样瘫坐在红木沙发上,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 张兰惊魂未定,慢慢靠近察看,发现老公的的皮肤变得黢黑,一头猪鬃般挺直的头发全都卷曲了起来,跟非洲黑人不能说很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见到这副景象张兰有些六神无主,试着叫了好几声老公,于得利一动不动。 窗外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把张兰提醒了,赶紧找电话打 120。 接通电话后那边的医务人员得知是电击导致的昏迷不醒,让张兰先展开急救,不然等救护车赶过去就迟了。 张兰只好在医务人员的指导下对于得利进行心肺复苏并人工呼吸。 当她给于得利往嘴里吹气的时候差点没熏死,从于得利嘴里冒出来的气息跟大酱臭了的味道一样。 张兰被熏的干呕起来,她实在做不了这种工作,干脆到一边坐下,看着可能已经死了的于得利,心里盘算起财产问题来。 于得利最近几年有点膨胀,不但到处沾花惹草,还给几个小情人买了房子,为这事张兰跟他闹了好几次,只得到一句话:不行就离婚。 离婚? 你想得美! 这偌大的家业你想便宜了那几个小狐狸精?门都没有! 张兰铁了心不离,却在背地里转移财产到自己父母名下,经常明着让于得利给她买奢侈品,之后再偷偷退掉换成现金存起来。 于得利花钱买清净,只要你不闹腾,花点钱算什么,今天花了明天又赚回来了。 张兰趁等救护车的间隙给老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老妈说于得利死了,被电烧糊了,叫老妈过来帮着找存折和银行卡啥的。 救护车来了,抢救的医生背着急救箱抬着担架进了屋,还没开始抢救,这边于得利突然“嗷”的叫了一嗓子。 张兰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摔了。 只见于得利从嘴里喷出一股白烟,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喘气,指着张兰骂道:“臭娘们!你巴不得我死是吧?” 张兰见于得利没死,又惊又喜,一下哭了起来:“老于啊,你活了?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闭嘴!刚才你咋不哭?我没死你嚎什么丧?” 医生见于得利脸黢黑牙雪白,跟穿上衣服的猩猩差不多,吓得不敢上去给他检查。 “走吧!走吧!我没事啦!” 于得利摆手让医生快走。 医生巴不得赶紧走,临走的时候让张兰交一下出诊费。 “一百八?咋这贵呢?人又没死……” 医生还没说什么,于得利气的不行,把茶壶一把摔了过去。 叶寻花把手从电线上拿开,纵身从树上跳下来,找到掉在沟里的自行车,正了正车把手,骑上慢悠悠的回了小区。 自从给小区提供便宜蔬菜,又让张婶当上了蔬菜群群主,张婶就让在街道办事处当副主任的儿子给叶寻花办了几张出入证。 叶寻花先去找王姨,和她说了募资入股的事,让王姨在群里通知一下,看看有多少人想入股。 然后他回家打开电脑,看看医院方面有没有异常状况,今天又有十几个感染者住进了医院,不过都是轻症,他就没有出手。 安轻舟今天有点心不在焉,除了例行的巡视两遍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连午饭都没吃。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忙碌让她没有时间好好思考,现在虽说患者还在不断增加,但已经能够总体可控,可以抽出空余时间来审视自己,总结一下这段时间的得失。 作为一个大四学生,为了看海选择和男友去岛城,结果不幸感染病毒,从而看清了男友的自私自利,果断选择分手。 接着莫名其妙的康复痊愈,又鬼使神差的照顾一个植物人,而这个植物人也神奇的恢复健康,从而被医院认为有特异功能,聘为荣誉专家。 对于自己的特异功能能够治愈新冠,她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以此为荣,能够治病救人解除患者痛苦,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发现自己开始关注一个人,这个人竟然在她心里占据了一点位置,就在昨天,自己还为了有人给他介绍对象而生气。 我到底怎么了? 怎么就在乎他了? 这种感觉让自己有些猝不及防,这应该是好感的一种吧? 安轻舟本来想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结果却发现越到最后越乱,自己反倒看不懂自己了。 为什么? 自诩智商很高,逻辑缜密的她分析不出原因,因为理智和内心开始背道而驰了。 电话响了,把陷入乱麻中的安轻舟拉了出来。 第173章 到账一百万 电话是老爸打来的,先是问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接着还是老话重提,让她回去帮助自己。 “舟舟,老爸年纪大了,有些事开始力不从心,你就不想帮老爸一把?” “别这么说,我觉得您还年轻的很,再说了,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各忙各的事业,互不干涉?” “是这么说过,可是有些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是我能够信任的人之中为数不多的一个。” “谢谢老爸的信任,可是这里暂时离不开我,患者还在持续增加,我可不想因为我的离开有人失去生命。” “舟舟,我怎么没听明白呢?什么叫因为你的离开有人失去生命?难道说你在就不会有人死了?” “的确是这样,起初我也不信,后来通过好几件事验证了我的感觉。” “啥感觉?” “我有,特异功能。” “什么?你说你有什么?” “我有,唉,不说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医院现在还离不开我。” “舟舟啊……” 电话那头的老爸有些担心起来。 “你,你是不是……” 老爸在斟酌词句,既不能伤到女儿又能让女儿明白自己的意思。 “受到了什么心理暗示?或者出现了某种幻觉?” “没有,我很清醒,我……” 安轻舟想到自己对某人的感觉,又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清醒了。 “我真的走不开,老爸,你必须相信我。” “好,我无条件的相信你,我给你提一条建议,就你说的那种情况,是你单独完成的还是说也有别人在场?你不妨做个验证,看看是什么让你下的这个结论。” “嗯,我会再验证一下的,谢谢老爸。” “好了,我再多问一句,今年过年你回来吗?” “估计回不去,病毒又不放假,再说了,就是想回去也不通车,只有等疫情结束了才行。” “好吧,我想也不会太久,听说疫苗正在抓紧研究中,已经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应该很快就能推广。” “那太好了!有电话打进来了,我先挂了。” 安轻舟挂断老爸的电话,接通了叶寻花的来电。 “有事吗?” 安轻舟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呃,我想,借点钱。” “多少?” “你有多少?” “怎么?我要有一百万你是不是全借了?” “如果你真有我还就真的全借了。” “借这么多钱干嘛?买飞机吗?” “有点事儿,你能借多少给我?” “好吧,我有多少给你多少,总行了吧?” “非常感谢,不白借,给你利息。” “利息倒不必了,答应我一件事吧。” “行!只要我能做到。” “真的?” “真的。” “嗯,那我记住了。” “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没问题,随时都可以。” “给我个账号。” 叶寻花随口就把自己的银行账号报了出来。 “好,我记住了,你记忆力不错呀,张口就来。” “你也挺厉害,不用笔就能记住。”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笔?” “我没听到写字的声音。” “一会儿给你转过去,还有别的事吗?” 叶寻花沉默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安轻舟也沉默了,想听又怕听到什么。 过了一会儿,安轻舟先沉不住气了:“不说我就挂了。” “嗯,我……” 安轻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把电话挂了。 接着她通过手机银行,给叶寻花转了一笔钱过去。 那边的叶寻花也在怔怔出神,有些话还不能说,在没有确定安轻舟就是安月桐之前,他是不会敞开心扉的。 今天下午他本来以为自己的集资入股计划会进行的很顺利,结果到了快吃饭的时候,王姨给他来电话了。 说一共就有三个人愿意入股,自己还是其中之一。 “那您入几股?其他人呢?” “我入三股,张婶一股,梅老师一股。” 梅老师是一位退休教师,每月退休金七八千,自己根本花不了,都贴补在孩子身上了。 叶寻花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募集到五万块钱,难道因为疫情都这么困难了吗?还是说根本没看好自己的超市计划,担心钱会打了水漂? 募资不成只有借了,亲朋好友有钱的不多,他昏迷了三年都借遍了,估计就是张口也借不出来。 唯一还认识几个人就是医院的同事,他决定试一试。 第一个他就打给了安轻舟,安轻舟作为特聘专家,有一万的月薪,当然任职时间太短,还没开工资,不过作为一个有身世的大学生,应该有点积蓄。 就算多了没有,三万两万想必还是能拿的出来。 他还想跟乔卫东借一些,乔卫东身为主任医师,又干了这么多年,手上肯定有钱,就是和他交情不深,不知道能借给自己多少? 其他的保安同事都是穷人,就是肯借也没有多少,还是算了。 他还想到一个人,东山省军区副司令鲍大伟,自己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要是肯借应该能有不少。 其实凭他现在的能力,要想搞钱易如反掌,但他不想靠歪门邪道来钱,也不想用自己的超能力去炒股、赌石、捡漏,他对钱已经失去了兴趣,只想造福桑梓,孝顺父母,回报社会。 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品行不端的人,他就是一个怀有为国为民情怀的普通老百姓。 电脑上的网上银行弹出一个通知,有一笔转账到了,应该是安轻舟打给他的。 他点开网银,一串数字出现在账户余额里面。 前面一个 1,后面好多个 0。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他又数了一遍,确定是一百万。 一百万! 没想到安轻舟这么有钱! 更没想到的是她都没问自己借钱干什么,就给转了过来。 这是何等的信任! 原来她说的那句“我要是有一百万你还都借了”不是开玩笑,她真的有一百万。 叶寻花一时间感触颇深,他扪心自问,要是自己有一百万,有人来借,他可做不到如安轻舟这般轻描淡写,即便借也要问清楚原因、用途、还款日期,当然还要打个借条。 他拿起手机想给安轻舟打个电话表示感谢,号码按了一半,又作罢了。 “谢谢!” 他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安轻舟秒回:“不用。” “小年来家吃饺子。” “行。” 启动资金到位,叶寻花先去租铺面。 位于周庄太和路上的三利超市斜对面,原本是一家网吧和一家台球厅,由于疫情原因都关门歇业了。 房主贴在门上的出租告示因为日晒雨淋已经有些模糊了。 叶寻花按照上面留的电话打了过去。 没多久,房主开着车过来了。 这个房主叶寻花曾经见过,是附近外贸公司的经理,就住在后面的小区,不过二人不熟悉,也没说过话。 “是你要租房子?” “嗯,我想看看里面。” 房主把卷帘门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开了灯,房间里面有点凌乱,废弃的电脑桌东倒西歪,地上一层尘土。 叶寻花扫了一眼,问租金多少钱。 “这几间连同旁边的台球厅,以前的时候是三十万,现在这种情况就少收点,二十八万。” “可以,马上过年了,年前这几天就别算了,我打扫一下卫生,合同从大年初一开始算。” 房主没想到叶寻花这么痛快,本来打算二十五万租出去的,没想到这个人不还价。 “好,我去准备合同,今天就签下来吧。” “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写进合同里面。” “啥条件?” “咱们暂定租期一年,一年内不能以合同规定之外的理由让我们搬出去,否则按租金的三倍赔偿。” “三倍赔偿?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好好的我怎么可能终止合同呢?” “那好,可以签字了。” “对了,你们准备做什么生意?” “开超市。” “超市?” 房东看了看斜对面的三利超市,心中暗想,别到时候你们干不下去半途跑路就好,我这好不容易租出去了,还指望你们多租两年呢。 合同一式两份,签字按手印生效。 叶寻花把合同装起来,接过房屋钥匙,接着给钱胖子打了一个电话。 中午的时候,钱胖子开着军车带着周义彪来了。 “喔嚯,这位置可以!” 钱胖子一下车就大声说:“老大,你这办事效率够快的呀!这才几天就租到房子了。” “这算啥?年前我们就要把超市开起来。” 叶寻花也不谦虚。 “年前?这都快小年了,十天的时间都不够装修的。” “装修简单点就行,我们主打一个货真价实让利于民,开业期间进价销售,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 “进价销售?图啥呀?哪怕微利也行啊!不然大家伙儿喝西北风吗?” “享受进价商品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办会员卡,会员费二百一年,全年享受进货价。” “那也赚不了几个钱,一人二百,十人两千,一百人两万,一千人才二十万,还不够房租吧?” “那要是一万人呢?” “两百万!不太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咱周庄常住人口五十多万,十多万户,就算有十分之一办会员卡的,不就实现了吗?” “我觉得有难度,你说是不是,彪子?” 周义彪摆手表示自己不懂生意的事,他关心的是这所房子的安全问题,窗户能不能进人,有没有消防安全通道,线路是不是老化等等。 “胖子,你不用管装修的事,你和弟妹这两天抽空去把营业执照办下来,还有税务、消防、卫生防疫等部门的证件。” “行,我有个同学在工商局上班,可以找他帮忙。” “彪子,这两天你辛苦一下,咱俩把这里清理出来,”再找几个人简单装修装修,把货架、展柜啥的弄出来。” “行,老大,你咋说我咋办。” 至于员工的招收,叶寻花打算招一些 40、50 人员,这部分人家庭负担重,难找工作,是社会的底层民众,却又是家庭里的顶梁柱。 他让王姨在群里发一个招工信息,家庭困难者优先,拟招收人员 8--10 人。 至于工资待遇方面,按照当地的平均工资上浮百分之十左右,每月休息四天,节假日工作按双薪计酬。 招工信息一经发出就吸引了众多人员咨询报名,王姨把符合条件的人员资料记录下来,让叶寻花选择。 叶寻花选了十个家庭确实有困难的人员,让他们先办理好出入证,再去防疫站查体办健康证,过了小年来上班。 当天晚上,为了赶进度,叶寻花让彪子开车把房子里没用的东西往回收站拉。 能用的桌椅板凳留下,其他的两个人装了满满一车。 等周义彪把东西拉到废品站卸下后回来,叶寻花已经把房子收拾出来了, 地板拖的锃明瓦亮,墙壁上纤尘不染,就连窗户玻璃都擦的干干净净。 “老大,刚才谁来帮忙了?” “没人,都是我干的。” 钱胖子说的没错,老大哪都好,就是喜欢吹牛。 “这是从废品站买的钢管和铁皮,还有钢钉、铁丝、电线啥的,都挺新的,连半价都不到。” “太好了,现在是起步阶段,能省就省,咱俩把这些东西搬到里面去,你开车回去吧,明天早上还要给居民送菜呢。” “行,老大,我明天中午过来。” 送走了彪子,叶寻花把卷帘门拉下来,把灯也关了,开始在里面用铁管制作货架。 他夜能视物,即便屋内漆黑一团在他看来也如同白昼。 他把钢管任意弯折,坚硬的钢管在他手里如同铁丝般柔软,当他释放出强大的电流时,可以将两根钢管焊接在一起,焊接处光滑无痕,就像铸造的一样。 一排排货架被制作出来,简单实用,成本造价却很低。 第二天下午当彪子开着军车过来的时候,叶寻花正指挥着装潢公司的人丈量外面的门脸,准备制作广告牌和 LED 显示屏。 这时一群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混混从马路对面过来,站在了门店前面。 第174章 高压电的威力 “谁是这里边管事的?” 领头的混混剃着光头,露出的脖子部位纹着一条龙。 叶寻花早就看到他们了,却没有搭理他们,还在和装潢公司的人说着自己的想法,他想把门店设计成七十年代的人民公社风格,简洁、朴素而又温暖。 “我豹哥问你们话呢?特么的听不见吗?” 一个寸头青年一脚把地上的一把椅子踢翻,指着叶寻花叫嚣。 叶寻花倒背着手走到他们面前,面色平静问道:“我就是,有何贵干?” 那个叫豹哥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眼睛看着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开什么店呢?” “你管不着!” 叶寻花可不会惯着他。 “你再说一遍!” 豹哥眼露凶光,打量了一下对面这个高个子青年。 不认识,显然是个无名之辈。 叶寻花还没说话,周义彪赶紧过来挡在他前面。 “这位朋友,小弟官庄周彪子,这是我大哥,不知有何指教?” “噢,你就是周彪子,你不在官庄待着跑这来干嘛?” “我大哥开了家超市,我来搭把手。” “超市?谁让你们开的?” “咋了?开超市犯法?” 彪子有点来气了,这个豹哥叫连豹,是跟着于得利混的,于得利在明处当老板,连豹在暗处当打手,遇到明面上处理不了的事,就让连豹在背地里下手摆平。 连豹有股子狠劲,打起架来不要命,好几次被拾进了看守所,过几天又啥事没有的出来了。 彪子和连豹没有交集,从来没交过手,不过都知道有对方这么个人。 连豹把目光盯在彪子脸上,见对方毫无惧色,冷笑一声:“哈,彪子兄弟,我给你个忠告,趁早收手,免得人财两空。” “收不了了,房租都付了。” “破财免灾,钱是小事,保命要紧。” “命在这摆着,有本事来拿!” 彪子准备开干了,自己能和连豹过几招,再上来两个也勉强能应付,对方现在有五六个人,就是不知道叶老大能不能打? 他微微侧首想看看叶寻花的反应,却发现老大早就不在身后了,又跑去和装潢公司的人研究方案了。 老大的心可真大啊! 这都啥时候了,战斗一触即发,随时会出现伤亡,你真以为我能打十个八个的呀? 连豹见周彪子没有被自己吓住,把头一摆,身后的小弟围了上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哎~等等!” 叶寻花察觉这边不对劲了,几步过来阻止。 “老大,你给我压阵,我来会会这位豹哥。” 彪子的意思很明显,让其他人都别动手,自己和连豹单挑。 他不知道叶寻花的能力,要是让人伤了咋办? “都别动手,听我说两句。” 叶寻花和彪子并排站着,跟个没事人一样。 “你们啥意思?明说吧!” 连豹习惯性的摸头,嘬着牙花子道:“两个事儿,一,不许开超市。二,我们过来的打车费给报了。” “行!” 叶寻花回答的很干脆。 彪子一听急了:“老大,咱不怕他们。” 叶寻花对他一点头,示意心中有数。 连豹把手一伸:“痛快!打车费一万!” “别急,我也有两个条件。” “啥?” “一,把对面的超市无偿转让给我。” “二,你们跪下给我磕一个。” 连豹何曾让人这么戏弄过,一拳就朝着叶寻花的面部捣去。 没等彪子出手,叶寻花一根手指点在连豹的拳头上,只见连豹犹如被汽车撞飞了一样,凌空飞出十多米,“啪嗒”一声落在马路中间,一动也不动了。 连豹的几个手下见豹哥被人打了,一窝蜂似的扑了上来。 “滚!” 叶寻花一声呵斥,扑上来的几个人就像被狂风吹落的树叶,跟头骨碌的跌出好几米倒地不起,鼻涕眼泪直流,有的小便都失禁了。 彪子看得是目瞪口呆,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装潢公司的人都直咂舌。 只见叶寻花不慌不忙的从地上捡起一根电线来,对混混们说道:“不好意思啊,电线漏电了。” 原来是这样! 彪子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怎么跟拍电影似的,原来是这帮家伙踩着电线了。 “老大,快扔了!别电着!” “没事,我穿着绝缘底的鞋子呢。” 叶寻花不以为意,随手把电线往地上一扔,让懂电工的彪子处理。 这根电线不知何时断掉的,幸好没有电到路人。 不,应该是幸好电到了几个坏人。 几个小混混好半天才爬起来,他们见豹哥还躺在冰冷的马路中间,就想把他扶起来。 结果连豹就像一摊烂肉一样,根本扶不起来。 他们只好七手八脚的抬起连豹,像喝醉了一样晃晃悠悠的走了。 刚才叶寻花的一声呵斥仿佛有人用铁锤在心口上狠狠一击,把苦胆几乎吓破了,现在他们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报复了。 “各位,我的意思你们都明白了吧?” 叶寻花问还在发怔的几个装潢公司员工。 几个人连忙点头。 “那就抓紧时间做出来,越快越好,拜托了。” 装潢公司员工坐上车走了。 车上,一个设计师说道:“原来被电击是这样子,我还以为会全身哆嗦,动弹不了呢。” 另一个人道:“这应该是高压电,不然不会这么厉害,你们没看到那个光头都无法行走了?” 几个人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几个人没有踩到电线。 彪子顺着电线查找源头,走出十几步,在地上赫然发现了电线的另一头。 按照常理来说这段电线是不应该有电的,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电笔一测,果然不出所料,没电! 没有电的电线怎么能造成高压电的效果? 一时间彪子有点懵了。 “彪子!别发呆了!咱俩把照明设备弄弄,时间紧任务重,够咱们忙活的。” 彪子只好把疑惑暂时抛在脑后,先把照明灯安好了再说。 至此以后在周庄的地面上,再也没见过连豹的身影,有人说他瘫痪了,送到外地就医去了,也有人说他被于得利抛弃了,整天趴在一辆平板滑轮木板车上沿街乞讨,蓬头垢面,光着两只脚,根本看不出来是以前的豹哥。 为了赶在年前开业,叶寻花一切从简,超市的门脸也是风格简约、粗犷。 门前的两边用板书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替群众分忧,下联:为人民服务。 店名“胖忠来”用红油漆写在黄色的底板上,很有岁月的沧桑感。 巨大的广告牌上没有时尚的美女和精美的商品,而是画了两幅画。 一幅是万里长城永不倒,一幅是黄河之水天上来。 寓意事业坚如磐石,生意滔滔不绝。 招募的员工开始进行培训,由云芳负责。 云芳是老板娘,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在钱胖子工商局同学的帮助下,营业执照很快办下来了,现在国家鼓励扶持老百姓创业自救,政策相对宽松。 关于货源问题,他们决定以蔬菜瓜果农产品为主,其他的日用品为辅,慢慢扩充品类,以居民的需求作为采购的依据。 至于产品的售价,春节期间全部进货价销售, 叶寻花让装潢公司设计打印了一种商品明白卡片,上面注明了本商品的名称、产地、生产或采摘时间,以及配料、有没有农残和添加剂,特别是标注上进货价和以后的售价,还有生产商的联系方式,用来接受消费者的监督。 为了增大宣传力度,他除了让王姨在群里发布开业信息及优惠活动外,还让全体员工在视频平台上发小视频,宣传效果特别好。 很多市民都在视频下面留言,询问开业时间及优惠活动内容。 于得利自然也知道了这个竞争对手的存在,在暗地里下黑手和派人阻挠失败以后,他决定让这个超市的经营者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行。 开业期间进价销售?糊弄谁呢?即便是真的,等你恢复售价后还会有人来买吗? 过年期间正是超市大赚特赚的时候,你给我来这一套,摆明了就是断人财路。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而且还把超市开在我斜对面,分明是和我对着干,啥时候我也能让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我不会让你超过三个月的,不信咱就走着瞧! 于得利坐在太和路超市的二楼办公室里,从窗户就能看到斜对面的胖忠来。 他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和各个关系部门的领导拜个早年,并暗示年货已经准备好了,这几天就送到家里去。 由于他是区长的小舅子,很多人都刻意和他结交,所以有很多各方面的朋友,这也是他能在周庄呼风唤雨的底气。 小年这天,安轻舟应邀来叶寻花家里吃饺子。 她的到来可把叶母高兴坏了,提前就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特意买了很多水果零食,又问她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 “阿姨,您太客气了,什么馅的都行。” 安轻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里有点局促,叶父叶母太热情了,让她的脸上有点发烫。 感觉自己好像是以叶寻花的女朋友身份来家里的,可是又不能刻意的去解释。 叶寻花倒是表现的很自然,给她倒茶、削苹果、剥橘子,看着她回答叶母的各种问题。 “轻舟啊,我们家寻桦全亏了你呀!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阿姨,别这么说,我没做什么。” “谁说的,你对俺家寻桦的好阿姨心里都知道,可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阿姨,我……” 安轻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叶寻花只好出来解围:“妈,你和我爸包饺子吧,我带轻舟出去转转,去超市看看。” “行,回来的时候买点饮料红酒。” 二人出了家门,安轻舟松了口气,想想又觉得自己干嘛紧张,来同事家里吃个饭而已,可别让他看出什么来。 她偷瞄一眼叶寻花,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目光清澈,沉稳自信,自有一股男人独特的味道。 “看看这家超市咋样?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的。” 叶寻花带着安轻舟来到了自己的超市门口向她介绍。 “胖忠来?为啥起这么个名?” “嗯,我这个朋友是个胖子,忠厚老实,并且特别会来事儿。” 安轻舟看看胖忠来简单的装修,这也太朴素了吧?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叶寻花领着安轻舟进了门,只见里面更加简单,除了一排排的货架,堆着为数不多的蔬菜,就没有其他的了。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商品?” 一位大妈导购员穿着工装,戴着胸牌,站在门里面笑脸相迎。 “我需要买点饮料。” 安轻舟想看看超市的服务态度如何。 “这位女士,实在抱歉,由于我们超市还没开业,许多物品还没有到货,目前只有蔬菜品类,请您见谅。” “不过我们的蔬菜在开业期间全部进价销售,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买一些,保证新鲜,并且没有农药残留。” “进价销售?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进货价?” “这个您无需担心,我们的蔬菜都有身份证,产地及种植户的信息都在标牌上写着,您可以打电话询问或是亲自去实地考察了解一下。” “谢谢您的热情服务。” 安轻舟对导购员的态度很满意,感觉在这个超市里非常受重视,并且一点也不用担心买贵了。 “感觉怎么样?” “不错!体验挺好的!” “如果让你在这里购物你愿意吗?” “应该会的,毕竟价格实惠,买的也放心。” “如果让你交两百元办会员证,享受一年的进价购物,你会掏钱吗?” “一年进价购物?当然会的,二百块钱没有多少,用不了一个月就能省出来,这样还有十一个月呢,干嘛不愿意。” “走,咱们去对面的三利超市买点饮料,看看他们的优势在哪?” 二人过了马路,来到了三利超市,见人家的门脸装修的非常豪华漂亮,LED 显示屏上滚动播放当天的优惠活动。 二人刚进超市,值班经理已经接到老板的电话,让他想办法把这两个人惩治一下。 第175章 可能 值班经理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得罪了老板,但是老板的话就是命令,必须执行。 叶寻花见这三利超市里面十分宽敞,灯光明亮,商品琳琅满目,不过价格有点贵,比疫情之前高了至少百分之三十。 超市还设有休息区和儿童乐园,不过由于疫情,里面的人很少,都是戴着口罩买了东西就走。 现在政策规定每家每户可以办理一张出入证,允许一个人每天出来一次购买生活必需品,其他时间都在家里静默。 安轻舟拿了两瓶可乐,又选了一瓶红酒,由叶寻花用购物篮提着去结账。 二人付了款刚走出收银通道,警铃突然响了。 “哎!你们两个站住!” 两个保安把他俩拦住了。 “干嘛?” 叶寻花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是不是拿了东西没有付钱?” “说什么呢?刚刚才付过。” “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拿出来!” 安轻舟也帮着解释:“我们就买了两瓶可乐和一瓶红酒,购物小票还在呢。” 保安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仍然坚持让他们交出东西来。 叶寻花有点生气了,准备和安轻舟离开,谁要是敢拦着不介意给他吃点苦头。 两个保安见他要走伸手去抓他胳膊,刚刚碰到叶寻花的衣服,突然手上一麻,整条胳膊顿时垂落下去。 “啊!” 两个人不明所以,却不敢继续阻拦,但也不能违背经理的话,只好跟在后面喊:“大家快来看看,这两个人偷了东西不付钱还想跑!” 安轻舟听他说的难听,止住脚步分辩:“你别胡说,我们可没有偷你们的东西。” “没偷东西为什么要跑?” 叶寻花只好停下脚步,准备好好跟他们掰扯掰扯。 这时候已经引来了众人的围观,若是继续硬走恐怕会让人误会。 “你们凭什么说我们偷了东西?” “报警器响了,说明有没有消磁的东西被带了出来。” “报警器不会出故障吗?” “别人出来都没响,就你们出来的时候响了,肯定是你们的问题。” “好吧,你们说咋办吧?” “让我们搜搜,没有就放你们走。” “来吧。” 叶寻花抬起双臂,自己光明磊落,让他们搜搜怕啥。 两个保安互相推让了一阵子,才有一个人上去搜,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找到。 “行了吧?” 叶寻花也没有得理不让人,拉着安轻舟要走。 “不行!这个女的还没搜呢!” “啥?” 叶寻花的眼神顿时变的凌厉起来。 “也许东西在她身上呢。” 两个保安被他的目光所震慑,都不敢和他对视。 “她不会拿你们任何东西的,我可以保证。” 他强压心头的怒火。 “不行!我们必须搜一下才能让你们走。” “别太过分了!” 叶寻花感到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安轻舟也看出叶寻花要爆发了,她心里竟有些甜蜜,为了我他不会大打出手吧? “搜身可以,不过你叫一个女的来。” 她不想让叶寻花为了自己出手把事情闹大了,选择妥协一步。 “不行!女的也不行!” 叶寻花不同意。 自己是个男的没什么,若是安轻舟让人搜身,即便是什么也没搜出来,对她的影响也不好,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会被人说成啥呢! 见叶寻花坚持不让搜,安轻舟也不作声了。 “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叶寻花把手往后一背,这是他要出手的表现。 “想走?门都没有!” 超市经理带着四五个保安堵住了去路。 叶寻花突然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偷东西的问题,而是被人盯上了来故意找茬。 看来对方几次三番暗地里下黑手没有收到效果,这是转向明着来了。 如果自己和他们起了冲突,他们肯定会选择报警处理,那样的话双方将会被带到公安局,事后即便查明自己是清白的,但影响已经造成了,势必会影响自己和安轻舟的声誉。 而且听说三利超市的老板于得利是本区区长的小舅子,那么要是有人想讨好这个小舅子的话,有可能就会故意刁难自己,说你态度不好故意对抗审查,或者栽赃陷害,让你说不清楚,那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说现在不宜和他们发生冲突,起码不能动手,否则自己就理亏了。 虽然不能动手,但气势上不能输,不能让人觉得自己不占理。 “你是干嘛的呀?” 叶寻花故意指着超市经理的鼻子问道。 “我是经理,这里的一切都归我管。” “那好,你代表他们给我们道歉!” “啥?事情还没查明,说不定道歉的是你们呢!” “行!如果查明是你们超市的原因,你们要在媒体上给我们道歉!” “别说这些没用的,快把东西交出来!” 超市经理的目的就是要让叶寻花和安轻舟难堪,羞辱他们,折腾他们。 “你凭什么说我们拿了你们的东西?” “报警器响了就是证明。” “你怎么证明报警器没有坏?” “这好办,我亲自给你证明。” 超市经理通过收银通道走进超市,随手拿了一盒口香糖,接着走了出来,报警器果然响了。 “看到了吗?只要拿了东西没有付钱,报警器就会响!” 超市经理晃了晃手中的口香糖。 “看到了,不过我觉得即便是没有拿东西报警器也会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就请你空手再走一次试试。” “好,我让你们心服口服,如果我空手出来报警器不响,你们就等着进局子吧!” 超市经理说完就要走进去。 “等等!” 叶寻花叫住了他。 “怎么了?害怕了?” “如果报警器响了怎么办?” “怎么办都行!你说了算!” 超市经理胸有成竹,刚才叶寻花出来的时候是他让人操控报警器响的,现在自己出来,又没有带超市的东西,报警器怎么会响呢? “好!如果你出来报警器没响,我就承认拿了你们的东西,把我交给警察处理。如果你出来报警器响了,就说明是你们超市的问题,你们必须给我们道歉,而且要在各视频平台上发布道歉视频。” 安轻舟拉了拉叶寻花的衣袖,示意他别意气用事,没拿东西报警器怎么会响呢?这要是承认拿了超市的东西,那不就成了小偷了吗? 叶寻花回头对她一笑,用眼神告诉她不用担心。 这个眼神好熟悉,和当初在省城 301 医院叶寻花让自己开口叫醒老首长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怎么对明明看上去不可能的事这么有把握呢?上次证明了他是对的,这次呢? “就这么说定了!” 超市经理听叶寻花说只要报警器不响他就承认自己是小偷,立马答应了叶寻花的要求。 只见他大踏步走进去,把口香糖放在货架上,然后将手一摊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拿,接着大踏步走了出来。 一边走一边说:“看看,报警器没……” 没等他说完,报警器“嘟嘟嘟”地响了起来。 超市经理愣了。 赶紧翻自己的衣兜,结果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打火机。 我说呢,怪不得! 原来是这个打火机在作怪。 他又重新走进去,把打火机放下,这次慢慢走出来,刚要松一口气,报警器又响了。 这,这? 他重新检查自己的身上,却没有发现还存在超市内的东西。 叶寻花冷笑一声:“是不是报警器坏了?” 超市经理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死心,又让几个保安分别去试一试。 结果无一例外,只要有人走出来,不管拿没拿超市的东西,报警器必响。 “怎么样?你,咦?人呢?” 就在刚才保安测试过了大半的时候,超市经理见势不妙偷偷的溜了。 叶寻花其实早就发现超市经理溜走了,但他装作没看见,任其走了。 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不短了,老妈还等着自己和安轻舟回家吃饺子呢。 “别忘了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道歉视频。” 他撂下这句话,拉着安轻舟出了超市,天已黄昏,肚子有点饿了。 安轻舟跟在他身后,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报警器坏了呢?” “嗯,其实我不知道,我只是沾了你的光。”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你忘了你有特异功能了?” 安轻舟恍惚了,为什么我的特异功能别人能感觉到,而我自己却没有感觉呢? 饺子很好吃,叶妈妈特意包了两种,一种是茴香肉馅儿的,一种是黄瓜鸡蛋的。 还炒了满满一桌子菜,丰盛的很。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饺子了,安轻舟不知不觉吃了一大盘,直到盘子见底了才发现,这让她羞红了脸。 “轻舟,什么时候想吃饺子了就来阿姨这儿,吃多少管够。” 叶妈妈看着安轻舟,越看越喜欢,这女孩子太好看了,五官精致,身材高挑,性格温柔,还是医院的专家,真是万里挑一的最佳儿媳妇。 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虽然也不错,但总觉得有些配不上人家。 人才没得说,工作就差了点儿,临时工保安没有前途,一没车二没房,要是结婚还得跟自己住在一起,人家女孩子能同意吗? 饭后,安轻舟抢着要去刷碗,叶妈妈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还是让叶爸爸抢到了这项工作。 “阿姨,我该回去了,天不早了,谢谢您的款待。” “轻舟啊,不用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有空就来,想吃什么跟阿姨说。” 叶寻花陪着安轻舟下了楼,从储藏室推出一辆电动车来。 “怎么?这就是你的专车?” 安轻舟是搭乘医院的救护车过来的,回去却没有车可坐,区间公交已经停运,出租车也不让运营。 叶寻花说他有专车,安轻舟以为是那辆从省城借来的军车,没想到是电单车。 “这车也不慢,到医院最多一个小时。上来吧!” 安轻舟只好骑坐在后座上:“走吧。” “把手插我衣兜里,这样暖和又安全。” 安轻舟看着叶寻花宽厚的背影,轻轻把小手伸了进去。 里面果然很暖和,让她的心里感到很踏实又温暖。 叶寻花拧开钥匙,把大灯打开,转把加电,却发现显示电量不足。 但这难不倒他,把丹田内的电力输入到电瓶里,瞬间就满格电量了。 夜很黑,路灯也不甚明亮,路上鲜有过往的车辆。 旷野的风从远方吹来,微凉中又略带一丝甜味。 “你会唱歌吗?” 安轻舟问叶寻花。 “会,但是不经常唱。” “可以唱一首吗?” “行,唱的不好别笑我。” 叶寻花在电脑上听过一首新歌,歌名叫《可能》,旋律清扬婉转,有一种拨动心弦的魅力。 可能南方的阳光 照着北方的风 可能时光被吹走 从此无影无踪 可能故事只剩下 一个难忘的人 可能在昨夜梦里 依然笑的纯真 …… 可能枕边有微笑 才能暖你清晨 可能夜空有流星 才能照你前行 …… 可能谁说要陪你 牵手走完一生 可能笑着流出泪 某天在某时辰 …… 可能终于有一天 刚好遇见爱情 可能永远在路上 有人奋斗前行 可能一切的可能 相信才有可能 可能拥有过梦想 才能叫做青春 …… 叶寻花一路上哼着这首歌,安轻舟听得如痴如醉,两个人一辆电动车,就这样在暗夜里前行。 前路漫漫,夜色沉沉,只有悠扬婉转的旋律在天地间回荡。 安轻舟感到自己仿佛融化在这夜里,身体好轻,心好愉悦,只愿能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天的尽头。 当天晚上,安轻舟失眠了,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叶寻花的歌声。 就在此时,手机“叮咚”一声,一条信息发了进来。 “darling,自从和你分开,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仔细想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隔阂,只是一个误会。” “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我离不开你,我想你应该也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回到我身边来吧,让我们再续前缘,共度爱河。你的戴维。” 侯戴维! 安轻舟马上回复了一句:“曾经过往随风而逝,各奔前程再也不见!” 发完之后气的她把手机往旁边一丢,这个侯戴维咋还这么无耻呢。 当初的自己被他英俊的外表吸引,又觉得他从海外归来学识渊博,这才和他交往。 没想到一场疫情彻底暴露了他自私自利的本性,这样的人简直亵渎了自己纯真的爱情。 “叮咚。” 一条信息又发了进来。 安轻舟盯着手机看了好久,决定把信息删掉电话拉黑。 可是当她看到信息内容的时候,却不由得颤抖起来。 第176章 当保安有瘾 “文件夹里面的加密文件已被我破译,要想取回明天晚上 8 点 到淄海宾馆 1818 房间找我。” 不可能! 安轻舟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侯戴维在骗自己。 她把手机和平板电脑连接,打开手机里面的隐藏文件夹,再文件夹里面的一个加密文件提取出来,然后放到一个特殊的处理程序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解密运行,显示文件完好无损。 安轻舟刚要松一口气,突然窗口弹出一个提示:“警告!文件被复制!” 她的心立刻抽紧了,一滴冷汗从鼻尖冒了出来。 难道文件真的被侯戴维窃取了? 她想起在省城 301 医院的时候,自己的手机曾经被侯戴维拿走过,难道说就在那时被他复制了? 这份文件非常重要,是华安公司的机密,她的父亲担心自己会遭遇意外,才把这份文件保存在安轻舟的手机里。 本以为安轻舟作为一个学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手机一般不会离开身边,应该足够安全,哪曾想阴差阳错被侯戴维偷了去,文件也被复制走了。 这份文件安轻舟从来没有打开过,因为父亲反复叮嘱过她,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打开,何为最后一刻?就是说如果父亲不幸遇难或者消失,才能打开它。 安轻舟推测,这份文件应该是一份遗嘱类型的,里面必然涉及了许多公司方面的秘密,有了它就能接手整个华安公司。 以侯戴维的才能,应该解不开这么高级的密码,但是文件落在他手里,必须取回来才行。 安轻舟辗转半夜,权衡再三,决定明天晚上去赴约。 腊月二十四,今天是胖忠来超市试营业首日,叶寻花和钱胖子等人也没有举行典礼仪式啥的,直接就开门营业了。 由于事先就在各个居民小区群里做了宣传,又在两个知名短视频平台发了视频,还是吸引了不少的市民前来采购。 超市门口竖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开业三天进价购买,三天后凭会员卡继续享受进价优惠,会员卡限期一年,没有办理会员卡的三天后实行限购,到正月十五为截止日期。 王姨作为特邀嘉宾及入股股东自愿在超市内维持秩序,她也是第一次来超市,想看看这个超市靠微利经营能不能经营下去。 超市内以经营蔬菜水果等生鲜为主,还有一些油盐酱醋大米白面的日用品,每件商品的下面都标注着进货价,以及零售价,进货价确实低,零售价也不高,仅在进货价的基础上上浮了百分之五左右。 这也太便宜了吧! 王姨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她本来还想等转完一圈再买点日用品,可是一看人们都在往手推车和购物篮里面放东西,而且还是大批量的拿,那架势就跟不要钱似的。 这下她也沉不住气了,赶紧找了个购物篮,加入到抢购大军之中。 “王姨,您干嘛呢?” 王姨抬头一看,见是穿着一身保安制服的叶寻花,叶寻花开始的时候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人买东西,及至见来了这么多人都在抢购,而且这些人还在打电话通知亲戚朋友,让他们也赶紧来购买,才知道这头一炮打响了。 “我也买点,支持支持咱们的超市。” 王姨说完想把刚才看好的一瓶醋拿下来,结果就这么会儿的工夫,货架上已经空了。 “哎呀!我还等着吃饺子蘸醋呢!” “王姨,您就别再添乱了,想用什么跟我说,我给您送家去。” 由于生意过于火爆,大多货架都空了,钱胖子只好让周义彪去仓库又拉了两车货,结果没到晚上又告售罄。 没办法,超市只好暂停营业,晚上加班组织货源,明天再开门。 即便如此,仍然有很多人排队办理会员卡,就怕明天买不到便宜商品。 夜深了,钱胖子终于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了,他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口,对还在帮忙贴标签纸的叶寻花喊道:“保安,你来一下!” 叶寻花放下手头上的活走过来,问道:“老板,有事找我?” “咱俩到办公室去说。” 钱胖子和叶寻花进了办公室,把门一关,这才舒了一口气:“老大,你这样让我很不得劲!放着好好的老板不当,你干的哪门子的保安啊?” “我说过超市由你全权负责,我只负责出主意和干活,当保安有啥不好的?你还能不给我开工资?” “老大,这超市的资金是你筹集的,货源是你跑来的,就连军车也是你借的,我又没做什么,为啥非让我当老板?” “什么你的我的?咱们是兄弟不是?” “当然是兄弟了!比亲兄弟还亲!” “那不就得了,超市你好好经营,我暂时帮你一段时间,以后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做,咱们殊途同归,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 “同一个目标?啥目标啊?” “华夏民族的伟大复兴!” “老大,你太高看我了吧?我也就能卖点东西养家糊口,这个担子我可挑不起来。”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有一份能量就发一份光,以身作则带动影响身边的人,我们的国家就会越来越强大,我们的民族就会屹立于世界之巅!” “老大,我感觉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哦?那我是哪个时代的?” “应该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 “错了,我是八百多年前的人。” “真的?” “哈哈,当然是假的。” 两个人说了会儿闲话,又转到超市的生意上来了。 “老大,你说咱这么白折腾,虽说把顾客吸引来了,但产生不了效益呀!” “谁说的?我问你,今天办了多少张会员卡?” “粗略统计了一下,大约四五百张。” “四五百张就是十万块钱,一天十万,十天就是一百万,这个效益还不行吗?” “可是会员卡不可能总有人办,即便是有一百万的收入,咱们除去房租、水电、人工以及各项支出,还是亏损的。” “按照我的估计,会员卡应该能办一万到五万之间,咱们取个中间数~两万五,那么就是五百万,这个收益足以支撑我们的支出。” “还有,今天的营业额是多少?” “嗯,好像有五十万左右吧。” “这还是在开业期间我们的商品不充分的情况下取得的结果,随着以后我们的商品品类的完善,达到一百万应该没问题,那么如此大的销售额是不是可以向生产商要求一定比例的返点?比如百分之一到五?” “我们还是取中间数 2.5 个点来算,那就是两万五千块钱每天,这可是纯收入。” 钱胖子被叶寻花的这个算法惊到了,他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每年能有八百多万的纯收入。 “这,这能办到吗?” “怎么不能?只要我们在商品上再下工夫,做到物美价廉,真材实料,安全放心,顾客就会越来越多,生意就能越来越好。” “行!只要不亏就行,赚到的钱我们也不多拿,和员工的工资一样,其余的设立一个公益基金,像什么抗震救灾、扶助孤寡、支援乡村教育等方面,都可以从基金里面支出。” “行啊胖子,这境界都赶上我了,赚到钱先给工人涨工资,提高福利待遇,增加带薪休假时间,让员工有责任心,归属感和安全感,这样才能更好的为顾客服务。” “老大,我太佩服你了!要不我把我小姨子介绍给你吧?” “一边去!你野心不小,还想当我姐夫!” 一直到凌晨一点多,超市的员工们才下班,不过钱老板说了,加班按双薪支付工资,这让员工们十分满意。 员工何洪福就是其中的一个。 本来自己这个年龄就不好找工作,人家超市为了照顾自己招收了去,还给高于本地工资水平百分之十的高薪。 他刚刚拐进自家楼道,就被人拦住了。 “老何,该还钱了!” 来人是一个壮汉,一脸的横肉。 “吓我一跳,原来是熊哥。” 老何认出了来人,是三利超市老板于得利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熊刚。 四大金刚分别是于得龙、卫小虎、连豹和熊刚,合称龙虎豹熊。 于得龙是于得利的堂弟,负责进货,常年在外面跑。 卫小虎是刑满释放人员,负责于得利的个人安全,充当司机。 连豹专门在暗处解决三利超市的不利因素,却在前几天被叶寻花电的生活不能自理,退出了四大金刚的行列。 熊刚表面上经营着一家茶室,其实是个开赌场的,靠收保护费和放高利贷赚钱。 疫情之前老何喜欢打麻将,时常去熊刚的茶室摸两把,才开始的时候还赢多输少,后来随着赌注的加大,输了不少钱进去。 为了不被他老婆发现,只好借熊刚的高利贷,本想赢了钱回本,哪知越陷越深,欠了十多万。 疫情一来老何所在的公司倒闭,老何找不到工作成了老赖,只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就想着发了工资慢慢还上,没想到这才上了几天班,就被债主找上门来了。 “熊哥,我刚找到工作,等月底发了工资就还你一部分,现在确实没钱。” “我现在手头有点紧,等不到月底了,你去借借吧。” “熊哥,我上哪去借呀?” “这我管不着,要是不给钱我可找你老婆要了?” “别别别!” 老何的老婆身体不好,有心脏病,有个女儿还在上高中,这要是知道了不定出啥意外呢。 “熊哥,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办法给你凑凑。” “这样啊,晚几天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啥事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你不是在胖忠来超市上班嘛,把里面的道道和我说说。” “熊哥,我才上班,啥也不懂,也看不出啥道道来。” “行吧,我也不难为你,告诉我晚上谁在里面值班?” “这个我知道,才安排的值班表,由周经理和两个员工值夜班,这两个员工轮流着来,我后天值夜班。” “嗯,你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熊刚晃着膀子走了,大门口还有两个小弟守在那里,三个人一起消失在夜幕里。 侯戴维站在淄海饭店十八楼 1818 房间的阳台上,透过厚实的窗玻璃,可以看到楼下的中心路。 现在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一棵棵粗大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暗影,路上人车很少,从这里能看到远处中心医院的大门口。 安轻舟应该会来赴约吧? 那份文件被如此严密的锁起来,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虽说自己还没有破解开,但可以交给米国的相关机构,现在米国正在全面打压扼杀华安公司,他们一定会对这份文件感兴趣的。 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在卖掉之前,还可以利用一下,那就是让安轻舟就范。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劳力士手表,差一刻八点。 该来了吧? 他点燃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到窗玻璃上。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一身浅色羽绒服的安轻舟款款而来,萧瑟的街道仿佛被唤醒了,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 侯戴维把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碾灭,转身回到房间。 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香槟,拔出木塞,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安剖瓶,瓶子里是一些白色粉末。 把白色粉末倒了一点到香槟里,塞上木塞,轻轻摇晃一下,再放回原处。 做完这些,他到衣柜前整理了一下仪容,整了整领带,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 恰在此时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是杨絮打来的。 真特么败兴! 他把手机一下扔到床上,可是烦人的铃声依旧响个不停。 他想了想,把手机调成静音,就让它无声的响吧,事后若是杨絮问起来,就说自己洗澡去了没有听到。 “梆梆梆!” 房间门被敲响了。 第177章 觉醒 侯戴维捋了一下头发,转身去开门。 虽然没有多少天不见安轻舟,但安轻舟还是让他感到了惊艳。 如云的秀发披肩,姣好的瓜子脸,眉毛细而长,睫毛浓而密,更显得秋水剪剪,深邃灵动。 见侯戴维站在门口,安轻舟后退一步,插在衣兜里面的右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一把手术刀。 她知道侯戴维不怀好意,但自己不会让他得逞的,她是武大的体育尖子生,身体素质没得说。 侯戴维把贪婪的眼神收回来,很绅士的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达令,快进来吧。” 安轻舟却没有动,冷冷地警告对方:“侯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之间没有这么熟。” 侯戴维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舟,以前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的保护你,让你受委屈了。这一段时间我想明白了,我离不开你,我们和好吧!” “没有这个可能了,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安轻舟看着侯戴维拙劣的表演,心里奇怪从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 “唉!既然你这样绝情,我尊重你的选择,进来吧,我把文件还给你。” 侯戴维说完自顾自的回了房间,到圈椅上坐下。 安轻舟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文件在哪?” 安轻舟并不坐下,她想尽快把文件删除了就回去。 侯戴维好像没听见,仿佛沉浸在回忆之中,黯然说道:“舟,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识的吗?” “往事如烟已随风而逝,曾经的美好就让它尘封在记忆中吧。” “舟,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我们的世界观不同,决定了我们只能分道扬镳。” “舟,我能抱抱你吗,即便是分手,给我留个美好的回忆吧。” 侯戴维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期待安轻舟会扑进他的怀里。 安轻舟把头一扭,看也不看他一眼。 “好吧,那今晚我们就此和平分手,以后互不相欠。” 侯戴维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香槟酒,又拿了两个杯子,放到茶几上。 拔掉香槟酒的木塞,倒了各半杯酒,一杯自己端着,一杯递给安轻舟。 “来,好合好散,一别两宽。” 他举起酒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安轻舟也有些莫名的伤感,把杯中酒喝了一口。 “好了,文件给我,我马上就走。” 侯戴维摇了摇头,取出一粒口香糖放进嘴里,对她露出一丝讥笑。 安轻舟突然意识到不好,转身就往外面跑,一阵头晕袭来,让她站立不稳几欲跌倒。 侯戴维伸手扶住了她,把她搀扶到床上躺下。 然后把房门关上,并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他来到床前,见安轻舟浑身无力的躺在那里,双眼流露出惊恐和愤怒的神情。 “舟,我们认识三年了,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一直想真正得到你,今天这个机会来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把安轻舟的羽绒服脱下来,露出里面穿着的紫色毛衣。 看到安轻舟隆起的双峰,不禁咽了口口水。 安轻舟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她怎么也没想到侯戴维会如此卑鄙,竟然在酒里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能做得出来。 你一个米国回来的高知就是这副德行吗?连做人最起码的底线也不要了吗? 同时她也后悔死了,不该自己一个人贸然前来,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又该如何自救。 她的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头晕的厉害,好想就此睡去。 但是意志力让她强忍着不把眼睛闭上,她想咬舌让自己清醒一点,却发现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 侯戴维把脸凑上来,看着她愤怒的眼睛笑着说道:“达令,别急,今天晚上属于我们,我会好好爱你的。” 他起身脱掉上衣,把西裤也脱了,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澡。 安轻舟都快急哭了,这种无力感让她感到深深的绝望,真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可以醒来的噩梦。 渐渐的,她觉得自己要睡着了,眼神空洞无神,眼前出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 自己还是躺在床上,还是在淄海饭店的房间里,不过有一个人飘在自己的上方,正对着自己微笑。 这个人她见过,在梦里见过,就是那个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那个说她是自己的前世,自己是她的今生的人。 “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听了这句话,安轻舟彻底放下心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个人无比信任,好像这个人天生就值得信赖。 然后她看到侯戴维围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出来后两眼突然变得直勾勾起来。 只见他走到木质挂衣架跟前,抱着衣架就啃了起来。 看他那副陶醉的表情,还以为他在和女人亲吻。 啃着啃着他的嘴角就流出了鲜血,但他浑然不觉,依然乐在其中。 空中的女子把手往门口一指,侯戴维抱着衣架就往门口走去,一边继续啃木头,一边打开门走了出去,连浴巾掉了也没察觉。 就这样侯戴维光着身子抱着衣架上了电梯,一直来到宾馆大堂。 宾馆前台的值班人员都看傻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来偷衣架的? 可是就算偷东西也应该穿衣服吧,何况现在是冬天,就不觉得冷吗? 门口站着的保安也愣住了,从业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光屁股的男人抱着衣架大啃,这是从哪里放出来的神经病? 前台小姐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报警,她向接电话的警察是这样描述的:一个小偷偷了个衣架在大堂到处溜达,而且还想非礼自己,因为小偷没穿衣服,嘴里一直在对自己说,达令,我想死你了。 警察来了的时候,侯戴维已经冻昏了,保安找来一张纸壳子给他盖上,幸好现在是晚上九点多,没有几个人看见,不然淄海饭店的名声就毁了。 对于这种情况,警察也有点束手无策,他们经过讨论,认为这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管,于是他们拨打了 120。 安轻舟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突然就醒了。 她一下从床上蹦起来,看了看自己,直到确认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她看到床上有一部手机,正是侯戴维为了躲避杨絮的来电而放在那里的。 一把将手机抓过来,她的心又提了起来,担心那份文件别不在里面。 由于杨絮不断的打电话进来,侯戴维的手机没有锁屏,很容易就打开了。 她翻了翻,很快找到了那份文件。 她将文件剪切下来,复制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把侯戴维的手机恢复出厂设置,又把电话卡取出来放进马桶里冲走了。 做完这一切,她感到无比的轻松,同时也为自己的超能力找到了解释,原来自己的身体内住着一个古代的前世,是她一直在保护自己。 “在吗?我们能谈谈吗?” 她轻声呼唤前世,却没有得到回应,也许只能在梦里相见吧? 安轻舟穿上羽绒服,坐电梯来到大堂,正好看到中心医院的急救医生和护士从门口进来。 “安医生,你也在啊?” “左医生,你们怎么来了?” “是警察同志说这里有一个病人,需要我们帮忙治疗。” “哦,我看看。” 安轻舟其实早就看到躺在角落里的侯戴维了,上身赤裸着,下身被一个纸壳箱子盖住了。 “左医生,我们医院是新冠定点医院,像这样的精神病患者应该让精神病院来带回去,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也觉得应该这样,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安轻舟坐上救护车走了,侯戴维醒了过来,当他发现自己这副丑态羞愧难当,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猛的推开围观的警察和保安,起身就往电梯口跑去。 “抓住他!” “这人疯了!” 侯戴维才跑到电梯门口就被追上来的警察死死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我没疯!” 侯戴维发疯一样拼命挣扎,却被扭着胳膊按着脖子塞进了警车里,然后一溜烟的开往精神病医院。 在警车上他还不老实,被警棍电了一通,这才老实的瘫坐在座位上。 到了精神病医院先把他关了三天禁闭,对于这种狂躁症兼妄想症患者必须让他感到恐惧才行,看他还敢不敢说自己是副市长的儿子。 胖忠来超市这几天生意火爆的不行,快过年了,人们都在购买年货,谁不想买到货真价实物美价廉的东西,而胖忠来恰恰满足了这个条件。 每天的销售额连着翻番,原来的十多个员工根本忙不过来,只好又临时招募了一批。 三天之后超市取消了非会员的进货价购物,这使得会员卡成为了抢手货,由于会员卡印制的数量有限,卖完了之后只能暂时用手机号替代,结账的时候只要报手机号就行。 会员卡有消费积分,当你的积分达到一定的等级可以领取相应的礼品,小到一袋盐一包纸巾,大到一桶花生油一台空气炸锅。 不办会员卡就要多支付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加价,这是超市的运输成本及房租、人工、水电的费用。 但加价后的价格也比斜对面的三利超市便宜很多,购买同样的商品,能省百分之二十左右。 这边胖忠来超市天天客满人流熙熙攘攘,那边三利超市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期间区里的相关部门组织了一次联合检查,工商、税务、卫生、消防、环保和消费者协会一起来了,结果一点毛病也没有查出来。 经营场所安全、卫生、规范,瓜果蔬菜新鲜干净,农药残留大大低于标准。 物价更不用说了,低的离谱,搞得前来检查的人员都想买一些回去。 钱胖子陪着检查团把超市转了个遍,叶寻花作为一个合格的保安更是寸步不离,唯恐会出什么纰漏。 检查团走后超市的生意更好了,连挑剔的检查团都挑不出毛病来,这不就是最好的广告嘛! 要不是疫情原因地区之间不能走动,旁边的邹滨市早就会过来大量的购物大军。 即便是不能过来,他们也会让亲戚朋友代购商品,然后通过民间渠道转过去。 三利超市的二楼办公室,于得利阴沉着脸坐在老板椅上,宽大的大板台前面站着好几个人。 四大金刚来了三个,堂弟于得龙、司机兼保镖卫小虎、开赌放贷的熊刚。 连豹自从成了废人,已经被于得利弃用了。 “如今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要是照这样下去,我们的超市就得关门,咱们全都特么的失业,你们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大哥,你说怎么办他吧,我们听你的。” 于得龙首先说话,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 “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办法我已经想好了,这回一定让他倾家荡产,生不如死!” “噢?大哥快说说,怎么办他?” “这件事非同小可,有可能会出人命,你们敢不敢去做?” 三个手下对视一眼,于得龙首先开口:“有啥不敢的?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既然他们不给我们留活路,我们也不用手下留情。” “对!龙哥说的对,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个仇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卫小虎也表了态。 只有开赌场的熊刚还有点犹豫,这可是杀人,要是事情败露了是要挨枪子儿的。 可是现在这个形势氛围,又不能说不做,不然也就别想在周庄混了,于是一咬牙也同意干了。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就跟你们具体说说,咱们争取不让胖忠来过去这个年,让它在今年灰飞烟灭。” 于得利招手示意几个人凑过去,然后压低声音说了一番话,听得三个人连连点头。 几个人密谋完之后,于得利敲了敲桌子:“这件事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谁要是管不住嘴巴泄露出去,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不讲兄弟情面!” 第178章 大年三十放火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把轻舟叫来一起过年吃年夜饭不咋。” 叶妈妈自从上次见了安轻舟之后,就很认可这个漂亮大方的安医生,觉得儿子能娶到这样的媳妇这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人家过年值班不休息,最近患者又多了不少,她得盯着点儿。” 叶寻花早就问过了,安轻舟说医院刚开完会,根据市里的要求,以及实际情况,今年全院职工过年期间不放假,坚守岗位,为患者提供安全保障。 会上梁院长特别表扬了安轻舟,说她作为一个特聘专家,尽职尽责、任劳任怨的工作,实现了新冠患者无一例死亡的骄人成绩,值得每一个职工学习和效仿。 并当场给她颁发了荣耀证书和五万元现金奖励,以表彰她的卓越贡献。 其他工作突出的医生护士也得到了相应的奖励,乔卫东也赫然在列。 乔卫东自从知道安轻舟对叶寻花有那么点意思之后很为安轻舟不值,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说啥也不能喜欢一个保安吧? 正好保卫科科长来向他抱怨,说叶寻花无故旷工好几天了,自己碍于乔主任的面子没处理他。 “让他马上回来,不然就开除,这也太不像话了。” 乔卫东觉得自己必须为安轻舟做点什么,把叶寻花开除了,让他们不能见面,慢慢的他们的关系也就断了。 保卫科科长当着乔卫东的面给叶寻花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回来,不然就开除。 叶寻花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自己确实无法在医院履行保安的工作,开除就开除吧,希望能把上个月的工资结清,并对保卫科长表示了感谢。 保卫科科长看了看乔卫东,乔卫东点了点头,一个月工资也没有多少,给他结清了就利索了。 “这事别和安专家说,万一她问你就说不知道,不清楚。” 叶寻花确实走不开,这边超市的工作太多了,即便是增加了一倍的人员,还是忙不过来。 眼看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怎么也得放几天假,让大家伙儿休息一下,还得给员工们发福利发红包,并安排过年期间的值班人员。 其实这些事都应该让钱胖子处理,但是钱胖子这段时间忙着组织货源,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叶寻花只好暂时操着这个心。 超市晚上九点关门,关门后为全体员工发过节福利和红包,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大堆年货,米面粮油、鸡蛋鱼肉、蔬菜水果一应都有,还有一个大大的红包。 钱胖子最后安排春节期间值班人员,大年三十由他和他老婆云芳值班,大年初一是彪子和他小舅子,初二是叶寻花和钱胖子的老丈人。 初三正常上班,工资按双薪发放至初六。 钱胖子宣布完之后全部员工热烈鼓掌,老板对他们太好了,工资又高福利待遇又好,能在胖忠来工作简直是掉进福窝里去了。 这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说他大年三十想值班,因为家里没人,老婆带着孩子到外省的娘家过年去了,他自己一个人感到孤单,所以想值班凑个热闹。 钱胖子一看这人是何洪福,心里很高兴有这样的员工愿意为超市分担责任。 “行!老何你就过来吧,年三十我们一块包饺子吃。” “谢谢老板。” 老何低头表示感谢,脸上堆着笑,表情却显得有点僵硬。 到了年三十晚上,钱胖子和云芳在办公室包饺子准备年夜饭,何洪福说到外面转转看看,就出了办公室,到了超市的一个角落。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马上就接通了。 “我们到了,把窗户打开。”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何洪福往办公室的方向看了看,这个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春节联欢晚会,钱胖子夫妻两个正看的津津有味。 他伸手把窗户的插销打开,外面赫然站着两个男人,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长相。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铁剪刀,已经把防盗窗剪开了一个大洞。 “老何,接着。” 老何听声音听出来这个说话的是熊刚,于是接过另一个人递进来的一只扁铁桶。 铁桶分量不轻,约摸有二十多斤,里面晃荡了一下,应该是装的液体。 “这是啥?” 老何问从窗户跳进来的熊刚。 “汽油。” “啥?” 老何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这时候和熊刚一起进来的男人从腰后面拔出一柄弹簧刀来,一下递到老何的胸口。 “别嚷嚷,我的刀子可不认人。” 老何体如筛糠,哆哆嗦嗦说不出囫囵话来。 “熊、熊哥,你、你、你不是说,说……” 话没说完就被熊刚打断了:“闭嘴!再啰嗦先捅了你!” 老何赶紧把嘴闭得紧紧的。 他因为欠了熊刚一大笔钱,这才答应了熊刚的要求,把他们放进来偷点东西。 原来他们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来放火的! 这可是滔天大罪啊! 而且办公室里还有钱老板两口子,要是跑不出去被烧死了,那就是杀人放火! 这样一来自己可就是同案犯了,那可是够吃枪子儿的! 千不该万不该,都怪自己贪欲太重去赌博,这才招惹上了杀身之祸。 “熊哥,求求你了……” “别特么废话!屋子里有几个人?” 熊刚把眼珠子一瞪,凶恶的眼神让老何打了个冷颤。 “钱老板和他老婆在里面……” 熊刚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同伴可以动手了。 那人拎起汽油桶打开桶盖往旁边的货架开始泼汽油,一边泼一边四下走动。 老何知道再不阻止就晚了,刚想上去抢汽油桶,被熊刚一拳打在太阳穴上,顿时昏了过去。 熊刚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弯腰塞进老何的手里,并把老何的手攥起来,让老何握住打火机。 这样一来就能把放火的罪责安到老何的头上,说老何因为欠了一大笔钱而想不开,这才放火自杀。 倒汽油的同伙没大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主要把汽油倒在超市门口附近,这样火势一旦蔓延,里面的人就别想逃生。 “成了,老四咱们走吧。” “好,虎哥你先出去,我点着火就出去。” 虎哥就是于得利手下四大金刚之一的老二卫小虎,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 他们策划这个纵火案很周密,突破口就在欠了熊刚十万块钱的何洪福身上。 熊刚找到何洪福要他年前还钱,何洪福自然还不上,于是熊刚就提了一个要求,让老何偷超市的东西来抵债。 老何也不愿意偷东西,熊刚说不用你动手,你晚上值班的时候把我放进去就行,这样即便是没了东西也没你多大事儿,顶多就是失职行为,大不了开除。 老何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事划算,丢了工作可以再找,债务能清了从此就不再提心吊胆了。 于是他借故老婆孩子不在家主动要求值班,这样就能把熊刚偷偷放进来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放进来个纵火犯,还是要人命的那种。 熊刚等卫小虎跳出窗户,就用打火机点燃了货架上的物品,泼了汽油的物品一点就着,火势猛的窜了起来,并迅速蔓延开来。 超市屋顶上面本来安装有消防自动灭火装置,可是这一段时间天特别冷,输水管已经冻了好几天了,由于谁也想不到会发生火灾,所以也没人注意这事儿。 熊刚见火势猛烈,赶紧从窗口钻出去,转身把窗户关上,并把剪开的防盗网恢复正常,虽然被剪开了,但被大火一烧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事后根本就看不出来。 “快走!” 熊刚拉着守在外面的卫小虎往公路上跑,在公路边上停着一辆轿车,已经发动起来了,等他们两个人上了车,马上一溜烟的开走了。 这时浓烟已经升腾起来了,隔得不远就能看到,轿车一路开到了郊外,在一处农田边上停了下来。 开车的是于得龙,他下车把车牌照拆下来换了,这才又绕了一圈返回了三利超市。 这时候胖忠来超市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火焰映照的半个天空通红发亮,远处传来阵阵警笛声,至少有三辆消防车开了过来。 三大金刚闪身进了三利超市,来到于得利的办公室,只见于得利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欣赏着他一手导演的好戏。 “干的不错!” 于得利亲手给三个手下倒了一杯人头马,举杯和他们碰了一下,四个人扬脖子干了。 “大哥,据老何说今晚上在里面值班的是他们老板两口子,这下一锅端了。” “嗯,可惜那个废了老三的保安没在里面,不过他也嘚瑟不了几天,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再收拾他。” 此时消防车已经来到火场近前,消防员赶紧打开水枪救火,无奈火势太大,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浇灭。 就这样占地面积近八百平的胖忠来超市被烧成了废墟,引得附近的居民纷纷跑出来观看。 叶爸叶妈也夹杂在人群里,虽然不能靠近,但依然看到儿子和朋友好不容易开起来的超市毁于一旦。 叶妈赶紧给儿子打电话,让他快点回来。 叶寻花本来准备和老爸老妈在家过一个团圆年,可是第一锅饺子出锅以后,老妈非让他给安轻舟送一盘过去。 只因为上次安轻舟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吃了整整一大盘饺子,事后直说好吃的不得了。 “行!我骑电动车过去。” “好,我用保温饭盒盛着,外面再包上羽绒服,到了医院保准凉不了。” 叶寻花抱着饭盒出门,回头问老妈:“妈,你怎么对轻舟这么好?” “喜欢呗!这孩子我一见就知道错不了,你可要用点心,别让她跑了。” “知道了。” 叶寻花骑着电动车到了小区外面,把电动车放在公路沟里,然后沿着公路沟拔腿就跑。 他可不想骑着电动车慢吞吞的赶二十公里的路,还是自己用腿来得快。 当他到达市中心医院的时候,也就花了五分多钟。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依旧从医院的后院围栏跳了进去。 落地后他刚要去住院部找安轻舟,却发现安轻舟和一个男医生并肩走了过来。 “安医生,你走慢点,这后院还挺荒凉的。” “周医生,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一个人你不害怕吗?万一再有个坏人啥的。” “这是医院,哪来的坏人?” 安轻舟似乎不喜欢跟这个周医生在一起,想让他离开。 “你看前面,好像有个人影!” 周医生隐约看到围栏边上有个人影,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有人在那儿。 安轻舟抬眼望去,一下就认出来这个人影是谁了,不就是自己心里想见到的他嘛。 她站在那里,对着人影眨了眨眼睛,脸上不自觉的浮上了笑意。 叶寻花也笑了笑,捧着饭盒走了过来。 周医生看了看安轻舟,又看了看叶寻花,突然抢上一步挡在两个人的中间。 “周医生,你回去吧。” 安轻舟有些不悦。 “不!我觉得这个人不怀好意,我还是留着在陪你吧。” 叶寻花听到了他的话,却没有在意,隔着他对安轻舟说:“吃饭了吗?我妈让我给你送的饺子。” “真的?” 安轻舟想伸手接过来,却被周医生挡住了。 “饺子有啥好吃的?安医生,等会儿我请你宵夜,咱去淄市最有名的水晶街。” “谢谢,我现在就想吃饺子。” 安轻舟不想给周医生留面子了。 哪知道周医生根本没听出来,道:“想吃饺子好办,咱去王府井。” 叶寻花见周医生好像膏药一样黏着不走,只好伸手把他拨拉到一边。 哪知道周医生一下急眼了,指着叶寻花道:“我认识你,你不就是一个保安吗?有什么资格和我竞争?” 叶寻花根本不理他,对安轻舟道:“茴香肉的,我亲自包的。” 安轻舟笑着接过来,打开盖子一看,热气腾腾的饺子,跟刚出锅的一样。 周医生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保安无视了,气的他恨声道:“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当不成保安?周院长是我亲叔!” 叶寻花正要反唇相讥两句,突然裤兜里的电话响了。 他一看是老妈打来的,接通之后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回去一趟。” 他对安轻舟说了一句,伸手一指安轻舟的身后:“有个外星人!” 安轻舟回头一看,周医生也跟着看,身后空空如也,连人影也没有一个,更别说什么外星人了。 再回过头来看叶寻花为什么开玩笑,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第179章 火海余生 咦? 人到哪里去了? 安轻舟几乎以为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 要不是手里还捧着一饭盒的饺子,真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周医生则有些得意,我一说周院长是我亲叔,这个保安跑的比兔子还快!我吓不死你! 安轻舟看了看远处,围栏外面是空荡荡的街道,只有法桐树在路灯底下无声的伫立。 她想起上次看到叶寻花一跃而过两米多高的围栏,今天莫非又是如此? 是什么让他急乎乎赶回去?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云芳首先闻到了一股焦糊味道,于是问看春晚的钱胖子:“当家的,啥味啊?” “年味呗。” 钱胖子还沉浸在小品的欢乐之中。 “不对!好像什么东西糊了!” 钱胖子嗅了嗅鼻子,还真是有一股子糊味,他马上警觉起来。 他站起身来,几步来到门口,把门一下拉开,一股浓烟扑了进来,把他熏的差点摔倒。 透过滚滚浓烟,他看到超市里面已经成了火海,不等他反应过来,屋内的灯灭了,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好! 失火了! 钱胖子拼尽全力把门关上,用宽厚的脊背顶住,大声喊着云芳。 “云芳!快跑!从窗户跳出去!” 云芳还算镇定,她打开窗户,却发现根本出不去,为了防盗安装的防盗窗挡住了他们的求生之路。 “老钱!出不去!” 钱胖子急红了眼,大声吼道:“去卫生间,里面有水!” 他听到身后的房门发出“噼啪”的声音,并感到一股力量在冲击,好像有一个人在外面推门。 难道是老何? 他转身想打开门,身体刚刚放松一点劲,一股大力袭来,把他推了一个跟头。 变形的房门瞬间敞开,烈焰携裹着浓烟直窜进来,犹如一头出笼的猛兽,露出其凶残的血盆大口。 幸亏钱胖子被推倒在地,不然势必被烧成猪头。 饶是如此,灼热滚烫的火焰还是烧焦了他的头发和眉毛。 “老钱!快过来!” 云芳站在卫生间的门里面大喊。 钱胖子爬了两下愣是没移动一步,却被浓烟呛的咳嗽起来。 “老钱!老钱!” 借着火光,云芳见钱胖子干咳嗽不挪窝,急的跑出来拉他。 还没碰到钱胖子的衣服,就被一股热浪顶了一下,只好蹲了下去,同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快进去!” 钱胖子终于爬了起来,一推伸手来拉他的云芳,随后也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面空间不大,两个人挤在了一起。 钱胖子伸手摸索着打开了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哗哗淌出来,让他们惊魂稍定。 “快从窗户出去!” 卫生间后墙上有一扇小窗户,是普通窗户的一半还不到,窗户外面钉着几根铁条用来防盗。 当初安装防盗窗的时候,由于大窗小窗收费一样,钱胖子就没有让安装师傅给这个小窗子装防盗窗,而是自己找了几根铁条用钢钉钉住了。 他一步上了马桶,把窗户打开,伸手用力去扳铁条。 而云芳则用手接水泼到卫生间的木门上,用以减缓火焰进入的速度。 但是浓烟还是从门下面的缝隙间钻了进来,又被敞开的窗户吸了出去。钱胖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终于把封闭窗户的铁条给掰了下来。 幸亏自己当时为了省劲没有钉的太死。 “快!云芳。” 钱胖子让开半个身子,想让云芳先出去。 云芳仍在不停的用水往门上泼,她回头看了一眼窗户,道:“老钱你先出去!” 钱胖子看着窄小的窗口,觉得自己够呛能钻出去了,伸手抓住云芳的胳膊,就把她往窗口塞去。 “老钱,你是咱家的顶梁柱,你先出去!” “别跟我墨叽!你先出去我再出去,不一样嘛!” 钱胖子托着云芳的屁股将她硬塞了出去。 云芳脚一落地,就回身接应钱胖子,却见钱胖子只能把头伸出来,肩膀以下根本没法挤出来。 “老钱!你吸气呀!” 云芳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卫生间的门已经开始冒烟了,接着火苗闪了闪就着了起来。 “老钱!你快出来呀!” 云芳还想伸手去拉钱胖子,却见钱胖子咬着牙说:“云芳!你快离开这儿!家里的老人就交给你了!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你生不生都行,还有,你可以改嫁……” “别说了!我要你活着!” 云芳上去拽钱胖子的胳膊,任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拽出来一点。 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不想失去这个可以依赖的男人,这个能给她带来欢喜的丈夫,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的父亲。 钱胖子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有些狰狞,卫生间里面已经成了火炉,超过一千多度的烈焰正在舔舐着他的皮肤。 “快走~” 他用身体挡住窗户,以免火焰冲出去灼伤云芳,他的意识正慢慢模糊,身体不再疼痛,好像要随风而去。 “轰!” 液化气罐爆炸产生了强大的冲击波,卫生间的墙体瞬间破裂崩塌,钱胖子被炸的不知去向,云芳则被推到了十米开外。 她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爆炸使得火焰四溢,消防员被逼的不住倒退,就连围观的群众也因热浪扑面而引起一片惊呼。 站在对面三利超市二楼观看的于得利几个人也是暗自心惊,这场大火至少有三人殒命,事后若是追查起来,但愿不要败露才好。 “大哥,你看!” 卫小虎指着火场说道:“那是什么?” 于得利仔细看去,只见火焰肆虐的火场中间好像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个人影移动的速度很快,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这?” 于得利揉了揉眼睛,他也无法解释到底看到了什么。 要说是人根本不可能,谁也不能在火海里还能活着,也许是某种物理现象造成的视觉效果。 “这段时间你们都给我安生点儿,别惹事生非,老四的生意也歇几天,等过了风声再说。” 这场大年三十的超市大火终于被扑灭了,消防员在火场外围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赶紧抬上了停在不远处的救护车。 区领导们闻讯赶来,现场指挥救援行动,搜救有没有可能还活着的人,排除隐患,力争把损失降到最小。 同时公安局也在消防队的配合下展开调查,查找火灾原因,找出事故责任人。 消防员从火灾现场找到一具烧焦了的尸体,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什么身份则无从辨认。 只好用尸袋装了,拉回公安局让法医鉴定。 此时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也就是大年初一。 许多办了会员卡的人家唉声叹气,这二百块钱算是打了水漂了。 也有些个不甘心受损的,在业主群里发起讨债倡议,让大家联合起来一起去找超市的负责人要钱。 既然在火场只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就证明即便是老板死了,他老婆还在,夫债妻还天经地义。 后来有消息说老板的老婆找到了,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再后来尸体的身份也确认了,是超市员工何洪福,就住在和泰小区,他老婆已经去认尸了。 公安人员从尸体的手掌心里发现了打火机的残片,初步怀疑是何洪福纵的火。 何洪福的老婆也接受了询问,并没有找到他纵火的原因。 后来通过调查走访,查到了何洪福大年三十那天是自己主动要求加的班,还谎称老婆孩子不在家,其实那天他老婆孩子根本没有回娘家,而是一直在家里。 接着又查到了一个线索,何洪福这个人喜欢赌博,据说欠了赌场一大笔钱,会不会是因为欠款还不上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还有就是据超市老板娘云芳说,老板钱文忠已经死在了超市的卫生间里,可是却没有在现场发现他的尸体。 虽说当时办公室里面的液化气罐发生了爆炸,那也不可能把一个人炸的粉身碎骨,一点残骸都没留下。 按说火灾发生后消防员很快到位,周围又有那么多人围观,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爆炸发生的时候钱文忠还在,这可是他老婆亲眼目睹的,咋就在现场找不到他的蛛丝马迹呢? 于是超市老板钱文忠的去向成谜,也许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出火灾的真正原因。 公安人员还调查了火灾当天的监控录像,胖忠来超市的自然找不到了,可是对面三利超市的监控也无法查看,因为当天三利超市放假了,把总电闸给关了。 公安人员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按照常理监控应该在放假期间保持运行才对,这样才能及时发现情况。 可是碍于老板于得利是区长的小舅子,也就没有深究最后不了了之了。 云芳虽然没有被烧伤,但巨大的冲击波以及情绪波动让她动了胎气,只能在医院里观察治疗一段时间。 当她听说没有找到钱胖子尸体的时候,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也许老钱真的没死,而是被人救走了。 人只要有希望就能活下去,这个想法让心若死灰的云芳重新焕发了生机,她开始吃饭补充营养,梳妆打扮自己,学习胎教知识,要让肚子里的宝宝健康的生下来。 钱胖子确实没死,此时的他正躺在淄市中心医院的观察室内接受治疗。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得救的,当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将被大火活活的烧死。 就在爆炸的瞬间他昏了过去,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安医生,我怎么在这呢?” 他问来给他换药的安轻舟。 现在的钱胖子除了一张脸没有被烧伤其他部位都被烧了,全身皮肤的坏死面积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但是他却没有感到普通烧伤病人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只是觉得自己身上还残存着灼烧感,还有一些痒。 在安轻舟看来钱胖子的皮肤正在像蛇类蜕皮一样往下脱落,里面新生的皮肤就像婴儿一样柔嫩光滑。 她问过叶寻花,钱胖子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叶寻花知道胖忠来超市火灾的事早晚会传到安轻舟的耳朵里,也就没有隐瞒,把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说钱胖子从火场侥幸逃生,自己特地带他来中心医院治疗,就是想依赖安轻舟的特异功能使钱胖子早日康复。 安轻舟自从经历了淄海饭店的事以后,变得自信从容起来,脸上闪耀着一层光辉气质。 “把钱老板交给我你就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活蹦乱跳了。” 叶寻花把钱胖子带到这里来,并隐瞒了钱胖子的身份,住院登记的时候说钱胖子是自己的表哥,因为吃烧烤被烧伤了。 他觉得火灾并不是什么意外事件,而是一场人为的纵火案。 毕竟胖忠来的存在影响了某些人的利益,而对方又是一个曾经的黑道人物。 如果对方不仅想烧了超市,还想要人命的话,那么钱胖子活着的消息就暂时不能让外界知道,以免自己照看不到再受到二次伤害。 关于超市失火事件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让凶手伏法,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他还要去做一件大事。 这件事非常重要,做好了可以让胖忠来重新开始,继续之前的辉煌。 这件事其实也很简单,简单到用两个字就能概括:搞钱! 叶寻花以前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靠正当经营来获得一定的收益,让这部分收益使朋友和家人过得好一点,并且通过经营惠泽当地的老百姓。 但是事情却没有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反而意外迭出,直至到了放火杀人的地步。 树欲静而风不止!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以牙还牙! 但他还是不会靠自己的特殊体质采用非法手段去报复对手,他所要做的就是用正常方式方法去击垮摧毁敌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要搞到钱才行。 “能不能再借我一些钱?”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问安轻舟。 毕竟人家才给了自己一百万,而自己连个欠条也没打。 第180章 谁出老千 “要多少?” “你有多少?” 安轻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十三万一千四百。” 这是她两个月工资及过年奖金。 “不用了,我另想办法吧。” 这点钱根本不够,连重建超市的材料费都不够。 安轻舟用牙咬着下唇,“给我点时间,我给你凑凑。” “真的不用了,谢谢你轻舟,以前借你的一百万等过一段时间就还你。” 不知为什么,安轻舟突然生气了:“你什么意思?” 叶寻花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人家可以不问你借钱的用途,那是对你的信任,但你不能不说,隐瞒往往意味着欺骗。 “对不起轻舟,我没有别的意思,之前问你借钱是为了开超市筹集资金,现如今你也知道了,超市烧了,必须从头再来,我真的有办法解决,没有一点怪你的意思。” “你有什么办法?这么多钱不是想赚就能赚到的,还是让我想办法吧,我希望你能坦然接受我的钱。” “谢谢你轻舟,我不想让你为难。” “你能为了朋友去借钱,我当然也能为了你去借钱,除非你不把我当、当朋友。” 安轻舟说到最后竟然脸红了。 “给我三天时间,我要是搞不到钱,就跟你借,行吗?” “好吧。” 当天晚上,安轻舟给老爸打电话,说要借点钱急用。 “我说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呢,说吧,借钱干嘛?” “开超市。” “开超市?怎么?医生不当了?” “不是,是给朋友的。” “哦,借多少?” “嗯,两百万。” “行!什么时候还?” “等超市盈利之后吧。” “可以,本金两百万,利息按银行同期贷款利率,怎么样?” “就这么定了!谢谢你了,老头。” “哈哈,不客气,丫头。” “为啥这么开心?” “我们的研究出成果了,下一步就进行商业化运作,老米要瑟瑟发抖啦!” “太好了!你要注意安全,老米可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我没事,一把老骨头怕啥!反倒是你,最近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我能有什么危险?” “还不承认?都被人下药了还不危险?” “老头,你不讲信用,说好了互不干涉的!” “丫头,我派人暗中保护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咱们的民族大业,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代表的不是我个人,而是咱们国家的科技。” “我明白,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叶寻花一整天都在琢磨怎么能搞到钱。 现在疫情最紧缺的是相关治疗药品和医用口罩,再就是基本生活用品。 药品和口罩据说很多药店都卖断货了,即便是价格翻了几倍,也早被一抢而空。 他没有这方面的渠道,也不想发这种不义之财,还得另想别的办法。 短期内想搞到二百万块钱除非中大奖,不过彩票里面的内幕有点复杂,还是不沾的好。 思前想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快速来钱的办法,那就是博彩。 当今博彩业最有名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美国的拉斯维加斯,另一个则是我国的澳门特别行政区。 可是由于疫情原因,这两个地方都没有办法获得签证和通行证,要是偷渡过去的话会被赌场甄别出来,采取相应的措施。 他思谋再三,决定去临近的东南亚国家~缅甸。 最近几年来,缅甸由于内乱在中缅边境地区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各路人马割据势力,有掸邦、若开军、果敢军、克钦独立军、德昂武装、克伦军等不下三十多个民地武装。 这些武装势力互相牵制互为屏障,有时会联合作战,有时又会为了利益互相交战。 为了获取利益,他们除了种植罂粟之外就是开设赌场,还有一部分来自内陆的诈骗团伙在当地建立起了电诈园区。 叶寻花在网上做了一番攻略,对缅甸的赌场有了大致了解,去那里搞钱相对容易的多。 时间紧任务重,说走就走,当天晚上他就启程前往云南,第二天一早已经在瑞丽老街上到处溜达闲逛了。 现在他的手里有两千多现金,这些钱还是医院给他结的工资。 他先去服装店买了一身假名牌,又去箱包店买了一个手提密码箱,顺手拿了两张报纸,到僻静处包了四块红砖放进密码箱里面。 一块红砖的重量 5 斤,四块就是 20 斤,接近于 100 万块钱的重量。 随后就进了一家棋牌室。 老板一看进来的这个年轻人派头十足,手里提的密码箱很有分量,显然是个有钱的主。 叶寻花进去一看,楼下开了几桌麻将,都是些当地的老年人在玩。 他问凑上来的老板:“楼上有雅间吗?” “有倒是有,不过进雅间需要验资。” 叶寻花把密码箱往老板怀里一塞:“这些够不够?” 老板掂量了一下,觉得起码有八十万的分量。 “够了够了,楼上请。” 老板招呼一个女孩带叶寻花上楼,自己则到门外边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的抓赌人员,随即也跟着上了二楼。 二楼的拐角处站着一个双臂纹身的青年,盯着叶寻花看了看,见叶寻花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闪身让在一边。 女孩把他带到走廊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门上安着防盗门,女孩敲了敲门,防盗门上的观察窗开了,一个人往外看了看,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一股混合了烟味、汗味和香水味的气体迎面冲来,熏的叶寻花把头一侧,已经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房间里面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桌面上钉着绿色绒毯,四个人分坐一边,身后围着一圈看客。 对于叶寻花的到来,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都把目光精力放在了赌桌上面的扑克牌上。 此时赌桌上正到了关键时刻,庄家三张牌扣在桌子上,其他三个闲家则分别在看自己手里的牌。 叶寻花运电于眼凝神扫了一圈,见三个闲家手里的牌分别是 45K 九点、三个 2 和 JQK 三公 。 而庄家扣在桌上的牌则是三个 8。 叶寻花对赌博方法所知甚少,不过这种玩法他倒是知道,这种叫“三公”的玩法流行于港、澳、广东、福建等地,玩法简单,瞬间定输赢,很受赌徒的喜欢。 他还是上学那会儿从港台片《赌王争霸》中看到的,至今仍记忆犹新。 只见庄家从身前的桌子上拿出一摞一万块钱的纸币扔进下注区域,然后就不做声了。 庄家下首的闲家手里是 45K 九点,他看了一眼庄家,见庄家面无表情,拿了两万块钱也扔了进去。 庄家扣着牌不看就下注,闲家只要看了自己的牌,跟庄的话筹码必须翻倍。 庄家对门随即也扔了两万,他手里的牌是三个 2,当然没有不跟的道理。 最后一个闲家手里的牌是 JQK 三公,也是很大的牌,自然也跟了两万。 围观的人也纷纷下注,他们下的赌注可多可少,但是不能少于底注一千块。 庄家见三个闲家都跟了,伸手又是两万块钱扔了进去,仍然没看底牌。 围观的人不由得议论纷纷,这个庄家胆子也太大了吧?没看底牌就敢下这么大的赌注,真是财大气粗的主! 庄家现在下了三万赌注,闲家就得跟六万才行,不然就得退出。 退出的话第一轮跟的赌注就等于是白送给庄家了,继续跟的话则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是退是跟全凭自己的实力和胆量了。 “跟!” 闲家们不甘示弱,直接跟了 4 万进去。 这时桌子上的钱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庄家吸了口气,决定看看自己的底牌,他慢慢伸手把三张牌拿起来,用两只手捂着,一张一张捻开,没等后面的人看清就飞速的合在了一起。 他把牌依旧缓缓放在桌子上,这次一下扔了五万进去。 啊? 三个闲家及围观众人都惊疑不定,庄家到底是什么牌,竟然敢一次下注五万,是真有大牌还是故意吓唬咱们,想把咱们吓出局? 庄家依旧是面无表情,淡淡的开口了:“跟不跟?不跟这些钱就都是我的了。” “跟!” 对面的闲家手里有三个 2,他不会被庄家的故弄玄虚吓退的。 另外两个闲家一个选择继续跟,一个则选择了退出。 宁可损失这几万块钱,以免越陷越深。 庄家见状又是五万砸了进去。 两个闲家又有一个因承受不住心理压力退出了。 只有一个还在坚持,他选择了押上双倍的赌注,也就是十万块钱,让庄家亮底牌。 “还有下注的吗?” 庄家准备收网了。 “砰!” 一只密码箱重重的砸在赌桌上。 “这里面有一百万,我输了都是你的,你输了给我十万,桌子上的钱我分文不取。” 叶寻花出手了。 庄家抬眼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又看了看密码箱,道:“打开看看。” 叶寻花用手指转动密码,把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用报纸包着的四块砖头。 没等众人看清楚,一下又把密码箱合上了。 “每捆二十五万,四捆一共一百万!” 庄家有些不满,还想再说什么,又被叶寻花抢先一步说了。 “你赢了慢慢清点,输了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庄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示意闲家亮牌。 闲家见来了强援,心里一下就稳定了,把三张牌一下摔在桌子上。 “三个 2!” “轰~” 围观的人都沸腾了,这样的牌太难得了,想不赢都难。 只有庄家冷笑一声,开始一张一张把牌翻过来。 第一张:8。 第二张:8。 此时屋内鸦雀无声,都在看着庄家开最后一张牌。 众人在心里暗想,这第三张不会还是一张8吧? 对面闲家紧张的汗都下来了,看庄家这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最后一张牌几乎可以肯定是 8! 只有叶寻花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用手指轻敲密码箱,静待开牌。 只见庄家把最后一张牌拿起来往桌子上狠狠一甩,嘴里大叫一声:“8!” 果然是 8! 三个 8! 围观的人一片惊叹。 对面的闲家几乎瘫痪在了座椅上,这一下他损失了足足二十多万! 庄家得意洋洋的把眉毛一挑,挑衅的看着叶寻花,意思再明显不过,还不乖乖的把密码箱送过来? 叶寻花把手一伸道:“我要验验牌。” 意思就是怀疑庄家在扑克牌上有猫腻。 庄家不屑的一哂,冷冷的道:“可以,不过不能用手碰牌。” 庄家也是个老手,担心叶寻花会出老千把牌换了。 叶寻花把手指头一勾,示意把牌推到桌子中间来。 哼! 众目睽睽之下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庄家把桌子上的几十万划拉到一边,伸出三根手指将三张牌推到桌子中间。 叶寻花把双手一背,低头附身去看,随即摇了摇头,用嘴轻轻的一吹。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摆在三张牌中间的方片 8 竟然变成了方片 3! “啊!”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不等众人说什么,庄家拍案而起,指着叶寻花吼道:“你出老千!” 叶寻花挺直了身子,看了看围观众人,问道:“大家可都看着呢,我有没有出千?” 众人轰然回答:“没有!” 大家看的明白,人家连手都背在身后,拿什么出千? 拿嘴吗? 没听说过! 刚才还瘫了一样的闲家也一下精神起来,对庄家来了一句:“胡老四,出千可是要砍手指头的!” “老凯,咱俩的事等会儿我再和你算。” 胡老四见所有的人没有一个倾向自己,有些恼羞成怒,瞪着两个大眼珠子挑战叶寻花:“异乡人!有种的话敢不敢跟我对赌一局?” “可以,先把这一局结清了再说。” “行!” 由于庄家出千,一下赔了三个闲家和其他人五十多万,叶寻花也得到了赢来的十万块钱。 收拾好桌子,胡老四和叶寻花面对面坐下了,根据胡老四的提议,这次不赌扑克牌了,改赌色子。 赌色子更简单,准备三粒色子和一个瓷碗,双方依次掷色子,比谁掷出来的点数大。 第181章 赌博电诈园区 色子和瓷碗很快就拿了上来。 这些赌博专用的器具赌场都备有很多,想用的话随时可以取用。 胡老四首先检查了一下色子,然后推给叶寻花。 叶寻花也不懂色子有啥好检查的,就随便看了看。 “老弟,我来给你把把眼。” 老凯由于叶寻花的原因赢了几十万,自告奋勇替叶寻花检查道具。 “没问题!” 老凯把色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朝着灯光照了照,然后放进瓷碗里。 掷色子判定输赢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掷的三粒色子里有两个相同的,那么剩下的一粒色子的点数就是你的点数。 点数里面 6 最大,1 最小,如果掷出三个一样的点数称为“豹子”,通杀一切点数。 如果双方掷出的点数一样大的话,则判定庄家赢。 双方约定赌三局,前两局轮流坐庄,第三局无庄。 第一局胡老四坐庄。 胡老四伸手抓起三粒色子,对着手心吹了口气,对叶寻花道:“这一局我就让你回家,赌你所有的钱!” “可以,我现在有一百一十万,跟你。” 叶寻花毫无惧色。 “开!” 胡老四大喊一声,三粒色子离手,在瓷碗里跳动,发出“叮叮当当”碰撞声。 所有的人都盯着瓷碗里的色子,屏住了呼吸。 随着色子的动能减少,终于一个个停止下来。 第一个先停下来的是 6! 第二个也是 6! 还有最后一个也即将停止。 “六、六、六!” 胡老四瞪着大眼珠子叫着,突然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下没声儿了。 “1 点!” 众人哄笑起来,这下叶寻花赢定了,除非运气特别差,也掷个 1 点出来。 叶寻花连掷了三把,才有一对成对的,另一个色子数目是 2。 “哈哈~” 叶寻花险胜第一局,示意胡老四给钱。 胡老四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本想着做个局坑这个外乡人一把,没想到一时失手输了这么多! 但他毕竟在赌场混迹多年,大风大浪都见过,所以马上想出了办法。 “我现在手头没有这么多钱,放心不会差你一分钱,咱们接着赌第二局,你要是赢了,我借钱也给你。” “不好意思,概不赊欠!” 叶寻花可不会上当,表示必须当场清账。 胡老四一拍桌子:“怎么?不相信我?你打听打听,在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我胡老四说话算话。” “那也不行!我是只认钱不认人。” 叶寻花毫无惧色。 眼看双方僵持在那里,棋牌室的老板出现了。 “二位,有话好好说,不如双方各退一步,让胡老板先欠着,我来做担保,这样总行了吧?” “好吧,看在老板担保的份上,继续来。” 叶寻花也不计较了,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局赌注翻倍,增加到二百万。 他拿起色子学着胡老四的样子也吹了口气,然后一把掷出。 好像是时光倒流,相同的一幕出现了,他掷出的色子前两个也是 6,最后一个也是 1! “轰~” 围观的人简直沸腾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主动权又回到了胡老四一边。 胡老四两眼放光,心想运气就是再差也不会掷出个一点来,何况这三粒色子都是灌了水银的,自己是想要啥就来啥,除了刚才的那次意外。 于是他信心满满抓起色子,还是之前的手法,一把掷出。 说来也真是邪门,这次竟然和第一次一模一样,先出来两个 6,最后一个仍然是 1! “哗~” 旁边看的人都疯了,谁也想不到赌场上鼎鼎大名的胡老四竟然阴沟里翻船,彻底栽了。 胡老四真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下来。 以前百试百灵的手法怎么今天突然就失灵了? 还是对手用了自己无法察觉到的某种技术? 他看着叶寻花,见对方连动也没动一下,稳稳的坐在座椅上,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更是没有挪动分毫。 “不对!这色子有问题!” 他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解释这个现象,只好把问题推到器具上。 不然自己可就输惨了! “老四,别胡说!” 棋牌室老板可不能任由他损坏自己的名声。 胡老四不做声了,他在等着棋牌室老板怎么处理这个事,要是还让自己赔钱,那就只能撕破脸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棋牌室老板也看出来了,这个外乡人不简单,一定是个高手,连自己都看不出来他用的什么手法,竟然能控制色子的点数。 看来只能采取最后的办法了。 “好!愿赌服输!这些钱我替老四先垫上,小黑,去把钱拿来!” 他吩咐看场子的一个黑瘦小伙子,同时使了一个眼色。 小黑点头出去了,过了不一会儿,又空着手回来了。 “老板,钱被老板娘带到河那边去了,说让你自己去拿。” “这个败家娘们儿,嘿嘿,这位兄弟,要不咱俩走一趟?” 叶寻花显得有点为难,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于是老板带着小黑领着叶寻花从后门出来,径直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一共是三百万,到了你必须当场给我。” 在车上叶寻花有些不放心,特别叮嘱了一下。 “放心!区区几百万算什么,就是几千万也照赔不误。” 出租车一路向南,很快到了一个村子里,三个人下了车。 小黑在前面带路,来到一条用铁丝网隔开的小河边。 河边野草茂盛,已经没有可供人行走的路了。 小黑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一弯腰掀开一块被野草覆盖的木板,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见叶寻花似乎有些犹豫,老板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当先走了下去,叶寻花这才跟着下去了。 小黑最后钻进去,返身把木板重新盖上了。 地道有点深,大约深入了十多米才到底,然后直行了有一百米才又拾阶而上。 老板爬到地道顶端,上面同样盖着一块木板,他停下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才把木板慢慢顶起来。 外面是一间屋子,到处堆着些农具箩筐,应该是一个杂物间,三个人从里面出来,又重新把木板盖好,在上面堆了点木头。 叶寻花见这里应该是一户人家,院子不大,长着几棵热带植物。 三个人从虚掩的大门出来,见一个穿着缅族服饰的老妪在门口择菜,见到他们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叶寻花向远处眺望,见自己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入口处的河对岸,应该是到了缅甸这边。 他问老板:“钱在哪儿呢?你不会在骗我吧?” 老板也不装了,从腰里拽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盯着他。 小黑也在手上套了一个指虎,站在他身后,和老板呈夹击之势。 “朋友,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不是雷子?” 雷子就是公安。 “听说咱这边赌的过瘾,我就是来赢钱的。” 叶寻花一点都不害怕,他说的是实话。 “你就不怕被人黑了弄得人财两空?” “要是没点东西,我也不敢孤身来此。” 老板点了点头:“看你也不像雷子,既然是来赌钱的,跟我走吧。” 叶寻花却不走了,问道:“我那三百万还做不做数?” 老板笑了一下:“哈,以你的能力,三百万也看在眼里?” “三百万不要也行,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能让我拿着赢来的钱从这儿回去。” “这个没问题,只要你出老千别被人揭穿。” “哈哈!” 二人哈哈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还没请教老板贵姓?” “姓焦,焦阿大。” “焦老板,我叫宋大成。” 叶寻花其实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以他现在的实力,单打独斗灭他个几百人的武装跟玩儿似的。 他故意示弱,就是想把戏演足,也过过当演员的瘾。 “小黑,你先去园区和沈主管说一声,就说有贵客来了。” “嗯!” 小黑一溜小跑着去了。 焦老板指着远处十多里外的一片山林道:“那里就是缅甸亚太新城下属园区,也是一带一路的科技产业园。” 叶寻花知道这个一带一路科技产业园就是个幌子,其实一点都不沾边,是纯粹的赌博诈骗之地。 他听说好多国人被骗来打工赚钱,说这里的钱好赚,工作又轻松,结果来了就回不去了,沦为诈骗分子。 诈骗人员每月都有任务,完不成就让家里人打二十万的生活费过来,要是家里不打钱就虐待他,关在狗笼里面折磨他,白天在太阳下暴晒,晚上浸在水里,时不时拉出来毒打一顿。 要是还没有诈骗到钱,男的去做苦力,女的沦为娼妓,最后实在没有价值了就割他们身上的器官去卖,然后让他们自生自灭。 对于这些人叶寻花觉得不应该同情他们,虽说他们是受害者,但同时他们也是犯罪分子,不知伤害了多少善良无辜的家庭。 二人走到半路,小黑开着一辆吉普车来接他们。 叶寻花上了吉普车后座,鼻子就闻到一股腥臭味儿。 他仔细看了一下,见座位底下有一大滩暗红色的痕迹,怎么看怎么像是血迹。 他不动声色,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焦老板聊天,问一些关于缅甸赌场的问题。 吉普车沿着坑坑洼洼的沙土路很快拐进了山里,一路上有好几处岗哨点设在路旁,站岗的人穿着迷彩服,手里都端着步枪。 不远处山峦掩映中矗立着几排楼,被涂成了黄、黑、白不同的颜色。 青石垒成的门楼显得很气派,“八莫科技产业园”几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高逾六米的围墙上安装着高压电网,让人觉得这里不像什么科技园区,倒像是监狱。 大门口两边双人双岗,还有一条青黑色的大狼狗吐着猩红的舌头。 沉重的大铁门紧紧关着,从里面隐隐传来几声哀嚎。 吉普车在大门前缓缓停下,焦老板先下了车,见叶寻花坐在车上不动,问道:“到了,下来呀?” “我忽然不想去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焦老板差点笑出声来,咋滴?怕了? “来都来了,我带你参观一下八莫地区最大的工业园,这可是佘董事长亲自抓的项目,缅甸政府大力支持的产业。” 叶寻花只好不情愿的下了车,跟着焦老板来到大铁门前,接受卫兵的搜查。 手机、钥匙、银行卡还有一把匕首都被收了去,卫兵还想把密码箱也扣下,被叶寻花坚决的拒绝了。 “我是来赌钱的,不是来捐款的!” 叶寻花死死抱着密码箱不撒手。 焦老板之前见过密码箱里面的东西,知道除了一百万的钞票还真没有其它的东西,于是替叶寻花说了几句好话。 “我可以给这位宋老板担保,这箱子里除了钞票没有别的,就别扣下了。” 卫兵似乎跟焦老板很熟悉,听他这么说就没再坚持,挥挥手让他俩进去了。 临进门前叶寻花叮嘱卫兵:“把我的物品保管好,等我出来的时候还给我。” 卫兵不耐烦的点了一下头,心里暗道:进了这个门,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整个工业园占地面积很大,足有一百多亩地,前面是广场,办公楼在中间,后面则是茂密的树林。 在广场上摆着的十几只铁笼子,引起了叶寻花的注意。 只见这些铁笼子有半米高一米多长,通体用拇指粗的铁条焊住,应该是用来盛狗的狗笼。 但是他往里面一瞧,却发现里面都装了个大活人,浑身被脱的赤条条的,仅有一条裤衩遮羞。 这些人大多是男人,也有几个女人在里面,他们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蜷缩着身体在瑟瑟发抖。 叶寻花最见不得这个,如果这些人都是些罪恶之徒还能接受,要是些好人他可忍受不了,就准备出手救下他们。 “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被关在狗笼子里?” 他问焦老板。 “他们啊,都是些骗不来钱的废物,在这儿白吃白喝白嫖,这是让他们吃点苦头,激发他们的斗志。” “哦。” 原来都是些诈骗犯。 那就不值得同情了。 这些人不在国内好好待着,净想着来这里工作轻松还能拿高工资,哪知道这里却是一个火坑,一旦跳进去势必粉身碎骨。 第182章 噶腰子 焦阿大领着叶寻花来到一栋白楼前,让叶寻花在外面等着,他先进去说一声。 这座白楼以前的时候是个赌场,里面的赌博设施一应俱全,是模仿澳门葡京酒店布置的。 后来发现靠赌博赚钱不如直接抢劫来的快,反正这些赌客大多数都是被骗来的,那就先抢了再榨干,直到榨不出一点油水。 现在楼里面的赌博设施大多废弃不用了,只有一小部分供内部人员娱乐一下。 焦阿大来到位于三楼的办公室,园区主管沈三和正在等着他。 沈三和是福建人,从小不爱学习混迹社会,后来因抢劫被警方通缉,这才跑到缅甸投靠了老乡毛志强。 毛志强此前在菲律宾跟着广西人佘智江混,专门从事网络赌博和诈骗,后来在菲律宾混不下去了,这才跑到缅甸三不管地带开了这个诈骗园区。 “老焦,谢谢你又给我送来了肥猪。” 沈三和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吸着雪茄往外面看,正好能看到拎着密码箱的叶寻花。 “沈总,这个人可不一般,出千连我都看不出破绽,我想着带他来让你看看,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真有这么厉害?那我可得好好抻量抻量,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好,我这就把他叫上来。” 焦阿大下楼来叫叶寻花,叶寻花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已经把整个园区情况摸了个透彻。 在这个大园区内,一共有三千多人,其中守卫管理人员一百二十六人,其它的都是员工。 这些员工大多数是男性,占到总人数的百分之七十以上,他们占据了楼层中的大厅,每人面前都有两部以上的手机,正在不停的拨打电话。 黑楼的下面还有一个水牢,里面关着几十个人,在那里苟延残喘。 关于焦阿大和沈三和的谈话他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把注意力放在了白楼顶楼最西边的一间房子里。 这间房子里面的墙壁用铁板做了加固,没有留窗户,房门安了两层,十分坚固。 房间的一角伫立着一个保险柜,高约一米八,宽一米,厚 八十公分。 这里面的东西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贵重物品,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当他想要加大电量探查一下的时候,焦阿大出来了。 “宋老弟,沈总要见你。” “好。” 叶寻花跟着焦阿大来到沈三和的办公室,见沈三和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了赌博道具。 “宋老弟,听老焦说你玩色子玩的不错,敢不敢跟我赌几把?” “有啥不敢的,赌注怎么算?” “有点胆量,这样,我赢了你留下来白干一年,咋样?” “那要是我赢了呢?” “你赢的机会不大,万一你赢了,我给你五百万,外加两个靓女。” “好!怎么个赌法?” “看到了没有,这里有六粒色子,咱们赌三局,我坐庄。” “请吧。” 叶寻花不卑不亢,一眼就看出了这六粒色子货真价实,并不像焦阿大赌场里面那种灌了水银的。 看来这个姓沈的有两下子。 只见沈三和把色子抓在手里随手一撒,六粒色子在桌子上翻滚跳跃,不一会儿依次停下来,全都是 6。 “这第一局我们比大,我是庄家,你就算能掷出六个 6 来也是个输,所以说第一局我赢了。” 沈三和不无得意的说。 “那可不一定,六个 6 点是 36 点,我若掷出个 37 点不就赢了吗?” “哈哈,开什么玩笑?六粒色子最大就是 36 点,说什么也出不来 37 点。” 就连焦阿大也觉得叶寻花有些异想天开。 “宋老弟,这一局你就认输吧。” 叶寻花没有理会他们,伸手抓起色子随手一掷,只见五粒色子全都 6 面朝上,只有最后一个还在桌子上滴溜溜转动。 叶寻花打了个响指,只听“啪”的一声,那粒转动的色子竟然裂为了两半。 出现在桌子上的赫然是六个 6 点,和一个 1 点,总数恰好是 37 点。 “啊?” 焦阿大和沈三和都是大吃一惊,这种只存在于电影中的情况竟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还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好!这一局算你赢了,第二局我们比小。” 沈三和重新又换上一粒色子,还是信手一撒,桌面上出现了六个 1。 这下看你怎么办,要是再有裂开的,点数反而更大了。 叶寻花依旧不慌不忙,他故技重施,五粒色子都是 1 点,最后一粒还是裂开了,只不过中间裂开的面朝上,白光光的面没有点。 “五点!” 焦阿大忍不住叫了一声。 “这一局我是不是又赢了?” 叶寻花问沈三和。 沈三和面色有些难看,他一言不发打开抽屉取出六粒青铜色子来,又拿来一个长竹筒。 “最后一局定输赢!要是还能赢了我,五百万你拿走!” 他把青铜色子一粒一粒按顺序摆放在桌边,倒拿着竹筒,快速的将色子一一收进竹筒里。 竹筒在他手里不住的晃动,只听见色子和竹筒清脆的碰撞声,虽然筒口朝下,却没有一粒色子掉出来。 才开始的时候色子发出的声音还显得杂乱无章,渐渐变得整齐划一,就像被控制住了一样。 沈三和凝神静气把竹筒往桌子上一墩,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竹筒抬高,直至露出里面的色子。 但见六粒色子一个一个摞了起来,最上面的赫然是一个 1。 “简直太厉害!太不可思议了!” 焦阿大发自内心的赞叹,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专业。 沈三和也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像这种青铜色子特别沉重,非常不容易操作。 “喏,该你了!” 他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副看叶寻花笑话的架势,首先这种手法叶寻花不一定能做到,其次色子换成了青铜的,即使叶寻花能做到,总不能把青铜色子一劈两半吧? 叶寻花不慌不忙,一把抓起青铜色子,也不用竹筒,一粒一粒用大拇指往桌子上弹去。 只见第二粒色子稳稳的落在第一个上面,就像用手摆上的一样。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都是如此,最后一个是关键,不过要想点数小于 1 点,几乎是没有可能。 但叶寻花偏偏要将没可能变成可能。 只见最后一粒色子从他手里划了一个弧线落在最上面的那个 1 点的凹陷处,整个色子的棱角尖朝上,稳稳的停住。 “啊?” 这不符合物理学原理! 焦阿大甚至用嘴吹了一下,整个一摞色子晃了晃,最上面的那粒却宛如焊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好手法!宋老弟果然是高手!” 棱角朝上还是没有点数,这一局叶寻花又赢了。 沈三和不得不承认,心里打起一个念头来。 “既然我赢了,那我就不客气啦,五百万我带走,靓女就算了。” “哈哈,宋老弟别急,钱一分钱也不会少你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叶寻花一听不干了:“一码归一码,愿赌服输,什么条件我也不答应。” 沈三和眼里闪过一丝不快,随即又是哈哈一笑:“哈哈,也不是什么条件,就是需要你帮我个小忙。” “这样啊,说来听听。” 叶寻花倒也不急于一时动手,先听听这个家伙想干什么? “明天我们老板要来园区视察,他身边有一个赌博高手,向来和我不对付,我想借宋老弟的手给他点颜色看看,怎么样?” “明天?行吧。” 叶寻花嘴上答应了,心里早有主意,今晚动手把那个保险柜撬开,把里面值钱的东西拿了一走了之。 到明天你就等着挨老板的骂吧。 “好,宋老弟很合我胃口,走,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领地。” 于是沈三和领着叶寻花到园区转了一圈,所见和叶寻花探查到的情况一样,只是更加直观一些。 当他们来到一个人员密集诈骗大厅的时候,就见一个组长正在打骂一个青年。 “郑晓鸥!你要是再杀不到肥猪,我就把你关狗笼子里去!” 小组长说一句就扇一巴掌,那个郑晓鸥咬着牙一言不发,眼睛里除了屈辱还有愤怒。 “咋滴?还不服是不是?” 小组长见郑晓鸥倔强的样子,把皮带抽了出来,抡起来朝他的头上抽去。 眼看郑晓鸥免不了一顿暴打,一只手伸过来攥住了小组长的手腕。 小组长回头一看,来人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自己并不认识,不过青年身后的人却是沈三和沈总。 小组长赶紧松了皮带,打了个立正,大声向沈三和问好:“沈总好!” “怎么回事儿?” 沈三和对叶寻花出手干涉自己的手下管教员工有些不爽,决定借题发挥一下。 “报告沈总,这个人自从来了以后就没有骗到一分钱,我管教管教他。” “这样的废物留着干嘛?在这里白吃饭吗?把他的腰子嘎了,丢到池子里喂鳄鱼!” “是!” 小组长一挥手,马上过来两个打手把郑晓鸥挟持住,就往外面拖。 郑晓鸥也知道不好,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可是任凭他怎样挣扎,就是挣脱不了。 沈三和斜了一眼叶寻花,不咸不淡的说:“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宋老弟,我们到别处看看。” 叶寻花面无表情,目送着郑晓鸥被拖了出去。 两个打手拖着郑晓鸥到了园区的后面,那里有几间平房,作为医务室。 “董医生,来活了。” 一个打手朝房子里喊道。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从房子里探出头来,问道:“怎么处理?” “沈总说了,把腰子嘎了。” “行,绑到床上吧。” 两个打手不顾郑晓鸥的拼命挣扎,把他拖进房间,按在床上绑住了手脚。 郑晓鸥刚开口叫了一声,又被胶带封住了嘴。 他现在心里特别后悔,都怪自己好高骛远不听父母的话,放着小县城里面稳定的工作不干,非要到国外来赚大钱,结果来了这里才发现进了贼窝,所谓的工业园竟是诈骗窝点。 现在后悔也晚了,那个董医生已经戴上了橡胶手套,从器械盒里拿起一把精光闪闪的手术刀,轻轻一割把他的衣服割开,露出白晰的腰部。 “要不要打麻药?” 董医生问身后站着的打手。 “不用了,腰子嘎了就送去喂鳄鱼,浪费麻药干嘛。” “行,这小子可能会疼死,你们帮我按着点,别把腰子弄坏了。” 两个打手答应着,一前一后分别按住了郑晓鸥的胳膊和双腿。 董医生伸手按了按郑晓鸥的腰部,好确定下刀的位置。 对于噶腰子这种手术他已经驾轻就熟,从割开皮肤到取出一个完整的腰子,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然后把腰子放在冰袋里保鲜,一般能保存半个月,凑够一定的数量就打个电话,自然有贩卖人体器官的来收购。 一个年轻鲜活的腰子可以卖到五万块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躺在床上被死死按住的郑晓鸥已经绝望了,但他还在本能的挣扎。 当董医生的手术刀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他就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窜出一股电流,通过手术刀传递到了董医生身上。 然后他就看到董医生开始浑身抽搐,整个人开始冒烟,头发一下卷曲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 “啊?怎么了董医生?” 两个打手急忙放开了按着郑晓鸥的手,去扶董医生。 结果他们随即也变得和董医生一样,被电的很快缩成一团,死于非命。 郑晓鸥脱离了危险,随即发现绑着自己双手双脚的绳子也被烧断了。 他一跃而起,伸手揭下封住嘴巴的胶带。 这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又那么神奇,连他也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所不知道的是,只因他的名字救了他一命,因为他叫郑晓鸥,而叶寻花穿越到宋朝时结识了三个朋友,其中就有一个叫郑晓鸥的。 叶寻花此时正将手搭在一根电线上,这根电线是一根用来给日光灯提供电流的明线,位于二楼的卫生间里面。 第183章 不义之财 叶寻花借故上厕所来到这个卫生间,为了救郑晓鸥他决定提前动手,这个工业园简直就是个吃人魔窟,若是让它继续存在下去就是对良心的亵渎。 通过这根电线他已经连接上了园区内所有的监控,每一个人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开始逐步清除那些站岗执勤手中有武器的卫兵,让他们在不知不觉当中被电死。 等在外面的沈三和见叶寻花进去就不出来了,以为他害怕了想逃走,派了一个持枪的卫兵进去找他。 “进去看看宋老弟在干嘛?他要是想跑你就开枪,记住,打腿别打头。” 卫兵领命进去了,这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咋回事?老焦你去看看。” “啊?沈总,我老胳膊老腿的,就不进去了吧?” “瞧你那怂样,赶紧的!” 焦阿大只好不情愿的进了卫生间。 推门进去,就见刚才的那个卫兵趴在小便池里,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他吓得转身就跑,和在外面探看的沈三和撞了个满怀。 “哎呀!你个老六……” 沈三和捂着肚子刚要发作,却见叶寻花施施然走了出来。 “你,你没跑?” “我为什么要跑?” “刚才进去的卫兵呢?” “闹肚子,蹲着呢。” 这时候焦阿大插了一嘴:“别听他的,卫兵趴在小便池子里呢。” 沈三和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把脸一沉:“宋老弟,我需要一个解释。” 叶寻花一挑眉毛,道:“这个工业园我接管了,即日起就地解散,让这些人回家。” “什么?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跟谁说话呢?” 叶寻花上去就是一个大耳茄子。 把沈三和抽的原地转了三圈。 他伸手就去腰里掏枪。 他常年带一把五四手枪,弹夹里满装八发子弹,经常拿出来吓唬人。 叶寻花不等他子弹上膛,一脚就把他踹飞了出去。 “啊~” 沈三和连滚带爬跌出去十几米,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肋部剧痛,应该是肋骨断了。 他的五四式手枪还握在手里,却没有力气扣动扳机了。 “你,你……” 焦阿大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囫囵话来,突然转身就跑。 叶寻花一伸脚绊了他一下,焦阿大就趴在了地上,把门牙都磕掉了两个。 “快来人啊!抓住他!” 焦阿大虽然门牙漏风,却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他们所在的整个二层顿时骚动起来,所有的人都看向这边,几个负责管理的小组长朝这边跑来。 叶寻花过去一脚踢在焦阿大嘴上,对方立马就闭嘴了。 然后弯腰拿过沈三和手里的五四手枪,把子弹上了膛,举起来瞄准了那几个跑过来的小组长。 几个小组长马上就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他们可没有配枪,配枪的都是高级管理人员和经过训练的执勤卫兵。 “你们几个过来!” 叶寻花用手枪命令他们。 几个小组长心惊胆战的走了过来,不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 “你们几个去通知所有人到下面的广场集合,我有事要说,还有,把这两个人也带下去。” 他指的是沈三和跟焦阿大。 那几个小组长一听赶紧去通知其他人,他们心里暗想,你就一个人一把枪,我们可是有一百多人,别看你挟持了沈总,到时候不一定能讨得了好去。 可是当他们去找那些有武器的卫兵时,却发现几乎所有的卫兵都死了。 而且死的很离奇,一个个全身焦黑,身体卷曲着,好像被油炸了一样。 几个小组长在下面一合计,决定让一个人去外面送信,另外两个在这里拖住叶寻花。 他们之所以没有打电话给总部,因为电话突然没了信号,根本打不出去了。 那个去送信的小组长偷偷来到大门口,见原来在门口站岗的四个卫兵和一条大狼狗都倒毙在地,死状和之前见到的卫兵差不多。 大门紧闭,门上挂着锁,钥匙在门外面的卫兵身上。 他为了能逃出去只能爬大门,当他爬到门顶上的时候,一下触发了高压电线,一阵电光闪烁,将他电的外焦里嫩,“啪嗒”一下跌落下来。 这根暗藏的高压线是为了防止里面的员工逃走的,可不是叶寻花故意搞他。 站在远处的两个小组长目睹了这一幕,顿时心如死灰,知道根本逃不出去了,还是老老实实听话吧。 没用了多少时间,就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到了操场上,连水牢和狗笼子里的人也放了出来。 乌泱泱的三千多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寻花拎着枪站在台阶上,开始讲话。 “各位,我是来自河那边的宋大成,到这里来是为了赚点小钱,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拉我下水,让我搞诈骗。” “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岂能做出这种诈骗之事,所以我奋起反抗,制服了他们。” “现在,你们都自由了,可以返回自己的家乡,跟家人团聚。天快黑了,等天黑透了就走,凡是来自河对岸的,我让焦老板带着你们走地道。” 话音刚落,操场上一片欢呼声,大多数被骗来的员工恨不得马上就走。 但是还有一部分人是自愿来的却不想走,他们在这里过的还行,总想着能发大财,登上人生巅峰。 “好!愿意回去的都是我的同胞,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至于不愿意回去的我也不勉强,不过你们得为我做一件事,做的好了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不愿走的站到西边,放心,我不会对你们不利的!” 于是有三百多人站到了西边,其中有不少小组长之类的管理人员。 “你们到弹药库把里面的弹药箱搬到每栋楼的一层,中间放两箱,四个角上放一箱。” “你们可要听明白了,要完全按照我说的做,要是故意捣乱使坏,或是偷懒逃走,我可看的一清二楚,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去吧!” 叶寻花说完,底下的三百多人却没有动。 我们又不是傻子,让我们搬弹药箱到楼里,摆明了是为了想炸楼,楼炸了让我们住哪儿? 再说了,我还以为你来了多少人马呢?原来就你一个人呀? 一个人,一把枪,就想让我们这三百多人听你的?门都没有! 叶寻花见支使不动他们,知道他们这是不服气呢,觉得自己势单力薄,想着反抗自己。 好吧,既然你们这些顽固分子冥顽不灵,那就给你们点苦头吃吃。 就在这时,从东边那两千多人群里站出一个人来,正是差点被噶了腰子的郑晓鸥。 他振臂一呼:“他们不搬我们搬!要不是这位大哥把我们救了,我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知恩图报才是男人,而他们这些人还想继续留在这里骗人害人,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打!打这些狗日的!” 两千多人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两千多人朝着那三百人扑去,很快就陷入了混战。 那三百多人几乎每个人都要以一敌十,不对,应该是一个人被十个人群殴,很快就被打的倒地不起,奄奄一息。 叶寻花并没有制止这场一边倒的打斗,那三百多人没有一个好人,就是被打死了也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再说他本来也没想放过他们,之所以让他们搬弹药箱炸楼,就是要让他们没有地方居住和从事诈骗活动。 明天他们的一个老总要来视察,见到这副景象能不震怒?能饶得了他们? 本来想着借刀杀人,既然激起了民愤,就让人民自己解决吧。 人一旦冲动起来,就什么也不顾了,三百多人被打死了一大半,其余的也受了重伤,能不能活下去要看天意了。 就连趴在叶寻花跟前的沈三和也没能幸免,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被他打过,更有自己的亲人被他杀害,人们轮流着过来踢他一脚,才轮了不到一半,就一命呜呼了。 还有焦阿大,也是众矢之的,要不是叶寻花护着,早就去见阎王了。 叶寻花之所以护着他,并不是想袒护他,而是他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这么多人想从缅甸回到中国,必须要借助他的力量,这样一来他就会被诈骗团伙认定为叛徒内奸,势必会找他算账。 既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又能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大家听我说,这个人不是坏人,他是潜伏在这里的卧底,要是没有他,我们也来不到这里营救你们。” 叶寻花说的声音很大,操场上每个人都听见了,就连那些还没死的小组长也听得清清楚楚。 特么的原来是这样啊!好你个焦阿大,竟然是内奸,等我和上面说了,一定把你还有你全家都咔嚓了! 焦阿大咧着没有了门牙的嘴,他是有苦说不出。 不承认吧?马上就会被打死。 承认吧,那自己以后还能活吗?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当夜幕完全降临下来,两千多园区员工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 前面是被多人监视着带路的焦阿大,后面则是押后的郑晓鸥。 叶寻花还留在园区处理爆破事宜,让他们先走。 郑晓鸥本来想留下帮助叶寻花,被叶寻花拒绝了。 二人临分别的时候,叶寻花给了郑晓鸥一个地址,说需要的时候可以去找他。 郑晓鸥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的是东山省淄市周庄,他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等人们离去后,园区里面显得很空旷,只有操场上躺着的十几个幸存者还在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叶寻花放出雷震子,让它到高压电网上吸收了一个痛快。 好长时间没有补充了,雷震子显得很兴奋,没多久就把配电室给干冒烟了。 叶寻花来到顶楼的那个储藏室,很轻松的把两道防盗门打开,站在了大保险柜前面。 这个保险柜被设置了一道机关,只要来开它的人输错了密码,就会遭到火力攻击。 由于整个园区都停电了,这道机关也就失灵了。 叶寻花拿着从沈三和身上搜到的钥匙,配合着密码锁打开了保险柜。 果然,保险柜里面不但放着大量的人民币和美钞,还有数量众多的金条。 粗略看了一下,现金大约有两千多万,金条价值也有一千多万。 对于这些不义之财叶寻花当然不会客气,一并笑纳了。 这么些东西用什么装好呢?皮箱和蛇皮袋恐怕无法承受得了这个重量,干脆连保险柜一并带走算了。 他把保险柜抱起来试了试,大约有一吨多重,还行。 扛着保险柜从顶楼一跃而下,叶寻花显得很轻松,很快就到了园区外面。 他把手放在大铁门上把电力一吐,瞬间就引爆了放在每栋楼内的爆炸物。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高楼开始坍塌,大片的烟尘升腾弥漫开来。 当郑晓鸥他们这两千多人通过地道到达中国境内之时,当即被我边防部队控制住了。 他们随即被带到看守所进行甄别审问,将根据他们的所作所为评估所犯的罪行,以判定是否需要定罪。 郑晓鸥因为电诈零成绩而被免于处罚,在对他进行口头教育后就放了,安排专人押送回原籍。 至于那个把他们解救出来的宋大成却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不过据焦阿大交代,此人应该是个魔术师,带有一定的迷惑性,好多人把他说的有点传神,偏离了实事求是。 据此推断这个人应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并且和当地的武装政府对立,这才会去捣毁了政府支持的电信诈骗园区。 当天晚上,我边防部队的雷达还侦测到一个不明物体从缅方越境而过,由于高度太低速度太快,还没锁定就从雷达屏幕上消失了。 从这个不明物体消失的方向来看,应该是朝着北方内陆地区去的。 他们马上电告沿途的驻守部队,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反馈,都说没有任何发现,最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第184章 原来你是富二代 叶寻花沿着主干道电网一路风驰电掣往回赶,于黎明时分回到了周庄。 在路上他也没想好把这个大保险柜放在什么地方好,那就先放在家里吧。 当他扛着这个笨重的大家伙进入小区的时候,值班人员看了看他的出入证,问他扛的是不是冰箱? “对,买了一个二手的。” “咋是黑色的呢?” “旧了,刷的黑漆。” 他把保险柜放在自己的房间,老妈问他是不是衣柜? “对,医院替换下来的,没花钱。” 老妈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不给家里添麻烦,可是捡的这个衣柜黑不溜秋的太难看了,等他不在的时候就让收破烂的搬走,再给他买组新的。 叶寻花想去中心医院看看钱胖子恢复的怎么样了,刚要出门,正碰上晨练回来的老爸。 “去哪呀?” 老爸问他。 “我去医院看看。” “快去看看吧,我正要和你说呢,一大群人去医院找小钱媳妇要钱去了……” 没等老爸说完,叶寻花已经几步到了楼下,推出电单车直奔区医院。 今天早上的区医院比往常显得有点乱,七八个妇女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妇产科住院部,为首的女人是外贸公司的常桂枝。 因为胖忠来超市是租的她的房子,这次被烧了个精光,损失不是一般的大。 她从一个区医院亲戚那里得知钱胖子的老婆云芳在那里住院,于是联系了一些办了超市会员卡的女人,准备去要回钱来。 几个人到了住院部,护士以为是来探视的,也没有多问。 云芳刚刚起床,由于动了胎气,肚子总觉得不舒服,她准备去食堂买点南瓜粥喝。 还没出病房的门,就被常桂枝堵住了去路。 “你是钱文忠的老婆吧?” “是啊,您是?” “我是你们超市的房东,她们都在你家超市办了会员卡。” 云芳明白了,这些人是来要钱的。 “这位大姐,还有这些姐姐们,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你看等过过这几天,我去借借钱,想办法把办卡的钱给你们退了。” “那我的房子怎么办?那可是好几百万!” 云芳听了沉默了一下,然后坚定的表示:“我想办法还你,请给我些时间。” “你怎么还?你欠了这么多账,拿什么还?还给你时间?多长时间?我看你就是想拖延……” 常桂枝越说越激动,伸手就薅住了云芳的头发。 云芳“哎呀”一声,想拉开常桂枝的手,常桂枝拽着云芳的头发前后晃动,再用力一推,云芳仰天跌倒。 在跌倒的瞬间,她双手没有往后撑地,而是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就在她的后脑勺即将碰到坚硬的地砖上时,一个枕头飞来,恰好垫在了她的脑后。 饶是如此,她的后背也重重磕在了地上,感到浑身被摔散了架一样。 一个人几步抢上来,把她扶了起来。 来人正是叶寻花,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他主要是没料到领头的常桂枝会动手。 “你没事吧?” 他问云芳。 云芳双手捂着肚子,疼痛使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现在她最担心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千万别因此掉了。 叶寻花赶紧把云芳扶到床上躺着,又问了她一句怎么样了。 “大哥,你扶我去检查一下吧,我的肚子有点疼。” “好,你别动,我抱着你去。” 这时候常桂枝又把道挡住了,她双手叉腰一副泼妇样,质问叶寻花:“你是她大哥?现在知道出来了?早干嘛去了?” “让开!” 叶寻花强压着怒火。 “不说清楚别想走!咋滴?不还钱还想打人?” 叶寻花不再和她废话,脚下电流一放,常桂枝如遭电击,一下就瘫软在地。 跟她一起来的几个女的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浑身抽搐东倒西歪。 叶寻花趁机抱着云芳去找护士去了。 经过一番检查,好在肚子里的胎儿没事,只是云芳受了点伤,需要静养。 “弟妹,别在这住了,到我家去吧,我让我妈照顾你。” “大哥,不麻烦你了,我回家就行。” “麻烦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安心在我家住着,等快生了再来医院。” 叶寻花找了个轮椅,准备把云芳推到自己家去。 “哎,这位家属,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护士过来问叶寻花。 “怎么了?” “那几个女的突然口鼻歪斜,既说不出话来又无法站立,你能说说咋回事吗?” “不好意思护士,我刚才光顾着带我弟妹检查身体了,还真没注意那几个人。” “她们不是来探望病人的吗?” “不知道啊!我不认识她们。” “真是奇了怪了。” 护士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怎么还会有人集体中风的?既然是在医院发生的,那就先治疗吧,然后再想办法通知家属。 叶寻花把云芳在自己家安顿下,把云芳怀孕的事也和老妈说了,让老妈费心照顾一下。 “你就放心吧!这种事妈有经验,保管把云芳养的白白胖胖的,让孩子顺利降生。” “行,那我出去一趟。” “去吧,对了,有小钱的消息吗?” “还真有,小钱被人救了,送到了医院,过几天就能出院。” “真的?那我去跟云芳说一声,让她也高兴高兴。” “先别,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别刺激到她。” “也倒是,我过几天再告诉她。” 叶寻花出了家门径直来到一家打印店,让根据他的意思打印一百份传单。 传单的大体内容如下:我是胖忠来超市的老板钱文忠,首先感谢大家对本超市的关心和厚爱,支持和帮助。 由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把超市烧没了,让我也让大家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但是,我钱文忠是不会屈服于命运的,我要东山再起,在原来的地址重新建一座大型超市,为大家提供优质、便利、放心的产品和服务。 在此我郑重承诺,所有办卡者将会享受为期三年的进货价购物资格,如果想退卡可以到超市筹备处办理退卡事宜。 叶寻花把这份告示到处张贴分发,务必做到人尽皆知。 随后他又给房东打了一个电话,约其出来见面。 房东是常桂枝的老公,接到电话后从医院匆匆赶来。 “你说啥?要重新盖房子?” “对!盖的和原来的房子一样。” “那感情好,盖吧,我帮着办手续,不过……” “有话直说。” “房子盖好后能不能不开超市?” “为啥?” 房东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有人找我了,让我不要把房子租给你们。” “这样啊,你要是不租给我们,现在的房子可不好租呀。” “谁说不是呢,为这事都快把我愁死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把房子便宜一点卖给我们。” 房东听了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最近几年房子的价格一直在走下坡路,营业房更是如此,租金都不够银行利息。 但他不能表现出卖房的迫切性,而是显得特别为难,这样才能要个好价钱。 “卖给你们?我还指望着这房子给我们养老呢。” “那就算了,咱们的合同刚开始,等房子盖起来到了年底我们另找地方。” “等等,卖给你也不是不行,你最高能出多少钱?” “现在营业房的市场价是一万五左右,你这有三百多平,给你三百八十万吧。” “不是,你这账算的不对吧?一万五乘以三百应该是四百五十万才对吧?” “账是这么算的,但是现在有价无市,今天一个价,明天又是一个价啦。” “话是这么说,但是三百八十万太少了,你说个诚心买的价格吧。” “还是你说个少了不卖的价格吧。” “行,四百三十万。” “买不起,你还是留着吧,好像车站那里也有一家转让的,价格不高,人流量还大。” “四百二十万,不能再少了。” “三百九,不添了!” “那就没办法了,你再考虑考虑吧。” “唉,姜还是老的辣,就按你说的那个数吧。” 叶寻花叹了口气,谁让自己来钱来的容易呢。 “痛快,咱这就签合同吧。” 房东怕叶寻花反悔,提议马上签合同,以免夜长梦多。 “也行,我先付给你一百万订金,余款三日后结清,怎么样?” “没问题,我相信你,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好,还是老规矩,我要是反悔订金不退,你要是毁约三倍返还订金。” “当然,签字按手印生效!” 二人签合同之前,叶寻花给安轻舟打了个电话,还没开口,安轻舟就问他是不是没弄到钱? “被你猜对了,只借到一点点。” “我就知道,两百万,马上给你转过去。” 没过五分钟,钱到账了。 叶寻花把其中的一百万付给了房东,二人把合同签了。 “哈哈,老弟真是个爽快人,我就喜欢和你打交道,别忘了三天后把余款给我。” “别说,你不说我还真记不清了,余款是多少来着?” “你看你年纪不大记性不好,总额四百二十万,付了一百万订金,还欠我三百二十万。” “是吗?搞错了吧?” “咋的?你想反悔啊?反悔可以,订金不退!” “那你要是反悔呢?” “订金三倍返还!” “好,那我就和你掰扯掰扯,你看,现在合同也签了,房子应该是我的了对不对?” “对倒是对,只要你三天后付清余款,房子自然就是你的。” “那你是不是应该把之前的租金三倍返还给我?” “啊?为啥?” “因为你把房子卖了,买家不让我租了。” “可是买家不是你自己吗?” “对啊!我都把房子买了,干嘛还要租给自己呀?当然不让自己租了。” “那是你和你自己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当初我们签租赁合同的时候可是说过,你不能以合同之外的任何理由不让我租房子,否则三倍退还租金,我没说错吧?” “错是没错,可是你何苦为难自己呢?” “我乐意!你在我租房期间擅自把房子卖了,导致我无法继续经营,请按照合同规定返还我三倍租金。” “你想得美!房子我不卖了!” “不卖?可以,按照合同约定,违约金也是返还三倍订金,正好三百万!” “啊?你,你套路我?” “谈不上,我只有按照合同办事,实在不行咱就走法律程序。” “你!你太歹毒了!” “我歹毒?我没有去医院对一个孕妇大打出手!我歹毒?我没有和放火的歹徒沆瀣一气!” “你,你胡说!” “胡说?你敢说今天早上带头去医院打云芳的那个不是你老婆?” “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我这个人就这样,你对我好我掏出心来对你,你要是想害我,那我必十倍奉还。” 房东闻言像一条赖皮狗似的瘫在了椅子上。 叶寻花临走撂下一句话:“是三倍赔偿房租还是三倍订金,你自己看着办。” 当天下午,叶寻花开着军车去了趟中心医院,把好的差不多的钱胖子接走了,又特意给安轻舟买了束鲜花以示感谢。 安轻舟捧着那束酒红的玫瑰,竟然羞红了脸庞。 “我能不能问一下?” 叶寻花显得很认真。 “问啥?” “你哪来那么多钱?” “当然是借的。” “跟谁借的?” “家里。” “原来你是富二代?” “富二代怎么了?” “挺好,真的。” “谢谢你的花。” “那我走了,元宵节回家过吧?” “嗯,我送送你。” 安轻舟把叶寻花送出大门,目送军车消失在中心路的车流中。 “安医生,这花真漂亮,是男朋友送的吧?” 一个路过的病人和她打招呼。 安轻舟笑了笑,低头轻嗅花香,沁人心脾。 叶寻花拉着钱胖子回了一趟二十里铺,又叫上好几个人一起去周庄。 超市废墟必须尽快清理出来,过完元宵节就开工重建,时间紧任务重,必须争分夺秒的干。 第185章 不多,七位数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昼夜奋战,叶寻花等人终于把废墟上的垃圾清理干净了。 期间,他们在废墟旁边搭了一个棚子,用来处理人们前来退款的事宜。 自从退款告示发布以后,人们反倒不觉得慌了,二百块钱又不多,要是能抵三年的会员费,那就太划算了。 也有一部分人不看好超市的未来,选择先把钱要回来再说,要是超市开起来了,再办卡也来得及。 云芳在叶家休息了几天就坐不住了,也跑来帮忙,于是退款的事就交给她了。 钱胖子身体恢复的很好,干起活来不惜力气,他问叶寻花:“老大,这些钱哪来的?” “找安医生借的。” “啊?又是安医生,这都借了人家三百万了,她家有矿吗?” “矿算什么,国内科技龙头企业。” 叶寻花自从知道安轻舟是富二代以后,也暗中查了一下她的身世背景,才知道她是安华公司老总的千金。 “这么厉害!那你可算攀上高枝了。” “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能借你三百万?谁信呀!” “君子之交淡如水,提钱就俗了。” 钱胖子直撇嘴,老大啥时候变得这么高尚了。 钱胖子不知道的是,三天前叶寻花已经把房款给了房东,现在这所超市盖好以后就是自己的了。 “于总,这几天对面的一帮人在清理垃圾,听说要在原地再盖一个超市。” 熊刚把打听到的消息跟于得利说了。 “是吗?还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于总,要不我找几个人过去给他搅了?” “不用,我可不想你们步连豹的后尘,他的房子盖不起来,你等着瞧吧。” 于得利说完给城乡建委的尤科长打了一个电话。 “尤哥,我老于,今晚聚聚吧?” 胖忠来超市的工地现场,钱胖子正指挥着建筑工人卸材料。 这时一辆皮卡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他们跟前。 从车上下来了两个穿工作服的人,其中一个皱着眉头问:“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钱胖子赶紧上去递烟,陪着小心道:“我就是,您是?” 来人把烟挡下了,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我们是城乡建委的,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非法建筑施工,现在勒令你们停止一切工作,否则没收所有相关物资。” “啊?同志你没搞错吧?我们这是恢复以前的建筑原貌,既不外扩也不加高,怎么就非法了?” “那也不行!只要是建筑施工就得经过城乡建委的批准才行,你们可以提出申请,待审核通过后才能继续施工。” 来人说完就坐上汽车开走了。 钱胖子挠了挠头皮,得,准备材料去审批吧。 他把这事跟刚从家里过来的叶寻花说了。 “城乡建委?审批?” 叶寻花让钱胖子先去跑跑,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申请材料第二天就递上去了,结果等了三天还没有批复。 钱胖子天天去问,得到的是同一个答复:领导不在,出去开会去了。 再问什么时候回来?答曰:不知道! 钱胖子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云芳上前安慰他,说也许领导真的出差了。 “没有,我注意了一下他们的公示栏,那个尤科长明明在办公室。” “那可咋办呀?这是故意刁难我们,要不咱们给他送点礼吧?” 这时候叶寻花来了,听完钱胖子的叙说,思索了一下,让钱胖子别管这个事了,继续进料准备干活,审批的事由他来操作,明天早上就去建委。 到了晚上,叶寻花坐在电脑前查找关于尤科长的材料,直到半夜才躺下休息。 第二天早上,叶寻花敲开了尤科长办公室的门。 尤科长刚刚沏好了龙井茶,正翘着二郎腿在电脑上玩扫雷。 见叶寻花没敲门就闯了进来,心中不悦,问道:“你找谁?” “尤科长是吧?我就找你。” 见来人连个“您”都不叫,尤科长就有点生气了,语气更加生硬:“我忙着呢,有事改天再说。” 叶寻花没做理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二郎腿也翘上了。 “哎!你怎么回事儿?出去出去,别影响我工作。” “尤科长是为谁工作啊?” 叶寻花身体往后一靠,双臂抱肩,看着尤科长。 尤科长被他的语气态度激怒了,猛的一拍桌子,吼道:“马上给我出去!我要报警了!” “好啊,报吧!让警察也来了解一下尤科长为何会在建行存了五百万?家里的冰箱不放食物而是放的现金和金条,还有在英国的儿子每年学费一百万,夫人开的保时捷,丈母娘的爱马仕包包,都是怎么来的?” “你!你胡说八道!” 尤科长被戳中了命门,说话明显的色厉内荏。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让警察来判断,快打呀!” 尤科长双手强撑着桌子,努力不让自己泄气:“你想干什么?” 叶寻花答非所问:“你不打我可要打了?我直接打给纪检委吧?” 尤科长终于撑不住了,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出溜到地上,然后就给叶寻花跪下了。 “领导,都怪我一时糊涂,没能把持住自己,丧失了原则底线,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显然把叶寻花当成了纪检委的人了。 要不是纪检委的,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把自己调查的如此清楚? “你知道错了?” 叶寻花换了一下腿。 “知道知道!我愿意配合您的工作,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知道我是来干嘛的?” “这个,我给您开个账户,存上两百万,怎么样?” “你还敢行贿?” “啊?不敢不敢!您说怎么办?” “我有个朋友,这几天来找你签字,你为什么故意刁难?” “签字?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被一把火烧了的超市?” “对!” “唉,不是我不想签字,实在是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于得利?” “您知道?您可知道于得利的姐夫是谁?” 见叶寻花摇头,他故作神秘的往上指了指:“二把手!” “这个我就不管了,明天我朋友还会来一次,你要是把握不住机会,那就等着坐牢吧。” 叶寻花起身走了,惊恐不定的尤科长依然跪在那里。 第二天钱胖子是十点多到的城乡建委,在此之前尤科长不知道站在窗前往楼下看了多少遍,唯恐钱胖子不会来。 直到钱胖子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他马上拨通了门卫室的电话。 “老刘,让他进来吧,直接上二楼找我。” 看传达的老刘给钱胖子指明了路径,钱胖子慢吞吞的上去了。 临来的时候,叶寻花嘱咐钱胖子这次去一定要沉住气,稍晚一点到,到了也不用多说话,把申请材料给尤科长就行。 在钱胖子上来的期间,尤科长已经为他沏好了茶,正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等着给他开门。 “梆梆梆。” 尤科长开门之前先把脸上的笑容调整出来,然后开门把钱胖子请进来。 “快请进快请进!不好意思哈,让您白跑了几次,我刚出差回来。” 钱胖子一言不发,在沙发上坐下,接过尤科长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才把腋下夹着的申请材料递给他。 尤科长不敢怠慢,双手接过去在办公桌上打开,大体看了一眼,就在材料上签了字,然后毕恭毕敬的给了钱胖子。 钱胖子接过来看了一眼,感觉怎么比刚才交上去的时候要厚了不少,翻过材料来才发现下面有一个红包。 他把红包拿起来摸了摸,里面应该是一张银行卡。 “尤科长,这是?” “一点小意思,给你朋友的。” “不行!我朋友说了,除了申请材料,什么也不要!” “帮个忙,不多,七位数。” 钱胖子听了心里一哆嗦,这是啥情况?一送就是一百万?老大和他啥关系啊?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尤科长,这也不像啊! “老尤,咱可不兴这个,这是违反纪律的!” 钱胖子脸一板,把红包往尤科长的手里一塞,夹着申请材料就走。 尤科长有心送钱胖子出门,又担心被别人看出什么来,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好不难受。 钱胖子回到超市工地,云芳迎上来接他,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成了。 “签字了?” “那是!二话不说。” “叶大哥怎么这么厉害?好像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 “老大就是老大,连我都看不透他。” “哎,上回你被叶大哥救了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昏过去了,醒了就在医院了。” “那叶大哥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刚好赶到附近,正好看到我趴在地上,就把我送医院去了。” “可是我记得你伤的挺厉害的。” “是挺厉害呀!可是给我治疗的是安医生,安医生可不是一般人,连新冠病毒都怕她。” “安医生不就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吗?真有这么厉害?” “错不了,我住了三天院,发现所有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都敬重她,就连主任院长都对她特别客气,还有,你知道盖房子的钱哪来的吗?” “哪来的?” “是安医生借给咱们的。” “啊?” “嘘~这事要保密,谁也不能说。” 有了审批手续,又不缺材料和人工费用,房子盖的很快,没几天就打好了地基,开始下钢筋架子。 叶寻花这几天忙的不见人影,偶尔会来瞅一眼,看看进度怎么样,有没有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然后就闪人。 远在千里之外的东北哈尔滨,大福金店来了一个客人,他戴着貂皮帽子,黑色的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上来就问回不回收黄金。 “收!我们店的回收价是本地区最高的,保证公平合理。” 店员让客人把黄金拿出来看看成色。 客人随即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金条,放在柜台上。 店员拿起来看了看成色,又掂了掂分量,感到足有一两来重。 他转身招呼身后休息室内的一个老师傅,让他来看一下。 老师傅用火焰枪烧了烧,金条的颜色没变,遂满意的点了点头。 “四个 9。” 四个 9 的黄金就是千足金,可以按照最高价回收。 “这位先生,金条我们验过了,品质很好,可以按照今天最高的价格回收。” “多少?” “两百八十五。” “价格有点低,我到别处看看吧。” 客人明显不满意回收价格,现在的黄金行情是每克三百三左右,这样的回收价确实偏低。 店员见客人要走,连忙挽留:“先生请留步,你有多少这样的金条,数量大的话我们可以加价。” “没多少,也就十根八根的。” “您请稍等,我去找经理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个最高价。” “不必了。” 客人把金条揣进兜里,这时候老师傅说话了:“两百九十八,现金。” 客人看了老师傅一眼,点了点头:“成交!” 半个小时后,戴口罩的客人拎着一个密码箱出了金店,随即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师傅,这些金条会不会有问题?” 店员等客人走了,问那个老师傅。 “我刚才查了一下近期的国内新闻,没有报道说有失窃金条的事件,看来问题不大,再说了我们是正当交易,不触犯法律法规,没啥可怕的。” 这一笔交易粗略估计净赚三万,不到一个小时,还是很不错的。 出租车上,客人把貂皮帽子摘了,口罩也取下来,露出一张成熟刚毅的脸,正是叶寻花。 他最近一段时间在国内四处跑,今天哈尔滨明天太原后天又到了上海,把从缅甸电诈园带回来的金条和美钞都换成人民币,超市今后需要大量资金,必须备下一些才行。 价值一千多万的金条最多能变现一千万,美钞也能换近千万,再加上本币一千多万,总数三千万,够用了。 他之所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而且要求必须是现金,就是为了怕被侦查出来,这些钱来路不明,必须小心谨慎。 第186章 人肉搅拌机 于得利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用手挠着日渐稀疏的头皮。 自从被电过以后,头发就只见有退休的却没有接替的。 眼看着对面超市的主体结构已经起来了,脚手架上,工人正在铺贴瓷砖,耸立的塔吊运送着材料,一派热火朝天的建设施工场景。 还真特么的坚强! 自己一次次搞破坏使手段愣是没有把人家搞趴下。 几个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又没有啥背景,咋就摆不平呢? 我还就不信了! 于得利掏出手机给熊刚打了一个电话。 熊刚放下手机,找出何洪福的欠条,带着两个小弟来到了庆太园。 何洪福的老婆孩子住在六楼顶楼,由于才处理完丈夫的后事,她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 根据公安消防的勘察报告,何洪福有纵火嫌疑,不过具体原因不详。 因为当晚只有钱胖子夫妇和他一起值班,而他又是主动要求值班的,这个情况超市员工都知道。 钱胖子夫妇没有作案动机,谁会把自己刚刚开起来的超市烧了? 何况当天晚上钱胖子夫妇都一致指认何洪福在春晚开始后出去了一趟,然后没多久就失火了。 而且在何洪福的尸体手里发现了打火机,所以说他的嫌疑最大。 何洪福的老婆翠萍开始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结论,超市方面又没有亏待何洪福,他怎么可能恩将仇报放火呢? 但是事实就摆在那里,她只能认下这个结论。 当然超市方面也没有因此推卸责任,还是拿出来三十万赔偿金给了她娘俩。 当熊刚拿着欠条找到翠萍的时候,她没有打算赖掉这笔账,丈夫的笔迹她认的,也曾听人说过丈夫赌博,但是没想到会欠了十万块钱。 “这笔账我还,等下到银行取给你。” “大姐,这欠条上写的清楚,每拖延一天按照复利计息,十万是本金,还有利息三十八万,一共是四十八万。” “啥?哪有这么高的利息?” “我们是正规借贷公司,这个数目都是经过严格的测算的,不会错的。”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超市给的赔偿金也花了一部分,真拿不出来。” “你想办法凑凑吧,不然我们会起诉你的,超市给了多少?” “给了三十万,买墓地办丧事花了一半,还有十几万。” “超市给的也太少了吧?怎么这么没良心,按说因公死亡赔付金额应该在一百万左右,你怎么不去要呢?” “真的有这么多?可是勘测报告说他有纵火嫌疑。” “嫌疑又不是事实,再说人都死了,这叫死无对证!” “我去要能要回来吗?” “怎么不能?你就披麻戴孝捧着老何的骨灰盒带着你闺女一起去,他要是不给就不让他施工。” “好,我听你的。” 于是翠萍重新把白布拿出来披在身上,由于老何的骨灰已经入土为安,只好捧着老何的遗像,在闺女的搀扶下去超市工地要钱。 熊刚不方便露面,让两个小混混冒充翠萍的亲戚跟在后面闹事,非把工程搅黄了不可。 四个人到了超市工地,翠萍就哭着喊冤,两个小混混也在一旁起哄,嚷嚷着要超市方面赔钱。 工地上叶寻花没在,钱胖子去拉沙子了,只有云芳在盯着。 关于何洪福的赔偿事宜,云芳是知道的,当时勘察报告出来后说何洪福是纵火嫌疑人,按说超市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应该向他的家属追偿。 但是叶寻花说人都死了,就不要再计较了,还拿出三十万作为死亡赔偿金,为的就是让其他员工知道,超市是讲人情的,是个有温度的地方。 万万没想到翠萍是这样的人,当时拿到赔偿金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感谢超市,这才没几天就翻脸不认人,又来哭闹要钱了。 “停下!停下!今天不解决问题不许动工!” 两个小混混上来就把工地上的电闸拉了,工人们见两个人不像好人,不敢招惹他们,只好停工等待主家处理。 云芳现在有身孕已经六个月了,为了不影响施工进度只好挺着个大肚子上前交涉。 “这位大姐,你怎么好意思来要这个钱?勘察报告上说了,火灾原因是你老公造成的,按说我们应该向你们索赔,我们不但没要又给了你补偿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翠萍也知道自己理亏,只是哭泣并不搭话。 “少来这套!按照赔偿法,员工在工作期间死亡,应该赔付的金额最少一百万,你们拿三十万就想打发我们,咋想的啊?” 一个小混混临来的时候学了些死亡赔偿方面的知识,马上搬了出来。 “这位小哥,你说的这种情况不符合我们的实际情况,对于故意纵火的犯罪嫌疑人,我们没有赔偿的义务。” “啥叫犯罪嫌疑人?人都死了还不是任凭你瞎编,谁知道我表哥是咋死的?我还说是你们害死的呢!” 另一个小混混也跟着嚷嚷:“就是!你们心里要是没鬼,为啥给我们赔偿?” 云芳有些气急,没想到这些人强词夺理外加胡搅蛮缠,不懂得感恩不说还倒打一耙。 “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 “我们这样也是你们逼的,赶紧给钱!” 云芳知道现在这些钱都是叶寻花借的,当然不会让步。 “钱是不会给你们的,你们再闹我可要报警了!” “报警我们也不怕!” “你报一个试试!” 见云芳真的掏出手机拨打 110,一个小混混上去就抢她手机。 云芳一躲,被一下推了出去,她身体不方便,腿脚无力,往后就倒。 “哎呀!” 云芳发出一声惊叫,双手往后急撑,希望能缓冲身体的惯性,宁可手腕受伤也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就在云芳倒地的瞬间,一双大手及时的托住了她,将她轻轻扶住。 “叶大哥!” 云芳扭头一看,见是叶寻花,心里一下就踏实了。 叶寻花点了点头,让她回帐篷休息,然后一脸寒霜的看着那个推云芳的小混混。 自从超市火灾发生后,叶寻花就一直在提防有人还会来捣乱,工地开工的时候,他已经在几个视线开阔的地方安装了摄像头,方便自己随时随地进行监控。 今天他本来在淄市帮着安轻舟搬家,从中心医院搬到北旺的新救治点。 过了年以后在淄市和周庄之间建了一个大型方舱医院,用以收治日渐增多的新冠患者,好在这一段时间病毒没有继续进化变异,毒性已大大减弱,大多数患者都是轻症。 安轻舟坐在自己的新办公室里,看着叶寻花给她安排归置东西。 她托着腮想着心事,然后叹了口气。 “怎么了?” 叶寻花放下手中的抹布,到洗手间洗了手,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爸打电话过来,让我回去帮他。” “那你的意思呢?” “我爸年纪大了,老是加班熬夜身体吃不消,我想回去替他分担一点。” “那就回去,百善孝为先。” “可是这里离不开我,我也不放心这些患者。” “是啊,医者父母心,现在患者这么多,不能没有你。” “你给我拿个主意好不好?” “嗯,我觉得……” 叶寻花还没说出自己的想法,手机报警器响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对安轻舟说:“家里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回头再聊。” “哎,怎么了?” 安轻舟追问一句。 叶寻花已经到了院子里,跨上他的电单车,对安轻舟摆手道:“工地上的事……” 话没说完,一溜烟的走了。 方舱医院所在的北旺村距离周庄不远,二十多里路,叶寻花把电单车骑的飞快,由于电力的加持,速度堪比摩托赛车,几乎把电单车弄散架了。 没用了十分钟,他就赶到了超市工地,这才及时把云芳扶住,没有让她受伤。 他看了一下现场,没有看到钱胖子,心里埋怨这个胖子肯定是出去拉材料了,就为了省点运费。 “你是干嘛滴?” 那个推人的小混混见叶寻花目光不善,身材又高,一看就不好惹,于是用眼神示意同伴一起上。 两个人慢慢逼近,叶寻花真想一脚一个给他们踹到脚手架上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 他把火气往下压了压,对于这种小混混,实在不值得生气。 “我们是死者的表弟,来要赔偿金的,这事你管的了吗?” “呵呵,还真是巧了,我就是负责管钱的。” “那好,我们算过了,工伤死亡补偿费、丧葬费、误工费、营养费、车马费……” “好了好了,你说一共多少钱吧?” “大体算了一下,一共一百八十万。” “噢,不多,不多不多。” 叶寻花此言一出两个小混混都是心头一喜,本以为自己狮子大开口对方怎么也不会同意,那样就有借口继续闹下去了,谁知道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傻,竟然直呼不多。 “既然不多那就给吧!” 小混混把手一伸。 “没问题!我这就去拿,对了,这钱是给你们还是给她?” “当然是给我们了,我们再把钱给她,那个我表嫂。” 这时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翠萍不干了,连忙挤上来道:“钱给我!这是我男人用命换来的。” 叶寻花挠了挠头,道:“也对,那就给你。” “不行不行!这钱必须给我们,我们扣下我们那份,剩下的再给你!” 两个小混混当然不肯让钱落在翠萍手里,要不是我们带着你来要,你一分钱也得不到,最多分你三十万就不少了。 翠萍当然不会同意,你们就是贷款公司的,跟我没有一点亲戚关系,最多我还给你欠你的钱,也就五十万,还有一百三十万是属于我的。 叶寻花为难了,道:“要不你们商量一下,各要多少?” 两个小混混嘀咕了一下,道:“给她三十万吧,我们拿一百五十万。” “啥?” 翠萍不干了,嚷嚷道:“你们只是贷款公司的,和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凭啥拿一百多万?我顶多把我丈夫欠你的高利贷还了,也就五十万,那剩下的一百三十万应该属于我!”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这两个人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放高利贷的?” “对!本来我丈夫只欠了他们十万块钱,这才几天就利滚利到了五十万,你说黑不黑?” “原来是这样啊!” 叶寻花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两个小混混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凭啥?钱还没给我们呢!” “我再说一遍,你们没有权利问我要钱,而这里是我的工地,你们要是再不走就是故意捣乱了。” “故意捣乱怎么了?就故意捣乱了!” 两个小混混开始耍无赖了。 “大家伙儿都看到了,这两个人根本不是死者家属,而是放高利贷的,却来我这张口要钱,而且要一百八十万,不给他们就故意捣乱,影响我们施工,这不就是典型的敲诈勒索吗?” 围观的工人轰然答应一声,他们显然也看不惯这种行为。 “既然是敲诈勒索,那就是违法犯罪行为,我作为一名公民,有责任有义务把他们扭送公安机关!” 叶寻花义愤填膺,伸手去抓小混混的衣领。 两个小混混怎会任由叶寻花抓住他们,两个人拳打脚踢和叶寻花扭打在一起。 叶寻花看上去有些招架不住,且战且退往搅拌机那边跑去。 两个小混混紧追不舍,一个从地上拾起一柄铁锹,另一个则从身上摸出一柄弹簧刀来。 围观的工人见了都是一阵惊呼,这要是被追上了,非出人命不可。 只见叶寻花被追的走投无路,竟然钻进了搅拌机里躲避。 两个小混混随即赶到,竟然也“嗖嗖”两下跳了进去。 完了! 这下叶寻花性命难保! 远处的工人此时也不能见死不救,赶紧往搅拌机那里跑。 突然,搅拌机发出一阵轰鸣,竟然转动起来,而且越转越快! 糟了糟了! 这下三个人谁都别想活了! 众人还没跑到近前,就看见一个人影被搅拌机甩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第187章 你不是最后一个 众人赶紧凑上去,只见那个人趴在地上毫无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快打 120!” “快打 110!”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云芳闻讯也赶了过来,她一眼就认出趴在地上的正是叶寻花。 难道叶大哥已经遭遇不幸了? 她不敢上去查看,害怕万一出现那种情况,该如何跟他的父母交待。 她掏出手机给钱胖子打电话,手却哆哆嗦嗦的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才打了过去。 “喂,云芳,我快到了,是不是想我了?” 钱胖子正开着军车拉了一车沙子,已经快到工地了。 听筒里却传来一阵哭泣声。 “怎么了云芳?你说话呀!” 云芳泣不成声,抽噎着说叶大哥可能遇难了。 “啥?” 钱胖子当时就急了,他一脚油门下去,闯了一个红灯飞快赶了回来。 没等军车停稳,他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云芳坐在地上哭泣。 而十几个工人则在搅拌机前围成了一圈,不知在干什么。 “别哭了!老大呢?” 他冲云芳喊了一嗓子,就见云芳朝人群里一指。 “都闪开!闪开!” 人群闻声闪出一个缺口,他几步抢了进去。 只见老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满是泥沙。 “老大!老大!” 他一边喊着一边把叶寻花翻过来,拼命的摇晃。 过了一会儿,叶寻花痛苦的吐出一句话来:“别摇了,脑浆子都被摇出来了。” “啊?老大你没死?” “嘘,再摇就死了。” 钱胖子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破涕为笑。 “不许笑!给我哭!” 叶寻花对他挤了挤眼睛。 啊? 钱胖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 110 的警笛声和 120 的急救声由远及近而来,很快警察和医护人员就赶到了。 “哇哇哇~” 钱胖子嚎啕大哭,哭的呼天抢地捶胸顿足! “怎么回事儿?” 警察问众人。 医护人员赶紧对叶寻花展开抢救。 工人们七嘴八舌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听到搅拌机里面还有两个人的时候,警察急了。 “快关机!快让它停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工人们才反应过来,有人跑着去拉电闸,结果到了电闸那一看,电闸关着,根本没有送电。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翠萍来要钱的时候,一个小混混已经把电闸拉了。 但是问题来了,没有送电的搅拌机怎么会突然启动转了起来? 这个工人只好返回搅拌机那里汇报这个异常情况。 “啥?你说它没电?” 警察根本不相信。 没电搅拌机能转? 另一个老警察比较有经验,让那个工人带着他去电闸那看看。 到了一看电闸果然是拉下来的,老警察让工人把电闸合上,工人有些犹豫,这没电搅拌机都转的那么欢实,要是送上电还不得转成了电风扇? “快点!” 老警察催促着工人,工人只好一咬牙把电闸合上了。 “慢下来了,快停了。” 搅拌机那边传来消息让老警察确信这个电闸应该是装反了,往下拉是送电,往上合则是断电。 “是谁负责这个电闸的?” 老警察开始盘问工人。 “谁都可以,早上开工的时候谁来得早谁就开闸送电。” “那这电闸本来是开着的对吗?” “是呀,我们正在干活,那两个人和两个女的来要钱,其中一个上来就把电闸关了。” “他们进搅拌机的时候搅拌机是没有开动的,对吗?” “对呀。” “结果他们进去之后搅拌机就开动了,对吧?” “对对!” “当时谁在电闸这里?” “那就不知道了,我们都在搅拌机那里,想着怎么救人。” 看着一脸老实的工人,老警察觉得再问问其他人,或者调看一下监控。 这时候搅拌机已经停止了转动,两个警察探进半个身子把里面的两个小混混扒拉出来。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身体就像半瘪了的布娃娃,头耷拉到背上,胳膊腿儿也都拧了麻花。 医护人员一看就知道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先抬车上送医院太平间吧。 好在地上还有一个伤势较轻的,也拉到医院观察治疗一段时间再说。 120 拉着警报开走了,警察继续在工地上勘察取证。 他们详细的询问了每一个在场的人,直到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这是一起典型的敲诈勒索未遂案件,两个放高利贷的人逼迫着因火灾死亡者的家属来向超市要赔偿金。 结果在意图殴打超市保安的时候不幸因意外事故身亡,事情就是这么个过程。 关于翠萍母女两个,警察已经对她们进行了批评教育,以后不许来无理取闹,超市没向你们索赔就不错了。 至于放高利贷的身后背景需要继续深入跟进调查,务必揪出这个隐藏在我们身边的毒瘤,将之彻底铲除,还百姓一片清明。 叶寻花经过一番急救终于醒了,现在的他暂时处于危险观察期,身上插着各种检测仪器,还吸着氧气,把守在一旁的钱胖子都整郁闷了。 “老大,你还难受不?” “难受死了,来,咱俩换一下。” “换啥?” “你替我在这躺着,我出去办点事儿。” “开啥玩笑?你还没好呢。” “没和你开玩笑,我确实有点急事要办,你顶替我一会儿。” “没听说过这个也能顶替的,再说了,咱俩的面貌和身材也相差太多了。” “没事,把这些东西往身上一插,氧气面罩一戴,谁也分辨不出来,赶紧的吧。” 叶寻花趁着医护人员不在,起身把监测仪器拔了,氧气面罩给钱胖子戴上,让他往病床上一躺,监测仪器胡乱安上,转身就走。 “老大老大!我啥时候能出去?” “等我回来替你,老老实实睡一觉吧。” 叶寻花出了医院,直接去熊刚经营的茶室。 刚才在医院的病床上,他通过侵入医院的监控系统,已经知道了谁是这场敲诈勒索的幕后黑手。 那两个死了的小混混,医院在第一时间通知了他们的家人,而他们的家人则会找他们所在的单位寻求经济补偿。 这和何洪福的家属翠萍找超市要钱一个道理。 死了两个小弟,熊刚没有出面,而是派了一个亲信去处理此事,而现在这个亲信正开着车载了两家的几个直系亲属去茶室找老板熊刚。 熊刚的茶室坐落在周庄步行街上,以前人来人往生意还不错,现在疫情原因导致没有几个人光顾,连来赌博的人也少了很多。 叶寻花打了辆出租车跟着他们到了熊刚的茶室。 熊刚正坐在二楼喝茶,听亲信说死者家属来了,不禁骂亲信不会办事。 “我让你去慰问一下给他们点钱就行了,你怎么还把家属招来了?” “他们非要来见你,我寻思让他们当面感谢你不也挺好的。” “感谢个屁!他们肯定是来要钱的!” “那怎么办?” “就说我出门了,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熊刚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猛的推开了。 当先进来的是一个高个青年,看上去有点面熟。 这个人正是叶寻花,他从出租车上下来,装出一副悲痛的模样,进了茶室的门挨个和死者家属握手。 “节哀顺变!” 家属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干嘛滴,但显然不账外人,都流着泪和他握手。 “你们是来要赔偿金的吧?” 见四个家属都点头,他把手一挥:“走!跟我上去问熊老板要去。” 既然有人带头,那就没有不跟着去的道理,于是齐呼啦的跟着上了二楼。 “熊老板!我表弟死了,你打算怎么赔偿?” 叶寻花一上来就先发制人,拿话挤住熊刚。 熊刚没时间去想眼前这个人是谁了,把头一摇:“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杀的。” “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他们两个人可是一直跟着你混的。” “没那么回事儿!他们就是在我这儿玩,出了意外我也很难过,已经让人送过去了两万块钱的丧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想咋地?” “你说这话真让人寒心!他们为你跑前跑后打打杀杀,难道死后就落得个如此下场?你们说是不是?” 最后这一句是对几个家属们说的。 几个家属马上就不干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熊刚哭诉,让熊刚承担责任。 “别吵吵了!我这里不是救济所,你们马上给我走!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熊刚黑了脸,模样很吓人。 几个家属也都知道熊刚不好惹,立刻不吱声了,却把求助的眼神看向叶寻花。 叶寻花“呸”了一声,大声道:“大家都看看,这就是你们平时敬重的大哥!没事的时候耀武扬威,有事儿就当缩头乌龟!”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熊刚何曾让人这样骂过,就是于得利对他也是挺客气,听了叶寻花的话顿时就怒了,挥拳向叶寻花打去。 叶寻花一闪身,躲过了这一拳,撤身到了窗户跟前。 “姓熊的,你讲不讲理?” “我讲你妈×的理!” 熊刚猛扑过去,众人只见叶寻花一矮身,熊刚就撞破了窗户直接掉到外面去了。 就听到外面的大街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接着有人惊呼起来。 叶寻花蹲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问大家:“老熊呢?” 大家的脸上也都变了颜色,没有人搭理他,一起往楼下跑。 等众人都出了门,叶寻花这才站起来,从破碎的窗户看出去,只见大街上趴着一个人,大片的鲜血洇湿了头部附近的地面,周围则围了几个路人。 “你不是最后一个。” 叶寻花喃喃自语,转身出了茶室,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今天的周庄警察局真够忙的,上午刚刚处理了一起两人死亡案件,下午又接到一起报案,说步行街上有人跳楼死了。 虽然已经下班了,但警情就是命令,刑警队的人员迅速集结,马上赶到了现场。 死者是旁边茶室的老板熊刚,死因是坠楼而亡。 警察询问了当时的目击证人,都说是他自己不小心冲出窗户摔下来的。 带队的还是那个老警察,他敏锐的感觉到这两起案件好像有某种内在联系。 上午死的是放高利贷的,下午死的则是高利贷老板,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那个和死者争吵的是谁?” 所有在场的人都说不认识。 “把他的样子画出来!” 于是叶寻花的模样被展示在了画纸上。 这个人好面熟。 老警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一个年轻警察脱口而出:“这个人不就是上午那个从搅拌机里侥幸没死的人嘛!” “走!去医院!” 老警察觉的抓住了什么。 一行人匆匆来到医院,径直到了叶寻花的病房,见一个人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满是监测线路躺在床上。 老警察问守在一旁的钱胖子:“病人怎么样了?” “输完液后一直在睡觉,叫都叫不醒。” 老警察隔着氧气面罩看了看叶寻花,转身去找医生。 “大夫,十九床伤势如何?” “来的时候挺严重的,现在好多了。” “那他今天下午有没有离开病房出去过?” “怎么可能?就是铁打的也恢复不了这么快!” 老警察挠着头皮收队回去了。 病房里,钱胖子问叶寻花:“老大,刚才你干嘛去了?” “我把放火烧我们超市的家伙给做了。” “真的?是谁?你咋知道是他放的火?” “对面三利超市老板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我无意中看到了当天晚上的监控视频。” “老大你真行!为啥不报警抓他们?” “录像视频被销毁了,没了证据,再说了,我们不能便宜了这种人渣。” “对!老大,下一步怎么走,我也想杀敌立功。” “这种事你就别掺合了,好好经营你的超市,准备当个好爸爸吧。” 钱胖子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人生能结交这样的朋友,还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第188章 咱兄弟几人个个都是好样的 熊刚死了,于得利夜不能寐。 如果说连豹被电成了残疾还可以被视为意外,但熊刚的死绝不是因为失足坠楼那么简单。 自从自己开始对胖忠来超市进行打击破坏以来,除了放火这一次取得成功之外,几乎没有一次顺利得逞。 可是随之而来的报复也更加强烈。 不但连豹成了终身残疾,熊刚暴毙街头,就连自己被电成了非洲酋长,也有可能来自对方的报复。 自从被电过以后,不但头发卷曲皮肤黢黑,就连下面也没了功能,守着好几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就是无能为力。 为此他恨透了胖忠来,有你没我,不死不休! 但是他找不出究竟是谁在暗算自己,那个傻乎乎的胖子吗? 还是挺着大肚子的老板娘? 又或者是那个保安? 其中最有嫌疑的是那个叫彪子的家伙,听说他进过武校,一个打三个都没问题。 不管是谁,最好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他手下的四大金刚还剩两个,于得龙和卫小虎。 这两个人都有一等一的狠角色,任何一个人出马都能搞定,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派两个人一起上。 一个计划已经在他的腹中成型。 一天,钱胖子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是钱文忠先生吗?” “啊,你是哪位?” “我们是区卫生防疫站的,现在有一个新冠疫苗优先接种政策,是面向我区的优秀人才制定的,现在通知你准备一下,到时候统一进行接种。” “是吗?都需要准备什么?” “本人和家属以及合伙人的身份证原件,人数限定为五人之内,还有,请不要告诉无关的人,以免造成不良影响。” “喔,好的好的!” “三天后我们会派车去接你们,到时候请戴好口罩做好防护措施。” “行,对了,我家属怀孕了,还能接种疫苗吗?” “这个没问题,这样对大人孩子都好。” 钱胖子挂了电话,心里挺兴奋,啥时候咱也成了优秀人才啦?看来开超市和种大棚就是不一样,按老大的说法,对社会的贡献程度不同。 他首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云芳,然后是叶寻花。 叶寻花自从发生了上次的敲诈勒索案子以后就不常出去了,除了去中心医院看安轻舟,就在家里培训超市的新员工。 他吸取了何洪福事件的教训,招人不再单方面的看员工的困难程度,而是把人品素质放在首位。 一个人没有钱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做人的底线。 他招人的首要条件就是要善良,善良的人不会让你失望。 当他听钱胖子说了人才优先疫苗接种的事,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怎么了老大?” “事是好事,不过我不建议云芳也去,疫苗接种历来都要避开孕期,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听你的老大,你、我还有彪子三个人之外还有两个名额,你看谁去好?” “再叫两个员工去吧,到时候超市运营离不开他们。” “听你的,就这么定了。” 叶寻花回到家,见老妈正指挥着几个超市新招的员工在搬他的保险柜。 只见四五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围着保险柜使劲,愣是没有挪动分毫。 “哎呀妈呀!这里面是啥子东西?莫非全是石头?” 说话的是从四川来的郑晓鸥,他自从被叶寻花救了之后,在云南边境关押审查了一段时间,又被遣送回原籍四川。 他回到老家本想找个工作度过余生,谁知道像他这样的没有单位愿意录用,只能在家待着。 不行!我不能这样活着,我要过不一样的人生,我找叶大哥去。 他还记得叶寻花当初给他的地址,于是抱着一个泡菜坛子上了开往东山省的火车。 经过两天一夜的颠簸,终于找到了叶寻花的家。 “大哥!我投奔你来了,能收留我不?” 叶寻花当初救了郑晓鸥,并留下地址,就是因为他的名字和自己在宋代的一个兄弟同名。 如果有缘,定会相见。 没想到郑晓鸥真的找来了。 “来了就是我的兄弟,跟着我干吧。” 叶寻花很喜欢吃郑晓鸥从老家带来的泡菜,酸脆爽口,十分下饭。 他和郑晓鸥喝过一次酒,结果不出预料,郑晓鸥酒量惊人,和宋朝的郑漏斗不分伯仲。 看来真是转世而来的,我们兄弟四人又在一起了! 叶寻花不胜唏嘘,跨越了八百多年,命运的轮盘又回到了同一个节点。 “晓鸥,干嘛呢?” “大哥,你叫我漏斗就行,胖子和彪子都这么叫我。” “行,漏斗,搬我柜子干嘛?” “阿姨说你这个柜子太难看了,想给你换个新的。” “难看吗?我没觉得呀!” “确实不好看,黑漆麻乌的,像个棺材。” “棺材咋了?升官发财!” “咦~升啥子官发啥子财,这东西在屋头摆起,连婆娘都讨不到噻。” 说到这里,大家伙儿哄笑起来。 叶寻花也不生气,拍了拍保险柜道:“你们知道个锤子!这里面都是宝贝,妙用无穷。” “啥子宝贝?” 叶寻花为了满足郑漏斗的好奇心,把柜门打开了,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书籍。 他郑重的抽出一本伟人选集,在大家面前晃了晃。 “原来是这个呀!” 除了郑漏斗和另外一个叫李春的青年,其他人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这本书里面都写的啥?” 郑漏斗对叶寻花推崇备至,叶寻花说的话相当于圣旨一样。 “社会的方方面面都能从里面找到答案。” “那我可得好好读读。” 郑漏斗郑重其事的收了起来,李春张了张口,没好意思要。 “来,也给你一本。” 叶寻花见李春也是个可造之材,有心培养一下。 “你们两个等会儿留下帮我搬点东西,其他人培训完就可以走了。” 等到别的人走后,叶寻花把接种疫苗的事和两个人说了,两个人也都很高兴,认为这是叶寻花没把自己当外人。 三天后,一辆印有红十字会的中巴车停在了超市工地边上,从车上下来一个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医生。 “是钱先生吗?” 他问迎上来的钱胖子等人。 “对,我们五个人。” “我看一下你们的身份证。” 五个人把身份证递给他,他一张张看的很仔细,问道:“怎么没有钱夫人?” “噢,她身体不舒服,回娘家去了。” 医生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五个人上了车,中巴车随即启动,朝防疫站的方向驶去。 车开到半途,随车医生让把车上的窗帘拉上,理由是这次的疫苗接种优先活动属于秘密进行,不宜让外界知道。 “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会,第一批都是领导层的,你们属于第二批。” 叶寻花坐在靠前的位置,见车子在一个路口转向了去往水库的方向。 “怎么不去卫生防疫站?” 他淡淡的问道。 “不在那儿接种,这种事既然是秘密进行,当然选在僻静的地方。” “那我们去哪儿?” “快到了,就在水库旁边的萌山庄园。” “萌山庄园?好像是烂尾楼吧?” “啊对,被我们临时征用了。” 叶寻花还想再问点什么,电话突然响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安轻舟打来的。 “轻舟,有事儿?” “家里出了点事,我需要回去一趟。” “坐飞机还是动车?” “没有买到飞机票,坐九点半的和谐号。” 叶寻花看了一下时间,八点十分,如果现在下车去淄市,还是能赶上给安轻舟送行的。 “好,我去送你。” 叶寻花挂了电话,见前面是萌山水库的堤坝路,不远处就是几十栋林立的烂尾楼。 他指着那些烂尾楼对钱胖子等人说道:“胖子,等明年我们发达了,就把这些楼接过来,给员工们当福利房,你说怎么样?” “好是好,这里环境不错,依山临水的,就是不知道得需要多少钱?” “烂尾楼是当地政府的头疼事,有人接手就不错了,用不了多少钱。” “那行!到时候咱们每人分两套,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 “嗤~” 司机绷不住了,笑的肩膀乱抖,汽车也开进来楼群之中。 “这位司机师傅,你笑什么?” 叶寻花问他。 “哈哈哈!我笑有些人都快死了,还在做特么的春秋美梦!” “哦?谁快死了?” 叶寻花不解的看着他。 只见司机回过身来,把口罩往下一拉,露出一张凶恶狠戾的脸。 “龙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在这里打发他们吧?” 坐在车门口的医生叹了口气,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枪口指向钱胖子。 钱胖子一哆嗦,说话都结巴了:“别,别开玩笑,这枪是假的吧?” “要不你试试。” 于得龙麻利的把消音器拧在枪管上,又拉了一下保险。 钱胖子汗就下来了,盯着手枪说不出话来。 周义彪偷偷摸了一下腰上缠着的七节鞭,这种冷兵器在车上这种狭窄的空间根本没法施展,他有些后悔没带刀子了,不然还可以做飞刀用。 郑晓鸥倒是表现的很冷静,他在缅甸的时候经常看到枪,胆子也练出来了,准备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就去夺枪。 李春则吓得躲到了座位下面,这种场面他只在电影里见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杀我。 “别动!” 于得龙把枪转向叶寻花,只因叶寻花把身子往后背上一靠,二郎腿也翘起来了。 “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叶寻花语气非常平静,感觉就像和一个朋友在拉家常。 “没必要了!你找阎王爷要解释去吧!” “那咱商量个事儿呗?” “没得商量,一会儿你们到水底下商量的吧!” 于得龙说完和卫小虎都得意的笑了起来。 “唉!我这还有两百多万没有花呢!可惜了!” 叶寻花重重的叹了口气。 卫小虎听了心里一动,问道:“你真有两百万?” “当然了,超市才建了一半,两百多万是材料款和启动资金。” 卫小虎和于得龙交换了一下眼色,道:“你要是把两百万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没问题!不过要放了我们五个人才行。” “想得美!一个人两百万,他们要是也能拿出两百万,我就一块放了。” 叶寻花于是问其他人:“你们谁能拿出两百万来。” 钱胖子咽了口唾沫,没有吭声。 周义彪挠着头也没说话。 郑晓鸥摇头表示没有。 只有李春举起了手:“我!我把房子、车子卖了能凑够两百万。” 叶寻花扭头问于得龙:“行吗?” “不行!现在房子一直在降价,根本卖不了两百万。” “这样吧,胖子的老婆快生了,我可不想孩子生下来就见不到爸爸,把这个名额让给他吧。” 钱胖子听后感动坏了,连连摇头:“老大,你是独生子,还得照顾父母,你留下。” “那就把名额让给彪子,他家的负担比较重。” 周义彪连忙摆手:“我可做不出不讲义气的事,要不让给漏斗吧,他刚从外地过来,咱不能连累人家。” 郑漏斗一挺胸膛:“要不是大哥把我救了,我早就死在了缅甸,这次我是誓死追随,要死一块儿死!” “那就给李春吧,他就一个普通员工,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李春听了都哭了:“叶大哥,我,我真的不想死……” “没事儿!等会儿你领他们去拿钱,我告诉你钱藏在哪儿。” “叶大哥!你听我说完,我虽然不想死,但我不是靠牺牲别人让自己活下去的人,你们的行为感动了我,能和你们死在一起是我最大的荣幸!”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咱兄弟几人个个都是好样的!” 马上就要死了,叶寻花竟然很高兴。 “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我哥俩就成全你们。” 于得龙一摆手枪,让卫小虎把叶寻花等人绑在座椅上。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把叶寻花五个人关在车里,然后驾驶汽车开进水库里,来个凭空消失。 第189章 华安公司 卫小虎从座位底下掏出一捆绳子来,开始绑坐在前面的叶寻花。 “等等!几点了?” 叶寻花突然问卫小虎。 卫小虎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表:“九点一刻。” 随即意识到自己干嘛要回答,都这个时候了还问时间,难道是要掐着点投胎? “哎呀!坏了坏了!再晚了就赶不上送轻舟了!” 叶寻花伸手一根指头点在卫小虎的腋下,卫小虎哼也没哼一声就瘫软下去。 正在拿着枪监视众人的于得龙一愣,对着叶寻花抬手就是一枪。 “砰!” 一声轻响就像打开了一瓶香槟,带消音器的手枪果然动静不大。 于得龙一枪打出,看也不看,手腕一转又要给冲过来的周义彪来一枪。 突然眼前人影一晃,脖颈子上已然挨了一记手刀。 于得龙简直不敢置信,他努力扭头看向叶寻花,见对方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自己百发百中的那一枪竟然没有打中! 然后他就和卫小虎一样倒了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钱胖子仍然不敢置信,两个手持武器的杀手就这么解决了? 让人难免怀疑是不是在进行反恐演习。 “老大,这两个人是不是你安排的演员?” “你怎么知道?” 叶寻花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就说呢,要是真劫匪那一枪能打不中你?隔得这么近。” 叶寻花把两支手枪拾起来放进兜里,招呼哥几个下车。 “你们在这里转转,看看户型咋样?将来挑房子的时候好做到心中有数。” “那你呢?老大。” “我送这两个演员一程,一会儿就回来。” 叶寻花坐上驾驶座,开着汽车朝水库去了。 汽车一直开到堤坝上,他一加油门,开了车门轻轻跳下车,让汽车直接冲下了堤坝,凌空坠落到水中。 水面上溅起了大片水花,汽车并没有马上沉没,而是慢慢下沉,终于彻底坠落到水底。 看着水面彻底归于平静,叶寻花伸手从胸口部位摸出一粒子弹,这粒射向他心脏的子弹完好无损,被他用强大的电流阻止在身体之外。 他故意让子弹击中自己,就是想测试一下自己能不能扛住子弹的冲击,以后也许会再次遇到类似情况,正好借这个机会试一下。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半多了,安轻舟乘坐的动车已经发车了。 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初春的寒风在四处游荡,他身子一晃就从原地消失了。 周庄火车站位于胶济线上,以前的时候还是一个火车停靠点,甚至还有一辆绿皮火车是从这里始发开往泰山。 后来随着周庄经济的没落以及铁路运输的调整,这个站点被取消了,只保留了货车的装卸业务,整个火车站变得十分冷清。 胶济线是连接胶东半岛和济南的唯一铁路线,还是十九世纪末清朝光绪时期由德国人修建的。 淄市在周庄的东边,大多数西去的火车都要途经周庄。 冷清寂静的周庄火车站内几乎空无一人,站台上蒙着一层尘土,在这寒冷的季节没有工作人员愿意出来。 叶寻花赶到周庄火车站只用了三分钟,他现在站在一根廊柱旁边,正在眺望东边的方向。 来了,在目光所及之处,一列白色的火车风驰电掣而来,目测速度接近 200 迈。 叶寻花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然后静等火车进站。 火车上,安轻舟坐在窗户边上,用手托着腮在想心事。 今天上午突然接到父亲助理打来的电话,说父亲忽感不适被送进了医院,目前已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她放下手机整个人都慌了,心跳的厉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从手机上订了最近的动车,她甚至都没有请假就坐上了开往火车站的的士。 在的士上她心境略微平复一些,想了想,给叶寻花打了一个电话。 当得知叶寻花要来送自己,她莫名的有些期待,想着他会不会陪自己回家。 然而直到开始检票,叶寻花依旧没有出现,看看就要停止检票了,她才匆匆进了站。 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一直盯着外面的站台,火车缓缓启动,他没有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拿起手机想拨过去,又放弃了。 也许,他只是不想来吧? 这一段时间他那么忙,总是出去,很少有时间陪自己,两个人就这样若即若离的联系着,不知道会不会走着走着就散了。 对于叶寻花,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依赖,虽然没有天天在一起,但只要知道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心里就特别踏实。 一向特立独行的自己为何会变成了这样?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放在小桌板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有信息进来了。 “说了来送你,就不会不来,你现在往外面看。” 是他! 安轻舟望向窗外,只见站台上一个高大的人影伫立,正在向她挥手致意。 她站起身来,也向他摆手,隔着车窗玻璃,两个人四目相视,同时绽放出一个微笑。 火车的速度并没有因为进入车站而慢下来,还是保持接近两百迈的时速,瞬间就冲出了车站。 而叶寻花也跟着火车动了起来,他的速度几乎和火车同步,给安轻舟的感觉好像火车已经停了下来一样。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恭候。” 虽然隔着双层玻璃,但叶寻花的话清晰的传进安轻舟的耳朵里。 “嗯!” 安轻舟点了点头,挥手告别。 叶寻花帅气的脸随之消失了,很快就成了铁路线上的一个小黑点。 “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邻座的一个女孩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有些难以置信。 “没什么呀?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安轻舟坐下来,往靠背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关于叶寻花有着异于常人的弹跳力和速度一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谁还没有点特殊能力?比如自己,不也有一个八百年前的前世在庇护着自己嘛。 叶寻花从铁路上下来,给钱胖子他们打了一个电话。 “我有点事先回去了,你们打的回来吧。” “老大,这里连兔子都不拉屎,哪来的出租车?” “那就叫网约车!” “这么偏僻的地方网约车能来吗?” “干脆你们跑回来吧,适当运动有利于身体健康。” “二十多里路你让我们跑回去?” “谁说二十多里路了?你们跑个十多里不就到了有出租车的地方了?” 叶寻花说完挂了电话,他摸了摸腰间别着的两把手枪,准备开始反击。 虽说已经把于得利的左膀右臂四大金刚铲除殆尽,但谁知道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还会出什么杀招? 现在超市竣工在即,人员也培训的差不多了,还有钱胖子的老婆云芳也快生了,这些人可经不起折腾,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必须把于得利这个不安定因素消灭,否则谁也别想安生。 火车站距离三得利超市不远,步行最多十分钟。 叶寻花戴好口罩,从楼梯上了二楼办公室。 “梆梆梆。” “进来!” 他推门进去,就看到于得利已经在茶几上摆好了茅台和酒杯,看来是打算开庆功宴。 “是你?” 于得利一眼认出来叶寻花,尽管对方戴着口罩。 “是我,于老板是不是很意外呀?” “你,你没死?” “你说呢?” 叶寻花将两把手枪掏出来,双手持枪对准了于得利。 于得利一看到手枪就明白了,自己派出去的龙虎二将已经完了。 他冷笑一声:“哼哼,你敢开枪吗?我死了你也逃不掉!” “是吗?我倒想试试。” 叶寻花把枪对准了于得利的脑门。 “我一枪就打出你脑浆子来!” “别!别杀我!你叫我干什么都行。” 于得利终于绷不住了,在死亡面前,恐惧使得他跪了下去。 “你死有余辜!不过我也不会杀你,就让你苟活于世吧。” 叶寻花一枪抡在于得利的脑袋上,于得利吭也没吭一声就趴在了地上。 叶寻花把两只手枪丢在于得利面前,转身出了办公室。 不知过了多久,于得利悠悠醒来,双目一片迷茫,突然看到面前的两只手枪,一下抓了起来。 他左右手各抓着一只,站起来朝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们都杀光!” 他从二楼跑到一楼,一楼是超市购物区,人虽然不多但也有几十个顾客。 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顿时引起一阵骚乱和尖叫。 “我要杀了你!” 于得利一枪就打中了天花板上的水晶大吊灯。 只见无数的玻璃碎片掉落下来,声势好不吓人。 人们纷纷向出口跑去,唯恐跑得慢了挨上一枪。 有人拨打了 110,有胆大的却打开手机视频开始现场直播。 特警队很快就赶来了,他们马上疏散人群,在主要位置进行布控。 接着谈判专家开始喊话,问于得利有什么要求?是否可以坐下来聊聊? 于得利状若狂颠,根本听不进去,又是一枪打在货柜上。 谈判专家吓得一缩脖子,暗自奇怪这个歹徒从哪里弄的消音器手枪? 领队的队长下达了狙杀的命令,却被副队长拦住了。 “咋了?这个人极度危险。” “我知道,可他不是一般的歹徒。” “不是一班的难道是二班的?” 副队长于是对他耳语一番。 “这样啊?打麻醉枪!” 于得利逃过了被狙杀的命运,中了麻醉针昏了过去。 一个专案组随之组成,重点调查消音手枪的来源。 可是于得利却疯了,只好把他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三利超市被他的妻子张兰接手,并引来了好几个情妇的争夺。 最终三利超市被低价转手,买家是一个来自南方姓郑的老板。 安轻舟乘坐的动车于半夜时分到达了深市,马上有华安公司的人把她接走了。 深市最好的医院是京师医院,安轻舟的父亲华安公司的董事长安崇岳正在特护病房进行救治。 华安公司现在是国际大公司,在芯片和手机通讯领域独树一帜,有着自己庞大的研发团队,开发了属于自己的操作系统,旗下的华安手机销量一度超越了米国产的水果手机。 因此米国感到了危机和压力,于是联合欧洲等西方国家从各个方面对华安公司进行打压和制裁,导致华安的业务一落千丈。 面对西方的打压和制裁,华安公司没有屈服,而是展开绝地反击,利用自己国家的卫星系统研发出独立的通讯方式,并且在芯片方面弯道超车,制造出了不逊色于西方的 5 纳米芯片。 米国见从正面没有遏制住华安的崛起,于是改变策略,派出间谍进行渗透,想从内部实施瓦解,若是还不成功就搞暗杀、投毒等恐怖手段。 安崇岳就是因中毒而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安轻舟坐上了公司派来的红旗专车,这次公司一共派来了三辆车,前面的一辆负责开道警戒,后面的一辆负责护卫断后。 从后视镜里安轻舟看到一个戴墨镜的男子坐进了后面的车上,这个男子她还记得,正是在火车上坐在她后排的那个人。 她知道这是父亲派出来保护自己的,之前一直在暗处没有现身,今天终于露面了。 来接她的是父亲助理瑞贝卡,今年三十二岁,她是中俄混血儿,会多国语言,曾经在军队服过役,精于格斗和追踪。 “舟,很高兴你能平安回来,我们现在去医院见你爸爸。” “我爸爸怎么样了?” “这个不好说,你自己去看看吧。” 安轻舟的嘴唇抿了起来,难道父亲不太好?不然为什么这么说。 三辆红旗轿车一路疾驰,很快到达了京师医院。 车刚刚停稳,安轻舟迫不及待的推门下车,随即被外面等候的人护在了雨伞下。 今天晚上又没有下雨,打伞干嘛? 她不及细想,跟着瑞贝卡进了医院专为贵宾准备的独栋小楼。 小楼一共六层,里面的各项设施一应俱全,不但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器械,还设有康复休闲的泳池、棋牌室和运动场所。 每一层走廊上都有安保人员在值守,他们全神戒备,就是有一只苍蝇飞过也会被击落。 第190章 年轻的女总裁 父亲到底怎么样了? 安轻舟的心一直揪着,她最怕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任凭自己千呼万唤。 当年母亲就是这样离开的,抛下了年仅八岁的自己。 父亲从此没有再娶,他说他不适合有家庭,他是一个工作狂和苦行僧,会让身边的人感到难受。 安轻舟从小就上的寄宿学校,直到读到了大学,虽然和父亲难得见一面,但她理解父亲,这个男人一心扑在事业上,为的是中华安宁龙夏复兴。 所以他把自己的公司起名为华安,满满的爱国情怀。 特护病房在三楼中间位置,是一个大套间,门口站着两个精壮的安保人员。 瑞贝卡上前为安轻舟开房门,用的是指纹解锁。 安轻舟踏进房间,见外面的套间摆满了医疗器械,呼吸机、除颤器、心脏监测仪等一应俱全。 她当了小半年的医生,深知这些仪器的名称和用途,这些仪器每一个都是给危重病人使用的,难道父亲的病情真的很严重? 套间和内间用厚重的金丝绒帘子隔开了,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董事长,舟回来了。” 瑞贝卡的汉语不太流利,带有一点俄式发音。 就听到里面“嗯”了一声。 安轻舟掀开帘子,只见内间陈设简洁明了,一张单人床贴在墙边,一组沙发摆在靠中间的位置,墙角几盆绿植,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沙发上看平板,手机放在茶几上。 安轻舟一愣,这个老者正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哪有半点生病的模样? “爸,您这是?” “小舟啊,回来了?坐下陪爸爸聊聊天。” 瑞贝卡转身出了房间,在门口站着候命。 “爸,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就是在咱们公司内部出了个鬼,竟然直接在我的饮用水里投放东西,为了引出这个鬼背后的人,我接受了国安部的建议,假装中毒,配合他们演出戏。” “原来是这样啊!” 安轻舟长舒一口气,这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那内鬼是谁?” “这事你不要问,也不要管,以免惊动了某些人。” “我明白了,那需要我做什么?” “明天我要在这里开一个董事会,宣布由你暂时代理我的职务,行使我的权利,掌舵华安公司。” “啊?” 安轻舟被震惊到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么重的担子会压在自己肩上。 “爸,可我什么也不懂啊!” “不懂可以学,谁也不是生而知之,都是学而知之嘛。” “可是……” “小舟啊,华安公司是我一手创立的,爸爸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你要接过去,现在锻炼一下也好,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我把瑞贝卡给你,你也可以调用你信任的人过来。” “爸,我要是做错了你可别骂我。”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过做错了该骂还得骂,人都是从不断试错中成长起来的。” 安轻舟嘟着嘴表达不满,和父亲对视一眼不禁又笑了起来。 “好了,我该休息了,你去把床头那个警铃按一下,然后就可以走了。” “为啥要按警铃?” “遇事不要总是问为什么,多观察多思考,答案就会出现了。” “噢。” 安轻舟按了一下警铃,片刻之后,瑞贝卡带着一名医生走了进来。 这名医生三十多岁,虽然戴着帽子口罩,但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透出来。 他给安轻舟的感觉就是不像一名医生,倒像是一个战士。 “安老,您感觉怎么样?” “我好的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闺女安轻舟。小舟,这位是国安的同志,小冷。” 安轻舟向小冷点头致意,小冷则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从明天开始我要把华安公司的权利暂时移交给小舟,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协调一下,让小舟配合你们的工作。” “好,我们一定尽快抓出内鬼,斩断伸向华安公司的黑手。” “辛苦你们国安的同志们了。” “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安全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嗯,天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小冷拎着药箱由瑞贝卡陪着往外走,安轻舟也跟了出来。 临出房门前,小冷停下脚步,对安轻舟道:“安小姐,请表现的悲伤一些,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哦。” 安轻舟也意识到自己太轻松了,不像一个病重父亲女儿的表现。 她把脸一沉,眉头皱起,显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冷点了点头,这才跟着瑞贝卡走了出去。 安轻舟出了门把门带上,随即叹了一口气。 “舟,别难过,我相信董事长会好起来的。” 瑞贝卡的演技一流,表现的很自然。 “你们一定要寸步不离守在这儿,不能让任何不认识的人靠近。” 她再三叮嘱安保人员,好像董事长再也经不起打扰。 第二天,安崇岳躺在病床上开了一个公司高层视频会议,宣布自己由于身体原因暂时不再主持华安公司的事务,由自己的女儿安轻舟接管,希望大家继续齐心协力维持公司运作,支持新总裁的工作。 视频会议开的时间很短,中途安崇岳还吸了一次氧气,后来在医生的建议下就结束了。 安轻舟正式走马上任华安公司的总裁,管理公司一切事务,具有决策权和人事任免权。 视频会议开完后安轻舟马上在小型会议室召开了一次董事会会议。 “各位董事会的叔叔伯伯阿姨,我父亲由于身体原因不得不暂时退出工作,按说让我来当这个总裁有些赶鸭子上架,我在大学学的是网络安全与通讯,对于公司管理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所以说希望各位长辈能够像支持我父亲一样支持我、帮助我、包容我,使我们的公司做大做强,为我国的科技创新发展做出贡献。” “在此,我宣布一个决定,所有公司员工的工资上浮一级,资金从我父亲的持股股份里扣除。” 安轻舟宣布完决定,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董事们都保持沉默,不知道是表示支持还是反对。 董事方蓝山是公司的研发部部长,他环顾了一下其他人,见大家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首先我对新总裁上任表示祝贺,安总裁虽然年轻,但很有魄力,公司的研发需要创新能力,年轻人朝气蓬勃,正好助力我们的公司进取发展。” 方蓝山说完,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见大家还是不置可否,于是把目光停在了财务总监梅怡的身上。 梅怡微一点头,说道:“我们华安公司是安董事长一手创立的,从一个小科技公司发展成如今的规模,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和辛苦付出,如今安董事长抱恙在身,让安总裁代为行使管理职责,我会全力支持配合,让安董事长放心。” 安轻舟对梅怡的发言投以感谢的目光。 现在方蓝山和梅怡已经通过发言表明了立场,将会支持自己,剩下的四个董事如果还不表态的话,那就是对自己持有不同意见。 “咳咳。” 董事王泽平清了清嗓子,他目前年事已高,已经退休了,只是在公司挂了个顾问的虚职。 “这个轻舟虽然年龄不大,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但她很努力也很聪明,如今执掌华安,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看好她。” 行了! 三对三。 安轻舟见其他三个人迟迟不表态,果断的结束了会议。 “散会!” 她已经心中有数,这三个没表态的是市场部部长邹伟,人事部总监郎亨利和后勤部部长马劲松。 助理瑞贝卡把会议记录整理了一下让安轻舟过目,安轻舟签了字让她把关于上调工资的文件下发执行。 华安公司虽然换了掌门人,但工资待遇上调一级,全体员工自然是欢欣鼓舞。 普通人讲的就是一个实惠,公司对员工好,员工自然会回报公司,这就是双向奔赴。 散了会,安轻舟去看望父亲,瑞贝卡开车送她。 “舟,我感觉董事会有几个人对你有意见。” “是啊,我这么年轻却来管理他们,他们难免心中不满。” “那你将如何应对?” “不知道,我想去问问我爸,听听他的建议。” 二人来到医院,还是在特护病房里面见到了安崇岳。 “一个团队必须要有不同意见的人,特别是作为管理者,应该容得下任何反对的声音。” “如果你所听到的都是恭维和讨好,那你很可能就要完蛋了!” “说吉祥话的不一定是对你好,批评你的也不一定是想害你。” “明白了吗?” 安崇岳见女儿若有所思,这才转移了话题。 “小舟,我听说你恋爱了?” “啊?没有吧?”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恋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有的人一生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呀!” “爸,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恋爱,就是,就是老爱想他。” “那他的意思呢?” “不知道,我没问,他也没说。” “哪天带他来让我见见,我给你把把关。” “他很忙的,谁知道有没有空。” “如果他在乎你,不管再忙也会千方百计的来见你的。” “是吗?” “是不是可以试试。” 安轻舟回到家,保姆阿姨已经给她做好了晚饭,三个菜一个汤,她吃了不少。 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呢? 她打开笔记本,开始看公司的内部文件,必须尽快熟悉起来,才能更好的融入进去。 稍晚些时候瑞贝卡来了,给她带来了一些需要签署的文件,有关于战略投资的,也有事关员工旷工处理意见的。 “瑞贝卡,这种事情也需要我来签字吗?” 安轻舟把那份员工旷工处理意见的文件给瑞贝卡看。 “嗯,按说不需要你来处理,我觉得这是有些人在给你加工作量。” “那像这种事应该是由谁负责?” “人事部郎总监。” 此时的郎亨利正在一个高级会所和市场部部长邹伟喝酒。 “老邹,你怎么没有叫上老马?” “他?他的嘴不严实,今晚要是他在场,明天就能把我们说的话弄得人尽皆知。” “这老马哪都好,就是这点不好。” “我说亨利,今天你在董事会上怎么不发表意见呢?” “发表意见?我说啥?说不能搞世袭制?不能任人唯亲?” “唉!没想到安总突然得病了,更没想到竟然叫一个还没大学毕业的黄毛丫头来当总裁,你说她能懂啥呀?” “谁说不是呢?连声招呼都不打,还搞突然袭击。” “等着瞧吧,公司很快就会被弄的乱七八糟,看她怎么收场。” “唉!” 安轻舟处理完了工作,夜已深了,看着窗外的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不禁想起叶寻花来,此时此刻他在干嘛呢? 有没有像我想他一样也在想我? 这时候手机一震,一条信息进来了。 “轻舟,睡了吗?” 是他! 难道说世上真的存在心有灵犀? “老爸病情怎么样?” “你身体可好?” “我想去探望老爸,方便吗?” 安轻舟嘴角上扬,回了一句:“不方便。” 这才认识多长时间?你就要见家长?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哦,那我去看望你,可行?” “超市那里不忙了?” “该忙的都忙完了,我现在是最清闲的一个。” “真的想来?” “那还有假?” “好吧,等我消息。” “好,安啦。” “安安!” 安轻舟觉得窗外的夜色真美,内心被愉悦包围着,老爸说的不错,恋爱的感觉真美好。 “舟,该休息了。” 瑞贝卡过来提醒她。 “嗯,瑞贝卡,你谈过恋爱吗?” “恋爱?当然。” 瑞贝卡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我才十六岁,还是高中生,他是我学长,长得高大帅气……” “那后来呢?” “后来他参军了,在一次边境冲突中失踪了。” “对不起,瑞贝卡,我不该问的。” “后来我也进入了军队,想去找他,想再看他一眼,想再吻他一次,想陪他一起在白桦林……” “瑞贝卡,我想抱抱你。” “亲爱的舟,你要是有了心上人可要看好他,别让他走丢了。” 第191章 从六十楼自由落体 清晨,安轻舟坐着瑞贝卡开的红旗车来到公司。 瑞贝卡去地下车库停车,她则乘电梯去自己的办公室。 保安老赵和老王笑眯眯的上前迎接,自告奋勇给她去按电梯。 办公大楼有两部电梯,东西各有一部,东边的一般供员工乘坐,西边的则是管理层使用。 老赵一溜小跑在前面,老王则亦步亦趋跟着安轻舟。 两个人年纪都大了,能在退休前赶上一次涨工资不容易。 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员工出现在门口,他盯着安轻舟的背影,悄悄跟了上去。 老赵把电梯门按开,伸胳膊挡住不让电梯门关上,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老王则像迎宾一样把手一引,请安轻舟进去:“安总请进!” 安轻舟点点头对他们表示谢意,被人尊重的感觉确实让人很受用,这两个保安除了年纪大点工作还是很称职的。 她走进电梯,抬手按了十九楼的按键,电梯门缓缓关闭。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手伸进来挡住了门的关闭。 门外传来老赵的呵斥声:“你哪个部门的?这是领导专用电梯,你坐东边那部。”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安轻舟看到一个留着青色胡茬的中年员工一步跨了进来,完全不顾老赵和老王的阻拦。 老王伸手扯住中年员工的衣襟,却被对方一把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 老赵大声呵斥,中年男人恍若未闻,站在电梯门里面,伸手按住了关门键。 老赵想上前干预一下,被那人用眼神一瞪,勇气顿时涣散了,干叫了几声手脚却没有动弹。 电梯门关上了,中年男人转过身来面对安轻舟,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解雇我?我旷工是有原因的!” 安轻舟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酒味,这个男人应该是借酒来闹事的。 “你是哪个部门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研发部的,我叫张勇,今天来就是要讨个说法。” 张勇? 安轻舟沉思片刻,想起昨天的时候人事总监郎亨利曾经让她签字一份关于开除旷工员工的文件,那个员工就叫张勇。 “你就是张勇?无故旷工三天,已经违反了公司的相关规定,按照要求将你开除公司并没有错。” “我不是无故旷工,我请假了,只是主管没有批准而已。” “请假没被批准而擅自休息等同于旷工,你难道不知道吗?” “可是我真的有事!我母亲生病住院了,没有人伺候,我难道不应该请假吗?为什么不批准?” “公司有公司的请假考量标准,同不同意要综合考虑,主管部门不批准应该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公司最近很忙,可是我确实是身不由己,总不能不管老妈了吧?” “好吧,就算公司在这件事上有问题,可你今天采取的方式算什么?为什么不走合理合法的途径呢?” 张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行为将会造成很坏的影响,如此一来公司更不会留下自己了。 他突然暴怒起来,用手捶打着电梯壁吼道:“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我上有老下有小,生活的卑微又沉重,不像你们高高在上,你们了解我的困难和痛苦吗?” 安轻舟后退一步靠在电梯上,和张勇保持距离,她虽然同情张勇的处境,但却非常排斥这种行为。 “请你冷静点,关于你的问题我会让相关部门核实处理,拿出一个让我们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来。” “能不能别开除我?” “这要等调查清楚再说,如果你确实有困难,我们可以对你进行帮助,不过,你现在的行为……” “我知道,即便是公司不开除我,我也待不下去了,可是我要不采用这种极端方式,又有谁能知道我的苦衷。” 安轻舟点了点头以示理解,看了看电梯按键,十九楼马上就要到了。 “对于你今天的行为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等下我出去后你坐电梯下楼,等待调查。” “你说话算话?” 安轻舟还没回答,电梯门一下开了,一阵喧闹声冲了进来。 “到了到了!快抓住他!” “抓住后先收拾他一顿,再扭送派出所!” “这个张勇太不像话了!这是绑架!就是犯罪!必须严惩!” 安轻舟的脸色变了,心想要坏事儿,赶紧往外走。 张勇的脸色也变了,刚才还平静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上去一步勒住了安轻舟的脖子。 门外站着的是瑞贝卡、保安队长、几位公司高管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员工。 “安总,你没事吧?” 瑞贝卡想要冲进来,却见张勇用左手勒着安轻舟的脖子,右手拿着一把螺丝刀抵在安轻舟的脖子上,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我没事,你们别进来!” 安轻舟临危不乱,用平静的语气让外面的人不要乱来,以免激怒张勇。 保安队长老黄手里拿着橡胶棍,指着张勇吼道:“快把安总放了!不然饶不了你!” 安轻舟就觉得勒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紧了紧,不禁咳嗽起来。 但她明白自己必须尽快稳住局面,不然只会越来越僵。 “你们都退后,我能处理。” 瑞贝卡和安轻舟对视一眼,伸手拦住身后的众人,她也看出来过激的言辞会对安轻舟不利。 张勇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自己是来维权的,而不是来绑架的。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人群里响起,彻底搅乱了已经平稳下来的局面。 “张勇,赶紧放下凶器出来自首,我已经报警了,你的行为足够让你蹲个十年八年的了!” 安轻舟暗自一咬牙,这谁呀?这不是激化矛盾嘛?如此一来张勇看不到希望,狗急跳墙怎么办? 果然,张勇一口浓浓的酒气喷出来,用手里的螺丝刀指着众人叫道:“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不让我好过我就杀了她!” “你敢!杀人是重罪,不枪毙也是无期!” 那个声音继续给张勇施压,想把张勇的心理防线压垮。 安轻舟气坏了,这个人怎么看热闹不嫌事大呢?你再激怒张勇,我还有活路吗? “都闭嘴!我是这里的总裁,一切由我说了算,马上取消报警,你们都回各自的岗位上去!” “安总,别担心,警察已经到楼下了,他们一定会救出你来的。” 那个声音又补了一刀,一下扎在了张勇的心头上。 “那我就和她同归于尽!” 张勇失去了理智,伸手把电梯顶楼的按键按下,怒视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安轻舟气的全身发抖,这个人究竟是谁?看似关心自己的安全,其实句句在激怒张勇,直到把张勇逼的失去了理智。 电梯快速向顶楼升去,安轻舟的心却一点点下沉,张勇会采取什么样的过激行为?怎样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想着怎么说才能让张勇相信自己,放弃同归于尽的想法。 “张勇!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用不着!你的话我再也不会相信半句。” 张勇双眼通红,一等到了楼顶,拖拽着安轻舟走了出去。 电梯间和楼顶平台之间本来有一道安全门,门上安着一把小锁,被张勇塞进螺丝刀一拧就脱开了。 来到楼顶平台,已经能够听到警笛声呼啸而来,就停在了大楼下面。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啊?警察都来了!” 张勇把安轻舟拉到楼边上,让她往下看开来的两辆警车。 安轻舟挣脱开张勇的手臂,骂道:“你这个懦夫!” 张勇一怔,把拿着螺丝刀的手臂挥舞了两下,喊道:“我死都不怕,凭什么说我是懦夫?” “你有女儿吗?” 张勇沉默了,女儿是他的宝,可是如今到了这种地步,还怎么去见女儿? “你想过没有,你死了女儿怎么办?母亲怎么办?” “我……” “你的责任还没完成,你作为父亲还要保护女儿,作为儿子还要孝顺母亲,怎能轻言放弃,一死了之呢?” “我……” 张勇用手薅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说道:“我已经走投无路了,除了死我还能怎么办?” “没了工作可以再找,有困难我们可以帮你,这么点挫折就把你打倒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也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晚了,太晚了!警察都来了,我要是被抓进去判个十年二十年,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抓进去顶多拘留十五天,怎么会判刑呢?” “真的?你别骗我了,我懂法律,我这属于劫持人质,是要判刑的。” “我保证……” 安轻舟话没说完,就听到安全门被一脚踢开,发出“咣当”一声。 接着好几个警察手持枪冲了出来,对着张勇大吼:“抱头蹲下,不然开枪了!” 张勇的脸上一片绝望,他怨恨的看了一眼安轻舟,感觉自己上了对方的当。 原来你一直都在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让警察上来。 算了,我是不会让警察抓住的,死就死吧! 张勇把螺丝刀一扔,突然爬上了楼沿边上的矮墙。 他看了一眼脚下两百多米的地面,转过身来对警察道:“开枪吧!” 警察没有动,只是把手枪握的更紧了。 “快下来!我可以为你作证,你并没有劫持我。” 安轻舟生怕张勇会跳下去,本来不大的一件事怎么会演变成了自杀跳楼的地步? “听我的,快下来!想想你的家人。” 张勇痛苦的蹲了下去,他也不想死,可是又怕被警察抓走判刑。 到时候身败名裂不说,家人还要为自己蒙羞。 “有什么事下来再说,把枪收起来。” 警察里面一个队长模样的见张勇已经形不成对别人的威胁,于是让手下把枪收了,先稳住对方再说。 张勇有些意动,指着警察道:“你保证不抓我我就下去。” 警察有些为难,答应吧不符合规定,不答应吧眼看就是一场惨剧。 正在这时,安全门里面一个声音大声道:“张勇!你劫持公司总裁图谋不轨,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还不下来接受法律的严惩!” 安轻舟一听这个声音就急了,又是你!这不明摆着让张勇跳楼吗! “是谁?你出来!” 她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歹毒,句句都要人命。 张勇再无任何侥幸心理,把眼一闭往后就倒。 安轻舟离得他最近,想也不想一个鱼跃冲上去抓他。 她的双手刚好抓住了张勇的右手,拼命死死拖住。 由于巨大的惯性,她被拉的趴在了矮墙上,一半身子也暴露在了外面。 几个警察也赶紧过来帮忙,还没跑到跟前,安轻舟的脚离了地,随即翻了过去。 警察队长一个飞扑救人,仅仅抓住了安轻舟的一只鞋子。 安轻舟穿的是正装配高跟鞋,根本不挂脚,鞋子留在了警察队长的手中,自己则随着张勇直直坠落! 楼下聚集了不知有多少人在围观,119 消防员正忙着布设充气安全垫。 由于时间太短,充气垫只充了一半,还没完全展开,即便是充足了气,从二百米六十多层楼上面掉下来,估计也够呛能活。 重力加速度太快了,两个人几乎是瞬间就到了。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惊呼,胆小的人赶紧捂住了眼睛。 一个人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速度快的根本看不清,他飞身接住了两个人,随即在落地瞬间打了两个翻滚,卸去部分下坠的冲力。 安轻舟顿时昏了过去,张勇的腿骨发出一声脆响,双腿齐断,也疼的昏了过去。 消防员紧急施救,围观的人则一起涌上前查看,只见气垫上躺着安总和张勇,再无其他的人影。 两个人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安崇岳的耳朵里,作为父亲的他顿时就发怒了。 “小冷同志!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安老,先别急,医院的同志传来消息,安小姐安然无恙。” 安崇岳这才心里稍安,但是依旧要让冷枫做出解释。 第192章 美女总裁的贴身保安 “你不是说派人保护小舟了吗?怎么还会发生这种情况?” “安老,今天早上我派去的人被引出去了,刚刚才回来汇报。” “什么?这种低级失误你们也会犯?我严重怀疑你们的办事能力!” “安老,我派的人确实疏忽了,他觉得瑞贝卡就在小姐身边,而他只是暂时离开一会儿。” “好了,我不想听任何解释,我只关心以后还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请您放心,我又加派了一个人手,时刻在暗中保护小姐。” “好吧,我想见见小舟,你安排一下。” 安轻舟醒了,除了头脑有点昏沉,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 她依稀记得掉落的瞬间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前世面容平静就在不远处的空中看着她,直到她失去了知觉。 “舟,你醒了?” 瑞贝卡一直陪着她,见她醒了连忙过来问候。 之前医院已经给安轻舟做了全面检查,除了暂时昏迷其他一切正常。 “张勇怎么样了?” 安轻舟开口先问张勇的情况。 “他没事儿,就是双腿骨折,已经打上石膏了。” “嗯,这样,你安排一下,派人给他家里送些钱过去,再给他请两个陪护,一个护理他一个护理他母亲。” “好,我马上安排。” “对了,那个一直在人群里说话的是谁?” “怎么了?” “他居心不良。” 瑞贝卡想了想,当时她一直在关心着安轻舟的安危,没有很留意这个说话的人,她还以为这个人是出于好心才说的那些话,原来却起到了反作用。 “那个人一直躲在人群后面,我没太在意。” “好吧,这个人我会查出来的,我没事了,咱们回公司吧。” “你爸爸要见你,刚才来过电话了。” 安轻舟点点头,去看看老爸也好,向他讨教一下如何面对这种突发状况。 “你今天的表现不错,值得表扬!” 安崇岳一脸郑重。 安轻舟本以为会挨一顿教训,没想到老爸上来就表扬自己。 “真的?我还以为你会骂我呢。” “作为公司的董事长,我当然要对这种舍己救人的事迹进行表扬,但是,作为父亲我想请你以后不要以身犯险,遇事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好不好?” “爸,我记住了。” 安轻舟看着老爸的满头白发,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万一自己出了事,岂不是要撇下老爸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舟,我们的生命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同时也是我们的国家赋予我们的,如果有一天,国家需要我们献出生命,我希望你不要退缩,你能做到吗?” 安轻舟看着父亲的眼睛郑重点头:“我能!” “好了,你回去吧,记住,不要自作聪明去调查什么内鬼,把公司的日常工作做好就行。” 安轻舟回到了公司,马上召开了一个会议。 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补充保安队伍,招收一批年轻力壮的青年参与安保工作,退伍军人优先考虑。 公司的保安都是些老人了,看个大门啥的还行,真要遇上事儿,就像今天上午这种情况,是一点作用都不起。 老保安可以继续留任,也可以提前退休,愿意提前退休的多发一年的工资,八万块钱左右。 这事交给人事部负责实施,人事部总监郞亨利做出承诺,三天内保证人员到岗。 安轻舟听从了老爸的劝告,没有过问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但她留了个心眼,点名让几个董事发表意见,用以甄别那个声音的主人。 经过辨别,这几个董事的声音没有一个对的上号。 她只好把疑惑埋在心底,只要自己不放弃查找,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当天晚上,她把这件事和叶寻花在电话里说了一下,隐瞒了自己坠楼之事。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叶寻花好像知道些什么。 “啊?事情大体就是这个样子。” “我怎么听说安总裁舍身救员工不幸坠楼,消防气垫立大功安然无恙。” “你怎么知道的?” “如今网络这么发达,别说这么大的事了,就是你打个喷嚏,立马就会有人给发到网上。” “太夸张了吧?还有人这么关注我?” “一点都不夸张,别忘了你可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大公司总裁,还是最年轻的女总裁。” “想不到我竟然这么出名,你有没有危机感?” “太有了我!所以我决定到你身边保护你,防止被人惦记上。” “你真要来?” “肯定呀!我可不想你再以身犯险了。” “好吧!” 安轻舟心里甜丝丝的,和叶寻花说话很放松,说什么都行,不用顾忌什么,这种感觉真好。 经历了今天上午的事,瑞贝卡现在和她几乎形影不离,老怕她会再出什么事。 安轻舟打电话她也在旁边听着。 “舟,这个人是你男朋友?” “就算是吧。” “他是干什么的?” “嗯,怎么说呢,以前他当过兵,后来又做过保安,现在开超市。” 瑞贝卡皱了皱眉,摇着头说:“当保安,开超市,他什么学历?” “好像是本科。” “他的家庭呢?” “父母都在,经营一家小店。” “舟,我感觉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 “你们的差距很大,如果生活在一起了,会有很多冲突,观念上的、习惯上的都有。” “不会吧?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也很开心,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很低的,她会把一切往好处想,把对方的优点放大,缺点缩小,这叫做恋爱脑。” “我觉得我不是这种情况,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排斥他、反感他,后来经过接触,竟然慢慢喜欢上他了。” “哦?那我倒想见见他,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很快就要来了,也许就这几天。” 安轻舟很信任瑞贝卡,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许多心里话也愿意跟她分享。 “瑞贝卡,你认为门当户对很重要吗?” “在俄罗斯人的眼中,恋爱就是两个人的事,彼此喜欢就好,觉得这样才是最纯粹的爱,而在中国,则要考虑很多因素,让人感觉是在做一场交易。” 安轻舟不禁陷入了沉思,中国人讲究门当户对是有原因的,恋爱的归宿就是婚姻,婚姻就得组建家庭,而家庭生活就免不了摩擦和琐碎,那么彼此的身世背景则会成为筹码,家世显赫就是一种优势,会在无形中给对方施加压力。 安轻舟想起叶寻花,这个人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压力,一切事物到了他手里都是信手拈来,给人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他说要来保护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从淄市到深市两千多公里,即便今天动身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 第二天叶寻花没有出现,第三天也没见人影。 安轻舟不禁有些失望,也许他被什么事绊住了,抽不开身,也许明天说不定就来了。 她没有打电话催他,既然他说了要来,就一定会来的。 第四天是三月八号妇女节,安轻舟早早就从家里出来,坐着瑞贝卡开的红旗车去公司。 她昨天已经下了通知,让全公司的女性员工休息一天,参加公司举办的文体活动,并准备了丰厚的礼品。 到了办公楼下,瑞贝卡把车钥匙交给保安老王,让他去停车。 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件,瑞贝卡就不去亲自停车了,而是不离安轻舟左右,以免意外发生。 “安总早上好!” 不远处一个新招来的保安向安轻舟敬礼。 安轻舟在想着事情,就没去理会,只是随便点了点头,继续朝电梯间走去。 走了有那么四五步,忽然停下来。 咦?刚才这个声音好熟悉! 她扭头去看刚才跟她打招呼的保安,不由得用牙齿咬住了下嘴唇。 她伸出右手用食指朝那个保安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瑞贝卡都看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公司女总裁竟然做出了这种动作! 而且还是对一个保安做出来的! 就见那个保安一脸懵的走了过来,忽闪着两个大眼睛珠子,显然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女总裁想干什么? “你装的挺像啊!” 安轻舟又要伸手去揪保安的耳朵,被保安一仰头躲过去了。 “到我的办公室来!” 安轻舟似乎生气了,跺了一下脚。 “舟,怎么了?” 瑞贝卡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安总裁这是为了什么?怎么非得和一个保安过不去呢? “这个保安很可疑,我怀疑他有问题。” “啊?怎么会?他应该是刚刚应聘来的,你从哪里看出他可疑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安轻舟没有回答,而是一抬臻首,迈着优雅的步伐径直进了电梯。 瑞贝卡只好拉着保安跟了进去。 电梯里,安轻舟斜眼看着保安,想笑又不敢笑,憋的有点难受。 保安则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年轻漂亮的女总裁。 瑞贝卡看看保安又看看安轻舟,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事,可是具体啥事她也猜不出来。 电梯到了十九楼,安轻舟吩咐瑞贝卡:“你在外面守着,我要单独审问他。” 啊?不是吧? 这个保安人高马大的,要是对你不利咋办? 可她不好违背总裁的命令,只能间接提醒:“我从前接受过如何审问犯人的训练,要不我和你一起审?” “不用了,我能审问出我想知道的。” 安轻舟直接否定了瑞贝卡的提议。 “那好吧,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你叫我。” 瑞贝卡耸了耸肩,目送二人进了总裁办公室,为他们把门带上。 安轻舟径直坐在了自己的大板椅上,开始审问保安:“说吧,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保安也不客气,一抬屁股坐在了桌子上,不满的道:“啥叫混进来的?我是光明正大被招聘进来的好不好?” 安轻舟对保安的不礼貌行为也不生气,继续审问:“原来你早就来了?” “不算早,就在美女总裁舍己救人的那天。” “好啊你!为啥不联系我?不来找我?” “知道啥叫暗中保护不?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 “老叶,我能叫你老叶不?” “随便,叫老公我也没意见。” 安轻舟终于绷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笑的犹如春花初绽,连屋内的光线都柔和了起来。 这个保安自然就是叶寻花了。 他那天是半夜出发的,到了深市凌晨五点,在外面的早餐店吃了一碗肠粉,这才打听着到了华安公司。 刚到华安公司的大门口就遇上了安轻舟为救张勇坠楼事故。 在安轻舟坠落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安月桐! 安月桐是以灵体的形式出现的,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只有身为宿主的安轻舟和他这个异能者能看到。 看到安月桐的时候他彻底放心了,原来还不能确定安轻舟是否就是安月桐,现在终于得到了证实。 安月桐的灵体有些虚弱,可能跟现代社会天地灵气的缺乏有关。 安月桐也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叶寻花,她对他展颜一笑就没入安轻舟体内不见了。 叶寻花当即出手救下了安轻舟和张勇,随即继续在暗中对安轻舟进行保护。 第二天他看到了公司招聘安保人员的信息,决定前来应聘,在经过三天一系列考核之后,顺利当上了华安公司的执勤保安。 实习期间工资五千,转为正式合同工后交五险一金工资六千八,并安排免费的吃住。 他把大体情况和安轻舟说了一遍,没有把自己救了安轻舟的事说出来,虽然是亲密无间的人,但保持点神秘感有助于彼此关系的巩固。 “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安轻舟虽然已经是总裁了,但还是有一颗少女的心,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端正大方,在心爱的人面前就不一样了。 照样喜欢被人宠溺,被人呵护和关心。 “当然!把窗帘拉上灯关了。” 叶寻花也是有准备的,想给安轻舟露一手。 安轻舟用贝齿轻咬下唇,脸上微微发烫:“不许使坏!” 站在门口仔细倾听房间里面动静的瑞贝卡发现屋内的日光灯突然灭了,顿时紧张起来,她叩了叩门,问道:“舟,你没事吧?” 第193章 最先进的窃听装置 “瑞贝卡,我没事!” 房间内传来安轻舟的声音,让瑞贝卡放心不少,但是审问保安为什么要关灯呢? 这个情况太诡异了! 叶寻花等关了灯以后,掏出一个打火机来,“嗒”的一下点燃。 一缕火苗在暗中跃动,他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把火苗捏住摘了下来,然后轻轻一捻。 这缕火苗突然如花一样绽放,变得璀璨夺目,绚烂多彩。 “哇!好美!” 安轻舟不禁赞叹不已。 叶寻花的手微微抖动,火焰之花开始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一直飘满了整个房间。 安轻舟置身其间,宛如进入了梦幻世界。 短暂的绽放后所有的火焰之花瞬间湮灭,犹如烟花般化作点点流光。 这些流光缓缓坠落,令人心生感叹,再美的年华也有凋落的瞬间。 叶寻花挥一挥手,流光汇聚成一个心形图案在半空闪烁,颗颗璀璨粒粒晶莹,宛如钻石般闪耀夺目。 安轻舟几乎迷醉了,这个礼物既独特又梦幻,没有比这更好的表白方式了。 叶寻花打了个响指,屋内的灯光复明,窗帘也缓缓的拉开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安轻舟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好像多了点什么,她伸手一摸,一串钻石项链不知何时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原来梦幻也能变成现实,这串项链上的钻石又大又饱满,每一颗都价值不菲。 这串钻石项链还是叶寻花去缅甸的时候从诈骗园区的保险柜里面得到的,这次来就塞裤兜里带来了。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喜欢,好喜欢。” “那你要不要表示一下?” “行!我提拔让你当我的贴身保安,工资待遇按双倍发放,怎么样?” “这算啥表示啊?来点亲密点的。” “我才不呢,这可是大白天,又在办公场所,要是被人发现多尴尬。” “好吧,既然都当贴身保安了,也不急在一时,机会有的是。” 安轻舟脸上一红,一按桌上的按钮让瑞贝卡进来。 瑞贝卡在外面正急的不行,两个人到底在里面干嘛?这灯一会儿关一会儿开的? 听到门外的召唤铃响了,她推开门一步就跨了进去。 她看到安轻舟脸上红扑扑的,跟涂了胭脂一样,而脖子上赫然挂着一串钻石项链。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条项链是假的! 安轻舟从来不戴项链,她是知道的,那么这条项链应该是这个新来的保安送的,一个保安是不可能有真的钻石项链的,这就说明这条项链是地摊货无疑。 她上下打量着叶寻花,别说,这个保安长得还行,挺有男人气概,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瑞贝卡,这个保安我想留在身边,你不会介意吧?” 安轻舟说完脸更红了。 瑞贝卡一下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把一个大男人留在身边? 我没听错吧? 安轻舟见瑞贝卡一脸疑惑,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保安很有能力,某些方面很强,能够让我……” 说着说着安轻舟自己也想歪了,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叶寻花差点乐出声来,他忍了一下,替安轻舟解释:“安总的意思是我有些特长能够在安全方面给她带来帮助。” “特长?哪里特长?” 瑞贝卡是中俄混血的俄罗斯人,在言辞表达上会有一点瑕疵。 她在心里一直把安轻舟当成自己的小妹妹,觉得她涉世未深,别再被人给骗了,自己有责任有义务替她把把关。 叶寻花看了一眼这个美女老外,叫她一脸认真不像故意的。 “嗯,比如说~我做的面很好吃。” “做面?这和安全有关系吗?” “当然!食品安全一直都是重中之重。” “还有什么?如果仅仅会做面,还不如请个厨师呢。” “还有,我弹跳力很好。” “弹跳力?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了,你看……” 叶寻花轻轻一纵,伸手把枝形吊灯上一个乳白色的圆形纽扣状东西摘在了手里。 他稳稳落地,把掌心摊开给瑞贝卡看。 “我天!微型窃听器!” 瑞贝卡伸手把窃听器拿起来仔细端详,震惊的合不上嘴巴。 安轻舟也凑上来看,问道:“这是谁安上的?” “这是最新型的无线接收装置,可以持续使用一年以上。” 瑞贝卡答非所问,因为她不可能知道是谁安上的。 她狐疑的看了叶寻花一眼,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瑞贝卡每天来到办公室首先要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可疑的情况,就今天还没来得及检查,所以她怀疑叶寻花有问题。 “我个子高看的清楚。” 叶寻花说的轻描淡写,其实他在入职的第一天就利用自己的电流能力把整个华安公司过了一遍,查出来许多隐患,这个窃听装置只是其中的一个。 他并不清楚这个装置是何人安上去的,不过安在安轻舟的办公室里面就不对劲了,因为谁也没有权利监视公司的总裁。 “舟,这个人有问题!” 瑞贝卡担心安轻舟会被叶寻花所迷惑。 “瑞萨,不用怀疑他,他是我完全信任的人其中一个。” “他到底是谁?” 安轻舟笑而不答。 叶寻花指着瑞贝卡手里的窃听装置道:“这种小东西昨天晚上我巡查的时候发现了好几个,要不要都取下来?” “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我要单独给安董事长汇报,让他做决定。” “可是这个已经取下来了,安它的人岂不是已经察觉了?” “这倒不会,这种窃听装置需要在五十米范围之内收听才行,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在附近。” 瑞贝卡开门出去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在附近,这才回来。 她做了一个 OK 的手势示意安全。 叶寻花问她:“你说的五十米是指平面上的吗?” 瑞贝卡脸色凝重起来:“你是说楼上楼下?” “有没有这种可能?” “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但是这间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在四壁上都加装了隔音板,就连窗户玻璃也是三层隔音的。 ”唯一能透漏声音的地方就是门,虽然门的内夹层也加了隔音棉,但是难免有缝隙会透出声音去。” 叶寻花看看门,又低头看地板,最后抬起头看天花板。 “二十层是谁的办公室?” “二十层是个小型会议室。” “能带我看看吗?” 瑞贝卡看向安轻舟征询她的意见,安轻舟点了点头。 “跟我来!” 瑞贝卡虽然觉得叶寻花的猜测不太可能,但小心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再说她也想看看叶寻花的能力,是故弄玄虚还是真有点东西。 三个人乘坐电梯上了二十楼,来到位于总裁办公室之上的小型会议室门前。 叶寻花看了看门上的指纹锁,问道:“都有谁能打开这扇门?” “我,还有后勤处的老丁。” 瑞贝卡是总裁助理,自然能打开,老丁是负责打扫卫生的,也录有指纹。 叶寻花伸手拦住了瑞贝卡去开指纹锁的手,说道:“让我试试。” 这不是胡闹吗? 指纹锁是高科技的东西,你怎么试?闹着玩呢? 瑞贝卡皱了皱眉,就想批评叶寻花几句,但是看到安轻舟一脸的信任,想着让这个保安出点丑也好,看把总裁迷成啥样了。 叶寻花把手放在指纹锁上,先把锁里面电池的电量全部吸走,指纹锁顿时失灵了,却依然打不开。 然后他开始灌输电流,锁在瞬间恢复出厂设置,没等读取记忆数据,他已经把数据改了,接着录入了自己的指纹数据,在听到“滴”的一声后,把手指放上去,接着门就开了。 “纳尼?” 瑞贝卡下巴都快惊掉了,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锁坏了?还是他事先盗取了自己的指纹? 叶寻花没有理她,自顾自进了会议室,安轻舟跟在后面,瑞贝卡只好耸了耸肩,也跟了进去。 这个小型会议室很宽敞,中间的位置摆了一张实木船型会议桌,桌子周围放着一圈椅子。 叶寻花目测了一下距离,找到楼下枝形吊灯的位置,正好在会议桌右侧偏后一点的地方。 他蹲下身去,开始观察地板,果然发现了一根和会议桌颜色相同的电线没入了地毯下面。 这根线上面连接着一个话筒,这个话筒和其他话筒从外形上看一模一样,其实在内部做了改装,既可以讲话,又能偷听下面总裁办公室的声音。 叶寻花把这根线指给瑞贝卡看,瑞贝卡一眼就看明白了,心里震惊的同时对叶寻花也是刮目相看。 这个保安不简单,确实有两把刷子! 她悄悄的问叶寻花:“你看这个会议室里面还有窃听装置吗?” “没有!” 叶寻花早就检查过了,看来会议室不需要窃听。 那么这就说明一个问题,安装窃听装置的人可能是公司高层人员,召开会议时他在场,所以不需要窃听。 瑞贝卡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嘱咐了安轻舟几句就匆匆走了,她需要马上向安崇岳报告,同时让国安的人进行调查处理。 叶寻花和安轻舟退出会议室,安轻舟给安保处打了一个电话,通知安保队队长,说需要暂时借调一下新来的叶保安,具体工作安排由自己负责。 安保队长早上的时候就听说了,一个新来的保安被美女总裁看中,带到办公室去了,如今已经实锤,看来传闻不假。 没多久这件事几乎全公司都知道了,好多人都在议论这个新来的保安,人家的命咋就这么好?不就长得高点帅点,还有啥? 总裁办公室,安轻舟给叶寻花倒了一杯绿茶,叶寻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慢慢细品,这是刚到的西湖龙井明前茶,据说一两一万。 “你说我爸为啥不让我调查内鬼的事?” “这件事关乎到整个华安公司,也影响着我国的科技发展,既然国安已经介入,我们就不要添乱了,听从安排就行。” “嗯,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说这个内鬼到底是谁?” “现在我还不知道,不过就是知道了也暂时不能告诉你。” “啊?为啥?” “你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在言辞行为上多多少少表现出来,那样势必会引起内鬼的警觉,从而做出改变,增加一网打尽的难度。” “你说咱们现在说的话会不会被人偷听了?” 安轻舟抬头看了一眼吊灯上又被重新安上的窃听器。 “不会,楼上没人。” 叶寻花很自信,整个华安大厦凡是有监控的地方他都尽收眼底,目前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那你说,内鬼为啥要出卖自己的祖国?” “当然是钱,也可能再加上色。” “我觉得这个内鬼应该不缺钱。” “这不是缺不缺钱的事,这是人的贪欲在作祟,往往越有钱的人越缺钱。” “唉,为啥汉奸这么多呢?” “这个问题有点深了,我觉得是教育出了问题,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不是长大了当老板就是当大官,除了钱就是权,爱国主义精神严重缺失,你说汉奸能不多吗?” “是啊,听说那两所高等学府出来的毕业生很多人去了国外,都不回来了。” “这个倒没什么,我们国家正在高速发展,需要与外界特别是发达国家进行交流融合学习,只有这样才能赶超他们,那些出国留学的人只要回来一小部分就可以了。” “你是说他们其中有些人怀有特殊任务?” “我可没这么说,祖国强大了,爱国的人会越来越多。” “我爸告诉我,如果祖国需要我牺牲,我将献出自己的生命!”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陪你一起!” 安轻舟深情的看着叶寻花,眼睛里泪花闪动,这是爱的誓言,更是生命的承诺! “怎么?感动了?我还没说完呢。” 安轻舟咬着下唇:“你继续说。” “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遇到生命危险,如果非要死,就让我死在你前面。” “呜呜呜……” 安轻舟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扑到叶寻花的怀里,用手捂住他的嘴,不允许他再说下去。 第194章 慕洋犬 “梆梆梆!” 有人敲门。 安轻舟赶紧从叶寻花的怀里挣脱出来,用手背抹了两下眼泪,这才让来人进来。 来人是瑞贝卡,见安轻舟脸上泪痕宛然,明显是哭过了,不用问,一定是这个保安惹的,不禁对叶寻花怒目而视。 叶寻花借口尿急,进了洗手间。 “什么事?” 安轻舟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坐下来问瑞贝卡。 “先锋集团的李总带着他儿子来了,说是来送邀请函的。” 先锋集团也是一家高科技公司,和华安公司有一些业务往来,两家企业既互相竞争又有着一定的互补性,老总李先锋和安崇岳是多年的对手兼朋友,保持着一团和气的私交关系。 李先锋的儿子李辰是留英博士,最近刚从阿三国考察回来,准备在阿三国设立一个生产基地。 “请他们进来吧。” 安轻舟整了整衣衫,站起来准备迎接来客。 一个穿唐装气质儒雅的中年人和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走了进来,正是李先锋和李辰。 “李叔叔好,李辰哥好。” “哎呀!这才几年不见,轻舟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还如此的漂亮有气质!” “李叔叔过奖了!” “我去探望你爸爸,结果被挡了回来,也不知道他病情怎么样了?” “李叔叔不必担心,我爸就是操劳过度,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干我们这一行的哪个不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身体能好的了?是时候该让位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我也是被逼无奈,其实才能有限,还要多仰仗你们的提携扶持。” “哈哈,你看人家轻舟多谦虚……” 站在一旁的李辰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打断了父亲的话:“爸,你就少说两句吧!” “轻舟,恭喜你了,升任华安公司总裁。” “我就是暂时代理,等我爸好了我就卸任。” “安伯伯年龄大了,也该享几天清福了,未来的天下还是我们的。” 李辰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情。 “快请坐!瑞萨,倒茶。” 安轻舟把二人让到沙发上,瑞贝卡端来了茶水,可是李辰不喝茶水,问有没有咖啡。 “有,不过是速溶的。” “那怎么行!咖啡必须喝现磨的,最好是原产于印尼的猫屎咖啡,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不会没有吧?” “我最近刚去了一趟阿三国,别看阿三国国民素质一般,可是他们对食物很讲究,特别是上流社会,简直可以说是精致!还有恒河……” 李辰开始滔滔不绝的谈论起阿三国来,话语之间充满了对这个国家的崇拜。 安轻舟本来对这个世交家的博士还有点好感,但一听到这种崇洋媚外跪舔他国的话就感到不舒服了。 祖国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纵使有不好的地方,我们也应该包容她建设她改变她,让她变得越来越好,让她繁荣昌盛,让她伟大富强! 不爱自己祖国的人就是个精致利己主义者,除了自己谁都不爱,这种人不配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她悄悄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然后等着看戏。 叶寻花在洗手间放完水,还没等出去,就听到有客人来了,只好暂时躲在里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听到李辰在那里大放厥词,已经对这个家伙产生了很大的反感,后来收到了安轻舟发来的信息,决定出去教训一下这条慕洋犬。 安轻舟的消息内容是这样写的:叶大哥,来了一条慕洋犬,你把它赶出去吧! “喀!”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叶寻花一脸严肃的走了出来。 李先锋父子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女总裁办公室的卫生间里面怎么还有男保安? 叶寻花张口就问安轻舟:“安总,刚才我在里面听到一条慕洋犬在乱吠乱叫,要不要把它牵到食堂后厨喝点猫屎泔水?”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安轻舟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瑞贝卡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李先锋脸上阴晴不定,想不出为何会出现这种变故。 李辰压下怒火,叱道:“你一个小保安敢在这里撒野,我可以让你死的很惨!” “你就是那条慕洋犬?是自己爬出去还是让我扔出去?” “啪!” 李先锋一拍桌子,质问安轻舟:“安总,我需要一个解释!” 安轻舟坐在桌子后面,淡淡的道:“这位是我们公司的首席保安,一切关于维护公司声誉和安全方面的事都由他负责,我也无权干涉。” 安轻舟的意思是李辰的这番言论对华安公司的声誉造成了不良影响。 “你!你真行!我会找你爸爸的!” 李先锋铁青着脸摔门而出。 李辰则尽量保持着绅士风度,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放在桌子上,道:“明天晚上在丽都酒店举行赴阿三国投资建厂邀请会,我希望你能去,并在会上给我道歉,还有带上这个保安,让他跪下来求我放过他,否则他还有你们公司将会付出惨重代价!” “一路走好,不送!” 到了晚上,安轻舟去见老爸安崇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做的对,对于这种崇洋媚外甚至跪舔阿三国的家伙就要不留情面!” “爸,你怎么总是宠着我,无论对错都支持我?” “那倒不是,这几次你没有做错我干嘛要责备你?再说了,年轻人要允许他犯错,只有从错误中才能理解到正确的含义。” 至于先锋集团你不必对他们客气,这种代工厂类型的企业有很多,他们到阿三国开办生产基地就是自寻死路,看似那里的人工资源啥都便宜,还有很大的优惠政策,其实那里就是拔毛机器,只要投进去了,不死也得扒层皮。 “那您说明天晚上的邀请会我还去吗?” “对于我们的对手,你如果害怕他们,你就远离他们,如果你想制服他们,你就要靠近他们。” “我明白了。” “好了,说说你的贴身保安吧,是你在淄市认识的那个吗?” 安轻舟脸上一红,有点害羞的道:“您都知道了?” “知道的不多,瑞贝卡和我说了一些,说他有点小聪明,而且没有正形。” 安轻舟听老爸这么说立马不高兴了,撅着小嘴道:“瑞萨根本不了解他,在我眼里他好像没有做不到的事,又温柔又体贴还幽默,而且非常爱国。” “哦?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完美的人?” “完美不完美我不知道,但是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安心。” “嗯,我相信我闺女的眼光,有时间带他来让我看看。” “爸,他出身挺普通的,您不会介意吧?” “有多普通?” “他爸妈开了个小店,他当过兵现在做保安。” “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他对我闺女好,这都不算什么。” “爸,您太开明了!” “是吗?我年轻的时候,家里也很穷,而你妈是个富家小姐,也没嫌弃我,而是选择嫁给了我……” 安崇岳说着说着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安轻舟的妈妈当时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选择嫁给家境贫寒的安崇岳,导致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但她无怨无悔的支持安崇岳搞科研,从一家小公司白手起家,经过多年打拼,终于成为了享誉海内外的跨国企业。 但是安妈妈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不幸遇难,当时安轻舟刚刚十岁。 安崇岳没有再娶,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科研工作中,打破了多重科技壁垒,使自己的科研成果遥遥领先于其他先进国家。 安轻舟从京师医院回到所住的小区,还没下车,就看到路灯下一个人在楼前面徘徊,不时的观察四周情况。 “他怎么来了?” 瑞贝卡嘟囔了一句,把车停在了楼前。 “舟,你在车上等一下,我去把他赶走。” “为什么?瑞萨,你是不是对他有成见?” “我总觉得他居心不良,舟。” 安轻舟有些无奈,叶寻花的行为确实会让不了解他的人产生误会。 “你去停车吧,我问问他有什么事?” 安轻舟下了车,对叶寻花招了招手,面带微笑朝他走去。 叶寻花恍若未见,他把注意力放在了楼宇门挡雨板下面安着的监控器上。 “怎么了?” “有点意思。” 叶寻花伸手碰触了那个监控器一下。 “有问题吗?” “我说了你可别害怕。” “嗯!” “那咱们回家里说。” 叶寻花拉着安轻舟的手进了楼道,问道:“你住几楼?” “六楼,最顶层。” 安轻舟住的是低层电梯洋房,一共六层,每层一户,每户三百多平的面积。 二人进了电梯,叶寻花同样把监控器检查了一遍。 直到进了家门,叶寻花才把监控器的情况跟安轻舟说了。 “楼门口和电梯里的监控器都被安了一个微型起爆装置,用专门的遥控器操控,爆炸范围 1—3 米,足以杀死一个成年人。” “啊?” 安轻舟想起每天都从这个死神装置下经过,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来。 “不用担心,我已经把它们破坏了,现在让我检查一下这个家。” “他们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应该是某些敌对国家派出来的间谍,进行有针对性的谋杀我国的高科技人才,以达到打压遏制我国发展的目的。” “他们太卑鄙了!” “我觉得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你爸爸。” 叶寻花开始逐屋仔细检查起来。 这个时候瑞贝卡回来了,正好看到叶寻花在自己的房间里到处翻找。 “住手!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我的私人空间,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也不能进入!” 叶寻花只好退了出来,安轻舟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报以无奈的微笑。 “舟,你怎么可以允许他这样?” “他在为我们做安全检查,也是为了我们好。” “我觉得没有必要,在安全方面我比他要专业的多的多。” 安轻舟同样对她报以无奈的微笑。 叶寻花自顾自的四处检查,不放过任何的死角。 “我让你停下!舟,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我想请他离开,你不会介意吧?” “瑞萨,不要这样,他能发现一些我们察觉不到的东西。” 瑞贝卡不再坚持,但对叶寻花的行为不以为然。 叶寻花检查完了房间又爬到阁楼上看了一圈,回来后问安轻舟:“对面住的是什么人?” “对面?好像没有人住吧?整天拉着窗帘,没有灯光,也从来没见打开过。” “那你知道窗帘后面是什么吗?” 叶寻花突然扭头问瑞贝卡。 瑞贝卡一愣,起身看向对面楼上的窗户,一层厚厚的深色雪尼尔窗帘挡住了屋内的一切。 “这谁能知道?我又不能透视。” “那我来告诉你,窗帘后面是一台高倍望远镜,正在监视着你们。” “什么?你瞎猜的吧?有没有高倍望远镜反正也无法验证,我们难道能过去看看吗?” “也不是不行,里面现在没人。” “我才不信呢!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走吧,我们过去看一看你就相信了。” 安轻舟显然相信了叶寻花的话,担心道:“那里面的人会不会突然回来?” “里面暂时没人,我们快去快回,用不了多少时间。” “我们走吧!” 瑞贝卡急于验证叶寻花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们这次走楼梯,避开电梯里面的监控。” “楼梯间好像也有监控吧?” “有,不过早就坏了。” 叶寻花好像什么都知道。 瑞贝卡禁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我等你们的时候已经看过了。” 三个人悄悄出了家门,从楼梯上下来,瑞贝卡指着楼门口的那个监控道:“这个怎么办?” “我们默念三遍咒语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就行了!” “你是开玩笑的吧?” “对!开句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瑞贝卡不禁翻了翻自己那双棕色的大眼睛。 安轻舟无限信任叶寻花,知道他肯定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只需放心大胆的跟着他就行。 第195章 英雄叶师傅 三个人依旧走楼梯上了六楼,来到了那所神秘的房间门前。 叶寻花看了一下门锁,是电子密码锁,只要是用电的就好办,他很轻松的就打开了。 “你是不是什么锁都能开?” 瑞贝卡在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叶寻花。 “越是高科技的越容易操作,反倒是老式的那种不好开。” 叶寻花一边说着一边进入房间,虽然屋内漆黑一团,但他看上去和白天没啥区别。 “把门关上。” 他等瑞贝卡关上了门,才把灯打开,由于雪尼尔窗帘是全遮光的,所以一点光亮也透不出去。 “还真的有一架高倍望远镜!” 瑞贝卡首先看向窗户跟前,一架单筒高倍望远镜放在支架上,正冲着安轻舟家的方向。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这里的门锁你也能轻易打开,难道是你在这里监视我们?” “我每天都在你们身边,有这个必要吗?” “对呀,那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望远镜的?” “大姐,我这是推理,通过观察推理出来的。” “那你能推理出是谁在监视我们吗?” “我可以试试。” 叶寻花开始仔细搜查房间,连垃圾桶也没放过,不过他都把翻看过的物品全都物归原处,不让人看出破绽来。 “这个人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是个女的,大波浪披肩发,喜欢嚼口香糖,年龄三十岁上下,单身,嘴角有颗美人痣……” “等等,你是不是瞎猜的?连她嘴角有颗痣也知道?” 瑞贝卡根本不相信。 “是啊!叶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轻舟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叶寻花只好耐心给她们解释。 “首先,是这个人的身高,你们看望远镜的支架高度,最适合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查看。” “你们再看这根掉在地上的头发,符合女性大波浪披肩发的条件。” “还有垃圾桶里面有许多嚼过的口香糖,说明这个女人有这个爱好,至于她的年龄嘛,我是从她衣橱里面的衣服样式看出来的。” “那美人痣呢?” 安轻舟听了叶寻花的分析,觉得还真是挺有道理的,但美人痣又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呢? “给你个机会,你去找找线索,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好呀!” 安轻舟也想过一把福尔摩斯的瘾,学着叶寻花开始搜查起来。 她转了一圈来到书房,看到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有一个女人穿着和服站在樱花树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嘴角下有一颗小痣。 原来是这样! 什么推理呀?都是哄人的! 她拿起相框来到客厅,朝叶寻花扬了扬,道:“叶大哥,你骗人!” 叶寻花笑了,朝安轻舟伸了一下大拇指。 瑞贝卡接过相框一看,说道:“舟,这个女人我认识!” “是谁?” “她是我们公司的,叫戴青,在宣传科做推广专员,你才来公司不久,所以不认识她。” “她是日本人吗?” “应该不是吧?穿和服可能是她的个人爱好。” “那她为什么监视我们家?” “这个不清楚,也许是喜欢窥看别人,也许真的是间谍。” “你把这个情况跟我爸说一下,问他怎么处理。” 叶寻花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房主人好像回来了,我们快走。” 瑞贝卡不解的问道:“这也是推理出来的?” “不!这是直觉!” 叶寻花把相框放回原处,用手绢把指纹等痕迹抹除了,让安轻舟和瑞贝卡先出去,他倒退着清理地面,最后关上了门。 “走吧!” 三个人原路返回,来到一楼的时候,看到电梯的指示灯显示停在了六楼。 “天不早了,我们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瑞贝卡见叶寻花还想跟着回家,只好下逐客令了。 “我可是贴身保安,不在一起怎么保护安总裁? ”这个你就不用费心了,有我来保护舟的安全就行。” “好吧,明天见!对了,你们回到家自然一点,和往常一样,别让人看出来。” 安轻舟和瑞贝卡回到家,特意在暗处留意了一下,发现对面的窗帘有时会微微一动,应该是在用望远镜观察自己家。 叶寻花慢慢走回公司,他现在住在公司的宿舍里面,由于升任了总裁贴身保安,被单独安排了一个单间。 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华安公司总部大楼依然是灯火通明,很多人都在加班,虽然公司有高额的加班补贴,但这种敬业精神仍然让人佩服。 今晚在大门口值班的保安是王小飞和刘一民,看到叶寻花回来了,王小飞赶紧出来给他开门。 “叶总,您回来了?” 王小飞开了门,又从兜里掏出香烟给叶寻花敬烟。 叶寻花虽然不吸烟,还是客气的接了过来,夹在耳朵上。 “小飞,以后叫我叶哥就行,咱们之间不用见外。” “好嘞!以后还得叶哥多关照!” “互相帮助,小飞啊,这几天有没有发现啥异常情况?” “异常情况?哪方面的?” “自然是安保方面的。” “嗯~别说还真有。” “说说!” “我这两天不是值夜班嘛,每到晚上也就这个时候,咱们公司加班的人回家,其中有一个员工叫萧美芸,是我们公司的厂花,总有一个男人来纠缠她。” 叶寻花听了有点失望,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小流氓纠缠美女。 不过这事也不能不管,只要是公司的员工,就是一个大家庭里面的兄弟姐妹,谁也不能受欺负。 “那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也没啥好办法,就是劝阻一下,让他不要在这里惹事。” “嗯,你们做的很好,就是力度有点小,起不到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效果。” “可不是吗?我们也曾警告过他,可是他根本不怕我们,这人好像是搞健身的,块头很大……哎,还真是说王八来了鳖,这不来了。” 王小飞朝马路对面努嘴,叶寻花扭头看去,只见一辆奔驰车停在了对面的马路边上,车窗玻璃降下来,一个男人坐在驾驶位上吸烟。 “是他吗?” 叶寻花问王小飞。 “对,就是他!” 这时,公司加班的员工开始陆续下班了。 在稀稀落落的人群里,一位个子高挑,身段窈窕的女子款步而来,身上自有一种魅力风情。 王小飞的喉结不自觉的咕噜了一下,看向萧美芸的目光有些直了。 “咳!” 叶寻花咳嗽了一声,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奔驰男的身上。 只见奔驰男推开车门下来,果然是身型彪悍强壮。 他大步迎着萧美芸走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请让开!” 萧美芸语气冰冷。 “美芸,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请你让开,我要回家。” “我送你回去!” 奔驰男伸手去拉萧美芸的手。 萧美芸退后一步:“别碰我,你的手太脏了!” 奔驰男有些恼了,咬着牙根道:“给你脸了是吧?别逼我动手!” “你敢动手我就报警!” 萧美芸毕竟有些害怕,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边的人。 “都给我滚蛋!这是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 奔驰男恶狠狠挥了挥粗壮的胳膊,把在一旁想劝架的公司员工都赶走了。 “谁和你是两口子?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跟我回家!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奔驰男不由分说,上前一步就搂住了萧美芸的脖子。 萧美芸想挣脱出来,奈何身单力薄,如何是健身教练前男友的对手,被挟持着向奔驰车走去。 她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她连报警都做不到,一句“两口子之间的事”就把所有人想要援助的手都挡住了。 这一刻,她的内心是绝望的,感觉自己就是一只羔羊,正被一头狼叼走。 “放开,放开我……” 她无力反抗只能尽力叫喊,但随即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 奔驰男挟持着萧美芸到了车上,一把将萧美芸塞进了后座,然后重重的关上车门,自己上了驾驶座,准备打火开车。 这时一个保安出现在了车前面,正好挡住了奔驰车的去路。 奔驰男按了两下喇叭,可是那个保安不为所动,像聋了一样还站在那儿。 奔驰男只好把头探出去对那个保安大吼:“你聋吗?走开!” 那个保安俯下身和他对视一眼,淡淡的说道:“你的方向盘坏了。” 奔驰男一愣,不明白保安说的啥意思,方向盘还能坏了吗? 没等他琢磨过味来,保安一伸手就把方向盘摘了下来,然后拎着就走。 “喂!你干什么?把方向盘还给我!” 奔驰男都快疯了,这是啥情况?方向盘咋还能说摘就摘呢?也太不结实了吧? 他顾不上坐在后座哭泣的萧美芸,开门下车去追自己的方向盘。 要看就要抓住那个保安,只见保安回身一个旋风踢,正中他的胸膛,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柄铁锤给打飞了,身体越过奔驰车,远远的落在了绿化带里。 然后才觉得全身哪都疼,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保安看了一眼奔驰男落地的地方,自己上了车,把方向盘重新安上,接着系上安全带。 “你好萧姐,我是咱们公司新来的保安,我姓叶,你的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萧美芸闻言止住了哭泣,她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因为委实太快了。 前后也就几秒钟,就连一直在远处看着的王小飞和刘一民也没看清楚是咋回事儿。 “哎,刘哥,你看到那个奔驰男去哪了吗?” “没看见啊!一眨眼就没了!” “那咋办呀?” “关我们啥事儿?不是叶哥在嘛,让他处理。” 然后他们就看到叶寻花把奔驰车开走了。 “谢谢你叶师傅。” 萧美芸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救了,而且还是一个帅气的保安,内心里满是感激和欢喜。 “谢啥,这不都应该的嘛。” “必须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晚就要遭殃了,说不定就会被折磨死。” “没那么严重吧?他是你前男友?” “嗯,曾经是,后来因为他家暴又出轨,我就和他分了。谁知道他又来纠缠我。” 嗯,我这一脚踢得不冤,家暴还出轨,该踢! 叶寻花刚开始的时候还担心自己下手太重,这下可以安心了。 “他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真的?你没骗我吧?” “真的,他亲口对我说的。” “他对你说?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噢,是这样,我苦口婆心劝了他几句,结果他真心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决心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在编故事呢?” “真的!不信你等着瞧,他保证不会再来了!” 萧美芸长舒了一口气,几天来的阴云一扫而空,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不用,真的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哪有什么应该呀?全公司那么多同事还有保安,有谁敢出来阻拦一下,说几句公道话?” 叶寻花有些无语了,现在的人大多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连老人跌倒了都不敢扶。 科技是进步了,而文明却在倒退。 “叶师傅,你在前面的小区门口放下我就行,我到我闺蜜那里对付一宿,她也是我们公司的。” “行!” 叶寻花抬头一看,这不就是安轻舟住的小区吗?看来这个小区离公司近,有很多员工都住在这里。 萧美芸下了车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对降下车窗准备看着她进小区的叶寻花道:“叶师傅,我能要你个联系方式吗?” 怎么?还担心你前男友来找你麻烦?还是觉得我没说实话? “可以!” 叶寻花回答的很干脆,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她。 萧美芸把电话号码输入保存,备注为英雄叶师傅。 然后开心的走了。 叶寻花目送她进了小区门口,这才开车回了公司。 到了公司附近,他把奔驰车停在路边,接着下车去把躺在绿化带里面的健身教练给提溜出来,扔到后座上,然后把车开到一家医院附近,这才下车走路回宿舍。 第196章 给你介绍一个对象 回到宿舍,叶寻花把电脑打开,开始查看公司这一天来的监控视频。 他把多个监控画面在电脑页面上同时显示,并且看的很快,几乎是二十倍速,这样二十多个小时的视频一个小时就能看完。 看着看着,他把一帧画面定格,然后再倒回来又看了一遍。 这个监控是二十楼小型会议室外面走廊的监控,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左右,一个穿着保洁服装的男人进入了会议室,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先锋集团的李先锋和李辰来访的时候。 然后这个男人离开了会议室,从监控画面里消失了。 这个男人是后勤部的保洁老丁,他在会议室待了那么久到底干了什么?应该不仅仅是打扫卫生那么简单。 叶寻花开始在监控里搜寻老丁的行动轨迹,发现他直到下班一切正常。 至于老丁到底是不是监听者,明天到会议室看看就知道了,他在那个监听话筒上留了一个暗记,只要动了就能看出来。 第二天是周日,公司放假,叶寻花主动要求值班,安轻舟则去医院看望老爸。 叶寻花在公司里巡查一遍,来到了二十楼的小型会议室,用指纹开了锁,闪身进去。 他直奔连接着窃听装置的话筒,见自己留下的记号已经不见了,由此可以断定老丁就是窃听者。 现在在公司里面已经发现了三个可疑人员,一个是躲在人群里面的蛊惑者,目前还没露面。 一个是偷窥安家的宣传部推广专员戴青,其偷窥目的尚不明确。 第三个就是老丁了,也只有他是唯一确定了的间谍。 因为这套窃听装置属于最新的高级设备,不是专业人员操作不了。 老丁今天休息,叶寻花决定去他家里看看。 公司的电脑里有员工的资料信息,叶寻花很轻易的就查到了老丁的家庭住址。 他刚走出公司大门,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来电显示是深市本地的,自己刚来不久,会是谁呢? “喂,你好!” “你好叶师傅,我是萧美芸。” “萧姐?有事吗?” “我,我找你有点事儿,能出来见个面吗?那个我和我闺蜜戴青在一起。” 见面? 戴青? 这个戴青不就是窥看安家的那个推广专员嘛。 萧美芸和戴青是闺蜜,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嗯,行!在哪里见面?” “公司不远处有一条步行街,街尾有一家拐角咖啡店,我们在那里等你。” “好,我一会儿就到。” 叶寻花挂了电话,转身朝步行街走去。 拐角咖啡店很好找,就在步行街路口拐角,门面装饰的很雅致,用铁艺做的艺术造型。 叶寻花推门刚要进去,却被一个侍者拦住了。 “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叶寻花一愣,来咖啡店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喝咖啡了。 他随即明白了,是自己身上的这身保安制服让侍者看轻了,觉得自己消费不起。 看起来哪里都有势利眼,特别是在底层,某些人自己地位不高,却看不起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他不想和这种人计较,于是实话实说。 “我找人,约好了的。” “不好意思先生,我需要确认一下。” 侍者并不相信他的话。 他只好说是两个美女约的他。 “美女?你搞错了吧?是不是想进来拿免费的赠品?” 他有点无语了,只好给萧美芸打电话,让她出来接一下。 萧美芸今天打扮的很漂亮,脸上化了淡妆,显得妩媚动人。 见叶寻花站在门口,她有些惊讶的问道:“叶师傅,怎么不进来呢?” 叶寻花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微微退了半步,笑着说道:“我来这种地方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怎么会呢?叶师傅,你要是觉得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换一家。” 叶寻花看了一眼侍者,侍者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不用,这里挺好。” 叶寻花跟着萧美芸上了二楼,在一间精致的隔间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大波浪披肩发,嘴角有颗痣,正是住在安轻舟家对面的戴青。 叶寻花装作不认识她,经萧美芸介绍才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戴青长得虽然没有萧美芸漂亮,但自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而且笑起来很迷人。 “叶师傅,听美芸说你救了她,我替美芸谢谢你。” “应该的,华安公司的员工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分内之事,不必客气。” “这可不是帮助那么简单,你这是奋不顾身救人一命,美芸说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真的不用,我就是举手之劳。” “叶师傅真是既有本事又谦虚谨慎,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什么学历?” 啥意思? 问我学历干嘛? 难不成要给我介绍对象? “我本科,不过是二本。” “不错,那你怎么当了保安呢?” 这时候萧美芸咳嗽了一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对叶寻花道:“叶师傅,喝咖啡。” “噢,好!” 叶寻花端起桌子上的拿铁喝了一口,味道有点苦。 “工作嘛,就是养家糊口,关键是要干的开心,我喜欢这个职业。” “叶师傅成家了吗?” “还没,我没车没房的,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 “叶师傅多大了?” “刚过三十。” 叶寻花随口回答,心想这个戴青问的这么仔细,到底想干嘛? 不会是想把自己拉拢进她们的组织吧? 再看萧美芸,一直不太说话,明明是她叫自己来的,却在一边做听众,脸上更是微微发红,跟害羞似的。 “你现在月薪多少?” “刚提了,八千。” “八千?对了,你是安总的贴身保安,这些钱不多。” “我知足了,比其他同事多了一倍。” “叶师傅,我看你人品不错,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 我擦! 还真是给我介绍对象! 我这条件也不行啊,咋就看上我了呢? 难道说看中的是我安总贴身保安的身份? 没等叶寻花开口拒绝,戴青抢先一步说道:“你看美芸怎么样?” 啊? 竟然介绍的是萧美芸! 我和她连今天算上也才是第二次见面,总共加起来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就看上我了? 难道想学古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见叶寻花一脸错愕,戴青开始介绍萧美芸的情况。 “美芸是硕士研究生,现在在华安是副工,月薪两万以上,家境殷实,关键是人长得漂亮!在华安谁不知道美芸是厂花。” 萧美芸的脸红得厉害,但她还是把期待的目光盯在叶寻花的脸上。 叶寻花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考虑着怎么拒绝。 平心而论,萧美芸长的确实不错,性格也温柔,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自己已经心有所属,怎样拒绝才能不伤人家的自尊心呢? 不对! 以萧美芸这么好的条件,说啥也不能看上自己这个保安,就算是自己救了她也没有可能,难道说是想以女朋友的身份接近自己,以达到其他的目的? 那我就试探一下。 “我觉得我配不上萧姐,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我有自知之明,戴姐就不要开玩笑了。” 没等戴青说话,萧美芸先沉不住气了:“我不求大富大贵,也不要宝马豪宅,我只想过一份安安稳稳的生活,只要他人品好,对我好,能保护我就行。” “你看!美芸可不是那种物质女,她的条件很好要求不高,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可不好找了!” 叶寻花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还是摇了摇头:“真的不合适,萧姐肯定能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人。” 萧美芸把咖啡杯往旁边一推,一脸郑重的道:“叶师傅,虽然我们刚认识不久,彼此之间也不了解,但是我很欣赏你的为人,喜欢你的性格,如果你觉得我值得交往,那我们可以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彼此合不合适,可以吗?” 看到对方一脸真诚的表露心意,叶寻花都不知道这是不是装出来的? 如果是的话,那萧美芸的演技堪称一流,不输于当红一线女明星。 好吧,我就将计就计,看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叶寻花似乎被感动了,点了点头道:“我怕到时候你会失望的,只要我们任何一方觉得不合适,我们就和平分手,依旧做朋友,怎么样?” 萧美芸点头表示同意。 戴青笑的很迷人:“这就对了!来!为你们能相识相知,干杯!” 三个人在咖啡馆泡到中午,谈了许多公司的事和家里的事,后来叶寻花借口今天值班必须回公司,付了咖啡的钱就告辞了。 萧美芸则被戴青拉着去逛街,顺便解决中午饭。 “你觉得叶师傅怎么样?” “非常稳重成熟,甚至连我都看不透他的内心想法,既然你们已经商量好了,不合适就和平分手,那就先处一段时间再说吧。” “青青,你怎么还不找男朋友?” “我?我是不婚主义,单身多自由,不用伺候男人,只要取悦自己就行,我的理想是周游世界,特别是日本,我一定要去富士山下看樱花!” “那我呢?你是不是想丢下我不管?” “我倒是想管,到那时你和你的叶师傅双宿双飞,哪里还会理我?” “不许瞎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好闺蜜、好姐妹!” “嗯嗯,不过这一段时间你们多联系,暂时不用管我。” “青青,你说他会喜欢我吗?” “当然会了,你那么漂亮,各方面条件都好,傻子才放弃你呢。” 二人说着说着走远了。 叶寻花从一棵大树后面现出身来,喃喃自语:“一杯咖啡八十,三杯两百四,这谈朋友的起步价是不是有点大呀?” 现在中午刚过了吃饭时间,他决定去老丁住的地方看看,然后晚上安轻舟安排好了,要去参加先锋集团举办的邀请会。 这个邀请会是联合一些有实力的企业去阿三国投资办厂,开拓海外市场,赚取当地政府优惠政策红利。 安轻舟已经和他交代好了,这次参加这个邀请会就是去砸场子的。 阿三国的招商引资项目在国际上臭名昭着,打着提供各种优惠政策的幌子,却干着吃人不吐骨头的勾当。 不但收割发展中国家的企业资本,就连欧美发达国家的也不放过,很多国际知名大企业都被它坑过。 有鉴于此,安轻舟决定去挽救那些听了先锋集团李辰蛊惑的国内企业,千万不能把钱往水里扔,白白便宜了阿三国。 老丁的家住在深市龙岗区的惠安嘉园,是一套八十多平的电梯房。 前几天预订的红木家具到了,老丁正指挥着工人往楼上搬。 “老丁,这是发财了?红木家具都买上了?” 一个下楼扔垃圾的邻居和他打招呼。 “发财算不上,就是炒股赚了一点,一点点。” 老丁的话里透着掩饰不住的高兴。 “你也炒股票?哪只股?” “叫什么雷科萨斯。” “哪有这只票?我炒股快三十年了,你可骗不了我。” 老丁抓着头皮思考,这只股票最近涨的不错,刷视频都刷到了,叫什么来着? “雷科,雷科……” “是不是雷科防务?” “对对对!就是这个。” 老丁长舒一口气,找的这个理由差点露馅了。 老丁今年五十多岁,平时除了喜欢喝酒就是赌钱。 他的运气一般,打麻将有输有赢,输的多赢得少。 前一段时间他输的很惨,为了返本把房产证都押上了,结果又是血本无归。 到这时他已经输红了眼,四处借钱想再赢回来,大家都知道他的德行,谁肯把钱借给他,没办法只好借了高利贷。 不出意外他又输了个精光,等到高利贷追讨的时候才害怕起来,打算到外地躲债。 还没等他跑就被人家抓住了,说不还钱就剁手指,吓得他肝胆欲裂。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愿意为他还上债务,还会再给他一笔钱。 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替这个人做事,刺探公司的情报。 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不然自己恐怕就是死路一条。 他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培训,学会了很多间谍方面的知识和技巧,这才开展监听活动。 第197章 慈善拍卖会 老丁出色地完成了几次任务之后,得到了上司的嘉奖,每次都会给他一笔钱作为奖金。 他戒了赌,每天很有规律的生活,为的就是给人一种老实本分的感觉,用以掩盖自己的间谍身份。 他的上司很神秘,从来不和他见面,每次下达任务都是通过情报传递。 只要他看到小区里面的垃圾桶上出现了一个用粉笔写的“十”字,就知道有新任务了。 他会到小区花坛附近的一块地砖下面领取任务,等任务完成,再把情报放在那块地砖下面,在垃圾桶上画一个三角,告知上司任务已完成。 他曾经提过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用网络来传递情报,而采用这种古老的方式? 上司是这样回复的,网络通讯是最不安全的,使用网络联系就相当于在大白天裸奔,而古老的方式才是最安全的,只要你没暴露,就永远不会处在危险之中。 叶寻花来到龙岗区惠安嘉园的时候,正好赶上搬运红木的工人往电梯里塞一组四人位红木沙发。 这组红木沙发长度接近三米,宽度一米二,根本进不去电梯。 工人们调整了半天角度,始终差那么一点,就是关不上电梯门。 没办法只能爬楼梯上去。 于是问题出现了,工人们要求加钱。 “咱们说好的免费送货上门,钱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加的,你们要是不搬我就退货!” 工人们当然不干了:“你家住二十四楼,知道走楼梯上去需要多长时间吗?最起码得三个小时,电梯进不去是你自己的原因,和我们没关系!” 老丁于是给家具城的经理打电话,经理先是做了一番解释,然后劝老丁花点钱算了,那么好的红木家具都买了,还在乎这点上楼费嘛。 老丁想了想只能认了,家具款都付清了,退回去说的好听实际操作起来就困难了,再说拉回去不要运费吗? 于是商量搬到楼上多少钱? 工人说上楼费每一层加二十,二十四层一共四百八。 就这他们还不愿意搬,太累不说,四个人分到手也才每人一百二。 老丁更不愿意了,这跟明抢有区别吗? 我干保洁每天才一百来块,四百八快赶上我一周的工资了。 两帮子人开始呛呛起来,始终达不成一致共识。 就在这时叶寻花出现了,其实他到了一会儿了,在旁边听了个七七八八,眼看双方吵的不可开交,已经成了一个死结,他这才站了出来。 “大家先不要吵,听我说一句!” 两帮人这才暂时停下来喘口气,想听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保安到底要说什么? “照你们这样子吵下去,家具上不了楼,你们也拿不到钱,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把沙发搬上去,又能让你们得到上楼费,你们想不想知道?” “你就快说吧,卖什么关子?” “老丁!你打算出多少钱?” 叶寻花把脸转向老丁,老丁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这才认出他这个新进公司的保安来。 “原来是叶保安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老丁毕竟是受过培训的,始终保持着对陌生人的警惕。 “我来这边转转,看看有没有出租房子的?” “你不是在公司有一间独立的宿舍嘛?” “老丁你也知道,我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谈对象的时候了,要是把对象往公司宿舍里领,让大家看到了多不好,还是在外面租个房子方便。你说是不是?” “哎呀!你俩咋还拉起家常来了,到底有啥好办法,快说呀!” 搬家工人等的不耐烦了。 “好好好,老丁,咱先说正事,等会儿再聊。你说说你最多出多少钱?” “我最多最多出一半,两百四!” “行!那你们呢?一层楼的上楼费最少多少钱?给个最低价!” “最低也得十六,我们四个人好分。” “好了!问题圆满解决!老丁,你拿出两百四来给他们,他们则负责把沙发搬到十六楼上去。” “不行不行不行!” 两帮子人一起反对。 工人们说了,就这点钱还不够耽误工夫的呢。 老丁也说了,沙发弄到十六楼,剩下的八层怎么办?用来堵楼梯吗? “嘿!我还就不信了,这样,你们工人分两拨,轮流抬上面,我和老丁抬下面,直接干到家里去!” 工人们一合计,抬上面轻快多了,还是轮流来,能行! 老丁觉得够呛,咱俩抬下面,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再抻着了咋办? “放心吧!有我呢!” 叶寻花拍胸脯保证。 于是沙发走楼梯往上抬,别说,叶寻花这个主意不错,大家抬起来都觉得很轻松,连半个小时都没用了,就抬进了家门。 工人们拿了钱走人,老丁把叶寻花让到沙发上,叫他老婆泡茶。 “叶保安,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还真是一个麻烦事儿。” “别客气老丁,搭把手的事!” “来,喝茶。” “好,对了老丁,房子的事你替我打听着点儿,面积不用很大,便宜一点就行。” “那我给你寻摸着,有合适的告诉你一声。” “那就谢谢啦,行了,我走了。” “别呀!在这吃了饭再走!” “不行不行,我晚上还有事儿呢?” “啥事儿也得吃了饭再说吧。” “这回真不行,安总让我陪她去参加一个晚宴,听说都是商界大佬,可不能耽误了,咱们下次吧。” “哟,这事儿重要,在哪个饭店呀?” “好像是丽都,我搂了请柬一眼,五星级的。” “那我就不留你了,知道家门了,往后常来玩儿。” 叶寻花告辞出来,心里对老丁是间谍的事又加了一分。 一个保洁能买得起价值不菲的红木家具,确实不正常,刚才把要去参加邀请会的信息透露给他了,就看他有什么反应了。 现在距离晚上还早,他隐身暗处,看看老丁会不会有所行动。 过了没多久,老丁出门了,牵着一条腊肠犬,到小区里遛狗。 然后在花坛旁边歇了一会儿,就往垃圾桶那边去了。 叶寻花看得很清楚,老丁把一张折叠的纸放在了花坛地砖下面,在垃圾桶上画了一个三角记号。 那么谁会来取这份情报呢? 叶寻花决定再等等。 那个来取情报的人应该也住在这个小区,这样才能及时发现取情报的暗号,或许就住在可以看到垃圾桶的附近楼上,只要有个望远镜就能看的很清楚。 他发现附近有三栋楼符合条件,就等着验证自己的判断对不对了。 就在这时安轻舟打来了电话,让他准备一下去参加邀请会。 “好,我一会儿就到。” 他只能放弃继续监视,悄悄回到了公司。 安轻舟刚从老爸那里回来,在路上给叶寻花买了一身衣服,参加晚会可不能穿着保安制服去,那样太没面子了。 “来,换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安轻舟把衣服在叶寻花身上比了一下,让他到卫生间换上。 叶寻花拿过来一看,是一身名牌休闲西装,还有一件深色竖条纹衬衫。 “没有鞋子吗?” 他故意这样问。 “买了,一双黑色一双棕色,你喜欢哪个?” “黑色吧。” 叶寻花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果然是一表人才,连在一旁的瑞贝卡也是暗自点头。 难怪安总会喜欢他,人家是要身高有身高,要颜值有颜值,并且自带气场,有一种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 安轻舟从来没有见过叶寻花穿正装的样子,以前不是穿病号服就是保安制服,现在一看眼睛就有点直了,原来他打扮起来这么帅! 叶寻花嘴角一翘,学着电影《罗马假日》里的男主派克对安娜公主说的话:“请抬起你的头,我的公主,不然皇冠会掉下来的。” 安轻舟和叶寻花的眼睛一对视,仿佛触电一样,这一刻她彻底沦陷了,贝齿轻咬下唇,眼神迷离而沉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和他,就想依偎在他怀里直到地老天荒。 叶寻花见安轻舟双颊绯红,一双大眼睛犹如漆黑的夜空中星光璀璨,双唇娇艳欲滴,呼吸微微急促,气息如兰似麝,忍不住就想吻上去。 要不是瑞贝卡在旁边像卡了鸡骨头似的拼命咳嗽,他俩一准亲上了。 “舟,我们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安轻舟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来。 “走吧!” 一行三人开车到了丽都酒店,见酒店门前的停车场停满了世界名车,劳斯莱斯、玛莎拉蒂、宾利……只有他们开的是国产红旗。 三人下了车,自有侍者为他们去停车。 进了丽都酒店的旋转门,迎宾小姐迎上来引领他们去报到处登记签名。 安轻舟递上自己的邀请函,一个主持人模样的男人大声唱名:“华安公司总裁~安总到!” 这一声立刻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宾客们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安轻舟今晚穿了一袭黑色撒银丝修身长裙,头发挽起,戴着叶寻花送给她的钻石项链,显得高贵典雅,宛如公主一般。 瑞贝卡则把自己长长的金色头发扎了一个马尾辫,穿了略微紧身的暗紫色衣裤,配上她的金发白皮肤,更显飒爽干练。 三个人的出现,就像在乱糟糟的鸡群里飞来了三只仙鹤。 那些投来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只有一双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恨意。 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本次晚会的主办方,先锋集团的总经理李辰。 自从昨天在华安公司安轻舟那里被叶寻花羞辱之后,他的内心就充满了仇恨和报复的念头。 今天晚上只要安轻舟敢来,一定要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狼狈不堪。 至于如何报复,他早就谋划好了,要从精神上和身体上对他们进行双重打击。 迎宾员将安轻舟三人带到前排的桌子就坐,并把印有华安公司的铭牌摆在桌面上。 这次的晚会采用自助餐厅的方式进行,宾客喜欢吃什么可以自己到旁边的菜品台取用,多少随意。 在开始用餐之前,主持人宣布先进行一个慈善拍卖募捐活动,主题是为新冠患者贫困人员奉献爱心。 用来拍卖的物品由各大公司提供,所得善款全部上交国际红十字会。 这个活动事先并没有通知华安公司,让安轻舟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有带拍卖品,临时回去取肯定来不及了。 第一件拍卖品自然是本次晚会的组织者先锋集团提供的,是李家祖传的一幅宋代名画,《芙蓉锦鸡图》。 画的作者是北宋一个叫月下寻花主人的书画名家,具体生平不详,不过这幅画酷似北宋皇帝徽宗的真迹,被后世的鉴赏家们大多认为是徽宗所做,只不过把落款改为了自己的小号。 这幅画是从当时的一代名妓李师师后人手里购得,辗转落到了李家手里,从这一点也佐证了这幅画应该是宋徽宗真迹。 晚会现场专门请来了国内知名的鉴赏专家,都是在古玩界淫浸多年的权威人士。 这种拍卖会有一个潜在的规则,那就是拍卖品一般都由提供者再购买回去,拍卖就是走个过场,对外宣传的时候显得好听一点。 之所以采用拍卖的方式募捐,而不是直接捐款,为的就是这种形式容易引起轰动效应,吸引人们的眼球,扩大募捐企业的影响力。 这幅芙蓉锦鸡图一经出现在展台上,立刻就引起了轰动,像这种藏品非常珍贵,平时根本见都见不到。 两位书画鉴赏大师戴上白手套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都认为这是真迹无疑。 主持人高声唱价:“北宋皇帝徽宗真迹,芙蓉锦鸡图,起拍价二百万元,每次加价十万,可以应拍了!” 然后下面开始竞价,逐渐把价格推到了三百万。 底下这些竞价的大多都是拖,是为了烘托气氛的,根据主家的意思展开竞价,到了一定的额度就不再加价了。 “三百二十万!” 李辰直接从三百万加价二十万竞拍。 他一开口报价,别人就没有再竞价的了,主家觉得这个捐款金额可以了,才会开口表示到此为止了。 “五百万!” 一声竞价差点把李辰气的吐血。 第198章 他就是个保安 这是谁特么的不懂规矩? 五百万虽然看起来不少了,但想买《芙蓉锦鸡图》这种真迹还真差的不少! 要知道宋徽宗的一幅《写生珍禽图》,在 2002 年的时候,嘉德拍卖行在京城昆仑饭店举办了一场拍卖会,起拍价就是 780 万,最终以 2300 万成交! 虽说这幅《芙蓉锦鸡图》落款不是宋徽宗的“宣和主人”,但也不是区区五百万可以买下来的。 李辰站起身来往喊价的那桌人看去,我靠!原来是他们! 我说别人都打过招呼了,唯独没有跟他们说,竟然真的出来捣乱了! 喊价的正是叶寻花。 当他看到先锋集团的拍卖品竟然是《芙蓉锦鸡图》的时候,心里就是一动。 再看落款“月下寻花主人”,这不就是自己当初的画作嘛? 这幅画是自己穿越到北宋时期仿照徽宗皇帝的绘画风格创作的,当时好像给了李师师,还有一幅《秋思图》也在李师师手里。 想不到自己的穿越竟然改变了历史,尽管只改变了一点点。 他穿越回来的时候曾经翻看过历史书,见上面的大事件都没有改变,这个现象让他无法解释。 如果自己身体里没带回来雷震子的话,也许真的以为就是做了一个梦,但是自己真的具有了雷电超能力,这可不是做个梦就能得到的吧? 还有附身在安轻舟身上的安月桐,也是自己带回来的,以及至今下落不明的太岁姥姥。 也许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数个平行世界吧,每一个时间节点都能进入,从而演化出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这时候主持人明显有点发懵,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事先安排好的流程没有这一步,如果是正常的拍卖,那么应该开始锁价了。 主持人等了一会儿,想看看李辰是不是要加价,如果不加价的话,那这幅画就是别人的了。 李辰也是急的不行,千算万算没算到华安公司突然来这么一出,继续加价吧明显超出了自己捐助金额的预算,不加吧这幅价值千万的画就有可能被别人抢走。 这场晚会虽然是自己举办的,但邀请了很多新闻界的记者,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扬扬名,这要是反悔的话,那传出去的可就是臭名了。 现在不光是李辰在着急,瑞贝卡也是急的两眼冒火。 这个叶保安怎么回事儿?竟敢不经过安总的同意就私自叫价,而且张嘴就是五百万! 你知道五百万是多少钱吗?你一辈子也赚不到五百万吧? 她真恨不得把叶寻花赶出去,叫你干嘛来了?没起到任何作用不说,还净添乱! 还有安总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像没事人一样,用五百万买一幅画,简直就是造孽! 更可气的是两个人还在那里眉目传情,一副互相理解互相欣赏的表情。 你快加价呀! 主持人在心里喊话李辰,你要是不加价我可要落槌了! 你快加价啊! 瑞贝卡死死盯着李辰,你要是不加价,这五百万我们可怎么出? 你快加价啊! 李辰对自己说,要是再不加价,拍卖槌一落什么都晚了。 他喘了两口粗气,终于艰难的举了一下牌:“501 万!” “成交!” 随着槌声一响,所有的人都舒了一口气。 也没有人计较竞拍规则是十万一次加价了。 一切皆大欢喜,李辰虽然有些肉疼,但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这里面好像只有一个人不太满意,那就是叶寻花。 他把右手高高举起,要求发言。 主持人本想装作没看见,奈何这个讨厌的家伙把手都伸到自己的鼻子下面来了。 而且他还是华安公司的人,穿的人模狗样的,不知道是个副总还是经理? 主持人只好让他发言,不过把话筒隔得他老远,希望他说话声音小点,自己再装聋作哑糊弄过去算了。 哪知道叶寻花说话中气十足,比用话筒的声音都大,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想问一下在场的两位鉴定专家,为什么一幅赝品能值那么多钱?” 啥? 赝品? 简直是开玩笑! 两位鉴定专家不乐意了,皱着眉头质问叶寻花:“这位朋友,咱说话可得负责任,你凭啥说这幅画是赝品?” “因为这位月下寻花主人是鄙祖上,而不是什么宋徽宗赵佶!” “哈哈,开玩笑开到我头上来了,你怎么证明这位月下寻花主人是你祖先?” “这有啥难的,这幅《芙蓉锦鸡图》的绘画技巧我家一脉相传,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画出来,而且一模一样!” 这话也太大了吧? 不但两位鉴定专家不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安轻舟没有一个相信的。 “怎么?不信?要是有上好的宣纸和笔墨,我现场给你复制出来。” “嘿!你别说还真有!” 其中一个鉴定专家转身去了后台,不一会儿就拿着文房四宝回来了。 这位专家也是一位画家,擅长工笔花鸟,平时就喜欢现场写生,所以出门必带文房四宝。 “笔墨纸砚这里都有,你上来画吧!” 专家斜眼看着叶寻花,看你还有什么说辞? 叶寻花也不客气,两手一撑上了舞台,先把笔墨纸砚端详了一番,微微摇头。 “这些笔还行,叶筋笔、花枝俏、衣纹笔、狼圭、松针还有小红毛。” “这端砚须用徽墨才为上佳,若是采用松烟墨则差了点,不过还能凑和。” ”这里面就数这些宣纸最次了,画这幅画必须用熟宣才行,你怎么全是些半生熟宣!” 哟,别说这个人还真懂,知道的还不少。 “别找借口,你要是能复制出来我就承认你说的话,要是不行请你到外面凉快去吧!” 叶寻花也不客气,从主席台上的哇哈哈纯净水瓶里倒了些在砚台上,开始细细研磨起来。 这时候台下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个人是不是华安请来的书画家?” “不像,他也太年轻了吧?” “那可不一定,要是没点本事,敢上去画画吗?要是画的不像,可就丢大人了!” “倒也是哈,没听说最近画坛有新进的青年才俊呀。” 这时候李辰说话了:“青年才俊?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个人你们不认识我可认识,你们猜猜他是干什么的?” “华安的经理?” “不是!” “华安的设计师?” “不是!” “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快告诉我吧。” 一个坐在李辰旁边的女孩子撒娇般的摇了摇他的胳膊。 “告诉你们吧,他就是一个保安!” “啥?” “保安?” “真的假的?” 这下晚会现场乱套了,人们从窃窃私语到大声谈论,纷纷把目光投向安轻舟这一桌。 “这不是胡闹吗?” “可不是咋的?” “这么高端的晚会怎么把一个保安带进来了?” 瑞贝卡脸上发烫,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躲起来。 再看安轻舟,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把注意力放在舞台上叶寻花的身上。 叶寻花在端砚上把墨研好了,将宣纸铺开用镇纸压住,拿起松针笔蘸好了墨就准备下笔。 “住手!文大师,别让他糟蹋了这么好的纸和墨,他就是一个保安,一个骗子!” 李辰站在台下大声说道:“我们的晚会还要进行下去,还有很多爱心人士的藏品需要拍卖,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骗子身上呢?” 听他这么一说,台底下很多人都随声附和,要求把叶寻花赶下台,不要影响慈善募捐。 主持人看向两位鉴定专家,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文大师虽然很想看看叶寻花能不能画出这幅《芙蓉锦鸡图》,但很多人都不同意,只好作罢,伸手阻止了叶寻花即将落下的松针笔。 “请你下台!” “怎么?你承认这幅画是赝品了?” “你没有资格和我讨论这个问题,请下去!” “有没有资格我们可以验证,是你不敢!” “请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文大师面含严霜,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寻花伸手摸了摸下巴,这是他生气了的标志。 但他偏偏笑了:“哈哈~” 突然灯灭了,整个会场一片漆黑,现场更是引起了一阵惊呼。 “怎么回事儿?” “停电了吗?” “快去找人来修理!” 还有个女人“哎呀”了一声,接着大声咒骂:“是谁摸我?有种的再摸一下试试!” 随即有人掏出手机想打开手电筒,却发现手机关机了,而且无法开机。 主持人在台上大声喊:“大家不要乱!都在原地等待,已经请电工师傅查看去了。” “呀!你真摸啊?算你有种!” 刚才那个女的这一声把大伙儿都给逗笑了。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灯亮了,晚会大厅重现光明,人们欢呼起来。 “什么?不可能!” 文大师像见鬼一样把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台上的一个人。 这个人双手举着一幅画,正是《芙蓉锦鸡图》。 “你什么意思?为何把人家的拍卖品偷了来?” 文大师上前质问这个人。 此人正是叶寻花,他把画作往文大师的跟前凑了凑,道:“看清楚喽!这是我才画完的!” 啥? 文大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此画和李辰的《芙蓉锦鸡图》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纸张的材质和颜色的新旧程度略有不同。 他还是不肯相信这幅画不是原作,于是问李辰那幅画是否还在自己手上? 李辰也是不敢置信,从文大师郑重的表情上可以判断出来,这幅画和真迹几乎一样。 他把自己的藏品又从木匣里取出来,然后缓缓打开,和舞台上叶寻花手里的那张一对比,不能说非常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能不能拿上来让我比较一下?” 文大师决定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 李辰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幅一样的画?于是递了上去。 文大师接过来把两幅画放在一起对比,无论从运笔、着墨、手法还是布局、浓淡、留白等各方面,显然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唯一不同的是叶寻花手里的那幅画没有落款和历代鉴赏家的鉴赏印章。 “请你如实告诉我这幅画是怎么来的?” 文大师可以断定这两位幅画都是真迹,但叶寻花是从哪里搞到的呢?难道真是他祖上收藏的一幅半成品? “我刚才画的呀!” 叶寻花实话实说。 文大师拂然不悦。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也是成年人了,咋还信口开河呢? 刚才?刚才明明停电了!也就最多二十分钟!合着你摸黑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画了一幅和原作一模一样的画? 谁信啊! “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特意没有落款,就是为了证明给你看。” 叶寻花拿起毛笔,挥毫在画上写下了“月下寻花主人”六个字。 这回文大师可是亲眼所见,而且还有晚会现场的所有人作为见证。 文大师拿着放大镜仔细核对了半天,确定是一个人的笔迹。 这…… 这件事根本无法解释! 像这样的工笔花鸟画,文大师就是自己也得最少三天才能完成。 要知道若想让一只鸟看上去活灵活现,它的每一根羽毛都要纤毫毕现,一笔一笔描上去才行。 二十分钟完成还是在漆黑一团的条件下,你说的也太离谱了吧!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信! 这时候另一个鉴定专家石大师说话了。 “文哥,会不会是这个人只会写这六个字的落款?” 这句话就像拨开云雾的一缕阳光,照亮了文大师乌漆嘛黑的思路。 一定是这样子! 李辰借慈善募捐之名,展出他的藏品名画,又担心效果不明显,故意复制了一幅一模一样的,又借华安公司之手,炒作出热度来。 这样一来先锋集团既出了慈善之名又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可谓一举两得。 不然的话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儿?二十分钟摸黑画一幅名画,还有这电是说停就能停的吗? 文大师和石大师对视一眼,深刻理解了什么叫世事变幻,人心险恶! 我这要是应对不好,很可能就让人耍了,被踩在脚下成了别人向上爬的阶梯。 李辰却不知道文大师想多了,追问一句:“文大师,您鉴定的结果是啥?” 第199章 天价项链 “咝~” 文大师暗吸一口气,这话可不好回答啊! 说错了自己的半世名声有可能就毁了。 “这个,不好说。” “有啥不好说的?” “你也知道,鉴定文物特别是书画类的,有时候需要一些专业的工具,而我这次来的匆忙忘记带了,要不我把这两幅画带回家去仔细看看,你看可行?” 文大师在鉴定界混了大半辈子了,岂能在不知道对方用意的情况下松口,来了个以退为进。 李辰怎会让这幅价值千万的画放在别人手上,万一你给我掉包了咋办? 而且看这个情况,好像文大师和那个保安有串通之嫌,不然为什么文大师不直接说保安手里的画是仿冒品? 这个老滑头! 叶寻花心里也在吐槽文大师,这么明显的证据都不敢说真话,看来很多所谓的文化名人也不过是资本家豢养的走狗! 既然连专家也说不清那就算了,自己的画作能被当成宋徽宗真迹也是件好事,说明自己的绘画水平还可以,等以后有了孩子还能在孩子面前吹嘘一番。 想到这里叶寻花看了一眼安轻舟,却见安轻舟也在看他,二人一对视,不约而同的笑了。 他跳下舞台,把画递给瑞贝卡:“收着吧,这画虽然没有那一幅值钱,但也不会太差。” 瑞贝卡偷偷问他这幅画是怎么来的? “我画的啊!” “别开玩笑,叶,我希望你能说真话。” “好,有时间我再和你说。” 瑞贝卡还想再说什么,叶寻花往台上一指。 这时候主持人宣布慈善募捐活动拍卖的第二家公司:华安公司! 宣布完之后来宾照例敷衍式的鼓掌,掌声落下后却不见华安公司的人上台。 这时候聚光灯就打了过来,把安轻舟这一桌照的雪亮。 只见安轻舟安然不动好像在思考什么,叶寻花跟没事人一样,只有瑞贝卡急的满头大汗,脸上虽然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你能不能镇定一点儿?” 叶寻花小声提醒瑞贝卡。 “你让我怎么镇定?所有人都看着我们呢!” “喜欢看就看呗。” 叶寻花故意摆了个造型,酷酷的。 “你的心咋就这么大呢?这都啥时候了,还在那里耍酷?” “晚会结束还早呢,我去拿点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我,我吃你个头!” 瑞贝卡暗自咬牙切齿,她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安轻舟。 安轻舟安慰她:“瑞萨,别急,我们又没得到通知,完全不怪我们!” 主持人见华安公司的人没有反应,心里也纳闷,怎么了?没听见?难道我的话筒坏了? 这时候李辰总算找到可以报仇的机会了,他端了一杯红酒慢慢踱过来,脸上带着笑眼里带着刀问道:“咋了这是?是不是华安公司不想为新冠患者捐款呀?” 瑞贝卡可受不了这种调侃,站起来驳斥道:“谁说的!我们华安公司一向乐善好施,每次捐款都是冲在最前面,从来没有落后过!” “哈哈!那你们倒是捐呀!打算拿什么出来拍卖?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我们,我们……” 瑞贝卡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有损公司形象。 安轻舟最看不惯李辰这种小人得志的样子,直接回怼道:“我们这次暂时不捐,怎么了?” “不捐?那你们来干嘛?白吃白喝来了?” “谁说不捐了?我们是暂时不捐,等会儿再说。” 安轻舟的意思是想让瑞贝卡回家去拿件物品来拍卖,好堵住李辰这个小人的嘴。 “等会儿?等到什么时候?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想捐!” 李辰一眼看到安轻舟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指着说道:“这不就是现成的吗?怎么?不会假的吧?” 安轻舟之所以戴这串项链是因为这是叶寻花送给她的,她知道叶寻花没啥钱,这串项链很有可能就是人工合成的西贝货。 “这是私人物品,不打算拍卖。” “私人物品?公款买的吧?” 安轻舟扭过头去不理他。 主持人见事态僵在了那里,进行不下去了,只好来到台边朝叶寻花招手。 “怎么了?” 叶寻花神情自若。 “这位老弟,你劝劝你们老总,让她应付一下就过去了,反正拍卖品还是自己买回去,又不吃亏,也就走个形式。” “那好吧,我和我们总裁汇报一下。” 叶寻花回来和安轻舟耳语几句,安轻舟这才明白其中的道道,原来拍卖就是个噱头,为了宣传效果最大化。 “行吧!” 安轻舟同意拍卖这串钻石项链了。 她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叶寻花,叶寻花用西服上衣口袋里的白手帕包了,郑重的交给主持人。 “这串钻石项链拍卖价 502 万,不能再高了。” 502 万正好比先锋集团的捐款 501 万多了一万,压对方一头就行。 “放心,有数!” 主持人拿着项链去找石大师,石大师在金玉宝石方面造诣很深,接过钻石一看就不淡定了。 “这是?” 只见这串项链是由不同颜色的钻石串成,每一颗都有十克拉以上的重量,黄、黛、翡、粉、蓝两两相对,最下面的则是一颗重达二十克拉的稀有玫瑰红钻。 主持人也察觉到了异样,问石大师:“这串项链价值不菲吧?” 石大师郑重的点头:“嗯,起码这个数。” 他伸出五个手指头。 主持人点头表示同意:“怪不得华安公司的人让叫价 最高 502 万。” 石大师一怔:“多少?” “502 万!” 石大师的脸色就变了。 “咋了?石大师?” “你这个活我接不了,告辞!” 石大师转身就走。 “哎~” 主持人一把拉住石大师的胳膊,问:“到底咋回事儿?” “我要是按照你说的价格报价,等于砸了自个儿的饭碗!”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那我问你,一件价值最少五千万的拍卖品,被我评估为最高五百万,还不得让同行们笑死,我之后在鉴宝界该怎么混?” “啥?你说这串项链值五千万?” “最少,也可能值一个亿!” “我滴妈呀!” 主持人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可怎么办呢?” 石大师沉吟良久,拿出两个方案来。 一,把项链退回去,让华安公司的人换一件。 二,按照实际价格开价,让这件拍卖品流拍,东西物归原主,华安公司拿现金出来捐款。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第二条合适,不然就违背了拍卖募捐的初衷。 这时候主持人收到一条信息,打开一看,是李辰发来的,要求把华安公司的拍卖品定价尽量压低,最好不超过十万。 主持人气的都有想把话筒摔了,看来我这主持人也得撂挑子不干了。 主持人把手机关机,然后宣布第二件拍卖品开始拍卖,华安公司安总的钻石项链。 石大师用一个精美的盒子盛放着钻石项链,用投影仪把项链的细节部分打在大屏幕上,可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清楚。 然后他开始介绍这件拍卖品,说这些钻石都是纯天然形成的,非常稀有,更难得是每一颗都在十克拉以上,而且还是五种颜色的组合,更是加倍的珍贵! 台下的宾客听石大师这么说,都被吊足了胃口,想听听这串钻石项链到底值多少钱。 只有李辰在心里暗骂,让你们把价格打下来,怎么说的这么高大上? “下面,我宣布,这件天然五彩钻石项链,起拍价是~” “五千万元!” “轰~” 石大师话音刚落,台下一片哗然,每个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向旁边的人求证。 “是说的五千万吗?” “没听错吧五千万?” “五千万?不可能吧?” 直到石大师再次叫价,人们才相信确实是五千万。 “五千万第一次。” 李辰气的只想骂娘,这个石大师怎么回事儿?我叫你们往下压价,怎么反倒抬价了?而且抬得这么高,一下比我们先锋集团高了十倍,这不明摆着寒碜人嘛! 叶寻花也有点懵,刚才说的好好的,不要超过 502 万,咋还整成了五千万了?这串项链真有那么值钱吗? 安轻舟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叶寻花,原来你送给我的项链这么贵重,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在我心里,不管贵重也好廉价也罢,只要是你送给我的,我都喜欢! “五千万第二次!” 整个晚会现场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着有人竞价,如果没有别人,华安公司自己买下来也行。 记者们都把相机镜头给到了安轻舟,只要她开口竞价,马上捕捉这珍贵的瞬间。 这可是五千万的捐款啊!保准能上热榜头条。 石大师沉稳的看着台下,没有人竞价在意料之中,毕竟能拿出五千万来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安轻舟小声问瑞贝卡:“如果没有人竞价会怎么样?” “像这种没人竞价的现象被称为流拍,物品会返还原主,我们没有任何损失。” 原来是这样,安轻舟还担心万一没人竞价项链就给捐了呢,她还打算加价十万自己买下来,这样的话就放心了。 “五千万第三次!” 石大师喊完以后环顾四周,把木槌高高举起,准备落槌宣布流拍。 “六千万!” 从一个角落里传来一声竞价,把整个晚会现场变成了菜市场。 人们引颈翘首看向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议论声更是可以了把屋顶掀了。 石大师高高举起的木槌只好缓缓放下,他把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引,问道:“这位朋友请报出你公司的名称,我们需要确认你们是不是恶意竞价!” “木姐科技有限公司。” 一个个子不高,肤色有点黑的男子举手示意并自报家门。 “木姐科技有限公司?好像并不在我们募捐单位的范围之内吧?” “您说的没错,我们是被募捐单位邀请来参加晚会的,本来只是想感受一下奉献爱心的氛围,结果被大家的热情所感染,决定也要奉献自己的一份爱心,所以才参与了竞价,这不违反规定吧?” “这,好像没有违反规定。” 石大师其实明白这是被人看上拍卖品了,这串项链的价值应该在八千万左右,要是六千万拿下起码有两千万的利润空间。 “六千一百万!” 安轻舟没想到会有人竞价,而且还是直接加价一千万,这是明摆着想直接拿下。 她可不想叶寻花送给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于是开始出价竞争。 木姐科技有限公司的人也不肯退让,直接叫价六千五百万。 安轻舟面色沉了下来,把牙一咬,喊价六千八百万。 “七千万!” 对方寸步不让。 在一旁看热闹的李辰心思活络起来,想着要是自己也来凑凑热闹,会不会很刺激,把价格推的越高越好,让你们斗个两败俱伤。 转念又一想,不行!我要是喊了价别人不再继续跟怎么办?岂不是砸手里了? 算了,我就坐山观虎斗吧! 此时木姐公司的人已经把价加到了八千万。 安轻舟好像对钱没有多少概念,继续加价一百万,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一旁的瑞贝卡几乎快窒息了,她每听到安轻舟喊一次价,心就扑腾一下,我的安大总裁,你这是想把公司搞破产吗? 叶寻花则陷入了沉思,这个木姐科技有限公司是什么来头?为啥对这串项链这么势在必得?其中必有隐情。 木姐?木姐? 叶寻花突然想起来了,这个木姐是中缅边境的一个口岸,位于缅甸境内,难道是和当初自己捣毁的那个八莫科技产业园区有什么关联? 这时候对方已经把价格喊到了九千万,安轻舟还想继续加价,被叶寻花阻止了。 “不要再加了,让给他们吧!” “为什么?那可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你应该这样想,它能够为新冠患者带来九千万的善款,也算物超所值了。” “好吧,我听你的。” 瑞贝卡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第200章 绑架安轻舟 “九千万第三次!成交!” 石大师把木槌在桌子上重重一敲,那串天然五彩钻石项链终于被木姐科技有限公司得到了。 “请这位木姐科技有限公司的代表到后台办理一下手续。” 小个子在一个保镖模样的人陪同下走向后台。 募捐拍卖必须要履行一道手续,就是让捐赠方和买方各签署一份协议,捐赠方自愿捐献藏品,所得款项全部用于慈善活动。 买方则需要缴纳一定数额的保证金,并在规定期限内缴纳余款,一般都是三天,三天内拍卖品由主办单位负责保管,余款到账后交付藏品。 接下来又有十几个企业集团参加了拍卖活动,都是些普通藏品,不值几个钱,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已。 拍卖会之后则是李辰寄予重望的阿三国投资建厂洽谈项目,但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阿三国的德行,只是口头承诺可以派人过去考察一下,然后再做决定,并没有达成实质性的投资意向。 见大家持有这种谨慎的态度,安轻舟也就放心了,和叶寻花、瑞贝卡吃饱喝足了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叶寻花注意到后面跟了一辆车,快到安轻舟住的小区时又不见了。 第二天的新闻头条果然大篇幅报道了这次的拍卖会,尤其把华安公司的天价项链做了浓墨重彩的描述,高度赞扬了华安公司具有社会公益心和一个高科技企业的责任和担当。 而在报道中也表扬了一下先锋集团,不过所占篇幅很少,也没有提及李辰的名字。 李辰差点把鼻子气歪了,这不就是典型的为他人作嫁衣裳嘛。 合着我忙活半天,都便宜了华安公司。 更令他抓狂的事还在后面,第三天当木姐科技有限公司的人拿着支票来交钻石项链的余款时,负责保管的人员打开保险柜却发现钻石项链不翼而飞了! “什么?赶快报警!” 李辰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心脏病差点吓出来了。 这可是九千万啊! 而且作为违约方还要赔偿对方一定的损失。 警方来勘察现场,发现保险柜没有损坏的痕迹,是被正常打开的,怀疑是熟人作案。 但是经过一番排查,并没有找到嫌疑人,由此案情进入了死胡同,陷入僵局。 这起案件在深市乃至全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为此省公安厅成立了专案组,派下来全力侦破此案,务必给公众一个交代。 这几天叶寻花忙的不可开交,白天他密切关注保洁员老丁的动向,看他都和谁接触。 晚上和萧美芸吃饭散步,通过她来了解戴青的情况。 保洁员老丁一切正常,除了偶尔到二十楼偷听,并没有异常表现,也没看到和其他人密切接触。 戴青的情况被逐渐摸清,她家是浙江的,曾经留学日本,为此酷爱日本文化,还谈过一个日本男友,不过后来分手了。 她还喜欢天文,常常在晚上观测星空,这就是她家里高倍望远镜的由来。 不过这些说明不了什么,一个亲日分子当间谍的嫌疑很大。 “你怎么对戴青这么感兴趣?” 由于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叶寻花多问了几句,引起了萧美芸的不满。 “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对于一个喜欢日本的人,总觉得她有问题。” 萧美芸这才消除了疑虑,给叶寻花夹了一块虾仁,笑着说道:“你呀,就是多心,喜欢日本文化的难道都是间谍?” “中日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的祖辈对我国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时至今日仍然供奉战犯,每年参拜,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喜欢他们呢?” “但是文化是没有国界的呀,像村上春树、鸟山明都是很有名望的作家。” “喜欢一个人的作品和喜欢一个国家的文化是两码事,你不会也喜欢吧?” 叶寻花说完这番话有些后悔,自己如此旗帜鲜明的表明立场,还怎么调查间谍?只会引起间谍的警惕,从而隐藏的更深。 但是自己就是这种性格,在大是大非面前,容不得半点含糊。 而且打死也改不了。 “我?我没有政治立场,只想过一份安稳的生活,和喜欢的人漫步晨昏,细数流年。” 叶寻花不置可否,起身去结账,然后在饭店门口等萧美芸出来。 萧美芸心里明白,自己和叶寻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注定无法走到一起。 “送送我吧。” 两个人一起漫步在林荫道上,默默的谁也没有说话。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叶寻花已经排除了萧美芸是间谍的嫌疑,她虽然和戴青是闺蜜,却不具备当间谍的条件。 她太感性了,有些多愁善感,又有些天真无邪,虽然快三十了,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人要是能当间谍,第一天就会暴露无遗。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叶寻花止住脚步,前面不远就是萧美芸的小区门口。 “谢谢你这几天的陪伴,让我拥有一段难忘的回忆。” 萧美芸轻轻说完,突然一踮脚在叶寻花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叶寻花一呆,刚要伸手抹掉脸上的唇印,一辆红旗车停在了他身边。 车窗无声的落下,车里面现出一张愤怒的俏脸。 “轻舟?你怎么在这里?” 叶寻花还在奇怪安轻舟怎么来了? “怎么,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安轻舟的语气冷的像三九天的冰。 “什么呀?不是你想的那样!” “瑞萨和我说你跟一个女的在一起我还不相信,怪我瞎了眼……” “轻舟,你能听我解释吗?” “我不听!!!” 安轻舟大吼,眼泪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叶寻花上前一步,伸手扒住车窗框,刚要说话,汽车却猛的发动了,犹如一头野兽般冲了出去。 “轻舟!” 望着绝尘而去的红旗车,叶寻花急的直跺脚。 他四下一打量,见不远处有几辆共享单车,几步跑过去扫了一辆,沿着红旗车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安轻舟把车开的飞快,顺着路就上了高速,随着速度不断攀升,很快就到了二百迈。 她不断地变幻灯光超车,就像疯了一样。 唯有如此,才能减轻自己内心的狂躁和委屈。 一辆一直跟在她后面的商务车都快跟不上了,车里面坐着的是木姐科技有限公司的人和他的保镖。 “加快速度!不要给我跟丢了!” 司机兼保镖只好一咬牙,把油门踩到底,跟在红旗车后面狂飙起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安轻舟感到自己的泪已经流干了,心情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她开始减速,然后把车缓缓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这时候她才觉得浑身无力,一直绷得紧紧的身体瘫坐在座位上。 那辆跟在她后面的商务车熄了大灯,无声无息的靠了上去。 安轻舟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却听到有人在敲车窗。 其实外面的人已经敲了半天了,她刚刚察觉而已。 她落下小半截车窗,冷冷的问外面的人:“你有什么事?” 那个人也不说话,把手一张,一串钻石项链从指间垂挂下来,虽然在暗夜里,仍旧熠熠生辉。 钻石项链? 那串被盗走的拍卖品! 怎么会在这个人的手里? 今天她还去了一趟先锋集团,找李辰交涉钻石项链的事。 按说她把项链捐赠了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可是项链在保管期间被盗,善款也就无法到位,这样一来责任虽然在先锋集团,但先锋集团却不肯承担,说他们只是活动的倡议方,并没有负责保管的义务,要怪也只能怪华安公司。 安轻舟听到如此荒谬的论调也是气的不轻,于是带了律师上门找李辰理论,到了先锋集团却找不到负责人,原来李辰早就躲出去了。 当她想找叶寻花出个主意的时候,却被瑞贝卡告知叶寻花和一个女的吃饭约会去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首先是为叶寻花辩护,他这几天在忙着查找公司间谍的事,至于和一个女的吃饭应该也是为了获取相关的消息。 可是当她在车上目睹了萧美芸亲叶寻花一幕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天真。 现在这串项链就在自己面前,虽说在自己心里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但还是要夺回来还给他! 她把车窗落到底,在昏暗的光线里就看到那张东南亚地区特有的脸型。 是他? 怎么会是木姐科技有限公司的人? 她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人的手里有一块毛巾,毛巾上涂有麻醉药物乙醚,只要吸入一点就会陷入昏迷。 安轻舟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失去了意识,被人从车里拉出来,扛在肩上放到了商务车的后座上。 然后商务车发动起来,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叶寻花骑着电动车追着安轻舟的红旗车,没一会儿就失去红旗车的身影,好在他早就在安轻舟的车上安装了定位器,不用担心会失去踪迹。 后来安轻舟上了高速,共享单车却不允许上,他只好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扛着共享单车跳过护栏进去。 这个共享单车就是个幌子,骑着它即便是速度再快,人们也只会觉得是车的问题,而不会认为是骑车人的问题。 要是没有共享单车就不一样了,一个人若是跑的比汽车还快,那麻烦就来了,非得把你弄到实验室研究研究不可。 高速路上那么多摄像头,分分钟给你曝光。 叶寻花看到一辆大卡车,速度不慢也不快,于是贴了上去,把自己隐藏在大卡车的阴影里,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手机定位上显示,安轻舟的车已经跑出了很远,距离大约一百公里,不过他并不着急,那辆红旗车油箱里的油最多还有半箱,应该跑不了太远的路程。 自己慢慢跟上去,总会找到她的。 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定位显示红旗车停下了,应该是安轻舟主动停车了。 她也许是想冷静一下吧? 等到叶寻花不紧不慢的赶到红旗车停车的地方,却傻眼了。 车内空空如也,安轻舟不知去向。 难道是跨过护栏到下面的田地里去了? 他极目远眺,远处几十里的范围尽收眼底,虽然在黑夜里,却纤毫毕现,和白天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 安轻舟绝对没有在这一片区域! 那她去了哪里? 一个大活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 叶寻花只好去找附近的道路监控,但安轻舟停车的地方恰好是监控盲区,摄像头里看不到。 他又往回跑,查看前面的监控,这一次看出问题来了。 在安轻舟的红旗车开过去不久,一辆挂着云南牌照的商务车也在超速行驶,速度和红旗车几乎相同。 再把商务车里面的人拉近了细看,这不就是那天在拍卖现场竞价钻石项链的人嘛? 原来是他们搞的鬼! 叶寻花返回红旗车停车的地方,开门上车就追了下去。 一路上他每到一个下路口就停车去看监控,别让人家的车都下去了自己还在傻傻的追。 期间他在一处服务区加满了油,沿着广昆高速一路奔着云南就去了。 由于他的车一直超速行驶,并且频繁的在应急车道停车,终于引起了路政执法部门的注意,派出一辆警车要把他截停盘查。 当叶寻花开过一处上路口时,一辆警车拉响了警笛追了上来,并喊话红旗车靠边停车。 叶寻花没有理会,现在停车可不行,到时候又是扣车又是扣人,把安轻舟追丢了怎么办? 他一脚油门把车飙到二百八十迈,感觉红旗车都要飞起来了。 等到把警车甩没了影,他把车停在路边,弃了车改为跑步,从公路一边的高压线上继续追踪商务车。 等到警车追了上来,只发现一辆空车停在那里,通过调取车牌信息,才知道这是深市某企业的车。 大晚上的不好联系相关单位,再说这车只是超速和违停,不是什么大事,一切等到天亮了上班再说。 当瑞贝卡接到本地交管部门打来的电话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第201章 单兵火箭筒 叶寻花脚踩高压线极速奔跑,在黑夜里连影子都看不见,速度更是达到了恐怖的六百迈。 他没用多久就追上了商务车。 他先是和商务车并排跑了一段距离,通过观察车内的情况,发现安轻舟只是昏迷了,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现在倒不急于一时救安轻舟,这伙人显然是一个庞大的犯罪团伙,最好跟着他们到其老巢,将之彻底摧毁,才能永绝后患。 商务车在中途加了一次油,从加油站出来的时候,后备箱里却多了一个人,原来是叶寻花趁他们不备,偷偷钻了进去。 不久后安轻舟就醒了过来,没等她呼叫挣扎,就被人用绑带反绑了左右手的大拇指,拿胶带封住了嘴。 保镖见安轻舟长得漂亮,就动了歪心思。 “苗经理,这妞不错啊,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玩玩?” “玩你老母!知道她是谁吗?” “咋不知道呢,她不就是华安公司的女总裁嘛?” “知道就好,她可是我们的摇钱树!这回怎么也得搞他个十亿八亿的。” “这么多?那可得保护好了。” “还有,她佩戴的那串钻石项链可是八莫工业园丢了的那串,这可是牵扯到几百条人命的大事,咱们老大已经放下话了,不惜一切手段也要找到元凶!” “是是是,我绝不动她一根手指头。” “这就对了,如果遇到危险,你出事我出事也不能让她出事,知道吗?” “知道了!” 保镖老实了,专心开车直奔昆明。 从昆明下了高速,然后一路向西,一直开到了瑞丽。 期间两个人轮流休息,一刻也不敢耽误。 华安公司是受到国家重点关注的单位,总裁失踪了可不是小事,这会儿警方肯定已经开始展开搜寻工作,早一点离开中国就早一点安全。 到了瑞丽他们径直去了边境线,找了条偷渡船把车渡过瑞丽江,进入了缅甸境内。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商务车开在一条石子路上,道路有些颠簸不平,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到了这里苗经理才把安轻舟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让她可以说话。 “给你的家人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十亿美金!” 安轻舟愤怒的看着苗经理,扭过头不搭理他。 苗经理从腰间拔出一支手枪,在手里掂了掂,道:“在这里我说什么你照办就行,否则,哼哼!” “我的手被绑住了,怎么打电话?” “我把这茬给忘了,现在我给你解开,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知道吗?” “我渴了,我要喝水!” 安轻舟没有害怕,她在想办法怎么脱离虎口。 “给!” 苗经理拿了一瓶纯净水给她。 安轻舟接过来喝了几口,又说要下车方便。 “这女人真麻烦!” 苗经理只好让保镖停车,放安轻舟下车解决问题。 “苗经理,要不我在一旁看着她?” 保镖主动请缨。 苗经理还没说什么,安轻舟说话了:“把他杀了,我马上让家里给你的私人账户打一个亿!” 苗经理听得都心动了,想了想还是放弃这个念头,杀同事叛逃可是死罪,要被全球追杀的,可别有命拿钱没命花了。 保镖见苗经理不吱声,吓得脸都白了,赶紧爬回车上去了。 公路的两边是茂密的灌木植被,安轻舟刚要进去就被苗经理叫住了。 “别耍花样!别想逃跑!这里都是丛林,不认识路的人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还有,别到丛林深处去,这里野兽很多,还有毒蛇和大蟒。” 安轻舟知道这个家伙说的是实话,在热带丛林里,的确有很多毒蛇猛兽。 不过相较于落在这个人手里,这个险还是值得去冒。 苗经理也担心安轻舟会不顾一切的逃走,用枪指着不远处的一棵灌木说道:“最远不能超过那棵树,我要看到那棵树在晃动,不然我马上开枪。” 他的意思是让安轻舟在方便的时候用手晃动那棵灌木,以证明自己没逃走。 “我知道了。” 安轻舟面无表情,走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灌木丛的高度能到一个成人的腰部,安轻舟很快就蹲下去失去了踪影。 然后苗经理指定的那棵树就晃动起来,说明安轻舟还在那里。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苗经理疑惑起来,怎么安轻舟还没出来? 但是那棵树一直在摇晃,说明安轻舟没有离开那里。 又过了几分钟,安轻舟还没回来,虽然树一直在晃动,但苗经理已经感到不对劲了。 “快出来!不然我开枪了!” 安轻舟仿佛没有听见,还在那里晃树。 “道陀,你去看一下!” 苗经理吩咐保镖快点去看看。 道陀也掏出一柄勃朗宁手枪,朝灌木丛跑去。 他连蹦带跳到了那棵灌木那里,哪里还有安轻舟的身影。 只见一根毛线拴在那棵灌木上,毛线的另一头隐没在了灌木丛里面,毛线绷得很紧,一直在不断扯动,导致灌木不断晃动。 哼!耍小聪明! 道陀沿着毛线就追了下去。 没想到毛线还挺长的,他在灌木丛里七拐八绕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毛线的终点。 毛线的另一头绑在一只拼命挣扎的刺猬腿上,安轻舟早已不知去向。 “希特!” 道陀大声骂了一句,站起身来朝远处的苗经理喊道:“那个女的跑了!不知道跑哪去了!” 苗经理一跺脚,怪自己疏忽大意,他看了看茫茫的丛林,这可到哪里去找? 他转了一下眼珠,想出来一个主意,伸手把车钥匙拔了,对着道陀大喊:“继续找!我来帮你!这里到处都是野兽,没有车她跑不出去!” 说完就向道陀走去,同时暗自观察周围的情况。 躲在后备箱里面的叶寻花也是暗自着急,心说安轻舟你跑啥呀?这丛林里面多危险啊!要是碰上毒蛇啥的可咋办? 后来他听苗经理这么一喊顿时明白了,这是想把安轻舟引诱回商务车这里来,好抓住她。 安轻舟当时来到那棵被苗经理指定的灌木下,马上蹲下去把早已扯断的毛线衫拉出一根线头,接着就拴在了灌木上,然后猫着腰向远处逃去。 一路上她不断扯动毛线,制造自己还在灌木那里的假象。 一只正在睡觉的刺猬被惊醒了,刚要逃走就被安轻舟用鞋踩住了。 她扯断毛线把这一头绑在刺猬的脚上,然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她的计谋就被识破了,道陀追了上来,不过灌木丛遮住了她的身影,虽然隔得不是很远,但道陀发现不了她。 她没有继续往丛林深处跑,那里太危险,不如在这里暂避一时,等绑匪走了再出来。 苗经理的喊话提醒了她,对呀!两个绑匪都出来找我,我就再回到车上,把车开走不就行了? 她开始慢慢向汽车的方向靠近,并没有不时借助灌木的掩护观察绑匪的动静。 只见两个绑匪分头四下搜寻,并不时虚张声势的喊一声:“我看见你了!快出来,不然开枪了!” 安轻舟心里暗自窃喜,只要到了车上,就成功了一半。 当她猫着腰逐渐接近汽车的时候,苗经理已经发现她了,不过表现的就跟没看见一样,仍然四处寻找大呼小叫。 安轻舟终于来到车门前,她轻轻拉开车门,灵活的钻了进去,不敢关车门怕发出声音,一手握方向盘一手就准备点火。 可是点火的手却摸了个空,钥匙没在! 她一急汗就下来了,连忙四处翻找,却没有找到。 该死的绑匪竟然把车钥匙拿走了。 “找什么呢?是不是这个?” 苗经理不知何时拉开了车门,一脸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坏了!中计了! 安轻舟就想夺门而出,却被苗经理手中的枪指住了。 “安总,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的枪容易走火。” 安轻舟悻悻的下了车,对苗经理道:“我给你钱,你把我放了。” 苗经理摇头:“上车吧,到了我们总部再说。” 这时候道陀也赶了回来,苗经理把车钥匙给他,抓紧赶路。 商务车扬起一路的烟尘,继续在颠簸的路上行进。 车上,苗经理问安轻舟:“安总,你能告诉我这串项链是怎么来的吗?” “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 “普通朋友,名字我忘了。” 藏在后备箱里的叶寻花一咧嘴,这是为了保护我还是真把我忘了? “安总,我希望你最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可是要吃苦头的。” “好吧,我告诉你,他叫李辰。” “李辰?先锋集团的李总?不会吧?” “就是他,他为了追求我送给我的,我没有答应他,所以才把项链拍卖募捐了。”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合情合理,但苗经理却不太相信。 一串价值上亿的钻石项链哪个男人会轻易送给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在不知道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 除非这个男的是个傻子。 “既然安总不说实话我也不勉强,等到了总部可就不会像我这样和颜悦色了,到时候你会体验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苗经理说的轻描淡写,安轻舟听得却打了一个寒颤,这伙人真有可能什么都做的出来。 关于缅甸的犯罪团伙,她也听到一些传闻,这些人都有军队作为保护伞,做起违法勾当来肆无忌惮,折磨人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极其残忍下作。 自己一个女人现在落在他们的手里,将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呢? 叶寻花!都怪你! 我要是回去了,再也不理你了! 叶寻花突然鼻子痒痒,就想打喷嚏,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商务车开到了一个军事据点外面,道路被封锁了。 苗经理叫道陀不要熄火,自己下去打点交涉一下。 他先给站岗的几个士兵每人塞了一包华子,又去见这里的长官排长。 “吴排长,辛苦了!鄙人路过贵宝地,给您添麻烦了。” 说着话,苗经理从兜里掏出一沓美钞来,放进了吴排长的口袋里。 吴排长一看顿时眉开眼笑:“这是干什么?咱俩还见什么外?往后可不许这样了。” “应该的应该的!你们在这里驻守不容易,也是在保护我们的安全不是?” “苗经理,你算说对了,最近不太平啊!” “咋了?又跟谁干上了?” “有彭家的人进来了,已经和白家的武装交过手了,听说白家死了十多个。” “啊?彭家不是在北边果敢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就说呢,谁知道彭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我得赶紧走了,趁着天还没黑,到了晚上更不安全。” “走吧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吴排长把苗经理送出来,摆手让哨兵放行。 哨兵把拦路的拒马搬开,挥手让商务车通过。 “砰!” 一声枪响过后,哨兵应声倒地。 “敌袭敌袭!” “反击!” 没等驻军反应过来,一轮弹雨扫了过来,又有几个士兵倒地不起。 驻军被一下打懵了,也不知道敌人在哪?只是举起枪乱射。 “轰!” 一枚迫击炮弹落在营房里面,顿时炸的尘土飞扬。 “撤!快撤!” 吴排长见对方还有重武器。一下就怂了,命令手下赶紧撤退。 他这一个排才三十多人,再打就没人了。 “你特么愣着干嘛?赶紧跑呀!” 苗经理经过短暂的错愕,气的大骂不知所措的道陀,再不跑就交代在这里了! 道陀这才清醒过来,一脚油门到底,商务车猛的蹿了出去。 这时候吴排长已经带着部队边打边撤跑远了。 只见一个身穿迷彩服戴着军帽的士兵跳了出来,他的肩上扛着一个火箭筒,见商务车跑远了,于是调转炮口,对着商务车就扣动了扳机。 一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着直奔商务车的后备箱去了,这要是被击中,一车的人就全完了! 道陀只顾着开车,根本没注意后面,苗经理可是一直在观察着后面的战况。 突然他看到一个士兵肩上扛着一根大铁管子对准了自己的车,紧接着一个黑黝黝的炮弹就追了上来。 第202章 遇人不淑 对危险具有感知能力的是叶寻花,当他发现火箭弹直奔自己的车而来的时候,想要拉着安轻舟跳车已经来不及了。 单兵火箭弹的速度是每秒二百多米,仅次于音速,有效射程为三百多米。 商务车也就开出去不到三百米的距离,正好在火箭弹的打击范围之内。 说时迟那时快,火箭弹瞬间就到了商务车的后备箱近前,只见后备箱门快速打开,把火箭弹放了进去,马上又关上了。 钻进车内的火箭弹从后座上面过去,穿过正副驾驶座椅之间,在前挡风玻璃上破开一个直径十多公分的洞,笔直向前飞去。 直到碰在一棵树上才发生了爆炸。 扛着单兵火箭筒的士兵有些懵,自己的火箭弹去了哪里?怎么看上去好像被商务车一口吞了呢? 苗经理都准备要跳车了,可是他忘了解开安全带,这才没有跳成。 道陀也傻了,什么东西从耳边嗡的一下飞了过去,气流扫的他耳朵生疼。 只有安轻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她看来应该是一只大鸟从身边飞了过去。 火箭弹的爆炸气浪由于离得远并没有对汽车造成影响,但对道陀的心理却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他急打方向盘尽量远离爆炸点,却使得商务车差点翻了。 还是苗经理见势不妙赶紧出手把住了方向盘,这才免于车辆侧翻。 “别慌!给油快走!” 苗经理让道陀别慌,其实自己慌的比谁都厉害,这可是生死之间的事,一不留神就会和这个世界告别。 “啪!” 看着商务车极速离去的士兵后脑勺上挨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是自己的长官彭营长。 “这么宝贵的火箭弹怎么随便浪费?” 士兵摸了摸后脑勺,嗫喏着说:“我觉得这辆车上是他们的大官。” “胡说,大官能坐这种车吗?你看到车牌没有?” “我没注意。” “我恰好看到了,是滇字牌照,大国那边来的车。” 士兵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相信:“真是大国的车?” 彭营长盯着消失在夜色中的汽车,嘴里喃喃自语:“那边来车会有什么事呢?” 士兵猜度道:“会不会是来旅游的?” 彭营长没有理他,开始发布命令:“迅速打扫战场,多带武器弹药和药品,连夜穿插到腊戌镇附近的山上,等待命令!” “是!” 从附近的林子里突然钻出两个连长,在彭营长面前立定敬礼。 “一连长和我带队轻装前进,三连长等下和二连长一起拉着辎重随后跟上,行军途中注意隐蔽!” “是!” 苗经理死里逃生,到现在腿还有点哆嗦,令他想不明白的是,那颗炮弹是怎么钻进车里来的?后挡风玻璃完好无损,左右车窗也都关上了,难道炮弹会穿墙术? “苗经理,我们现在去哪?” 道陀显然是吓傻了。 “当然是回腊戌和余总汇报,我们拿到了钻石项链,又把安总也请来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腊戌也不安全了呢?” “哪里不安全了?腊戌有一个团的守备部队,还有火炮、重机枪各式轻重武器,谁敢来触这个霉头?” 道陀还想再说什么,被苗经理喝止了:“开好你的车,别胡思乱想!” 快到半夜的时候,商务车终于开进了腊戌镇。 见是苗经理回来了,路口值守的武装人员直接摆手放行。 其中一个和苗经理熟悉的还问了一句:“哟!老苗,这玻璃上咋还有个洞呢?” “啊,这样凉快!” 商务车径直开进了腊戌最大的娱乐场所月亮城堡。 月亮城堡内设有温泉洗浴、按摩桑拿,歌厅舞厅、卡拉 OK,泰国风情、人妖表演,但参与人员最多的还得是澳拉大赌场。 澳拉大赌场前面两个字取的是澳门和拉斯维加斯的首字,意思不言自喻。 月亮城堡的幕后老板叫余锦江,同时还掌控着多家电诈园区,被叶寻花捣毁的八莫科技工业园就是他的产业。 当然,他的上面还有管理者,那就是在缅甸军政府挂职的佘智海,也是他们亚太新城的董事长。 在苗经理来之前,余锦江正在审问一个从大国来的赌徒。 这个赌徒叫俞东,来自大国苏江省,是和他妻子丁阳阳报团来旅游的,按照旅行团的安排,第一站是缅甸,然后去泰国,最后再去新加坡。 缅甸只是短暂停留,游玩时间半天,行程重点是泰国,三天的时间,最后去新加坡转一圈再坐飞机回国。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重点却在这仅有半天时间的缅甸上面。 因为这条旅游线路其实就是一条赌博线路,参团的人大多都是赌徒,他们可没有心思旅游,在这里赌够了直接被偷偷送回去。 赌徒来到这里会受到热情款待,吃喝住宿全部免费,赢了钱随时可以走,即便是输了钱赌场也可以凭借你的信用借钱给你让你返本。 当然,赌场不是慈善机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进一步掏空你的口袋,进了赌场的赌徒大多输得一干二净。 俞东这次被抓住是因为他出老千,他利用一个特制的耳机用来听骰子的点数,在赢了大量的筹码之后引起了赌场的注意,被重点关注后发现了他的作弊手段,从而被请进了审讯室。 在铁证面前俞东只能承认,辩解说自己这是第一次,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余锦江面无表情的把一面墙上的幕布拉开,幕布后面是一排三层货架,货架上摆着一个个玻璃瓶。 玻璃瓶里面用透明液体浸泡着一些东西,俞东一看差点吓尿了,只觉得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知道瓶子里是什么吗?” 余锦江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是,是手指头!” 俞东只觉得嘴里发干,说话都不利索了。 “知道这些是谁的手指头吗?” “不,不知道!” “这都是出老千的人留下的!” 俞东翻身跪倒,忙着给余锦江磕头,求对方放过他。 “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错误行为负责!” “我负责,我赔钱!” “好吧,看在你我都姓余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马上打一千万过来!” 俞东的头上冷汗直流,他上哪去淘换这一千万啊? 虽然他老婆的娘家有钱,可是却不会借给他。 “余老板,能不能宽限几天,让我想想办法?” “不行!要么打钱要么留下一只手,你自己选吧!” “余老板,我把我老婆抵押给你怎么样?我回去筹钱。” “一个女人值什么钱?不行!” “我老婆家里有钱,她们家是开公司的,身家过亿。” “那你现在给她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打钱过来。” “现在恐怕不行,我回去想办法让他们拿钱赎人,我保证……” “不行!你回去躲起来怎么办?来人!剁手!” 过来两个赌场打手就要把俞东按在地上行刑。 “不!我让我老婆陪你……” “女人我又不缺。” “我老婆很漂亮的!身材也好!” “没兴趣。” “我老婆怀孕了,三个月了!” 余锦江心里一动,摆手让两个打手退下。 “你老婆真怀孕了?” “真的,真的!” “好吧,你把她送到总统套房 888 号,如果让我满意了,我就放了你。” “是,是!” 俞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回房间的路上,俞东在想这事怎么和老婆丁阳阳说呢? 这次出来旅游他是有目的的,为的就是把老婆留在国外,然后自己回去对岳父家里说他们的女儿不幸遇难,好继承岳父家的财产。 他本来就喜欢赌博,自从靠花言巧语娶了身家不菲的丁家独女丁阳阳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整日里泡在赌场,根本不顾家。 赌输了就伸手跟丁阳阳要,刚开始的时候丁阳阳还给他钱,并劝他不要再赌了。 后来他输得越来越多,丁阳阳就不再给他钱了,也不替他还赌债,这让他怀恨在心。 丁家那么有钱,给我点怎么了?既然你这么无情,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有一段时间他不再去赌场了,而是找了份工作,丁阳阳看在眼里心中高兴,以为他终于改邪归正走正道了。 其实俞东已经策划好了,正准备实施行动。 他说想出国旅游散散心,放松一下,已经报好团了,让丁阳阳陪他一起去。 丁阳阳根本不知道内情,开心的陪他出来了。 第一站就是缅甸的腊戌,观光车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月亮城堡。 按说在这里只停留半天,但导游说观光车坏了需要修理,让大家在这里先玩一天,看车辆的维修情况再决定行止。 就这样丁阳阳被蒙在了鼓里,俞东陪着她玩了半天,吃完饭后丁阳阳由于怀孕了感到疲倦,就躺在房间的床上休息。 俞东则出门去了赌场,开始实施自己的行动计划。 果然,他由于出千被抓了起来,并成功的把丁阳阳送进了虎口。 他是知道的,赌场对待这种女人一般是让她们做三陪服务,并终身限制她们的人身自由。 他还知道,丁阳阳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如果遭遇侵犯,会誓死反抗,这样一来有可能会被打死。 只要丁阳阳一死,他就可以离开回家了,然后编造一个谎言,欺骗岳父家,再好好表现一段时间,最终继承岳父家的财产。 “阳阳,你好点了没?” 一进门他就故作关心的问躺在床上的丁阳阳。 “阿东,我不太舒服,你给我倒杯水吧。” “喝什么水啊?走!我带你去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一晚上得不少钱吧?” “不花钱!我刚才抽奖中了特等奖,奖励我们一个晚上的总统套房使用权。” “真的?可是我现在没有力气,不想走路。” “来,我扶着你,这个奖可不能浪费了。” 俞东搀扶着丁阳阳去 888 号总统套房,这时候苗经理回来了。 苗经理一回来就急着见余锦江,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汇报。 余锦江刚来了兴致,想要说不见吧又怕真有重要的事,只好不耐烦的把苗经理叫了进来。 “这么晚了有啥事明天说不行吗?” “余总,这事可不能耽误了,我找到了八莫工业园惨案的线索。” “哦?什么线索?” 一听事关八莫工业园,余锦江立刻关心起来。 “余总,你看这是什么?” 苗经理拿出那串钻石项链来。 “五彩孔雀?” 余锦江接过来仔细端详半天,确定这就是八莫工业园丢失的那一串钻石项链。 “从哪得到的?” “深市。” “找到宋大成了?” “虽然没找到宋大成,但是找到一个和他有关系的人?” “人呢?” “在警卫室,道陀看着她呢。” “马上带过来!” “好!” 苗经理匆匆下去了。 不一会儿在门口站岗的保镖进来报告,说俞东带着他老婆来了。 “先让他们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余锦江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八莫工业园的事,这可是佘董事长下了死命令必须查清楚的事情。 俞东有点摸不着头脑,刚才还说的好好的,这么一会儿就改变主意了? 丁阳阳也纳闷,不是来住总统套房吗?怎么还得经过董事长的同意呢? 她因此躲过一劫尚不自知,不甘心的问俞东到底怎么回事? 俞东更郁闷,眼看即将得逞的事就这么黄了! 他只好骗丁阳阳说自己记错了时间,好像应该是明天才行。 两个人往回走,正碰见被道陀和苗经理夹在中间的安轻舟。 安轻舟一看到他们两个,看出来他们是游客,故意清了一下嗓子,以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对着丁阳阳眨了眨眼。 丁阳阳马上看出事来了,这个女孩子一定是遇到麻烦了。 她于是扯了一把俞东的胳膊。 “咋了?” 俞东正在暗自懊恼,没好气的问她。 见安轻舟已经被带进了房间,丁阳阳不无担心的道:“这个女孩子好像被人挟持了,她一个劲的给我使眼色。” “那又怎样?我们身在异国他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快走吧。” “那怎么行?这个女孩一看就是我们国家的,要是我们都不伸出援手,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良心值几个钱? 俞东不以为然,我这费尽心机想把你弄进去,这倒好,被人截胡了! “走吧,回房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