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不变心》 第01章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上海芊海人才培训中心。 办公室内,西装革履的陈立海正在查阅文件,一位二十出头的靓丽女子走进办公室,将一叠资料放在办公桌上,摇头叹气地坐了下来。 她从资料中抽出文件,说道:“哥,都是大学生,但没一个比那个乡巴佬强的。” “是嘛?你当初不是嫌弃人家初中没毕业吗,怎么现在?”陈立海将资料放在架子上。 “哥,樱花要开了,我去大连玩几天,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看樱花?人家小江才18岁,未成年,你可别乱来!” “十二点的班机,你别跟姐说,等下我要给她来个惊喜!”陈立芊窃笑着,走出了办公室。 她回到家中,特意着重打扮了一番,立刻向虹桥机场奔去。 半年没见江木泽了,她心里憋得慌,也后悔当时跟他的约定时间实在太久了。 半年前,一身破旧穿着的江木泽走进芊海培训中心,陈立芊给他的第一个称呼就是“长得好看的乡巴佬”,第二个称呼是“最帅的土鳖”。 后来经过她的精心打造,无论气质还是素质,包括其他各方各面都脱颖而出。 因此她暗自欢喜,便也浮想联翩。 这次去大连,是他前往大连工作时,她给他的“许誓”。他没有应答,但她胸有成竹。 登上飞机,她想象着他现在会在做什么?见到自己会不会惊喜拥抱—— 大连青泥洼桥,江木泽提着两件按摩椅放进车后备箱,坐上了副驾驶座。 梅姐开的是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她挂挡起步,说道:“小江,送完这一单,我们就可以回家休息了,这几天太累了。” “没办法,要赚钱就会累。”江木泽整理了一下领带,仰靠着,车子向旅顺方向疾驰而去。 其实梅姐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另有所图。 自从江木泽来到她麾下拓展业务,最近短短四个月时间,已为梅姐和江启航创下千万业绩。 她满心欢喜的同时,也深深地爱上了帅气温润聪明智慧的他。 她知道两人年龄差距很大,但她是陈家大小姐,认为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梅姐和陈立芊一样,都不知道江木泽来自哪里,只知道是老乡,只知道很喜欢。 这不,送完货回到葵英街的家中,爬到七楼两人都气喘吁吁的,但梅姐在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拥住江木泽,激烈地亲吻着滚到床上。 迄今为止三个月左右,他们的偷情无人知晓,唯有共同居住的厂家维修工刘进祥有点怀疑。 但这不重要,因为一个小小的员工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一有时间,他们都会毫无顾忌地缠绵在一起。 在江木泽来大连之前,江启航就已经入驻沈阳拓展业务,除了偶尔回来一两回,这给两人带去了极其方便。 当然,梅姐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没什么好担心的,她肆无忌惮地娇嗔着,两人如胶似漆地沉溺在饥渴的翻云覆雨中。 许久,爱的供养结束,他搂着她靠在床上憧憬美好未来。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江木泽一惊,梅姐从被窝里爬起来,不耐烦地叨叨道: “谁呢?进祥不是说要晚上才能回来吗!”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显得有些急促,两人慌张地爬起来,草草穿上睡衣后,梅姐立刻边走边喊着,去开那被自己反锁着的门: “谁呀?阿祥你不是有钥匙吗?” 江木泽穿好衣服,来到大厅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随手打开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听到喊声,门外没有传来应答,却又敲了两下门,梅姐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惊呼道: “小妹?” “哈哈!惊不惊喜?”陈立芊一把抱住梅姐,喜笑颜开地叫嚷着。 “来了也不打个电话,姐好去接你啊!” “接什么接呀?大连谁有我熟悉啊!”陈立芊说着,嬉笑着缓缓松开梅姐。 目光所及之处忽觉梅姐身上不对劲,惊疑的细细打量起来,“姐,什么情况啊?大白天的在家里干什么,怎么穿成这样呢?” 梅姐闻言,连忙扣起胸前的纽扣,紧张地掩饰着道:“没事,刚睡醒。正准备做饭,你就来了。” 梅姐说着,偷瞄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江木泽,走进房间穿上外套,慌张地来到厨房开始做饭。陈立芊看了边上的厨房一眼,没有一丁点准备做饭的迹象,心里渐渐产生了疑窦。 她漫不经心地来到那个看一眼就能让人着迷的江木泽旁边坐下,没安好心地“查看”着江木泽的全身上下,最终眼神在其脖颈的一处类似于口红的红点上停留了半秒,强装镇定地说道: “江先生今天不忙啊?” 江木泽顺着陈立芊的眼神低头看去,瞬间紧张的面红耳赤,慌忙跑进洗手间。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他一边擦拭身上的“疑点”,一边紧张地查看着身上的每一处。 完事后,打开洗手间的门,陈立芊悄无声息的青着脸挡在面前,并凶猛地将他再次推进洗手间,反脚将门踢上,只听得“乓”的一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小妹,轻一点儿,别把门弄坏了!”专心做饭的梅姐转头看了一眼大厅,没见到妹妹,以为妹妹急上洗手间,才会那么粗鲁。 第02章 你觉得你逃得了吗 没有顾及梅姐,陈立芊一把把江木泽按在墙上,沉闷地说道:“你们什么情况?在上海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竟给我装,现在连我姐你都上!”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啊!” 其实一开始,江木泽打心底都知道这段情是不应该发生的。 自知理亏,只能低头任由陈立芊训话:“还有,启航待你不薄,你居然给他戴绿帽?你必须给我交代清楚,不然你会完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木泽低声说着,陈立芊的火气一下上来了,怒吼道: “都这样了,你还不是故意的?” 听得此言,梅姐抛下手中的活,快速打开洗手间的门,一把拽出妹妹,说道: “小妹,这事不是他的错,也不觉得是我的错!如果你要知道真相,不如去沈阳看看江启航他在干什么!” 得此答复,陈立芊顿时震惊,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看了看江木泽,又看向梅姐道: “什么意思?你们怎么啦?”陈立芊有点崩溃,指着江木泽说道,“就算你们感情出了问题,你也不能喜欢一个乡巴佬啊!” 陈立芊一着急,就口无遮拦了。 “小妹!”梅姐生气地怒吼道,“乡巴佬怎么啦?江启航他不也是乡巴佬吗?” 很明显,这姐妹俩的教养有问题。 梅姐气得,一把拉过江木泽,对陈立芊说道: “小江,你告诉她,你哪一点比江启航差!他现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已比江启航强几百倍了知道吗?他一个月的业绩就超过了我们一年的销售总额你知道吗?” 陈立芊沉默着,梅姐继续委屈地吼道:“我和小江在这里帮他赚钱,他拿着钱在沈阳包养情人!我们这样怎么啦?啊?” “姐!”俩姐妹边吵边情绪失控的大哭起来,陈立芊哭着道,“你们,你们千辛万苦走到今天,难道就这样了吗?” “你们别吵了!是我的错,我走!”江木泽很难堪,隐隐间觉得,他是被梅姐利用以报复江启航。 内心自卑的他,没有勇气与她们硬刚,只能先避开。 梅姐知道妹妹的言语伤到了江木泽,却不知自己也已失言。来不及多想,连忙穿上衣服追了出去,留下惊愕的陈立芊错愕着。 来到楼下,江木泽就蹲在不远处的绿化树下,眼神茫然地看着街上的人来车往。他知道自己也是错的,却不知道怎么就走上了这条道。 或许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现在后悔已枉然,应该想清楚接下来怎么面对! “小江,对不起!”梅姐轻轻地拉起江木泽,温柔地说,“没事儿,不要顾忌,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好吗小江,我爱你!”梅姐将心神僵硬的江木泽搂进怀里,表达着自己看似诚挚的爱意。 江木泽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感受着这份令他无限忐忑的爱,心里不停地挣扎着。 楼梯口,陈立芊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拨通了陈立海的电话。一阵通告后挂断了电话,来到两人面前,态度忸怩地说道: “小江,对不起!我们吃饭去吧,今天我请你!” 陈立芊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梅姐牵着江木泽跟在后面。虽然有些难堪,但他们都没有逃避,因为没法逃避。 一家饭店的包厢里,陈立芊撕下烤猪骨架的一根肋骨,放在江木泽面前的大盘子上,举起斟满了红酒的杯子,说道: “小江,作为培训导师,我敬你一杯,恭喜你成才!” 闻言,江木泽连忙起身,将所有的尴尬抛之脑后,别扭地哈药致谢,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立芊自顾自地喝着,没有理会其两人。 “第二杯,我自罚三杯,正式向你道歉!我以后不会再叫任何人‘乡巴佬’了,对不起!”陈立芊再次举杯,非常干脆地喝下三杯酒。 “这第三杯,不管以后怎样,现在先为我们的合作成功干杯!” 江木泽和梅姐任由陈立芊摆弄着,无可奈何地喝下杯中的酒。五杯酒下肚,不胜酒力的陈立芊已呈现醉意,只见她将杯子放在桌上,说道: “姐,我已经跟我哥说了。你放心,江启航会给你个交代的!” “小妹!”梅姐瞬间生气,“你们别闹好不好?请你不要干涉我的感情!我们离婚,我要跟他离婚!” “离婚?你是陈家大小姐,你离婚?······”陈立芊拍着桌子道。 “你们别吵了!”江木泽站起身,低沉地说,“我退出!我想好了,我明天就离开大连!” “不是!你退出?你觉得你逃避了,这事就完了吗?”借着酒劲,陈立芊完全不顾姐姐在场,对江木泽吼道: “你觉得你逃得了吗?” “小妹,你别过分了!”梅姐也火了,“小江不用走,你也无权干涉!对家里,我自己交代!” “呵?你交代什么?你要告诉全世界你们夫妻双双出轨,然后看着陈家破产吗?” 这么严重?江木泽顿时错愕,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一个充斥着金钱权利的坑! 第03章 来自地狱的自卑 由始至终都不想伤害别人的他,更不知道只要有爱,必然有伤害。 “陈立芊,你不要危言耸听了!”梅姐站起身,拉住江木泽,怒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跟定小江了!” 梅姐说完就要走,陈立芊一声喝:“站住!小江,你敢跟她走,我现在就叫哥过来!” 江木泽听罢,来到陈立芊面前,淡淡地说道:“对不起,你叫谁来都没用。我不知道你们陈家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从今往后,我们就当没认识过。就此别过吧!” “江木泽!你去哪里啊?”陈立芊一把拽住江木泽,瞬间软下来,欲哭道: “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话呢?我不是威胁你······” “你威胁我什么啊?我不怕死!你知道我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吗?我不在乎死亡,但我害怕受到伤害知道吗?”陈立芊还没哭,江木泽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们的心思我明白,但我不配你们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我都知道我没资格,我不但是个乡巴佬,而且还是什么都没有的流浪汉知道吗?我混过黑社会,睡过大街,我只想找份工作!所以,梅姐,陈小姐,求你们放我走吧!” “不,你不是乡巴佬江木泽!是我的错!”陈立芊死死地拽着江木泽,慌张中语无伦次地道, “我哥都说你不是乡巴佬!我喜欢你,他也同意我喜欢你。他说他很想知道你来自哪里,真的江木泽,在上海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你不能走!” “小妹,你发什么神经?”梅姐走过来拽开两人的手,对妹妹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是我男朋友!是我男朋友你明白吗?” “行,你男朋友!”陈立芊说着,拿出手机拨打给了陈立海: “哥,你跟姐说吧。” 陈立芊把电话放在梅姐手中,再次把江木泽拉到身边。 梅姐听着电话,一声不吭地听着来自陈家大少爷的血脉压制。 片刻,梅姐将电话扔在桌上,拿来两个杯子,倒满红酒,冷冷地说道: “来,咱们姐妹今天不醉不归。” 不知什么情况的江木泽,抢过两杯酒,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个酒,我来喝!” 江木泽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在陈立芊面前,示意满上并自言自语着:“我现在终于知道,其实我就应该混黑社会。” 本来心情就不好,要喝就喝嘛,大不了一醉了之! 他一杯一句地讲述着她们不知道的:“到上海就是最大的错误!” “我知道现在后悔已不是办法。” “等我醉了后,请你们放过我吧。” “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我妈生了我后,就不要我了。” “我不在乎别人叫我乡巴佬或土鳖。因为我不但睡过大街,睡过桥洞,乱坟岗也睡过。” “我不怕死,因为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梅姐不知所措地看着,陈立芊一杯一杯地斟满。 听着他的自述,姐妹俩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是极度自卑! 就这样一直喝,不知喝了多少杯。 忽然,江木泽双脚一蹬,整个人滑过椅子,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梅姐一惊,连忙扶起已经失去意识的江木泽,大喊道: “小江?小江你怎么啦?” 陈立芊见状,瞬间酒醒,立刻帮忙扶起江木泽:“姐,快送医院!” 解放路中医医院急诊部门口,几位护士将江木泽抬上担架车,迅速向抢救室奔去。姐妹俩跟在医生后面跑着。 “病人什么情况?”年近五十的樊医生一边跑一边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喝酒喝着喝着,突然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陈立芊说着,梅姐问道: “是不是酒精中毒啊?” “现在还没法下定论。”站在急救室门口,樊医生将姐妹俩挡在门外,“你们在外面等吧!” 樊医生关上抢救室的门,开始紧张且漫长的抢救。 这是江木泽第二次被推进抢救室。第一次还是在幼年时期,只是那时候没这次这么幸运,险些没死。 三岁被抛弃的他,其实在第一次病发时也算是幸运的,那时正逢被爸爸强行带回家,随后没多久就住院了。当年救他的人也很多,只是过程比较艰难。 他记得那些捐钱救他的人,但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活过来的,只听得姑妈说,他在医院里昏睡了四十多天。 这一次很明显没那么难,毕竟有一对富豪姐妹在身边,是利是弊就看他的造化了。 他确实不怕死,因为命是捡来的,而且从小到大都已经死过无数次了。也正因为贱命一条,很多事他都不敢建立主见,更多时候都任由别人摆布,似乎随波逐流。 目前为止,没人能改变他这种心理。梅姐不能,陈立芊也不能,因为她们的爱太霸道了! 或许有人能改变他,只是她还没出现。 第04章 患难见真心 四五个小时后,樊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来到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的两人面前。叫醒两人后,问道: “你们是病人家属吗?” “是的,我是他女朋友!”梅姐说着,陈立芊也急忙补充道:“我也是他女朋友!” “你们?”樊医生都被搞乱了,“哎呀!你们别说的乱七八糟的。我就想问,病人以前有没有病史?是大病!” “啊?”两人顿时呆了,“这个不知道,我们才认识半年多!” “这?行了,没事了。”樊医生说着,又回到了急救室继续抢救。而姐妹俩继而吵开了: “姐,你还跟我抢啊?”陈立芊霸道地揪着梅姐的衣领说道,“明天姐夫来了,我看你怎么说!哼!” “你!······”梅姐见妹妹这个样,也无语了。 这个妹妹,从小就刁蛮任性,年幼时,姐姐哥哥都要避让三分;如今长大了,凡事得按理儿来。因此,陈老先生才把陈立芊安排在成熟稳重的陈立海身边,自己一个人在老家撑着陈氏集团。 陈立芊说的的确,现在江木泽的女朋友只能是她!在江木泽活过来之前,他们偷情的事坚决不能透露半点,不管是谁有错在先! 次日早上八点多,江启航匆匆跑进来,梅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一脸迷惘,陈立芊连忙起身迎在启航面前: “怎么才到啊?” “早高峰堵车。”启航气喘吁吁地问道,“小江怎么样啦?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到现在还没醒呢!”陈立芊说着,启航在急救室门口焦急地踱着步。 “姐夫,别晃来晃去啦,坐这里等吧!”陈立芊刚说罢,启航欲转身,樊医生打开了门,微笑着说: “两位······” “他醒了吗?”看樊医生的表情,心知不好的陈立芊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嗯,醒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你们先去交一下医疗费吧!”樊医生说着,启航连忙问道: “暂时是什么意思?” “哦,病人脑部有病史,应该是上一次手术失误造成的。是脑膜炎的创口,在酒精的刺激下爆裂出血。这个手术需要一些时间,请你们耐心等待!”樊医生说完,姐妹俩突觉天旋地转地瘫坐在椅子上。 “你们别激动!”樊医生连忙安慰道,“虽然有点难度,但请相信我们!过几天我们会把一个完整的男朋友还给你们的!” “什么叫有难度啊?”陈立芊闻言急了,对医生吼道,“你一定要把他治好,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全部由我来支付!” “对呀医生,你们一定要把他治好啊!”梅姐哀求着,又是一阵眩晕。 “好的好的,我们会尽力的!”樊医生说着,连忙“退回”抢救室,嘴里念叨着,“现在的女孩都这么疯了吗?” 现在这情况,确实令陈立芊有点疯,本来可以来一场浪漫的樱花秀,不曾想被姐姐捷足先登了。 然而,姐妹俩与樊医生的一番对话,令江启航摸不着头脑。虽然有点儿疑虑,但他也不敢想。 只见他疑惑地看着还在焦急的陈立芊,试探地问道:小妹,是你和小江他······” “怎么啦?只允许你们······”情急之中差点说漏嘴,陈立芊连忙收敛大小姐脾气,转而大声说道,“对,我和小江在上海的时候就开始恋爱了!” “难怪了!我就想着,他怎么进步那么快呢?原来是有个强大的后盾啊!”启航的疑虑消失了,嬉笑着在俩姐妹中间坐下,“那么以后我和他就是连襟啦?” “你!······”陈立芊差点又脱口而出了。为掩饰内心的不屑,只好白了启航一眼。而梅姐,也对启航感到恶心似的,向旁边挪了挪后,索性站起身不耐烦地说道: “别吵了!小妹,我们吃饭去!” 梅姐说罢,自顾自地走了。 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了,不然梅姐肯定二话不说就离婚! 离婚的念头,在这之前是很强烈的,但是现在江木泽这个情况,她不得不重新考虑了。她心里面想着,找个时间去了解一下脑膜炎为何物,会不会阻碍他的前途?她不知道,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而陈立芊却不然,她是真心喜欢江木泽;也可能是年纪尚浅,不懂考虑那么多,只知道爱就是爱。 葵英街的家里,进祥又是自己一个人过了一晚上,未知什么情况的他,起床草草洗漱后,提着工具箱急匆匆地奔向青泥洼桥。 四处柜点打听了一遍,均无果后,在大商专柜,与几位美女营业员八卦起了小江和梅姐之间的“故事”。 众美女听了,起初也很惊讶,但是从未发现端倪的她们,转而使劲抨击进祥老是在别人背后说坏话,进而维护小江的名誉。 无奈,进祥只好提着工具箱悻悻地回了家,无聊地坐在大厅的座机旁等待业务。 第05章 争执不休 吃过早餐,江启航家也没回去看一眼,留下一万元后,对陈立芊说了句“帮我照顾好小江”,就匆匆地回了沈阳。 以前每每这样,梅姐很生气。但是现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也对陈立芊留下一句“你先照看一下小江,我回大商办点事”后,开车直奔市中心方向。 此行,她不为别的,只想尽快搞清楚自己心中的疑虑。 回到医院,陈立芊呆呆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忽地想起来一件事,立刻拨通了陈立海的电话: “哥,你先不要去沈阳了!” “为什么?这个情况我非得打死他不可!”陈立海忿忿地说。 “不是,小江出事住院了,到现在都还在抢救室里呢!” “哦?那是怎么回事?还要抢救?”陈立海震惊地问。 “唉!你还是过来陪陪我吧!姐夫他来看了一眼就走了,姐又很忙,剩下我一个人有点害怕!”陈立芊带着哭腔说着,陈立海又急了: “不是小妹,照顾一下就好,你哭什么呀?” “我?我喜欢他很久了,我担心他就这样没了呀!”陈立芊哭哭啼啼的,陈立海又火了: “你们!怎么回事啊你们?你们姐妹这不乱透了吗?” “你别管,你先来陪陪我嘛哥!” “好好,我中午就过去。真不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挂了电话,陈立芊坐在椅子上,看着抢救室的门,焦急地等待着。梅姐去市中心一家医院,打听了有关脑膜炎的后遗症等状况后,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打开房门,进祥看见只有梅姐一个人,愣了半晌,问道:“梅姐?小江呢?你们昨晚上怎么都没回来?” “小江住院了。”梅姐说着走进房间,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包里,来到进祥面前交代道,“你别在家里了,去大商帮忙吧。” 梅姐说完,行色匆匆地出了门,走进葵英街一家银行。在柜台取了好几沓钞票放进手提包里,立刻向医院赶去。 在医院走廊上,见妹妹正睡着。他在旁边轻轻坐下,看着妹妹稚嫩的脸庞,她的心里纠结着。 她知道妹妹从小就任性,想得到的东西,从不退让;作为姐姐,自己这次是直接退出,还是······? 进祥兴冲冲地跑上大商二楼,来到柜台前,将刚刚收到的“消息”立刻奉上。美女们瞬间闹开了: “昨天都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住院了?” “在哪家医院?我们等下下班去看看!” “不知道,梅姐没说。” “去去去!”两美女立刻推搡着进祥,“你滚,这里没你事了!一天到晚啥事不干,就知道背地里说别人,一点都不靠谱!” 进祥就是这样,他的存在就像一个通风口,每天都有说不完的八卦新闻,令大家都感到厌恶。只有江木泽,对待所有人都一样,都像大哥一样关心着每一位姐姐。 是的,在大家之中,他的年龄是最小的,加上他的为人,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临近中午,樊医生和护士们终于从抢救室里走出来,大家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梅姐连忙迎上去: “医生,小江怎么样了?” “没事了,已经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下午再做一个小手术,就可以转到病房了。”樊医生高兴地说。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梅姐迫切地问道。 “可以。但是不要惊扰他,也不要对他说一些刺激情绪的话。手术麻醉还没消散,他现在没法开口说话,只能听。” “好我知道了。”梅姐说着急忙走进抢救室。 江木泽还在抢救台上直挺挺地躺着,旁边站着一位护士,正用棉签蘸着温水,抹在他干燥的嘴唇上。梅姐缓缓靠近,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裹着纱布的头: “小江,有我们在,你别担心!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我爱你!” 像上次在省城医院一样,他浑身无法动弹,眼睁睁地听着最亲的人安慰着,眼角流下了两行热泪。 “没事儿,别哭!”梅姐强装微笑,轻轻地把他的泪水擦拭干净。 “这位小姐,你先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护士说着,梅姐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抢救室。 回到走廊上,几位医生走进抢救室,陈立芊被医生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了,揉揉眼看着梅姐问道: “姐,小江醒了吗?” “醒了,没事了。”梅姐说着,将手搭在妹妹肩上,想要拥抱以互相安慰。不料妹妹一下挣开,起身跑向抢救室,被正要关门的樊医生挡在了门口: “小姐,现在不急探望,等晚上转到病房,你再慢慢表现吧!” “表现什么呀?我真是他女朋友啊!”陈立芊被医生说的,差点气煞。 梅姐连忙拉着妹妹回到椅子上,从包里取出五万块钱,放在妹妹膝上说: “小妹,这钱你收着,小江的医疗费由公司支付,不用你负什么责。” “不!姐,那是我的责任,是我任性的结果,我会负责的!”陈立芊把钱放回梅姐包里,义正词严地说,“不管他以后是伤是残,我都会守着他,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你!疯了吗你!”梅姐站起身,对陈立芊发飙道,“我去了解过了,像他这种情况,以后可能还会复发。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们陈家想想啊!” “姐!”陈立芊这下真的崩溃了,哭喊着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难道你的眼里只有金钱和利益吗?” 第06章 摇摆不定 抢救室里,大家清楚地听着她们的对话,江木泽眼角的泪水渐渐消失,面露痛苦绝望之色。樊医生连忙离开手术台,来到走廊对姐妹俩暗示道: “喂,你们别吵了,病人需要稳定的情绪!” 俩姐妹这才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陈立芊嘤嘤地哭泣着,陈立海提着皮包出现在她们面前。 “怎么了这是?”陈立海在妹妹身旁坐下,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哥!”陈立芊扑在哥哥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别哭了,坐好!”梅姐强迫两人坐开,起身对陈立海使了个眼色,向走廊另一头走去。 陈立海安抚好妹妹,跟着梅姐走进一处角落,低声问道:“小江他怎么回事?怎么搞的这么严重?” “唉!以后我们招聘的时候,一定记得要体检了。”梅姐摇头叹道,“他以前得过脑膜炎,昨晚上我们仨一起吃饭,多喝了几杯酒,他就瞬间倒下了。” “哦?脑膜炎,是急性还是慢性?”陈立海没有因为梅姐的话感到震惊,因为急性和慢性有很大的区别。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去其他医院问过了,医生都说还会复发,还有可能变成傻子!” “不可能!你问的医生是个庸医吧?都不知道是急性还是慢性,怎么定论的?”陈立海似乎很懂。 “急性和慢性有什么区别啊?不都一样是大脑感染发炎吗?”梅姐还是坚持相信自己,相信那个给她答案的不知名医生。 “不!虽然医疗知识我不懂,但据我所知,脑膜炎治好后没有变傻的人,都是大智大慧之奇才!咱爸公司的前任总裁就是。反观小江,你看他像傻子吗?所以,不管姐你信不信,只要我们帮他一把,我敢肯定他将来必成大事!” “咱们陈氏集团的郑叔叔?好像是有听爸爸说过。”梅姐似乎也记起来了。 “是的。那时候医疗技术还没现在好,听爸爸说郑叔叔当时也差点就死了!” 经陈立海那么肯定的说明,梅姐的心里又开始摇摆不定了。他不考虑自己是否与江木泽相匹配,只斟酌自身的利益与欲望,哪怕是跟自己的亲妹妹竞争。 此时梅姐也还没意识到,且不说陈家是否同意她那么做,听到她们姐妹对话的江木泽又会作何感想呢! 梅姐若有所思的回到妹妹身旁坐下,陈立海连忙追过来,低声问道: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就算你们都慧眼识珠,也不能保证他一定是个好男人啊!难道全天下就他一个啦?” “哥!这种感觉你不懂,在上海的时候我就很看好他了。他是我们接了那么多学员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陈立芊的话语中虽然透露着无尽的幼稚,但也算是掏心掏肺的。 “胡说!你不是说人家是乡巴佬吗?” “那是人家没管住嘴!” “你确实该好好管管你这张嘴!” “嗯!我会管的,小江也会帮我管的!” “切!你这是钟情妄想症!” ······ 两天后,江木泽终于可以坐起来了。 病房前陈立芊悉心照料着,一会儿削水果一会儿喂水的,搞得江木泽异常不自在。如果他没有听到她们姐妹的争吵,或许会感到很幸福。 但是现在都明白梅姐的心思了,本身就不太爱笑的他还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小江!小江!”随着一阵嘈杂的喊叫声,一群美女将走在前面的梅姐挤到一旁,涌进病房,来到江木泽床前,热情地嘘寒问暖。 “你们谁呀?”陈立芊顿时惊愕。 “我们是同事,你又是谁呀?”美女营业员们都不认识陈立芊,都带着攻击性的语气。 “我是她女朋友,怎么了?”陈立芊很恼火,刚挤掉姐姐,又来一大群。 “笑话!从来都没见过,哪里冒出来的女朋友啊?”美女们也不甘示弱。 “你!”陈立芊顿时语塞,梅姐连忙笑着说道:“你们都别吵了,都是他女朋友行了吧?” 看了梅姐一眼,江木泽不自然地垂下眼帘,大家也安静了下来。 虽然陈立芊被欺负了,但在某种程度上替那偷情的两个人证实了进祥的话就是胡编乱造,以致风声传不到江启航的耳朵里。 过了一会儿,美女营业员们散去,江木泽的手机响了起来。见是外语学院的刘教授,连忙接听道: “老师,您好!” “小江,这两天怎么没来上课啊?” “对不起老师,这两天我······”江木泽正说着,梅姐抢过手机说道:“刘教授您好!” “哦,陈小姐您好!小江这两天很忙吗?” “没有,他生病住院了,可能要好几天后才能去上课。” “生病啦?咋回事啊?前几天都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就住院了?”刘教授感到意外。 “嗯,现在没事了,过几天就好了。”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刘教授在外语学院门口踌躇着,岑砚玲跑过来失落地问道: “妈妈,好几天没见到哥哥了,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吗?” “小玲玲,好想念哥哥是不是?” “嗯!” “好,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妈妈带你去看望哥哥好不好?”刘教授说着,牵着岑砚玲的小手走进屋。 第07章 不甘心 病房里,陈立芊要喂江木泽吃饭,江木泽尴尬地吃了两口,拿过碗筷自己吃了起来。对于江木泽的反常,梅姐思索着,大概率也猜到了一点原因。于是对寸步不离的陈立芊说道: “小妹,你先去吃饭吧?” “不用的姐,等他吃完我再吃。”陈立芊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木泽吃。 “别任性,快去!” “我不去!你就是想支开我,然后蛊惑小江对不对?”陈立芊瞪着梅姐,说,“我偏不去,憋死你!” “你!”被妹妹猜中心思,梅姐气极了。 “我发现你们俩真的发神经,能不能像个成年人啊?能不能尊重一下小江啊?”陈立海提着五彩缤纷的果篮走进来。 “我就想跟小江单独说句话,她?”梅姐郁闷地牢骚道。 “我就不让你说!哼!” “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陈立海训着姐妹俩,在江木泽枕边坐下,关切地说道, “小江,你好好休养。养好精神,还有十多天,咱们闽东商会和温州商会联合,在富丽华大酒店举办一场联谊酒会,我们一起参加!” “这位先生!”樊医生和一位护士站在床前,严肃地说道,“从今往后,江先生不可以喝酒了,最好滴酒不沾!” “啊?这?那?”陈立芊很震惊的问不出个所以然。 “这次手术完成的很完美。但是如果再喝酒,或者喝得像这次一样,就不用送医院了。”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樊医生!”江木泽微笑着表示感谢。 樊医生示意护士换了吊瓶,就走出了病房,梅姐连忙追出去,拉着樊医生低声问道: “医生,他这个情况还会复发吗?”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不喝酒就什么事都没有!” “那,医生,他会变成傻子吗?”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樊医生不耐烦地说,“陈小姐,你们怎么恋爱跟我无关,但是我提醒你,在他出院之前,不要再说一些刺激他的话,否则你们可能要花更多的钱!” 谢过医生,梅姐思索着,心情消沉地回到病床前。刘教授提着果篮,牵着岑砚玲走进病房。 岑砚玲快速跑到江木泽枕边,挤着陈立海,抓住江木泽的手,带着哭腔叫道: “哥哥!你怎么啦?” 江木泽连忙坐直身体,俯身抱着岑砚玲,笑着安慰道:“傻妹妹,哭什么呀?哥哥没事,过几天哥哥就可以带妹妹去玩了!” 直到此时,大家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才是江木泽最在意的。似乎江木泽也觉得自己很需要一个妹妹,来弥补自己幼时的心理缺失。 对他们亲昵的行为,梅姐自然是习惯的,因为他们从认识那天开始就一直这么亲。 而陈立芊,虽然不明所以,但一股浓浓的醋意正激烈地涌进她全身的每一根血管,对着小姑娘毫不客气地吼道: “你们够了!这么多人没看见吗?” 岑砚玲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陈立芊。江木泽连忙安抚妹妹,生气地对陈立芊说道: “陈小姐,你吓到人家了!” “小妹,人家只是个小姑娘,瞧你这什么样儿!”陈立海也训斥道。 “我······”陈立芊尴尬地拉过岑砚玲,轻声说,“小妹妹,对不起,姐姐错了,姐姐给你道歉好不好?” “没事了姐姐,谢谢你们照顾哥哥。从现在开始,我来照顾哥哥吧!”岑砚玲天真的眼神里,充满善良与真诚。 “傻妹妹,你回去好好读书,哥哥过两天就没事了好不好?”看着江木泽如此亲昵的言语,陈立芊又摆着个不高兴的表情了。 “我不要!我能照顾好你的嘛!”岑砚玲的任性又上来了,刘教授上前一把拉住女儿,训斥道: “玲玲!又不乖了是不是?自己都要别人照顾,竟胡闹!” “玲玲,听姐姐的话!”哄小孩,梅姐还是有一套的,“你回去好好读书,哥哥才会安心休息。然后,等你长大了,再让你照顾哥哥好不好?” “嗯,好的!那我过两天再来看望哥哥!”岑砚玲答应着,乖乖的站到一旁。刘教授上前对江木泽一顿关心安抚后,牵着一步三回头的岑砚玲走了。 “好了小江,我有事先回上海了。”陈立海起身说道,“我们十天后见,相信你会喜欢这个酒会的!” “谢谢陈先生!”江木泽微笑着说。 “这么见外干嘛!”陈立海还以微笑,转而对梅姐说道,“姐,你出来一下。” 姐弟俩来到走廊的一角,陈立海开门见山地说道:“姐,你们的关系到小江出院时就结束了吧!姐夫的事交给我,咱们陈家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小海,不行!我爱他,你们不能棒打鸳鸯吧?”梅姐很不甘心。 “什么叫棒打鸳鸯,你还没认清现实吗?你是有夫之妇,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那又能怎样?是他出轨在先······” “姐!不管是谁先错的,如果你跟他离婚了,再跟一个比你小八岁的男孩结婚,世人会怎么想?会怎么说我们陈家?咱们陈氏集团是上市公司,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工厂,能经得起你的任性吗?” “小海!办法肯定是有的,我们可以秘密结婚!等下我就跟他离婚······” “姐!你别胡闹了!再闹,我直接告诉爸爸!”陈立海说完,甩手走了。 第08章 想从头再来 此时,他们都不知道梅姐还有一个杀手锏;似乎,越是遭到反对,她就越想坚持。 回到病房,看妹妹一直黏糊着江木泽,梅姐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人在医院里别扭地度过了几天,到江木泽出院的时候,大连的赏花节正好结束。花儿已全部凋零,街上到处散落着粉白色的花瓣,和一丝丝令人留恋的清香。 走出医院,陈立芊还是寸步不离地挽着江木泽,梅姐无奈只好先行离开忙去了。 回到葵英街,看见街对面那家理发店门口的霓虹灯,江木泽摸了一下已经很长了的头发,径直走了进去。 “嗨!好久不见啊!”理发师笑眯眯地招呼道,转而看向跟在后面的陈立芊,感觉有点猥琐。 陈立芊没有理会他,江木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说: “师傅,帮我剪短,越短越好!” “你干什么呀?这多好看啊,还能盖住手术创口!”陈立芊瞬间急了。 “是啊,你女朋友说的没错,这么好的一头秀发,剪了多可惜啊?”理发师口无遮拦,只要一起来的,他都认为是女朋友。 上次来时是和梅姐一起,他也这么没说。很奇怪,俩姐妹都一个样,都很喜欢别人这么认为。 江木泽不是不在意,而是根本无需辩解,这使得陈立芊很开心,于是附和道: “师傅,你别听他的,稍微给他修理一下就好。” 陈立芊说完,理发师立刻拿起梳子和剪刀,在江木泽头上梳理比划着。 江木泽忽地抢下理发师手上的剪刀,疯了般地朝自己的头发使劲地剪了好几下,剪出了好几个丑陋的洞,然后依旧面不改色地说: “师傅,现在可以剪短发了吧?” 两人见此举动,顿时惊呆了。陈立芊生气地抢过江木泽手中的剪刀,崩溃地扔到门外,紧紧地抱着江木泽的头,心疼地哭起来: “小江,你别这样好不好?以后我不叫你喝酒了,不为难你了好不好!” 江木泽推开陈立芊,淡淡地看着镜子中冷酷的面孔。 其实他不是赌陈立芊的气,他认为如今的局面是这个发型惹的祸,抑或是这张令他爸妈讨厌的脸惹的祸!如果不会疼,他可能还会在脸上戳几个洞! 理发师捡回剪刀,看着这等头发,左顾右看无从下手。江木泽起身说道: “怎么,没法剪了是吧?那就剃光啊!” “小江!”陈立芊怒吼着,痛哭着抱住江木泽,哀求道,“求你,不要这样好吗?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啊!” “你喜欢我?喜欢我什么啊?”江木泽瞬间暴起,推开陈立芊,大声说道,“你姐说她喜欢我,需要我,可是她这么快就找好了退路! 你也喜欢我?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我一个乡巴佬,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一穷二白,你们喜欢我什么啊!不就是这张脸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在脸上划几刀!” 江木泽说着,又抢过理发师的剪刀,两人连忙将剪刀夺回。陈立芊情绪失控地抱紧江木泽,哭诉道: “对不起小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但我真的喜欢你啊!求你原谅我好吗?以后我一定改好不好啊!” “不,陈立芊,我不喜欢你!”江木泽冷冷地扔下这句话,推开陈立芊,头也不回地走出理发店。 理发师总算听出了点眉目,露出了其低俗丑陋的嘴脸,淫笑着很煞风景地调侃道: “这位小姐,不如咱们处吧?” “啪”的一声,正有气没地方出的陈立芊,一巴掌呼在理发师脸上,恶狠狠地说: “信不信我端了你的店!” “你这么凶,傻子才会喜欢啊!”理发师捂着脸,朝着气冲冲的已远去的陈立芊喊道。 顶着丑陋的发型走在街上,回头率爆棚。他没有心思顾及别人的眼光,也没有可去的地方,漫无目的地沿着解放路,朝老虎滩方向走去。 梅姐打来电话他不接,刘教授来电约吃饭,他也拒绝了。 那晚,他没有回家,一个人坐在老虎滩某处的海边,任凭冰冷的海风淘洗着肮脏的躯体。自幼的遭遇,使得他在被伤害时,情愿自虐千百遍,也不愿去伤害别人。 经过一夜的沉淀,他想清楚了一些事,但他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已不是他“想好了”就能决定去实践的! 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该处理的还是要去处理。于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拨通了江启航的电话: “老板,我要辞职!” 第09章 无法逃避 “什么?”还在情人怀里的江启航瞬间清醒,猛地坐起来,疑惑不解地问道:“小江,怎么了这才刚出院,突然要辞职干什么呀?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不想做了。非常感谢你们的关照,我的医疗费用从我的工资里扣吧!” “不是,你别急着走,等下午有空我就回去,什么事我帮你解决,只要你不走!等我好吗?” “不用了,你很忙,你们忙吧。” “不是小江,你这样走了,是很不负责任的知道吗?你现在有能耐了就要走,对得起我们吗?没有我们的培养,你能有今天吗?”江启航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挽留,也不考虑情谊了。 “对不起老板,如果我不走,就会更对不起你。我不想再做违背良心的事了,如果你觉得我的到来是吃亏的,那这个月工资不用结了。如果还不够,等将来某天我有钱了,再补偿你们吧。”江木泽的语气太淡了,不带丝毫情感。 “喂,小江!小江?”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江启航再也顾不了香馨的温柔乡,也没心思细品江木泽的话中话,一骨碌爬起来跑进洗手间,拨通了梅姐的电话: “喂?你去上班了吗?” “刚到商场,什么事慌里慌张的?”梅姐边走边没好气地说。 “小江呢?他在哪里?” “不知道,听阿祥说昨晚上没回来睡觉,可能是跟小妹出去玩了。” “那你现在赶紧回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江走。我现在马上回去!” “什么?他要走?为什么呀?”梅姐震惊的不可思议地停下脚步。 梅姐挂了电话,转身一边小跑一边给陈立芊打去电话。 还在酒店房间里呼呼大睡的陈立芊,被电话铃声吵醒,不耐烦地接听道: “喂,谁呀?” “小妹,小江是跟你在一起吗?”听着电话里妹妹含着睡意的声音,梅姐没有半点介意,反而惊喜地以为江启航是在发神经。 “没有啊,怎么啦?” “没有?那他在哪里?你们昨天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梅姐瞬间惊愕。 “唉!他不喜欢我,昨天我们吵架了,然后他就走了。” “你?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说?你!唉!先不跟你说了!”梅姐将手机扔到一边,立刻发动引擎,极速向葵英街奔去。 莫名其妙的,陈立芊缓缓爬起来,刚挂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嗨!姐夫早!” “早什么啊!小江是跟你在一起吗?”江启航急切地问道。 “什么情况啊,你们怎么都问我啊?我又不是他的谁,真是的!” “不是,不是前几天刚连襟的嘛,不问你问谁呀?” “他说他不喜欢我,我估计他就喜欢······”陈立芊差点又说出来了,连忙打住,转而故作生气地说,“哎呀!别问我啦!” “好好,那就这样吧。” “别别等一下,你们那么着急找他干什么呀?”陈立芊这才反应过来。 “早上早早的,他打电话给我说要辞职。我劝了两句,他说那工资就不要了,说要马上走。我就想着,一个月十几万的工资都不要,你们是怎么回事啊?” “啊?你干嘛不早说呐?” “你不是很不耐烦嘛,我怎么说啊?” “行我知道了,拜拜!”陈立芊挂断电话,穿上衣服,脸都没洗就匆匆地往葵英街赶去。 葵英街的家里,江木泽把所有属于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整齐地放进行李箱。 整理完所有物品,他站在大厅,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走进梅姐的房间。这本来是老板的房间,却成了他们偷情的地方;他回忆着一次次如胶似漆的缠绵,不禁感到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好留恋的,走吧。 他对自己说着,拖着行李箱,打开了离开的门——梅姐气喘吁吁地站在楼梯口! 看着眼前已经剃了光头的小江,愣了两秒,梅姐装作生气地抢过行李箱就往屋里拖。 把行李箱放进他的房间,紧紧地搂着江木泽,温情绵绵地说:“小江,你不能走。你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梅姐话毕,江木泽惶恐地推开她,无比震惊地看着她。 “真的!快两个月了,我想把他生下来。”梅姐认真地说。 “不可能!”陈立芊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看着光头的小江,她也惊了一下便立刻恢复神态,对梅姐说道,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都不能留下这个孩子,无论你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用这个借口强行留下小江!所有人都不会同意的!” 此时的小江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对这个震撼性消息的态度也是摇摆不定。 第10章 无法离开,便挂念老家 如果真是两个人爱情的结晶,就应该留下来,因为他不想像自己的父母那样无情! “怎么是假的?为什么不能留下啊?我爱他,我愿意与他一起到老,怎么不行啊?”梅姐暴跳怒吼着。 “姐你太自私了!如果你们的事公开,你看看会发生什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陈立芊义愤填膺苦口婆心地劝道, “趁现在只有我们兄妹三人知道,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把这个孩子处理掉!如果你们将来真的能走到一起,再要也不迟!” “怎么到处都有你啊?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就要把他生下来!”梅姐喊叫着,江木泽挡在陈立芊面前说道: “陈立芊,现在是法治时代,虽然我们的关系是不正当的,但是这个孩子,我要!” “小江!”陈立芊感觉有心无力,但她也要阻止,“你不懂,我现在也没法跟你说,但是你们这个孩子没法要!你们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们陈家,不要让我爸爸发火!如果你们的事情公开了,小江,你没有好活路!” “小妹!你要干什么?我不准你们欺负他!”梅姐崩溃地抱住江木泽,痛哭起来。 虽然陈立芊没有明确地说出陈家的背景,但从她的言语中意识到这个孩子恐怕真的不能要。 如果要了,他一生可能也就这样了,但这没什么,他也不怕陈立芊的恐吓;但如果真的会给陈家带去某种后果,那么他又该怎么办呢?完全没有退路啊! 无论是要还是不要,他都会违背道德,即人伦道德和仁义道德!他思索着,左右都不是人,一屁股沉闷地瘫坐在椅子上。 “姐!你还不明白吗?这事你们俩说了都不算!实在不行,我现在就打电话叫爸爸妈妈来大连!”陈立芊说罢,就拿出手机欲拨打,不料江启航急匆匆地跑进来: “小江,都在呢?”江启航来到江木泽身旁坐下,诚恳关切地说个不停, “怎么啦?怎么光头啦?是小妹欺负你了吗?还是嫌工资太低不合算?觉得不合算你要说啊!我可以再给你加百分之十个点,或者直接让你入股也行!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好不好小江?好不好?只要你肯留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江启航不停地说着,他迫切挽留的一席话,直戳到了江木泽的良心深处,使得江木泽崩溃地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老板,对不起啊!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让我离开吧!” 见此情形,陈立芊连忙拉起江木泽,紧紧地抱住,贴在他耳边低语道: “小江,你不要这样,我们不会让他知道此事的!你留下来,我和我哥会帮你处理好这件事,绝对不会给你们留下污点!好吗?配合我,不要让他起疑心!” 陈立芊说完,立刻对准江木泽性感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两姐妹都一样,都喜欢霸王硬上弓,使得江木泽的内心越来越恐惧,别扭地躲闪着。看着无辜的江启航,看着热吻的一对假恋人,心里慌乱的梅姐尴尬着。 “小妹,别闹了!”江启航起身说道,“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我没有欺负他,我就是喜欢他!你没发现他剃了光头更好看了吗?哼!”陈立芊说着,把江木泽拉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大厅里,两个昔日的爱人,如今除了工作,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江启航不知道梅姐已经知道了他出轨的事,更不知道梅姐也给他戴上了绿帽,只知道一门心思的要留下小江,甚至不惜花重金留下这个能为自己创造无限财富的本家! 最后,在大家极力挽留下,江木泽留了下来。 为了避开这场情凼,在陈立芊的举力干涉下,江木泽成功搬离了葵英街,在胜利东路外语学院附近租了房。 这可把岑砚玲开心坏了,每天放学就跑去找哥哥玩;因工作忙碌,没多少时间陪她,于是就给她配了一把钥匙。 人身是自由了,但心却还是被“那个孩子”卡着,自己的孩子,主动权却在别人的手中。无论任何事,陈立芊都护着江木泽,唯独梅姐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们始终干涉着。 把心思移出来,江木泽往老家打了第一个电话,跟村里的放牛娃杨大安聊了一些家常,得知太叔公生病住院了,他即刻向银行走去。 往大姑的银行卡里转了近三个月的工资后,他拨通了大姑家里的座机: “姑,我是小泽。” “小泽啊?怎么到现在才打电话回来啊,担心死姑姑了!”听到小泽的声音,大姑真的很兴奋,笑呵呵的迫切地嘘寒问暖着,“在外面好吗?北方冷,记得多穿衣服,别生病了没人照顾啊!” “知道了姑,别担心,我很好。” “好就好,记得多吃饭,别把身体搞得瘦不拉几的!” “嗯,没事儿。姑姑,刚才我往你的卡里面转了三十万元,你叫表妹查一下看看到账了没有?” “三十万?小泽啊,你在外面做什么,哪来的那么多钱啊?”大姑瞬间惊恐地担心起来。 三十万在那个年代真不是小数目,特别是像他们那样的贫穷家庭。姑姑心里琢磨着,小泽白手出去打工,做什么能挣那么多钱。 “放心吧姑姑,我不会做坏事的。” “嗯,你可别做坏事啊!虽然咱们家里穷,可千万别拿有违良知的钱啊!” “知道了。姑,我向你,向胡老师和小雅老师保证:绝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无论何时,他始终记得胡老师和小雅老师。 如果没有两位老师,他根本没机会活到今天。他知道感恩,却不懂珍惜生命,着实令人不解! “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大姑说着,转而问道,“那你寄这么多钱干什么呀?转了那么多钱,你自己没钱用怎么办呐?” “我有,我留着一点呢。姑,这三十万,你听我说。你和姑丈去帮我取二十五万出来,大安哥的太爷爷生病了,帮我拿五万给他们家;然后剩下二十万,你们叫爸爸去把债主全叫到家里来,把他们欠下的债务全部还清。 叫他们不要赌了,如果还有剩,你们叫他们自己盖一座新房子;如果不够,我下个月再给他们寄。” “二十五万?那还剩下五万呢?” “姑,我暂时没时间回去,你们自己拿去买一些营养品吧,叫姑丈不要太累了。” “不用不用,姑有钱,你姑丈会赚钱,我们有钱!” “没事了姑,你帮我叫表妹接一下电话,我想让她帮我打听一些事!” “好好,你稍等。” “······” 第11章 碾压式的劝归 四月十五号上午,陈立海乘坐上海飞沈阳的第一班航班,早早地到了沈阳机场。 走出机场出口,江启航开着新买的三菱越野车已在此等候多时。陈立海青着脸坐上车,嘲讽道: “换新车啦?看来沈阳的生意不错!这车姑娘们应该很喜欢吧?” “管他谁喜欢,就是图个送货方便,又不失颜面。”启航避开话题答道,随即启动车子向市中心驶去。 “你觉得小江怎么样?”陈立海不想跟他废话,话锋一转,直接进入主题,启航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说到小江,我们的运气真的非常好!近半年来,特别是后面四个月,他一个人就完成了我和立梅五年都没法完成的业绩,简直是销售天才!”说到小江,启航是真的满面悦色。 “哟!还记得陈立梅啊?”陈立海又冷不丁地嘲讽道。启航惊诧的表情一闪即逝,装作不解地说道: “此言差矣,我不记她记谁?” “是吗?”陈立海舒缓了一下欲怒的心情,严厉地说道,“你可以继续装,也可以自主抉择,但是后果你自己负责!” “啊?立海你怎么啦,吃错药了吧?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启航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张,强装无辜地说着。 “你他妈才吃错药!”立海怒吼一句,随着又冷冷地道,“前面路口右转,去汽车东站!” “怎么,不去家里坐坐吗?”听得此言,启航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却不料立海又怒道: “去你家里干嘛?看你的情人漂亮还是我姐漂亮是吗?” “立海!你可别乱说啊!谁看见我包养情人啦?”此时启航的心已虚到了脸上,不停地狡辩着, “肯定是那个姓张的和姓廖的(另外两家竞争对手公司驻辽宁的总代理)胡说八道,看到我们比他强了就诽谤我······” “够了!”立海厉声喝道,“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我限你在一周内搬回大连;二,你们离婚,财产你一分都别想要,并且交出近半年来公司的账目!” “搬回大连?那沈阳的业务怎么办?” “你在沈阳还有业务吗?自从你入驻沈阳这一年时间,亏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可问题是这突然搬离,售后怎么办?会影响品牌声誉的啊!”将车停在汽车站门口,江启航极力狡辩着,立海可不惯着他: “你可以选择你的温柔乡,但是你要明白一点,当年你们创业的资金是我们陈家给的!还有这些年的后援资金,你也没有拿出过一分钱!你自己掂量掂量!”陈立海说完,下车走进车站。 看着陈立海的背影,江启航仰靠在驾驶座上,半天都缓不过神来。他仔细地掂量着,如果离婚,分不到财产且另说;可问题是,翻开账目和银行流水,他已记不清自己这半年来,给了情人多少钱! 而陈立海,如果不是为了家族声誉,他才不会亲自跑来沈阳转车。 陈家姐妹都喜欢江木泽,而陈立海则更看好江木泽!当然,以他陈家的实力,他断定江启航不敢离婚! 到达大连,陈立海立刻联系上妹妹,交代了一些事后,立刻找到梅姐。 青泥洼桥的一间咖啡厅里,姐弟俩面对面坐着,陈立海委婉地说道: “姐,对不起,你们这个孩子不能要。我知道你恨启航,但是你先选择了他,而且是在大家极力反对的情况下选择的他!如果是普通人,你们随时可以离婚,但你是陈家大小姐!不管江木泽有多好,你现在都必须放弃!” 梅姐听着,思虑着,无奈地垂下头: “对不起!关于孩子,我知道怎么做。对于他,我选择放弃。找个时间,帮我跟他说句对不起。告诉他,我爱他,我没有欺骗他。虽然动摇过,但我真的爱过!” “他你放心!他还小,时间会治愈。”陈立海抿了一口咖啡,惊讶地看了梅姐一眼,起身说道, “晚上的酒会你不要去了,把机会留给小妹。我现在去商会办事处举荐一下小江,你先回去吧。” 陈立海匆匆地走了,梅姐眼神呆滞地搅动咖啡。她不甘心这段感情就此罢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你出身豪门! 吃过午饭,陈立芊约了江木泽在青泥洼桥一家豪华服饰设计店见面。作为导师,陈立芊早已在脑海里勾勒出江木泽今晚的形象。 “小江先生,站好别动!”陈立芊嗲嗲地说着,从营业员手里接过一套白色中山装,耐心地给江木泽穿上。 江木泽很听话,一动不动地站着。 第12章 他不是个东西 穿好后,陈立芊一边整理着领子,一边痴痴地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产品”。江木泽面无波澜,心里却很痛;在这之前,每天早上,梅姐就是这样帮他穿戴的。 他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换了另一个人! “小江,把头低下来一点。”陈立芊温柔似水,轻轻抚摸着江木泽光溜溜的头上那个小小的手术疤痕,将一顶洁白的礼帽戴了上去,说道, “戴上帽子,就能掩盖住过去的一切了。” “漂亮!”陈立芊往后退了几步,身材高挑的中年老板娘手举相机,微笑着走到两人面前说道: “先生,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两位可否?” “老板娘,您说!”看着相机,本来就开心的陈立芊爽快地应答道。 “我希望这位先生能给我们留张影,用作这套衣服的产品代表。我们会支付你们一定的酬劳,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江木泽都没表态,陈立芊就兴奋地蹦到江木泽身边,挽住手腕,摆好了姿势。 “不是的小姐,是这位先生单独拍一张,然后再给你们也留个影吧!” 老板娘说着,请江木泽站到背景墙前;江木泽知趣地微笑,老板娘按下快门。然后几人簇拥着又拍了几张,最后在大家的相劝下,他很不情愿地与陈立芊留下了一张合影。 站在柜台前,陈立芊支付了服装尾款后,转身一本正经地伸出邀请江木泽跳舞的手。 江木泽见状,二话不说转身走出了店门,留下陈立芊跺脚大喊: “江木泽!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看你晚上跑哪儿去!哼!” “别喊了小姐,快追吧!你们可谓是郎才女貌,可别弄丢了哦!”老板娘不知道,包括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就因为陈立芊的大小姐脾气和非得到不可的性格,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追着江木泽的背影,陈立芊在身后喊道:“小江!你等等我啊!” 她快速追上去,一把挽着江木泽,甜甜地笑着说:“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江木泽板着个没有表情的脸,像个傀儡,任由陈立芊挽着走。他们走进一家咖啡厅,点了咖啡后,两人在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 “小江,咱们说心里话吧?”陈立芊瞪着个迷人的眼睛,盯着江木泽,“自从你出院后,变化很大。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说出来吧!” 江木泽避开陈立芊的目光,呆呆地看着窗外:“我现在没法相信你们姐妹,虚伪,她更虚伪!” “我,我怎么你了我?”陈立芊瞬间恼火地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 “你们那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是有病,但医生说急性脑膜炎没事,治好了就是好了!她居然那么快就为自己找好了退路?”江木泽心痛得眼含泪花地看着陈立芊。 “不是小江,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陈立芊确实没有错,极力为自己辩解着, “那天,那是她不是我,你不能一概而论啊!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想把你带进我们的圈子,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 “行了!”江木泽怒火中烧,“她,是你姐,是我什么人?误会?我一个连爸妈都不要的孩子,你们喜欢我?你们不就是依靠自己家族显赫,能吃定我这个乡巴佬吗!” “你?江木泽!我算是看错你了,你要走就走吧!”陈立芊起身怒吼,“滚!马上给我滚!” “小姐,请你小声点。”一位中年男侍员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看着面红耳赤的两人,劝说道, “先生,什么事不要动怒,人家小姑娘有勇气向你表白,已经很不错了。” 侍员说着,江木泽起身走出咖啡厅,陈立芊趴在桌上大哭起来,侍员无奈地走开了。 哭了一会儿,忽地想起什么,连忙拨通了陈立海的电话,抽泣着说: “哥,取消酒会,他走了!这次他真的走了啊!” “小妹?怎么回事?怎么啦?你们在哪里?怎么哭啦?谁惹你生气啦?”听到妹妹伤心难抑的哭声,陈立海急躁不安地在青泥洼桥中心丁字路口来回走着。 “哥,江木泽他不是个东西啊!我把他骂走了啊哥!”陈立芊哭个不停,陈立海连忙安慰道: “你别哭,你在哪里?他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找他!”陈立海焦急地踱着步,忽然眼前被人挡住了去路,抬眼一看:“小江?” “对不起陈先生,我配不上你们的圈子,我还是走吧。”江木泽冷冷地说,没有一点情谊。 “小江,我觉得你应该是有所误会。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陈立海真的非常好,面对如此冷酷的江木泽,他依旧很温和地说着, “你一定要走,我们也不会拦着。但是作为朋友,有些事情要说清楚,一直误会下去,对我们都没好处。” “好,我再陪你们兄妹谈一次!”江木泽说着,率先走进了那家咖啡厅。 有误会,确实需要冷静地坐下来谈。 第13章 陈家背景 对江木泽来说,就是一次错误的恋情,没什么的。但是对于陈家来说,这可不是小事!他们坚持要留住江木泽,绝不仅仅是“可塑之才”那么简单,而是他们坚决杜绝一切能使得“坏名声”泄露出去的事件发生! 正是这层利害关系的存在,才使得江木泽无意间幸运地走上正轨。 走进咖啡厅,江木泽呆滞地在陈立芊面前坐下。她看着他,从惊讶渐渐变成惊喜。 “小江,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样走了!你原谅我了对不对?”她说着,开心地哭笑着。陈立海悄无声息的在她身旁坐下,吓了她一跳,转而又笑起来: “嘿嘿!哥,小江回来了!” “能不能有个大人样?”陈立海看妹妹竟然痴迷到如此地步,毫不犹豫地泼下一盆冷水,“人家不喜欢你,你强迫人家啊?跟你姐一副德行!” “哥!”陈立芊撒娇着,羞愧地垂下眼帘。 “好了小江,我们别理她。”陈立海说着,随即转头对前台喊道,“服务员,来杯大红袍,谢谢!” 待茶水到位,陈立海呷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温和地说道:“小江,咱们挑明了说吧。我知道我们很对不起你,请你原谅!原谅她任性,不应该随便偷窃你的情感。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早上,我姐她亲口跟我说的,她喜欢你,真心爱过你。可是现在,你要怪的人不是她,是我,是我们陈家不允许你们相爱的,因为她是有夫之妇了!你能明白吗小江?” 平静地听着,江木泽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但还是没有正眼看陈立海。 “小江,看着我,我现在正式给你做个自我介绍。”江木泽微微抬眼,陈立海继续说道,“我爸爸陈燚南,是解放后咱们老家第一家上市公司的现任董事长。所以,我姐是······”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前天就知道了。”江木泽站起身,依然冰冷地说道,“你们放心,我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江木泽说完欲走,陈立海兄妹来不及震惊,一把拦住江木泽,说道:“小江,咱们认识这么久,真的一点情谊都没有吗?作为过来人我告诉你,自律固然是好,但凡事过度了就不好了!” “陈先生,谢谢你的坦诚!”江木泽正面对着陈立海,诚挚地说,“晚上来接我,现在我只想睡一觉。” “嗯!晚上我去接你,拜拜!”陈立芊愉快地应答着,心里舒坦了许多。疙瘩解开了,谁的心里都舒服。 “耶!”江木泽走后,陈立芊开心地跳起来,笑嘻嘻地说,“哥,你真行!” “为什么你就是长不大呢?”陈立海憋了妹妹一眼,喝了一口茶说道, “你别看他才十八九岁,你没发现他的眼神里都是故事吗?在遇到我们之前,我怀疑他经历了很多我们无法想象的事,他的心智已经成熟到半百以上的人了知道吗? 他除了见的世面没我们多,其他任何一点都比我们强!你要追他,要用成年人的方式,不是撒撒娇就可以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爱说话,却又感觉很好。” “他不是不爱说话,而是思想自律,言行举止把控得非常好!没有被他认可,他是不会跟你交底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要么不说,一开口就没有一句废话!” “你看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咱们家给调查了!这家伙,什么时候我也调查一下他的家底!” “哥,你没看出来他很自卑吗?他都说了,他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 “哦?难怪了,我说怎么······” 在大连,陈立芊没有车,参加这个酒会可不能丢了他们陈家的颜面。于是晚饭后,就跑去租了一辆豪车,迫不及待地来到江木泽家楼下,拨通了电话。 几分钟后,一身洁白的江木泽坐上了副驾驶座。 “怎么样,喜欢吗?”陈立芊一边开车一边瞄了江木泽一眼,“回头叫我爸买一辆送给你好不好?” “陈小姐,我说得很清楚了,我配不上你,请你尊重我好吗?”江木泽很真切地看着陈立芊。 “不是,你别动不动就拒绝别人好吗?”作为江木泽的导师,陈立芊在人情世故方面真的有待提升。 “你别小孩子气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好好,我不逼你了!”陈立芊说着,转而问道,“江木泽,如果不是因为我姐,你会接受我吗?” “不知道。”听到陈立芊叫自己的名字,江木泽的心绪确实有所变化,只见他心平气和地说道,“或许吧,但也不会有结果。” “为什么呀?难道你也仇富吗?”陈立芊脑子飞转,仔细琢磨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你可不能仇富啊!我哥说了,你现在已经是精英,并且很快会跻身高端社会。也就是说,你也有可能会成为像我爸那样的富豪的!” “呵呵,陈小姐见笑了。我现在连毛都不算,想什么跻身富豪!”江木泽自我苦笑着,“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真的!一切皆有可能,你要相信自己才行!我们都那么相信你,你必须要自信!”陈立芊这一番话,还真有导师风范, “江木泽,你别自卑了,你爸妈不爱你,可我们都爱你呀!你可不能辜负别人对你的用心!” 江木泽确实有必要自我反省一下了。除了爸妈,他所遇到的人,哪一个不爱他?不能辜负别人的同时,也不能辜负老天的眷顾和自身的努力与幸运! 人生的道路上,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你不能因为一次挫败就认定全世界都会伤害你! 事实证明,找对聊天方法,绝对胜过你撒一百次娇。 到达富丽华大酒店,陈立芊将车停好,两人下车轻松愉快地迎上已候在门口的陈立海。 陈立海在前面带路,陈立芊挽着江木泽跟在后面。 这一次,他明显放松了许多,非常大方地配合陈立芊,俨然一对范儿。 第14章 躬身入局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灯光有点耀眼。大厅里已有好多人,漂亮高挑的美女酒侍们,托着酒盘热情地穿梭在人群中。 见到新客入场,一位酒侍托着酒盘,站在三人面前,礼貌地别头微笑,示意用酒。 “小姐您好,麻烦给这位先生来一杯开水。谢谢!”兄妹俩各自握住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后,陈立海说道。 “好的,请稍等。”酒侍说着就去了,三人原地等待着。 一会儿,酒侍递来一杯开水,三人举着杯,迅速向大厅中央走去,来到礼台前。看着忙于招呼的头发花白的老会长,陈立海示意两人静等。 待到围着会长的人散去,陈立海来到会长面前,鞠躬道: “伯父好!” “欸!大侄子见外了,咱们还需要客套吗?”会长慈祥地笑呵呵着与陈立海拥抱,没有一点架子。 “伯父好!”陈立海松开,陈立芊连忙娇滴滴地迎上。 “好好!”会长拥抱陈立芊,看着端庄大方微笑着的江木泽,轻拍陈立芊的肩,笑哈哈地说,“小妹长大了,眼光不错,找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江木泽连忙鞠躬言谢:“谢谢伯父!” “伯父,这位就是我今天要举荐的商会新人,江木泽江先生。”陈立海说着,对江木泽介绍道,“小江,伯父就是咱们闽东区驻辽宁商会的彭会长!” “彭会长您好!初来乍到,请多关照!”江木泽连忙握住彭会长的手,连连鞠躬。 “欸!客气了江先生!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也听小海说了你出类拔萃的功绩,比我当年强多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谢谢彭会长!我岂敢班门弄斧,请彭会长见谅!”江木泽谦逊地说。 “江先生谦虚了!此等业绩,非吾辈可及,以后的发展可要靠你们啦!” 他们客套着,温州商会会长李先生也向他们走来,陈立海连忙鞠躬问好,并示意其两人让道。 “嘿!彭老先生,‘早上’好啊!”李先生笑哈哈地与彭会长见礼拥抱。 “李会长好啊!” 两位会长到位,大家立刻回到大厅间,三人一行五人一桌的就位坐下,纷纷庄重地面朝礼台。 礼台上,两位会长依傍坐在中间位置,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位连陈立海都不认识的人。 陈立海正思量着那两位是什么人,江木泽的眼神却亮了起来,定睛于最左边的那位中年男人,吃惊地念叨道: “师傅?” “师父?”紧邻江木泽的陈立芊看着他的表情,吃惊地问道,“哪个是你师父?什么师父?” “那个,左边第一个!是他,就是他!”江木泽越看越确定,激动地起身跑了上去,笔直地站在师傅面前,兴奋地傻笑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无礼的行为,在场的人都震惊的,紧张地捏了一把汗。陈立芊见状,也不顾一切地跑上去,想拉江木泽下来,却怎么也拉不动。 “师傅,记得我吗?我是江木泽,那晚你请我吃了一顿饭,我没齿难忘啊!”江木泽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无礼的,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内心不受控制地想确认。 时隔两年,江木泽的变化太大了,师傅似乎也不太记得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衣着整洁且精神万分的年轻人。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小声地议论纷纷。彭老先生面露不悦之色,对江木泽说道: “江先生,你是不是记错了?你的师父不是小海和小芊吗,怎可随意高攀张会长呢?” “张会长?”听得彭会长所言,江木泽也觉得应该是认错了,连忙不知所措地向张会长鞠躬致歉,“张会长,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江木泽说罢,在大家的唏嘘声中从容不迫地走下台,不料身后传来一声“小江”! 江木泽转身看去,只见张会长直直地盯着自己。确实是那个开车师傅没错,但为了不让别人认为自己有攀附的目的,江木泽再次鞠躬道: “张会长,对不起!鄙人初来乍到,不知自约自束,请张会长见谅!” “小江!”张会长跑到江木泽面前,扶起卑躬屈身的江木泽,连身赔不是道,“小江,对不起!你的变化太大了,我一时记不起来啊!” 顿时,大家都愣住了,虽然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从张会长的语气中听得出他们的交情不浅!但交情如何,江木泽心知肚明,也无需做作。 因为彭会长的一句话,本身就自卑且刚受陈家背景刺激,江木泽的心不敢再向前迈一步,这使得张会长有点尴尬。陈立芊见状,连忙拉了一下江木泽的衣角,低声暗示道: “小江,快承认!” “对不起张会长,是我记错了,我实在无颜攀附。请求张会长原谅我的冒昧!”江木泽还是不愿承认,因为他害怕再次伤到自尊。 “此话太见外了江先生!”张会长从第一次见到江木泽,就知道他自尊心脆弱,所以他非常懂得把握分寸, “你是福建人,我是河北人,我们有缘第二次见面,这说明是老天特意安排,何来攀附之说呢?” “是啊江先生!”彭会长也笑哈哈地来到面前,对众人说道,“是老夫误会了,请江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小江,给自己点信心,不要辜负大家的情面!”陈立芊再次低声劝道。 “这样吧,小江,伯父,张会长,明天晚上我做东,请诸位共进晚餐,以恭贺两位久别重逢之喜!”为了安抚江木泽的自尊,陈立海也是煞费苦心了。 此时江木泽再也站不住了,上前握住张会长的大手,大方地说:“好,张会长,明天晚上我做东!” “小江兄弟,很意外你有今天的作为!我们做朋友,做兄弟,我们之间完全平等,以后就不要叫张会长了,改叫张大哥怎么样?”张会长说。 “我······”江木泽有点受宠若惊。 “兄弟,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在在场朋友们心中的地位,就不要扭捏于低俗思想的拘束。”张会长说着,转而对大家宣布道, “在场的朋友们见证,我张某人交定这位朋友了!小江,江木泽先生,便是我张某人的忘年之交了!” “好!”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江木泽连忙鞠躬表谢道:“谢谢!谢谢张会长和彭会长厚爱,鄙人一定会继续努力!” “谢谢陈大哥!谢谢你小芊!”江木泽激动地与大家一一拥抱。 也就在这一刻,江木泽原谅并接受了陈家,开始尝试对全世界敞开胸怀。 第15章 我们做朋友吧 虽然原谅了陈家,但梅姐肚子里的孩子始终像一根刺卡在心间,无时无刻都在惦念着。 话说与张会长的交情,只不过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对方施舍了一顿饭,使他记住了这份恩情而已。不曾想,也从不敢奢想对方再次施舍,因此才会出现如此尴尬的一幕。 如今得到如此厚爱,他当然不能拒绝。也只有接受,他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好!谢谢大家见证这美好的时刻!”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彭会长说道,“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江木泽先生吧!” “江先生来自我们福安,于去年冬天来到我大侄女麾下工作,仅仅半年的时间,便创下了辉煌的业绩,打破了千百年来我们闽东商会的最高纪录! 据此,我们诚挚邀请江先生加入我们商会,以便来日为我们国家的发展、社会经济和咱们圈子的文化形象做更多的贡献!” 现场掌声激烈,江木泽连连鞠躬,真情流露地致谢道: “谢谢,非常感谢大家!在这里,首先我要感谢我的老板江启航先生和陈立梅小姐的厚爱,感谢陈立海先生和陈立芊小姐的提携,感谢彭会长看得起,感谢张会长的义海恩山!我很荣幸,我遇到了你们!谢谢!” 言罢,再次给张会长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又庄重地给彭会长和陈立海鞠躬致谢。最后,站在陈立芊面前思虑许久,深情地拥抱着说: “小芊,谢谢你!” “没关系,只要你能释怀,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我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的!”陈立芊也展现出了舒坦的心。 这一次,理智战胜了欲望,他不再困惑于情感,而是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友谊与前途的发展中。 一阵激情豪迈的喧哗后,大家各就各位,彭会长起身发表道: “本次聚会,是我们闽东商会和温州商会联合发起的友谊会,目的是联谊石家庄商会和沈阳商会,共同商讨即将到来的新世纪时代发展。接下来,我们有请来自石家庄商会的张会长,和沈阳商会的董会长分别给我们发表意见和建议。谢谢!” “董会长,你先吧!”张会长礼让道。 “张会长,你是远宾,还是你先吧!”一番推辞后,张会长起身说道: “非常感谢大家,感谢李会长和彭会长的盛邀!很荣幸今天能与大家在此聚头,并荣获一位高品质的朋友。鄙人张付明,时任石家庄商会会长一职,现就职于鞍钢······” 非常幸运,在陈家兄妹的极力规劝下,江木泽没有错过这次生命中至关重要的聚会。如果错过了,估计他会失去张会长这个至关重要的朋友。 其实无论至关与否,相信每一个或相遇或路过的人,都是人生道路上不可或缺的! 中国人的饭局,大多时候都是用来加深感情的。在陈立海的赐教下,江木泽渐渐步入社交轨道。 一个人的生意做多大,大多基于人脉,基于社交基础。虽然他现在还年少! 社交没问题了,但情感,江木泽始终步不上正轨,且异常坎坷,这大概率是因为性格。 饭局结束,陈立芊带着江木泽去了星海广场。坐在望海台上,海风拍着礁石,瑟瑟作响;看着前方茫茫,两人促心而谈。 “江木泽,明天我就要和哥回上海了。你会想我吗?”陈立芊略带感伤地问,在她心里,还是很渴望得到江木泽的关注的。 “会。但很快就不会了。”江木泽的心里,没有半点假话。 “为什么啊?你这人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啊?”陈立芊又发起了小姐脾气。 “小芊,我们做朋友吧!”江木泽清澈的双眸直穿陈立芊内心深处,没有一点做作。 陈立芊也感受到了,他是不会喜欢自己的,略显委屈地说道:“好吧江木泽,我会想你的。” 两人就这样坐着,就这样看着前方,各有各的心绪。 “江木泽,你说这世界,男女之间有没有纯洁的友情?” “如果没有,就从我们开始吧。” “如果我做不到呢?”陈立芊问了,江木泽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没谱,主要原因还是在梅姐身上。 两人都沉默着,过了许久,陈立芊起身调皮地说道:“我们马上要分手了,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江木泽听着,看着,缓缓蹲下身子,无限感伤地说:“我背你吧,就像背她一样。” 陈立芊听了,并没有介意,缓缓地附在他背上,双手轻轻地锁住他的脖颈,将脸紧贴上去。 他也没有拒绝,互相感受着彼此间的温暖。他驼起她,轻轻地做了姿势调整,坦然地迈出了第一步,缓缓向星海广场走去。 还记得去年冬天的晚上,梅姐因为江启航的冷落,独自一人在杏花村酒楼喝了个烂醉。那一晚,他也是这样背着梅姐走在二更的街上。 他可以接受陈立芊的关爱,但无法成为与梅姐一样的关系,这层原因不仅仅限于她们是姐妹,更关键的还是梅姐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春光明媚。该走的人走了,该工作的继续工作。 几天后,江启航回来了。或许是给自己找台阶下,抑或是为了掩饰什么,回到大连没几天,他就在白云山小区买了一套房。从此,夫妻俩搬进了新房;葵英街的房子没退,给进祥留下了完全“自由”的空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同事间传出了有关老板娘的风言风语;虽然同事间传得火热,但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在疑似当事者面前谈论。 这天早上,江启航开车将梅姐送到青泥洼桥下车后,说是要去金州区驻一个摊点,让梅姐自行先去大商上班。 如今的梅姐,无论启航去干什么,她不再像很久以前那样问东问西。或许经历了一些事后,人的感情都会发生变化吧。 走过中信大厦,走进大商,站在扶梯上,缓缓来到二楼电器专柜入口。她和往常一样,提着手提包,踩着高跟鞋,卡兹卡兹地走向自己的专柜。 第16章 流言蜚语 专柜前,一群同事围在一起,进祥如是说:“你们不知道了吧!他们疯狂相恋,常常彻夜不归,你们说能干什么嘛!” “那我们怎么都没发现呢?”一位营业员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们不注意观察,怎么会知道呢?” “那然后呢?” “然后,听说梅姐怀孕了!” “啊?那,这还得了?”营业员们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纷纷围着进祥唏嘘不已。 “干什么呢?你们都很闲吗?”可能是太投入了,不知什么时候,梅姐站在了他们身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没有没有,老板娘早上好!”营业员们慌张掩饰着散开了。坐在按摩椅上的进祥,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准备开溜,被梅姐拦下道: “你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电话都被人打爆了,你竟然还有时间在这里扯东扯西!” “好好老板娘,我现在马上就去甘井子。”进祥紧张的,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脚下的工具箱。 “我看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还是不想要年终奖了?”梅姐对着进祥劈头盖脸毫不客气地训斥着, “你是比小江晚到一个月的吧?你们最初的保底工资都是一样的,三百六对吧?他现在一个月工资十几二十万了,你呢?还是在拿底薪,难道你就不会跟他学学吗?” “老板娘,我是维修工,他是业务员,我们不在一个概念上。”进祥低声叨叨道。 “原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运作方式啊?”梅姐生气地说着,江木泽走了进来。 “小江好,小江好!”每次看到江木泽,营业员们对他的热情远远超过老板和老板娘。 “姐姐们好!”江木泽与大家打过招呼,来到两人面前,看了看进祥,看着梅姐问道: “梅姐,怎么啦?” “小江,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给他讲讲咱们的业务运作方式!”经过几天的沉淀,梅姐的情绪也似乎已消失殆尽,在大家面前,一点破绽都没有。 “小江,对不起,我没有你的能耐,拿不了高工资。如果实在不行,我辞职吧!”进祥委屈的说。 “祥哥,是我令你难堪了吗?”江木泽疑惑不解,而梅姐听进祥此言,瞬间暴怒: “辞职?你以为我稀罕你啊?我现在就开······” “别别!梅姐,别生气,什么事好好说。”江木泽连忙替进祥哈腰给梅姐赔不是,心平气和地暗示道, “我们跨越几千公里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挣几块辛苦钱。福安也就那么点儿地方,往后还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闹得面红耳赤。好不好梅姐,你去忙吧,我和祥哥聊聊。” (在那时的那个情况,如果是开除,梅姐是不会给进祥报销来回路费的。所以,如果开除了进祥,就意味着他要自行支付来回舟车费共计一千五左右,这就相当于他这半年来全白干了。) 梅姐气冲冲地走了,美女营业员们立刻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闹开了: “小江,你女朋友呢?” “啊?我哪有女朋友啊?” “那天那个不是吗?” “那个啊,你们都看不上我,人家怎么看得上啊?” “谁说我们看不上你啊?要不晚上我们请你去玩吧?去K歌好不好?” “好啊!好久没唱歌了,心里痒着呢!” “嗯,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美女们开心地笑着,进祥起身默默地走出专柜,江木泽连忙追上去。 “祥哥,晚上大家一起吧?工资的事,晚上我跟老板说说,放心吧!”江木泽真诚地说着,进祥激动地一把抱住江木泽,愧疚得声泪俱下: “小江,对不起!大家都讨厌我,只有你关心我,把我当人看啊!” “怎么这么说呢?没有人讨厌你的!相信我,好吗?” “嗯,谢谢你,小江!” “没事了,去上班吧。” 每个人的活法都不尽相同,都是由各自的性格与为人处世形成。如果你厌恶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必然抛弃你;反之,你看开了,并放大你的宽容,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进祥的行为是使人讨厌,但如果你不包容,只是一味地嫌弃,谁能想到最终会发生什么呢? 且说进祥本身,出来打工的,谁不是因为家庭困难。如果真的开除了他,谁知道他会怎样去传播这件事,然后他们陈家又会因此而变成怎样?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很多时候谣言,它不一定是空穴来风,如果没有一点点迹象,人家又怎么捏造呢? 一个人是佛是魔,只在一念之间;而这个“念”,不一定在其自身,外界的影响也是很重要的! 在这件事上,无法揣测江木泽是否有心机,因为他已经经历了一些事,也知道了陈家的家世显赫,容不得丁点污点! 如今的他,就像他的导师陈立海,要想维护自己心间的一点希望,必须要冷静对待一切与之有关的事物。 来到大连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与同事们一起聚会;还是在杏花村酒楼,二三十个人摆了三桌。在举杯之前,老板江启航表情僵硬地说道: “阿祥,下午小江都跟我说了。鉴于你的情况,我跟厂家通过气了,从今天开始,你属于我的员工,不再听厂家的安排,可以吗?” 进祥没有回答,苦着脸看着桌上的菜品。 江启航继续说道:“工资待遇方面,包吃住,底薪四百八。另外,你也和所有营业员一样,业绩提成为百分之三。 也就是说,你可以在正常工作之余或抽空跑业务,然后拿提成。当然,你们的待遇不能跟小江做比较,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入股的股东了!” “哇噢!原来是这样啊!”所有员工都唏嘘不已,纷纷围到江木泽背后,齐声要求着,“小江老板,那今天晚上应该你请我们唱歌了哦!” “好好,这个当然没问题!只要你们的业绩每个月都呈增长式,我每个月都请你们唱歌好不好?”江木泽满脸堆笑地说着,梅姐不自然地低下头。 “好耶!加油吧姐妹们!”美女们喧哗着各就各位了。 “所以,请大家不要老是盯着别人的工资羡慕嫉妒,而自己却一点都不努力还天天打酱油!······”江启航看着进祥,还想继续批评,被梅姐打断道: “行了!大家吃饭吧!” 梅姐此言的意义只有江木泽懂,但他不说。只见得他朝大家笑着喊道:“大家吃好喝好,千万不要客气,这顿也是我请的哦!” “好嘞!” 第17章 海阔天不空 在咱们国内,唱卡拉OK,起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是那个时代人人都喜爱的一项娱乐活动,也是初生情窦的少男少女们表达情感的最佳方式。 有歌可唱,美女们兴奋地快速吃完饭,立刻奔向KTV。按照江木泽的意愿,今晚就是他与同事间的聚会娱乐。目送老板和老板娘离开后,他愉快地跑进KTV。 一个大包厢里,中间的大圆桌上摆满了酒品和蔬果盘,大家已就位于“U”形沙发上;看见江木泽走进来,齐声高呼着: “小江老板,快到这边来坐!” “姐姐们,不要叫‘老板’好不好?”江木泽边说边拉起独自坐在角落的进祥,向中间位置走去,“祥哥,放开点,相信自己,跟大家一起嗨起来!” “好的小江老板!”美女们应答着,哈哈大笑起来。 “来祥哥,坐下吧,瞧把你给羞的!”一位美女接住江木泽递来的进祥的手,笑嘻嘻地说,进祥尴尬地坐下了。 “小江老板,第一首歌由你来开吧!”美女们道。 “好啊!《海阔天空》好不好?” “哇!粤语歌,好耶!” 几乎,无论在哪里,《海阔天空》都是江木泽的开场白,因为他觉得那歌词写的就是他。而粤语歌在那时的北方,很受欢迎;因此大家都特别兴奋。 他从刚开始与大家的嘻嘻哈哈,渐渐地全身心投入,尽情地唱着。 随着音乐的高潮,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从小到大的一幕幕,表情也随之变得凝重。其实这与歌曲无关,只是那是他无法抹去的记忆。 他唱着,大家也被他动情的歌喉感染了,都循着歌词的含义,各自回忆着过去的种种。昏暗的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闪烁,大家都很投入。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了一个提着手提包的女人,也静静地听着,看着,表情中带着无限的感伤。 很快,歌唱完了,音乐还没停下来,大家就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争相拥抱着: “哇!小江老板,我爱了!我爱你小江!”包厢里顿时乱成一团。 待音乐结束,大家也好像激情消散,停止了疯狂的举动。 “小江老板,没想到你歌唱得这么好,今天晚上就给我们开个演唱会吧!”一位女同事拿着麦克风喊道,“姐妹们,你们说好不好?” “好耶!姐妹们,掌声鼓励啤酒奖励哦!”大家又一拥而上,还没等江木泽解释,开瓶的开瓶,倒酒的倒酒,搞得他手忙心乱不知所措。 “你们都给我住手!”随着一声竭力怒吼,大家瞬间安静下来,转身看见了一脸严肃的梅姐。 “老板娘,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大家都惊讶地看着梅姐。 “我不能来吗?”梅姐缓和了一下情绪,装作生气地说道,“小江不能喝酒你们不知道吗?医生的话都当耳边风啦?” “对不起老板娘,我们太开心了,就忘记了。” “行了,没事了,大家继续吧!”梅姐看了看大家伙,在沙发一角坐了下来。 突然被扫兴,大家站在原地呆呆地你看我我看你。见此尴尬局面,进祥举起酒杯,对美女们喊道: “小江不能喝,我可以呀!我替小江喝好不好?” “阿祥说的没错,我们替小江喝!”梅姐微笑着举起了杯,“来,大家快点干了,然后听演唱会!” “干了姐妹们!”为给老板娘,大家配合着举杯一饮而尽。 为缓解尴尬,愣神的江木泽拿起麦克风,装开心地嬉笑着:“接下来,给大家唱一首刚学的歌曲,《Give in to me》。” “小江老板,这么高难度的歌都会唱?那我们点,你一直唱吧!” 音乐响起,大家和着节奏听着,几位美女走向点歌台,开始不停地点自己喜欢听的歌。点歌的不停地点,唱歌的不停地唱,好像要唱通宵。 江木泽每唱完一首,她们就要干几杯,渐渐的,都开始醉醺醺了。喝醉了,就会胡言乱语,特别是每个人心里都各有各的无奈情感。为了避免刺激到他心里的她,他尽量不唱对情感敏感的歌。 连续切掉好几首后,几位点歌的美女不乐意了,直接将一首当年最流行的经典英文歌提到了前面,并对江木泽喊话道: “小江老板,这首歌你如果再切,我们就要散场了哦!” “好好我唱,不管会不会我都唱!”江木泽嬉皮笑脸地说。 随着音乐响起,看着镶在墙壁上那个不算很大的屏幕上的一幕幕电影情节,江木泽瞬间不淡定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第一场电影! 也就在那一晚,他们没有回家,在电影院里,在酒店房间里,他们就像电影中的男女主一样激烈拥吻。 这是爱的印记,无论任何金钱权力都无法抹掉的! 江木泽不自然地走到昏暗的包厢一角,偷瞄了一眼已醉得满脸绯红的梅姐。——就在那一刻,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两颗心紧紧地交织在一起。 “小江老板,躲在那里面干什么呀?”一位美女同事跑过来,把江木泽拉到了中间。他缓过神,表情僵硬地开嗓唱道: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I feel you······” 唱着唱着,他的声音慢慢的变得温柔;无比温柔,渗入骨髓的温柔!此时的他已完全陷入到曾经那个甜蜜的夜晚中无法自拔。 而梅姐,已不再坐在那个角落,举着酒杯酒缓缓地站起身,情不自禁地向那个能令她顷刻沦陷的人靠近。 看她一步一步靠近,发现端倪并顿感不妙的进祥不淡定了,举着酒杯起身挡在梅姐面前,挤眉弄眼的故意大声喊道: “梅姐,小江唱得真好听,咱们干一个吧!” 听到喊声,江木泽反应过来,立刻停止演唱。美女们又不乐意了,一下从各自的回忆与想入非非中醒悟过来,大声说道: “喂!不要这么扫兴好不好啊?”大家一阵哗然。 一位美女更甚直接与江木泽共握一个麦克风,挽着他一起唱起了令人亢奋的末段:“You`re here there`s nothing I fear!······” 清醒过来的梅姐,没有与进祥干杯,而是把酒杯直接塞进进祥手中,也挽着江木泽的手腕跟着他们疯狂地喊起来。 第18章 孩子不是你的 大家齐声激情呐喊着,音乐终于淡去。进祥把酒杯还给梅姐,抱着会被大家继续讨厌的风险,说道: “今天就到此吧,明天大家还要上班呢!” “哎,你怎么老是那么讨厌呢?”几位美女发着牢骚一边去了,梅姐愣了几秒后,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江木泽没有感到扫兴,只是有点伤感,有点难受。放下麦克风,江木泽拉着进祥走出包厢去买单。被前台告知梅姐已买过单后,两人回到包厢门外,江木泽真挚地对进祥说道: “祥哥,谢谢了!” “没事儿。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离开这里吧,否则迟早曝光。”进祥说。 “我知道,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离开。”这样的表达,只是用来搪塞别人,自己的内心想干什么,他不敢表露。 “你们聊什么呢?是不是在谈论我们之中谁最漂亮啊?”美女们拥到门口,你一句我一句的又闹开了。 “走吧,咱们回去吧。” “走喽姐妹们,下周一再来哦!” ······ 走出KTV站在街头,美女同事们陆续散去,各回各家了。江木泽拦下一辆出租车,对进祥说道: “祥哥,你送梅姐回家吧。” “小江!”梅姐忍不住一把抱住江木泽,抽泣着说,“对不起,我爱过你!我真的爱你啊!” 此时,江木泽再也无法冷静,因为他感受到了梅姐熟悉的体温,感受到了来自她腹中的心跳。 他贴近她的脸颊,轻声道:“我们私奔吧!悄悄地离开,没人会知道的!” 梅姐一惊:原来他根本没想放弃? 纵使这般,梅姐还是很冷静,很清醒。只要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离开,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就会大白于天下,他们陈家必然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小江,不可以。我爱你,但我们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对不起!” 梅姐想起陈立海的告诫,再对江木泽说道:“小江,孩子的事,是我骗你的,因为我爱你。对不起!” “不是的,你不会骗我!”梅姐越想松开,江木泽搂得越紧,“这是我的孩子,你们不能随意剥夺他的生命!” “不是的小江,这不是你的孩子!”梅姐无从解释,只好用力推开江木泽,狠心地钻进了车里。 车缓缓向前驶去,她转头看着渐远的他,不舍与委屈瞬时涌上心头,梨花带雨地恸哭着,哭得不能自已。 他止步于此,半步都不敢向前追。他不敢想象,她和他们一样,在金钱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爱,从义无反顾的那一刻开始,就深深地爱上了;你是,她也是。只是有些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结果。所以,放下了,对谁都好。 但生活还得继续,工作还得工作,碰面是常有的事,礼貌招呼就好。 真的就这样了吗? 又连续两天没去上课了。吃过晚饭,江木泽牵着岑砚玲走进教室,一大一小坐在一起,认真地听着刘教授在讲台上绘声绘色的表述。 既然无能为力,暂且不管那些事了。 无事一身轻的日子,很快一天天过去,人们心情愉悦地迎接夏天的到来。进入夏天,一道美丽的风景争奇斗艳地呈现在大连郊区的各个果园里——樱桃成熟了! 这天晚上下课,江木泽一如既往地送刘教授和岑砚玲到家门口。临别,岑砚玲开心地说: “哥哥,明天我生日,来家里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是啊小江,明天玲玲生日,来家里一起给她庆生吧!”刘教授委婉地邀请道。 “生日?好啊,我明天一定来!”虽然有疑问,却也欣然答应。 “嗯!明天正好周末,键哥哥也会回来,到时候我就有两个哥哥给我唱生日歌了!”岑砚玲甜美的笑,总是在不经意间融化他那颗冰凉的心。 “好的,那我们明天见!”江木泽对刘教授挥挥手走了,岑砚玲朝他背后喊道: “哥哥再见!” 生日?江木泽的脑子里开始用力地回忆起来:我的生日呢?此时的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生日!他苦思冥想着,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陈小姐,什么事?” “陈什么小姐啊?叫小芊!你上次不都叫‘小芊’的嘛!”陈立芊在电话里撒着娇,一点都没变。 “好呀,小芊姑娘,什么事呀?”现在对陈立芊,江木泽已不再像从前那样没情调了,声音也学着她娇里娇气的,够娘。 “这还差不多!”她笑嘻嘻的,继续说道,“我刚到大连,特意过来吃樱桃的!” “那你就吃呗,难道陈大小姐这点事还要我允许吗?”江木泽玩笑道。 “那当然啦!”没想到她来真的,只听得她嗲嗲地道, “上次本来是来看樱花的,被你躺医院躺到花谢了,啥都没看!这一次,明天你必须陪我去摘樱桃!咱们去老铁山。” 陈立芊说着,自我甜蜜着。江木泽想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害得她又喊开了: “江木泽!你干嘛不说话呢?如果你敢不去,以后有什么事我再也不帮你了!” “好好,我去。你小点声,耳朵都震聋了!” “嘻嘻!好,明天我去接你。拜拜!” 明天周末,又是岑砚玲生日,江木泽再次拿起电话,拨到了刘教授家里。很难得有了一个妹妹,哥哥有的,肯定不能少了妹妹的。 翌日清晨,陈立芊早早的将车停在江木泽家楼下。江木泽上了车,开出去没多远,又在外语学院门口停下。江木泽下车跟刘教授打过招呼后,牵着岑砚玲一起坐进了后排。 小车向旅顺口区方向驶去,两人坐在后排,陈立芊很明显有点不开心,只见她扭头看了岑砚玲一眼,凶巴巴地说: “你个小屁孩,跟我们大人去干什么呀?” “姐姐,你怎么老是那么凶呀?上一次带我们去玩的姐姐比你温柔多了!”这一次岑砚玲没有被她吓一跳,而是轻松自如地怼了回去, “你再这么凶,明天不让我哥陪你去玩了!” “呵?呵呵!”陈立芊被怼的,哭笑不得,“两个月不见,个子一点都没长,胆子倒变大了不少呀!信不信姐姐等下让你看我们吃!” “我才不吃你的东西呢,哼!” “呀哈?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 “哼!······” 她们俩吵着,江木泽偷笑不停,那情景,无比快乐。 第19章 被莫名托付 一路上说说笑笑,半个时辰后就到了樱桃园外。远远看去,红扑扑的一簇簇拥挤在一起,甚是诱人垂涎。 陈立芊将车停好,取出相机挂在脖子上。江木泽两只手,一人牵了一只,愉悦地走进园区。 且不问其香其味,鲜艳的视觉冲击令一大一小俩姑娘毫不犹豫地放弃江木泽,兴奋地大笑着在硕果累累的树下绕圈圈。 “小屁孩,站好,姐姐给你拍一张!”陈立芊举起相机,岑砚玲摘下几颗樱桃,贴在脸上,悬在嘴边,灿烂地笑着摆着各种姿势。 看她们开心的,江木泽也幸福地笑着,给她们拍了无数张合影。末了,陈立芊喊来园长,请求帮三人留一张合影,园长欣然同意。 待三人摆好姿势,陈立芊摘了两颗樱桃递在江木泽嘴边,园长举着相机喊道: “预备——一、二······” “三”的一声的同时,岑砚玲调皮地,迅速地伸出嘴巴,将其中一颗樱桃吃进嘴里。顿时陈立芊一声尖叫,两人又嬉闹开了!那场景,连年迈的园长和旁边的游客都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那是自到大连以来最美好的一天。有了一次美好,必将开启更多的美好。那天,他们在老铁山游玩了整整一天,直到刘教授打电话催促了,才买了十箱樱桃回家。 岑砚玲生日,从来不知道“生日”为何物的江木泽,没有买礼物。临近外语学院时,和陈立芊去买了一盒生日蛋糕,抱着两箱樱桃,走进外语学院的家属院。 家属院刘教授的家在一楼,一间卧室,一间厨房兼餐厅。里面的摆设极其简朴,一张直径大约一米的圆餐桌,和几条旧椅子,可见生活有多拮据。 作为陈家千金的陈立芊并不懒,立刻动手帮忙刘教授忙着把蔬果洗净摆盘,围着蛋糕摆放好。点上蛋糕上的蜡烛,三位大人正要开始唱生日歌时,岑砚玲突然叫道: “妈妈,等一下,键哥哥还没回来呢!” “砚玲妹妹,我回来了!”听得话音落,一个身着校服的有着一米八的大高个东北少年,气喘吁吁地站在大家面前。 “键儿,来,把书包给我,快点去洗把脸吃饭了。”刘教授边说边亲切地取下刘键背上的大书包。 两人静静地看着,等着;陈立芊惊讶于刘键的魁梧,瞪着个猎奇的眼睛。 待刘键洗漱完毕,腼腆地站在岑砚玲旁边,刘教授微笑着给两人介绍道: “小江,这也是我的得意门生刘键同学。正在读高中,所以比较赶,让你们久等了。” “刘键同学你好,我叫江木泽,也是刘教授的学生。”江木泽伸出小巧的手,握住了刘键宽大厚实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刘键有点木讷,只是微笑着。 “键儿,小江,你们都是我最喜爱的学生,你们以后就以师兄弟相称吧!”想到自己的身体问题,刘教授不希望刘键再次成为孤儿,也觉得江木泽靠谱,便计上心来,有意地撮合道, “鉴于小江年龄比你大,也样样都比你强;键儿,你以后就叫小江师哥吧!” 应该是很信任刘教授,刘键没有究其原因,很听话地接近江木泽面前,低声说道:“师哥,您好!” 虽然不知道刘教授为哪般,虽然很唐突,也有些勉强,但江木泽还是含蓄地接受了刘教授的“请求”,拥抱着刘键道:“师弟您好!” “太好啦!以后我就是小师妹了,两位师哥可不能欺负我哦!”岑砚玲不懂尴尬,只是欢喜地蹦跳着。 陈立芊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们,江木泽悄悄地抓住她的手,暗示她不要戳破;而她,很意外他会牵她的手,转而吃惊地看着他,满心欢喜。 “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刘教授也显得尴尬,虽然她不知道将来他们的关系会怎样,会不会如自己所愿,但毕竟撮合成功,也满意地笑着说, “我们开始吧,祝我的宝贝闺女生日快乐!” 陈立芊缓过神,连忙关了灯,大家一起唱起了生日歌。——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刘教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心智成熟的江木泽,隐隐感觉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吃完饭,与寿星依依不舍地道别后,江木泽牵着陈立芊,回头看着门前挥手的三人,心情莫名的沉重。 回到车上,陈立芊迫不及待地问道:“江木泽,你不觉得怪怪的吗?怎么感觉刘教授好像在‘托付’似的!” “我也不知道,有时间找这个刘键问问吧!”江木泽仰头叹道。 “好吧。”陈立芊启动车子,向前开了百来米,停在江木泽家楼下。 又要离别了,陈立芊又失落了起来。江木泽欲开门,她却死死地按着锁门键,低头抿嘴偷笑着。 “怎么回事?门怎么打不开了,坏了吗?”他使劲地掰着车门开关。 “喂,别太使劲了,掰断了要赔的!” “那怎么办啊?我爬窗户出去吗?”他说着正想开窗,她又立刻熄火,低头吃吃地笑着。 “怎么回事啊?”他转头郁闷地看着她,才发现自己被逗了,脸色慢慢地沉下来,故作生气道,“你开不开门?再不开我要撞了哦!” “哎呀!别这样嘛!咱们就在车里坐一会儿,好不好嘛?”她也假装快要哭起来的样子。 “好,坐一会儿,然后再亲一个?”他看着她委屈的表情,调皮地坏笑起来。 “你敢亲?我就敢让你亲,反正没人知道。哼!” “好吧,我认输,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呀?长得英俊潇洒,人却那么老实,简直太浪费你妈妈的肚子了!”陈立芊随口说着,江木泽的内心开始起伏起来,非常冷淡地说道: “如果我说我没有妈妈,你们会怎么看我?” “啊?我······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她惊愕地看着他,他垂下眼帘,低声呢喃道: “没有,不说了。” “江木泽,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之前跟我说的‘你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是赌气的话。现在我信了,你不说我也信。因为我哥也说了,你很特别,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就好像五十多岁的人;他还说,你将来肯定会比他强,我也这么觉得。” “其实我有想过告诉你们我的过去,但又担心别人说我在卖苦。所以,还是不说了,因为那样的日子,不会再重来了!” “说说嘛!我好想知道!”陈立芊水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 “不说了,或许将来会被你们熟知。到那个时候,相信你不会再喜欢我了。所以不说,虽然我们不能成为男女朋友,但我会珍惜。”江木泽说着心里话,陈立芊笑得有点甜。 “好吧!我现在就放你走!”陈立芊按下了车门解锁键,继续说道,“不过我告诉你江木泽,不管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我只在乎你的现在和将来!” “小芊,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 “这个你单方说了不算!我会一直追,直到生米煮成熟饭!嘻嘻嘻······”陈立芊媚笑着,江木泽瞥了她一眼,下车道: “回去开慢点,明年再来摘樱桃!” “我不,我过几天又来了!”陈立芊说着,一脚油门跑了。 第20章 接受托付 他越不过这个鸿沟,因为她们是亲姐妹,他的思想道德过不了这一关,他不允许自己道德沦丧!且不说世俗的眼光,如果两人真的走到一起,他要怎么面对梅姐! 所以在这件事上,无论陈立芊怎么纠缠,他始终都划清了界线。第二天早上,送走了陈立芊,他再次回归正常的生活。白天拓展业务,晚上上课学英语。直到有一天,岑砚玲带着刘键来到了家里。 关于刘键,江木泽一直很好奇:刘教授姓刘,他也姓刘,他到底是不是她儿子呢? 自己一个人租住的一间房,面积不大也不算小。一张床靠墙摆置,一张办公桌依窗而傍一把椅子,桌上摆了一些书籍;洗手间在走廊一角,同楼层住户共用的。 俩小孩坐在床沿上,江木泽洗了两个苹果,分别递到他们手中,搬来椅子,与他们面对面坐下。虽然人高马大,但无法掩盖刘键脸上的稚嫩;看着眉清目秀的脸庞,江木泽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键,你和刘教授是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 “江大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刘键将手中的苹果递给了岑砚玲,继续说道,“很多人都以为刘教授是我妈妈。不是的,我是刘教授‘捡’回来的。” “啊?”江木泽顿时震惊不已,连忙握住刘键的手说,“对不起,我就是随便问问。” “没关系江大哥。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爸爸妈妈,记忆里也没有亲戚什么的。从我记事起,一直都生活在唐山的福利院,名字也是福利院的奶奶取的。后来上学了,因为英语学得好,遇上了刘教授,刘教授就把我带回了她们葫芦岛的家,然后来了大连。” 听刘键说的,江木泽心情异常沉重地低下了头:原来这世界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 此时的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敢安慰,因为人在这种时候,你无意的一句关心,会瞬间激发出对方脆弱的眼泪。这种滋味江木泽他深有体会! “阿键,这么说来,你是唐山人?”江木泽不经意地问,尽量不要令对方感受到来自自卑的心理压力。 “不是的。在刘教授带我回家前,福利院的奶奶带我去了秦皇岛一个叫石河(山海关旁边)的地方,告诉我说那是我的老家。那里就一条街道,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以前,小雅老师总是说前面的路很长,那时他不知道那路有多长;如今,有了弟弟和妹妹,他似乎预料到了这条路有多长。 不管多长,不管刘教授为哪般,就在此刻,他决定和他们一起走完人生这条路! 从那天开始,他们兄妹三人,一有时间就玩到了一起;有时一起在家读书,有时去图书馆读,读腻了,就出去玩半天。在江木泽的带领下,弟弟和妹妹都很开心。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就是冬天。 自从那次KTV后,进祥便一改往日的长舌妇习惯,同事们也再没有议论那件事,江木泽也没有再去唱K。 而陈立芊,自从那次回去后,九月的大连国际服装节她也没来。可能是工作忙,就偶尔与江木泽通通电话,聊聊工作,互相关心一下彼此的生活。 经过服装节后的萧条,冬月迎来了销量高涨。百忙之中,江木泽与江启航商量后,在胜利百货设立了大连市区的最后一个专柜。 乘坐电梯到达七楼,商场管理人员已在原来的那个琴行旁边,腾出了二十平米的摊位。看着依旧摆在那里的古筝,江木泽发现营业员换人了。 胜利百货与大商仅隔一条大马路,距离上次来这里已有五个月。 还记得那天,为了买一张地图,逛着逛着迷了路,最后来到了这个琴行。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古筝有一种莫名的喜欢,可是却一点都不会,也不懂。 从未接触过古筝的他,当时因为好奇,还把手指弄破了。 如今,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驻扎一个专柜。 可能,有些事就是有某种力量在冥冥中安排着。 中午,在进祥的帮助下,他们把按摩椅分两排背靠背地摆放整齐,然后插上电源开启运行模式。 坐在按摩椅上,江木泽从办公包里取出便笺,在上面简单地写上招聘信息和联系电话,吩咐进祥代其营业半天后,他就匆匆地去胜利广场和青泥洼桥的街道和广告栏张贴了。 此时的大连,电子保健产品市场几乎饱和。本身在江木泽的操作下,已经遍布了各大开放和半开放式公共场所;可是那次加入商会后,很多人知道了他的存在的同时,同行们也嗅着商机纷至沓来。几个月的时间,就遍布了整个市场,竞争异常激烈。 也可能是刚开业的缘故,生意不太好。因此很闲,于是就常常流连在琴行,摸摸古筝碰碰吉他耍耍电子琴,却始终看不上贴墙坐落的看上去又大又笨的钢琴。 那是个寒冷的早晨,江木泽穿着一套灰黄相间的,时下流行的韩式休闲西装,系着单薄的围巾,乘坐出租车到达青泥洼桥下车。为了风度,他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因为刚下过雪,街上的铲雪车忙碌地工作着,他小心翼翼地跃过被地下暖气熏得半融化的积雪,站在街边一处较为干净的人行道上。 第21章 那个像小雅老师的女孩 江木泽正观望思索着怎么向前走,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爸,放心吧,我会找到喜欢的工作的!”一位穿着高贵的,约二十岁的齐肩短发女孩,一边下车一边朝车内说道。 “小雅老师?”江木泽定睛看去,脑海里浮现出十几年前在凤洋境江家大院门口,小雅老师抱着自己时的样子,是那么美!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就回家,可别委屈了咱们占家的千金哦!”车内男子的声音富有磁性。 “知道啦!说的好像人家是娇生惯养的似的!”女孩说着就关上了车门,对着缓缓向前驶去的小车挥了挥手,随即转身向江木泽旁边的人行道大跨步而来。 “啊!”女孩被脚下的积雪一滑,瞬间在江木泽面前“表演了”一个大劈叉。他本能地迅速上前把她扶起来,轻声说道: “小姐,积雪很滑,慢点儿!” 待站稳,江木泽慌忙松开扶着女孩的手,害羞地偷瞄了一眼那圆润的脸蛋。 女孩拍掉身上的雪屑,整理了一下能裹住半张脸的白色围巾,抬眼对江木泽说了声“谢谢”后,欲走却又再次抬头惊讶地看了一眼那张略显羞涩的俊俏的脸,脸上呈现片刻绯红后,低头跑开了。 那惊鸿一瞥,那乌黑亮丽的刘海下长长的睫毛里藏着的清澈明眸,那令人看一眼就想捏一下的脸蛋,那走起路来左右晃动的秀发,毫不妥协地萦绕在江木泽的脑子里无法消散。 他站在那里,好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步都移不开地看着她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小雅老师,还有胡老师,他依稀记得的。在那无数个失魂落魄的夜晚,是他们陪他度过的,那时仅四岁。 女孩走过一条街道,路过一家高级服装设计店,忽然被眼角边装修华丽的店墙上的一张海报吸引了。 她驻足痴痴地看着那个白色礼帽下微笑的容颜,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和性感的嘴唇,还有那个如同鹰喙的鼻子。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的一幕,不由自主地走进店里,来到柜台前,问道: “您好,请问你们那外面墙上海报的人是明星吗?叫什么名字?是歌星还是影星?”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做什么的。记得当时陪他一起来的小姐叫他‘江先生’,好像是南方人。” 老板娘微笑地答道,女孩“哦”了一声,有点失望地走了。 走出设计店,她又犹豫着,缓缓向原来的路走了回去。 回到那个相遇的街口,积雪已被清理干净,他也已不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口,她失落地走了。 脑子里抹不掉那张温和的羞涩的脸,她无精打采地走在大商前的步行街上,走进地下商城,恍恍惚惚间,来到了胜利广场。 广场的一角,一个电影剧组正在取景拍摄,围了好多路过的市民。她走近人群,清澈的目光扫过人群,再次定睛于吉他台上那个足以抢镜的西装男! 她痴痴地愣了几秒,拨开人群向吉他台走去——早已不见他的踪影,她急切地四处张望,始终没找到他的身影。 片刻,剧组的工作人员散去,围观的人们也走了,似乎整个广场上就剩下她一个人! 坐在广场边沿的铜椅上,她努力安抚自己悸动的心,借着寒风吹散那张难忘的面孔。 “难道真的是演员?”她在心里琢磨着。 许久,她终于缓过神,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工作的。看着不远处广告栏上,在寒风中摇曳的五彩缤纷的便笺,起身缓缓走去。 这么多?密密麻麻的都是!要么招聘,要么招租,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 她仔细地一张一张地查看着:要进公司,自己家就有好几个;不如换一种生活体验一下呗? 她伸着纤纤玉指,在广告栏上来回“走动”着。——太难抉择了!她下定决心,眼睛一闭,随手抓住一张便条,撕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看着便笺上的信息,抬头看了一眼就在眼前的胜利百货大楼,似乎忘记了自己在服装设计店打听到的信息。 犹豫了一会儿,抱着去看看的心态,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七楼电器层,按摩器摊位前,江木泽正在耐心地教一位刚招进来的营业员徐海莉操作按摩功能。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她走出电梯,站在电梯口左右环顾了一周,向旁边的两排按摩椅走去。 “您好,是你这里招收营业员吗?”她站在正俯身的江木泽侧面问道。江木泽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弓着腰痴痴地看着。 “嗨!怎么是你呀?”她的脸上浮现着异常的惊喜,开朗大方地说,“看来咱们缘分不浅呀!” “额,哦。我,你······”江木泽既兴奋又紧张地直起身子,羞红着脸语无伦次的。 “我是来找工作的,你是这儿的老板江先生吗?”她开心地笑着,将便笺递到江木泽手中。 “哦哦,我是。”江木泽紧张得缓不过心来,她微笑着握住江木泽的手,自我介绍道: “江老板您好,我叫占帼伟,大学刚毕业。你愿意给我这份工作吗?” “啊?好,好!”看着帼伟笑着的两个深深的酒窝。因过于紧张,他也忘记了她是从奔驰车里出来的。 占帼伟心中暗喜地笑着,笑得好甜:“那我现在可以开始上班了吗?” 江木泽缓过神:“嗯,可以。要先把身份证给我,拿商场办公室登记一下。” 占帼伟从挎包里拿出身份证,江木泽拿着身份证向办公室走去。 一会儿,他拿着两张身份证复印件回来了。把原件递给占帼伟,低声叨叨道: “占帼伟?怎么是个男人的名字啊?” 帼伟没有尴尬,反而从容淡定地指着身份证解释道:“帼,巾帼英雄的‘帼’,这是女生的名字好吧?” “哦,我没什么文化,不太懂。”江木泽尴尬地笑笑。 “老板真谦虚,没文化怎么能入驻这里呢!” “占小姐您好,我叫徐海莉,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看老板尴尬的,徐海莉毫不见外地挽着帼伟,笑嘻嘻地调侃起来, “咱们老板呀,不但谦虚,还很帅哦!” “你们两个不是吧?”琴行营业员阿姨也凑了过来,“才刚进来就开始调戏老板啦?都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呢!” 江木泽强装微笑着化解内心的喜悦与紧张,在她们的笑闹间渐渐恢复正常。 第22章 来自琴行的牵引 站在她们面前,给她们简单地介绍了工资待遇和业务明细;然后就给她们看了产品使用说明书,再手把手的继续教两位美女操作。 在这简单的教学过程中,两个人的心门总是时不时地触碰着;当不小心亲肤接触时,却又羞涩地退缩着。 两心相悦,就因为路边的一点积雪,他们相遇了。 一番简单教学后,他把她的身份证复印件放进了挎包里。 就这么简单,他记住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和那个值得铭记的日子——1999年11月19号! 下班了,他们一起走进公交站,开心地道别后各回各家了。那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专心致志地听课,满脑子都是那张妍丽多姿的脸,和那两个小酒窝。那么突然,那么纯粹! 下课回到家里,他躺在床上无法冷静,内心时不时地闪现梅姐和小雅老师。 喜欢吧,但也要藏着,不能让她知道,更不能让梅姐知道! 街上到处都是桑塔纳,她坐的是奔驰,他自知不配! 所以,不要多想!可是不想也不行,坐奔驰车的人在自己手下工作?为什么呢? 熬过一夜的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早早地起床,吃过早餐来到青泥洼桥。 站在昨天的那个位置,愣了几分钟后,他这次没有去大商报到,直接向胜利百货走去。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坐在按摩椅上胡思乱想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来这么早做什么,莫名其妙的! 那么漂亮,那么开朗,大学刚毕业,坐豪车,气质高贵,为什么来做一个营业员?心里有很多疑问! 他的心乱透了,不停地纠结着,不安着,矛盾着,时喜时悲,渐渐地难过起来,面无表情地发着呆。 “嗨,小江老板早啊!”一声清脆的招呼,将江木泽从紊乱的心绪中拉了出来,如大梦初醒般吓了一跳。 待回过神,他缓缓站起身,朝琴行回复道: “阿姨早!”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吃饭了吗?” “嗯,吃了。”江木泽应答着走近琴行,阿姨拿着鸡毛掸子拨弄掸拭乐器上的灰尘。待阿姨全部清理一遍,江木泽在古筝前坐了下来,阿姨连忙阻止道: “欸,千万别乱碰!要试的话,我先给你缠上胶布吧!” “不用了阿姨,我就看看。”江木泽说着,嘿嘿地笑着, “一年前也是在这里,我已经尝过它的厉害了。当时啥也不懂,以为这么硬,是不是该用点力,结果见红了。” “咦?有点奇怪啊!”阿姨没有理会江木泽说的,带着怪怪的眼神好奇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我看你昨天还被俩闺女调戏得抬不起头,今天怎么就嬉皮笑脸了?” “阿姨乱说,我们怎么会调戏老板呢?”阿姨刚说完,只见徐海莉和帼伟双双带着灿烂的笑脸走了过来,江木泽又隐晦地低下了头。 阿姨见状,站到江木泽身旁俯身低声说道:“又来了不是?喜欢哪个跟阿姨说,阿姨帮你做媒?” 江木泽听了,脸更红了,红到了耳根,畏畏缩缩地站起身,朝阿姨笑笑欲走开,不料帼伟走了过来:“嘿!江老板,你也会弹古筝吗?” “哦,我不会,就是看看。”他偷瞄了帼伟一眼,又低下了头,这被阿姨观察得清清楚楚,于是又贴近他的耳朵说道: “是喜欢这个对吗?” “没有的阿姨,别乱说!” “还没有?你这么腼腆,是怎么当上老板的啊?”看江木泽忸怩不安的样子,阿姨没有直接戳穿,而是暗示帼伟似的说道。 帼伟当然已看出这个帅气的男生非常腼腆。她知道,他的腼腆只表现在女生面前,特别是喜欢的女生! 只是她不知道,他的喜欢并非来源于她的美貌,而是童年的记忆。 帼伟心中暗暗确定他没有女朋友,于是她不顾别人的言语,直接往古筝前一坐,拿起旁边的胶布驾轻就熟地缠在手指上,继而抚弄琴弦弹了起来,一曲《梁祝》即刻萦绕在商场的空气中。 “哇!占小姐你是艺术学院毕业的吗?”徐海莉满脸都是崇拜,江木泽浑身都是沉迷,唯有阿姨微笑地看着他们仨。 一曲结束了,三人鼓起了掌,江木泽低声念叨了一句:“真美!” 即使声音小如蚊吟,但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阿姨诡笑着,帼伟看了他一眼就立刻低下了头。 她轻轻撕下手指的胶布,缓缓起身,来到她最爱的钢琴前坐下。 “占小姐如此多才多艺,怎么会屈身做营业员呐?”阿姨不解地问着转向钢琴,江木泽也被磁铁吸引般慢慢靠近。 “没有,这些都是兴趣爱好;我是管理系的,兼修俄语和日语。刚毕业嘛,不知道能做什么,就遇到江先生啦!” 聪明伶俐的帼伟故意把话题引到江木泽身上,想看看腼腆的他会怎么应对。 “哦?占小姐的意思是,你们原先就已经认识了吗?”阿姨有种迷雾重重的感觉,“不对吧?不是昨天才······” “嗯!在青泥洼桥一家服装设计店门口,我跟‘它’打招呼,他不理我呢!”帼伟装傻充愣地说,意在暗示江木泽自己也喜欢他。 不料江木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急忙解释道: “不是,那个是对方请求的。你不同意的话,我下午就去叫他们撤下来!” “真是个二愣子!”帼伟嘀咕了一句,转移话题问道,“老板,你是哪里人啊?” “福建人啊!这跟那个有关系吗?”江木泽感觉莫名其妙的,完全忘记了自己慌乱的爱慕之心。 “那么远啊?我看你也没多大呀,怎么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啦?”帼伟一直自顾自地问着,好像要把他查个底朝天。 “这个······我,我也没想过为什么。”江木泽很被动,吞吞吐吐的。 阿姨终于看出了帼伟的意图,为了给腼腆的小江老板留一个轻松自然的空间,拉着徐海莉悄悄地走开,来到按摩椅前坐下,偷偷瞄着微妙对话的两人。 第23章 对不起,你被开除了 “自己多大都忘记了吗?”帼伟忽然大声地问了一声,一指敲在琴键上,只听得“抖”的一声,江木泽连忙尴尬地回答道: “过了年就是二十。” 看江木泽的表情,阿姨和徐海莉惊了一下,随即捂嘴偷笑起来。 “二十?还没我大?我不信!”看江木泽傻愣紧张的样子,帼伟乘胜追击道,“把你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看!” 在这样强势的心理攻击下,江木泽毫无还手之力,只好乖乖且快速地掏出身份证,往帼伟面前一递:“不信你看嘛!” “真的十九啊?”帼伟拿着身份证,两边都看了一眼后,就还给了他。然后装作自言自语地念叨道,“十九岁,当老板?长得那么精致,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呢?” 他听到了,但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陈立芊喜欢自己,自己不是不喜欢她,而是不敢喜欢。 而面对现在的帼伟,自卑的他心里依然有很多顾忌,但这种感觉与对陈立芊的感觉不尽相同。 她知道他听到了,但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回答。思索几秒后,她忽地站起身,走过去搬来了古筝前的凳子,与钢琴前的凳子并靠摆在一起,冷不防地拉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看看你的手指,又细又长的!”她抓着他的手,上下翻看着说,“这个手指更适合弹钢琴!” 江木泽连忙将手缩回来,难为情地说道:“我不会弹。”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呀!”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发嗲,再次抓住他的手放在琴键上,手把手的耐心地教了起来。 突然与喜欢的人坐得那么近,江木泽紧张得浑身僵硬,连手指都是硬梆梆的。 “江木泽老板,放松一点,别紧张。” “老师,我叫小泽!”不知不觉间,江木泽感受到了来自小雅老师的温暖—— 那是在陈山村学堂,自闭的他独自一人蹲在操场的一角玩泥巴,小雅老师走过来,拉着他向学堂厨房走去。 把他脏兮兮的小手洗干净后,带他回到二楼的卧室里。 小雅老师拉着他坐在板凳上,打开《三字经》,柔声细语地说: “小泽,不要怕,以后要学会跟大家一起玩,好不好?” 小泽看了老师一眼,瞬即低下头。小雅老师搂着他说:“来,抬头看着书本,我们一起念好不好?”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老师?”帼伟惊愕了一下,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好,我就做你老师吧!” 听帼伟“咯咯”地笑着,江木泽从回忆中醒悟过来,慌忙站起身跑开了。 “喂!······”帼伟一脸茫然,阿姨也走过来问道: “怎么啦?你惹他生气啦?我都没见过他生气的!” “我不知道啊!”帼伟摸着后脑勺,郁闷得很,“他叫我‘老师’,感觉怪怪的!” 阿姨思索了一下,也笑了起来:“你教他,他不应该叫你‘老师’吗?” “可是,他干嘛跑了呀?” “没事,我去帮你看看。” 阿姨说着,向楼顶阳台走去。 江木泽站在楼顶边沿,望着前方入神。他在心中告诫自己,她只是像而已! 最重要的是,且不说自己配不配得上她,梅姐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呢! 他要想办法把这个孩子要回来! “小江老板,怎么啦?”阿姨来到他身旁,问道,“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啦?跟阿姨说,然后阿姨告诉就是了。” 阿姨说话间,帼伟悄悄站在了身后。 江木泽答道:“她像我的一位老师,一个把我养大的老师。” “哦?这么巧吗?”阿姨很惊讶。 “我很想念她!她为了让我能全身心地回到家庭中,在我爸爸把我带回家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我再回到那个村子找她,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不正好啊?这个闺女我看不错,不正好弥补你的老师的位子吗?” “阿姨,谢谢你!我配不上她,而且这样对她,也不公平。” 阿姨听了,思考着。这样对她确实不公平! “小泽!”帼伟缓缓走过来,含情脉脉地说,“我们下去吧,我能做好你的老师!”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江木泽转身看了一眼帼伟,眼含泪花冷冷地说道,“你明天不要来上班了,开除津贴我会打到你的卡上!” 江木泽说完,又跑了! “喂!你这算什么?”帼伟忍不住咆哮道,“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几块钱啊!” 没想到刚接触就分手了,帼伟蹲在地上崩溃地哭着,阿姨不知所措。 江木泽很绝情,一点面子都没给。 阿姨无奈地扶起帼伟,安抚道,“小妮儿,没事儿,天下帅哥多的是,咱们不稀罕!” 帼伟站起身,趴在阿姨肩膀上嘤嘤哭起来:“阿姨,我喜欢他!我一直都忘不了他啊!” “啊?怎么会这样呢?你们不是才认识两天都不到吗?”阿姨很难理解这种心境。 “嗯,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就是一直想着他!” “傻妮儿,过两天就忘记了。”阿姨拍着帼伟,“我们下去吧!” 回到柜台前,江木泽早已不见踪影。 何止如此,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他都没再来胜利百货。 他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占帼伟岂能是他这样随便欺负的! 江木泽不来了,帼伟却天天来,不让上班她也天天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是想要一个解释。可是人家开除津贴都打到卡上了,还要解释什么? 他不来,但柜点总得要有人看管啊! 一周过去了,他还是没来,帼伟自己坐在琴行里弹奏着沉闷的钢琴。看着这般情况,阿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痴迷! 第24章 新的老师 大商专柜前,江木泽好不容易等来刘进祥。 趁着梅姐不在,他把进祥拉到一旁,说道:“祥哥,我已经一周没去胜利百货了,你去那边帮我看看。” “看什么?反正那边生意也不怎么样,不用看!”不明所以的进祥也不想去,江木泽只好继续编织理由: “毕竟一周没去了,你去看看俩营业员有没有好好上班,毕竟我们的工资也不能白给呀是不是?” “那你自己干嘛不去?” “我不是这边忙嘛!” “行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等下中午我过去看看!” 进祥说着,不耐烦地走了,江木泽终于舒了一口气。 开除津贴,是拿自己的钱打过去的,事实是他根本没权力单方面开除她,也找不到借口跟江启航说。如果让江启航觉得他这么任性,以后就没法合作了。 他的目的很明了,只要她不来了,公司自然而然就会清除她的资料。 中午进祥去了胜利百货,回来后是这样说的:“那边很正常,正常没单;两个营业员,一个坐按摩椅上享受,浪费电;另一个在琴行里弹钢琴。你哪天也给我来个这样的岗位就好了!” 江木泽听罢,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是的,他确实需要给她一个解释,解释为什么不给她留一点面子? 或者,人家才刚从学校出来,你就把人家开除了? 如果是你,你会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吗? 这什么跟什么呀?都不对!他思虑着,拿出手机,拨打了她的电话: “喂,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一切的感觉都是错觉。” 他违心地解释着,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声音。 他放下手机一看,原来根本没打,原来她的号码还是静静地躺在黑名单中。 “啊!”他大喊一声,向胜利百货方向走去。 到地下通道口,手机响了: “小江老板,一位顾客要一台按摩椅,这边没有囤货,你赶紧送过来吧?” 徐海莉说着,江木泽“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生怕被谁知道了似的。 “怎么样?他来了吗?”帼伟迫切地问,徐海莉白了她一眼: “至于吗?人家说不定有好多女朋友呢!” 帼伟没理会,阿姨再次劝道:“傻闺女,我看就这么算了吧?趁着还没开始,结束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人家还是外地的!” 听不进去,一句都听不进去!她回到钢琴前坐下,继续弹奏着她想教他弹的曲目。 回到大商,江木泽从备用仓库里搬出一件按摩椅,来到柜台前,犹豫着要不要就在这里开发票。 就算在这里开了发票,那货也要有人去送啊?谁去呢? 他思索着,正想打电话给进祥,却见得几位营业员正有说有笑地拥簇着进祥向柜台走来。 他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们一眼,快速开了发票,递到进祥手中: “祥哥,胜利百货要一台按摩椅,你马上送过去,客户在等着呢!” “额?不正常啊!”进祥接过发票,看着愁眉苦脸的江木泽,疑惑道,“你现在不是没事吗?” “让你去送你就去,那么多废话干嘛?大不了业绩算你的!”江木泽故作没好气地道。 进祥定了定神:“好,算我的,我就去!” 进祥打开按摩椅外包装,提起就走。 就这样,卖一台按摩椅,他要给徐海莉算业绩,还要给进祥也算一份。 但这似乎都不是钱的问题,只是希望那个“男人”快点走! 胜利百货七楼,进祥走出电梯,徐海莉立刻迎上来:“怎么回事呢?顾客都等半天了!” 进祥正要解释,帼伟也跑了过来,柔和地问道:“祥哥,小江老板呢?他去哪里了呀?” “他在大商里发呆呢!跟发什么神经似的整天闷闷不乐的!”进祥不耐烦地说着,把发票递给了顾客。 顾客要求一起送到家里帮忙安装上,进祥只好跟着顾客走进了电梯。 “大商?”帼伟思索着,阿姨走了过来,再次劝道: “大商是他们的总店。既然人家躲着你,你就别追究了,别自讨没趣。” “我看他敢!”帼伟唬了一句,立刻按下电梯按钮。 不知道他敢不敢,只知道进祥说他也闷闷不乐,想必他们都懂! 就凭进祥一句话,帼伟如同茅塞顿开,瞬间有了信心,愉快地向大商而去。 大商专柜前,一众营业员看着江木泽,也觉得好奇: “小江,你这几天怎么啦老愁着个脸呢?” “没事。” “不会是失恋了吧?” “是哦!那个陈小姐好久都没来了,是不是被人家甩了呀?” 同事们笑嘻嘻地嬉笑着,江木泽很认真地说:“小芊不是我女朋友,别乱说!” “小芊?都叫得这么亲了,还不是女朋友啊?” “哎哟喂!小芊耶,肉麻死了!” 同事们的言语也颇显醋意,搞得江木泽浑身不自在。 他起身想换个位子,不料被一个青着脸的女孩挡住了去路。 江木泽愣了一下,正想开口说什么,只听得她说道: “怎么,看见老师了也不打个招呼?” “老师?”看着穿着高跟鞋,明显比江木泽高出不少的帼伟,同事们更是一脸懵, “小江,你老师不是刘教授吗?怎么,又报读什么学科啦?” 帼伟没理会他们,伸手拉起还在愣神的江木泽,就往外拽。 同事们不明所以,都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去。 站在步行街中央,帼伟想训斥,江木泽深知此地不合适,也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向胜利广场走去。 来到地下通道入口,江木泽放开她的手,说:“占小姐,我有女朋友了,而且还很多。所以我根本不喜欢你!” “嘿嘿,你别想骗我,我刚才都听到了!”帼伟不难过了,反而笑得灿烂。 江木泽很无奈,所有的辩解都显得异常苍白:“我们不合适,是因为你年龄比我大,行了吧?” “喂,你是不是想多啦?”帼伟很认真地侃侃道来,“我是你的老师,不应该比你大吗?” “我!······”江木泽顿时语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尴尬得满脸通红。 “小泽同学,把你手机给我!”帼伟说着就把手伸进了江木泽的西装口袋,摸出手机打开, “老师的电话你都敢拉黑?不想混了是不是?” 江木泽傻傻地看着,帼伟恢复了自己的号码,又把手机放回了他的口袋,好像真的是关系很好的师生一样。 “小泽同学,老师命令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学钢琴,不然我让你滚出大连!或者,让你的所谓的女朋友滚出大连!”帼伟调皮地呵斥着,牵着江木泽的手低头窃笑。 帼伟也撒娇,为什么与陈立芊完全不同呢? 她牵着他走进地下通道,他的心里郁闷极了:是不是每个千金大小姐都是这么难缠啊? 尽管如此,他的内心依然恐惧,与对陈立芊的恐惧是一样的! 第25章 第一次约会 回到琴行,阿姨和徐海莉再次有意避开,窥视着令人不可思议的两人坐在钢琴前,好像一切从没发生过。 他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心跳,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时不时地偷看她那迷人的大眼睛,听着她似是自说自话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他渐渐陶醉其中! 她当然知道他在偷看,也乐意让他看,便装作不经意的认真地教他认识每一个音符。 为了让他明白自己浓烈的爱意,她教他弹了第一首曲子——《Matrimonio De Amor》! 有点难?不对,对从未接触钢琴的他来说,应该是很难! 但是她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她还很有信心,细心地给他讲述音乐的背景故事。 没有曲谱,也不需要曲谱,因为他根本看不懂,包括那背后的故事。但他的记性非常好,她的手指经过的每一个音键,他都牢牢铭记在心里,包括她美丽的容颜! 临近下班了,两人意犹未尽地站起身,帼伟温柔地道:“怎么样小泽同学,学会了吗?” 江木泽挠了挠头,尬笑道:“谢谢老师!明天再学吧。” “好啊!”帼伟心情愉悦,“咱们一起去吃饭吧!今天老师请你吃东北菜怎么样?” “我不了,七点要去上夜课。拜拜!” 江木泽欲走,被阿姨拦了下来:“怎么,又想逃跑啊?” 被这么一问,江木泽尴尬到了极点,帼伟连忙问道:“上夜课学的是什么呀?” “英语。在商场经常要用到,不得不学。” “行!英语是吧,我也教!免费的,好不好?” “额······我!” “我什么我?能不能像个男人啊?”阿姨推搡着江木泽,“去去去赶紧的,我也要下班了!” 在青泥洼桥商业区,江木泽吃得最顺口的快餐,就是麦凯乐楼下的亚惠快餐。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去那里,因为梅姐和其他同事也都经常在那里用餐。 于是在帼伟的带头下,他们就近去了火车站门前的一家东北菜馆。 第一次单独和她坐在一起吃饭,他明显有点儿别扭,始终不敢大口大口地吃。 幸好,她的话有点多:“欸,跟我说说你有多少个女朋友呗?” “没有。但是我们不合适,因为我的人生很乱。”他低头自顾自地吃着,一眼都不敢看她。 “什么意思?是生活很乱吗?” “是人生,是命运。你不懂,不要问了。” “那跟我说说小雅老师的故事吧?”她也自顾自地吃着,不经意地问。 他停下筷子想了想:“你是你,她是她,不一样。” “那我有资格变成她吗?”她注视着他。 “赶紧吃吧。天冷,早点回去。”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我不想参与你的生活。” “你要参与,还要主宰!”帼伟站起身,态度坚定地说道, “你不参与,你就不应该扶我!你不参与,你就不应该长成这样,还贴在墙上让我看到!你不参与,就不应该拒绝我!你知道吗,一个人越被拒绝,占有欲就越强烈!” “占小姐,你坐下。”江木泽抬头无辜地看着帼伟。 帼伟坐了下来,江木泽依然温和地解释着:“我不知道你们千金大小姐是不是都这样。如果我不拒绝,不就更顺理成章了吗?不就乱透了吗?” “你们?”帼伟终于抓住了他的言外之意,“‘你们’是谁?告诉我,我把她赶出大连!” “呵呵。”江木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还真一样。” “笑什么?不准笑!看不出来我是开玩笑的吗?”帼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木泽,“你不会真的是个笨蛋吧?” “占小姐······” “叫帼伟!” “占小姐我······” “叫帼伟!”帼伟吼道,江木泽又无奈地笑了,“行,帼伟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嗯,走!” 这下她才开心,才会笑得灿烂,才会甜如蜜! 大连是个浪漫的城市,无论走在哪里都感觉美好,这跟冷不冷没多大关系。 两人来到星海广场,坐在望海台上,帼伟又要开始“攻击”江木泽了。 大概是地理位置的原因,大连一整年都在刮大风,无论是盛夏还是深冬,夜晚都是冷的。但好像大连人很习惯,根本感觉不到冷;望海台上几乎每天都有好多人。 坐在望海台上的左角,帼伟指着左面的灯光明媚处说道:“江木泽你看,我家就在那里。” 顺着帼伟指的方向,江木泽看到了一栋栋灯光耀眼的建筑。因为是夜晚,他看到的建筑与其它建筑体没什么区别,于是也就“哦”了一声。 跟江木泽聊天,是一件很无趣的事,那种感觉陈立芊深有体会。 帼伟不知道他这是为哪般,却也好奇地问:“江木泽,你是不是不爱说话呀?或者说,你不喜欢跟我说话呢?还是心里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连串的问题绕了一圈,最终以委婉的方式回到根本上。 思虑了片刻,江木泽回答道:“走吧,我送你过去。” “喂!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帼伟又不乐意了,“你先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我没有家,三岁就开始流浪了。” 江木泽认为,一直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她一定要问,告诉她也无妨,因为他始终认为不可能和她走在一起: “十五年前,距离被妈妈抛弃已有一年多,胡老师在凤洋境村民和江家族人的强烈反对下,把我带回了学堂。 起初,小雅老师也因为惧怕我爷爷奶奶的势力而反对胡老师。但是胡老师已经把我带回来了,她也跟着胡老师视我为亲生。 那一年,小雅老师十九岁,未婚,也不是胡老师的女朋友。” “后来,爸爸回来了,把我带回了‘家’。说那是家,那就是家吧。······” 他实在不想说了,因为再说下去,他的精神会受不了! 他低头避讳地揉了揉即将溢出泪水的眼眶,闭口不言了。 帼伟似乎对他说的过去没什么感触,却也发现了不对劲,凝视着江木泽:“喂,你没事吧?” 江木泽装作咳了两声,尽量掩盖住哽咽的喉咙:“没事。”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没资格做你的老师呀?” “······” 第26章 拉钩约定 其实从第一次相遇,到胜利百货再次相遇时,看到帼伟脸上的喜悦,江木泽就知道这个女孩喜欢自己。 然而在过往的日子里,她这种喜欢似乎已被他定性为习以为常;虽然自己心里也有心动的感觉,但他时刻都在告诉自己,她不是小雅老师! 她不但不是,更是与陈立芊或曾经在学校时的冯少华一样的富家千金,是遥不可及的! 可帼伟却不然,她好像很痴迷他这种腼腆温润又不失绅士风范的英俊男人! 当然她也不认为他笨,也没想过门当户对,她的一再追问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花花公子。 “江木泽,小泽?”帼伟歪着头,一副讨好式的表情看着江木泽,“那个小芊是怎么称呼你的呢?” 听到‘小芊’两个字,江木泽的身体不安地震了一下,帼伟立刻说道:“不会真是你女朋友吧?” “嗯,是我女朋友,也是我老乡。”江木泽微笑。 “喂!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啊?” “嗯······应该是没有一句真的吧!”江木泽也很调皮。 “不跟你玩了!”帼伟装生气地背过去,江木泽笑笑,说: “半年前,也是在这里,她也和你一样说个不停。后来,我和她约定,我们只做朋友······” “那然后呢?”帼伟迫切地打断道。 “然后她答应了,我们现在就是好朋友。” “那就好!” “嗯,所以,我们也做朋友吧?” “啊?不行!”帼伟开心地撒着娇,“这肯定不行!要交朋友,满大街都是,我才不稀罕呢!” “欸对了,你干嘛老拒绝别人啊?”帼伟瞪着个好奇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忒好看! 江木泽想了想:“虽然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离别,但我依然很害怕,因为那种感觉很绝望,好像对方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胡老师和小雅老师,自从那次离开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很想念,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可好,是不是也会挂念我。” “不懂。我觉得人生中离别是常态,应该学会释怀。” “那要看什么人,对于重要的人,我无法释怀。就比如小芊,如果她突然不见了,我也会难过的!” “啊?不是普通朋友吗?” “是普通朋友,但人与人之间在相处的过程中都会投入感情,如果说突然间这种感情不见了,你试想一下,你会是什么感受?” “好像也是。”帼伟认真地试想了起来。片刻,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 “好吧,不如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 江木泽好像没听到,她伸出手指大声问道:“江木泽,我们拉钩约定好不好?” “啊?约什么?” “从今往后,你不准离开我,我也不离开你!”她把手指勾在江木泽的手指上,笑得可甜。 江木泽连忙缩回手:“人生无常,不要随便约誓。再说了,咱俩啥也不是。” 防不胜防,帼伟一口亲了上去,准确地吻在江木泽的嘴上。江木泽慌忙推开她,还不忘擦了擦嘴唇。 她玩味地笑着:“现在能确定关系了吧?” 江木泽的脸红到了耳根,帼伟媚笑着再次把他的手指勾在自己的纤纤玉指上,娇滴滴地说: “我答应你,以后绝不离开你!就算你说的人生无常,我们无论谁迫于无奈离开了对方,都要等!好不好?” 江木泽欲缩回手指,却被帼伟紧紧地扣住,再次明确道:“你先说好不好!如果我离开了,你就要等我;你离开了,我也一定会等你回来!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反手将她细嫩的手紧紧地揣在手中,在心里暗暗下着摇摆不定的决心。 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心满意足地微笑着。他们没有一句甜言蜜语,却比什么都甜! 大冬天的,海风刺骨,但紧紧依偎的两人却很温暖! 确定了恋情,江木泽的精神压力更大了! 他要考虑该怎么把这场恋情,在不被陈家人知道的情况下谈下去? 他还要考虑该怎么跟帼伟说,梅姐的肚子里还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如果放弃孩子呢? 不!他想都不敢想! 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好多天都没看见了的梅姐约出来。 岂止好多天,好像一个多月了。正独自在家中看电视的梅姐,穿着睡袍盘坐在沙发上,肚子已经鼓大了。 看到手机上江木泽发来的短信,考虑了片刻,拨通了他的电话: “小江,我行动不便,你来家里吧。” 那个家,他不太想去,毕竟是自己把人家绿了。 自从他们搬到白云山小区,他也就在乔迁那天去过一次。房子很漂亮,三室一厅,加上装修,说是花了七八十万。 走进电梯,到十楼,鼓起勇气,他敲响了那扇令他恐惧的门。 一会儿,梅姐打开了门:“进来吧,他去金州了。” 这是他们分开后,第一次共处一室,江木泽再也没有了曾经的亲切感。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既然都没有了感觉,为什么还来“索要”孩子? 梅姐把一双棉拖鞋放在地上,然后挺着肚子走进厨房。 江木泽坐在沙发上,他不敢到处乱看,眼神规矩地盯着电视发呆。 一会儿,梅姐把一杯热乎乎的茶放在他面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样,最近好吗?” 这话问的,好像久别重逢! 也确实,江木泽真的不记得多久没见到她了。他知道她在家里养胎,她也知道他很忙,彼此间都没打扰。 都别说其他的,这根本不像是同一个公司的! “挺好,就是那样忙吧。” 江木泽迟迟找不到切入主题的借口,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小芊呢?她好久没来了吧,你们发展的怎么样?” 其实江木泽知道,他们当初的如意算盘就是撮合小芊,梅姐才会毅然决然地退出。 “我这个妹妹呀,从小刁蛮任性惯了,你可要多担待啊!” 江木泽没有答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与小芊现在的关系,更不知道如果让她知道了,会有什么结果。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孩子! 第27章 第三者 于是他很突然地、猛然地抓住梅姐的双手,哀求道:“我们走吧,他们没权力剥夺我们的孩子!” 梅姐惊了一下,奋力欲挣脱他的手:“小江!你放开!” 江木泽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离开这里,好吗?我会守着你到老的!” “小江!你弄疼我了!”梅姐挣脱双手,看着情绪激动的江木泽,一把将他抱住。 紧紧地拥抱着,她在他耳边说道:“小江,我爱你!但这孩子真不是你的!相信我,好吗?” “我不信!”江木泽推开她,站起身吼道,“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利益,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把财产全部留给江启航,以后我养你,我有能力养你!我也绝不会让你的生活过得比现在差!” “小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梅姐也大声了起来,“离开这里,你还能拿什么养我?你要我跟着你再过一次白手创业的艰难生活吗? 是,我承认你比江启航强,但创业还是需要本钱的!离开了陈家,你还有本钱吗?” “我明白了,原来你们这是强迫我吃软饭。”江木泽苦笑着,梅姐又劝道: “小江,听我的,孩子真的不是你的,跟小芊好好处。你没有吃软饭,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创造的,都是属于你的!” “好,好!”江木泽笑得很苦,红着眼眶扔下一句话,“你们都会后悔的!” 江木泽走了,梅姐瘫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视:“小江,如果孩子是你的,他就会断送你的前程。我只是希望我最爱的男人是人中龙凤,而不是目光短浅的男孩!” 她知道这个男人很聪明,但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报复”他们陈家! 希望是在可控范围内吧!——梅姐在心里祈祷着。 她想问小芊,却又不可以,因为孩子的事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所有的苦,她只能自己咽着! 现实就是如此,它不会随意圆满,也不能给你随心所欲,你能拥有的,都是无奈。 江木泽想不到,自己也会抛下孩子,难道当年自己的父母也是被迫的吗? 这次找梅姐,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因为他只能在帼伟与梅姐间做个选择! 既然得不到孩子,那么他就应该给帼伟安全感,这便是他目前最担心的! 要担心的,何止这些? 背着沉重的压力,他每天都和帼伟黏糊在一起,形影不离。 白天上班,他们一门心思地钻在琴行里;晚上下班,他也不再去上英语课。几乎每天24小时的时间都在卿卿我我。 距离新世纪已不到半个月,意味着一年就要结束了。 春节近了,人们开始疯狂消费,商场热闹了起来。 这天早上,胜利百货柜台前,江木泽和占帼伟,以及徐海莉都在忙碌地给顾客介绍产品,挺着个大肚子的梅姐忽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看样子生意不错,梅姐没有打扰他们,自顾自慢悠悠地在周边逛着。 逛得有点累了,便来到按摩椅前坐下,自己拿来遥控器操作了起来。 正当她很享受的时候,帼伟走了过来,非常礼貌地说道: “这位小姐您好,孕妇不适合按摩,这个电磁可能有辐射,对胎儿影响不好。” “哦?还有这么一说,我怎么不知道?”梅姐有点吃惊。 “其实我也不太懂,要不问问我们老板吧!”帼伟说着,转头对江木泽喊道,“小泽,过来一下!” 小泽?梅姐更惊了:什么情况下她会称呼他为“小泽”? 江木泽闻言,走了过来。他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说道: “老板娘,你怎么来啦?” “啊?原来是老板娘啊?对不起对不起!”帼伟连连道歉,梅姐站起了身: “小泽?小江,可以跟我说说吗?” “梅姐,这是我女朋友占帼伟。”江木泽很直接,也很坦然。 帼伟正要问好,被梅姐挡了下来:“女朋友?你怎么回事?你跟一个营业员谈女朋友?” 这个问题从梅姐口中说出来,似乎不太合适,因为当初的江木泽不也是一个营业员吗? 但是江木泽没有反驳,而帼伟却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想反驳,却又被江木泽挡在了面前: “帼伟,你去忙吧。” “我不!”帼伟憋红着脸,一把推开江木泽,对梅姐吼道,“营业员怎么啦?你做老板你就瞧不起营业员了吗?” 刹那间,大家都看了过来。梅姐自知理亏,说道:“对不起,小姑娘,你们谈吧!我走!” 梅姐说着就气冲冲地走了,江木泽连忙安抚道: “帼伟,别生气,她就是这样······” “江木泽,你给我说清楚,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帼伟气呼呼地甩开了江木泽,一屁股坐在按摩椅上。 “对不起帼伟,现在不是说事的时候,不要生气了好吗?” “哼!谁要跟你说了,我忙着呢!”帼伟说着,起身回到顾客面前,继续介绍产品了。 江木泽思虑片刻,也走进了电梯。追到胜利广场前,站在梅姐面前: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还能跟你走!” “小江!你怎么还这样呢?我没法跟你走,但你也不能随便找个营业员来气我啊!” 梅姐向后挪了几步,坐在椅子上继续说道:“你这么做,太侮辱人了知道吗?我们小芊哪一点比她差?没她漂亮吗?就那个圆脸也叫漂亮吗?” “梅姐,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要侮辱她!我们之间的事与她无关,请你不要为难她!” “还无关?她是第三者,明白吗?” “那我也是第三者,我曾经也是个营业员,怎么啦?”江木泽也生气: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是,没爹没妈也没有家!营业员怎么啦?人家哪一点没我好?” “你!你现在有家,我们陈家就是你家,就是你最强的后盾!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唯独谈对象不行!” “别说了!我的人生我做主,不需要什么靠山!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在我们结婚之前,你始终排在第一位,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你这什么脑子啊?你没爹没妈,你的工资寄给谁了?你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梅姐喊叫着,江木泽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商场。 这对帼伟来说,已经很不公平了! 但梅姐还是不解气,纠结着要不要告诉陈立芊。 第28章 敌对的情绪 原来他所说的要让她后悔就是这事。真的只是这事吗? 梅姐仔细考量着江木泽的心思,缓缓向大商走去。如果仅仅是这个女朋友,把陈立芊叫过来就能解决问题。 除了这个,他还会做出什么事呢?报复陈家,他没有理由。而且就凭他那温和的性格,他不会忘恩负义! 是的!江木泽回到柜台,帼伟就气冲冲地走过来,瞪着他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帼伟,对不起!”江木泽必须解释,“你别计较,她是我的老板娘,也是我的恩人。没有她们兄妹,我不会来大连,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可能,我还是那个放牛娃!” “你放牛?”帼伟顿时笑开了花,“你长得如此俊美,去放牛?” “嗯,我就是放牛娃。别生气啦?” “好,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帼伟说着,闭上眼睛把圆圆的脸蛋怼到了江木泽面前。 “这么多人呢,别闹!”江木泽很害羞地扶着帼伟,帼伟顺势亲了他一下: “嘻嘻!甜的!” 帼伟娇媚地笑着跑开了,江木泽还愣愣的杵在那里:这么可爱的人儿,怎么忍心伤害? 中午,江木泽牵着帼伟走进了好久没来的亚惠快餐厅,因为现在没必要躲避了。 两人在餐厅沿街的靠窗位置,吃着甜蜜的午餐,忽然两个人影伫立在眼前。 “小江?”进祥惊喜地叫道,“好几天没见你们来这里吃饭了啊!” “嗯,你们也来吃饭啊?”江木泽抬头微笑答道。 梅姐看了一眼与江木泽共用餐盘的帼伟,面无表情地走进餐厅去点餐了。 不知情的进祥预知不好,看了看帼伟,对江木泽暗示道:“小江,快点吃,商场有人找你!” “没事,不急。” 无奈,进祥只好快速跟上梅姐,劝道:“梅姐,咱们换一家吧?中信大厦那边有一家,餐后蔬果比这家丰富!” 梅姐依然一声不吭,自顾自地点着菜。待餐盘顺着流水线到达前台,支付了钱后,她端着餐盘来到江木泽身旁,与帼伟面对面坐了下来。 “小姑娘挺漂亮嘛!但跟我们家小芊比起来,似乎不怎么样吧!”梅姐没有理会江木泽,一边吃一边装微笑地自言自语着。 不明底里的帼伟正要说什么,江木泽连忙再次对帼伟介绍道: “帼伟,我们的老板娘陈立梅小姐,叫梅姐就好。” 虽然早上的气还堵在心头,但帼伟还是不失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 “梅姐您好,我叫占帼伟。” “哦,藏得挺深的嘛?哪里人啊?”梅姐还是低头吃着,也不正眼看帼伟。 帼伟感觉到了强烈的敌意,忍着怒气答道:“梅姐,我是地道的大连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为什么要藏啊?” “是嘛?小江很棒哦,居然找了个本地的女朋友!这是想定居大连吗?”梅姐自顾自地刺激着,言语中含着浓烈的酸楚,冷嘲热讽道。 如果此时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在大连港接江木泽时,闲谈间说的那句话,会不会觉得更讽刺呢? 虽然是一句类似于玩笑的话,但江木泽记得的。 那天她来大连港接他,上车后没聊几句,梅姐就说:“大连的姑娘长得一个个那叫标致,到时候带一个回家做老婆!” 当然,她不记得了,因为在她心里,小江还是小江,还是那个她最爱的最不想失去的人! 江木泽担心帼伟发火,悄悄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帼伟会意,压着火回击道: “梅姐,你放心,我会嫁给他,嫁到福建去!相信我爸爸也会同意的!” 听着帼伟真诚且肯定的回答,梅姐坐不住了,放下筷子起身说道: “谢谢你们陪我吃了个美好的午餐!” 看着梅姐匆匆离去的背影,坐在不远处的进祥也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江木泽后,迅速追了出去。 “梅姐!”在大商门口,进祥拦下了梅姐,壮着胆子劝道,“放过他们吧?我们出来混个生活都不容易,不要为难他!” “谁说我要为难他了?你脑子里装了什么?”梅姐压住内心的剧痛,推开了进祥。进祥再次把她拦下,说道: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他没有伤害你,是现实伤害了你们!给他一条出路,求你!”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他,从到上海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我们陈家的人!除了陈家,他没有出路!”梅姐喊着,进祥感到很震惊! 确实,进祥知道的只是一点皮毛。因为自古豪门皆深宅,水深得很! 他觉得梅姐的占有欲太强了!自己却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帮小江,只好任由梅姐去了。 江木泽牵着帼伟坐在胜利广场的椅子上,虽然风很冷,但两颗热烈的心足以挡住寒风。 阳光洒在他们脸上,他有些愁容,她有些疑惑。梅姐的言行使得她忍不住问道: “江木泽,你跟梅姐是什么关系呢?”帼伟说着,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江木泽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不料帼伟继续说道:“你们是合伙人对不对?我怎么感觉你们关系不太好,好像有敌对的意思!还有,她为什么要拿小芊跟我做比较呢?” “帼伟,对不起。如果前面的路很坎坷,你会和我一起面对吗?你会相信我吗?”这么多问题,江木泽实在答不出来,但他还是决定告诉她。 “嗯,我相信你,不管多坎坷,我都会陪着你!”听到帼伟肯定的答复,江木泽说开了: “去年十月,我在老家通过中介公司,决定来大连帮他们送货。因错过温州直达大连的班车,一路兜兜转转到达上海。 小芊,是梅姐的妹妹,她和她哥哥陈立海在上海接待了我,并决定把我培养成全能业务员。 小芊是我的导师,我现在所有的一切工作能力都来自她的悉心教授。我们牵过手,但是她们家是豪门,我拒绝了。 我和她的约定,别人都不知道。所以,他们始终以为我们在一起了。” “那你干嘛不跟他们挑明呢?” “我觉得那是我们两人的事,没必要向别人解释。” “不对耶!江木泽,你为什么老拒绝别人呢?” “如果不拒绝,我和她就是水到渠成,就没你什么事了。而且,像那种豪门的生活,我早就过腻了!” “啊?你,吹牛的吧?”帼伟不可置信地笑笑。 她也没太当回事,脑子极速转动,说道:“你不能老拒绝别人,因为得不到,别人会不甘心,效果就会适得其反。所以,你要懂人性!” “不懂,也不想懂。”顿了顿,江木泽问道,“你家的来头也不简单吧?这年头,开奔驰的没几个!” “啊?没有没有,我家很普通,就是平民百姓。”帼伟慌忙解释,江木泽说: “不着急,我会调查的。相信你爸妈见到我,会很嫌弃的!” “不会的!我爸爸宠我,他会同意的!”帼伟极力辩解着,江木泽的电话响了起来。 第29章 肉的味道 “是小芊。”江木泽念叨着,帼伟吃惊地看他接听了电话: “嗨陈小姐,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打电话了?” “江木泽,跟你说个事。”这一次陈立芊没有撒娇,也没有发脾气,这令江木泽很意外。 “嗯,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是这样的,还有一周就跨世纪了,咱们商会和其他省好几个商会,将在上海举办一场跨世纪募捐活动,所募善款将全数捐给社会慈善事业农村儿童部,以备新世纪让所有无家可归的孩子都能有个家,都能上学。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陈立芊所说的,似乎与梅姐没有任何关系,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嗯,这是好事。然后呢?”江木泽很不正经地笑着问道。 “然后?我打电话给你,是商会让我通知你一定要到场;有钱捐钱,没钱捐心!” “还要捐心呐?” “江木泽!”被江木泽嬉皮笑脸的,陈立芊气得大吼,“才几天没联系,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啊?吃错药了吗?” “好好知道了。老是那么凶,你就不担心嫁不出去吗?” “不跟你废话,反正我已经通知你了,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好!我知道了陈大小姐!”挂断电话,江木泽若有所思地看着惊得睁着个大眼睛的帼伟,说, “帼伟,咱们一起去上海跨世纪吧!” “额?好啊!”帼伟很爽快地应答着说道,“原来你也这么不正经啊?” “跟什么人说话,就用什么样的方式。这是她教我的,我今天就拿来对付她了!”江木泽调皮地笑笑, “走,咱们上班去!” 这一段通话,没有一点点破绽,因此江木泽不再多想,决定去参加这个募捐活动。 两人肩并肩走进胜利百货,帼伟意识到,他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女人的心都很细,特别是对自己爱的人。就因为他们那种异常随便的通话,帼伟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她担心,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她想见见这个陈立芊。因为她不相信还有谁会比她好! 回到柜台上班,一切如常。两个小情人一闲下来就往琴行里钻,琴行阿姨也很乐意;看他们惬意的相处,心间也满是喜悦。 忙碌了一下午,又下班了。这次是帼伟牵着江木泽走进了亚惠餐厅,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必要怕谁! 只是梅姐再没有出现,也没有遇见其他熟人。 “来,多吃肉!”帼伟夹了一块肉放进江木泽的碗里,像母亲一样说道,“你才十九岁,还在长个子。” 看着碗里的肉,江木泽迟迟没动筷子,帼伟不乐意了: “怎么啦?不喜欢吗?” 无奈江木泽很干脆地一口把它吃进了嘴里,帼伟连忙问道: “怎么样,香吗?” “香,但我不喜欢。” “为什么呀?你是素食主义者吗?” “那倒不是,只是不喜欢那味道而已。”江木泽牵强地笑笑,也夹了一块放进帼伟碗里,“你多吃点吧,把我的那份也吃了。” “说说吧,为什么?”帼伟追问,江木泽想了想: “在村里,他们把我赶出江家后,我没地方去,村里的放牛娃杨大安把我带在身边,供我吃供我住。 放牛,实在太闲,于是我们一起开荒植树。一边放牛一边开荒,就很忙,每天中午都不回家吃饭; 大安的妈妈担心我们饿坏了,就给我们送饭,每次大安妈妈都会往我的饭盒里多放一块肉。 有一天,我妈妈得知他们杨家在供养我,就跑到他们家里闹。可是杨老太爷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岂能容许她那么闹。 她没办法,就跑到山里来闹。那天正逢大安妈妈送饭来,她看到我碗里的肉,很恼火。 她说,她和爸爸连饭都吃不上,我居然还有肉吃!” 江木泽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抓起那块肉,放在土堆里使劲搅和了好几下,硬是往我嘴里塞······ 事实是,他们整天赌博,情愿把钱放在赌桌上输,也不让我上学,不让我吃饭,他们始终不想让我活!” “江木泽,别说了!我不问了,不问了!”帼伟慌张地帮江木泽擦掉眼泪,抚摸着他的脸心疼地说: “没事,咱们不计较,好不好?” 此时的帼伟还没意识到,她爱上的这个男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她只知道爱人哭了,却还不怎么相信,或许是因为没经历过而无法相信。毕竟眼前坐着的,是衣着得体白净英俊的大男人,怎么能与那些不堪的经历相符呢? 可她哪能忍住那颗从未经世的好奇心不问,殊不知更炸裂的事还在后头! 夜了,走在朦胧的街边,她不想太早回家,于是他们又来到胜利广场,在临街的一条椅子坐下。 帼伟又开始喋喋不休,江木泽能答得上来就说两句,答不上来则选择沉默。 他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因为如果真的要和她牵手终身,那么就必须要隐瞒! 可是她哪能就此罢休:“江木泽,我没法想象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包括来这里之前。你说,我可以见见你的小芊吗?她是不是知道的比我多?” “帼伟,我怀疑你家也是豪门,深不见底的豪门!”江木泽答非所问。 “啊?深不见底是什么意思呀?”在帼伟的认知里,她不认为他们占家也是豪门。 “深不见底,我一出生就深受其害。所以我讨厌豪门,讨厌那些人为了争夺财产,完全丧失了道德! 很多年前,其实我是有机会脱离江家的,但小雅老师没有那么做! 但我始终认为我不属于江家!我现在没有家,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 “我觉得我爸爸很可怜,我妈妈也一样可怜。他们像我一样,也没有爸爸妈妈,还失去了两个孩子!” 说到这里,江木泽又想起了弟弟。他知道,弟弟虽然没被妈妈虐待,但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第30章 无法挽留 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帼伟还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苦楚,轻声安抚道: “江木泽,既然我选择了你,不管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我只在乎当下,我们一起创造未来,创建一个家好不好?” “嗯,我们自己创造一个家。”江木泽笑笑,总觉得这一切很遥远。 不知不觉间,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他们面前的街边,车窗降了下来。 司机按了一下喇叭,帼伟瞬间醒悟,慌张起身朝轿车跑去,俯在车窗惊讶地说道: “爸爸,你怎么来啦?” “怎么回事?那人是谁?你们坐那么近干什么?”车上传来一位妇人的训斥声。 江木泽连忙起身迎上前去,想要打个招呼。帼伟转身拦住他,非常避讳且小声地说道:“是我妈妈,咱们明天再说吧!” “干什么呢?还不快上车!”妇人严厉叫道,帼伟连忙向江木泽挥挥手,转身钻进了车里。 轿车向前缓缓驶去,江木泽小跑追了几步后停了下来。还是那辆奔驰,车里她的妈妈有点凶,她好像很怕她妈妈;她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坐在冰冷的路边,他又开始自卑起来并思考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遇到令他觉得高不可攀的人! 都快要摆脱陈家了,却又来一个? 摆脱陈家?对!要想令帼伟有安全感,首先就要摆脱陈家!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江启航的电话。片刻,无人接听,于是他起身拦了一辆出租车,再次奔向白云山小区的“他们”家。 按下门铃,江启航打开了门,江木泽牵强地笑着走了进去。房间里灯光明亮,启航高兴的给江木泽递来一双棉拖鞋,笑呵呵地说: “小江啊,稀客啊!贵客啊!” 江木泽把皮鞋放到一边的鞋架上,穿上拖鞋走了进去。 突然决定摆脱陈家,令江木泽感觉浑身轻松,可见这顶绿帽压的不是江启航,而是他江木泽的良心! 因此他决定净身出户,才有可能完全摆脱陈家! 两口子正在吃饭,梅姐虽然惊愕,却也不动声色。 江木泽略看了一下,在江启航的招待声中,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无趣地打量着客厅的装饰。 十来平的客厅感觉刚刚好沙发前摆着一张木质桌子和茶几,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具有武夷风格的山水画。 左边是厨房兼餐厅,中间被一道屏风隔开来;右边便是窗户,米黄色的窗帘显得比较温馨。 一会儿,启航吃饱喝足,来到江木泽旁边坐下,顿感意外地问道:“怎么突然来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江木泽看了启航一眼,低头若有所思后,抬头说道:“老板,我们分了吧!” “啊?这突然的,又怎么啦?”启航吃惊地看着江木泽,在厨房刷碗的梅姐也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朝客厅靠近。 “我只要胜利百货的柜点,其他业务和近半年的所有盈利全部归你们,我绝不干涉,可以吗?”江木泽淡淡地说道,像是已经考虑过很久了的决定似的。 “不是小江,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告诉我,我帮你解决!”江启航信誓旦旦地说,态度很真诚,“如果缺钱,只要你开口,多少我都给!” 听着他们的谈话,梅姐悄悄走进卧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正如她对进祥说的,在陈家眼里,江木泽算得上是他们一心栽培的优秀产物。 为防止肥水外流,她现在必须把有关江木泽的一举一动都实时告诉陈立芊。 “谢谢你老板,很荣幸我能遇到你!没事我先走了。”江木泽起身走了。 江启航意识到他这次很坚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江,回去再考虑考虑吧?这样你的损失很大,也显得我们对你不公平!”江启航追到门口说道,江木泽没有说话,拖着矛盾的心情走了。 “我去劝劝他!”梅姐从房间里冲出来,推开江启航,夺门而去。 “你慢点儿!”江启航喊道。 江木泽当然知道这样,自己的损失很大,但也不过是钱财的事!为了摆脱陈家,怎能在乎公平? 他认为自己可以从零开始,也有能力重新开始,就像来大连之前一样。 他不知道的是,想摆脱陈家,为时尚早! “小江!”梅姐来到楼下,叫住了江木泽,“你等等!” 江木泽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着梅姐,“我妈妈从来没把我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你不要虐待我的孩子!” “小江,你知道你这样离开,损失有多大吗?”梅姐坚决不提孩子的事,苦口婆心地劝着, “你知道近半年公司的盈利吗?将近一千万了知道吗!我看你也是来自农村,挣点钱不容易,现在有钱是要为以后打算的知道吗? 我认识的小江,做事成熟稳重,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吗?是她令你视金钱如粪土吗?” “梅姐,谢谢你们的好意!该说的我都说了,请把我从公司清除吧!” 江木泽意味深长地看了梅姐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江!”梅姐嘶吼着看他远去的背影,慌张中拨通了陈立芊的电话。 ······ 星海广场边的太原街上,一辆正在行驶的黑色轿车里,母女俩争吵不停。 “从明天开始不要去上班了,我不允许你们交往!堂堂占家千金,去做一个营业员,成何体统!”占母生气地说。 “妈!虽然我还不算很了解,但我相信他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么糟糕的!”帼伟极力辩解道。 “她妈,你少说两句。”张父一边开车一边道。 “还少说两句?瞧瞧你的宝贝女儿被你宠成什么样了!”占母瞥了张父一眼,没好气地嚷嚷道, “早恋,这是早恋知道吗?还还还找了个个子那么小的人,都比你矮一大截,配得上吗他也不想想!” “妈!我们一样高好不好!人家是南方人,也才十九岁,你以为都像我们北方人,人高马大的啊!他那个个子在南方不算小了好不好!” “行行行行了!”占母极其不耐烦地排斥道,“十九岁,比你还小两岁,这事能成吗?” “她妈,你别太早下定论。且不谈他的背景,就凭十九岁当老板这一点,我觉得帼伟还是有眼光的!”占父刚说完,占母立刻怼了回去: “十九岁就出来混了,家庭情况肯定不好,还有可能没文化,怎么跟咱们闺女匹配啊?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 “唉!真是不可理喻!”占父牢骚着,转而温和地问帼伟道,“别理你妈,说说他是南方哪儿人?” “爸爸,他是福建人。他说他讨厌豪门,说豪门深不见底,很排斥的那种。从他的态度看,他好像很不喜欢那个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帼伟说着,占父占母听了,陷入了沉思。 第31章 你的翅膀够硬了吗 “排斥豪门?”占父喃喃自语道,“豪门本身就是深不见底,那么他家是怎样的深不见底呢?” “老占,这可怎么办?南方的豪门,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们交往了!”占母也没了主意。 “妈!你能不能不要老这样好不好嘛!”帼伟看妈妈的态度,委屈得想哭。 “帼伟啊,听你妈的话,先不要去上班了。”占父似乎想到了办法, “在家呆几天,过几天我们一起去上海参加一个公益活动。那里有好多福建人,我介绍给你认识,并顺便打听一下······” “爸!我不要,你们干嘛呢!”帼伟急哭了,“我不要认识别人,我就认他!我不允许你们打听他,他会生气的!” “乖女儿,你别急。”占父将车停在家门口,继续说道, “受咱们的董会长和福建的彭会长邀请,这次公益活动很重要,名誉上是募捐活动,实则是商界的社交。我们一起去,既然你男朋友有可能是豪门,我们问问彭会长,或许能了解到一些信息。” “募捐活动?”帼伟眨巴着泪眼,惊喜地问道,“是不是跨世纪募捐活动?” “额?你是怎么知道的?”占父也很吃惊。 “是就对了!他也在受邀名单中,说是邀请他的也是彭会长!” “真的吗?”占父将车熄了火,转头震惊地看着帼伟。 “当然是真的啦!给他打电话发通知的是一位叫‘陈立芊’的,说是他的导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导师,只知道他们很聊得来。所以,我们刚才就在说这事呢!” 帼伟说着说着,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看着闺女的表情,占父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 “嗯,放心吧我的宝贝女儿,爸爸帮你把关!过几天咱们就去上海会会你这个十九岁的老板,看看他到底能不能配得上咱们占家!” “行了,下车吧!就听你爸爸的吧!”占母打开车门先下了车。 占家,是一栋大别墅。听到关车门的声音,居家保姆王阿姨迅速下楼,打开了大门,接过占母从后备箱里取出的物品,向宽敞明亮的大厅走去。 江木泽回到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被那辆奔驰轿车占据着,感到不安。 第二天上班了,作为乖乖女,不管多么想见江木泽,帼伟还是决定听爸妈的话。 九点上班,都快十点了,帼伟还没来,江木泽焦躁不安地徘徊在电梯口。见此情形,阿姨走了过来。 “小江,要不打电话问问吧?” “再等等吧。她那边过来有点远,可能早高峰堵车。”江木泽自我安慰地说着,在摊位一头的按摩椅前坐下。阿姨也回了自己的柜台。 一会儿,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阿姨接听了电话: “哎哟喂我的漂亮闺女哟!你的小江老板急得都快要上吊了,你怎么还没来呢?” “阿姨,小点儿声!”帼伟在电话那头压着嗓说道,“你帮我去告诉他,我请假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阿姨立刻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事要那么久啊?这他不得疯掉啊!” “没办法啦!我妈妈不让我去那里上班了,只能等一个星期后,看看我爸怎么说了再说喽!” “这样啊,那我怎么跟他说呢?” “你跟他说,千万不要给我打电话,一周后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会见他。”顿了顿,帼伟又嗲嗲地道,“阿姨,你告诉他,我爱他,会天天想他的!” “哦哟天,肉麻死了!” “嘻嘻!谢谢你阿姨,改天请你吃饭!”帼伟说着,愉快地挂了电话。 来到江木泽身边坐下,阿姨委婉地说了帼伟的交代,然后安慰了几句就忙去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对江木泽而言如同坠入深渊;他的内心感到异常不安,甚至开始动摇。 但他哪里知道自己根本没时间忧愁,只见电梯门缓缓打开,陈立芊从里面走了出来,江木泽震惊地站起身。 “江木泽!你到底想干什么?”陈立芊一上来就对着江木泽一阵炮轰,阿姨瞠目结舌地看着, “我们对你真的那么差吗?为什么老是动不动就想着分道扬镳!你真的觉得你的翅膀够硬了吗?” “小芊,对不起,也谢谢你们,你们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江木泽平静地说,“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迟早都要分,就趁这个年底吧。” “是吗?我看是另有原因吧!”陈立芊嚷嚷着,来到正在给客户介绍产品的徐海莉面前,瞪着愤怒的眼说道, “江木泽!你就这眼光吗?我哪一点比她差?你情愿爱上一个营业员也不考虑我吗?” 看得出来,陈立芊这一路过来,肯定憋得很难受,才会如此这般地口不择言。 “什么东西啊?关我什么事啊?莫名其妙的!”徐海莉看着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女人,有点生气。 “小芊!”江木泽上前挡在莫名委屈着的徐海莉面前,拉开陈立芊,说道, “你能不能别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侮辱别人?你是我的导师,如同我的长辈,能不能有点素质!” “呵!我没素质?我告诉你江木泽,你别不识抬举,信不信你一分钱都分不到!”她真的气昏了头,说话都没了分寸。 “错了!我压根就没打算要一分钱,包括这个摊点我也给你们,可以了吗?”江木泽也怒火冲天地吼着, “陈小姐,就你这个样,别说我,问谁会喜欢你啊!” “两位别吵了,这么多人看着呢!”阿姨小心翼翼地劝道,她没想到这个腼腆的小江老板发起火来这么恐怖。 从他这可以舍弃一切的决心,他对帼伟是动了真心啊! 看着江木泽恐怖如斯的表情,陈立芊软了下来,坐在按摩椅上,捂脸绝望地痛哭起来: “江木泽,你不能走,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江木泽,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你不能走啊江木泽!” 陈立芊哭得撕心裂肺,这让江木泽很难过,内心的火也瞬间消失。 第32章 你为什么纠结一个孩子呢 他走到她旁边坐下,乞求道:“小芊,对不起。我们朋友一场,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都不会绝情到跟你们翻脸的。 包括所有的业务和盈利我都不要了,我只要这个柜点,好吗?” “江木泽!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陈立芊吼着,一下扑到江木泽怀里委屈地抽泣着,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那都是我的气话,我爱你啊江木泽!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江木泽?” 看他们吵了半天,阿姨算是看出了问题所在,轻拍着陈立芊,委婉地劝道: “这位小姐,不要哭了。小江老板没说要走啊,有什么事可以以后慢慢谈。长这么漂亮,哭坏了多可惜呀!” “可是他都交女朋友了,我没机会了!”听阿姨劝的,陈立芊缓缓松开江木泽,抹着眼泪看着江木泽,“我是不是没机会了?江木泽,是不是啊?” “傻瓜,你听谁说的,他哪里有什么女朋友啊?”阿姨只能先帮他隐瞒着,心里庆幸还好今天帼伟没来。 “我姐说他······我······”一不留神脱口而出,陈立芊呆愣惊恐地看着江木泽。虽然已是意料中的事,但江木泽还是被震惊了。 两人不可思议地对视了几秒,江木泽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管她们是什么目的,与梅姐的事,他决不允许被胜利百货的任何人知道! 不管将来与帼伟是否能走到一起,他都不允许,这是底线! 看着江木泽绝尘而去的背影,陈立芊立马起身追了上去。 坐在胜利广场中央的罗马式广场边沿的阶梯上,江木泽半天都缓不过神。 陈立芊像个犯错的孩子,轻轻地在他旁边坐下;她不知道现在能说什么,只知道自己这张嘴,终究还是闯祸了。 许久,江木泽喃喃自语道:“我真的很像吃软饭的人吗?” “什么?谁说你吃软饭了?”陈立芊很吃惊。 “虽然我是从贫穷的山村里出来的,但我真没把钱看得很重要。钱我不要,我只想要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他也像我一样,是被抛弃的孩子!” “什么意思?什么孩子?”陈立芊拽着江木泽手臂,大惑不解,“告诉我,什么孩子!” “告诉你?”江木泽轻轻推开陈立芊的手,阴沉地说,“连她都知道不应该告诉你,都知道对你们所有人隐瞒!你让我告诉你,然后让你们强迫她打掉吗?” “小芊,你也是女人,你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们怎么忍心那样做呢?那是一条生命知道吗!” 听罢,陈立芊总算听出了问题所在,立刻站起身暴走! 站在马路口,她崩溃地拿出手机拨打了过去: “怎么样小妹,他怎么说?”电话那头的梅姐似乎正在焦急地等待陈立芊的回复,她迫切地说道, “只要你能留住他,启航他愿意再给他加持百分之二十的红利!” “钱钱钱,你的眼里只有钱吗?”陈立芊暴跳怒吼道,“孩子是怎么回事?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留着孩子,会毁掉他的一生你知道吗?” 梅姐沉默了,陈立芊更恼火了:“从一开始你就骗我们是不是?你就想着留下他,为你们赚更多的钱,这是要付出代价的,是我们陈家的代价你明白吗?” “小妹,这是我的孩子,不是他的!”梅姐的狡辩显得苍白无力,但现在只有这个办法: “我已经跟他说过很多次了,留住他,我也是为他着想······” “你为他着想?他说他要净身出户,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那是他的钱,他一天天忙里忙外跑业务容易吗?你们怎么可以······” “小妹,你过来。”今天的梅姐很冷静,没有一点脾气,“我把公司的账目给你看,属于他的,我们一分都不要。好吗?” “你等着,少一分我饶不了你们!” 陈立芊挂掉电话,回到江木泽身边,愤愤地说:“江木泽,为什么你就要纠结一个未知的孩子呢?” “陈立芊!够了!就凭你这句话,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不可能!你永远都不配成为母亲!”江木泽嘶吼着,“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陈立芊被吓到了,吓得浑身颤抖!她不知道江木泽受过最大的伤害,正是他的妈妈给的!——是不是他的妈妈曾经的思想,正是陈立芊现在的思想呢? “好吧江木泽,对不起。但她说孩子不是你的。”陈立芊壮着胆子,说出了她最后想做的事,“孩子的事,我不管,但属于你的钱,我会一分不少地帮你拿回来! 你要走,随时都可以走;离开大连,我相信你会发展得更好!” 她说完也没等江木泽表态,就立刻大跨步向大商走去。 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四岁,却一点都不懂事的陈小姐,江木泽感到很疲惫。 陈立芊终究还是没法理解江木泽,心想着帮他拿回属于他的,她也就无愧于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了。 她不知道他的心里怎么想,她们更不知道,从江木泽踏上大连这片土地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绑在了一起,一辈子都挣脱不了! 离开大连,暂时是不可能的,因为江木泽与大连的缘分才刚刚开始,包括陈立芊! 陈立芊是真的很爱他,几乎所有的事都在为他着想,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她的方向始终没对上。 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老天也是这么捉弄人的;如果不是因为江启航,梅姐就不会纠缠江木泽,而陈立芊也就不会晚了一步,那么现在的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立芊真的去了,按照她那性格,梅姐和江启航都是吃不消的!但江木泽没心思考虑这些,也不在乎这些。 虽然从小就知道金钱的重要性,但自从每个月拿到十几万元的工资后,他觉得挣钱并没那么难,也不觉得金钱是最重要的。 第33章 分道扬镳 离开罗马广场,他来到街边昨晚与帼伟分别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车来车往,心间无限迷茫。 他不知道如果帼伟就这样不见了,自己该怎么办,该到哪里去找她,难道真的一直留在这里等? 也就在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像小雅老师的女孩! 但是,如果她家也和陈家一样不简单,那又该怎么办呢? 因为权利,他已经失去了梅姐和孩子! 如果占家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要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想着想着,他拿出了手机,好几次都想拨打过去,最后都停了下来。 他一直心神不宁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陈立芊打来了电话,说是一起吃午饭。 还是在麦凯乐楼下的亚惠快餐厅,不一样的是,这次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里。 在服务员的带路下,江木泽走进包间,陈立芊连忙招呼他坐到自己旁边。 四个人,两个阵营面对面坐着,这是江木泽自来到大连以来,第一次看到江启航和梅姐如此和谐地坐在一起。 见主角到场,江启航立刻招呼服务员上菜;很明显,这是散伙饭了。 感觉距离有点远,江启航把椅子移了过来,在江木泽面前坐下。他把一张已经填好的支票放在桌上,推到江木泽面前,说: “小江,既然你一定要离开,我们也不挽留了。近半年公司总盈利八百万多一点,你没要业务资源,我们就多分一点红利给你。这是三百万,你收下吧!” 江木泽缓缓移开看着江启航的目光,看了一眼一直低头不语的梅姐,轻声说道:“老板,老板娘,谢谢你们!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记着你们的!” “说得这么伤感干什么啊?”江启航握住江木泽的双手,感叹道, “小江,其实应该是我们感谢你!不管将来如何,无论在哪里,我们都是朋友!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你觉得我能帮到你,我一定会一如既往地帮你解决!” “老板,对不起,我······” “小江,别说这样的话,你还小,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都可以问我······” 两个人大男人的对话,令两个女人浑身不自在。 陈立芊抽了一张纸巾,低声抽泣着;而梅姐早已泣不成声,起身跑进了洗手间。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江启航,不知所措地追到洗手间门口,被梅姐的关门声挡在了外面。 江木泽起身欲追过去,被陈立芊一把拽住,又使眼色又摇头地阻止着。江木泽用力甩开陈立芊,看了一眼焦急拍门的江启航,跑出了包间。 陈立芊抓住桌上的支票,连忙追了出去。 追到楼下步行街,陈立芊一把拉住江木泽,苦苦哀求道: “江木泽,算我,算我们陈家求你!欠你一个孩子,我还给你!在有生之年我一定还给你!” 看着陈立芊如此这般,江木泽很无奈:“对不起,我不要了,行了吗?我什么都不要了,行了吗?” 江木泽说完,一口气跑出了好远,蹲在路灯杆下抱头痛哭着。陈立芊追上来,蹲在旁边束手无策,心情复杂语无伦次地叨叨着: “我也想通了,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让你来大连,更不应该在没有通知你们的情况下来大连。 对不起江木泽,我不是有意侮辱你的。以后我一定改,如果我再随意骂人,或侮辱人,你就给我一巴掌! 江木泽,除了这件事,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依你。求你了江木泽! 江木泽,我喜欢你,不完全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而是·····” 陈立芊不停地说着,江木泽抹掉眼泪站起身,牵起她的手,向前方走去:“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不会再对你发火!” 虽然陈立芊的爱偏离了轨道,但江木泽知道她没有恶意,只是不懂事而已。 被他牵着已经很幸福了,但听他这句话,虽然不太明确是什么意思,她已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安全感从他身上传出来,渗透入她的身心,令她欲罢不能! 可能是为了安抚江木泽的情绪,也可能是为了跟自己的直觉赌一把,在后来的几天里,陈立芊一直陪在他身边。 江木泽走了,梅姐决定立刻与江启航摊牌! 回到家中,江启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梅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缓缓从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在启航面前,轻声说道: “启航,我们离婚吧。” 江启航没有惊讶,仿佛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低头沉思,梅姐继续说道: “所有现金财产以及这套房子和车子都归你,在大连的公司,以后我们开始明算账。我搬出去,你的生活我不干涉,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就是我们离婚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梅姐说得平静,江启航依然面无表情地思考着,缓缓抬头看着梅姐: “立梅,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但是离婚,请你再考虑考虑,或许我们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江启航也心平气和,他说着,起身走进房间,从床头柜里取出了一张医院的检查报告单,放在离婚协议书上面: “一切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而去找别人尝试。直到立海来沈阳找我,我才去做了检查。对不起立梅,我希望你原谅我,不要离婚。” “我不能生育,要再多钱也是枉然。也因此,我才不希望小江离开!” 说到这里,江启航停住了,依然面无波澜。他不想戳破,是想留给彼此一个可相处的空间。 看着报告单,梅姐惊愕地看着江启航:“这可以医治!” 但是再想想,她似乎也明白了,如果没有确切的答案,他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吗? 江启航明白她的疑虑:“立梅,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走在一起的。几乎所有人都鄙视我们疍民,但是你没有,你不顾一切地选择了我。非常感谢你能看得起我,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可惜我没有珍惜。” 梅姐迟迟没有表态,江启航无奈地拿起笔,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了笔下。梅姐见状,忽然失控地抓起协议书撕成了碎片,江启航冲过去一把抱住痛哭流涕的梅姐: “立梅,没关系的,我活该。留下来,我们一起把孩子养大,相信他会一直都是好孩子的!” “你混蛋!江启航你混蛋!”梅姐哇哇地哭着,启航把她紧紧地锁在怀里。 梅姐的人生计划落空了,是因为她曾经和他激情过!曾经的他们,也是个传奇。 第34章 无从得知 江木泽从公司脱离出来,所有的业务一下子断了,于是就没有了往日的繁忙,整天无所事事地这里遛遛那里逛逛。 如此,正合了陈立芊的意愿。作为陈家的千金,陈立芊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认认真真地找个如意郎君。 很快,时间来到1999年12月31日。 因好久没与彭会长会面了,占父占母带着女儿早早地来到周水子机场,登上了飞往上海的第一班航班。 而江木泽,因为帼伟没来上班,也没有再招收营业员;虽然现在的业务才刚刚开始,但徐海莉自己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只能与陈立芊乘坐最后一班航班。 入夜,上海黄浦区,到处灯火通明。西藏路,南北各地的富商纷纷聚齐在一家超大型歌舞厅里,募捐活动开场! 打电话提示关机,迟迟等不来陈立芊和江木泽的陈立海,焦急地在门口踱着步。看着别人一对接一对地走进会场,陈立海也不管了,转身再次看了一眼大街,走进了会场。 会场大厅,灯光耀眼,各个商会的会长们分身乏术地招呼着各地来的商界大佬们。陈立海自己一个人,接过酒侍递来的酒,与大家互相问好着融入会场中心。 会场中心设立了一个八方形的礼台,礼台正中间摆着一个超大的圆心形募捐箱,寓意囊括四方爱心,援助八方公益。 快八点了,他们还没到,彭会长和张会长向陈立海走来,问道:“小海,怎么回事小江和小芊还没来?我可喜欢这俩孩子了!” “我也不知道啊!电话一直都关机,可能还在飞机上吧!”陈立海也焦急且无奈。 “嗯,再等等吧!”张会长说道,“我们不用质疑,小江肯定会来的!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自从我第一次遇到他,就很了解他了!” “哦?张会长请详解!”本来上次就很想知道了,这次彭会长岂能放过。 “感觉过去很久了,又好像就在前几天。”张会长感叹着回忆起那次施舍的经过, “那是98年秋初,在太姥山脚下的104国道上,你们不知道,他当时是多么落魄!只是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他就如此出色······” 飞机上,两人坐在商务舱,江木泽闭目养神,陈立芊凝视着他那如同柳叶的眉毛,顿觉好笑: “江木泽,好奇怪,你的眉毛怎么像女人的眉毛,是不是修过?” 一向没有情调的他,依然没有情调地瞟了陈立芊一眼,又闭上了眼。陈立芊自个儿笑了一会儿,转而很认真地问道: “江木泽,说说你的女朋友呗,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他再次睁开眼睛,扭头注视着陈立芊,一言不发。 “不回答,就是她漂亮喽!”陈立芊自言自语的,“大连女孩,都很漂亮的!大连的,那怎么这么多天都没见到啊?你们是不是闹别扭啦?” 江木泽静静地看着,她说着:“你这个性格,估计只有我能适应,你就不要去伤害别人了江木泽! 其实吧,闹别扭也很正常,去跟人家道个歉就好啦!女孩子嘛,都喜欢听甜言蜜语,你说一句,她会甜很久的!” 闹别扭确实很正常,就像他们俩,都闹过多少回了! “我不会说。”他终于吐出了四个字,她立刻来了精神,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不会说?那你怎么搞定我······”这个陈小姐,差点又戳到江木泽的痛处了。 幸好反应够快,及时停了下来,但江木泽还是明白了她的疑惑,说道: “我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骗人,更不会发誓。因为我觉得那些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 如果你不在意还好,但是如果对方当真了,而你又做不到,或者因为后天的变化而无法实现,那么你就会磕死对方的精神!” “啊?江木泽,关于海誓山盟,基本上都不会实现的,都是人们用来烘托恋爱气氛的,你不能当真!” “既然不能当真,就是骗人的;骗人的,就是不道德的;不道德的事,我不做。” “所以,你不希望伤害到我?”陈立芊终于明白了,但是心里却很难受,因为她宁愿被他伤害,也要得到他的爱! 看着她逐步变化的表情,江木泽当然明白她的心思,只是不想戳破而已。 因为这么久以来的种种交集,他已经把她放在了心里;虽然没法与她长相厮守,也不至于去挑明而使她绝望。这大概就是无奈的爱吧! 募捐活动现场,大家还在热情地寒暄问好着,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议论着商界事件。 彭会长等人正在谈笑风生时,占父占母携女儿来到了面前,几人瞬间热乎起来。 “啊哈,好久不见啊占老板!”彭会长笑哈哈地握住占父的手。 “真的好久没见了!”占老板说道,“本来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结果到了上海又忙了一整天。” “占老板大忙人,哪有我们这么闲。感谢占老板百忙之中莅临本次募捐活动啊!” “哪里哪里,慈善事业嘛,是我们应该做的!”占父说着,将帼伟拉到大家面前,介绍道,“彭会长,这是爱女,还望彭会长多多关照啊!” “令爱长得真标致!在哪儿高就啊?”彭会长夸赞道,帼伟娇羞欲滴地握住彭会长的手,回答道: “很抱歉彭会长,晚辈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呢!” “噢!这完全不是问题啊,你们占家的公司就够你忙的了!你以后可要多帮帮令尊才行,可别把他累坏了哦!”彭会长笑眯眯的,甚是祥和。 “彭会长,我想跟您打听个人。”占父拉着彭会长挪了两步,低声问道,“江木泽,是你们商会的会员吗?” “哦?噢!”彭会长哈哈大笑起来,毫不夸张地夸赞起来, “看来这个小江真不简单啊!先认识了张会长,然后拿下了整个大连的市场,现在又认识了占老板!真是个神秘的人物啊!” “哦?据说他才十九岁啊,就有此等作为?”占父震惊了一下,又迫切地问道,“那彭会长,敢问您,他是哪里人氏,家庭背景如何,为何在此年龄出来经商?” 彭会长听得此言,不禁看了看正低头得意地笑着的帼伟,吃惊地问道:“占老板你打听人家背景做甚?难道令爱?” “彭会长,不瞒您说,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刚从学校出来没几天,就与江先生谈上了,现在已经到了无法割舍的地步。所以就,特意来跟您打听了。” 占父说着,占母也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彭会长,您就告诉我们吧,好让我们老两口放心啊!” “抱歉了两位,关于小江的背景,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实在不行,你们问问我的大侄子吧?”彭会长把陈立海拉到了占家夫妇面前。 第35章 闪亮登场 与占父握手后,考虑到自己的妹妹,陈立海说道:“对不起占老板,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确实没什么文化,估计背景也没法与你们占家相匹配。至于门当户对,你们可要深思熟虑啊!” “哦?但据小女说,他家是豪门,还是深不见底的豪门啊?”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会不会是他知道了你们家背景后,吹牛的呢?”陈立海说着,自己琢磨开了。 且不说彭会长,其实陈立海自己和张会长都相信小江不会说谎;但两人与江木泽的初次见面,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不会吧?”占父疑惑着,转而问帼伟道,“你们有谈及咱们张家吗?” “没有的!爸爸,我觉得他不会骗人的,因为他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帼伟羞答答地说,张家夫妇就更好奇了: “这?这就有待考量了!” ······ 所谓言多必失,江木泽就因为对帼伟多说了那么一句话,使得大家都起了强烈的好奇心,都想一探究竟。 但是现在没时间探讨这个问题,因为慈善活动要开始了,大家纷纷散开来,各自找位置坐下。 募捐活动开始!来自全国各地的电视台记者纷纷亮相,在礼台周围摆好摄影机,并按下录制键开始拍录。 紧接着,两位身着“天使”服饰的俊男靓女主持人,手握传声器登上礼台。一番简单见礼致谢后,两位主持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朗朗道来: “心手相牵,与爱同行!非常感谢社会各界的友人们,能够在百忙之中莅临这次百年一次的跨世纪募捐活动,与我们山村儿童基金会携手传递爱与善!爱是行动,爱是坚持!我们将凝聚我们微薄的力量,为每一位身处困境中的儿童点亮希望,让我们的爱照亮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两位主持人发自内心激情豪迈地演讲着,陈立芊挽着江木泽的手臂走进厅来,站在最后面静静地听着。 听着主持人对无私的爱的表达,江木泽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如果当初自己也能受到这样的帮助,那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悲剧了! 同样听着主持人的演讲,陈立芊的目光却心不在焉地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搜索哥哥和彭会长的踪迹。 而坐在人群中的帼伟,也左顾右盼地看着:难道他不来了? 其实翘首企盼的不止她一个人,陈立海和张会长也如坐针毡地到处张望着:他们怎么还没到?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好了,接下来咱们的捐赠仪式正式开始,请大家不要拥挤,一个一个来。本场可接受现金,也可接受支票;现金的话,先登记一下,然后放进募捐箱;如果是支票,就交给我们的爱心大使皇甫承亮先生!另外,活动结束后,我们再把登记簿上的名单录入基金会数据库。谢谢!” 两位主持人说完走下了礼台,两位身着红色义工服的工作人员立刻搬来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摆放在礼台前。 接着,身材魁梧的东北汉子皇甫先生,一手握着传声器,一手拿着笔和本子坐到了椅子上。摄影师们也忙着调转摄影机,都直直地对准登记桌。 一切就绪后,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走向礼台前,皇甫先生登记后,就对着传声器公布善款和捐赠者名字;一沓沓现金在皇甫先生响亮的公布声中投进募捐箱。 前面上台的,都是现金捐赠的,数额也基本上不大。待到他们捐赠完成,真正的大佬们才开始动身。 “收到闽东商会彭会长捐赠善款一百万!谢谢!”皇甫先生对着传声器喊道,大家掌声雷动。 “收到河北商会张会长捐赠善款一百万!谢谢!” “收到大连占家渔业公司捐赠善款一百万!谢谢!” “收到上海商会······” “······” 江木泽两人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陈立芊说道:“江木泽,你现在才刚刚起步,来看看就好。这次由我来捐······” “你捐你的,我自有分寸。”江木泽说着,大迈步径直向前走去。陈立芊连忙跟上,挽着他一起走向礼台。 你叫江木泽不要捐,他能做到吗?如果你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相信你绝不会对他说这话了! 站在皇甫先生面前,江木泽从米黄色手提包里掏出早已备好的支票和钢笔,俯身在桌上填写了起来。 看着身着白色中山装,头戴白色礼帽闪亮登场的江木泽,帼伟兴奋地站起身,惊喜道: “江木泽!爸爸,江木泽来了!” “哦?帼伟,你坐下。”占父拉着帼伟坐在椅子上,继续说道,“先别激动,看他身边的小姐是谁!” “哈哈!我就知道他肯定会来!”张会长也激动地对旁边的彭会长和陈立海说道。 “他这是干什么?”陈立海不解地问道,“他自己都没钱,凑什么热闹!” “小海啊,这你就不懂了,捐一块也是一片心意!”彭会长说道。 看着江木泽在上面填写的数字,陈立芊惊得张大了嘴巴,着急地使劲拉着他的衣角,压低声音劝道:“江木泽,你只是个打工的,不要乱来啊!” “小芊,我很清醒!钱对我基本上没什么用,为什么不给需要的人呢?”江木泽淡淡地说着,取出私人印章盖了下去,撕下支票放在皇甫先生面前说道, “您好,我匿名捐赠!” “好的。”皇甫先生一手握着传声器,一手拿笔在登记簿上边写边念叨着,“收到江先生匿名捐款两百万。好了,谢谢江先生!” 声音不大,但通过传声器,大家都听到了。 所有人震惊地起立,并鼓起了激烈的掌声。 皇甫先生这才反应过来,摄影师们立刻将摄影机对准江木泽一阵狂拍;陈立海来不及震惊,连忙冲到礼台前护住正不知所措的江木泽,大声喊道: “喂!你们别拍了!别拍了!没听他说‘匿名捐赠’吗?” 张会长和彭会长等人也快速冲上去,奋力拉开摄影师们。 第36章 跨世纪拥抱 几秒后,掌声停止,现场安静了下来。一位手提公文包,身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士,来到皇甫先生旁边,开口说道: “大家好!彭会长,张会长,谢谢你们!感谢所有在场的商界朋友们!” 中年男士说着向大家鞠了一躬后,面对江木泽,再次鞠躬道: “江先生,对不起!刚才我们的爱心大使皇甫先生一时疏忽,给您造成了惊扰,作为这次活动的负责人,我再次给您道歉!对不起!” 第三次鞠躬后,他对大家说道:“匿名捐赠,我们都懂,刚才就是失误,请大家见谅!同时,也请在场的所有人替江先生保密! 另外,电视台这边,我们基金会会让律师与他们沟通,坚决杜绝与江先生有关的信息泄露出去,并将在未来三年内保证江先生的人身安全!敬请来自福建的朋友以及江先生的朋友们放心!” “先生您好,还不知怎么称呼呢!”听完对方真诚的道歉,江木泽放松了许多。 “哦,对不起江先生,名字我也无法告知您,请谅解!至于称呼嘛,鄙人免贵姓林,来自广州,隶属儿童基金会南粤区负责人。” “林先生您好,其实也没什么,我就一条贱命,不值一提。”江木泽笑着说道,朋友们可不乐意了。 “小江,你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呢?” “是啊江先生,朋友们说得没错!”林先生笑着握住江木泽的手,严肃地说道, “就凭你这两百万,凭你匿名捐赠的精神,我们全社会都有义务保护你!所以你放心,如果不方便,我们只提供暗中保护,绝不干扰你的生活!” “这,这不好吧,还浪费资源!”江木泽感觉浑身不适,很不自然地说着。 “小江,没事儿,你就当他们是空气,该干嘛干嘛!”朋友们围着他,都说了没事了,他也就不推辞,与大家一起乐呵了起来。 “没事了,我们下去吧?”陈立芊挽着江木泽,准备离场。 人们纷纷散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看着人群外呆呆站着的占家三人,江木泽瞬间定住了脚步,眼神痴痴地凝视着前方。 因为看到江木泽身边的女人,帼伟的眼里尽显不确定与酸楚,一动不动地站在占父占母中间。 痴迷了许久,江木泽轻轻推开陈立芊的手,缓缓向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美丽人儿走去,眼眶里泛滥着思念的泪水。 看着江木泽如同中邪般,陈立芊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纵使有千百般无奈,也只能丢此面子,和所有人一样都吃惊地看着他向她靠近。 “帼伟!”一句从内心深处发出的低沉的呼唤,他激动地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全场瞬间尖叫起来。 这确实值得尖叫,因为这是一次跨世纪的深情拥抱;并且,在这样的场合,在众多电视台记者面前,也只有不顾一切相爱的人才敢有如此行为! “江木泽,对不起!我好想你!”贴在他耳边,帼伟也激动地表达着内心深沉的思念。 热恋中的人,无缘无故被分开一周,就像跨越了一个世纪。彼此间的思念全都在这一刻凝结在一起,与外界没有任何关系! 错了,此时此刻,他们的行为与外界存在巨大的关系,特别是陈家兄妹! 这个面子丢的可不小,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已经尴尬得无地自容欲哭起来了的陈立芊身上。 没办法,陈立海见识过江木泽的冷酷,如果此时强行阻止他们的行为,恐怕要与他闹僵!他来不及多想,上前拉着妹妹逃离了现场。 彭会长和张会长见状,上前来到紧紧相拥的两人旁边,对占家夫妇耳语了几句,沉浸在如此美景的占父占母这才反应过来,同意了两位会长的请求,冷不防地拉开了两人。 张会长立刻俯在还在陶醉的江木泽耳边说了些什么,江木泽张望了一下四周,慌忙向外面奔去。 “小芊!”江木泽摘下礼帽,站在正在伤心哭泣的陈立芊面前,低头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你怎么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啊?”陈立海恼火地喝道,“那么多人看着,你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让我们陈家颜面何存?” “对不起!我,······” “你!真他妈想一拳揍死你!”陈立海气得,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捶胸顿足自叹倒霉,“我们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呢?” “哥!对不起,是我的错!”陈立芊对哥哥说着,强忍住内心的委屈,微笑着对江木泽说道,“江木泽,抬起头!你没错,对不起!” 陈立芊说着,转身向朦胧冰冷的街道跑去,陈立海生气地指了指江木泽,连忙追上去,留下江木泽呆立着不知所措。 会场里,张会长手拿传声器登上礼台,对台下喊道:“请大家安静!关于你们刚才看到的,就是年轻男女间对爱情的正常表达,请大家不要议论了!谢谢!” 现场安静下来,林先生也走上台,接过张会长的传声器,对记者们说道: “非常感谢记者朋友们对本次募捐活动的记录!但是,我希望大家都有职业道德,回去把有关江先生的所有镜头全部剪除!我们基金会强烈要求大家必须做到,如果一经发现有关江先生的信息泄露,我们必将追究法律责任!” “放心吧林先生,我们会全力配合,并为江先生保密!”各大记者们表态着,与摄影师们收起了设备,大家也陆续离场。 西藏路,江木泽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很对不起陈家兄妹! 而从他跑出来追陈立芊时,也已令帼伟产生了误会,自己现在已经下不来台了! 第37章 霸气侧漏 那么到底先面对谁呢?如果论感情的重要性,与帼伟的关系,还只是不确定的恋人关系;但是陈家,他不是得罪不起,而是不应该逃避! 于是他拨通了陈立海的电话,并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会场里,人们已散尽,剩下占家人和他的朋友们围坐着一张桌子,针对他今晚的所有行为展开了讨论。 为了让占家人安心,张会长先开口道:“占老板,关于令爱与小江的事,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陈小姐只是他的导师,并非恋人关系。所以请占小姐放心!至于能否门当户对,就由你们自行决定了。” “张会长,其实我们也看出来了,不管外界怎么看,我们是不会介意的!”占父说着,帼伟补充道,“我了解江木泽,他不是花心的人,我相信他!” “好,既然误会已解除,那我们来商量一下关于江先生以后的人身安全问题吧!”林先生说。 “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由我们商会的安保来负责吧!” 虽然江木泽没有与陈立芊牵手,彭会长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愿意保全这个至善的年轻人。 “好的彭会长,你们是老乡,有什么事处理起来会比较方便。”林先生说道,“关于费用,我们基金会将在一周内,发放到你们商会的账户上。” “你们都是江先生的朋友,我可不可以向你们了解一下,江先生在哪里工作,什么身份?说难听点,像我们这种募捐活动,大额捐款的人多少都图点名声;但像他这种绝对无私的人,我们是很少遇到的!”林先生问道。 “这也是我纳闷的问题啊!”彭会长疑惑地说道, “他只是个打工仔,业务能力比较强;他今天所捐赠的善款大概是他两年的工资。可是他怎么舍得一次性全部捐出呢?” “这么说来,有没有可能是冲动捐款?或者说因为某个原因,比如精神方面?”林先生问着,占父看向帼伟,帼伟不假思索地说道: “应该不是冲动,他做事非常冷静,给人的感觉就是内心强大。他不爱说话,刚开始我以为是内向,其实他也就在我面前腼腆,也不像是装的。 你们没发现吗,他的眼神好奇怪!有时深邃,有时忧郁;处事时感觉非常有把握,面对我们时又显得很自卑。”帼伟向往着,顿了顿又说道, “对了,他那天在我的逼问下,说出了他家是豪门。他说他没有爸爸妈妈,他的爸爸也没有爸爸妈妈。” 帼伟说着,他们听着,沉默着,思考着。 随后,彭会长起身与大家道别后,同张会长一起走了。 出租车在南京路一家酒吧门前停下,江木泽下车走进霓虹闪烁音乐嘈杂的吧厅,在吧台前方不远处看见了正在喝闷酒的陈家兄妹俩。 站在小圆桌前,陈立海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吃着盘子里的卤菜。 陈立芊看着像木头人一样老实巴交的江木泽,一脚踢过来一把椅子,轻声说道: “坐下。” 陈立芊也自顾自地喝着,江木泽愣是不敢坐。 “坐下!”陈立芊喝了一声,江木泽颤了一下,挪了一下椅子,尽量在离她远一点的位置坐下,然后伸手拿起还剩半瓶酒的酒瓶,正想往嘴里灌—— “江木泽!”陈立芊一把夺下酒瓶,拍在桌上,厉声喝道,“我让你坐下,让你喝酒了吗?” 陈立芊的火气很大,这次陈立海没有阻止,任由她发泄。 “小芊,对······”江木泽刚开口,立刻被她怼了回来: “我让你说话了吗?啊?除了会说对不起,你还会干什么?”陈立芊满脸绯红,指了一下江木泽的鼻子,生气地问道,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两百万!你一个打工仔充什么胖子?” 她说着,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江木泽连忙抓住她的手劝道:“小芊,别喝了。我很清醒地告诉你们,钱真的不重要!” “不重要?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共两次,往家里寄了四十万。你对别人如此阔绰,你知道两百万对你的父母来说是什么概念吗?你怎么为人子!” “别提他们!我没有家人!”江木泽听得此言,拍案暴起,兄妹俩吓一跳,惊恐地看着他。他强装冷静地坐下来,继续说道: “是的,小时候,因为没钱,我差点死了。如今,我长大了,有钱了。 但是,就像他们说的,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也有很多孩子像我当年一样,生病了没钱治,肚子饿了没饭吃,想上学却因为没钱而只能去放牛,甚至睡在荒山野岭!你们知道那是怎样的生活吗?” 江木泽情绪激动地说着,但又很快平静下来,兄妹俩震惊了,呆呆地看着。 他们确实不知道他的从前是怎么过来的,也忘记了他们初次见面时他的乡巴佬模样,只知道他现在过得光鲜亮丽。 他擦掉眼角的泪水,低头低声说道: “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们,那些钱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只想把它给有需要的人。你们不用为我担心,谢谢。” 他说完,三人都沉默了。 片刻,一阵手机铃声催醒了三人,陈立海接听道: “伯父!嗯,我们在一起呢!哦,好的,那我先回公司拿一下资料,然后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陈立海起身正要走,却见得三个身穿五彩斑斓夹克衫、手握酒瓶的染着红黄头发的男子,摇摇晃晃地停留在陈立芊身后,把头伸到陈立芊面前,淫笑着道: “哟!小娘子长得挺标致哦兄弟们!” 陈立海连忙拉开那人,喝道:“一边去!” “哟?还有一个小白脸呢!”那黄毛奸笑着再次俯身在陈立芊面前,对其他两个使了个眼色。 俩男子立刻架在陈立海两边,完全无视就在旁边坐着的一脸阴冷的江木泽。 “小娘子,小白脸中看不中用,晚上陪陪爷爷我咋样······” 那黄毛话还没说完,江木泽抓起桌上的盘子,将一盘子卤菜拍在男子脸上,顺势揪住长长的黄毛,使劲地把对方的头对着桌子猛砸了好几下后,又送上一脚,对方直接倒在地上抱头嗷嗷大叫起来。 全部经过不到十秒,江木泽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铁青着脸像没事发生过一样坐回椅子。 陈立芊惊呆了,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居然如此强悍!感觉比黑社会还黑! 其余两男子见老大被欺负,立刻转向江木泽,正要动手,陈立海一招擒拿手,两秒不到就将两人制服,并说道: “小芊,报警!” 这般动静立刻引来前台浓妆艳抹的中年女经理。 被震惊到的陈立芊缓过神来,掏出手机正要报警,女经理跑过来赔笑哈腰道: “两位先生,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千万不能报警啊!警察来了我们就没法经营了呀!” “怎么,难不成你们这儿还是黑店?”陈立海问道。 女经理连忙拉起地上的男子,送上一记耳光后,低声喝道: “你是不是瞎了狗眼了?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这年头穿中山装的人是你们能惹的吗?” 男子闻言看了一眼其他人,捂着额头,惊恐地跪在江木泽面前赔着不是。女经理转身对陈立海哈腰解释道: “黑倒是不黑。就是······你也知道,这年头没证的人多,更何况是深更半夜在这种地方混都不愿回家的人呢是不是?请两位先生高抬贵手,你们的酒钱我给你们免了!” 经理说罢,深知江湖规矩的江木泽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元放在桌上,起身牵着陈立芊霸气的走出酒吧。 第38章 捉摸不透的背景 被他牵着,真的很幸福!被他牵着,她的眼神迷离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原谅了他所有的无知! 被他牵着,她本来动摇了的心,再次沦陷! 他牵着她,一声不吭,她也陶醉地与他同步走着。 陈立海开车跟在身后,见此景,他不愿再上前打扰,他也知道这个男人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妹妹,只是不知道他属不属于她!一脚油门,他在前方的路口调了头,向公司方向而去。 回到公司,陈立海翻找出江木泽当时的入职资料,迅速向商会赶去。 夜已经很深了,商会会客厅的茶几桌前,只有彭会长和张会长两人边吃茶边闲谈着。陈立海把江木泽的资料放在彭会长面前,疑惑地问道: “伯父,张会长,你们发现什么问题了?” “凤洋境?”看了资料,彭会长也不解地看着陈立海,“怎么是‘境’?不应该是村,或者庄啊屯啊什么的吗?” “这个我也不懂,他身份证上就是这么写的。”陈立海说着,突然想起刚刚江木泽说的, “对了,小江他对提起‘家人’很敏感。那眼神就像要杀人!”看来陈立芊还没把江木泽对“孩子”的反应告诉陈立海。 “凤洋境?怎么感觉这个名字越想越觉得熟悉呢?”彭会长摸着下巴努力思索着,“凤洋境!——凤洋?——凤洋江家?” 彭会长兴奋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惊叫道:“凤洋境江家!曾经的大善人,传说是个大财主!江木泽,他来自江家?对上号了,这孩子没有吹牛!” “不对呀伯父!”陈立海疑惑道,“你们不知道他刚来上海的时候,他那一身装扮,就像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怎么可能出自豪门呢?” “彭会长,我看我们非常有必要去这个‘凤洋境’看看,我怀疑他要么过去的经历有问题,要么精神有问题!”张会长说, “小海说的那时的小江,正是我在太姥山脚下遇到的小江,不是一般的落魄!他如今有这样的成就,完全依于你们兄妹的栽培! 我的意思是,既然帮了,就帮到底。毕竟,我觉得这孩子也值得我们帮!” “我同意,我们明天就走!”彭会长将资料还给陈立海,说道, “小海,咱们商会受基金会委托,以后小江的安全问题由你负责!就你当过武警兵,我们放心,公司的安保你可随便调动。 另外,明天就咱们三人,回一趟福建,去看看这个凤洋境到底是什么‘境’!小江的身上大有文章啊!还有,此事保密,只允许我们三人知道!” “好的伯父。其实我早就想调查一下他的家底了,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太不寻常了!”陈立海喃喃答道,随之三人边探讨着走出商会会客厅。 话说江木泽送陈立芊回到公寓,在她的房间里,她有点醉,靠在床上,他则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她看着他,他看着墙壁,沉默了许久,她开口轻声说道: “江木泽,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过去吗?我们就是普通朋友,随便聊聊。” 他没有说话,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墙壁不放。他不说,她没办法,只好换了个话题: “江木泽,我哥说你的女朋友今天在募捐会上打听你的背景。你知道占家背景吗?他们不比我们陈家差。你常常考虑你配不上我,那么对她,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听了,眼皮动了一下,依然一声不吭。 她继续说道:“我哥说的,他们占家的渔业,最远的业务在日本,在冲绳有一家分公司;在咱们福建厦门,也有一家分公司,与咱们闽东也有很多合作。 如果你娶了她,必将一步登天。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们你的家庭背景,好让我们帮你出谋划策。 他们中现在都流传着你家是豪门,你干什么要跟人家吹这个牛呢?我真想不明白你!” “是的,我家是豪门!只是现在不是了,江家大院卖掉了,被人拆掉拿走了。并且,江家已经绝后了,因为我也不属于江家。” 看他说的像是很淡定,其实心里一直在克制着情绪。 “绝后?是什么意思?”陈立芊瞬间酒醒且精神起来。 “你别问了,此事与我无关。我就是我,姓氏是村长和乡政府户籍部给的,名字是我敬爱的老师取的。所以,我不属于任何人,与江家也没有任何关系。” “没明白。” “那就不要明白了。”江木泽起身,帮陈立芊盖好被子,然后关了灯,走出房间。 “江木泽,我跟定你了!”看他离开的背影,她在黑暗中吐出了这句话。 第二天一早,江木泽早早起床,他没有去虹桥机场,而是去了公平路码头。 还是那个入口,还是那艘客轮,他想重新再走一次,看看会不会改变目前的局面,会不会所有的事情都从头再来! 站在检票口,转身看去——陈立芊挥着手:“小江,过去好好干!半年后,我去找你!” 那是去年冬天了!今天,她没有来,包括三天后的大连港,梅姐也不会再来接他! 他关闭手机,躺在甲板上,细品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切,以及昨晚上陈立芊说的一席话。 说真的,他动摇了! 既然占家要打听他的背景,说明很在意;而自己根本没什么背景可言,如何配得上她? 倘若把帼伟与陈立芊对比,确实选择陈家更好,但似乎又不太现实。他苦思冥想着,却怎么都绕不开! 他忽然觉得,想要得到,难;但想要放弃,似乎更难! 回到大连,帼伟带着爸爸妈妈去了胜利百货,没有见到江木泽,却听到很多闲言碎语。她没听进去,占父占母也没有在意,反而非常肯定地替江木泽解释。 在后来的几天里,她始终联系不上他,虽然很想见到他,但她对他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她对他,从那个美好的跨世纪拥抱后,已经是绝对信任了! 第39章 神乎其神凤洋境 从上海到福安,车程整整一天。 陈立海将车开回陈家,三人与陈老先生打听了少许有关凤洋境江家大院的事后,次日一早便换了一辆越野车,陈立海开车载着包括陈老先生在内的三位商界大佬,向那个神秘而古老的村庄开去。 湛蓝的天空映衬海洋般辽阔的原始森林,虫鸣兽号间隐现峻岭险崖林立的万丈瀑布,悬挂在透彻嵚崟的东原山脉峰峦起伏处。 沿着缠绕弯曲的潺湲溪流寻找源头,一道双凤戏游龙的自然脉络呈现在云雾缭绕中,遥闻东南传来若隐若现几声鸡鸣犬吠,遁声寻去见一庄——百年古松危耸云端,几十座磉石柱基橼材栋瓦的楼房坐落在龙岗头下的盆地中。 袅袅炊烟萦绕古老的森林,漂浮着神秘的气息飘向无边的宇宙。 站在龙岗头的百年古松下,略懂风水的彭会长和陈老先生目留远方,将整个凤洋境山脉揽入眼底。 许久,陈老先生先感叹道:“好地方啊!双凤戏游龙,绝美的隐穴啊!” “是啊,何止双凤!”彭会长指着对面一座座连绵起伏多脉相承的山包,说道, “那几座,犹如蝴蝶戏花;由西而东承下还有好几处凤穴,唯那两支特别明显。真是宝地啊!” 几乎每一位老辈的福建人,多少都懂一点风水学,此时此刻唯张会长和陈立海傻愣愣地听着他们的感慨与解读。 “我们走,先去凤首看看是谁家!”彭会长激动地说着,兴奋地率先向凤洋宫方向走去。 “伯父,这山路崎岖,您慢点儿!”陈立海与其两人紧跟其后。 走过十几棵百年大松树,到达凤洋学堂,然后经过一片毛竹林,跨过凤洋溪石板桥,到达凤洋宫前的几棵龙柏与红豆杉之间的一座新建的凉亭。 站在凉亭里,几位郁闷着为什么凤首的建筑是神宫?那么江家大院在哪里呢? 四人缓缓走向凤洋宫正门前,向东看去,看河流的分布,看山头的布局,彭陈两人几乎同时忍不禁感叹道: “神啊!难怪在如此偏僻的山间会出此奇人,会有江家千百年的昌盛啊!” “这位先辈风水师绝对是神!凤首留神,那么江家大院必然在龙头!因为这凤首的所有前景几乎同时指向了龙头,不发达都不行!” 彭会长说完,准备前往龙头,只见得杨大安扛着锄头光着脚丫向他们走来,并问道: “你们是哪里人,在这里做什么?现在也不是祭龙的时候呀!” “哦?祭龙?”彭会长问道,几人感到好奇,“这不是凤宫吗?为什么要祭龙?” “老先生,您看仔细了!”大安仰头看向神宫门楣上的有点模糊了的老旧牌匾说, “这是凤洋龙宫,住着的是来自江浙泰顺的白龙,据说是条母龙,会泽佑我们凤洋境风调雨顺的!还有宫殿里的诸神会保佑我们平安! 所以每年农历六月初六,来自方圆百里的以及江浙泰顺人都会聚在这里祭龙,以保年年风调雨顺!” “欸兄弟,先且不说神灵,你知道你们凤洋境为什么叫凤洋境吗?这个名字很特别啊,几乎全国仅此一村!”彭会长迫切地问道。 “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这个‘境’,原来是镜子的‘镜’;后来改革开放,被乡政府给改成现在这个‘境’了。”大安说着,几人更好奇了: “镜子的镜?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含义呢?” “对不起,这是很深奥的问题,估计村里也没人懂。”大安说着欲走又停,补充道,“可能江氏词谱里面有记载,只可惜我们看不到!” 说到江氏,陈立海立刻问道:“兄弟,那你知道江木泽吗?他家在哪里?” “小泽?你们是什么人?找他做什么?”大安瞬间警觉起来,惊恐地看着他们。 “哦,兄弟,别误会!我们是城里来的领导,想要找一个可供工业开发的农村,江先生引荐了你们凤洋境,特意跑过来看看。” 在上海的时候,他们就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借口。可是大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忽悠: “那小泽怎么没回来?你们是骗子吧?还是他在外面犯了事?这可不好,我要先回去告诉太爷爷!” “哎,怎么说得清呢?我们不是骗子,他也没有犯事,而且还过得好得很呢!”陈立海急切地解释着,大安听了,边说边向家的方向跑去: “你们骗人!我有小泽的手机号,我回去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这下完了!陈立海赶紧追上去拦住大安,说,“兄弟,这个电话不能打,打了就要出大事了!对我们和他都不好啊!” “我不管,我就是不相信你们!”大安说着快速向家里跑去,光着个脚丫子跑得贼快。 无奈陈立海回到凤洋宫前,张会长说道:“小海,别管他。我们没透露姓名,就算小江知道了,他知道是谁呀?” “没错,我们不要管他,先去龙脊上看看,其他的事另说。”彭会长说着,不顾山路崎岖,起足踏上西面两公里外陡峭的龙脉背部。 大安回到家中,一边给杨家人讲述所见之事,一边拨打江木泽的电话,却发现已关机,这使得他们更担心了。无奈,大安搀扶太爷爷到村里寻找几人踪迹。 在那里,那个位置,曾经有无数人站过,只为一饱凤洋境的风采! 爬上龙岗头,从大安家后门山越过,跨过几条小溪流,穿过一片原始森林,四人喘着粗气站在龙脊的大石头上——壮观美丽的凤洋境全貌呈现在眼前。 从西到东,从北到南,两位风水学老者一阶一阶仔细地分辨着。直到目光锁在龙岗头下方的已经变成废墟的江家大院宅基地处,陈老先生轻声念叨道: “如果小江真的来自江家,那咱家小芊可不好了!” “哦?此言怎讲?”张会长问道。 两位老者的眼神凝视着龙头与凤首相连处,彭会长答道:“不知张会长是否相信风水学或玄学?” “风水学作为中国的传统文化,其中蕴含着哲学与文化思潮,并不能与玄学相提并论。”张会长侃侃解读道,“所以,作为泱泱华夏文明的继承者之一,我是相信的!” “好,那老夫今天就献丑了!”彭会长指着前方清晰可见的两条凤脉到凤洋溪,说道, “你看那龙凤交汇处的深水潭,便是凤洋镜的由来。两支凤脉由西向东,直直地趴在水潭前,清晰可见且实力相当;而我们脚下这条龙,依傍于潺湲不断的凤洋溪绵延至凤洋镜潭饮水,两凤则戏之。” 听到这里,张会长似乎明白了福安陈家与大连占家在江木泽身上的处境,但或许只是巧合呢? 第40章 初探身世 彭会长说着,转身指向由北向南的龙脉,继续说道:“刚才那位兄弟说的,现在看起来凤洋境最初的风水师必然是一位大师! 此龙从北面江浙泰顺来,来的应该是两条龙,公龙卧于此,白龙母因双凤调戏而无处安身。为此,风水师将凤洋宫建于双凤之首,立明凤洋龙宫,起到彰显地位与压制作用。 之所以凤洋民间只祭母龙,是因为他把江家大院安在了公龙之首!倘若不安顿好母龙,公龙必然不得安生,江家无从昌盛,百姓也无法安宁。” “你们看两凤之腰处那条禁水,是凶水。这是天道自然,改变不了的,这大概是江家的风水终结之缘所在!”彭会长若有所思地说, “通过我们听到的传言,以及占小姐说的少量信息,我现在可以断定江木泽是江家人了!” “那么问题来了,咱们来数一下龙脊,看看有多少个代轮。也就是说,凡是好风水,没有永远的一帆风顺,终有衰退转运之时!” 陈老先生说完,四人立刻开始细观并数了起来。 “太爷爷,您慢点儿!”正在他们陶醉在从东原山脉绵延而来的龙脉代轮中时,大安扶着太爷爷一步步向龙脊挪来。 陈立海眼疾,远远看见了山腰缓慢挪步的两人,见是那年轻人,便健步向两人而去。经过简单交流后,背起老太爷向山上来。 将太爷放在石头上坐下,老太爷看了一眼四人,颤颤巍巍地说道:“几位想必是为寻小泽的身世而来吧?” “是的老太爷,是否方便告知我们呢?”几位商界大佬纷纷在老太爷面前尊重地跪下,陈老先生说道: “我们都是小泽的亲信,绝无恶意!此行的目的是想知道他与我家小女是否匹配。” “哦。看几位的行头,非富即贵啊!”老太爷捋了捋苍白的象征权威的胡须,说道,“如果要说背景,敢谓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如今······” “老太爷不妨直说,我们洗耳恭听!” “我是凤洋境杨氏,现年103岁,亲历了他们江家五代人的兴衰荣辱。”老太爷小咳了几声,哽咽道, “你们不用数了,小泽是第二十九代;看此脉络,第三十代很模糊。其实小泽有个哥哥,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 他能存活下来,我就知道这孩子的命数不简单,所以我们才尽一切说得过去的可能把他养大成人!” “他出生后没多久,就被他们江家抛弃,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因江家当家的不允许凤洋境任何人收养,当年村学堂的两位先生,冒着丢掉饭碗和被江家刁难的风险,收养并把他带离了凤洋境。” 老太爷说着,拿出一条黑色手绢,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 “后来,他阿爹把他带回江家,两年不到,一场大病后,再次将他抛弃,随后便跟着我们家大安一起放牛······苦命的孩子啊!” “如今他有钱了,我这身老骨头,是他寄回来的钱救的啊!这孩子善良,重情重义,这却成了他的弱点。这世间能威胁他的,唯他父母啊!”老太爷已老泪纵横,众人连忙安慰。 “老太爷,别难过了,小泽现在很好,并且会越来越好。”彭会长安慰着,斩钉截铁地说, “放心吧,我们会替凤洋境父老照顾好小泽,会让他成为擎天一柱!” “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来找他的身世,必然是为婚嫁之事。不管你们谁家良人,我们小泽都配得上! 虽然他们江家没了,但还有我们凤洋境千百父老为他做主!你们不用问江家为什么没了,因为此事与小泽无关,小泽也已不属于江家; 如果他们江家族人敢闹事,就必须经得我们凤洋境全村人同意!” “放心吧老太爷,现在我们心中都有数了,我们绝对不会亏待小江的!”陈立海表态道,陈老先生起身望着远方感慨道: “这一切似乎早已注定啊!此运如若转得好,江家的换代将登上最鼎盛时期!” “老太爷,不知我们可否借赏江氏词谱?”彭会长躬身试问道。 老太爷叹了口气:“恐怕有点难!江家大院衰落后,江氏二房长子成了持谱人,据说现在定居浙江台州。另外,小泽并未落入江氏词谱,因此无权要求。 倘若将来小泽有出息,可自成一派,也可前往台州索回词谱,再光耀门楣!任重而道远啊! 但不管如何,我们杨家定当鼎力相助!” “看来想看江氏词谱,还得依赖小泽!” “可行!”老太爷颤颤起身,目光从凤首缓缓移至凤尾,意味深长地道, “待到小泽成家,如果老夫尚在,定然奉上凤洋境真正风水!此行到此,各位请回吧!” “哦?”两位风水迷惊愕,老太爷已在杨大安的搀扶下向山下走去: “诸位看到的,只是皮毛。若想知道真正的凤洋风采,需待到天时地利人和啊!” “谢谢了老太爷,您保重啊!”彭会长喊着,转而再次望向老太爷所望方向,感慨道,“神!神也!” “咱们回吧!”四人赶明下山来。 离开凤洋境,他们的心间五味杂陈,特别是陈老先生,“双凤戏游龙”一直盘旋在他心里,怎么都抹不掉!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陈家的风水会与传说中的江氏家族相辅相依,似乎是注定的绕不开! 但江木泽怎么会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呢! 第41章 来自家庭的美好 大连湾,一艘从上海到大连的游轮准时到达港口。江木泽跟随游客走出码头,看着繁忙而又空洞的港口,一丝失落闪过脑海。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胜利百货。 在摊柜前,琴行阿姨告知他帼伟多次来找,他没有理会,只希望与帼伟的关系就这样不了了之。 阿姨见他如此态度,预料其间必有误会,便悄悄给帼伟去电通知。 离开胜利百货,江木泽回 了刘教授家。 此时的他,非常需要来自类似于家的温暖,因为他太自卑了。他想爱,但是不敢,因为他担心结果也会像梅姐那样被人的金钱利益与权力名誉强行分开。 他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在自己身上发生一次,不管多么喜欢她! 外语学院家属院里,江木泽和刘教授一家正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餐。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很温馨很美好,至少对江木泽来说是这样的。 吃饱了,大家放下筷子,刘教授很突然很关切很诚恳地对江木泽说道:“小江,如果不嫌弃的话,做老师的干儿子吧!” 顿时,三个孩子都震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妈妈娓娓道来: “键儿都跟我说了,让我做你的妈妈,让我来弥补你缺失的母爱!你爱弟弟妹妹,就让妈妈来爱你吧!” 听完刘教授的话,十几年来的所有委屈一下涌上心头,江木泽热泪盈眶,一下跪在刘教授面前,激动得痛哭起来:“老师!” “嗯,叫老师就好。”刘教授亲切地扶起大儿子,“孩子,起来吧!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心里有什么苦,把它全部倒出来,倒干净,然后快乐幸福地活着!” “我知道了老师,以后我一定不再委屈自己!”江木泽擦掉眼泪,在弟弟妹妹中间坐下。 哥哥搂着弟弟妹妹,妈妈搂着三个同命相连的孩子,坚强着,幸福着! 从此,江木泽不再独自一人流落在各大餐厅。每天下班,他都会先去接弟弟妹妹,然后一起准时回家吃饭。 回家,也就从刘教授认他这个儿子开始才有的概念;家,他终于有了一个家,终于有了一个可容纳他脆弱的心的地方,可让他随时随地依靠的港湾! 话说陈立海一行三人回到上海,与陈立芊交谈后,发现打江木泽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连夜赶到大连去了占家。 此时已接近春节,每个人都很忙。 在占家,双凤交集,并没有什么冲突。 陈立海与占父简单交流后,把江木泽的家庭背景和让人难以接受的成长经历如实禀告了占家人,然后又匆匆赶回上海。 他们认为,如此便是最好,没有欺骗,不影响两家的关系;如此,却也希望占家退却,好改变陈老先生所担心的陈立芊的命运。 还有三天就春节了,商场异常热闹,清仓的清仓,盘点的盘点,大家忙得不可开交。 自从公司脱离出来后,江木泽换了另一个品牌的电子保健品;但是没有售后维修工,只能求助进祥。 对于小江,进祥是在所不辞,二话不说就接下了这个活。当然此事,梅姐他们是不知情的,因为有承诺在先。 至此,江木泽没有给他开工资,只是在每个月给他一定数量的零花钱,这使得进祥更加信任这个铁哥们。 一天时间,大家都盘点完毕,在给员工们发了工资后,都各回各家了。 大家都回家了,唯有路途遥远的人留了下来。但这次江木泽没有感到孤独,因为他也有了一个家! 还有一天就除夕了,在老师的提醒下,江木泽第一次有了过年的概念,带着弟弟妹妹去商场里买了新衣服。 过年,每个人都要穿新衣服,寓意新年新气象;过年,每个人都要有压岁钱,寓意辟邪驱鬼,保佑平安。 也就在这个时候,江木泽才知道这些寓意。从前,他除了得不到这些,整天还要挨打挨骂,受尽生母的凌辱。 兄妹三人开心地回到家里,刘教授立刻把一套崭新的灰色中山装递到江木泽手中,像妈妈一样温柔地说: “小江,快到屋里试试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今天拿去改还来得及。” 江木泽接过衣服进了屋里,几分钟后打开房间的门,三人看着眼前的帅小伙,岑砚玲冲上前一个公主跳蹦到江木泽怀里,兴奋地尖叫起来: “啊——哥哥,你好帅啊!” 江木泽像抱公主似的抱着妹妹哈哈大笑着。他们没见过江木泽穿中山装,也不知道他最喜欢中山装,只是因为不是每个场合都适合穿。 “嗯,合身,刚刚好合身!”刘教授也开心地笑着在江木泽身上上下打量着。 “大哥,明天我去给你配个镜框戴上,你就是江教授了!”刘键说着,大家大笑起来。 下午,兄妹仨继续逛商场,继续玩乐新鲜事;有他们的地方,就有开怀的笑声,令人好生羡慕。 逛着逛着,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从江木泽的裤兜里传来。看着电话号码,他犹豫着,接听道: “帼伟······” “江木泽,你在哪里?怎么打你电话老不接呢?”稍微赌气后,帼伟又嗲嗲地邀请道,“明天来我家过年吧?” “不了,谢谢你帼伟。”江木泽淡淡地说,这么些天过去,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热情,也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不要嘛!我爸爸很想见你呢!” “对不起帼伟,我要陪我师弟师妹过年,见你爸爸的事,放在年后吧。”江木泽想着能推就推吧,一直推到消失不见。 “江木泽你!哼!”被拒绝了的帼伟,她没有过多考虑江木泽字里行间的冷漠,只是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不如师弟师妹重要,显得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还没放口袋里,又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毫不犹豫地接听了: “小芊,过年好!” “江木泽,你要回老家过年吗?” “不了,谢谢。” “一起回去嘛!你今天就飞过来,我和哥在上海等你,然后我们一起开车回去,我们诚挚邀请您去我家过年!” “我不回去了,你们回去玩得开心点。” “好吧,祝你春节快乐!” “谢谢!” 老家,那只是个通用的名字,并不刻意指代什么,对他来说就是这样的!在这里,他才有家的感觉,他会珍惜这个由缘分组成的家。 除夕,大家忙碌着开始张灯结彩。 家里有个大高个弟弟,小个子哥哥和妹妹只好打下手;妈妈递来糨糊,妹妹把对联递给大哥,大哥涂上糨糊后递给弟弟,弟弟把对联整齐地贴在门两边,然后把横批贴在门楣上。 贴好了门,贴窗户,贴橱窗,能贴的地方都贴上;红红火火,生机勃勃! 第42章 此生只许你一人 全家人其乐融融的,一天很快过去。夜了,除夕的晚餐异常重要,妈妈下厨,兄妹帮忙洗菜,小小的厨房里,笑声连天。 大家正陶醉在美好的幸福快乐中,江木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接听了: “帼伟,祝你春节快乐。” “小江,来家里吃顿饭吧!告诉我在哪里,我们老占去接你!”占母说着,占父嘀咕着抢过电话。 “您好,您是?” “江先生,我是帼伟爸爸,小女请不动你,只好老夫出马了。不知江先生是否赏脸呢?” “帼伟爸爸,您好!对不起,今天真的不行,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江先生,这么说来你是不喜欢爱女喽?还是根本看不上她?” “对不起伯父,我······” “江木泽!你是摆架子吗?”电话里传来帼伟嘤嘤哭声,“好,我今天就让你摆了!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好不好嘛?” 听到哭声,江木泽的心瞬间不自然了,急忙解释道:“对不起帼伟,我爱你,但我不敢!我的家庭背景实在拿不出手,实在无法摆在台面上论事。对不起······” 江木泽说着欲挂断电话,却听得里面传来帼伟失声痛哭的声音: “不!江木泽,不是这样的!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江木泽,你不见我,我不活了我······” “帼伟你冷静,他说什么了?啊?”电话里传来占父占母着急的声音,和帼伟撕心裂肺的哭声。 江木泽的心疼痛起来,冰冷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挂了电话,江木泽与刘教授打过招呼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向星海广场奔去。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在星海广场中心点上,江木泽下车拨通了占家的电话: “伯父您好,我们单独见个面吧,就在星海广场。” 又过了几分钟,出租车刚驶离广场,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开了进来,江木泽迎上前握住占父的手,面无表情地道: “伯父,您好!” “江先生,非常感谢你今晚能来!” “伯父,对不起,我觉得我不适合与帼伟牵手。先前有太多无礼的打扰,请您见谅!” 自卑的心理,使得江木泽的表情越发冰冷,坐在车里的帼伟和占母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小泽!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张父一声“小泽”令江木泽瞬间破防,只见他眼含热泪疑惑地注视着占父。 占父继续说道:“江先生,你对你的家庭背景可谓讳莫如深啊!你不用自卑,所谓虎父无犬子;你有一个强大的家族背景,尽管发生了很多令人不可接受的事! 但我接受,因为帼伟接受!听帼伟说,你们还有约定的!” “是啊小江!”之前凶巴巴的占母从车上下来,站在江木泽面前,温和地说道, “小泽,做人呐,无信则不立,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约定!你今天逃避帼伟,将来你会一个接一个地逃避,你必将一事无成! 或许你的借口是等,等到你事业有成时就自认为有资格迎娶我们帼伟?所谓成家立业,是先成家后立业,而非等到你有强大的实力后再成家!” 听着占父占母苦口相劝,江木泽早已泪流满面,内心痛苦挣扎地说: “我是一个被家庭背景毒打过的人!我也非常渴望有一个家,但是我想要的这个家,不是还要再给我一次教训的家!对不起,我做不到!” “江木泽!”帼伟从车里冲出来,怒叫着哀求道,“求你不要放弃我!你能做到,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小泽,过去是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不要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束缚好不好!”被江木泽这坨挪不动的烂屎气得,占父怒吼道, “我今天就当定你的岳父了!就算你一无所有,我养你啊!我女儿养你啊!还不行吗?” “江木泽,我不会养你的。”帼伟上前抱住江木泽,异常坚决地柔声道, “应该是你养我。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只要有你在,天塌下来我都安心。 不要自卑了,挺立你的胸膛,我们一起创建未来,承担未来,好吗?” 如此这般深情、这般义无反顾的表白,终于撼动江木泽被冻结了的心。 他紧紧抱住她,痛哭流涕的迟迟不肯松开。 他爱了,他找不到不爱的理由。他在心底暗暗决心,此生,只守护你一人!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占父占母为了女儿,放下身段苦口婆心,总算打开了江木泽的心结。 这一夜,他们没有睡,两人在占家大别墅客厅的沙发上,各自裹着一条被子,在暖气的陪衬下一直聊天,聊到占父占母都无可奈何。 其实恋爱,两个人一旦触了心,就会无法自拔,就无法再像做普通朋友那样随意地离离合合。从这个夜开始,他们的心再也没有分开过,直到······ 爱了,就要全身心地爱,就要护对方周全;爱了,就要毫不保留,就要坦诚相待,就要尽一切可能去珍惜! 因为爱,学识渊博的帼伟给江木泽这个小学生带来了许多建设性的精神思想,和富有生命价值的质量。 她爱他,因此没有嫌弃他,更是悉心帮他提高自身修养。整整一个春节,在帼伟家中,江木泽终于学会了那首钢琴曲! 与帼伟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都烙印在了江木泽的心里,比曾经的小雅老师的爱更深刻! 年后,工作开始了,为拓展业务需要,江木泽在火车头体育场附近租了一栋四层小民房。在占父占母毫无顾忌的许可下,帼伟搬离了占家,开始全身心地辅佐江木泽。 他出门跑业务,她就帮忙发宣传单;他去与客户洽谈,她也陪伴左右,有时还充当起了翻译。 在两人形影不离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业绩蒸蒸日上;在帼伟的规划下,江木泽在瓦房店和普兰店增设了两个专柜,开始了日以继夜的忙碌。 不管多忙,恋爱的人都会花心思寻找时机制造浪漫。 第43章 生日快乐 2000年4月初的一个晚上,帼伟先是借故离开了商场;过了一会儿,来电把进祥也叫走了;又过了一会儿,又来电叫走了还没到下班时间的几位营业员和琴行阿姨。 不明所以的江木泽独自守着专柜,直到九点下班了,才收到一条她发来的短信。 看了一眼短信内容,他草草打扫了卫生,关闭所有电源,匆匆地向短信上的地址跑去。 那个地址,便是他们经常约会的地方,离商场也没多远。 一路小跑了几分钟,江木泽气喘吁吁地站在一家名为“暴风一族”的KTV门口看了一眼,连忙向大厅跑去。 到了大厅门口,看里面一片漆黑,不像正在营业的样子。他疑惑不解地掏出手机,拨打了过去—— “叮铃铃······”清脆的电话铃声从大厅深处传来,他好奇地朝里面看了看,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向里面走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随着她清唱的歌声传入耳朵——涌入身体的每一根血管,融入到内心深处,帼伟推着推车上一块点燃着二十根蜡烛的大蛋糕,向正吃惊愣神的江木泽缓缓走来。 这一刻,他的心再次被融化!他激动地僵在原地,他忘记了全世界,却没忘记流下感动的泪水—— “小江老板,祝你生日快乐!要天天快乐哦!”同事们带着灿烂的笑容,呼喊着,祝福着。 江木泽激动得不知所措,淌着泪水呆呆地看着眼前最可爱的朋友们。 “小江,祝你生日快乐!”进祥热切地抱住江木泽,高兴地说,“认识你,我很幸运,也很开心。愿我们能成为永远的朋友!” “江木泽,祝你生日快乐!”帼伟从包里拿出一块腕表,戴在江木泽的左手上,含情脉脉地说, “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以后的每一次生日,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我们就用它来记录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直到地老天荒!” “帼伟,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一定会陪你到天荒地老!”他激动地哭着道。 这是江木泽人生中第一次发誓,也是唯一一次! “傻瓜,哭什么呀!来,快吹蜡烛吧!”阿姨来到寿星身旁,和帼伟一起帮忙吹灭了蜡烛,现场霓虹灯瞬间亮起来,大家也随之欢呼起来。 阿姨牵起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十指紧扣着,手腕上的表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对于腕表的品味,江木泽完全不懂,现场也没人懂,只知道它是用来记录时光的。 “帼伟,谢谢你!”他轻声说着,转而对大家喊道,“我亲爱的朋友们,谢谢你们!” 大家欢呼着,高声地喊着麦,跳起了乱七八糟的舞步。 此时此刻,他们并不知道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只知道自己没过过生日,从来都没有! 大家疯狂摇摆着,而他却始终笑不起来。帼伟不知道为什么,担心破坏了大家的兴致,于是牵着他来到门口,低声地关切道: “江木泽,怎么啦?” “帼伟,对不起,今天不是我的生日;而且,我也没有生日。”也就是说此时,他还不知道生日是什么。 “没有生日?”帼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日,你怎么会没有呢?” “我不知道。我见过别人过生日,但我不知道生日是什么。”他说着,帼伟一脸愕然,同事们也纷纷围了上来。 “生日,顾名思义,人出生的日子,就是你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帼伟温柔且耐心地解释道。 “不,不是的。身份证上的日期是我转校时办理户口,村长随便填写的一个日期,好像就是转校当天的日期。我真的没有生日!”一回忆起从前,江木泽的情绪就有很大的波动。 “啊?”大家震惊不已,惊得目瞪口呆。 “小江,没有生日没关系,就把今天当作你的生日吧!”琴行阿姨安抚着正苦恼不已的江木泽,说道, “从今往后,今天就是你的生日,我们都会在今天祝你生日快乐好不好?” “好!谢谢你阿姨!”江木泽感激地看着大家,转而抱着帼伟,“帼伟,谢谢你!” “好了,大家嗨起来吧!”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瞬间嗨翻。 为了不扫兴,为了报答大家的热情,江木泽决定与大家尽情地嗨一夜。 深夜,快乐的情绪褪去,江木泽牵着帼伟,漫步在清冷的街道上。 “帼伟,我想回一趟老家!”虽然老家如同噩梦一般存在,但江木泽还是决定去面对,因为此时的他已不是彼时的他。 “好啊!我们一起,顺便见见你爸爸妈妈!”帼伟愉快地应承道。 “好久没回家了!”江木泽感叹道,“我的爸爸妈妈,连名誉都算不上,也没有人会承认。” 听得言中之意,帼伟惊讶不解地看着他,他连忙转移话题道: “不说了,都过去了。回去走一趟,看望一下父老乡亲,帮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顺便尽一点作为人子该尽的义务。” “对了江木泽,你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那么身份证上的年龄是否可信呢?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可能其实我们是一样大的呢?”真心相爱的人,心灵必是相通,因此她总会把他逗笑。 “哈哈,我就喜欢老婆姐!”江木泽嬉笑着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调皮地说道,“老婆姐,会疼人,会把老公当儿子来爱,多好呀!” “好啊!我以后就把你当儿子来爱,然后再给你生一群小儿子。”她羞羞地说着,靠在他的肩膀笑得甜蜜。 虽然之前听陈立海说了少许有关江木泽的过去,但帼伟还是不甚了解。她也不再探究,只是默默地依偎在他肩膀,跟随他的脚步,向他们自己现成的家走去。 第44章 回老家 其实生日啊,年龄啊,对他们来说已不太重要。两颗心连在一起,其他事也就走走程序,就比如民俗。 对帼伟来说是这样的,但对破败不堪的原生家庭,以及绝对正派思想的江木泽来说,那些程序似乎必须要走。 因此,他的内心还是矛盾的;因此,他把赌注放在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生父生母身上,希望他们能为如今的他感到骄傲,并帮他完成他的终身大事。 这希望太渺茫,也太不靠谱。他左思右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两人早早地就到了商场。 还没到上班时间,于是他拨打了老家的电话,目的就是探探老家亲人们各方面的口风。 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一个接一个地打,一个个都问了,没人知道他的生日,也没人记得他的年龄,更别说其他的事了。 帼伟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地说:“实在不行,就回去吧!我们一起,还有我爸爸妈妈和弟弟。” 她的话瞬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惊奇地问道:“你弟弟?之前怎么都没听你们说过?” “这个呀?”帼伟口若悬河起来,“我弟弟叫占立伟,去日本留学一直都没回来,现在已经学成归来。 前几天我告诉他你姐夫是福建人,他开心得好想马上见到你。他说他在日本有很多同窗都是福建的,还说你们福建人特别聪明特别能干,几乎没有你们干不成的事。 他说他好想去福建看看,为什么你们那儿总会出商业奇才!还有我爸爸,在你们那儿有很多朋友和合伙人呢!” “哪有那么神奇!”江木泽白了帼伟一眼,转而叹道,“我也有一个弟弟,有点巧合,他也叫立伟。江立伟,只可惜他现在不姓江了!” “啊?真的吗?”帼伟既兴奋又不可思议,“他为什么不姓江呢?” “帼伟,其实你跟着我,可能会很累。”江木泽很不开心地说, “在老家,与我相关的事很多,就比如我的弟弟!在很久以前,我生了一场大病,让本身摇摇欲坠的家庭彻底坍塌。 在没有任何生机的情况下,妈妈本来是想把我送给别人的,却阴差阳错地把弟弟送了出去。 如今,已有好久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是否可好。希望某天,我有能力把他赎回来,我要让他姓回‘江’,我要我的家庭圆满!” 江木泽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帼伟连忙安慰道:“没事江木泽,我支持你。无论什么我都支持你!” “你不知道的,我今天都告诉你吧。”江木泽用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 “在我的印象里,我从出生那天开始,我的妈妈和爷爷奶奶好像跟我有天大的仇恨;三岁抛弃了我,他们用强大的家族势力镇压村民,明令禁止别人给我饭吃。 后来,胡老师和小雅老师克服万难收养了我。之后爸爸把我带回了家,妈妈几乎每天都虐待我,打我,辱骂我! 大病一场后,弟弟送人了,他们再次把我抛弃。为了生存,我跟杨大安一起放牛,无论刮风下雨我们都在一起。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是什么信念让我活下来的,只知道他们杨家人对我很好;他们的恩,还有父老乡亲的情,我永远都会记得的! 只可惜,我找不到胡老师和小雅老师了! 他们,就像别人家的爸爸妈妈一样爱我,疼我,教我读书,教我做人最基本的道理,叮嘱我不要忘记爸爸妈妈,无论怎样都要记得孝顺。可是他们始终拒绝我,我不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啊!······” 他说着,终于失控地痛哭起来,哭得像个孩子。 “江木泽,别说了!别说了,我不听了!”听着这不堪入耳的过往经历,帼伟也深深感受到了他内心的苦楚,心里的痛楚亦不逊于他,抱着他痛哭起来。 回老家,不用做什么准备,但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因为他太了解老家的一切了! 虽然江家大院已不复存在,但阴影始终缠绕在他心间。 爷爷去世了,奶奶现在也不知道住在谁家,而因杀人入狱的叔叔听说是被关在武夷山监狱;这些,与他扯不上关系,唯独那个恶毒的妈妈和萎靡不振的爸爸。 就像胡老师和小雅老师说的,不管怎样,他们始终是爸爸妈妈;不管怎样,都要尽到作为人子的义务,赡养他们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到,他也无颜面对未来的岳父岳母。 说回就回,江木泽找来目前在大连最可靠的朋友刘进祥,交代其帮忙管理几天商场的营业。次日一早就背上行囊,带着张家人坐上了飞往福州的航班。 在老家,他只有一个爱他的亲人,那便是姑妈。嫁在城里的姑妈得知小泽要带女朋友回来,开心得像个孩子,兴奋地奔走相告于左邻右里。 在他悲惨的童年时光里,家族千号亲人中,只有姑妈做到了作为亲人该有的样子。她不但爱护小泽,甚至在小泽即将失去生命时,在姑丈的支持下拯救了他。 这些江木泽当然都记得,还有当年去大连的路费盘缠,也是姑妈给的。其实姑妈给的,何止这些! 从大连飞福州,占父占母早已不是第一次,但作为福建人的江木泽却是第一次。 中午十二点左右到达长乐机场,江木泽牵着帼伟边走边打开了已关闭两个小时的手机。 远远地,帼伟看见了一个写着“江木泽”字样的牌子举在接机的人群头上,不禁问道: “江木泽,你不是说你没人接机吗?你看那是找你的吗?” 顺着帼伟指的方向,江木泽顿感莫名其妙:“应该是同名同姓吧!别管他,我们走。” 江木泽领着占家一行人挤过人群,向出口走去。 走到出口外,手机响了起来,见是陈立海,他立刻接听道: “喂,陈大哥!” “小江,你们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你们啊?” “啊?什么意思?”江木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地问道,“刚才人群中举着接机牌的人是你?” “是啊!彭会长接到董会长的通知,安排我来接待你和占老板。你们现在在哪里啊?”陈立海急切地道。 “你不是在上海吗?”江木泽疑问着,连忙答道,“哦,我们到出口外面了。” “好,你们站那儿别动,我马上到!” 一会儿,手中还拿着牌子的陈立海小跑到他们跟前,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说道: “江先生,很意外吧?” “简直太意外了!”江木泽边说边开心地抱住这个老朋友。 可能是最近被人叫习惯了,他并没有对陈立海对他的称呼感到意外。 “诶诶,抱太紧了,快松开!”陈立海笑哈哈地玩笑着,大家也笑开了花。 一阵玩笑后,陈立海去停车场开来一辆豪华商务车,几人上了车,向市区一家酒店驶去。 第45章 他似乎很习惯跟陈家人翻脸 距离上次来福州,已经过去很多年,且还是处在病重昏厥中,所以江木泽对福州不善了解。 待到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他才不解地问道:“陈大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陈立海把车停好熄了火,转头对江木泽故作疑问道:“江先生,午饭还没吃呢!你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啊?哦,嘿嘿!”他不好意思地尬笑着,几人下了车,走进酒店。 第一次带女朋友一家回老家,江木泽确实一点经验都没有;幸好陈立海来了,不然一行人就要饿肚子了。 从福州到福安,最少还有四个小时的车程(这是2000年的交通,那时还没有高速公路,只有走国道和省道。)。 酒店饭桌上,陈立海毕恭毕敬的,比服务员还勤快地帮大家安排着一切,这让江木泽感到很别扭,也让占家人感到尴尬。 要动筷子了,为显待客之道,陈立海给占家人斟满了酒,介绍道:“占老板,占太太,这可能不是你第一次来福建,但肯定是你们一家人第一次来。 当然,这完全是因为江先生!所以,我代表江先生,请你们喝一杯来自我们闽东乡下的梦龙春。” “噢?不知小江为什么要陈先生代表呢?”其实一路上占父早就感觉不正常了,现在正好无需顾忌礼节,顺水推舟地问道。 而江木泽经占父这么一说,才发现确实不对劲,也和占父一样疑惑地看着陈立海。 看着两人的表情,陈立海连忙解释道:“额······我先代江先生回答张老板的疑问吧。 是这样的占老板,江先生呢,于去年在大连动过一次手术,术后医生叮嘱,江先生必须做到滴酒不沾。本人代表江先生敬酒,是出于私人交情,完全不存在其他目的。” 占父占母听了解释,释怀地笑起来:“噢,陈先生多虑了!既然小江不能喝,那我们也都不喝就好。” “好吧,主尊客见,那我们都不喝。”陈立海说着,转而看向江木泽,说,“江先生,是这样的······” “不是陈大哥,我就好奇你为什么不叫我小江了?多别扭啊!”憋了好久,他终于问出来了。 “哈哈!你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陈立海不好意思地看了占老板一眼,继续对江木泽说道, “我呢,原是闽东商会安保队队长,这次是受林先生委托,前来负责江先生的安保工作。而江先生你,一声不吭地就跑回福建了,害得我险些失职。” “这什么跟什么?我一个普通百姓,谁会理我啊?这不浪费资源吗!”江木泽还是很不习惯这样的待遇,瞥了陈立海一眼。 陈立海反驳道:“很抱歉江先生,之前在没有通知你的情况下,我们去过你老家······” “是吗?调查我背景吗?查到什么啦?”江木泽面无表情地打断道,陈立海急忙解释道: “别误会江先生,大家都是为你好!你不知道现在大江南北的朋友都认可你了,还有那天的募捐活动现场也有好多福安人,我们无法做到绝对保密······” “这些跟我的背景有什么关系?”江木泽生气了,瞬间拉下了脸。 自卑的他,最怕别人调查他的背景!与陈家不同的是,他们陈家是无限光辉,而他们江家是怎么衰落的、以及他爷爷是怎么死的、怎么下葬的,他比谁都清楚! 包括现在的江家,早已不堪回首,唯独剩下的,只是曾经的名望。 “当然有关系!”陈立海还是很客气地说, “你是农村人,与我们城里人不一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家的公路,那天我们要不是开牧马人去,估计要被困在山上。 你吃着百家饭长大,却把钱捐给了社会,你为家乡的那些爱你的人想过吗?”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也根本不了解我的恩人,他们善良、淳朴,我不允许你质疑他们!”江木泽火气很大,但在岳父岳母面前,他尽力压低嗓门。 “小江!且听陈先生说完,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占父劝道,江木泽闭上了嘴。 “小江,我们认识到现在,也经历了很多事。”陈立海的语气始终都是平和的, “我们也基本上了解了你的为人,大家都很在乎你。所以,请你体谅作为朋友的我们的心情,对你的过去,我们绝无恶意! 你的家族背景,不用藏着掖着了,我们都知道了。那不是你的错,但以你现在的身份,以你那高尚的精神,我们有义务防止一切意外发生!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们根本不了解你的恩人,更不知道你的爸妈会怎么对待你! 你这次回乡,最大的威胁不是别人,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啊!我们,包括全社会,必须要保你周全啊!” “不!他们不是我的父母!他们生了我,却又杀了我,从不曾养我。就算我认,凤洋境几百上千号人也不会承认的!他们不会允许我认的!” 江木泽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大声地嚎叫道。 “江木泽,你冷静!”帼伟连忙抱住他,心疼地安慰道。 “小江!”陈立海敲着桌子喝道,“你清醒点,他们杀你第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所以你更不能心软啊!” 江木泽冷静了下来,轻轻推开帼伟,说道: “陈大哥,对不起。这次回乡,我只想找回我的生辰八字,再尽一些作为人子该尽的义务。另外,我会把凤洋境的公路铺上水泥。” “唉!杨氏老太爷说得没错,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软,太善!这将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啊!”陈立海叹了口气,与大家动起了筷子。 “好了陈大哥,谢谢你,我会配合你的。”顿了顿,江木泽又道,“你们都是长辈,以后不要叫我江先生了,会折寿的。” “呵呵,好。” 听他们说完,本身略有所知的占家人惊讶之余,也开始了深思。他们意识到,以他的性格,他的压力很大,包括现在以及将来。 作为朋友,大家都可互相关心互相扶持;但是要联姻,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 第46章 陈家大院 一行人在福州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就奔向那个充满威胁的老家。 在如今的江木泽认为,此行是风光的;他始终还是捏着一丝希望,希望爸爸妈妈会因为他如今的风光感到骄傲。 而父老乡亲,肯定会欢迎他回家! 一路上,大家没有过多的话语。四五个小时的车程,要开整整半天,这可把陈立海累坏了。 刚开始大家闲聊了一会儿,后面都睡了。 一觉醒来,已到达福安酒店,几人不急玩,也没时间玩。简单地吃过午饭,陈立海带着一行人来到福安电视塔半山腰的陈家别墅。 很多时候,人生的际遇不能完全用巧合来诠释,却更像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站在陈家别墅门前的公路上,江木泽仰头看向公路上方挂在山壁上的一栋栋类似于教学楼的建筑。 他向往着,一步一步缓缓向那个稚嫩的朗诵诗歌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没错!这就是他曾经免费上学的地方——民族实验小学! “江木泽,怎么啦?”帼伟追上来问道,其他人满腹狐疑地看着他痴迷的神态。 他没有回答帼伟的话,好像根本没听见,只是自顾自地向学校走去。 “小江,我家在这边啊!”陈立海也跑上来,拦在江木泽面前,指着自家别墅说。 “陈大哥,你家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江木泽注视着教学楼问道,满脑子都是回忆。 “我们家,在这里二十多年了,怎么啦?”陈立海如实回答道。 “几年前,我在这里上过免费的学。”江木泽的眼睛没有离开教学楼,像说梦话似的回忆道, “校长郭建国,是我外婆的弟弟;还有我堂哥江建安,他负责我周末的饮食起居。他们,为了不让我妈妈知道我还在读书,把我藏在了这里,让我顺利完成了小学学业。” 两人静静地听着,颇感震惊地跟着他缓缓走进校园。 他来到操场中间,正面对着旗杆上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庄严地敬礼,眼含泪花地唱起了国歌。 陈立海和帼伟站在他身后,也庄严肃穆地敬礼。 “小江,郭校长退休了。”陈立海低声说道,“我和小芊的小学也是在这里读的,郭校长是我们共同的校长!” “好奇妙呀!”帼伟感到很震惊,“原来你们是同门师兄弟啊!” 他们感叹间,陈老先生和彭会长以及陈立芊和占家人悄然来到身后,也都纷纷敬礼。 陈老先生不禁感慨道:“看来我们能遇到江先生,是早已注定的,江家与陈家有不解的渊源啊!” 唱完国歌,江木泽转身看着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小师弟,谢什么呀?”陈立芊无论在任何场合都是那么调皮。 只见她跑到江木泽身旁,挽住他的胳膊,释放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发嗲道, “原来我们离得那么近啊,如果我晚几年上学就好了!” “小芊!”陈立海连忙眨巴眼暗示道,陈立芊则不以为然地拉着江木泽站到帼伟身边,说道: “占小姐,咱们一起吧!” 帼伟知道他们的关系,也就不见外了,毫不客气地挽住江木泽的胳膊,笑嘻嘻地道:“走,咱们回家去!” 众人和谐地笑着,唯独江木泽还没从过去的回忆里走出来,别扭地被他们“拖”着走了。 走进陈家气派的别墅大院,大家在荷塘边的凉亭坐下,两位仆人搬来简易的茶几放在陈立海面前。 陈立海泡茶待客,陈立芊和彭会长一一给陈老先生介绍了来客后,陈立芊牵着江木泽站到陈老先生面前,温柔地说道: “江木泽,这是我爸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也是你爸爸,我们就是姐弟了!” 江木泽惊愕地看着陈立芊,想必他们是真的对陈家隐瞒了他与梅姐的事!他们兄妹这份度量,令江木泽震惊! 打铁要趁热,陈老先生接着陈立芊的话茬说道:“江先生,小芊说的没错。你的家庭背景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你也不用自卑。 我们陈家,以后就是你的家,你的事,就是我们陈家的事!包括婚姻大事!” 面对如此盛情和厚爱,江木泽不敢相信地看着众人,虽然心里强烈的自卑感在不停地纠结,但他知道这份情不能拒绝。 正在他不知所措时,端庄大气的陈太太徐徐而来,坐在陈老先生身旁。 陈立海立刻把两盏刚泡好的热气腾腾的茶,放在一扇精致小巧的奉茶盘上,递到江木泽手中,温和地说: “小江弟弟,快给义父义母敬茶吧!” 江木泽接过奉茶盘,内心慌张地看了看占家人,又看向帼伟。 占父占母微笑示意同意后,帼伟来到江木泽身边并肩而立,并用双手与江木泽共同托着奉茶盘,双双双膝跪地,将两盏茶敬奉在陈家夫妇面前: “伯父伯母,请用茶!” “好!好!快起来吧!”陈家夫妇接过茶,满意地笑着扶起两个可爱的年轻人。 虽然不算很正规,但这是庄重的仪式。大家温馨惬意地笑着,陈立芊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红着眼眶,强装微笑地与“新弟弟”和“弟媳妇”拥抱后,立刻变脸笑嘻嘻地牵起两人,嗲嗲道: “我们去学校里玩吧!” “好啊!我们去看看你们都在里面留了什么痕迹!”帼伟高兴地说。江木泽知道陈立芊内心的不爽,尴尬地任由她们牵着,再次向学校走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占父对坐在身旁发呆的占立伟说道:“立伟啊,我们长辈要聊一些事,你也去跟他们一起玩吧。” 立伟听罢,起身向长辈行礼后,快速走开追了上去:“喂,姐夫!你们等等我呀!” “你快点儿啊!”陈立芊回头喊道。 第47章 探究心迹 凉亭里,陈立海继续泡着茶,陈太太打破沉默,叹道:“小江这经历,着实令人悲叹。没想到他还在这里读过书,我们却毫不知情!” “陈先生陈太太,真是难为你们了!”占太太说道,“幸好这孩子善良,否则这样的经历,恐怕难以成为正常人啊!” “你这话说的!我们看中的,不正是他的善良吗?”占父又怼了占母一下,大家又大笑起来。 “占老板,你是没见过他们凤洋境的风水啊!那气派,我们根本没资格相媲美!”彭会长非常仰慕地说, “就算我们不给他撑面子,他的原生背景也足以般配你们占家。据凤洋长老说,他们江家在几百年前便名扬四方,也做过无数善事,那名声可谓响当当,方圆数百里的人无不敬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落败了。” “是啊亲家,明天带你去凤洋境一饱眼福。”陈老先生也附和道, “他们江家昌盛了千百年,此时正逢转折点,却遇上小江这个至善至柔的继承人。我们只需要扶持他一把,将来必将登峰造极! 另外,我们帮他,也是为了陈家和你们占家着想。毕竟那双凤戏游龙可谓非同凡响,更何况还有一穴未知的白龙母!” “未知的白龙母?”占父顿感惊奇。 “是啊,虽然都是传说,但从风水学的角度看,这事不能大意啊!”彭会长不假思索地道, “咱们明天到凤洋境,再向杨老太爷打听打听,我们必须把它研究透彻了!” “老彭,我左思右想,总觉得会不会就是他的生母?”陈老先生问,彭会长非常肯定地答道: “不会!按凤洋境以及周边民间的说法,此龙乃大善之神,绝非如此大恶之辈!”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意味着这条龙还没出现,也就是咱们两家都不是正配?”占父极为担心地道。 “占老板,这只是个传说,我们当做学问研究研究就好,可别太在意了!”彭会长接过陈立海递来的茶水,转手递到占父手中,继续说道, “看得出来令爱的温婉与小江外冷内热的性格,可谓绝配,您大可放心啊!” “说来也是,可能是我太担心了。”占父说着,细细品尝起来自福安正宗坦洋工夫的百年茶艺。 “占老板,待明天拿到小江的生辰八字,咱们再商量此事吧!”陈老先生说道。 “八字这个东西,确实也是至关重要,恐怕小女意下不同啊!”占母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不用担心了啊!” “是啊!······” 此时正值周日,学校操场上,只有四个年轻人正谈笑生风。 陈立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的都是他们兄妹在这里做过的“坏事”。 她的故事说得差不多了,三人就把话锋对准江木泽。 “江木泽,说说你在这里留下了什么?”帼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 江木泽迷离着看向前方镶在山体上的由水泥浇筑的学校光荣榜,占立伟立刻跑过去看了起来。 “陈立芊?陈立海?江木泽?”张立伟一边念叨着他们的名字,一边仔细地寻找着。 找着找着,他的眼睛定在了一排镶着金边的奖状上。 阳光洒在他们洋溢着青春的脸上,笑脸更是灿烂。忽而,陈立芊的目光被江木泽手上的表吸引了。 只见她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借着阳光仔细观赏起来:“这表不简单啊!” 帼伟闻言,立刻把她拉到一边窃窃私语起来:“喂,你别乱说啊!让他知道了,会拒收的!” “你送的啊?”陈立芊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江木泽,瞪着帼伟,“这要不少钱吧?” “你小声点儿!”帼伟拉着陈立芊再向边沿走了几步,江木泽看他们神秘兮兮的样子,也没在意地笑笑。 “够远了,他听不到,快说说!”看来陈立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帼伟压低声音说道: “跟我爸手上的一样——江诗丹顿纵横四海,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我天!”陈立芊瞪着的双眼,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妈出的主意!”帼伟说着,笑着,陈立芊反应过来: “这家伙,我想送他豪车他都不要,原来是不够豪!不行,我要跟他理论!” 帼伟连忙一把拉住她:“喂,他不知道的,他以为那是普通的表!他很喜欢,也会时不时地看。” “好吧,我知道我为什么输给你了。”陈立芊懊悔着,心乱如麻的,转而又惊问,“欸,你就不担心哪天被他当普通手表卖掉吗?” 帼伟听罢,不禁捂嘴大笑起来,陈立芊又好奇了:“你笑什么呀?” “芊姐,你忘了我们家什么最多啦,我们怎么可能给他那个机会呢?” 陈立芊反应过来尴尬地笑笑,帼伟继续说道:“你下次交男朋友呢,记住,不要送车。 因为车是必需品,有钱了他自然会买,而且还会经常换。手表就不一样了,在原本没有的情况下,他可以一直没有; 但如果你送给他一块,他就会一直戴着,直到他习惯了,就扔不掉了!我妈妈就是这样拿下我爸爸的。” 帼伟抿嘴得意地笑着,陈立芊不禁感叹:“原来这还是有诀窍的啊!” 她们正聊到根本,光荣榜前的占立伟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姐!你们快来看,姐夫是学霸耶!” 听得此言,两美女不可思议地瞧了江木泽一眼,迅速向光荣榜跑去。 “1992年,省九章杯数学竞赛亚军?1992年,海峡两岸作文大赛第一名?作品名称《我的妈妈》?······”陈立芊一边看一边念着,帼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我的妈妈》?”陈立芊转头对帼伟惊叫道,“弟媳妇,你看,《我的妈妈》原文在这里耶!” 帼伟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字迹工整地写道:“我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农村,那是你想象不到的贫困。 不过没关系,虽然我们吃的是糟糠,但我们喝的是清澈的山泉水,所以我们很幸福,很明白幸福是什么。 还记得,那是一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朴实善良的妈妈和爸爸一起携手弟弟,开始教我,一个人无论何时,都要学会自力更生,都要学会独立! 妈妈说,没地方住没关系,因为我有凤洋宫,那里的神灵会保佑我平安;没饭吃没关系,我们要自己去争取,因为每个人能活着,都是自己奋斗而来的。 对于妈妈的教诲,我一直铭记于心! 直到某天,我敬爱的爸爸把贪玩的我带回家,亲爱的妈妈就开始教我识字,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人生的价值,教我未来的路不管多么坎坷多么艰难,都要学会披荆斩棘,不要惧怕任何荆棘蒺藜! 我还记得爸爸每天都叮嘱我,不要忘记爸爸妈妈;无论何时,都要记得孝顺父母,因为他们给了我生命,孝敬他们是我应尽的义务!······” “芊姐,他这写的什么啊?”帼伟疑惑地看着陈立芊,“你能看得懂吗?我怎么看他这前后,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啊?” “1992年,他应该是十二岁。”陈立芊歪头思索着,“十二岁,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字句呢?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为什么是‘爸爸妈妈’叮嘱他不要忘记爸爸妈妈呢?”占立伟也很不解,转头一看空空的操场,更惊了, “姐,姐夫呢?怎么不见了?” 这时三人才反应过来,朝操场四周看去,开始分散开呼叫寻找起来。 第48章 小小抑郁 三人喊叫了半天,依旧没有江木泽的半点踪迹,顿时慌了。 慌乱中,陈立芊打电话给陈立海,还在陈家侃茶的众人连忙来到操场,四周找了一圈,依然什么都没找着。 陈立海来到陈立芊面前,责问道:“你们是怎么玩的,怎么人不见了都不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啊!”陈立芊着急得憋红了脸,指着光荣榜说, “我们三人在那边看光荣榜上他拿奖的一篇作文,太入神了,一转头才发现他不见了。” “光荣榜?他拿奖的作文?”陈立海顿感震惊。 “是啊陈大哥,拿的还是冠军呢!只是那作文写的好奇怪,我们三个都看不懂!”占立伟说道。 “你们三个都是高材生,都看不懂?”陈立海更不解了,“这可是小学啊!” “走,我们去看看!”陈老先生说着,一行人快步走向光荣榜,仔细地品读起来。 “1992年?1993年?小江在这里读了两年书,被张贴在这里的奖项就有十几个?”陈老先生看了陈立海兄妹一眼,叹气道, “你们两个如果有他一半强就好喽!” “爸,我们笨还不是遗传来的啊?”陈立芊不服气地说,把陈老先生呛的,大家尬笑起来。 “《我的妈妈》?他的妈妈值得他写吗?”陈立海好奇地继续往下看,“弟弟?他还有个弟弟?怎么从来都没听他说过?” “他一天总共都没说三句话,怎么跟你说啊?”陈立芊嘴快,帼伟只好等她说完了,才说道: “他有跟我说过,说是他弟弟送人了。他还说,他一定要让他弟弟姓回‘江’。” 大家震惊地看着帼伟,占父训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 没等帼伟回答,彭会长叹道:“看来小江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是啊,回头咱们找社会关系问问,他弟弟送给谁了,尽量想办法让他们手足团圆!”陈老先生恳切地说。 “伯父,他弟弟名叫江立伟,跟我弟弟同名,估计现在也已长大了。”帼伟说着,占父又惊奇了: “也叫立伟啊?难怪他们一见如故呢!” “爸爸,你们先别说了。”占立伟指着作文上令他们不解的那一段,说道,“你们看看,他这一段是什么意思?” “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会不会是黑暗的意思?”陈立海思索着,幡然醒悟道, “这一段的意思是,他爸爸妈妈带着弟弟走了,抛弃了他,使他从此陷入了黑暗! 还有,我们在凤洋境,没人告诉我们他家在哪里,现在我知道他小时候住在哪里了!” “凤洋宫?对!他被抛弃后,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凤洋宫里的!”陈老先生也顿悟道, “所以他现在才天不怕地不怕,什么牛鬼蛇神在他心里都是小弟!” “小海说的没错!”彭会长也如醍醐灌顶,“只有这个意思,后面的才都解释得通!也就是说,他这篇作文歌颂的是幼年收养他的两位老师! 那么小的年龄就学会了这么深的暗示,看来他对他的生父生母也有怨恨,可见那心里有多苦!” “按照他这个思路,我知道他在哪里了!”陈立海说着,叫上陈立芊和大伙,向郭校长原来的办公室所在的办公楼快步走去。 办公楼二楼走廊上,江木泽失落地向一楼下来,正好碰上前来的一行人。 愣了两秒,他装作嬉皮笑脸地说道:“陈大哥,郭校长不在办公室。” 看着他这副模样,大家心疼地也都装作不知情地笑着,陈立海附和道:“今天周日,当然不在啦!” 为了不让他发现大家的心理变化,帼伟上前拉着他的手说:“江木泽,咱们回家吧!” 他们两人在前面走着,后面的人特意拉开一段距离,低声商量着一些事。 “占叔叔,小江的心理可能有问题,你们可要有所准备啊!”陈立海还是想从占家夫妇身上下手,从而让自己的妹妹的感情有着落。 “是啊占老板,你们可要上点心!”彭会长也附和道, “他的生母如此这般地折磨他,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伤害,想必他会特别在意母爱,特别在意母亲对孩子的态度!” “嗯,小小抑郁,不碍事!我们会把他父母当年没给他的,在往后的日子里,一并给他,让他变成一个绝对正常的人!” 没成想此番话,占家夫妇完全没放在心上,而陈立芊却瞬间不淡定了。她想起江木泽那天对她的反应,慌忙拉住陈立海,向后退了几步,压着腔调说道: “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神秘兮兮的?” “咱姐的孩子没拿掉,我怕······” “什么?”陈立海不可思议地惊问,“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三个月前,姐夫打电话告诉我,生了女儿。当时我以为既然姐夫都能接受,我们就没必要管了。” “荒唐!他怎么可能会接受自己的老婆生别人的孩子!” 陈立海情急之中又问道:“那小江什么态度?” “唉!这正是我担心的!去年底,小江多次找姐索要,姐硬说那不是他的孩子,我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怀恨在心啊?”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都那么大个人了,怎么没点脑子呢!” 陈立海崩溃了,悄悄站在身后的陈老先生训斥道: “你们都一样没脑子!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瞒着我?” “啊?爸爸!”兄妹俩顿时慌了,异口同声地解释着,“我们不知道姐会这么固执啊!” “别说了,过几天叫她回来,都多少年没回家了,她到底是什么心思?”陈老先生也是满肚子火, “事已至此,我们先藏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小江!” “我怕藏不住,除非小江他离开大连!”陈立芊努力地想着办法,陈老先生立刻怼了回去: “你这什么智商?离开大连他不会再回去吗?小芊你听着,小江是儒家思想,特别注重人伦道德! 所以,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娶你的,就算没有占小姐,他也不可能娶你!你给我尽快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他,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爸爸!我······” “爸说的没错,你这样整天跟着他,图什么?” 陈立海也怼了一句,陈立芊无言以对,陈老先生说: “行了,这事你们别管了!回去!” 这话江木泽都跟陈立芊说过无数次了,她就是不听,好像没撞南墙回不了头。可现在南墙都已经摆在那里了,她还是无动于衷! 第49章 凤洋宫里的小窝 第二天,周一,学校里的欢声笑语再度回归。 陈立海和陈立芊,各开一辆越野车,一行人向正东方向的凤洋境奔去。 他们前脚刚走,陈太太后脚立刻来到学校,找到现任校长。 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校方立刻着手动工,打开光荣榜的玻璃护体,把作文《我的妈妈》的原文撤了下来。 经过校方研讨同意后,陈太太当场焚毁了这篇具有特殊含义的小学作文! 抹去这些东西,虽然无法抹去他内心的痛楚,却可以令他将来的路平坦许多。 回老家的公路,盘旋在东原山腰,坑坑洼洼的有二十多公里。大概在五六年前开通的,只是因为贫穷,迟迟没铺上水泥;经过长年累月的风雨冲刷,已是满目疮痍。 大家都系好安全带了,还是上下左右颠簸着,真是一条艰难的回乡之路啊! 陈立海载着众位大佬跑在前头,车在路上“蹦跳”着,占家夫妇不禁感叹: “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陈家,我们家帼伟打着灯笼去找也找不到小江啊!” “哈哈占老板,是不是做梦都想不到啊?”陈立海一边开车一边说着, “其实我们的感受跟你们是一样的。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巧妙,我们公司在招聘或帮别人招聘时,总会遇到形色各异的人;但小江就是个另类,令我们欲罢不能!” “对于小姑娘们来说,是因为他长得帅气,实则他的心灵更美好,只是可惜了他们江家有眼无珠啊!”占太太叹道。 “挺好,挺好的!”彭会长如是感叹。 “是啊!这样都挺好的。”几人附和着。 后头,陈立芊的车技明显不太好,落在后面一大截。忽然听得后面传来一辆拖拉机使劲爬坡的声音,在与陈立芊的车并肩时,拖拉机司机朝他们的车上看了一眼,并蹦跳着超了过去。 “立伟,坐稳了!”陈立芊认为拖拉机是挑衅,一声令下一脚油门,便又与拖拉机并肩了。 就在这一刻,江木泽看清了拖拉机司机,不禁念叨道:“航航叔叔?” “航航叔叔!”江木泽探头在窗外,大声喊道。奈何拖拉机的轰鸣声完全盖过了所有的声音,江航根本听不到。 江航没有顾及前后两辆令人陌生的越野车,拉离合、换挡,再次一脚猛烈的油门下去,机头冒着滚滚黑烟,一溜儿超越过去,向前方赶路去了。 “你牛!本小姐服输行了吧?哼!”陈立芊无奈地朝拖拉机嚷嚷道,江木泽笑道: “那是我叔叔,我们村的村长,当然牛啦!” “是你叔叔啊?你那么白,他那么黑?”陈立芊的话问的好神奇。 “农民,你知道农民是干什么的吗?”江木泽反问着,立伟调侃道: “芊姐,要不等下你也去做一会儿农民吧?” “呵?你们都欺负我是吧?”陈立芊瞪了一眼立伟,帼伟偷笑起来,江木泽说道: “我在老家没有家,我们等下就去他家吃饭吧。” “要去他家呀?看我等下怎么教训他,居然敢超我们的车!”陈立芊还真板着个脸,帼伟笑道: “你训他,他不给饭吃怎么办?”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这条公路,最早开通的时候,只通到杨大安家门口下的龙岗头。去年底陈立海等人造访后,大家得知小泽发达了,于是在村长江航的号召下,将公路延伸到了凤洋龙宫前。 两辆车停在凤洋镜边的凉亭前,江木泽下车眼神迷离地环顾一周后,像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似的,向凤洋宫走去。 “江······”帼伟想拉住江木泽,却被陈立海一把拉住,低声道:“占小姐,这是他家,由他去吧。” 大家注视着,江木泽缓缓来到凤洋宫正门前,双膝跪在宫前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走向曾经那个他经常进出的侧门。 轻轻推开门,来到众佛主面前,再次磕了三个头,才起身走向戏台左下角的阶梯下——那个旮旯角小窝,所有的稻草早被清理干净。 他低头沉迷片刻,徐徐蹲下,坐在了地上,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当年就在这里,胡老师把他抱回了学堂! 大家看着好心疼,帼伟和陈立芊想上前安慰,却还是被大家阻止了。 他们知道,这是他的家,是生命真正得到延续的地方。如果当年没有凤洋宫,他便露宿山野,便无法活着等到胡老师回来,更无法有今天的一切! 彭会长和陈老先生不由自主地,站在佛主面前,庄重地跪了下去。 跪拜完毕,他们起身间,凤洋宫的大门被人推开了,领头走进来的便是杨大安搀扶着的杨老太爷。 “小泽,小泽啊?”杨老太爷用力发出沙哑无力的声音叫道,“你回来啦?快来给太爷爷看看!” 江木泽缓过神,跑到太爷爷跟前,一把跪倒在地,抹着眼泪哽咽道:“太公,你还好吗?” “好,好啊!”杨老太爷激动得老泪纵横,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小泽,对佛主叹道,“上天有眼啊!上天有眼啊!” 众人立刻围过来,安慰着老太爷。老太爷扶起小泽,亲切地抚摸着,门外挤满了男女老少,大声呼喊着小泽,感情甚好。 大场面他们都见过,但如此热情的大场面还是头一次,父老乡亲们对小泽的亲切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现在有多甜,就说明曾经有多苦。 在乡亲们的拥护欢呼中,小泽热泪盈眶地回忆着十几年前放在宫门前的,一个个用白叶包裹着的饭团;正是那些饭团,才让他喘过那最绝望的一年;还有后来的种种帮助,才让他活到今天。 乡亲们的恩德与眼前的朋友们不同,因为那是根系,是永远都在的手足! 第50章 父老乡亲 正在他们疯狂举高高时,村长江航叔叔和堂哥建安才姗姗来迟,便也迅速加入其中。 陈立海担心发生踩踏,担心伤到被围在中间的帼伟和陈立芊,联合大安和一些青壮年,奋力把大家分开来,大家这才渐渐平缓下来。 看着眼前活脱脱精神饱满、健康壮硕西装革履的小泽,建安和大安再次忍不住紧紧拥抱,将曾经同甘共苦的日子全化成激动的泪水,开怀哭笑着。 这种情感,只有久别重逢、无限挂念的人才会懂! 许久,江木泽才开始一一给父老乡亲介绍随行客人,和亲家公亲家母,以及自己未来的媳妇儿。 人们开心着,欢呼着,陈立海从车里抱出一个大箱子,从箱子里取出事先备好的红包,对大家喊道: “乡亲们,很感谢你们的热情招待!对于小泽的过去,我们必将铭记于心,以做警鉴,坚决杜绝凤洋境再有类似事件发生! 今天,我们感谢父老乡亲的厚德,因为你们,我们才有幸遇到你们的小泽;从今往后,这一切将一去不复返!” 陈立海话毕,江木泽牵着帼伟,取出红包一个个分发到父老乡亲手中。陈立海继续喊道: “乡亲们,小泽今天回来,给大家带来的,远不止这些——你们凤洋境的公路,他决定出资把你们这条通往县城、通往富裕的道路铺上水泥!” 陈立海话还没说完,大家瞬间沸腾起来:“哇!好啊好啊!” 待大家安静下来,江航来到众人跟前,担心且谨慎地说道:“小泽,我们知道你有钱了,但这条公路铺下来,最少也得三百万啊!” “叔叔,这个你放心,我既然决定了,就改变不了!”江木泽信誓旦旦,彭会长上前一步,也言之凿凿地道: “村长放心,我们一行人会捐赠一部分,余下的就归江先生了。你只管去交通部门申请项目。” “是的,我们会力挺小江的!”陈立海说道,陈立芊也上来凑热闹道: “我们都会支持,因为我们不希望下次来的时候再被你超车!” 此话瞬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江航尴尬地寒暄着。占父上前娓娓而道:“作为亲家,我们都必须支持,因为我也不希望我的女儿下次来的时候,是一路跳过来的!” 占父的幽默,再一次引燃全场欢呼,震撼的声音弥漫在凤洋境上空。 片刻,大家拥护着贵客们走进江航家,地道的闽东山区家常农家菜摆了两桌。至美的团圆饭,吃得无比温馨。 饭后,大家散在门口,各聊各的。 “为什么这么大动静了,还不见小江的父母?他们不住村里吗?”陈立海感到奇怪,“纵使百般不待见也不至于如此这般吧?” “他们啊,也就小泽善良才会管他们,如果是别人,早就恩断义绝了。”一位村民说着,杨老太爷拄着拐杖徐步挪来。 小泽连忙上前搀扶,并问道:“太公,您可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八字?”杨老太爷抹着白须思索着,缓缓坐在大安递来的凳子上,说道,“这个记不清了啊!大概是在秋天······哦对,那天早上,大家正忙着收稻谷;当时有人在坝上头喊:‘江家长孙要生了’,大家就拼命往回赶。然后,天就下起了雨······” 大家围着杨老太爷,认真地听着,老太爷小咳两声继续回忆道:“当时啊,你阿奶难产,村里大家抬着她去城里生产。雨天路滑,大家摔了好几次,你阿奶就想放弃。随后在大家的坚持下,到彤洋村头的老枫树下,你出生啦! 说来真是善尽天良!你阿奶硬是不要你,是住在彤洋村的你外婆的外亲侄儿闻讯赶来,不顾你阿奶的阻挠,硬是接生了你啊!这个事,说来也怪你爷爷奶奶,自从你阿奶嫁入江家,就没好好待过她一天,她怨恨在心呐!” 听了自己出生的故事,江木泽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要自己。但他无法顾及上一代的恩怨,毕竟爷爷都已经死了,奶奶如今也不知在何处,家道早已破败不堪。 “太公,您再仔细想想?”江木泽问。 “太久了,生辰八字实在无从得知。不过年龄啊,你现在应该是十九岁了。十九年啦,你终于长大成人了,我们都安心啦!”太公感叹着,江木泽有点失望地纠正道: “太公,我今年二十了,身份证上写着呢!” “太公记的应该没错。你今年十九,身份证上的年龄是不准确的。具体生日,还是去问问你阿爹阿奶吧。”江航也说道。 听他们说完,大家感慨万千,江木泽无奈地耷拉下头。问爸爸妈妈,似乎比什么都难!太公说的是福安本地话,占家人经过陈立芊翻译后,帼伟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样,我比江木泽大三岁,够经典!没有生辰八字,我们就按西式婚礼办,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侄媳妇儿通情达理啊!”江航如是说道,“咱们现在就去江家看看吧!” 此江家非彼江家,其实无论哪个江家,村民们都不喜欢去的;前有仗势欺人的爷爷奶奶,今有耍起诬赖天下无敌的江母,人们对近代的江家可谓谈之色变。 但是现在他们不怕,因为小泽回来了,因为他已经有能力当家做主了! 如今的江家,座落在横厝下方的老水井头边上,门口原先是一片毛竹林,现已被推平成一块大空地。房子是两套式,按闽人的别墅风格所建,看上去有点小,但装修得挺漂亮的,外墙都镶上五彩斑斓的瓷砖了。 听江航说,江父现在不赌了,但江母依旧如初。 当时小泽寄回来多少钱他们不知道,只知道曾经那些追债的人再也没来过,紧接着他们就盖起了村里唯一一座红砖水泥房。也正是如此,江母才特别瞧不起别人。 第51章 没有生辰八字的人 在江航的带路下,大家很快来到江家门前。 浩浩荡荡一村人,挤满了门前的空地,对着房子齐声声讨道: “铃仔(小泽的爸爸)啊,小泽回来了,你们还不出来?要躲到什么时候啊?” 大概是没有见识过,随行朋友们对村民对江木泽父母的态度感到不适,大家愕然。 村民们喊了几声,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江航提议道:“小泽,我们进去吧?朋友们在外面等。” 要进去,随行们才反应过来,占父说道:“不行!不能让小江独自进去!” “有我在没事儿。”江航说。 “不行!坚决不行!”占父说着,陈立海上前一步道: “一定要进去的话,我们一起进去!” “你们怎么回事?”陈立芊有点不相信,“他们是亲生父母,还会吃了他吗?” “陈小姐,他们吃了他也不是不可能,我可不希望这个时候出现任何闪失!”占父态度坚决。 “好,那大家都进去,村民们在外面等吧。”江航说着,推开了那个令江木泽恐惧的大门,村民们立刻大喊起来: “铃仔!你们如果敢欺负小泽,我们把你的房子拆喽!” 走进前厅,江航随手打开了后厅的灯,来到与厨房半连着的餐厅,江父江母正在淡定地喝着小酒。看着许久未见的父母,江木泽泪眼模糊地缓缓靠近。 “小江!”陈立海一把拉住江木泽,防止他靠太近。 江木泽轻轻推开陈大哥,泪眼婆娑地跪在江父面前,喃喃叫道:“爸爸!” 爸爸,在他生病前,还是很爱他的。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后来也不管他了。因此他的心很痛,痛爸爸也变得跟妈妈一样天天醉酒赌博,痛他们都不爱惜自己! 跪在地上许久,江木泽失魂落魄地回忆着,而他们却无动于衷,大家感到匪夷所思。 片刻,江母喝下最后一口酒,缓缓起身来到江木泽面前,大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江母似笑非笑地整了整江木泽的衣领,温和地说道:“你长大了,有出息了。” 正当大家放下心来时,只听得“啪”的一声,江母重重地一巴掌掴在江木泽脸上,咆哮道: “有出息了,就带这么多人回来对付我们是不是?” “喂!你神经病啊?”陈立芊尖叫起来,冲上去一把推开江母,拉起江木泽后退了好几步,心疼得泪眼朦胧地抚摸着那明显的掌印。帼伟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苍白,抱着江木泽大哭起来。 大家惊慌失措地围在江木泽面前,被推坐在凳子上的江母站起身,怒吼道: “你们人多欺负我是不是?” 江母叫嚷着抄起凳子,江父连忙抢夺下,一巴掌拍在江母脸上,怒目圆瞪: “够了!你能消停一下吗?这么多年来,你还不够吗?他有什么错,至于你一直这样对他?” “江志铃!你打我?”江母嚎叫着一巴掌还了回去,江父没有还手,挨了一巴掌后说道: “你打我,我没意见。就算你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是,是我欠你的,是江家欠你的,但是小泽没欠你!” “他没欠我?他从哪里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江母气急败坏,指着众人骂道,“我生的,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要你们多管闲事啊?” “你生的?你还记得是你生的?”江航拦在江母面前,喝道, “谁家的母亲这样对儿子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被江航怼的,江母无言以对,却再次举起手,欲也给江航一巴掌。江木泽推开众人,把脸怼到江母面前,低沉地道: “来,你继续!”江木泽阴冷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举在空中说道,“我今天就让你打,打完之后,我们不再是母子!” 看着江木泽手中的银行卡,江母瞬间蔫下来,两眼放光地盯着——那速度极快,一下抢过银行卡,笑眯眯地道: “有钱,你就是我儿子。” “厚颜无耻!”陈立芊欲抢回银行卡,但她哪是江母的对手。 只见江母一个躲闪,坐在凳子上,像疯子一样笑呵呵地说:“进门都是客,你们快坐!” 这般景象,在场的人都错愕了。但江木泽不会,因为他早已习惯。只见他异常阴冷地道: “妈妈,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就用来买我的生辰八字。” “一百万?哈哈,一百万!”江母左右翻看着银行卡兴奋极了,却又抓耳挠腮起来,“生辰八字?” “对,只要你把我的生辰八字拿出来,我立刻告诉你密码。”江木泽冷冷地道,没有一点感情,比当初对待陈立海时还要冷。 他不是绝情,而是以为这样,他的父母就会把生辰八字还给他。 “生辰八字?”江母焦急的,转身笑嘻嘻的问江父道,“志铃,他生辰八字呢?在哪里?” 江父也一脸懵地看着众人:“生辰八字?不记得了。我都没见过你的生辰八字啊!” 大家极度震惊地你看我我看你:生父生母都不记得了,谁还会记得呢? 经过一番垂心挣扎,江父情绪渐渐崩溃地跪在地上,捶胸顿足痛哭起来: “儿啊!爸爸对不起你啊!江家对不起你啊!” 爸爸的心是热的,可是儿子的心凉透了。 江木泽冷冷地跪在地上,缓缓扶起爸爸,说道: “爸爸,没关系。密码是六个零,这钱是给你们养老的。过去的事不要想了,就让他过去吧。你们,以后不要赌了,把生活过好;我这次离开,不知何年才能再与你们相见,请原谅儿子的不孝。” 江木泽话毕,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看着离去的众人,江父再次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儿子啊!要记得回来啊!这里是你的根啊!” 他没有回头,快步走在最前面,朝着凤洋宫的方向,他冰冷的脸上淌下无比绝望的泪水。 根?什么是根?如果一定要说根,那便是凤洋宫,是凤洋境的父老乡亲,与你江家没半毛钱关系! 第52章 弟弟的下落 站在门口,江航久久缓不过神来。虽然很多事都在意料之中,但江母的行为还是刷新了他的认知。纵使曾经的江家有多少过错,如今也不至于如此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是的,也就从这一刻开始,江木泽开始怀疑凤洋境所有人说的话,包括老太公说的。——他不相信亲生母亲会如此对待亲儿子,除非自己压根就不是他们亲生的! 回到陈家,江木泽一行人没有立即回大连。为了安抚江木泽的情绪,担心他想不开而出岔子,陈立芊和帼伟以及占立伟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陈立海则带着占家夫妇去拜访他们的朋友。 晚饭后,四个年轻人来到福安城区闲逛,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天马山。 天马山的天马脚下,应该是江木泽小时候最经常“居住”的地方了。 还记得爸爸把他从胡老师和小雅老师那儿接回家那两年,每次被妈妈打或者骂,他都会来找天马诉苦。 天马是石头,哪能听懂人间疾苦! 但天马知道他几乎每天都来,也很愿意为他遮风挡雨。 他抚摸着冰冷的马腹,慢慢地蜷缩着坐在了下面。这一幕,其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江木泽,你干什么呀?那里面多脏啊!”陈立芊试图把他拉出来,却发现他的脸上挂着泪痕。 “不脏。很温暖。”江木泽呢喃着,侧身想要躺下去,张帼伟连忙坐在他旁边,把他的头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抚着道: “江木泽,说说你和它的故事吧。” 张帼伟记得他说过有关天马的故事,不管多么辛酸,她也不在乎。 “曾有一段时间,我爸爸把我带回了阳泉的家。那个家的阳台,正对着这里。每次被妈妈打后,我就会坐在阳台上哭。 后来有一天,我从阳台看过来,发现了这个白色的物体。再后来,每次被妈妈打,我就会来这里,躲在这里。 妈妈找不到了,我就安全了。有一回,妈妈用木棍打我,房东看不下去,来劝。结果,妈妈把房东给打了。 房东要报警,最后被大姑妈拦了下来。唯一对我好的姑妈! 每年荔枝一上市,姑妈和姑丈就会来带我去他家,与表弟表妹一起吃。因为在家里,妈妈是不可能让我看见水果的。 很甜!那时候的荔枝真的好甜!再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第一场手术的钱是姑妈给的。 我活下来了,弟弟却被他们送人了!”说到这里,江木泽苦笑着擦了擦已经湿了的眼眶。 帼伟把他拥入怀中,就像安抚孩子般:“没事儿,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闻言,陈立芊蹲下身子,轻声问道:“江木泽,你告诉我,你弟弟送给谁了?” 是的,只要说出来,陈家都会帮他搞定! 他当然知道弟弟送给谁了,只是当年有约在先,送人了,就不应该反悔。这是父母与人家的口头契约,恐怕没法反悔! “这事现在时机不成熟,我们先去姑妈家坐坐吧。” 趁着夜还早,江木泽带着三人向姑妈家走去。陈立芊知道江木泽不愿说,那就去问姑妈吧! 陈家大院里,陈老先生正在和占家夫妇谈天论地,陈立海避开他们,给陈立梅打去了电话: “姐,方便说话吗?” “嗯,他还没回来呢。”梅姐把手机夹在耳边,给孩子盖上被袄后,来到客厅。 “听说生了个女儿?姓江?” “小海,不管是谁的女儿,他都姓江。” “我知道!但这会一样吗?江启航会同意吗?” “他不会不同意!”顿了顿,梅姐又说道,“小海,这事先不要跟小江说,等以后看情况吧。” “你知道他的背景吗?他是堂堂江家后裔,你觉得他会放弃吗?”陈立海说着,梅姐惊虑了片刻,道: “我相信他明白我的心,不会为难我们陈家。” “行,暂且只能这样。爸爸叫你回家,叫你和孩子一起回来!” “嗯,我会回去。不过大连这边有一件事要小芊来做,在孩子有认知意识之前,她必须把那张海报撤下来!” “青泥洼桥那张照片是吧,这事恐怕要和占小姐商量!” “希望你们尽快!” “······” 江木泽四人来到姑妈家,表弟表妹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姑妈更是兴奋,忙里忙外洗水果,泡茶。 四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江木泽回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没什么变化,还是童年时的那个味道。 餐桌还是那个餐桌,就是有点儿旧了;冰箱依旧摆在那个角落里,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冰棍;还有厨房那个果篮,是不是还放着好多荔枝! 江木泽眼神迷离在房间里的陈设上,正值青春期的表弟表妹和三位远方来客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好像很熟悉似的。 姑妈将盛满各种水果的果盘放在桌子上,又走进厨房端来茶水:“来,大家用茶!” “谢谢姑妈!” 三人甚是随意,姑妈也轻松地笑着,在大家中间坐了下来。 “姑,姑丈呢?怎么大晚上的还没回家?”江木泽问,姑妈的笑脸渐渐凝固。 难得小泽回家一趟,加之还带着客人,姑妈避讳地道:“他呀,公司忙,到外地出差了。” “妈!你不是说爸爸去厦门跑船了吗?”表弟不懂事,疑问道。 姑妈立刻使眼了个色后,牵强地笑着说:“没有的事,别听他胡说!” “跑船?那多危险呀!”占家是做渔业的,这个帼伟当然比谁都清楚。 “是啊姑妈,为什么要出去跑船呢,他不是一直都在厂里上班吗?”江木泽疑惑地看着姑妈。 还没等姑妈回答,表妹就说开了:“工厂早就倒闭了,爸爸还欠了一屁股债,只能出去跑船啦!” “对,爸爸说了,跑船来钱快!”表弟表妹一人一句,姑妈根本插不上话,只好使劲地拽两个。 江木泽抓住姑妈布满皱纹的粗糙的手,说:“姑,别瞒我,打电话叫姑丈回来,债务我这里先帮你还上。” “是啊,那个太危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帼伟也劝道,姑妈委婉地说: “不用,就几块钱,过几天他自己回来还上就好。” “妈!二十几万叫几块钱啊?”表妹又来了一句,姑妈生气地吼道: “回你房间去!大人说话,你一个劲地插嘴!”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担心爸爸,我们还担心呢!”表妹也生气地怼道。 “谁说我不担心呐!······”母女俩吵了起来,江木泽连忙劝阻: “姑,你们别争了。小钱,我明天就转到你的账户上。” “嗯,这事我明天就办!”小芊说着,手机响了起来,见是陈立海,立刻接听道: “哥,我们在小江姑妈家。嗯,很快就回去。” 挂了电话,陈立芊看了看大家,对着姑妈,问道:“姑妈,可不可以问你个事?” “姑娘,你说。” “江木泽的弟弟,送给谁了知道吗?他现在住哪里?” 这突然的问题,令姑妈惊了一下,陈立芊连忙解释道:“姑妈,别多想,就是小泽他想见见弟弟。” 大家都看着,姑妈也就没有多虑,说道: “他送给了阳泉街道的魏福顺。他们家有钱,据说是在陈氏集团麾下的子公司工作。为了避嫌,我们好多年没去看望了。只要他好,我们也就没必要看了。······” 姑妈并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正是陈家千金,想起江立伟,她有太多话要说,滔滔不绝的。 他们听着,纷纷把吃惊的目光转向了江木泽。 江木泽知道他们的意思,起身对姑妈说道:“姑,小芊家里有事,我们先回去了。” “这么快走啊?大家留下来住一晚吧,家里有床!”姑妈挽留道,陈立芊连连推辞: “不用了姑妈。你赶紧叫姑丈回家吧,钱的事明天早上我就去银行转过去。” 双方一番推辞,四人走出了姑妈家。 第53章 傲慢的魏老板 回到车里,陈立芊就迫不及待地说开了:“江木泽,其实你早就该告诉我,魏福顺我认识,但他给我爸爸的印象不好,有一点小钱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小芊,这事不用你们管,咱们先去阳泉街道约他见面吧。” “不行,你别把事搞复杂了,我们先回去跟爸爸商量!” 陈立芊说着,一脚油门向陈家大院而去。 陈家大院的凉亭里,大家正谈笑风生,陈立芊兴致冲冲地来到陈老先生身旁,神秘兮兮地说了江立伟的去处。 陈老先生思索片刻,立刻商量开来:“小江,你过来。” 江木泽来到义父身边,陈老先生继续说道:“魏老板其人很傲慢,明天我叫人把他约出来,你和小芊去见面。就见见,先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如果不行,我们另想办法。” 江木泽沉默着,这事他真不希望让别人来管,毕竟当年魏老板也是出于好心! 但是陈老先生发话了,从各方面的感情来说,他不得不从。 次日一早,阳泉街道的魏家客厅里,江立伟和爸爸妈妈正在吃早餐,电话响了起来。 “什么人这一大早的!”魏太太唠叨着,来到座机旁接听了电话:“喂,谁呀?” “魏太太,我是人事钟经理,麻烦叫一下魏经理。” 魏太太放下电话,对魏老板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人事经理,你不会有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魏老板接听了电话,“钟经理早啊!” “嗯,不客套了,说正事!”钟经理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今晚,福安大酒店,你带上立伟,有一位姓江的先生要见你们!” “姓江的?我不认识什么姓江的啊?不见!” “你必须见!说是立伟的亲哥,我最多给你透露这么多,其他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钟经理说完就挂了电话,魏老板很郁闷。自求多福?他算个什么东西! 回到餐桌,魏老板看着立伟许久,道:“立伟呐,你还记得你哥哥长什么样吗?距离上次见面,好像有五六年了吧?还记得他那穷酸样!” 立伟闻言,缓缓抬起头,想都没想就说:“不见!别说现在,就以前我爸妈就不要他了。我现在也不是江家人了,见他干嘛!” “说来也是,他找你,无非就是找你借钱!”魏太太说。 “爸,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不要跟穷人打交道,最起码他不配!” 立伟一番话,令魏老板欣慰之余,也感到惊讶。还记得五六年前俩兄弟见面,立伟还哭成了泪人,反而当时绝情离开的是江木泽。 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当时江木泽还在混黑社会,离开他是为了不给他们带去麻烦,难道他没法理解吗? 或许立伟的智商是真不行,毕竟他现在所有的荣耀都是魏家给的! 魏家给的,他自然要奉承魏家?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 入夜,陈家大院门口,江木泽坐上陈立芊的车,正要走,帼伟和占立伟跑了过来,也坐进了车内。 “我们也要去,我要看看地球另一端的立伟长什么样,是不是也和我姐夫一样帅、一样聪明!” “帅!他比我帅多了,只是有点憨厚木讷。”江木泽如是说。 他清楚地记得江立伟,高大魁梧,至少在南方人中是这样的。 这次兄弟见面,作为事业有成的他是非常有信心的,最起码不再像上次那样畏首畏尾。 车里,他们三人议论不停,都认为江木泽如此重情重义,弟弟必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进入福安酒店钟经理预定的房间,四人百无聊赖地等着。 魏老板家里,魏老板坐在沙发上深思着,魏太太从二楼走下来,说: “老魏,我陪你去吧,立伟说不去。” “不去恐怕不行!你想啊,为什么他不自己来家里找立伟,却要别人打电话来约呢?而且来约的还是钟经理,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 魏老板还是有点脑子的,魏太太却不然:“你现在也是经理,干嘛顾忌他?” “走,咱们去看看吧!” 魏老板和魏太太上了车,向福安酒店去了,立伟探头在窗外,纠结着。 如果不去,会怎么样?这个哥哥,从小就过着非人的生活,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 自幼,妈妈都会把好吃的留给自己,哥哥只能看着;有时甚至连看都不能看,多看一眼就要挨妈妈的毒打。 如果说爸爸妈妈不要自己了,哥哥为什么总是想着自己呢?还有见面的意义吗? 所谓手足,在一起才有情,可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哪有几天! 他踌躇着,走出了房间。 酒店内,江木泽等人正闲聊着,魏老板和魏太太走了进去。 没见到立伟,四人愣了一下,江木泽还是不失礼貌地上前与魏老板问好。 看着眼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江木泽,魏老板也愣了一下,一反平时傲慢的态度夸道: “你,江木泽?几年没见,不简单啊!” “魏叔叔见笑了,江立伟呢?”江木泽语气平和,魏太太反应很快,立刻挡在魏老板面前,指着江木泽,大声说道: “喂,姓江的,上次就跟你说过了,立伟姓魏!姓魏!你别以为穿得人模狗样的,就可以胡来!” “怎么说话呢!”坐在角落的陈立芊立马不乐意了,嚷嚷着走过来, “魏太太,出于礼貌我应该叫你们魏叔叔魏阿姨,但你侮辱江先生,我就不同意!” 魏老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陈立芊就是一阵鞠躬:“原来是陈小姐,老夫眼拙,勿怪,勿怪!” “魏老板现在有能耐,都会炒期货了,怎能甘心屈居陈氏门下啊?”江木泽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陈立芊,那叫作为千金小姐该有的样子! “不敢不敢,陈小姐见笑了!”老奸巨猾的魏老板自知尴尬,连忙转移话题,指着帼伟和占立伟,问道,“不知这两位是?” 江木泽立马上当,回答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这位是我小舅子,不知魏老板有何意图呢?” 第54章 兄弟反目 听得答案,魏老板立刻挺直了腰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冷笑道:“我以为陈小姐是你的未婚妻!” “怎么?魏老板很怕陈小姐吗?”陈立芊怼到了魏老板面前,魏太太说道: “陈小姐,既然你与姓江的没关系,我建议你这事少管!” “我偏偏就管了呢?”陈立芊瞪着魏太太,帼伟轻轻拉开陈立芊,语气平和地对魏太太说道: “瞧不起我是吧?没关系!但是我建议你,最好今天就让江立伟来认嫂子,不然你们都会后悔的!” “哟,丫头片子嘴倒挺硬,你算什么东西啊?”魏太太不屑地说着,江立伟从门外走了进来,胡乱地指着帼伟和陈立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 “嫂子?是你?还是你?我告诉你们,我是魏家独生子,连哥哥都没有,哪来的嫂子?” “立伟?”江木泽无从顾及别人的反应,来到江立伟面前,就是一个急切的拥抱,“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江立伟并不领情,在江木泽的肩上冷冷地笑了两声后,用力地推开了哥哥:“我当然回来,是因为我不希望我的爸爸妈妈被别人欺负!” “江木泽?”陈立芊一把拉过江木泽,看着江立伟的嘴脸,那表情从绝望渐渐变得绝情: “江立伟?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哥哥的吗?看来你们江家真没一个好东西!” “他妈的!”江立伟冷不防地,一巴掌掴在了陈立芊脸上,“你算什么东西?我们江家轮得到你评头论足吗?” 这一巴掌,在场的人无一例外地都震惊了,江木泽简直无法想象弟弟怎么会这样! 陈立芊不可思议地瞪着江立伟,魏老板和魏太太惊得不知所措,情急之中只见江木泽挺胸在立伟面前,左手护在陈立芊身前,右手把帼伟往身后拉了拉,对江立伟发怒道: “怎么样,打得舒服不?” 江立伟看着面露恐怖之色的哥哥,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却已说不出口。魏老板见状,连忙慌张地拉着江立伟,低声说道: “快,向陈小姐道歉!” “立伟,快道歉!”魏太太也劝着。 “爸!妈!这个臭女人她算······” “啪”的一声,江立伟话还没说完,江木泽的一巴掌已重重地打在弟弟脸上:“你再敢骂一句试试!” 冷酷!就是这种令陈立海都感到害怕的冷酷,再次呈现在江木泽脸上。 “快道歉,立伟!算是爸爸求你了!”魏老板再次劝道,他被惊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爸!我们为什么怕一个······” 又听得“啪”的一声,那速度极快,那力气极大,江立伟被哥哥扇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你最好给我道歉,否则我饶不了你们!”江木泽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气,魏老板心惊胆战跪倒陈立芊面前: “陈小姐,对不起!子不教,父之过,老夫给您赔罪了!” 江立伟站稳身子,一把拉起魏老板,正想说什么,不料魏太太也跪了下去: “陈小姐,对不起啊!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立伟吧!” 被两位老人跪的,陈立芊不知所措。而江立伟却依然无动于衷,撒手撇下爸妈,自己一个人无语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像极了流氓似的骂道: “你们是不是都吃错药了?啊?” 骂归骂,见江立伟始终不敢对哥哥还手,帼伟不忍心,上前劝道:“弟弟,去跟陈小姐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曾想江立伟不但听不进去,反而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帼伟,厉声吼道: “你给我滚开!今天就算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可能道歉!” 江立伟用力过猛,帼伟被推的摔在了地上,江木泽火气直冲天灵盖,箭步上前扶起帼伟后,随手抄起身旁的椅子直接朝江立伟砸了下去,只听得“啊”的一声,椅子碎裂开来,江立伟被砸趴在了地上。 江木泽不解气,还想再砸,陈立芊连忙上前抱住江木泽,惊吓得哭了起来:“江木泽!不要!这是你弟弟啊!” “不要!姐夫,冷静!”占立伟也拦在了面前,魏老板和魏太太连忙夺下椅子,再次跪在地上求道: “哥哥!哥哥,弟弟无知,求哥哥原谅啊!” “江立伟,我今天就在这里告诉你,你可以不认我,但不可以欺凌我身边任何人!”江木泽红着眼眶,泪水已迷糊了眼睛, “自幼,你过得都比我好,我不在乎!因为我觉得我们是亲兄弟,爸爸妈妈偏心对你好,令我觉得他们还没泯灭人性,只是对我有偏见!但是你今天的态度,令我不得不绝望!” 江立伟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眼泪也早已流下来。看了一眼哥哥,他低下了头,却始终没有道歉。 “今天你如果不道歉,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兄弟!”似乎每次绝对绝望,都能令江木泽冷静,异常的冷静! “既然你给了魏家,我认!凤洋境的父母,是我的父母,不管他们怎么对待我,都不用你来管。从今往后,我禁止你踏入江家半步!” 江木泽说完,拉着陈立芊和帼伟绝尘而去,江立伟这才缓缓抬起头,失声嚎啕大哭起来: “哥!对不起啊哥!我也不想这样的!爸爸妈妈把我送给了别人,我就应该报恩啊!” “立伟!别哭,立伟!”魏老板和魏太太把江立伟抱入怀中,安慰着,“这哥哥也太心狠手辣了,下这么狠的手!” 还记得上次江木泽去见弟弟,表现得还是很斯文的;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心狠手辣?这完全说不过去,因为他对身边的每一位都很斯文,即使多么崩溃,他也不会动手。 占立伟看着可怜的江立伟,委婉地说道:“我也叫立伟。你既然不认我姐夫,你就没错; 但是如果你心里还有这个哥哥,我希望你们在明天早上我们离开陈家前,去给陈小姐道个歉。否则,后果可能都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占立伟说着就走,魏老板急忙上前拉住并问道:“小兄弟,你姐夫、立伟他哥到底是什么人?在哪条道上混?” “什么?他混?我觉得你应该去你们闽东商会问问!” “商会啊?短短几年,他居然混进商会啦?” “呵呵,看来你们真是井底之蛙啊!但不管怎样,你只需要记住,无论什么事,他们陈家都会义无反顾地帮他,根本不需要我们占家插手!” “他们陈老,与商会会长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哥居然混进了商会?此事不简单啊!” “占家?你们占家又是谁?” 占立伟走了,魏老板哀叹着,似乎还有很多问题没问。望着占立伟的背影,他惊恐得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第55章 失望离去 江立伟擦掉眼泪,来到魏老板面前,信誓旦旦地说: “爸,天塌下来我都是你儿子!” “儿子啊!有你这句话,这些年我没白养你啊!可是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就算我们再努力一百年,也得罪不起啊!” 魏老板懊恼的泪水潺潺而下,江立伟却说:“不就是钱吗,我们做期货,再用赚来的钱收购陈氏集团的股票,直到掏空他们!” 不敢想象,这番话江立伟也敢说,不料魏老板也敢听,他擦掉老泪,如醍醐灌顶般的眼神直插江立伟的内心: “好,我们先把这份耻辱忍下来,然后先拿他们的钱,再赚他们的钱,直到把他们掏空!立伟,咱们父子团结,尽量在有生之年拿下陈氏集团!我相信,你一定比你哥强!” 不可思议,就这样,一个阴险的计划在魏老板心里慢慢衍生了! 论智商,且不说江木泽,江立伟当然不及老奸巨猾的魏老板,一切还得听从他的! 回家的路上,江木泽全程不语,他也在思考着该怎么面对列祖列宗,以及凤洋境父老! 因为如果连自己的门楣都圆不了,哪还有颜面自称江家人!在他保守的思想里,这个弟弟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或许只有杨老太爷知道! 他想不明白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其实早在弟弟送给别人时,也像他一样心理上出现了问题! 虽然自幼妈妈偏爱弟弟,但弟弟也好不到哪里去!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弟弟送给魏老板时已经懂事,刚开始魏太太是无法接受的,但自己又无法生育,只能顺从魏老板。 她一边明着顺了魏老板,另一边总会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怨气撒在立伟身上。一人欺一人,立伟终于煎熬着长大成人。 高中毕业后,因成绩不理想,放弃了学业,跟随在陈氏集团第三厂担任财务主管的爸爸学起了金融管理。 现在正好混出了点成绩,却发现哥哥比自己强几百倍,魏家人也咽不下这口气! 但是仅凭他那连大专都考不上的智商来看,怎么可能拿下陈氏集团而站在哥哥头上呢? ······ “江木泽,我们明天就回大连吧,这事以后再说好不好?”帼伟轻声打破了沉默,陈立芊立刻答道: “明天肯定要回去,这事先交给我爸爸吧!” “小芊,对不起!”江木泽最擅长说对不起。但是对于陈家,他能说的,也就“对不起”三个字了。 陈立芊明白江木泽,明白他的心思,只能避开尴尬,“咱们姐弟,没什么。只是我们都抱着希望去,却带着愤怒回来。” “不过江木泽,你有没有发现,你弟弟始终不敢还手,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他还是把你当哥哥的!”陈立芊补充道,占立伟说: “是的姐夫,以后会有机会的,我相信他!” “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陈立芊见识过江木泽的生猛,也就觉得习以为常;但帼伟真的被吓到了,她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经历了什么,即使弟弟多么绝情,也不至于往死里打! 或许她还不是很了解江木泽的心迹,只是这种心迹,不知道她以后有没有机会了解! 而作为小舅子,占立伟也疑惑魏老板所说的关于姐夫的“混”,于是就调侃着问道: “姐夫,你以前是在哪条道上混的啊?” “啊?”帼伟惊讶地看着弟弟,“立伟你胡说什么呢?” “他没胡说。”江木泽随口答道,“我以前就在福安混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决定退出了。再后来······” “再后来就遇到本小姐了,我岂能允许他继续混呢?嘿嘿!”陈立芊也插了一句,自我得意着。 “那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决定退出的呢?”帼伟问,立伟叹了口气: “姐夫,如果你没退出,现在肯定是老大级别的了!” “小孩子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那种社会不适合我们。”江木泽说,立伟俯首称臣: “嗯,谢谢姐夫教诲,小弟一定铭记于心!” “啧啧!还小弟了!” 陈立芊说着,帼伟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家也跟着破涕为笑了。 回到家中,陈立芊立刻把晚上的遭遇通通说给陈老先生听。 陈老先生面无波澜,在心里暗自计划着,说道:“小芊,你们明天先回去吧。具体事宜,等你们到达大连,我再通知你。” “另外,小江。”陈老先生扶着江木泽,宽慰道,“你弟弟的事,暂且先放一放,等时机成熟,我定当尽力帮你们江家圆了门楣。” “伯父,谢谢。” 对此,其实江木泽没抱多大希望,因为如果弟弟不愿回家,强权下的圆满是没什么好结果的。 第二天早上,魏家人并没有上门道歉,占立伟抱着最后的希望看了看公路前方,坐上了副驾驶座,陈立芊立刻发动引擎,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此行回去的只有四个年轻人。他们走后,占父占母也与陈家告别,去了厦门分公司。 都走了,陈立海开车载着陈老先生去了陈氏集团。 公司总部人事办公室内,钟经理把陈老先生请坐在自己的办公位置上,并递上来一杯热茶: “董事长,敢问这位江先生是什么来历?” “嗯,这个不重要。”陈老先生抿了一口茶,“最近那个,老魏他儿子的业务怎么样?” “立伟啊?这孩子很勤快,就是,总感觉脑子有点不好使!” “哦?区别这么大?”陈老先生有点吃惊,而钟经理更吃惊: “不明白董事长的意思,跟谁区别大?” “哦,没事。”陈老先生起身,面不改色地道,“这样,给老魏升职。下个月,把他调到总部来,加一把椅子,就叫做财务副总监吧!” “副总监?这不是一个虚位吗?”钟经理更不解了。 “没关系,别说是我的意思,你就说公司需要,权力就是其他分公司他都可以管,唯独第三厂不行,并禁止他入内!” “这为什么?那,那立伟呢?” “立伟啊,我会给他安排一个新的上司。你甭管,照做就是!” “是,董事长放心。” 钟经理不知道董事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多问便应承了。 第56章 不动声色的陈老先生 回到办公室,陈老先生立刻拨通了陈立梅的电话。 “小梅呐,启航在家吗?” “爸,我手头一点事处理一下,过两天就回去。” “不急,你等小芊到大连后,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她。” “为什么?这可是我和启航辛苦打下的江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交给她呢?再说了,她会经营吗?” “你就别说是你和启航打下的江山了,我们都不说破,只想留给他一点面子。至于小芊有没有能力打点,你们不用管。 近两年,你们应该赚了不少;你们一家三口都回来,如果启航愿意,就跟你一起加入咱们公司;如果他要自立门户,就随他。 但是你,必须回到陈家,我要把第三厂交给你管理!” “爸!第三厂可是公司的重中之重,我不敢。我觉得你还是交给小海吧!” “笑话!你是陈家大小姐,还有你不敢的吗?” “可是我脑子不好使啊,大家都知道的,怎么胜任啊?” “看中的正是你那不好使的脑子!”陈老先生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自觉好笑。 而梅姐则没忍住笑出了声:“爸,你什么意思啊?钱多了找我给你败家是吧?” “别想太多,笨蛋本身就有笨蛋的用处,回来就是对的!” “爸!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你女儿啊?会伤心的!”梅姐终于又撒起了娇,因为隐约间,她觉得爸爸并没有因为自己怀上小江的孩子而生气。 “别说了,快点准备准备,把我外孙女带回来给我抱抱!” “嗯!谢谢爸爸!” 挂了电话,梅姐开心极了,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快乐的少女时代。 她看着摇篮中的女儿,幸福地微笑着,脑子里全是小江。 安排完所有事,陈老先生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的笑! 他很清楚,这事要做到毫无破绽且神不知鬼不觉,就必须要由不算聪明的陈家大小姐来做 很快不到两天,钟经理就把升职的消息发了出去,收到消息的魏老板高兴得,一下班就往家里赶。 一到家门口就朝里面大喊:“老婆,今天别做饭了,我们下馆子!” 魏太太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跑了出来,看着满面春风的老公,不解道: “什么喜事开心成这样?” “我升职了!没想到我快六十了,终于混到公司总部了啊!”魏老板感慨万千地笑着,魏太太迫不及待地问: “升职了?升到哪里了?” “财务总监,财务总监啊!这意味着我和立伟的计划有望成功,真是天助我也!” “哦?立伟打了陈小姐一巴掌,他们却让你升职?难道他们也怕打?” “这事,应该跟那事没关系。据钟经理说,这是他们人事部决定的,说我在公司忙碌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当是给即将退休的我一点荣誉。” “哦,那感情好,也早该这样了!” “走,咱们到酒店等立伟一起吃饭!” 很难想象,魏老板在公司做了一辈子,一下子从一个小小的财务主任三连跳,跳到财务总监的位置,任谁都会得意忘形! 在公司做了一辈子,他竟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人事调动,是需要经过董事会决议的!他已完全被突如其来的权利冲昏了头脑! 话说江木泽四人回到大连,化悲愤为力量,开始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 随着占立伟的加入,与江木泽一起,业务一路北上,飙到了沈阳,拿下了江启航迟迟拿不下的沈阳市场。 有了占家姐弟的全权帮忙,江木泽处理起事情来得心应手。但陈立芊就没那么好过了,从来没经商过的她,甚至连大商里那几个营业员都拿捏不了。 没办法,她只好去求助江木泽。 好久没回大商了,同事们异常热情,一个接一个地拥抱问好着,完全把陈立芊和帼伟晾在了一边。 待到问好结束,一位营业员忍不住问道:“小江老板,她们两个,你更喜欢哪个啊?” “啊?”看了一眼相依微笑的陈立芊和帼伟,江木泽难为情地道,“都喜欢,包括你们!” “啊哈哈!你好坏哟!”同事们又一阵打情骂俏的。 “好了,不玩笑了。其实无论谁是老板,你们都应该好好干,才能拿到高工资,对不对?”江木泽正经地说着,言语中尽是温柔。 同事们也很乐意听,纷纷表态道:“其实我们也没有不好好干,就是梅姐什么都没说,突然离开了,有点不适应呢!” “梅姐有事回老家了,以后都由小芊管了。你们就改个口,叫芊姐就行啦!” “嗯,我们都听小江的!姐妹们,叫芊姐!” “芊姐好,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哦!”同事们笑嘻嘻的异口同声,陈立芊满意地微笑着: “谢谢你们,我们都要互相关照才行!” 大家欢呼了一阵,渐渐平静下来,进祥提着工具箱走了进来。 进祥跟帼伟打了招呼后,径直来到江木泽面前,完全无视陈立芊的存在。他不认识陈立芊,但他知道这个女人将要接管大商的业务;对江启航和梅姐本来印象就不好,于是也不喜欢她这个妹妹了。 他刚放下工具箱,江木泽就来到跟前,指着陈立芊介绍道:“祥哥,梅姐回老家了,可能以后都不来了。这是她妹妹陈立芊,你以后的老板娘。” 进祥有点小吃惊地看了陈立芊一眼:“嗯,无所谓,反正都是打工。” “怎么了?突然这么消极?”江木泽不解。 “没怎么,我也不想干了。整天比谁都忙,工资却比谁都低。家里孩子要开始上学了,要用钱,我想换个工资高点的工作,不能一直赖在这里。” 进祥牢骚着,江木泽低头沉思。陈立芊走了过来,说道: “你就是刘进祥是吧?工资的事,好说······” “不用了,我不喜欢整天看别人画饼。”进祥自顾自地打断道,“小江,如果可以,我愿意跟你干。虽然我不是你的员工,但你每月给我的都比她们的正式工资多!” “那可不行啊!你是厂家配的专属维修工,你走了,我怎么向厂家说明呢?”陈立芊还是没了解问题的根本,只顾着自身的问题。 “你可以再向厂家申请一个,我就不奉陪了。”进祥说着,一屁股坐在按摩椅上,江木泽连忙劝道: “祥哥,你着急想着走,这年头技术工匮乏,我们很需要你!要不这样,现在他们走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帮我了。 我们两家的售后都归你管,拿两份工资,并且所有外出费用我全部报销。如果忙不过来,你就带个徒弟,保底工资由我负责,业绩让他自己去争取。你看行不行?” “那不如你们两家合并,不是更好!” 进祥这一说,倒是点醒了陈立芊。他不懂考虑其他事,只知道自己非常乐意帮江木泽做事。工资多少,虽然是首要,但日常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第57章 刘教授的目的 陈立芊听完进祥所言,才知道江木泽虽然离开了大商,但几乎所有同事都一直惦记着他,于是他欣然同意: “江木泽,进祥说得对,我们合并吧?” 江木泽没有理会陈立芊,低头思索着,这被帼伟看在了眼里,也不顾其他同事的看法,来到江木泽膝前: “江木泽,合并也好,而且这本来就是你打下的江山,现在重新回到你的名下,也是无可厚非。” 江木泽还在思虑,进祥说:“是啊小江,合并吧!你回来,我们大家都开心,都会比以前更努力工作的!” “对不起!祥哥,有些事你不懂,我这个人是有原则的。既然当初离开的时候许诺了,我就应该遵守。” “我们都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陈立芊明白江木泽的顾虑,再次婉言相劝。不料江木泽直接起身,牵住帼伟,对进祥说道: “祥哥,我的建议你考虑考虑,同意的话,明天开始正式记工资。” 江木泽牵着帼伟走了,陈立芊在后面大喊:“江木泽,大商的业务全部给你,就是我送给你的还不行吗?” 她还是不太了解江木泽,他最抗拒的就是施舍,因为从小他就接受了太多的施舍!如今他都有如此成就了,怎么可能再接受这种能压垮自尊的馈赠呢? 进祥也无法理解江木泽的决定,但是他还是接受了江木泽的请求,同意留下来。 他提着工具箱站起身,对陈立芊说道:“其实小江离开大商后,他们的业务一直直线下滑,现在已基本上回到了从前。 所以这边的工作也不怎么忙,我还是去他那边吧。他们自己没能力,却总是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希望你不像他们!” 进祥说罢也走了,留下陈立芊独自站在那里呆愣着,不曾想原来自己接手的是个烂摊子! 江木泽和帼伟还没回到胜利百货,手机响了起来,他接听道: “您好,哪位?” “哥,是我。”是刘键的声音,江木泽才想起来都快半年没回外语学院了。 “哦,阿键,最近比较忙都没回去。家里怎么样了?你们还好吗?” “哥,我下学期就要高考了,所以一直住学校。前几天回去拿生活用品,无意间碰见妈妈和小妹在吵架,好像说是小妹要买什么,妈没钱。然后就又把小妹打了一顿。还有,我看妈妈好像瘦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看看!” 挂了电话,江木泽正思索着,帼伟却说自己要回趟家拿点东西,于是两人各忙各的去了。 江木泽送走了帼伟,自己则快速向银行走去。 岑砚玲都十四岁了,还那么不懂事的整天跟妈妈吵架,这大概就是单亲的缘故。 在银行取了一些钱,江木泽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外语学院。 他提着手提袋,健步靠近家属院刘教授家,远远的,他顿足了,是因为他也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激烈吵架声: “玲玲,如果你再不听话,明天把你送到你爸爸那儿去!”这是刘教授的声音。 江木泽顿感不解,不是说自怀上岑砚玲,她爸爸就不见了吗?难道回来了? 不料却听得岑砚玲叫嚷道:“整天爸爸爸爸,我爸爸在哪里啊?我一直都怀疑我就是个野种,你一天到晚就会骗我!” “啪”的一声,刘教授一记耳光打在岑砚玲脸上:“你再敢胡说,我打死你!” 岑砚玲咬牙呜呜地哭着:“你打我,来啊!打死我算了!” “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跟小江学学呢?人家都没有爸妈,却那么乖,那么懂事!我把他介绍给你们,目的就是要你跟着他,一辈子都跟着她!你倒好,一天到晚要么不上学,要么就跟我闹,怎么配得上人家!” “我才十四岁,你就打算把我嫁出去呀?你是不是我妈呀?人家大哥有梅姐,还有那个凶巴巴的芊姐,你叫我怎么跟啊?” “我不是让你现在就跟,你只要好好读书,将来只要妈妈不在了,你们自然而然都会在一起明白吗?他还年轻,不会跟陈小姐走一辈子的,你只要好好提升自己,他才会看上你!” 梅姐与江木泽已经吹了,虽然年龄不是主要原因,但刘教授还是猜对了。 岑砚玲还小,根本不明白什么叫一辈子,只知道自己确实也喜欢这个哥哥。喜欢归喜欢,她也不懂爱,一向严肃的江木泽当然也不可能接受她。 听到这般景象,江木泽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又悄悄地退了出来。他不知道刘教授说的“只要妈妈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来到学院门口,他拨打了刘教授的电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说道: “老师,在家吗?” 听是江木泽的声音,刘教授瞬间变得温和:“小江,在家呢,有事吗?” “哦,没什么事,我到学校门口了,就是想回来看看。” “那就快进来啊!都是自家人,这么见外干什么!” 再次走进家属院,终于没有了吵架声,只是远远地就看见岑砚玲蹲在门口抽泣。 “小妹,这是怎么啦?”江木泽还真会装,这一点真的很像他的妈妈,绝对是亲生的。 “哥!”岑砚玲一下扑进江木泽怀里痛哭起来。 江木泽连忙轻轻推开她,简单安慰一番后,带她走进了房间。 他把手提袋放在桌上,说道:“老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一起去看医生吧?” “不舒服?没有没有!”刘教授牵强地笑着,掩饰着。 江木泽打量着刘教授:“阿键说的没错,你真瘦了。如果感觉累,就去申请提前退休吧!” “不累!工作嘛,都是这样的,没什么累不累的。” “老师!”江木泽把手提袋推到刘教授面前,“这是二十万,如果要用钱,你呼叫我就行,别自己硬撑。” 刘教授打开手提袋,看到里面一叠叠整齐的钞票,连忙把它推回到江木泽面前,惊恐地说: “小江,这钱我不敢要,你拿回去!” “没关系,我不缺钱。这些你留着,阿键明年就高考了,小妹也快了,要用钱。我工作忙,没法经常回家,他们就辛苦你了。” 江木泽说着欲起身,刘教授连忙拉住他:“小江,也行,这钱我收下,会交代他们两个,将来一定要有出息!” “老师,他们还是个孩子,不要给他们压力。我忙,我先走了。” “哥!我要跟你走!”岑砚玲一把拉住江木泽,眼神中全是乞求。 江木泽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为不让刘教授担心,欣然答应道:“嗯,我送你去学校。只要你好好读书,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反之,我就不认识你了!” “嗯!我听哥哥的!” 第58章 决定参加成人高考 兄妹两人走出了家属院,刘教授回到屋里,立刻简单地梳妆打扮后,提着手提袋也匆匆地出门去了。 一路上两三公里,她舍不得打车,直奔最近的银行。拿出十八万存进卡里后,把剩下的两万塞进了手提包里,迅速向中医医院而去。 走进主任医师办公室,一身白大褂的王主任立刻迎上前:“老刘,来啦?快坐下!” 刘教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王主任亲切地问道:“这两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头发已经开始掉了。”刘教授从自己头上抓了一把头发放在膝上,面露痛苦之色道, “老王,咱们朋友这么多年,你就别瞒我了。告诉我,我还能撑多久?” “老刘,相信自己,乐观一点,相信你会等到他回来的!” “我现在对他已不抱希望,只求能撑到键儿金榜题名!” “孩子的事,就交给孩子自己去努力,你不要过于担心。当下你最重要的是,要配合治疗。没钱没关系,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这点钱我出得起!” “钱不是问题,我儿子有钱,只是花在我这个快死的人身上,有点不值得。” “这什么话?只要是拯救生命,花在谁身上都值得!”顿了顿,王主任又问道, “你儿子?是你经常提起的小江吗?” “唉!我应该算是最对不起他的人了!把他拉进来,目的就是自私地为一双儿女着想,而我能给他的,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关心。” “别这么说。这世界本身就有一种善人,他们从不计较得失,反而觉得帮助别人,自己就很快乐,就能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你是这样的人,他可能也是呢?” “是的,他就是这种人!从第一次在教室里与他交谈时,我就确定了。也因此,我才会放心地把玲玲交给他!” “所以,你不能枉费他的一番善意,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疗,尽量撑久一点,直到他回来!” “唉!他啊,快十五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你要相信他,或许已经在国外事业有成了呢?” “希望吧!” 对岑砚玲的爸爸,刘教授明显不抱多少希望了,幸好有王主任不断的鼓励,刘教授的心情才会舒坦些许。 她鼓起勇气,再次微笑面对人生,再次向往曾经那段美好的爱情,希望他能在自己瞑目之前回来! 老年人对人生的惆怅,年轻人是没有的。岑砚玲牵着江木泽的手,蹦跳着回到学校,又开始认真学习了。 而江木泽始终没把自己和帼伟关系告诉刘教授一家,因为他不希望被别人认为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他希望在结婚时告诉他们。 梅姐离开大连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对待他们的女儿。 他担心他们陈家也重男轻女,却又不敢靠近。此时他的心里,帼伟已经比梅姐重要了,唯独矛盾的,依然是孩子。 帼伟回到家中,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她快速拿了一些衣物,便匆匆地回到了胜利百货。 白天总是匆匆忙忙的,到了晚上,他们就会不厌其烦地腻在一起热恋着。 但是今晚不行,因为陈立芊搬进了白云山的房子,需要他们的陪伴。 四人坐在客厅里,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往。 聊着聊着,陈立芊说到了实验小学,只见她回味无穷地说道: “还记得在实验小学时,夏天的夜晚嘛,热得不行,我哥带我和一群男同学去田里捡田螺。结果我弄了一身泥,回到家里被妈妈骂,我就把全部责任推到哥哥身上,然后哥哥被妈妈暴打了一顿。” 她说着,自顾自地惭愧地笑着,江木泽说:“那半山腰的田间的田螺真多,只是我一直没去捡。因为郭校长说我有可能考上一中,所以我就努力地学习学习再学习。 后来我以全科满分的成绩被县一中录取,只可惜最后还是没上成。看来我这辈子与学校没什么缘分!” 帼伟听着,思考着,许久,她说道:“江木泽,要不你去报成人高考吧?” “额?我看可以!”小舅子也附和道,“姐夫,既然你成绩那么好,我们三个高材生做你老师,你再考一次怎么样?” “嗯,我同意!”陈立芊也表态道,江木泽渐渐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好,就从明天开始!” “好,我明天就回家,把当年我和姐的高考材料全部拿过来,然后再去新华书店找一些现在的教材!” “嗯,我教企业管理!”帼伟说。 “我教财经!”陈立芊说。 “我先教姐夫高中课文,然后再向姐夫学习!”还是小舅子谦虚,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家兴致勃勃,江木泽也斗志昂然——参加高考,就这样决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更是忙上加忙,几乎把时间利用到了极致。 帼伟把书本带到胜利百货,一有空就教江木泽;有的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她就安排江木泽自学,自己则出去送货,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男人。 而陈立芊在大商,因自己实在不懂业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业绩每况愈下。 既然如此,她决定索性不管,也加入到了帼伟的阵营,与占立伟一起,不断地向北方拓展业务。 直到大商的业务完全关闭,她才打了个电话通知梅姐。 梅姐自己也知道,没有江木泽支撑,大商关闭是迟早的事。因此她也没有责怪,反而很支持小芊的决定。 大家和睦,幸福快乐。 第59章 海报 美好的时间一天天过去,又是一个周一。 在商场经营,周一总是比其它时间闲很多。 夜晚,江木泽和立伟在胜利百货继续加油学习,陈立芊则带着帼伟出去逛街了。 难得闲下来一会儿喘口气,俩姑娘很开心地去放松了。 随着相处的时间长了,原本是情敌的他们,渐渐发展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 在街上闲逛,陈立芊不禁问道:“欸,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闻言,帼伟诡秘一笑,拉着陈立芊跑向了青泥洼桥那个他们相遇的点。 “就是这里,那天他可帅了!”帼伟喘着粗气开心地说。 “哦,他搭讪你是吧?”陈立芊好奇,“他那个性格,不太可能搭讪你吧?” “当然不是啦!他当时见到我,脸都红到了脖子根,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太喜欢了!” “嗯,这我信。你不知道他刚到上海的时候更有意思了!” “嗯,说说?” “你不知道他当时穿的什么!灰色的牛仔裤,黑色的夹克,而且还是很旧的那种!还有脚上一双泛黄的旅游鞋,别提有多土了!” “然后呢?”帼伟抿嘴窃笑着。 “然后他一进办公室,我就直接来一句‘我靠,好帅的乡巴佬!这也太老土了吧?居然还叫木泽这么土鳖的名字!’,你猜他听了什么反应?他紧张的,一个屁都不敢放,红着脸坐在我哥对面,一动都不敢动,太有意思了!” “哈哈哈!”姐妹俩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陈立芊继续说道: “被我鄙视到最后你猜怎么着?他居然直接跟我飙英语!我也是没想到啊,一个只上到初一的人,英语居然讲得那么溜!于是我哥就决定培养他了。” 说着,笑着,陈立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伤感地说道:“没想到啊,后来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总觉得我和我哥挺对不起他的!” “怎么啦?你们对他那么好,怎么就对不起他了?”帼伟好奇地看着陈立芊。 “唉,不说了。他度量挺大,好像也没跟我们计较,那些事就算是过去了。” “嗯,你们都是姐弟了,没隔夜仇的!” 姐妹俩边聊边走,不知不觉来到了那家服装设计店前,帼伟兴奋地指着依旧贴在墙上的已经变了颜色的海报说: “芊姐,你看!都变色了!” 看着海报上完美的容颜,陈立芊无限伤感,因为这可是他们之间最具怀念的故事啊! 但是陈立海交代,要把他撤下来,不如就趁现在吧! “帼伟,要不我们把它买下来吧?” “啊?老板会同意吗?”帼伟疑惑不解,却也没有过多猜忌。 只见陈立芊牵着她,走进了店厅,来到柜台前:“您好,请问你们老板娘在吗?” 柜台服务员看了两人一眼,转身朝里屋喊道:“老板娘,有人找!” “哦,马上来!”随着声落,老板娘从里屋走了出来,陈立芊连忙迎上去: “老板娘,还记得我吗?” “你是?” 见老板娘想不起来,陈立芊指了指外面的墙,急切地说:“小江,记得吗?” “哦,你是江先生的女朋友——陈小姐对吧?” “老板娘,我是他姐,这位小姐才是他女朋友!” “哦?”老板娘转眼仔细地打量着帼伟,嘴里念叨着,“我们,是不是见过面啊?感觉眼熟!” “是的老板娘。不过那个不重要,今天我们找你,是想买下小江那张海报的版权,请老板娘同意!”帼伟说着,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老板娘,楚楚动人。 “这个,恐怕不太合适吧?你们不知道,这张海报帮我们创下了不少业绩,我们也支付了江先生不菲的酬劳!” “老板娘,你开个价吧!”陈立芊说,老板娘有些难为情: “这不是价不价的事,主要还是要经过江先生同意才行!” “我们来向你买,目的就是不想被他知道。还望老板娘体谅!” “那要是哪天他跑来找我麻烦怎么办啊?”老板娘的担忧不无道理,只见帼伟说道: “这个您放心,他是我未婚夫,我买这个就是为了收藏,并且也会被他看到,到时候我再告诉他就行。就算防止万一,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你找我就行!” 听了帼伟的方式,老板娘也觉得可行,于是答应道:“好,那我把底片和所有分店的照片都给你们,你们就支付一些劳力费就好。” 老板娘说着走进了里屋,拿出了一套崭新的和江木泽照片上一模一样的中山装,放在陈立芊手中,说道: “为了感谢江先生,这是我们店的一点心意,就当是留个纪念。不过我还是很希望将来某天,江先生还能为我们的产品做推广!” “这可不好!”陈立芊接住中山装,对老板娘说道,“小江是不愿接受别人赠送的!” “没关系,我接受!”帼伟微笑着说,“老板娘,谢谢您的好意,这套中山装,我买下送给他,这样他就没话说了!” “好吧!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我不报价,你们给一点意思意思就行!” 这是高级服装,也是高级面料,姐妹俩也不缺钱,如数支付了服装款后,拿回了那张照片的底片。其余的海报,要等第二天下午过来拿。 走出服装店,帼伟说道:“芊姐,新郎官就算这套衣服,你觉得怎么样?” “衣服是没问题,但估计不止是衣服好看这么简单吧?”陈立芊也算是看出来了,于是帼伟只能坦白了: “那天我和他在那里相遇后,我本来觉得那是很普通的擦肩。但是后来走到这里,看到了这张海报,看到了他深邃的眼神,总感觉他好像有很多故事要告诉我。 于是我啊,就开始魂不守舍地返回去找他。没想到的是,我在胜利广场再次见到他!你知道那种心动的感觉吗?我再追过去,他又不见了! 再后来,缘分终究让我第三次遇见他!他就站在我面前,我压抑着内心的喜悦,他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可有意思了······” 帼伟边说边幸福地笑着,陈立芊只能牵强地配合着:“那后来呢?” “后来呀,我当然是紧抓不放喽!” “······” 第60章 双喜临门 海报撤下来了,陈立芊放心了,过去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转眼进入秋天。 这天,趁着江木泽和立伟出差,帼伟悄悄拿着底片去照相馆重新洗了一张照片,用一个精美的相框把江木泽裱了起来,挂在了自己家中的闺房中。 “真帅!”帼伟妈妈挽着女儿说,“比你爸爸当年帅多了!” “要是能配上腕表就好了!”帼伟爸爸说。 “拍婚照的时候就戴上拍一张。”帼伟的眼神极其痴迷,帼伟爸爸嫉妒地说: “怎么没人给我也做一套这么帅的服装呢?” “你让妈妈给你做,别看我!” “完了老占,有了丈夫就不管父母了,看来我们以后还是要靠儿子喽!” “是啊,真是枉我疼她二十年啊!” “爸,妈!”帼伟撒着娇,把爸爸妈妈推出了闺房,“你们快去做饭,江木泽报了高考,晚上还要加班学习呢!” “欸?你不来学做饭吗?不会做饭可拴不住男人的心哦!” “不用学,上学的时候我就会了。” “是嘛?那今天你来做呗?” “我不,我的厨艺要留给他,哼!” “你看你看,无可救药了!” 妈妈去做饭了,爸爸则坐在客厅翘起了二郎腿看报纸。 帼伟关起房门,小心翼翼地把底片胶卷包装好封存了起来,把余下的几张照片也夹入家庭相册中,如释重负般幸福地念叨着: “好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晚饭快做好了,妈妈让帼伟打电话喊弟弟和江木泽回家吃饭,不料两人还在沈阳忙碌。 三人吃着饭,帼伟妈妈絮絮叨叨地计划着他们两人接下来要做的事: “帼伟呀,现在小江的经济实力也差不多了,你们赶紧把婚礼办了吧!” “不急,他还没向我求婚呢,难不成还要我主动吧?” “本来一直都是你主动的,再主动一次也无妨!”占母说完,占父接着道: “你妈说的没错!咱们在家里可以说,那陈小姐虎视眈眈的,为避免夜长梦多,我看赶紧催催小江。按照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就在咱们旁边拿下一套做你们的小家完全不成问题!” “嗯,我们本来就有这打算。先买房,再买车,然后高考结束马上结婚!” “嗯,做我们占家的女婿,他不能掉身价。房子就在咱们旁边拿一套,至于车子嘛,必须要配得上他手上那块表!”帼伟爸爸如是说,帼伟却调皮道: “对,他的腕表,我跟他说是九十九块钱买的,那我们就给他配一辆九十九块钱三八大杠!” 帼伟嬉笑着,妈妈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都快当妈妈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没个正经!” “至于车子,要不也选奔驰吧?或者奥迪也行!”帼伟爸爸一本正经的,帼伟说: “不要!我想要一辆与众不同的,大家都有的,坚决不要!” “那是什么?还要去国外买?” “那得多麻烦呀!” 爸爸妈妈唠叨着,帼伟忽然呕了一下,起身慌忙冲进洗手间。 “额?怎么啦这突然的,吃坏肚子了吗?”帼伟妈妈追进洗手间,轻拍着趴在洗脸盆上呕不停的帼伟。 “我也不知道,这两天老呕!”帼伟憋红着脸干呕不停,妈妈终于反应过来: “有了!” “啊!”帼伟呕停,看着妈妈,问道,“有什么?” “傻瓜,你要当妈妈啦!我要做奶奶啦!”帼伟妈妈喜形于色,“快,快打电话叫小江回来!多忙都必须回来!” “妈!别急,等晚上我要给他来个惊喜!”帼伟窃笑着回到餐桌上,帼伟爸爸微笑着道: “好啊!我要当爷爷啦!” 是啊,这是何等之好啊! 孩子,帼伟怀上孩子,这无疑是给了江木泽一个定心丸,绝对能让他治愈内心深处的伤痛! 这个孩子,总该不会再被别人剥夺了吧! 夜里,因内心喜悦,帼伟急切地站在楼下门口等待江木泽回家。 时过十点,迟迟等不来人,却等来了一个像是急促的电话。 手机铃声急促地响着,帼伟兴奋地接听道: “喂,到哪里啦?我在家楼下等你,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快回来!” “姐,我们在胜利广场这边,暂时还回不去。要不你过来吧?” “这么晚了,还在那边干嘛呢?” “姐夫说你不过来,他就跟芊姐跑了!”立伟撒了个谎,帼伟心里一咯噔: “什么意思?他们旧情复燃吗?你告诉他,跑到哪里我都把他追回来!” “别说了,你快过来吧,我怕我拦不住啊!” “好好,我马上来!” 江木泽不会撒谎,哪怕是不可能发生的谎言他一句也不会说,所以这个锅只能让小舅子来背了。 背锅倒无所谓,殊不知这么一个在江木泽心里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谎言,把帼伟给急得都来不及打车,一路狂奔向胜利广场。 幸好两点之间的距离不算很远。几分钟后,帼伟气喘吁吁地站在弟弟面前,焦急地四下张望一遍后,问道: “江木泽呢?啊?” 立伟只笑不言,这可把帼伟急得,咆哮道:“你倒是说啊!他们不可能跑了的,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就对了!”立伟说着,江木泽捧着一簇鲜红的玫瑰,从灰暗的角落里缓缓走出来,单膝跪在帼伟面前,深情地说道: “帼伟,嫁给我吧!” 帼伟生气地一把抢过玫瑰花,一通粉拳锤在江木泽的肩膀上:“你骗我!你们两个合伙骗我!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对不起帼伟,我保证往后余生,绝不会骗你!无论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姐夫好乖哦!姐姐好凶哦!”立伟调侃着,嘲笑着,帼伟瞪圆了双眼: “信不信我打死你!居然敢骗我!” “好了,弟弟跟你道歉行了吧?”立伟笑嘻嘻的。 “这还差不多!”几秒的时间,帼伟就转怒为喜,娇嗔道: “江木泽,你拿几朵玫瑰,就想要骗我嫁给你啊?” “当然不止!”陈立芊把玩着手中的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迅速来到帼伟跟前,微笑着道: “帼伟妹妹,我来给你戴上吧!” 帼伟看着陈立芊,惊愣了一下,慌忙道歉道:“对不起芊姐,我不是故意怀疑你的!” “傻瓜,如果是我,我也会怀疑的!这是本能反应,别介意!” “嗯,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们了!” 帼伟伸出纤纤玉手在陈立芊面前,调皮地翘起无名指,甜蜜地笑着。 陈立芊把戒指戴在了帼伟手上,内心的酸楚渐渐涌上心来:把戒指戴在了你的手上,你是幸福了,而我却又变成了第三者! 随着帼伟扶起江木泽,角落里的一群同事呼哈着涌了出来: “亲一个呗!” “是啊!亲一个让我们也学学呗!”进祥笑得很灿烂。 “对,亲一个!”陈立芊也起哄道,大家一起喊了起来: “亲一个!亲一个!” 腼腆的江木泽羞红着脸,任由大家起哄着,帼伟将两手背在身后,闭上眼睛嘟嘟着嘴伸到了江木泽面前。 江木泽痴迷了两秒,一把搂住帼伟,重重地吻了上去,紧紧地缠绵着,大家立刻欢呼尖叫起来! 第61章 青梅煮酒 其实他们的求婚仪式,也就是个仪式,帼伟是必须答应的! 大家一阵吆喝欢呼后,江木泽答应明天一定派发喜糖,大家才散去。 陈立芊和立伟也识趣,都各回各家了,帼伟突发奇想,拉着江木泽上了一辆出租车,开向老虎滩方向。 来到海边,两人十指紧扣地漫步在微凉的沙滩上,来到一处礁石边坐下,依偎着。 “江木泽,高考后,我们结婚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婚礼就在青泥洼桥开始,然后慢慢转移到胜利广场。你知道吗,那天我就是顺着那一路找过去的!当时我心里噗噗噗地跳个不停,我以为我错过你了。” “你相信缘分吗?我从老家一路过来,经历了来自陈家的种种,最终遇到了你!” “对了,我真的像你的老师吗?” “不是像,你就是!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老师!” “那芊姐呢?”还没等江木泽回答,帼伟又调皮了起来,“我听芊姐说,她叫你‘乡巴佬’,你当时是不是气炸了?” “气倒没有,当时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很没素质。”江木泽浅笑着,帼伟又道, “骗人!芊姐说你吓尿了!你们的相遇很有意思,我们的相遇很浪漫,对不对?” “嗯,注定要浪漫!” “对了江木泽,我有个好消息, 你要不要听?” “你说的,我都听!” “那你先亲我一下,我再告诉你!” 亲一下,亲一百下都没问题!江木泽轻轻地在帼伟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帼伟顺势钻进他怀里,温柔地说: “江木泽,你要当爸爸了!” “啊?真的吗?” 江木泽很惊讶地推开帼伟,帼伟吃吃地笑着:“当然是真的啦!” “我不信!让我看看!”江木泽说着就伸手去撩帼伟的衣服,帼伟连忙向后退缩: “才一个月,怎么看啊?” “我就要看,就要看!” 两人嬉闹着缠绵在一起,笑声不断。 要当爸爸了,终于要当爸爸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剥夺他当爸爸的权力了! 他把帼伟紧紧地搂在怀里,感受着来自她身体里的心跳,内心无限感慨! “江木泽,我们跳一支舞吧!” “我不会。” “我教你呀!来,左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右手搂着我的腰,慢慢地,先左脚走一步,右脚走半步,然后左脚再退半步······” 没有音乐,他就按照她的指示,一步一步地跳着,就像她教他弹钢琴。 “帼伟,结婚典礼,我弹钢琴给你听,就弹《梦中的婚礼》。” “嗯。你是来自农村的美酒,我是城市里的青梅,我要把你煮成我最喜欢的样子。” “然后,我陪你一起跳舞,一起听音乐会,一起行遍千山万水。” “嗯。明天,我还要教你骑马,和你一起策马奔腾,让你配得上你手中的腕表,配得上所有的财富和地位!” “江诗丹顿——纵横四海!” “你知道啦?”帼伟吃惊地看了一眼江木泽,江木泽微笑回应。 “好吧!我希望你像我爸爸一样,纵横四海!” “嗯,我会带着你,纵横四海!”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曼妙的舞步,牵引着他们,缠绵在静逸的夜晚。茫茫月色下,伴着点点星光,和青涩的海风,陶醉着。 陶醉使他忘记了梅姐,和他们的女儿! 每天的忙碌,令他们根本没时间浪漫。一边上班,一边读书,一边买房装修,一边考驾照,忙得不亦乐乎。 陈立芊也是,她没介意他不再属于自己,毫无怨言地帮忙打理着生意。她在心里暗自决定:等他们结婚吧! 结婚了,自己就离开! 福安陈氏集团第三厂,梅姐顺利成为掌柜的。毫不意外,陈老先生把魏立伟安排在梅姐的办公室当助理。 在梅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陈老先生的计划顺利地朝着自己规划的方向发展着。 江启航没有进入陈氏集团,原因是他也想独立,不想一辈子附属陈家。这一点无可厚非,对陈家来说,也不重要。 关于外孙女,陈老先生自有打算! 对于这个女儿的处境,其实江木泽完全可以放心,因为从陈家两位千金的身上就可以看出,陈家人绝不会重男轻女! 时光荏苒,转眼来到2001年夏天,保时捷入驻中国市场,在上海开了第一家4S店。 帼伟终于等到机会,让江木泽拥有一辆够档次并且在当时可以说得上是独一无二的车子。 在陈立芊的带领下,江木泽和帼伟提了人生中第一辆车——保时捷卡宴。 房子装修好了,车子也有了,财富也不错,名声也早已在外,一切就等高考后了! 有了车,加上刚拿到驾照,江木泽和所有新手一样,总是很开心,总是喜欢到处跑。 这天,刘键又来电约哥哥一起回家吃饭,江木泽很乐意地答应了。 此时帼伟的身孕已有六个月,正待在家里接受爸妈的呵护。 江木泽到学校接了岑砚玲和刘键,回到外语学院。 刘教授已准备好晚饭,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自从江木泽给了那些钱后,刘教授的脸色也变好了许多,在孩子们面前,总是保持着和蔼的笑容。 如此便是最好,如此两位哥哥也可放心。 “哥,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可能没时间回家,妈妈和妹妹就靠你了!”刘键说。 “嗯,放心吧!虽然我也要考,但是有车方便,我会经常回来的!”江木泽信誓旦旦,其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 “小江,你报成人高考啦?”刘教授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老师,从去年就开始学习了,我有信心!” “哥,那你报那个学校啊?”刘键欣喜不已。 “暂时未定,考了再说吧。” “那可不行,你要给自己定个方向,才能考得更好。”刘教授说着,顿了顿,指导道, “要不跟键儿一起,考海事学院吧?因为我觉得你们兄弟,学一样的专业,将来创业能共进退,成功率更高!” “好,我同意!我明天就跟帼伟和小芊说!”想都没想,江木泽就同意了。而且,他都不知道海事学院是什么等级的学府! “哇!那我明年也要考海事学院,这样我们三个就可以整天在一起了!”四个人中,岑砚玲表现得最开心。 刘教授说道:“那你还不好好学习?” “妈,我向你们保证,从明天开始,一定好好学习,海事学院就是我的目标!” “好妹妹,加油!” “嗯,我们一起加油!” 第62章 不负韶华 定了目标,江木泽便兴致冲冲地回家通报了。 “姐夫,没搞错吧?那可是211啊,我当年想报都没敢报呢!”立伟泼下第一盆冷水。 帼伟也不敢相信地看着江木泽:“你有信心吗?” “什么叫211啊?要多少分才能入门?”江木泽也有点心怯了。 陈立芊解说道:“国家211工程学府,最少要600分才能入门。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因为就算考不上也无所谓,婚照结,班照上。你说呢帼伟妹妹?” “嗯,芊姐说得对,老婆有了,事业也已经成了,你就放心地去考,我支持你!” “好吧姐夫,那我也支持,尽量能在最后的一个月里帮到你!” “谢谢!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去考!” 确实,大家的鼓励何其重要,特别是老婆大人的! 一个月的时间,“三位老师”拒绝江木泽工作;他们没空时,江木泽就回家,细听刘教授的教导,并指向性地学习刘键的课程。 经过日以继夜的学习,时间来到6月5号。按照福安人的习惯,这一天是温书假;同时,帼伟也觉得应该去放松一下。 于是两人来到了金州区的唯一一家马场。 挺着个肚子,帼伟先给自己穿戴整齐,然后耐心地帮江木泽穿上马甲,系上护膝,戴上安全头盔。 江木泽痴迷帼伟的认真,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帼伟,谢谢你!” “傻瓜,扶我上马!” 帼伟拉着江木泽来到一匹膘肥体壮的褐色的马儿面前,说道:“老褐,这是我的未婚夫,你可要善待哦!” 马儿没有说话,只是缓慢地别了别头,好像在示意:上来吧,我承受得住! 帼伟左脚踏上马鞍,江木泽用劲地把她推了上去,然后呆呆地看着马鞍。 “来吧,别怕!我们是老朋友了,你那么善良,它懂的!” “会不会摔下来啊?”江木泽确实有点怕。虽然出身在农村,虽然曾经很苦,但他除了被妈妈打外,还从未摔过呢! “上来嘛!”帼伟伸手在江木泽面前晃来晃去,江木泽忸怩半天,心惊胆怯地握住了帼伟的手,踏上马鞍,坐了上去。 “调整好姿势,坐稳,抱着我!” 江木泽调整了一下屁股,帼伟抓着他的双手抱在自己的肚子上:“本来应该你坐前面,但是我们的孩子更重要,所以你一定要抱紧我知道吗?” “嗯。”江木泽紧紧地贴在帼伟的背上,双手搂得紧紧的,感受着母亲与孩子的心跳。 一切准备就绪,帼伟轻轻在马儿的前腿拍了一下:“走吧,宝贝!” 老褐抬腿缓步向前走了起来,两人在上面一晃一晃的,江木泽很难受:“我是不是抱太紧啦?” “不会。但是你要跟着它的脚步的节奏晃动,就会轻松多了。” “哦。”其实并没有抓住老褐的节奏,而是跟着帼伟的节奏晃动着,感觉还是很不舒服。 但是没关系,老褐很温柔,老婆很有耐心。渐渐地,他的动作变得自然了许多。 渐渐地,老褐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好像它也感觉到了完全没问题。 “江木泽,什么都不要想,专心地把控好节奏。等高考结束,我们去乌兰布统拍婚纱照,我们一起疾驰辽阔的草原!” “乌兰布统是什么呀?” “是草原,在内蒙古赤峰,我爸爸妈妈带我去过两次,可美了!” “一望无际的草原?那会不会跑没掉啊?” “哈哈哈!你个大傻瓜!乌兰布统也有一位小褐,可聪明了,只是不知道这么久没去,记不记得我!” “你这么漂亮,它肯定记得的!” “那你会记得我吗?” “你呀,已经烙印在我心里了,时时刻刻都忘不了!” “啊哈?这话好甜呀,我爱听!” 两人就这样在马背上聊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老褐累了,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地面上。 他们手挽着手,继续聊着回到车上,碎碎念地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这哪还是曾经那个自卑内向的少年? 是的,就在与帼伟相处的日子里,他就在不知不觉间变了! 变得有信心,变得有激情,变得令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拥抱这个世界! 隐隐间,她已经成为他的精神支柱,正如他说的,已经烙印在心里! 第二天,高考现场大门前,帼伟和江木泽早早地候在门口。 临近时间点,刘键才姗姗来迟。 没有见到芊姐,看着与江木泽肩并肩站着的帼伟,刘键愣了一下:又换女朋友了? 刘键疑惑着,比江木泽还腼腆的他,根本不敢当面问,反而帼伟先开口道: “这是你师弟?是本地人吗?人高马大的!” 刘键有点害羞,江木泽介绍道:“阿键是秦皇岛人,跟随妈妈在大连久居。很奇妙的缘分,我们成为了师兄弟。” “哦,您好呀!很高兴认识你!”帼伟高兴地伸手,刘键慌忙握住: “您好。” 松开手,刘键连忙说道:“哥,时间到了,我们快进去吧!” “嗯,我送帼伟上车先!” 江木泽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到车子消失在马路的尽头,他才转身和刘键走进了考场。 “哥,什么时候换的女朋友?怎么肚子都那么大了?是要结婚了吗?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刘键很不解,他怎么都没想到师哥是一个这样的人,这么多问题,就是想努力排除自己的疑虑! 江木泽笑笑:“高考结束就结婚。没告诉你们,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那芊姐呢?你也太花心了吧,换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这时,江木泽才听出刘键的语气不对劲,连忙解释道: “阿键,小芊是我的姐姐,不是女朋友,从来就没有那种关系过,你别胡思乱想!” “你们整天手牵手,还不是女朋友?你也太随意了吧!” “真不是,相信我好吗?” “我可以相信你,可是妈妈和小妹会怎么看?你难道还不懂妈妈的意思吗?” “阿键!”江木泽生气了,“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会喜欢小妹?这违背道德你知道吗?我选择你们,完全是出于同病相怜,绝无非分之想明白吗?” “那?这怎么办?” “不用怎么办!我结婚,肯定会请你们的,你们也必须要来!” “我看不行!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告诉她们了,否则肯定出事!” “我······” 江木泽想继续争辩,广播响了起来:“距离考试时间还有五分钟,请所有考生尽快按照自己的编号找到相应的座位!······” “行了哥,先考试吧!我祝你金榜题名!” “我们一起加油!” 两人击掌互勉后,各自奔向了自己的座位。 第63章 贪污公款? 在接下来为期三天的考试之余,兄弟俩一碰头,就对婚礼的事争执不休,争得面红耳赤。 直到8号下午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陈立芊开着车带着帼伟早早地等候在了大门口外。 远远地看见兄弟俩一边争执一边向门口快速走来,姐妹俩惊奇不已。 刘键说:“反正我不准你伤害小妹!” 江木泽反驳:“我没伤害她,这是我自己的事!” “除非你没把我们当兄妹!” “正是当兄妹,我更不能违背道德!” “你抬杠!” “你钻牛角尖!” “什么情况,你们两个怎么了?”陈立芊搀扶着帼伟站在面红耳赤的两人面前,不解地问。 专注争辩的两人终于停下,刘键吓一跳。 看着眼前和谐并肩站在一起的芊姐和帼伟,刘键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真的误会了哥哥。 江木泽上前挽住帼伟,对陈立芊说道:“小芊,你来帮我教训一下这个没脑子的师弟吧!” “怎么,考崩啦?”陈立芊满腹狐疑,刘键尴尬得满脸通红,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幸好江木泽不计较:“算了,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我们走!” “你真的考崩了吗?”陈立芊对着刘键追问道,刘键急忙敷衍: “没有。没事我也要回家了。” 刘键转身欲走,陈立芊连忙拉住他:“阿键,你哥要结婚了,明天我们去内蒙古拍婚照,一起吧?” 刘键犹豫了一下,推辞道:“我不了芊姐,我妈最近身体不舒服,需要人照顾。你们玩开心点儿!” “老师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没事,小毛病,谢谢!”刘键说着就走了。 走出去老远,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陈立芊和江木泽一起挽着帼伟,慢慢地走着,甚是温馨。 他左思右想了一番,转身再次回到三人面前,低头说道:“哥,嫂子,对不起!婚礼记得叫我!” “傻瓜,没事儿,我肯定会叫你们的!”江木泽微笑着拍了拍刘键,刘键说了一声“拜拜”就走了,陈立芊很不解地看着江木泽: “江木泽,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怪怪的?” “没事儿,小误会,解决了。”江木泽笑笑,扶着帼伟上了车。 陈立芊依然疑惑着上了驾驶座,立刻启动,向胜利百货奔去。 ~~~~~~ 他们不知道,此时的福安城区,市公安局警笛大作,两辆警车打着灯呼啸着向阳泉街道而去。 几分钟后,警车停在魏家门口,几名民警快速冲进去,迅速控制住正愁眉苦脸地品着茶的魏福顺和魏立伟。 “喂!你们干什么?我们干什么了?”魏老板慌张挣扎着,民警喝道: “魏先生,你最好别动,再动就戴上手铐!” 魏老板和立伟都不听劝,使劲地挣脱开来,几位民警合力再次将两人控制住,并给其戴上手铐。 在楼上晾衣服的魏太太听到动静,连跑带跳地冲下来:“你们干什么?是不是搞错了!” “魏福顺、魏立伟是吧?我们接到陈氏集团财务部报警称,两位涉嫌贪污公司公款,因数额巨大,对方要求立即控制两位,请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贪污公款?你们有证据吗?” “回警局我们会让你们看到证据,带走!” 领头的民警一声令下,魏老板和立伟被押上了警车。 与此同时,陈家大院门口,梅姐把车停好,走进院子,却发现死一般的寂静。 “爸!妈!”梅姐朝空荡荡的屋内大喊了几声,整栋别墅里依然静得令人发慌。 无奈,她拿出手机拨打了爸爸的电话。很奇怪,无人接听。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梅姐踌躇着在院子里的凉亭边坐下,忽闻远处传来警笛声。 她正想出去看看,不料警车就在自家门口停了下来,两位民警径直来到她跟前,亮出警员证道: “你是陈立梅吗?” “我是。你们有什么问题吗?”梅姐不慌不忙。 “你的下属魏立伟涉嫌贪污公司款项,已被抓捕归案。我们怀疑你可能涉嫌怂恿或包庇罪,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什么?立伟贪污公款?不可能!”梅姐很震惊, “绝对不可能!他那么老实,且兢兢业业,怎么可能贪污呢?” “我们证据确凿,请你配合!” 梅姐没有反抗,只是本能地自我澄清着:“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公司董事长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怂恿包庇别人呢?” “我知道!陈小姐,在金钱面前,亲情算不了什么,这种事我们见多了!”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包庇!” 梅姐也被带走了,三人被分别关在了公安局的小监牢里。 一切程序完成,陈老先生和陈太太以及陈立海和公司几位大号人物,从局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回到家里,陈老先生立即拨通了一个电话。—— 大连胜利百货,陈立芊和帼伟正围着江木泽问个不停: “江木泽,考得怎么样?快说说!” “不知道,500分左右应该没问题。”不知江木泽是没信心还是谦虚,姐妹俩很着急: “才500分?那只能上二本了呀?” “二本就二本,我就想体验一下大学生活。”江木泽笑笑,陈立芊说: “那可要在我们面前掉身价了哦!” 江木泽看着帼伟,微微笑着,陈立芊的电话响了起来。 “嘘!老爹来电,你们别说话!”陈立芊说着,举着手机走向了角落: “爸?怎么突然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对,有事!小江在旁边吗?” “怎么可能啊!我答应过你要离开他的呀,你忘记了吗?我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嗯,你听我说,他弟弟和魏福顺,因贪污公款,数额巨大,已被捕入狱。你试探一下他,看怎么办?” “什么?他弟弟贪污公款?”陈立芊也感到震惊。 “对,而且性质恶劣!他们先挪用公司资金,然后拿去炒期货;刚开始赚钱了,但他们并没有归还的意思,反而越拿越多!直到现在还不上了,公司财务部才发现并选择了报警。” “啊?多少钱啊?这可是要坐牢的啊!” “小芊,你要镇定!这事我是这样计划的,我让公司保留私了的余地,你问小江看看,要不要变相地‘赎回’弟弟?” “这也太不是时候了吧?他今天刚刚高考结束,准备明天前往内蒙古拍结婚照呢!这么突然,你让他们怎么办啊?” “哦?那正好,正好有个几天时间消磨那个傲慢的老狐狸的锐气。小芊,这样,你先不要告诉小江,让他们拍完结婚照。三天后,我估计他老婆自己都会打电话求小江了!” “爸,这能行吗?我怕我藏不住啊!” “所以这下要靠你了!你总不能在他们这么高兴的时候扫兴吧?而且啊,如果你现在就把这事说了,占家人会认为你跟占小姐抢小江。到时候,不但小江对你反感,还会使你在商圈丢尽颜面哦!” 陈老先生口口声声说魏老板的老狐狸,不知道他认为自己是什么?应该是更老的狐狸吧! 一顿类似于苦口婆心的劝慰,使得陈立芊立刻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使他们的友情延续下去。 “好了爸爸,我知道了。” “嗯,三天后如果那个魏太太没打电话,我会让小海联系他,你什么都不用做,玩开心点!” “再见,爸爸!” 第64章 婚前的美好 挂了电话,陈立芊仔细回味着爸爸说的每一句话,拖着沉重的心情强装镇定地回到他们面前。 “芊姐,是爸爸喊你回家吃饭吧?”帼伟调侃道,陈立芊立刻顺着话题故作生气地回道: “你想得美!没吃你们的喜酒,我是不可能回家的!” “嗯,吃,我一定陪你吃!”江木泽说着,陈立芊立刻板起了脸: “你敢?帼伟我告诉你,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借口,你都不能让他喝酒知道不?” “嗯,他要是敢碰一下酒瓶,我就跟他翻脸,我就揍扁他!” 姐妹俩说着,笑着,甚是惬意! 第二天一早,四人带上旅游必备的设备,开上江木泽的车,和着丽日向乌兰布统大草原奔去,留下进祥发着牢骚: “忙得要死还整天到处玩,又没我的份!” 一路上,陈立芊和江木泽轮流开车,大家一会儿欢声笑语,一会儿呼呼大睡,终于在天黑前赶到承德。 在承德住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到达目的地。 来到帼伟和爸妈曾经来过的马场,联系了住宿,又联系了婚拍公司,四人才安心地休息下来。 夏天的草原,白天还是相当燥热;但到了晚上,原本为数不多的村民,在游客的鼓动下,开始了浪漫的草原之夜。 从未见过草原的江木泽,更喜欢坐在安静的小山包上欣赏满天繁星,和徐徐微风。 帼伟很好动,挺着个肚子还是很好动,和陈立芊玩得不可开交,和弟弟也无差别地嬉闹着。 一会儿,江木泽也被感染,毫不客气地加入其中;四个年轻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自从遇上帼伟,江木泽的生活发生了质的改变! 从未有过的开心,从未有过的幸福,他全都淋漓尽致地体会着,好像他原本就出身在这样美好的环境中。 美好的日子,令他完全忘记了曾经的痛苦,忘记了梅姐和那个他从未曾谋面的女儿,以及弟弟带给他的伤害。 他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冷酷无情,满脸都体现着安康与智慧,满心都是美丽的明天。 第三天,婚拍公司的人带着彪悍的蒙古族婚礼服,和传统婚纱来了。 他们拍好这个拍那个,拍了晨曦拍黄昏;他们策马扬鞭,他们与小褐漫步;赏白杨抚风,享绿草茵茵。他们徜徉在幸福的夕阳中。 第三天安稳度过,陈立芊心里有些焦急,独自一人驾马奔腾至林边,拨通了陈立海的电话,欲了解事态发展状况。 被告知静候佳音后,她才放下心来。 所谓的静候佳音便是,陈立梅被单独“审讯”后,她申请与魏立伟见了面。 在审讯室里,只有梅姐和魏立伟两人。 “立伟,我看你老实,才放宽前景供你发展,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放心吧,我不会陷害你。就算我爸爸要害你,我也会阻止!”立伟和江木泽是亲兄弟,自然也不失担当与该有的道德良心。 “那你们为什么要挪用公款?我记得魏叔叔家,生活一直都不错,为什么要那么多钱?是因为你年轻气盛吗?还是觉得我智商不行,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对不起陈小姐,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到时候庭审,我会为你洗清嫌疑的。” “······” 直到此时,他们两人还不知道对方与江木泽的关系,于是在外面监听的陈家人立刻请求民警终止了他们的谈话,因为再谈下去已无意义。 不过立伟这一举动,却令陈老先生决定了一定要帮他们兄弟团圆。 假如立伟不说话,或真的要陷害梅姐,那么江木泽就很为难!如果选择保弟弟,他必将倾家荡产;如果保梅姐,他的未来就毁了! 所以,最为狡猾的,还属陈老先生!无论是左还是右,他都是人! 第四天早上,江木泽知道今天要返程了,和帼伟两人早早地起床,骑着小褐来到了东面的小山包上等待日出。 随着耀眼的阳光透过朝霞,帼伟把相机塞进江木泽手中,自己则脱掉外套,露出又白又圆的大肚子,向着朝阳,调皮地说: “来快点!” 江木泽被她这突然的举动惊呆了,痴痴地看着。帼伟着急地催促道: “要看回家随你看,现在赶紧拍呀!拍好了,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我们要记录我们仨的一生!” 江木泽看着帼伟既焦急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趴在了地上,尽量让太阳与她的肚脐保持平行,然后快速按下快门。 多个角度,留下了多张美丽的照片。 拍摄完毕,帼伟穿上衣服,江木泽忍不住笑道:“你太流氓了!” “嘿嘿!喜欢吗?” “喜欢,超级喜欢!” 江木泽轻轻地搂着帼伟,静静地看着东方渐渐大亮起来。 第65章 不经意的离别 他们陶醉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福建的区号,江木泽顿感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 帼伟伸伸懒腰,问道:“是老家打来的吗?” 经她这么一问,江木泽顿感不安地接听了电话: “喂?” “江木泽?您是立伟哥哥江木泽吗?” “我是。您是······” “我是魏太太,立伟出事了,求你救救他!” “出事了?”江木泽的心像是被锤了一下,急忙问道,“出什么事啦?” “立伟他被······” 魏太太在电话里焦急地说着,陈立芊和占立伟骑着马儿跑了过来。 “江木泽,家里出事了!”陈立芊的语气显得更着急,江木泽放下电话,看着陈立芊。 “你弟弟挪用公司资金去炒股,亏了一千多万,现在被关在局里!怎么办呀?” 帼伟也惊了,惊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一千万?他炒股?看他的样子就是个笨蛋,炒什么股呢!” “是魏福顺!魏福顺是公司财务总监,立伟是第三厂厂长的助理,他连带着把我姐也拖下了水!” 陈立芊说着,江木泽瞪着她,半天都缓不过神,电话里魏太太还在不停地喂喂喂! “这不关我事,是爸爸安排的。他让姐带他,只是想让他成才,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这事带头的是姓魏的!” 陈立芊极力辩解着,不料江木泽平和地问道:“梅姐知道他是我弟弟吗?” “这个我不知道,要不我问问!” “别问了,你让我想想!”江木泽挂断魏太太的电话,嘴里念叨着, “一千万,钱都不是事儿,主要是立伟姓江还是姓魏?还有,梅姐呢?你爸爸不会连她都告吧?” “江木泽,你可能不太明白,这是公司的事,不是我爸爸一个人说了算的!” “那就赔钱!我赔!”江木泽对陈立芊说着,帼伟不解地看着他: “梅姐的事怎么要你赔呢江木泽?” 被问的,江木泽反应过来,正要解释,陈立芊抢先道: “是他弟弟诬陷我姐的!不过江木泽,我姐的事我们自己会管,你还是先想想你弟的问题吧!” 江木泽思索着,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思索着,按下录音键接听了: “江先生,以前有太多得罪!你跟陈家关系好,求你去替我们老魏求求情,千万不能坐牢啊!”魏太太异常焦急。 江木泽沉默着,思虑着,不料魏太太急哭了起来,央求道: “江先生,念在我们收养了你弟弟,这个忙你们一定要帮啊!是,是我们对不起陈小姐,对不起你,但立伟毕竟是你弟弟啊!” “他姓魏!”江木泽仅仅三个字,只听得电话里传来跪地的声音: “江先生,我给您跪下了!我求你,只要你能把老魏弄出来,立伟姓什么都可以啊!再说了,我本来就不喜欢他,你随时都可以带回去!” 好,要的就是这句话! 只见江木泽故作思考了片刻,回应道:“这样吧魏太太,你容我考虑考虑,毕竟一千万不是小数目,加上罚金,我需要时间筹集。” 不咸不淡,不紧不慢,不接不拒!这一招,在场的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帼伟知道江木泽遇事很冷静,没想到会冷静到这种程度,难道真的是因为上次,江立伟伤到他的心了吗? “好,好!我等你回来,我们魏家就靠你了江先生!” 挂断电话,江木泽自言自语道:“你们别说话,我打个电话给梅姐。” “我姐手机没收了,怎么打?” “行,那就不问。我们走!” “江木泽,你和芊姐先走吧,我们坐车到赤峰飞回去就行。”这个时候,帼伟体现出了她的通情达理。江木泽当然不会这么做: “不急,我送你们回去!” “姐夫,我看这样更好,我们一起到赤峰机场,你车送到物流公司托运回大连,然后我们一起登机。你和芊姐回福建,我和姐回大连。等你们办完事,然后带着江立伟过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占立伟此言吉利,谁都爱听,双方便同意了。 四人早饭草草吃了一点,立刻启程开向赤峰。 在赤峰机场临别,帼伟交代道:“江木泽,看得出来你弟弟不太懂事,凡事要冷静,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对待弟弟,知道吗?” 江木泽轻轻地在帼伟额头上吻了一下:“放心吧,我会把弟弟带回来的!” “嗯,我相信你!” 两人紧紧拥抱着,许久都舍不得分开。 两人飞大连,两人飞福州,就这样,他们分开了。 回到福州,陈立海将两人接上车。回福安的路上,陈立芊就迫不及待地想了解情况: “哥,姐知道立伟是江木泽的弟弟吗?” “目前还不知道,其实从一开始爸爸就没想让她知道,因为担心他会拒绝。”顿了顿,陈立海又说道, “小江,你觉得你弟弟会同意回家吗?” “不知道。按照上次他的态度,我觉得可能性很低。” “那如果我们使用一些手段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直接从魏家下手,跟他们做交易!” “好,我们会安排律师全程跟着,配合你完成你需要的一切手续。” “谢谢!” 第66章 女儿与弟弟 陈立海聚精会神,一路狂奔。快要到福安城区了,陈立芊说: “我们直接去局里吧。” 不料江木泽说道:“我想先见女儿。” 很平静,很意外! “小江,······”陈立海欲阻止,江木泽依旧平静地道: “我只看一眼。” “好吧,那我叫妈妈送过来。”陈立海拿出手机,江木泽再次说道: “我要结婚了,也很快就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如果今天不看,以后恐怕有点难!” 江木泽说的在情在理,陈立海一脚油门,直奔公司宿舍楼。这么小的要求,他实在无法拒绝。 在宿舍楼小区内一栋三层平房前,车子停了下来,三人走了进去。 抱着外孙女的陈太太见是江木泽,惊了一下,陈立海连忙使眼色暗示。 江木泽看了一眼陈太太手中的孩子,对着陈太太深深鞠了一躬:“阿姨好!” 说罢,他便径直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陈家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惊愕地愣神着。即使陈立芊整天跟他在一起,也很不习惯他这突然的变化! 半晌,陈太太反应过来,把孩子递到陈立芊手中,说道:“小江,你坐会儿,我去泡茶。” 江木泽说了句“谢谢”后,陈立芊扭扭捏捏地在江木泽旁边坐下,对手中的孩子说道: “嗨,会说话了吗?我是你姨知道吗?你叫什么名字呀?” “姨姨呀······”孩子咿呀呀地回应着,甚是可爱。 “立梅取的名字,叫江念连。”陈太太在厨房里,朝客厅大声说道。 念连,什么念?该懂的都懂! “念连,你好呀,让叔叔抱抱好不好呀?”陈立芊说着,把孩子递到了江木泽怀里。 从来没抱过孩子,江木泽双手颤抖着接住孩子,僵硬的姿势使小念连感觉很不舒服,“巴巴巴”地叫着挣扎了起来。 一岁半的孩子,说两句“爸爸妈妈”是很正常的。可是江木泽听了很难受,也很尴尬。 陈立海连忙上前说道:“刚学说话,一天到晚胡言乱语的。” “啊哈哈,小念连太可爱了呀!叔叔不懂抱,弄得你不舒服了是吧?”陈立芊也学着奶声奶气地逗着外孙女,对江木泽说道, “哈哈,不会了吧?来我教你,把她的头放在左手臂上,右手托着她的小屁屁,轻轻地放在膝上。她就不闹了哦!” 江木泽照着陈立芊说的做着,小念连真的不动了,乖乖的躺着,两只小手紧握着两个小拳头挥来挥去,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一脸和善的江叔叔! 胖嘟嘟的脸上,两个清澈透亮的水灵水灵的眼睛盯着江木泽,咧嘴笑着。 “念连,江念连。”江木泽轻声念叨,小念连回应道: “咿呀,巴巴巴······” 小念连轻呵着,笑着,江木泽轻轻地亲在了她白净水嫩的脸蛋上。她缓缓抬手触碰轻蹭着江木泽的脸,江木泽浑身颤了一下: 对不起,以后爸爸不能爱你了,你要听妈妈的话,不准调皮,要乖乖的! 江木泽在心里念着,无奈的眼泪潮湿了眼眶。 陈太太把两杯茶放在桌上,陈立海推了一杯在江木泽面前: “听说占小姐快生了,你要多学学,以后就可以多抱抱。” “大概再两三个月,帼伟就要生了。”陈立芊满脸幻想着,“所以呀,赶紧处理完事,回去结婚了!” “大哥,她妈妈现在在哪儿?”江木泽凝视着女儿,问道。 “在局里。已经申请取保候审,晚上就能回家。” 江木泽抱着女儿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送到陈太太怀里,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念连的脸蛋,说: “阿姨,谢谢你!” “小江,你放心吧,我们会让她过得比谁都好!”陈太太慈祥的脸上,满是和蔼。 江木泽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女儿后,跟着陈立海走出了门。 大家心照不宣,满满的都是和谐。 来到局里大厅前,陈老先生迎了上来,身后跟着一位身穿律所制服,手提公文包的年轻靓丽的女子,陈老先生笑眯眯地介绍道: “小江,一切安好,尚可放心。这位是我们公司法务部的金牌律师冯律师,接下来就让她全程配合你。” 陈老先生说着,那女子站到江木泽跟前,欲互相招呼,不料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惊住了—— “江木泽?原来你就是我们尊贵的江先生?”冯律师惊问,江木泽也倍感诧异: “冯少华?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两人的喜悦之色,陈家人也都愣住了! “你们,认识啊?”陈老先生不可思议地问,冯少华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江木泽,欣喜若狂地说: “何止认识啊!在乡中学,我追他追了一年多了,然后他失踪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面!太意外了!” “喂!我们小江马上要结婚了,你差不多就行了!”陈立芊对礼貌二字从来都不感冒,一点面子都不给就拉开了两人。 冯少华尴尬了一下,不禁问道:“要结婚了?那我岂不是没机会啦?那你曾经答应我的承诺还怎么兑现?” “少华,那时的情况,你现在应该能明白了。上初中,谈恋爱,别说你哥不允许,我也没心情······” “不对呀!你那时候是自卑好吧?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开朗啦?” 看他们唠唠叨叨说不完,陈老先生连忙打断道: “哦,冯小姐,这个你们以后有空慢慢聊吧,我们现在正事要紧!” 冯少华立刻收敛喜悦的心情,做鞠道: “好的江木泽,哦不,是江先生!江先生,这边请!关于这个案件,我们需要详谈。” 几人走进一间房间,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冯少华把几份文件放在江木泽面前,然后细说起来: “江先生,是这样的,目前本案的定性是:你弟弟涉嫌利用职务之便,与魏福顺恶意挪用公款。我们公司让出的余地是,限他们在十天内归还所有款项,并缴纳相应的处罚金。如果无法做到,他们可能要面临将近十年的监牢生活。” “你是陈氏集团的律师,不属于我这一边吧?”江木泽突兀地问,陈立海顿感尴尬,吞吞吐吐地说道: “额,小江,是这样的,其实你属于两边。但是不管是哪一边,我们都会支持你,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力!” “谢谢。但我觉得我是独立的一方,两边都不属。” “小江,说说你的想法吧!”陈老先生道,江木泽看了看冯少华,陈立海立刻会意: “放心,自己人!” 冯少华也说道:“江木泽,我记得我哥,还有游老师,也曾视你如亲人,不用这么排外吧?” “额,冯小姐,既然小江有所顾虑,你就回避吧!”陈老先生知道江木泽担心什么,也对冯少华劝道。 冯少华只好无趣地出去了。 第67章 无情的谈判 江木泽尴尬的表情稍纵即逝,开口说了起来:“她只是你们的律师,不是家人,我们凡事小心一点,对你我都好。” “是的,还是小江想得周到!”陈老先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想先见立伟,直接开门见山和他谈。因为对这个弟弟,我是真的没信心!” “好,我们现在就见!”陈立海起身说道,“我和冯律师跟着,你有什么要求就直接吩咐!” “嗯,走!” 三人去了,陈老先生和陈立芊聊了起来:“到现在还不死心呐?” “爸,等他们结婚了,我就回来,回来伺候您老,好不好?”陈立芊撒着娇,满脸都写着失落。 “他固然是好,且是我见过的最好最聪明的后生!只是他这个弟弟,实在不足一提!” “欸爸爸,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们根本就不是亲兄弟?”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那我们要不要先让他们去做亲子鉴定啊?毕竟一千万啊!” “不!这种事我们不能说!一千万算什么,他们江家的林业和土地远不止一千万!正好他们现在后继无人,就让小江糊里糊涂地做江家人也不错。咱们不要干涉这种事,弄不好会成为罪人!” “好吧!” ······ 被关了几天,立伟明显憔悴了许多。江木泽独自一人站在他面前,他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又低下了头。 沉默了一会儿,江木泽开口了: “立伟,我今天不跟你说废话。魏家的家庭经济不差,我就不明白你要钱干什么?是想拿回去给你的亲生父母,然后让他们在赌桌上大声吆喝吗?” “呵呵,他们算老几?”立伟红着个牛眼,好像正有火无处发。 “立伟!你真的为了钱而丧失了道德吗?他们算老几?就算魏家对你多好,你也不是他们亲生的明白吗?” “哥,咱们不说这个,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攀上陈家的?” “你?”江木泽真的很害怕被别人问这句话,但他万万没想到这话居然是从自己的弟弟口中说出来的! “立伟我告诉你,我如今的财富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确实与陈家有关系,但也只是由雇佣关系开始的,绝无半点攀附的因素!” “呵呵,鬼才信你!”立伟冷笑着,江木泽无奈。 但他如今已不会发火,因为没必要,来自妻子的强大后盾使他明白,任何事都没必要发火! “行,你信不信不重要。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提,我就问你,你想姓江还是继续姓魏?如果选择姓江,我会在福安给你买一套别墅,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唯独炒股不行!”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从哥哥口中问出也是在意料之中,尽管附带了诱惑,但立伟还是清醒地犹豫不决地思虑着。 “我要结婚了,不考虑通知老家任何人。因为爸妈不会管我,也不会管你,现在唯一能把你弄出去的只有我。给你一天,你考虑清楚再答复我!” 江木泽走出了监牢,冯少华立刻问道:“怎么样?你弟怎么说?” “没怎么说,谢谢。”江木泽非常见外弟应答着,把陈立海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 “接下来我要见你姐,你们离我远一点!” “小江,没必要。”陈立海说着,江木泽瞪起了双眼: “你是想要我们一辈子都不见了吗?还是你觉得以后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他们两人低声争执着,冯少华很生气地盯着江木泽看:攀上高枝了,就瞧不起我了? “好吧,最右边那一间。” 陈立海回到冯少华身边,示意离开后,江木泽走进了梅姐所在的监房。 “小江?你怎么来啦?”梅姐很震惊,也很高兴,“我没事,你不用大老远跑回来的!” “对不起,立伟是我弟弟。” “什么?”梅姐更震惊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木泽,“魏立伟是你弟弟?” “是的,是我亲弟弟,我想知道怎么回事!” “呵?你,原来你大老远跑回来是来质问我的?难道你认为是我害了你弟弟?” “梅姐,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原来第三厂的负责人是魏叔叔,怎么变成你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你有没有发现立伟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经江木泽这么一问,梅姐确实想到了一些事,也总觉得这事有蹊跷。但那都是爸爸的安排,她不知道能不能说。 “我没想过要与谁作对,我只是想知道立伟的心思。毕竟一千万,我不能拿去喂狼!” 江木泽的担忧有道理,梅姐一边回想一边吞吞吐吐地说道: “小江,我觉得,这事可能,是我爸有意安排的······” “你爸也是我爸,我不可能做狼,你放心说吧!” “什么?”梅姐又惊了,“你不是马上要和占小姐结婚了吗?怎么又······” “这事以后你会知道的,咱们现在说正事。” “好吧,我信你!事情是这样的······” 他们正谈着,警局外来了一群人,正是立伟的亲爹亲妈和姑妈姑丈,还有魏太太。 走在最前的是亲妈,她看见了与冯少华站在一起的陈立海,连忙嚷嚷着上前招呼道: “欸,你是小泽的朋友,我是小泽的妈妈,你记得我吗?” 你那丑陋的嘴脸,任谁都过目不忘!但陈立海知道她这是干什么来了,像躲瘟神似的,走开了。 可她那泼辣劲岂能就此放过,拉着姑妈就追了过去,冯少华惊疑地慌忙给她们让路。 “喂,你是小泽的朋友,立伟是他弟弟,求求你帮忙去跟陈老板说说情,放过我们家立伟吧?” 陈立海还是不搭理,魏太太跑了过来,提醒道: “亲戚啊,他是陈老板的儿子,你求什么呀?咱们还是等小泽回来吧!” “陈老板的儿子啊?那正好,你去跟你爹说说,告诉他立伟是小泽的亲弟弟,放过他吧!” 江母的反应极快,这智商像极了江木泽,应该是亲生的吧? 眼见陈立海被围困,冯少华连忙走过来,劝解道: “阿姨,你们可能搞错了。现在这事已经不是陈老板一家说了算的,主要还是要看魏立伟和江木泽怎么商量的。” “哦?你是说小泽回来啦?” “在里面谈着呢!” 冯少华说罢,他们一窝蜂涌着散开,立刻闯进局里。 民警见这阵仗,慌忙彻成人墙,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第68章 铁窗内的魏老板 监房里,梅姐说完了来龙去脉,江木泽皱眉思索着,入神。 “小江,想什么呢?”梅姐摇了江木泽一下,江木泽醒悟: “哦,没事。谢谢。” “谢什么呀,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用明白,这事就到此为止,剩下的决定就看魏家人怎么说吧!” “啊?你要干什么?”梅姐很好奇,但江木泽却对此事只字不提了: “我要结婚了,以后可能没法顾及你们,麻烦你照顾好孩子。” “你别说话,让我好好看看你!”夫唱妇随,梅姐也深情地看着江木泽,眼神中流露着无限疼爱, “要结婚了,我听他们说,占小姐挺好,好好待人家。” “江念连,很好听的名字。” 江木泽呢喃着,梅姐惊了一下:“你放心地去经营自己的家庭吧,我会好好爱她的。” “对不起!”江木泽忍不住一把抱住梅姐,梅姐温顺地贴紧在他的胸怀: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我爱你,江木泽!” 江木泽也爱,但他现在已说不出口。 因为爱,他要专心;因为只有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他无法做到爱全天下。 既然选择了帼伟,他就会只守她一人,直到永远! 其他的事,他只能抛开! 从梅姐的监房里走出来,陈立海立刻冲上来:“你爸妈来了!” “叫少华一起,我们去和魏叔叔谈谈!哦,记得录音!” “好的。”陈立海去了,江木泽预先走进关押魏福顺的监房。 站在铁窗外,江木泽看着牢中的魏叔叔。虽然他收养了弟弟,也曾救济过爸爸妈妈的生活,但他似乎和自己的父母一样,对自己一向都是嗤之以鼻。 如今,他又会是什么态度?是否还会像从前那样傲慢呢? 他思虑间,一位民警走了进来,打开了牢房的门,三人走了进去。 见是江木泽,魏老板一下两眼放光,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下扑跪在江木泽面前,迫切地哭求着: “哥哥,对不起!求你救救我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不想坐牢啊哥哥!我把立伟还给你,他姓江,从一开始他就姓江,我们从来就没把他当过儿子!求你了,哥哥!” 听了此话,江木泽的脸上划过一丝轻蔑,平和地感叹道: “魏叔叔,此话说重了。你收养他,我应当感谢你,虽然有些事你们有点过分,但那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我们从来就没好好称兄道弟几天,没感情基础。” “不是的哥哥,我们收养了他,但没好好待他。他的学业,是他妈妈一味地阻止,所以才上到高中的······” “那是过去的事了魏叔叔,木已成舟,咱们不提。你不用这么卑微,拿出你的傲慢,我们正常地谈谈吧!” “哥哥,对不起啊!求你原谅我这个老头子吧!别跟他妈计较······” “行了!还能不能好好谈了?”陈立海没好气地说道,“也就小江善良,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尽给我们扯这些虚伪的东西!” “是的魏先生,江先生可以帮你们归还款项和缴纳处罚金,但主要还是你们父子的态度。” 冯少华说着,魏老板惊惧地问道:“冯律师,归还款项缴纳处罚金后,我们还要判几年啊?” “这个要酌情而定,可能两三年,也可能缓刑。如果是缓刑的话,一周内你们就可以回家,但不能离境。” “啊?好,好!”魏老板高兴地念叨着,转而又跪向江木泽,“哥哥,哥哥!求哥哥一定帮帮我们······” “不谈了是吧?不谈我们走!”见其一直如此,陈立海浑身不自在。 “谈,谈!马上谈!什么条件你们说!” “魏叔叔,起来说话吧。”江木泽缓缓扶起魏老板,坐在床沿上,那温和的态度令人毛骨悚然。 冯少华不禁在心里感慨:这个江木泽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心理世界太恐怖了吧! 魏老板当然也感受到了江木泽这种无形的碾压,颤抖着坐在床沿上,怯懦地说: “哥哥,你说,只要不是我的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魏福顺,小江的需求你还不懂吗?这事应该由你正式地表个态吧!”陈立海说着,魏老板连忙表态: “我同意,同意立伟回归江家,从此不再过问!如有反悔······” “口说无凭魏叔叔!”江木泽的声音显得低沉阴冷,冯少华建议道: “既然这样魏先生,不如我们立个协议吧?” “好,拿笔纸来,马上立!” “你单方说了不算!”还是江木泽心思缜密,魏老板一下僵住了! “江先生说得对!魏先生,这协议需要你和你妻子共同签署才有效!”冯少华补充着,魏老板陷入了沉思。 “我说你虚伪吧,你还不承认!”陈立海发着牢骚,江木泽起身说: “魏叔叔,给你半天。下午半天,希望你能给我个答复!我不强求,因为这事跟我真没什么关系!” “我答应!我马上打电话叫她过来,立刻签署!”见江木泽要走,魏老板很慌,对着门外喊道: “警官,我要打电话!” “真的不急魏叔叔,你需要冷静!”江木泽非常冷静,对陈立海使了个眼色,三人走出了监牢。 走到警卫室处,冯少华就忍不住地低声问道: “江木泽,你这几年发生了什么,感觉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江木泽微微一笑:“少华,还记得游老师曾在我们面前说过这样一句话:‘等你们长大,大学毕业后,我们再谈感情不迟。’ 现在我给你补充一下:人生变化无常,不是所有的事只要我们有钱就能摆平;你大学毕业了,我才考完高考。我和你之间只能是同学,算是关系要好的同学。所以,······” “所以冯小姐,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陈立海补充道,冯少华发现这两人相当默契,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 “你刚考完高考,是什么意思?” “要不这两天,你组织一下同学聚会,到时候我向大家公布,也顺便安慰曾经爱我的老师们。” “好,我立刻安排!” 第69章 签署协议 眼前的事,因尚无定数,也指望不上父母,因此江木泽不能见。 为避开门口的围堵,少华叫上陈老先生和陈立芊,从后门出了警局。 回到陈氏集团总部大楼,江木泽便郑重其事地向陈老先生道了谢。 关于这件事,不管成败,江木泽都要感谢陈老先生的帮助;虽然手段有些见不得光,但毕竟没有违法。 自古以来,优胜劣汰是一直都不变的生存法则。 当然,现在断言,为时尚早! 下午没事,冯少华开始联系曾经的初中同学,为明天的聚会做准备。江木泽则和陈立芊逛起了福安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 说熟悉,两人的童年都在这里;至于陌生,是因为自成年以后,都离开了。 说熟悉,是因为曾经受到很多人关爱;而如今的陌生,更多因素来自于那些臭不要脸的人! 两人闲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富春溪畔,在一处视野较为开阔处,拿下了一套别墅。 如果立伟原意回江家,那么这就作为礼物;如果不愿意,将来某天自己和帼伟要是回来了,也有一个安身之处。 这只是临时的打算,因为童年的不幸给他留下的心理疾病,使他总是觉得生活不会这么顺遂。 正如陈立芊说的,有钱时就要为以后做打算,万一生意亏了呢,起码还有一点基础。 而这一点,却与陈老先生认为的相反。也就是说,直到此时他还不认为自己属于江家,也没把那些所谓的家产放在心上。 据此,很矛盾!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一定要让弟弟姓江呢?这就是病,永远都治不好的心病!只要一回到老家,他就会犯病。 次日一早,帼伟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后,江木泽等人再次来到警局。 这次没有避开任何人,与冯少华和陈立海走进了弟弟的监房。 一进门,立伟就说了:“我愿意回家,但不接受你的任何施舍!” 很意外!江木泽有点吃惊,认为这可能是弟弟没有见亲爹亲妈就做的决定,毕竟亲妈绝非放弃一切与金钱有关的任何东西的人! 既然如此,便不用再多说。 三人来到魏老板的监房,魏福顺更直接,将已经拟好了的三份一模一样协议书放在江木泽面前。 冯少华接过协议,细细品读起来。 “江先生,我以后也要尊称你为江先生了。”魏老板说, “昨天,其实你的父母并不同意立伟回家,这个信息就当是我回报你的救命之恩吧!你的亲生父母,你要多加小心! 他们不会因为你为他们做了多少事而从今往后会善待你。反之,他们可能会变本加厉地向你索要!所以,我建议你远离福安,不要回来,无论多么强大都不要回来!” 江木泽沉默着,陈立海很纳闷:“魏叔叔,你是否知道江先生是非他们亲生?” “陈大哥!”江木泽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质疑。 与其这么说,不如用恐惧来形容更为确切!因为这个问题他也想过无数次,但他害怕,害怕自己是无根之树,害怕老来无宗可寻! “不知道。我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上学了。知道他们来自凤洋境,也是在他的父母把立伟送过来的时候。” 魏老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说句心里话,立伟没有你的一半强!想当年,你的父母把你们兄弟放在我面前让我挑选;当时你大病初愈,我担心复发,所以没选择你。 如果选择了你,那么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 “跟我姐一个心思,真是大笨蛋!”陈立海牢骚着,江木泽看了他一眼,他会意地闭上了嘴。 他们闲谈间,冯少华终于把三份协议看完了,说道: “江先生,没问题,可以签署。” “好的,叫公证处的工作人员过来。” “嗯,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冯少华说着便出门去了。 就在这一夜之间,魏老板的傲慢消失殆尽,又侃侃地说起来了: “江先生,其实我们是真舍不得立伟。为了救我,他说他愿意回家;他说他要回农村,跟爹妈一起住。 他知道自幼你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不能再向你索要。其实他心里是在乎你的,只是,可能是上次那件事使他愧对于你,没脸接受吧!” “还说上次!那是他嫂子,他居然下得去手!” “陈大哥,过去的事不提了。” “江先生,你如此大量,将来必成大事!”魏老板夸赞着,犹豫了一下,忏悔道,“当时,是我的责任,没管教好他,加上他妈妈怂恿,说要与你比高下。 唉!当时我也是被你们冲昏了头脑,其实我看得出来你比他强,比他聪明······” 魏老板说了很多废话,江木泽一句都没听,一直沉溺在自己的心思中。 如果弟弟回老家,那么这一生就毁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不行,他得想个办法,让弟弟回到城市,并且要安稳地过日子。 大约半个小时后,冯少华和两位公证员回来了。 双方通过一番仔细研究考核,确定没问题后,两人在协议上签上名字,按上手印,盖上盖章,江木泽和魏福顺各持一份,剩一份冯少华替公司保留。 三人走出监房,立刻办理了所有手续后,向警局提交了取保候审申请。 第70章 美好的初中生活 花了一千多万,他们还要关押48小时。 江木泽跟帼伟交代后,便开始准备投入到同学聚会中。 初中同学,除了当年资助他的游老师和班主任冯老师,其他同学大多外出务工了。 除了长得帅,当年的江木泽还是个学霸,追求者何止冯少华一人。 因为凤洋境的双凤戏游龙脉络,不知可信不可信,但他的桃花,每次出现都是成双着来。 这次不一样了,所有的桃花对他来说都是烂桃花! 但陈立芊不一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他决定带上陈立芊。 在福安,幸好有陈家,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住哪里。 陈家大院,几人正在品茶聊天,不死心的冯少华走了进来。 “冯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怎么跑家里来了?”陈立海疑惑。 冯少华尴尬地笑笑:“老同学回来了,好多话没说,他却一直躲在你们家,我只好过来喽!” “不是说好了明天晚上同学聚会嘛,你急什么呀?”陈立芊怼了上去。 冯少华,是班主任冯老师的妹妹,出身书香门第,虽然比不上陈家,但条件也不差。 “陈小姐,趁着他妻子不在身边,你就让我叙叙旧嘛!” “叙旧可以,可别有非分之想,他妻子家可是东北赫赫有名商界大亨,你就打消念头吧!” “原来是傍上大款啦,难怪对我置之不理的!”冯少华识趣地在江木泽对面坐了下来,陈立芊始终不想结识她: “你算什么,我都没机会呢!” “你们可不可以安静点!”江木泽说着,问道,“少华,游老师还好吗?” “你还说呢!当年悄悄地走了,游老师和我哥到处找,三天两头地跑去你老家。你不知道你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帮你申请特别贫困生资助!就那一段时间,游老师老了好几岁,头发都白了!” “走了就走了呗,反正他现在也考上了,还是211呢!” “陈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他考上211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当时没走,也是清华北大!” “那是!······” “小芊,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点礼貌都没有!”陈立海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 “没关系,我们正常聊天。”不知道是在陈家面前,冯少华才低眉顺眼,还是她的性格本身就这么好,江木泽还真不太了解。 他只记得当年她向他表白的时候,还百般刁难呢!幸好被游老师发现了,不然当时肯定出事。 “王老师还好吗?”江木泽不经意地问,冯少华瞬间笑开了花: “王琼兰啊,你走了,她哭了,然后全校的人都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了。然后大家都说你离开是被她逼的······” “哪有那回事,你别乱说!”江木泽羞羞的低下了头,陈立芊也笑了起来: “看来肯定有那回事!” “真没有,别乱说!” “哈哈哈!肯定有!你也太风流了江木泽!” “江木泽,说说你们都干了什么?第一次亲嘴是什么感觉?”陈立芊很调皮,大笑着使劲地摇晃着江木泽。 几人大笑着,江木泽也只好别扭地赔笑。 玩归玩,闹归闹,至少那一段时光是美好的。 他们那个年代上初中的人,基本上都在十六岁以上,发生那样的事,在所难免。只是到底有没有发生那些事,只有江木泽清楚。 2001年06月16号,夜晚,江木泽和陈立芊在家里吃了饭后,一同来到了冯少华指定的酒店。 一个大厅里,一张超大型圆桌,几乎所有人都入座,唯独剩下两个空位置,就在游老师和冯老师中间。 记得当年全班有六十多位同学,今天到场的也不过三十人。 和往常的大场合一样,陈立芊挽着江木泽,徐徐向里面走去,尽显高贵的气质。 从外到里,江木泽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同学——几乎该来的都来了,冯少华的记性还是非常好的! 与大家微笑招呼后,江木泽来到两位老师面前,对着头发花白的游老师和正值当年的班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师,对不起!” 看着眼前绝对与众不同的年轻人,游老师似乎想不起来当年那个衣裳褴褛的少年,眼神迷离着: “小泽?真的是小泽!” 游老师上前一步,带着颤抖的笑声,用一个大大的拥抱表达了多年来的牵挂。 “老师,对不起!当时我真的撑不住了,才选择了离开。” 江木泽哽咽着,游老师安抚道:“我明白,后来去了很多次你的老家,我们都明白了!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的智慧啊!” “其实我们不担心你的前途,当时最放不下的就是你身上的压力。”冯老师也站起身,来到江木泽面前: “小泽,今天能看到一个这样的你,我们就放心了!” 冯老师点到即止,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能说出是精神压力。 其实当年很多长辈都知道江木泽有精神方面的障碍,也都知道这些病征来自家庭,来自父母。 正在他们亲切拥抱间,一位妙龄女子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来到了跟前,眼神中尽显复杂的情绪,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小泽,真好,见到你真好!” “王老师,你还好吗?”江木泽有点见外,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王琼兰没有回答,只是痴迷地看着,欲上前拥抱;江木泽后退了一步,伸出了右手。 有点尴尬,大家也有点吃惊。王琼兰无奈,只好握住了这只她永远都握不住的手: “小泽,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 她的内心很平静,脸上也无波澜。江木泽没有避讳: “我要结婚了,在大连。没打算在老家摆酒席,请见谅。” “对不起!其实那时候,我没想过要给你压力,只是简单地想和你一起进步,一起携手未来。”王琼兰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着,松开了手,缓缓向门外走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情况是那样的,也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走过来的。我只是喜欢,没有其他目的。对不起······” 王老师走了,在场的人也都差不多听懂了江木泽当年离开的真正原因! 家庭压力是一点,而王琼兰的求爱便是压死了思想保守的江木泽的最后一根稻草! 作为体育老师,她比江木泽大三岁,年轻漂亮加上优渥的家庭条件,当年根本无法体会江木泽的艰难。 一味地逼迫只会适得其反,一味地比较与无知的施舍,只会令江木泽觉得难堪。 她不知道,其实在他进入成年,就开始拒绝别人的馈赠了。 与王琼兰不同的是,游老师同意江木泽写欠条!可想而知,他当年的内心是多么抗拒她的爱,是多么地自卑! 后来离开了学校,加入了社会,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他只能跟那些不良青年混日子。 在那段惊心动魄的日子里,他才发现自己很对不起游老师! 第01章 时间:2001年06月16日夜间11点59分59秒 同学们很热情,特别是曾经的同桌陈延光。 一个个推杯换盏,不泛其辞地吆喝着,这可苦了陈立芊。 江木泽不能喝酒,陈立芊就得替他喝,真是醉的够呛。 此时的大连,占家人也在酒店里招待亲朋好友,并顺便发放请帖,甚是热闹。 酒过三巡后,又是一阵吹嘘大侃。满满一桌子人,喝到了将近午夜。 没办法,大家都很高兴,都很尽兴。幸好占父酒量过人,喝得亲友们满地找牙。 酒足饭饱,大家尽数散去,占父开车载着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朝家的方向开去。 坐在副驾驶座的帼伟开心得口若悬河,一路上都说个不停。 车子驶入回家的近道——胜利路单行道,帼伟放下车窗看了一眼窗外感觉与平时不一样的街景,不太确定地问道: “爸爸,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哦,是吗?”占父没放在心上,反而调侃起来,“是不是我喝酒,你醉呢?” 坐在后排的占母和占立伟也哈哈大笑着,帼伟仔细确认着,说道: “爸爸, 你逆行了!我们回家的车道应该在对面才对,不信你看嘛!” 占父一边开车一边微微探出头,看了一眼道路上的指示线,说: “好像是哦!不过没关系,一张罚单而已,我们快点到前方路口换道。” 占父边说边加大了油门。奔驰轿车,提速很快,几秒钟就到了路口,只见他一个右转,眼尖的帼伟又叫道: “爸爸,红灯啊!” 占父闻言心一慌,右脚使劲往下一踩,没刹住,反而像箭一般射了出去——不远处一簇远光直直照在占父的眼睛里,一个本能的左转,只听得帼伟一声尖叫: “啊——爸——爸!” 就在这一刹那间,只听得“砰”地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全世界安静了下来。 毫无征兆!—— 福安同学聚会现场,陈立芊已经醉的不行。 忽然间,江木泽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颤抖了一下,整个人摔下了椅子,瘫倒在地上。 慌乱中,陈立芊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个不停,江木泽却一句也听不到地愣愣地、惊恐地看着她。 全世界都安静了,静得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腕表传来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忽然,这个可爱的“滴答滴答”声也听不见了! 他使劲挣扎着抬起左手,看着腕表,惊叫起来:“表停了!表怎么会停了?” “我看看!”陈立芊蹲下身子,掰过江木泽僵硬的手,仔细地查看着: “零点?不对,差一秒就零点了。真的停了!这可不好整,要寄回瑞士才能修好。” 大家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冯少华说: “你们先起来再说吧!” “哦对呀江木泽,你没事吧,刚才怎么啦?该不会是我喝酒,你醉了吧?” 众人也是一阵大笑! “我不知道,就感觉胸口好像被刀刺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哦,可能是脑膜炎后遗症吧。现在呢?” 在大家的问候声中,江木泽缓缓爬起来,坐回到椅子上。 她拿出手机,嘴里不自觉地念叨着:“我应该给帼伟打个电话。” “零点了,早就睡了!” 也是,江木泽想了想,又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大连胜利路,一辆警车率先来到事故现场,两位交警下车查看事故状况。 “我的天呐!这奔驰车的发动机都塞进驾驶座了,快看看车内人员!” 交警探头在车内,只见驾驶员艰难地说道:“快,快救我女儿!” 驾驶员说完就晕了过去,交警朝副驾驶看去,转头惊呼起来: “快!快呼叫120和119,这里有个孕妇,伤势严重!” 交警连忙跑到副驾驶座边,使出浑身气数,艰难地扒拉着已被锁死的副驾驶座门! ······ 因担心打扰帼伟睡觉,江木泽没打出这个电话。他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心脏一直剧烈地跳动着,对陈立芊说道: “小芊,咱们回家吧,我感觉很累。” “不会吧大帅哥,你又没喝酒,累什么呀?”冯少华不依不饶的,冯老师走了过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以后有时间再聚吧。” “哥,难得他回来一次,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再说了,他这一走,不知道又要到猴年马月呢!” “都这么大了还任性!再说了,以后他只属于他妻子,你就别动歪心思了!”游老师也劝着。 大家就这样散了。 回到家里,陈立芊一直呕吐不停,江木泽一直细心地照顾她。直到天快亮了,她才勉强睡着。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管怎么努力地静下心来,江木泽始终睡不着。 当太阳升起,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48小时过去,今天可是江立伟回家的日子! 当明媚的朝阳照射进窗户,江木泽缓缓爬起来,站在窗前俯瞰福安城,脸上露出了一丝充满成就感的微笑。 突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从床头柜传来,江木泽急切地跑过去,看都没看拿起手机就接听道: “帼伟!” “做梦都帼伟啊?” “哦,祥哥,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事。”进祥吞吞吐吐地说,“刚刚你小舅子打来电话跟我说,商场要全权交给我管几天,直到你回来。” “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知道他不来上班了,你自己打电话问问吧!” 挂了电话,江木泽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迅速拨打了占立伟的电话—— 无人接听? 他挂断再拨打过去:“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什么情况? 他来不及多想,又拨打了帼伟的电话。 许久,也是无人接听转关机! 他慌了,慌张地呼喊着跑进陈立芊的房间,使劲地把陈立芊摇醒了过来: “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哎哟江木泽,出什么事呀?我头晕着呢!”陈立芊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帼伟出事了!打电话无人接听,然后又关机!这是怎么回事?立伟的也是!” “啊?”陈立芊惊得一骨碌爬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接还关机?” “我不知道啊!怎么办啊?”江木泽急得团团转,急得一时没了主意。 “走,你先去叫我哥,再叫彭伯伯打电话给董会长,看看是什么情况?” 一时半会儿,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02章 人生皆无奈 一大早的,陈家大院就被江木泽搞得鸡飞狗跳,大家伸着懒腰聚齐在前堂厅。 与帼伟是情敌也是姐妹的陈立芊,似乎比江木泽还焦急;大家正议论着,她在旁边不停地拨打着占家的座机,仍旧无人接听。 这种情况必然是出事了,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会让他们拒绝所有与江木泽有关的联系? “小江,别着急。”陈立海安慰道,“远在几千里外,你干着急也没用,不如静下心来想想她这两天在电话里都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她叫我一定要冷静,把弟弟带去大连共同发展。叫我好好对待身边人,包括父母。她还说,她和爸爸已经把请帖发出去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我回去。” 江木泽仔细回想着,大家听着,完全没毛病。 那么到底怎么回事呢?现在也不容盲猜,陈老先生说: “我们先去吃早餐,然后去接你弟弟回家。下午你们立刻启程回大连,应该没什么大事。” 暂且只能这样。 来到警局,江父江母和一众亲戚以及魏太太,早已候在门口。见江木泽到来,魏太太垂下眼帘默不作声,江母则不屑背着脸,好像在哼唧什么。 只有江父和姑妈姑丈们迎上来问长问短的。 这么多亲人中,江木泽只愿和姑妈姑丈说话,江父规矩地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江木泽说: “把立伟带回家,过一段时间我会安排他回公司上班。到时候你们帮忙劝劝,这是富春溪边一套房子的钥匙。” 江木泽把一串钥匙递到江父手中:“房子产权目前在我名下,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交给他。” “小泽,这个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回头带妻儿回家,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江父的言中之意很清楚,在这里,你没有落脚的地方。不是他不允许,而是根本就不是他说了算! “到时候他回来工作,要有住的地方。”江木泽还是决意要把它送出去。 江母毫不见外地冲过来,一把抢走了钥匙:“你要是有诚意,现在就转到他名下啊!” “妈,可以。”谨记帼伟的叮嘱,江木泽始终认她为妈,“转到他名下,你们都可以住,但是不允许售卖。” “那就是还不算完全属于他喽?真是的!”江母可能不知道江木泽不懂她的心思,可能还是把他当做当抛弃他时的借口的“傻子”,忽悠一下就能过关。 但江木泽怎么可能随她的愿,只见他拉过冯少华: “少华,回头你去办理一下产权转让手续,记得备注一条永不变更的条例:即使用权完全归属江立伟,售卖权归我江木泽。” “好的,江先生!” “这什么破规定!你这分明就是不想送,干嘛在这里假惺惺呐?万一你生意破产了,要卖掉,到时候你让他住哪里?”江母阴阳怪气忸怩作态的,很不满。 “你放心,我虽然流着江家的血,但绝不会像某些人,祖宅都拿去卖掉!” “我同意!”江立伟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对刺眼的阳光,他本能地用手挡了挡。 弟弟来到哥哥面前,从妈妈手中接过钥匙,精神有些消极:“我接受你的馈赠,也支持你的原则。另外,我会给他们养老,因为这十几年的饭不能白吃。” 给魏家人养老,这是情理中的事,江木泽当然不会反对,毕竟作为善良的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无情。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说完就走了,黯淡的眼神中似乎对未来没有一点向往。 “立伟!”江木泽上前叫住了他,“回公司上班,换一个岗位。” “是啊立伟!”梅姐也走了过来,“回来上班,我安排你到技术部,从学徒做起。等将来有钱了,自己开办工厂。” “梅姐,谢谢你。我只想休息一下。”立伟的声音显得很无力,江木泽转身对江父说: “爸,带他回家先吧。” “小泽,祝你新婚快乐!”只有江父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舍,凝视着江木泽。 “谢谢爸爸。” 他们没有拥抱,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就这样,爸爸带着江立伟走了,江母瞪了一眼江木泽后,也走了。 姑妈姑丈来到面前:“小泽,有时间就常回来,带着妻儿回来,住姑妈家里!” “知道了姑,我会回来的。” 最后,魏太太搀扶着憔悴不堪的魏老板,来到江木泽面前,双双鞠躬道: “江先生,谢谢你!我还是那句话,不知道你妈跟你有什么仇怨,你一定要防着她!明里还好,如果暗里,恐怕很难想象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谢谢你魏叔叔。我是她生的,她有权杀了我。”江木泽微微一笑,心里尽是酸楚和无奈。 “万一不是呢?”魏老板急切,陈老先生连忙阻止: “老魏,别管宽了哦!” 江木泽低下头,陈立芊走过来拉开了他。魏老板携魏太太,对陈老先生鞠了一躬: “老陈,对不起!谢谢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不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无需谢我,一切的功劳都属于小江。”陈老先生说着,不屑地转身走了。 都走了,警局门口只剩下了魏家人。 狡猾一世,糊涂一时!如果魏老板不那么傲慢,不与天比高,那么就不会发生这些事,立伟也只能永远姓魏! 回到陈家大院,江木泽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他的心,早已飘向那他永远都无法得知的事故现场! 他不知道,他的人生已逆转,转向那抑郁的深谷! 他上楼快速收拾行李,快速上车焦急地等着,等着陈立海和陈立芊在屋里听老爸老妈的劝告和叮嘱。 中午时分,在陈家人的无限担心中,他们出发了。 因两人都一夜没睡,只能陈立海自己一人开车,一路狂奔向北,向那未知定数的事故现场奔去。 第03章 无迹可寻 车开到上海虹桥,三人立刻转飞机,直飞大连。 一刻都不敢耽搁!下了飞机,坐上出租车,直捣星海国宝占家别墅。 一个字:静! 静得三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江木泽不敢相信,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从未来过大连,从未经历陈家,从未认识占帼伟,所有的事都从未发生过! 他精神恍惚地,走向占家大门,抬手使劲地在门上捶打着。 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他疯狂地嚎叫着,哭喊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陈家兄妹手足无措地看着,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木泽!江木泽,我们去占家渔业公司看看!” 对!他们会不会躲在公司总部?那里戒备森严,躲那里很安全! 不对!他们为什么要躲?躲什么? 毫无悬念,毫无迹象,他们没有要躲他的理由! 三人急匆匆地走出几步,忽然眼角处看见了那辆卡其色的卡宴。 “江木泽,你的车!” 三人朝车子走去,江木泽习惯性地来到副驾驶座边,打开了车门,很绅士地把手挡在门楣上: “帼伟,慢点儿。” 陈立芊吃惊,抬手在江木泽眼前挥了挥:“江木泽,你怎么啦?” “哇”的一声,江木泽蹲在地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不知所以,哭得撕心裂肺: “我就不该回家,我就不该选择弟弟而抛下她啊!” “不,小江!起来,站起来!”陈立海和陈立芊用力扶起江木泽,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气馁,我们去他们公司看看!” 陈立芊扶着江木泽上了车,陈立海立刻发动引擎,向占家渔业公司总部大楼奔去。 江木泽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大脑在极速地转动着,从童年到大连的所有经历如同电影镜头,在脑海里杂乱快速地闪过——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切要结束了。 怎么可能!要结束了?那孩子呢? 帼伟为什么要剥夺自己的孩子? 他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抓狂地嚎叫着,使劲抓挠着满头短发,眼泪与淋漓的大汗混合,情绪渐渐失控。 陈立芊紧紧地抱着他,语无伦次地安慰着。 她也急哭了:“哥,快点!再快点!” “小江,你冷静!冷静啊!”知道没有定数,陈立海的心里也莫名的焦急。 不知不觉间闯了无数个红灯,多次与他车擦肩,大马路上乱成了一锅粥。 很快,在距离占家公司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交警拦下了他们的车。 打开车门,江木泽推开交警,疯狂地向前方跑去,陈立芊也急忙追上去,陈立海被控制住了。 “你们,去把他们抓回来!肯定是吸毒了!”押着陈立海的交警对其交警吩咐道,“小王,呼叫刑警队!” 气氛异常紧张,陈立海却渐渐冷静下来:“错了错了!我们不是吸毒,而是有急事!” “什么急事?你知道你闯了多少个红灯吗?什么急事跑那么快,你知道差点多次造成交通事故吗?” 交警严厉训斥着,陈立海辩解道:“真的有急事,你们别追他们了,不然肯定出事!” 交警把目光转向前方徒步疾奔的四人——喘着大气,江木泽欲冲进公司大门,被门前的保安生拖硬拽地困住了: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帼伟!我要见帼伟!”江木泽怒嚎着,“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躲着我?” “帼伟?帼伟是谁?你是疯子吧!”两名保安死死地抱住江木泽,陈立芊和两名交警也赶到了。 陈立芊累的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帼伟,占帼伟,你们占老板的千金,是不是在里面?” 两位交警上前架住江木泽,两位保安闻言,思索着道: “占老板没在,占小姐也没来。” “我不信!你们骗我!”江木泽一声怒吼,奋力挣开交警,再次向门内冲去。 两位保安再次抱住江木泽,说道:“老板真的没来,都两三天没来了!说是家里出了点事,要处理。” “出事,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江木泽挣扎怒吼着,保安紧紧地锁住他的双手,交警立刻给他戴上了手铐。 “我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保安解释着,交警再次架住江木泽: “不用找借口,像你这种人,我们见多了!” 被铐住手铐,江木泽瞬间清醒,眼神变得犀利:“我这种人?什么人?” “带走!”交警没有解释,一个押着陈立芊,一个押着江木泽。 正要出门,两辆警车和一辆卡宴停在了门口,警车上下来一群刑警和那位交警。 来到四人面前,一位刑警说:“给他打开手铐,都是误会。” “队长,真是误会?” “嗯,这位陈先生是自己人,我们已确认过,他可以为两人做了担保。回头我们再调查一下就好。” 被解下手铐,江木泽冷静了许多。 谢过警察后,他来到两位保安面前,恭敬地问:“请问你们老板真的不在公司吗?” “真的不在!要不我们陪你上去看看吧,想必你可能真的很着急。”保安也不失礼貌,江木泽自我介绍道: “我是你们占小姐的男朋友,我已经很多天没见到她了。你们知道他们一家去哪里了吗?” “哦,你就是请帖上的江先生吧?” “对对!我们都是占小姐的朋友!”陈立芊激动地说。 “江先生,我们全公司上下都在猜测老板家里可能出大事了!前天他们来发了请帖后,到现在毫无音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保安说着,江木泽思索着。既然都对全公司发了请帖,就没有逃婚动机。 既然不是逃婚,那会是什么事呢?到底什么事非要躲着他呢? 江木泽努力思考着,极其消极地离开了公司。 第04章 人生中的第一盒香烟 帼伟不见了,她带着他们的孩子消失了,好像人间蒸发,一点痕迹都没有! 江木泽再也没有心思上班,甚至对钱毫无兴趣。 他不管了,没有了帼伟,这世界任何东西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包括生命! 他不管了,陈立芊舍不得他们辛苦打下的江山,只能自己一个人扛下来,扛下几乎遍布整个辽宁的业务。 为了找到真相,陈立海东奔西跑,联系着各方朋友圈,到处打听。 而江木泽,他没法找,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只能待在占家别墅门口干等,从早上到晚上,从日出到日落;吃也在车里,睡也在车里。 坐在门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对于路人的眼光,他不管不顾。 不能喝酒,喝酒就会死,如果死了,一切希望都终结了。 那么抽烟应该可以吧? 他从刚开始的别人安慰的平心静气,慢慢地变成了烦躁、焦虑、恐慌! 这天,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占家,去街边的便利店买了人生中第一盒香烟和打火机。 拿了香烟,他快速回到占家门口,他害怕就在那转身的一瞬间,帼伟突然出现,而自己又错过了! 点燃香烟,一根接一根的,直到因承受不住尼古丁的突然的密集侵蚀,晕了过去。 许久,他恍恍惚惚醒来,两辆小车在占家门前停了下来。 他用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欣喜若狂地向小车走去。 刚下车的张会长见此情形,和陈立海快速跑过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江木泽: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医生跟你说不能喝酒你忘了吗?” 两人扶住江木泽,闻到了来自江木泽身上的熏天臭的烟味和汗味,不禁捂了一下鼻子: “小江!注意身体啊!不能喝酒,你就学抽烟吗?伤身体知道吗?” 把江木泽扶坐在别墅门前的阶梯上,彭会长和董会长也走了过来。 “小江,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你要振作,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彭会长说着,董会长接着道:“是啊,如果占小姐突然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生气的!” 江木泽听着,使劲地揉搓着太阳穴,自言自语似的苦笑道:“会回来,我也认为她会回来,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他病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病了。这一次,恐怕不是小小的抑郁! “小江,你不能这样!”陈立海拉起江木泽,“走,我们回家。回家等,她一定会回来的!” 回家?对呀!这么多天了,他怎么没想起自己的家呢? “走,回家!”江木泽直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向不远处的他们准备结婚的新房走去。 陈立海想把他扶上车,他醉醺醺地笑着说:“陈大哥,我们的家你还没去过吧?走,就在前面,我带你们去,帼伟会给你们泡最好的武夷山大红袍!” 他说着,推开陈立海,自顾自地摇晃着向新房走去。 站在门口,所有的装修早已结束。他在身上胡乱摸着,始终找不到钥匙。 实在找不到,他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帼伟的电话;已关机,他就打立伟的电话,依然提示关机。 “都挺忙,就我不忙。”他自说自话的,拨打了陈立芊的电话。 这次有人接听了:“喂,江木泽,你在哪里?我忙不过来了!” “帼伟,你忙呢?我在我们家门口,想进去看看,没有钥匙。” “江木泽!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啊?回来好不好啊?”陈立芊欲哭无泪。 陈立海一把抢过江木泽的手机:“小芊,他们的房子的钥匙在哪里?是不是占小姐带走了?” 胜利百货内,陈立芊没好气地吼道:“我哪里知道啊?他们那个家的钥匙怎么可能给我啊!” 钥匙?进祥闻言,抽空走了过来,拿出一串钥匙在陈立芊面前晃了晃:“应该是这个吧?” “谁给你的?”陈立芊惊愕地瞪着眼睛,进祥弱弱地说道: “早上刚刚收到的······”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是谁送来的?” “是一个小女孩,这里还有一封信。” “你个死人啊!你不知道江木泽都要急疯了吗?”陈立芊怒骂地抢过进祥手中的钥匙和信封,进祥委屈地说: “问题是小江他一直没出现,打电话也不接!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拿出来呢?” “你!等下再找你算账!”陈立芊说着,气呼呼地走了。 “哥, 你们稍等,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陈立芊拦下一辆出租车向星海国宝而去。 星海国宝别墅区,江木泽跟大家谈笑着。 在大家面前,他只允许自己笑,这是帼伟说的。 她说:只要你一直微笑,就没人知道你的心思。 看他笑的,朋友们很难为情,很心疼,很难受,很无奈。 忽然,董会长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下来电号码,故作镇定地缓缓走开了。 “老董,麻烦你们去安慰一下小江,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已经出事了!我们现在在一起······” 说到这里,电话就被挂了。董会长尬笑着骂道:“他妈的,这什么信号。” 他骂骂咧咧的,又向外走了好远,才回拨了过去: “老占,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疯疯癫癫的,一直坐在你家门口,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唉!都怪我啊!如果那晚不开车,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是我对不起他们啊!” “帼伟还好吗?” “命是保住了,但孩子没了!”占父说着顿了顿,又急忙补充道, “这事你千万不能让小江知道啊!他的心病主要是童年的阴影,特别是孩子!如果让他知道孩子没了,他肯定会跟我玩命!” “你放心吧,为了他们俩,我不可能说的!” ······ 挂了电话,董会长的心也无比沉重! 孩子没了,如果江木泽没有心病,或许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是啊,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一个,这根本就不是多大的事!为什么要躲呢?难道江木泽在他们占家人心里,有那么不可理喻吗? 不是的,即使你告诉他就因为这个,他不会信的! 这不是借口,这不能成为你离开的借口! 如果要离开,也不需要借口,何必还要顾及他的感受? 第05章 新房里的美景 着急蛮慌的,出租车一停下来,陈立芊就冲出车子,向新房门口的一群人跑去。 站在江木泽面前,看着正开心说笑的他,她内心刺痛地把钥匙和信封递给了他: “她来信了,看看吧。” 江木泽接过钥匙,看了一眼信封,随即丢在了地上,向大门走去。 大家有点不解与吃惊,陈立芊捡起信封,生气地说: “这是祥哥收到的,不是我!” 他听了,犹豫了一下,把信揣进了兜里。 大家都看出来了,江木泽已经不相信陈立芊了。陈立海把陈立芊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怎么回事?你对他做什么了?”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做,一天到晚都在帮他打理生意,哪有时间招惹他啊!” “他不相信你,肯定有原因!” “我也郁闷呢,莫名其妙的!” 越想越不对劲,大家面面相觑:他是不是不相信所有人? 大家极度尴尬地站在门口,江木泽自己缓缓走进客厅,把门关上了。 “这什么情况?”彭会长惊问,张会长叹气道: “随他去吧,估计他需要自己静静。” 思虑片刻,陈立海说:“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他。我担心他会想不开!” “行吧小海,你可要精神点,他这脑子有点稀奇,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彭会长说着,和两位会长走了。 郁闷的陈立芊,带着郁闷的心情回了胜利百货。 坐在客厅里崭新的还没撕掉塑料膜的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信封。 他犹豫着,始终不敢打开! 他害怕,怕看到足以摧毁他的字迹! 此时的他实在太脆弱,随便一句话就能摧毁他,只要是出自帼伟之手的! 他把信封放回兜里,起身向二楼走去。 轻轻地推开房门,崭新的大方床上方,赫然挂着一个大相框。相框里的不是别人,也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 他站在床上,伸手抚摸着身着白色中山装,神采奕奕的自己,回忆着陈立芊的调皮任性。 他微笑转身,看见了电视机台上方的一个更大的相框——身着蒙古婚礼服的俊男靓女骑在一匹褐色的马背上——新郎的双手紧紧地搂着新娘挺着的大肚子。 他忍不住跪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帼伟!不管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能承受!我都能承受啊!只要你回来啊! “我不要弟弟了,我只要你!好不好帼伟?你回来好不好?” 他癫狂地捶胸顿足,巴掌一下又一下地扇在脸上。一会儿撕心裂肺地哭,一会儿癫狂大笑! 再看一眼墙上的照片,他忽然想起来:帼伟,你还在蒙古没回来对不对? 他慌乱地摸出信封,慌乱地撕开——快要拿出信纸了,却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塞了回去。 不能看!千万不能看! 他极度恐惧地把信封撕成了碎片!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没有。 如同行尸走肉,他匍匐着,一点一点地把碎纸片拼成了完整的一张,仔细地看着: “江木泽,你应该回来了吧? 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生活,不要想我。 爸爸日本的分公司出了点事,需要我们去处理,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不要挂念,要努力生活,把生意做好,做大。希望将来某天我回来的时候,能看见一个强大的男人! 我爱你江木泽,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变,前提是,你也爱自己。 记住,不要想我。我们曾经的约定,从这一刻开始,不作数。你就当是我任性的一句玩笑吧! 再见江木泽,我们会再见的! 你永远的妻子:占帼伟。” “不可能!这不是你写的!不可能!” 他疯了,真的疯了!他抓起几片纸屑,仔细辨认着:“不,这不是你写的!你骗我!你骗我啊!” 他在房间里团团转,好像在找什么,又好像不是。他的目光早已没了神—— 他跑到阳台,朝着大海怒嚎着:“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帼伟,我知道你在大连,我求你回来好吗?你不能抛下我啊!啊!——” 听到喊声,陈立海在楼下着急地大叫着:“小江!江木泽!你下来开门啊江木泽!” “行,要走是吧?你走,你走啊!不要回来,不要让我看见你!” 他疯疯癫癫,一会儿屋里,一会儿阳台;他对空气嘲笑,他对天嘶吼,一刻都停不下来! 夜幕来临,街道两边的路灯亮了,毫不掩饰地照着那栋别墅:一个在楼上发癫,一个在楼下发狂。 陈立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完全乱了方寸,乱了思维! 这是大连的富人区,住的都是高端人群,从来没见过这种事。 很多人聚集了过来,越围越多;不堪其扰,不知是谁,报警了! 房间里,他看到了雕刻着精致花纹的衣柜——帼伟的衣物?有没有帼伟的味道? 他浑身颤抖着,打开了衣柜——全是婴儿的衣物! 他一件一件地翻出来,一件一件整齐地摆在空荡的床上,嘴里念叨着: “这件是女儿的,这件是儿子的;女儿长得像你,儿子长得像我。” “女儿?叫什么名字好呢?” “帼伟,女儿的名字我来取,儿子的名字你来取,好不好?” “帼伟,我们跳一支舞吧!” 他站起身子,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搂着她的纤纤细腰,左脚向前迈一步,右脚走半步。 就这样一进半退,“两人”缓缓移到了阳台外。 他陶醉着,楼下的人尖叫了起来! “小江!江木泽!你醒醒啊!”陈立海跪在地上哭喊着,江木泽离边沿越来越近,近得飘飘然! “兄弟,把门砸开吧?不然要出人命了!”一位高大的东北汉子,对跪在地上的陈立海建议道。 陈立海才恍然大悟,起身退出去好远后,一阵助跑,冲向大门,使出浑身气数,将自己“砸”在门上。 这是防盗钢板门,只听得沉闷的“咚”了一声,大门毫发无损,陈立海痛的滚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那位高大的兄弟上前扶起陈立海,忽闻警笛声越来越近。 警察到场,快速了解了情况后,立刻搭起人梯,顺着大门前的石雕圆柱爬了上去。 江木泽还在痴醉地舞动着,陈立海捧着他泪流满面的脸,使劲摇着,急切地拍着: “小江?你醒醒小江!” 两位民警走进房间,看着床上井然有序铺着的婴儿服饰,以及房间里的布景和满地的碎纸屑,思索几秒后,来到陈立海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陈立海听罢,惊恐地看着两位民警,一位民警说:“别犹豫了,快送去医院吧!” 去精神病医院! 陈立海不敢耽搁,蹲下身子,两位民警把已接近失去意识的江木泽放在他背上,健步向楼下跑去。 第06章 咿呀呀,爸巴巴! 医院病房里,被注射了镇定剂的江木泽安然睡着,陈立芊坐在床边,目光呆滞地弥留那张红肿的留着清晰的手掌印的脸庞。 主任医师办公室里,医生对陈立海说道:“他这不是精神分裂,是抑郁!你看他那脸打的,是典型的自虐,正是抑郁的一种正常表现。” “抑郁?要怎么治?能治好吗?” “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发病过?” “据我认识的这些年,没有。他智商比较高,不知对治疗有没有帮助?” “如果博大精深的话,是有帮助的。而且,像这种人,一旦治好,内心会越发强大!” 得到些许宽慰,陈立海思索了片刻,道:“对了医生,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 “嗯,你说!” “他童年遭遇不好,曾多次被抛弃!另外,我们在他的小学学校,偶然发现一篇他写的作文。作文内容大多以隐喻暗喻形式书写,大多句子的意思都指向怨恨他的父母抛弃孩子。” “他有孩子了吗?” 医生随口一问,陈立海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抬头委婉地说道:“有是有一个,女儿。只是现在她妈妈带着,不在大连。” “哦?可否带过来呢?这可对他非常有利啊!” “可以,我这就联系!” 陈立海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第三厂厂长办公室! 而江木泽,这一生似乎就是欠睡。他睡,不休不止地睡,没日没夜地睡,好像他要找的人都在梦境里! 睡了两天两夜,隐隐约约间耳边传来:“咿呀呀!爸巴巴巴······” 梅姐把小念连放在江木泽的枕边,小念连的两只小手不规则地在江叔叔的脸上轻轻地挠弄着: “咿呀呀,爸巴巴巴······爸爸!” 一声爸爸,梅姐震惊地瞪着女儿:小念连居然喊出了迟迟喊不出的“爸爸”两个字! 一声爸爸,江木泽猛地从梦境中惊醒地坐起来: “女儿!帼伟,我们的女儿,我听到她叫我爸爸了!” 小念连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妈妈。只是惊恐,连妈妈都没叫! 梅姐把女儿搂进怀里,轻拍安抚着。 很奇怪,小念连没有哭,只是受惊地扭头看着还在胡言乱语的江叔叔。 梅姐按下了床头上的开关,医生和陈立海在十几秒内就来到了床前。 “江先生,感觉怎么样?肚子饿吗?”医生的语调很温和,江木泽微微转过头,惊愣地看着几人。 “爸巴巴巴······爸爸巴巴巴!”小念连忽然兴奋地笑着,从梅姐手中挣脱,爬到了江木泽怀里,不停地叫着。 梅姐又惊了一下,伸手欲抱回女儿,却被医生阻止了。 江木泽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女孩,目不转睛地,渐渐地,两行热泪滴落在小念连脸上——他激动地一把把小念连搂进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很痛,如同千刀万剐般的痛! 床边的几人都动容地潮湿了眼眶,只有小念连乖乖地依偎在江叔叔怀里。 正在大家沉沦在痛心中时,陈立芊手握录取通知单,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陈立海连忙拦住她,打了个“嘘”后,指了指床上那对父女。 四人静静地看着,医生仔细地观察着患者的一举一动,和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好久!不知多久,他们发现哭声停了,小念连也不叫了。 梅姐定睛一看,才发现女儿睡着了。 睡得好甜美,就像曾经的江叔叔一样——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幸福满足的微笑! 江木泽轻轻的,温柔地把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女儿放进被窝,抬头看着陈立芊: “多少分?说吧!进不了一本,就二本;实在不行,就大专也行。我不相信我过不了大专。” 很正常!不是一般的正常! 四人又惊了!这就是正常人啊,哪有什么精神病! 三人把目光转向陈立芊,陈立芊连忙答道:“录取了!606分!比我和我哥都高出一百多分!” 陈立芊说着,笑着,哭着,激动着,一把扑进哥哥怀里,一个接一个地拥抱着。 到了江木泽,她僵住了,低着头一眼都不敢看江木泽。 江木泽缓缓伸出双手在她面前,她立刻会意,哭笑着紧紧抱住他: “江木泽,你好棒啊!哈哈······” “小芊,谢谢你!”江木泽抬起左手挡住自己的嘴巴,把嘴贴近陈立芊的耳朵,声音很小,小得如同蚊吟, “你听我说,不要把青春浪费在我身上,毫无意义! 你放心,我没事,我会好好地活着,直到她回来。你呢,明天就跟哥哥和姐姐一起回福建吧!” 陈立芊被他紧紧地拥抱着,面对墙壁的脸,随着他温和的节奏,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着,江木泽的声音越发地小: “你是我姐,我相信你,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不要哭,人生就这么一辈子,我爱不了那么多。我和你,就等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还会到上海找你,好吗?” “我不要!我不要什么下辈子!”陈立芊再也控制不住,使劲地挣扎着,一把推开他,痛哭着跑出了病房。 众人错愕,江木泽欲起身去追,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挪都挪不动。 无奈,陈立海看了一眼表情扭曲的江木泽,追了出去。 没事了,医生也走了。 梅姐震惊地看着江木泽:“怎么啦?你对她说什么啦?” 走廊外,陈立芊伤心地哭着:“哥,我放不下他,他却赶我走啊!” “别哭,你先别哭。”陈立海安慰着,“他不会赶你走,他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可是如果我们都走了,他再发病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放心,哥不会离开。你忘了啊?基金会支付了三十万在商会,我会暗中保护他的!” “哥!我还是不放心啊!”陈立芊哭得撕心裂肺,陈立海又来了一盆冷水,只见他感叹道: “你不是不放心,是不甘心。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不曾想他是一个极其专情的男人!好男人,确实不多,但你一直追随下去,也会毁了自己的一生。他这是为你好啊!” “哥!我不要走,我情愿他毁了我,也不要离开他啊!” “不,你必须走!作为哥哥,我不允许你毁了人生!” “我不要!我不要啊!······” 第07章 赶都赶不走 又一天后,江木泽实在待不下去了,便坚决要出院。 确实没什么了,根本就没有抑郁,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现实才会变成那样的! 医生跟陈立海交代了一些防范措施,配了一些药后,他们就出院了。 出院的第一件事,便是送走陈立芊,因为对未来的日子,他已计划在心! 周水子机场,江木泽和陈立海目送三人进入登机台后,才如释重负般转身离开。 飞机快要起飞了,陈立芊和梅姐就站在登机梯前告别。 “来,让咿呀呀亲一下!”陈立芊轻轻吻了一下小念连,小念连回应道: “咿呀呀,爸爸,爸爸!” “嗯,我会照顾好爸爸的,你和妈妈回去吧!” “小芊,我觉得小海说得对,你还是回家吧!”梅姐劝着,陈立芊怒怼: “就你放得下那心!你可别忘了,他才是念连的亲爹!念连知道她姓江,也知道是哪个江!” “我?不是,他现在的心里早已没有我和你了,你为什么非要赖在他身边呢?” “我就赖在他身边怎么啦?你都可以出轨,凭什么我不能做第三者!” “你?简直不可理喻!” “行了,快上机吧!” 陈立芊说着,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登机口! 离开机场,陈立海把江木泽送回了胜利百货,然后也离开了。 他也离不开,因为细心的他看出了董会长有事瞒着他们! 为了搞清楚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立海开车一路向沈阳。而陈立芊,也坐上了开往沈阳的绿皮车! 是的,江木泽现在的业务,沈阳的已经比大连的多了好几倍。 她预感,他可能会放弃事业,而一直寻找帼伟! 虽然大连的市场是基础,但沈阳,必将是将来她劝他离开大连的最好理由。 既然决定追随他,就必须要想办法让他离开大连,忘记帼伟! ······ 回到胜利百货,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来了!好像就几天,又好像是一个世纪。 看着眼前的不曾变过的场景,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他彷徨着,惊恐地缓缓挪向琴行。 “小江老板好!”不太懂事的徐海莉微笑招呼着,忍不住关切道,“我的天呐,几天不见,怎么瘦成这样了?” “嘘!”琴行阿姨走了过来,“小江,来坐这边休息一下,一会儿那个讨厌的进祥就会回来了。” 阿姨在按摩椅前坐了下来,江木泽情不自禁地走进了琴行,在钢琴前坐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心无波澜,轻轻地在琴键上抚弄着,阿姨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惊恐地看着。 他平静地回忆着帼伟的一举一动,模仿者——先试音,然后才开始。 他不懂曲谱,也没见过;但他记得从哪里开始,到哪里轻到哪里重,到哪里要踩踏板。 他不会弹其他的曲子,哪怕最简单的《两只老虎》。 他只会一曲,那便是他们的约定——《梦中的婚礼》! 为什么是梦中的婚礼?既然是梦中的,那就不可能变成现实! 不!他要把她变成现实! 他陶醉在琴键中,坚持着,尽量不要乱了心,尽量把一曲完整的人生弹奏完成! 是的,他是酒,她是青梅。他已被她煮熟,因为他终于完整地弹完了一场梦中的婚礼! 很流畅,很美妙。 但没有掌声,阿姨不敢鼓掌,别人也知道不可以,每个人都心照不宣。 结束了,他把琴盖轻轻地放了下来,然后起身向电梯口走去。 电梯门打开了,进祥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好像丢了魂魄的昔日对他最好的老板,进祥一把抱住了他: “小江!” 就两个字,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不敢安慰,就像琴行阿姨一样,一句都不敢! “祥哥,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江木泽很平静,平静得令人寒颤。 “小江,你不能走!你走了,这里的业务很快就会坍塌,我没能力啊!” “祥哥,相信自己,别人能的,你也能。” 江木泽松开祥哥,走进了电梯。 “怎么办?阿姨,你说怎么办?”进祥顿时慌了,“陈小姐回老家了,没人了!没人能帮他了!” “快,快打电话叫陈小姐回来!”阿姨也很焦急。 “她坐飞机走的,怎么打?”进祥急得团团转,阿姨拽住他的手说: “把陈小姐电话给我,我打!” 没有意外,江木泽开上爱车,走了。他带着他的精神病走了! 他也一路向沈阳,然后沿海南下,再然后直插西面。 沈阳某处大楼内,陈立海来到董会长的办公室,深沉地谈着: “抱歉陈公子,你和江先生就像铁打的兄弟,我不能把真相告诉你。”董会长不咸不淡,陈立海不卑不亢: “你如果不说,将来小江要是有什么差错,你们,你和占叔叔都脱不了干系! 我就想不明白,能有什么事会比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更重要!” “陈公子,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们可能无法理解。但作为老人,我很肯定地告诉你,如果告诉了小江,不但没帮到他,反而害了占小姐怎么办?这个责任谁来担?” “什么意思?占小姐怎么了?怎么会害了她?”陈立海面露惊恐之色,双手拍在桌子上,瞪着董会长。 “陈公子, 你坐下。”董会长安抚着陈立海,“就这么一句话,你都无法冷静,我怎么能放心地告诉你呢?” “好,我冷静,我冷静!”陈立海努力地平复着内心,尽量不往坏处想。 “你必须冷静,也可以告诉小江,但不是现在,明白吗?” “好,我听您的,听您的!” “上个月16号晚,老占因酒驾出了车祸,坐在副驾驶的占小姐伤势最严重。不过还好,命保住了,孩子却没了。” 董会长说着,难过地低下了头。陈立海暴起: “孩子?孩子没了?” “是的,孩子没了。老占知道江先生受不了这种打击,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失踪了。” “不!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啊?为什么要躲呢?”此时的陈立海比江木泽还不冷静, “董会长, 你肯定还有事没说!告诉我,占小姐怎么了?我告诉你,以小江这几天的状况,就算占小姐瘫痪在床,他也会照顾她一生!” “我没有隐瞒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不,我不信!求你,我保证他会接受的!” “陈公子!”董会长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道,“我叫你冷静你能听懂吗?我真的就知道这些了,算我求你,冷静好吗?” 冷静!陈立海瘫坐在椅子上,何止是冷静,简直像江木泽一样想不开了! 他目光呆滞,死死地盯着桌子! 第08章 风起云涌 沈阳大商里,陈立芊忙得焦头烂额,忙得晕头转向。 她一边要跑业务,一边负责售后,还要帮忙送货。一个弱小的女子,怎能经得起如此折腾呢! 没办法,这是江木泽最难的时候,就算累死,她也要帮! 正忙着,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都没时间看,随手翻盖接听道: “喂,您好!” “陈小姐,我是琴行阿姨,你到福建了吗?” “阿姨?怎么了你说!”她没时间惊讶,也没时间客套。 “小江走了,说是把这里送给进祥兄弟了。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问你了。” “什么?他不是说不走了,要在大连等帼伟回来吗?” “我们不知道啊!这都一整天了,打电话他不接,也一直见不到人。”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在沈阳大商,那边你叫阿祥先看着,回头有空我就回去。” “好的陈小姐。” 有了一个能当家做主的,进祥也就安心了。 然而,江木泽想悄悄地走,根本没那么容易! 一切都是命运使然!他不知道,一件接一件的锥心事正在酝酿着,他根本没时间喘息。 外语学院大门口,一辆救护车驶入家属院,刘键和岑砚玲哭喊着,眼睁睁地看着医护人员把骨瘦如柴、头发早已掉光了的刘教授放在担架上,抬上了车。 跟随救护车来到医院,王主任一边安抚两个孩子,一边招呼医生立刻给刘教授做检查。 待到平静下来,刘键来到医院外的公用电话亭,拨打了师哥的电话。 辽宁朝阳市境内,江木泽将车停在了路边。 跑了一天了,很累,他想就地休息一下。 不料电话响了起来,他惊喜地拿出一看,见是陌生的座机号,又把手机合上了。 露天而眠,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很多年了,他似乎忘记了那种味道,想再尝尝,想令自己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归大自然。 而站在公用电话亭前的刘键异常焦急:“哥,接啊!为什么不接电话啊?” 他不接,坚决不接陌生号码;或者说,除了帼伟的电话,其他的他一概视而不见! 刘键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很爱他们的哥哥为什么不接电话了。 没有哥哥在,他不知道妈妈该怎么办! 回到医院,岑砚玲迫不及待地迎上来:“怎么样,哥哥回来了吗?” “电话无人接听,打了十几个了,都无人接听,不知道怎么回事!” 刘键气馁地说着,岑砚玲急哭了:“那怎么办啊?键哥哥,怎么办啊?” “小妹,别哭,我们要听妈妈的话,要坚强!” “键哥哥,我怕!” 刘键坚强地把妹妹搂紧,安抚着。 沈阳,陈立海失魂落魄地从董会长办公室走出来。 回到车上,靠在座位上,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正如董会长说的,不能告诉小江,坚决不能! 这个不能,那个不能,要怎么样才能呢? 他的思维也陷入了瓶颈,对眼前的状况可谓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立芊这边,刚送完一单货回到大商,坐在按摩椅上左思右想着该怎么把江木泽叫回来。 她也头疼,自己没走,不能让哥哥知道,也不能让江木泽知道,那么又该怎么办呢? 夜已经深了,一个躺在朝阳市郊区,一个躺在沈阳某处街边的车里;他们似乎都不用吃饭,只需要喝口水抽根烟,就能解决温饱问题,就有无尽的力气去面对所有未知的事件。 但凡头脑简单点,都不会有烦恼! 虽然也担心,但陈立芊还是记得要吃饭,要睡个好觉,才有力气去做事。 在沈阳没有住处,她吃过晚饭,立刻打车回大连。既然江木泽不在,说明哥哥也不在,她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回火车头体育场的住处。 第二天的太阳,并没有因为谁的不如意而不会升起。它依旧那么明媚,依旧那么热辣。 躺在路边草地上睡了一夜的江木泽,他是第一个醒来的,“起床”继续赶路;沈阳街边的陈立海,却被一阵电话铃唤醒了: “喂,哪位?”迷迷糊糊中,他声音尽显疲惫。 “小海呀,你是跟小江在一起吗?” “爸爸,好累,不知道怎么办。” “看在小念连的份上,累也没办法。更何况,从某种角度上讲,他变成这样,我们陈家脱不了干系!” “是的爸爸。”陈立海揉了揉通红的睡眼,“对了爸爸,小芊到家了吧?”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她没有回来,所以······” “什么?昨天我们一起把她送上飞机的,又跑了?”陈立海顿时错愕。 “你还不了解她吗?她不会回来的,特别是这个时候。所以,你回来吧,或许让她陪小江会更好!” “好吧,那我现在问问小江。” “别问了,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吧。” 稍作思考,陈立海回道:“也好,我也静静。” 陈立海也走了。 而陈立芊,美美地睡了一觉后,心想着既然回到了大连,那就先去胜利百货看看。 不料一进去,正逢接到一个大单。一兴奋,就跟进祥一起送货去了。 在大连,一个弱小女子充当着曾经一个大男人的苦力;而在朝阳,一个大男人却在幻想着乌兰布统的朝阳下如痴如醉的美景! 很崩溃!他始终认为帼伟还在赤峰机场,或者正坐在草原上等他! 第09章 如果再失去小芊 医院里,刘教授缓缓苏醒。 知道自己不行了,把俩孩子叫到了身边,艰难地呼吸着: “键儿,你师哥在哪里?” “妈妈!”刘键的眼泪止不住,“打了好多电话了,都没人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儿,别着急。你先回家,我的枕头下有一个小皮包,包里有两张银行卡和我的手机,你去拿来。” 刘键听罢,立刻去了。 “玲玲,妈妈对不起你,一直没让你见到爸爸。”刘教授从被窝里探出干瘪的手,抓着岑砚玲: “妈妈不行了,但我要回葫芦岛。只要回归故里,将来钥匙你爸爸找回来了,我还能见到他。” 岑砚玲泪流满面,年仅十六岁的她,还不知道深层的情情爱爱是什么,也不知道人为什么一定要归根。 “老刘,葫芦岛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你们明天就可以走。” “谢谢了,老王,咱们下辈子再做姐妹吧!” “老刘,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不是说你那小江是商人吗,叫他帮忙,或许能找到老岑呢?” “是啊,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 大连市区到普兰店的路上,一辆拉满货物的小货车缓缓向前行驶着。 这是一辆临时雇佣的车辆,司机开着车,进祥坐在中间,陈立芊坐在副驾驶坐上。 天气炎热,阳光刺眼,好几次陈立芊都感觉到了晕眩。 但她不以为然,认为是近几天累的缘故。 到了普兰店卸货,陈立芊也大手大脚地帮着进祥。 忽然,她突觉天旋地转,一个仰面,直挺挺地瘫倒在滚烫的水泥地上。 “陈小姐?你怎么啦陈小姐?”进祥一惊,蹲在地上扶起她的头,呼喊着。 “兄弟,快打120 ,这情况不妙啊!”司机提醒着,进祥连忙拿出了手机。 又进医院了,都进医院了。 很明显,这是中暑,或者热寒,福建人都懂。 送进医院,进入抢救室,进祥在门外开始疯狂拨打江木泽的电话。 不接,他坚决不接! 此时的他已快出朝阳,正在缓缓接近赤峰了;他把手机扔到一边,专心地开着车。 没办法,进祥急中生智:不接电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只见他打开短信输入口,在上面写道: “小江,帼伟已经没了,你还想失去小芊吗?如果你还有良心,我命令你马上回来,否则你这个兄弟我也不要了!普兰店中医院,小芊正在抢救,我限你在一个小时内到达!” 而大连的中医院内,刘键拿着两张银行卡和一部手机,快速跑进病房。 “键儿,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刘教授的声音已很微弱,她把前段时间刚开的那张卡递到刘键手中, “键儿,这张卡你收着,里面是你师哥给的二十万元。我用了两万,剩下十八万,是留给你们兄妹上大学的学费。” “妈!这大哥给你治病的,我们不要!我们不上学了!” “键儿,你应该像你哥一样,起到带头作用,一定要把书读完。而我这病,已经花了很多钱了,就不要再浪费了。” “妈!我不要上学,我要妈妈!” 两个孩子哭喊着,王主任开始着手准备转移到葫芦岛。 车子已进入赤峰境内,江木泽内急。下车解手后,习惯性地看了一下腕表,却又不自觉地心痛起来。 他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不,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帼伟! 他惊惧地睁开眼睛,打开手机一看,那条短信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从座位上一下蹦起来,本来颓废的神情一下清醒,好像被电击了一下: 不!不能再失去小芊了! 他的大脑飞速转着,本能地调头往回赶:不是回福建了吗? 他又一脚刹车,立刻拨打了进祥的电话。只听得里面传来“嘟”的一声,他又立刻挂断了! 挂断了还不够,他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关机了,进祥看着未接电话,并没有回拨。 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进祥是最笨的那个,而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要跟江木泽来一场博弈! 殊不知这种博弈对江木泽可谓无用功。 而大连中医院的刘键,从刘教授的枕边拿来电话,再次给大哥拨了过去。 关机?难道大哥真的出事了?刘键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沉重地担心起来。 一直关机也不是办法,因为他始终期待着帼伟的电话。 终于,他还是开了机,思虑了几分钟后,拨打了小芊的电话。 无人接听? 还在晕厥中的陈立芊怎么接听,抢救室里的医生和护士拿出来一看,只有名字,没有称呼,就把手机放回了患者兜里。 无人接听,就意味着进祥在说谎! 他再次调头,向乌兰布统而去。 内心沉重:如果真的再失去小芊,他该怎么办? 沉重的心情使他无法专注开车,便停了下来。 站在路边,太阳渐渐西下,望着风吹草低处,他惆怅起来:上次在这里,他们玩得很嗨。 上次?不就是一个月前吗? 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多变故? 他实在无法接受,一个月前与今天的区别! 一个月前,一个大家庭;今天,他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夜又来了,草原上的星星很好看,很清晰,就像帼伟的容颜。 他摸索着手机,再次尝试拨打帼伟的电话。 是啊,也是一个月前,从那天开始,几乎所有人的手机都无人接听;只是这次里面的提示音不一样了,变成了已停机! 难道真的就这样没了吗? 停机了,发出去的短信她能收到吗? 他不管,他开始一条接一条地给她发短信,诉说着内心的种种。 第10章 真的要散了吗 自从帼伟不见了,陈立芊真的累坏了。 晕厥了十几个小时后,终于在深更半夜醒来。 她伸手摇了摇坐在床边的已经睡着了的进祥:“阿祥,醒醒!” 进祥醒来,看着嘴唇干燥的陈立芊,连忙去倒来一杯开水,悉心地吹着: “很快,很快就会凉。” “谢谢!” “陈小姐,我给小江发短信了。他没回,拨打了我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挂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陈立芊思索着,呢喃道:“我以为他不相信我们,是因为我们阻止了他和我姐的关系,导致现在一切的发生。现在看来,他是不相信所有人。” “为什么?不对呀!他要是不相信我,怎么会把生意交给我?”进祥很疑惑。 “他不是交给你,而是送给你。除了帼伟,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要了。” “啊?”连进祥也惊讶于一个人可以爱对方爱到这种程度! 陈立芊从兜里摸出手机,看着满屏的未接电话,她突然兴奋地尖叫起来: “啊哈哈!他给我打电话了!他给我打电话了!” 兴奋地叫着,她回拨了过去。 进祥连忙一把抢过手机:“陈小姐,这个电话应该我来说,他才会回来。” 陈立芊窃笑着,对进祥竖起了大拇指。 一次牵手,甚至一个电话,都能让她如此开心,如此满足!如果没有遇到江木泽,陈立芊应该很幸福;因为一个如此知足的人,对她来说幸福就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还是睡在草丛中,江木泽似乎只钟情荒野的草丛——手机铃声从草丛中传来,他揉着眼睛摸索着,接听道: “小芊,你还好吗?” “好个屁啊好!你他妈的什么心理,自己一个人拍拍屁股走了,都不管别人死活了是吧?” 被进祥一顿骂,江木泽以为自己眼花,看着手机再三确认后,吞吞吐吐地说: “祥哥,我,你,她怎么了?” “怎么啦?你不会自己回来看啊?想当初你住院,她是怎么照顾你的,都忘了吗?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不跟你了!” “对不起,我现在就回去!” 江木泽挂了电话,立刻调头返程。 进祥把手机还给了陈立芊:“回来了!” “阿祥,真有你的!” 两人乐呵着,闲聊着,渐渐睡去。 从大连到赤峰,开了两天的路程,现在返程却只开了六七个小时。 所以,人一旦有了目标,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当然,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因为陈立芊生病了。 天亮了,街上热闹起来,江木泽下车跑进普兰店中医院。 大连中医院,王主任已把所有的事宜都准备好了。 医护车上,刘教授直挺挺地躺在担架上,瘦瘪的脸上早已没有往日的和蔼。刘键和岑砚玲以及两位医护坐在两边,车辆启动,缓缓开出医院门口,向他们的故乡葫芦岛而去。 中暑嘛,没什么大碍的,陈立芊已可以下床,和进祥正准备回去上班,江木泽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憔悴。 三人愣了一下,进祥先吐气:“你也是,简直了!” “对不起祥哥,这是最后一次了。”江木泽话中有话,陈立芊不禁发火: “干什么?你还要干什么?还没够吗?” “小芊,我送你回去吧。”江木泽伸手欲牵,陈立芊断然拒绝: “原来你回来,还是要赶我走?我走了,你怎么办?啊?” 江木泽不多说,依然坚持要送她,进祥崩溃了:“行,小江!我也走!你把那些送给我,我没能力经营。所以,我也走。大家就这么散了吧!” 要散就散,这本来就是江木泽想要的结果。 “走吧江木泽!你走你的,我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陈立芊极度失望地离开了。 都走了,他的心终于平静了许多,看着他们的背影,他没有丁点儿挽留的意思。 回到大连,他们回家收拾行李,江木泽则再次去了星海广场。 火车头体育场的家里,进祥对着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家,不停地发泄着情绪,陈立芊则坐在床沿上发着呆。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她以为江木泽回心转意,兴奋地拿起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陌生的号码,大多是业务上的;既然要走了,她不想再接。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想着这些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做!是的,自从江木泽走进她的世界,她就什么都没做,一心一意扑在了他身上! 就这么几年的时间,为了附合他,她甚至迷失了自我,连曾经的大小姐脾气也快被磨平了! 如今这结果,她实在无法接受! 她迷茫着,手机又传来“叮”的一声。 她知道这是短信提示音,依然提不起任何兴致。既然都是这个结局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因发短信的人迟迟得不到回复,便再次拨打她的手机。 烦躁的铃声使她无心再懊悔,拿起手机使劲地挂断电话后,看见了屏显上的短信: “陈小姐,咱们见个面吧!记住,别让小江知道,我在机场咖啡厅等你。占。” 她一下跳了起来,立刻回拨了过去: “陈小姐,咱们见面谈吧!” 是帼伟爸爸的声音! 她立刻换掉身上布满医药味的衣服,匆匆忙向机场奔去。 星海广场太原街,江木泽开车龟速行驶着,从他们的新房经过,又来到了占家别墅门前。 这次他没有发病,似乎已认清现实——连电话都停机了,自然就真的消失了! 他想让陈立芊先离开,然后自己离开,因为这个城市,他不敢再待下去,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 再来占家,他只是想让自己记住这个地方,他担心某天自己会忘记这里,会忘记她! 他坐在门前的阶梯上,再次点燃香烟。 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猛吸,反而更有范儿了。 他吞云吐雾着,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了一本便笺和一支钢笔,在上面沙沙地写了起来。 她一定会回来的,因为这是她的家,无论走到天涯海角,终有一天她会回来! 所以他要留点痕迹,要给她留点念想,要把自己的一颗永远都不会变的心留给她! 或许他也有预感:孩子没了。 没关系,他在上面写着:孩子不是前提,遇见你,才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无论多久,我等你,就像我们曾经的约定——就用此生,我一定会等你回来完成那场梦中的婚礼! 写完了。要说的话没写完,便笺已经到了底页。 他把钢笔放回口袋,习惯地看了看腕表,把便笺塞进了门前的邮箱中。 第11章 得知真相以后 机场咖啡厅,陈立芊快速跑了进去,四处张望了一周,终于看见了坐在窗边愁容满面的占叔叔。 站在占叔叔面前,陈立芊没有立即追问帼伟的下落,心情很复杂。 而帼伟爸爸,心情更沉重,沉默着始终抬不起头。 在长辈面前,不管有多少情绪,她始终不敢对梅姐那样大吼大叫。 她强忍着,缓缓在占叔叔面前坐下,眼眶里早已布满愤怒的血丝,注视着占叔叔: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这么对他!” 帼伟爸爸沉思着,不知如何开口,这令陈立芊误解: “你们这是临阵退缩!如果觉得他配不上你们占家,在他老家的时候就应该拒绝,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 陈立芊怒发冲冠,帼伟爸爸滴下了懊悔的泪水,任由陈立芊发飙: “你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他疯了!疯了知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啊!” “对不起?你知道他本来有抑郁在身,现在已经不成样了。我不管你们是瞧不起他的背景,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你们都不接受他,也要把孩子还给他!” 说到孩子,帼伟爸爸抬起了无神的眼:“对不起陈小姐,孩子没了,而且帼伟再也无法为他们江家延续后代······” “什么?你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立芊惊恐地瞪着占叔叔。 ······ 要散了,不管自己多么不开心,江木泽也决定回去给他们送行。 回到火车头体育场的家里,整栋房子异常的安静。 他回到三楼,打开自己的房间,一种莫名的失落侵袭全身。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转身推开陈立芊的房间,见里面的衣物已整理好,却不见人影。 再来到进祥的房间,凌乱不堪的衣物散落一地。 进祥生气了,无论是谁都会生气的! 他把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整理好,放进了行李箱里;然后,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了前天准备好的,用报纸包的严实一叠钞票,放在了行李箱上。 他不知道,此时的进祥正在仓库里疯狂地,一边饮酒一边发泄着! 自从江木泽帮他涨了工资并留下他,他已经把这个为人和善的小江当做兄弟。 只是如今他发生了这样的事,自己无法帮他,还要和他一拍两散。 他恼火,恼自己的火! 机场咖啡厅内,陈立芊抽噎不止,帼伟爸爸说道:“陈小姐,我知道这事找你,对你不公平。 但是没办法,真相总要有人知道。以后小江劳烦你了。等到你们离开大连,远离大连的时候,可以尝试把真相告诉他。 当然,我许诺,将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有需要,你就去找董会长,我们占家会尽一切所能帮助他。” “我觉得你们应该重新考虑这个问题。江木泽的性格你们也了解,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放弃。你们这样,一样会毁了他!” “但是帼伟她······” “你把帼伟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跟她说!” “对不起陈小姐,不可以!帼伟也抑郁了,作为人父我不能让她折腾!如果小江现在知道了真相,他嫌弃怎么办?毕竟人心难测,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剥夺帼伟的命你明白吗?我们任何人都无法保证他不会!” “你的苦衷我明白,但你回去,我还是建议你再考虑考虑。江木泽这边,虽然要散了,但我还可以再委屈一次!” “谢谢。照顾好小江,如果不是生死的事,不要试图联系我们。” 会面结束,现在陈立芊是唯一一个知道事件全部经过的人。 这个担子很重,重的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自己一个人来到外语学院。 虽然她很看不爽岑砚玲,但她知道刘教授在江木泽心中是有地位的;而且现在的大连,她已经没有可商量事情的人。 外语学院家属院,她也就跟江木泽来过两次。在大门口登记后,她来到了那个已经紧锁的小房门。 她张望着,疑惑着,身后来了一位阿姨:“小姐您好,是找刘教授吗?” “嗯,怎么这么安静,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唉,人生无常呐,说走就走了。”阿姨感叹着,“刘教授一生为人慈善,却好人终没得到好报。得了肺癌,就今天早上,全家人转院回葫芦岛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陈立芊顿时震惊。 “应该是很久了,她不想让孩子们担心,就一直藏着,直到头发开始大面积脱落,大家才知道。” 阿姨说完,陈立芊慌张地道了谢后,急忙摸出手机,拨打给了正在家里昏沉睡着的江木泽。 有气无力的,江木泽从身下摸到手机,见是陈立芊,一下就精神了起来: “小芊,你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接你!” 很显然,他也像大多数人一样,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我?你?没事吧?”这突然间的挽留,令陈立芊感觉很突然。 “我没事,我也没病,我好得很!小芊,只要你回来,请你原谅我!” “江木泽,我?”每一次江木泽这样妥协,都令陈立芊不知所措,也瞬间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小芊,快回来!祥哥是和你一起吗?也把他带回来!” “好好,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江木泽长舒一口气,转身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进祥,愣了一下立刻嬉皮笑脸起来。 “怎么,突然间想通了?”进祥问。 “我,对不起。” “陈小姐说的没错,你除了会说对不起,其他啥也不是!” 听得语气,江木泽上前一步拥抱住祥哥:“对不起祥哥,以后不会了。” “以后如果再敢赶我走,我跟你翻脸!” 江木泽嬉皮笑脸着,心里舒服多了。 第12章 一剂永远有效的良药 内心像吃了蜜的陈立芊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家,站在进祥的房间门口,窃笑着看房间里的两人拿着一个报纸包裹物推搡着: “小江,这钱我不能要!” “祥哥,老家孩子要上学了,你寄回去给嫂子吧,不要嫌少。” “不不,你平时给我的工资够多了,我老婆也常常说我运气好,遇到好老板了,要我好好工作!” “工资是工资, 你就当这个是奖金吧!” “对呀阿祥,你就收下吧!免得某人某天又赶你走,不要白不要哦!” 陈立芊笑眯眯地走进屋里,把钱塞进了进祥的怀里。 “陈小姐,这也太多了啊!” “收下吧,别推了!”江木泽说着站起身,对着陈立芊就是一脸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嬉笑着。 陈立芊可不惯着他,表情一转板着个臭脸:“笑什么笑?神经!” “对不起啦,都跟你道歉了······” “随便一个道歉就可以了?那我以后天天气你,然后再跟你道歉行不行?” “那要不然你说怎么办嘛?” “行,是不是我说的你都会听?” 两人吵着,进祥悄悄地走出了房间,靠在门边静看着两个冤家。 “听,必须听!” “好, 那你发誓!” 要发誓,江木泽犹豫了:“可不可以不发誓?我,担心你给我挖坑。” “滚!你给我滚!我什么时候给你挖过坑?” 陈立芊指着门外吼着,进祥笑出了声。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做不到的我就不答,好不好?”江木泽卑微地请求着,陈立芊想了想,答道: “也行!从今天开始,不准再疯疯癫癫地去找她!能不能做到?” 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尖锐,江木泽暗想:先答应吧,我还可以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去找啊! “好,我答应!” “真的假的啊?这不像你啊江木泽,你是不是敷衍我啊?” 陈立芊质疑着,江木泽嬉笑:“我能做到不疯不癫。” “好,我同意。第二,以后不准随便捐款,能不能做到?” “这个······在捐赠之前,我会跟你商量。” “嗯,勉强同意!第三,你必须给我好好地上完大学!” “嗯,这个没问题!”这个确实没问题,因为他相信这也是帼伟的意愿。 “第四,必须所有的事都听我的,因为从今往后,我既是你姐,也是你妈!” “啊?妈妈?” “欸,儿子乖!” “你!” 站在门口的进祥终于没忍住,笑出了猪叫声。 认了儿子,陈立芊把刘教授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三人笑呵呵地出去吃饭了。 葫芦岛中医院,刘键兄妹在医生和护士的帮助下,忙活了半天,才把刘教授安顿好。 没几天可活了,刘教授存着的最后心愿还没完成,扭曲的面容可以看出她内心的痛苦! 她艰难地对刘键说:“键儿,用妈妈的手机,给小江发条短信,就说我病危,有事需要他帮忙。” 刘键顿悟:我怎么没想到发短信呢? 手速极快,刘键连续不断地给江木泽发去了十几条短信! 大连杏花村酒楼,这是梅姐第一次带江木泽来的除工作以外的地方,也是梅姐赠送给他手机的地方。 手机质量挺好,但那段感情的质量却不咋滴! 如今跟小芊和进祥坐在这里,他用力地把感伤藏在内心深处,乐呵着看他们两个眉开眼笑的推杯换盏。 听到短信提示音,他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一看,微笑的脸渐渐变成了惊恐、慌张! 他起身来到陈立芊身旁,把手机递到陈立芊眼前,陈立芊这才想起来,惭愧地道: “对不起江木泽,中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就是后面被你整忘记了。” “别喝了,你们别喝了!祥哥,我送你回去,然后我和小芊去一趟葫芦岛,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 看着江木泽慌张地率先走出了酒楼,进祥还以为是帼伟回来了,喜上眉梢地傻笑着,跟他们一起上了车。 压抑不了内心的喜悦,但也不确定,进祥问:“什么事这么着急?是有消息了吗?” “嘘!”与进祥一同坐在后排的陈立芊低声说道,“记住,从今往后不要提她!” “啊?你们不是去找······” “刘教授记得不?病得很严重!我们这次去,可能要耽误好几天,商场的事你先管着,管不着的时候,就打我电话。” “好,明白。你们慢点!” 放下进祥,江木泽和陈立芊披星戴月沿着渤海湾海岸线奔去! 直到此时,江木泽才想起上一次回家还是高考前一个月。 同在一个城市,火车头体育场到外语学院并不是很远,自己是怎么做到两三个月不回家的! 再仔细想想,刘教授的病情并非毫无征兆,只是自己没仔细观察,或者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太崩溃了,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太不是东西的同时,叫陈立芊打电话安慰师弟和师妹。 车速很快,快到陈立芊一直喊“冷静”。不过幸好他不能喝酒! 他现在无法冷静,因为既然答应第一次托付,这一次必然还有很多事要他去办。 两三年的相处时间,他已经把师弟和师妹放在了心里;如果刘教授就这么走了,他们怎么办? 当然只能依靠他这个半路插进来的哥哥! 以他的性格以及原生家庭的遭遇,他必然会接下这个担子,他也必须接下,纵使刘教授是多么地不忍心! 深更半夜,他异常精神;一路狂奔,终于在凌晨两点顺利赶到葫芦岛。 两人跑进病房,刘教授正在输液,师弟和师妹已然睡着,只是脸上还残留着清晰可见的泪痕。 两人静静地站在旁边,江木泽回忆着自己从杂志上看到外语学院的招生广告,到犹豫着要不要报名; 在江启航和梅姐的支持下,他终于在那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去报了名。 随后,因进步显着,被刘教授特邀进家私下教授。 然后有一天不巧,碰见刘教授和岑砚玲正在吵架。为了安抚这个从出生就没有爸爸的小女孩,梅姐建议带他们出去玩。 在那次游玩过程中,岑砚玲和江木泽两人悄悄地在海边义结金兰;因江启航出轨,耐不住寂寞的梅姐也借助蹦极,拿下了江木泽。 之后,梅姐和江木泽感情升温,为感谢这个小姑娘,她一有空就和江木泽一起,带着岑砚玲游山玩海。 那段时间,真不可谓不快乐! 第13章 一份遗嘱交代两个男人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要告别了。 其实江木泽自己清楚,他关心的不是刘教授什么时候走,而是她走了,岑砚玲就和自己的命运一模一样了。 这很难受,令他特别难受! 他回忆着,担心着,泪水模糊了眼睛。 输液架上的液体快没了,陈立芊走出病房去叫护士,刘教授才微微张嘴: “小江,你过来。” 江木泽吓一跳,急忙应答着靠近老师,一句话都说不出地点着头。 “谢谢你,接受了我们!” “没关系的老师。为什么都这样了,还不告诉我!” “孩子,这是不治之症,不要浪费那精力。一直坚持着,是因为老师还有一个未了之愿。” “什么事,老师你说!” “玲玲的爸爸,姓岑,名单字‘峰’;早年因为没钱,他跟人出国劳务,说是去了马来西亚,但到现在毫无音讯。 我现在啊,已经等不到他回来的那一天了;求你,在我离开后帮我继续寻找,一定要把玲玲交给他!” “岑峰!老师放心,你坚持住,我马上把消息发出去!老师,你一定要坚持住!” 江木泽说着,拿出手机欲走,被刘教授叫住: “小江,”刘教授从被窝里拿出一封已经被她捏出褶皱的厚厚的信封,递给了江木泽, “这是遗嘱,你看就行,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你决定怎么做,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包括我。” 江木泽想都没想,也没时间考虑,把信封揣进裤兜深处,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走出了病房。 是的,时间紧迫,他必须要在刘教授临走前,让她见到岑峰! 此时凌晨两点,他拨打着商会圈子的每个会员和各位会长的电话。 无人接听!始终无人接听,他焦急地在走廊上来回踱着步。 最后,唯一一个接电话的,还是他的好兄长陈立海。 接到江木泽的电话,陈立海也和陈立芊一样,一如既往的开心。 听了他慌里慌张的诉求后,陈立海便应承了下来,并承诺在两天内找到这个姓岑的,只要刘教授给的信息无误! 虽然陈立海答应并承诺了,但江木泽还是不安心,也学着他们对付他的,用短信的方式,一一给商会的朋友发了短信。 如此,他的情绪才有所缓和地回到病房里。 一夜没睡的两人,坐在刘教授的身边打瞌睡。刘键醒来看到了好久没见却已憔悴得不成样的哥哥,即使满腹疑问也不舍打扰。 太阳已上杆头,全国各地的朋友们看到了尊敬的江先生发来的求助短信,有人不屑一顾,也有人因无能为力而只好来电问候。 当然也有上心的,而且还特别上心! 陈立海先打电话联系了彭会长,彭会长立刻联系福建商会总部,总会长立刻联系东南亚福建商会。 与此同时,陈立海也通过关系,联系了新加坡和吉隆坡大使馆,一个寻人启事就这样铺天盖地地弥漫开来。 河北张会长也没闲着,先问候了小江,便也立刻联系商会在东南亚的办事处。 唯独董会长很淡定!他不明白为什么江先生没有如此大费周章地寻找帼伟,却在找他们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 为此,他联系了占家人。占家人当然也不认识此人,但他们很清楚,自己一家人是躲着他的。如果也像找这个人这样找,必然有损他们占家的声誉,甚至殃及陈家! 该懂的人都懂,便不必计较。 马来西亚马六甲某港口,一家船业公司办公室内,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华人老板无精打采地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莫名其妙的,他感到胸闷,焦躁! 他整理着桌上昨夜未完成的工作,把最后一叠文件放在架子上,抿了一口来自故乡的苦茶,摘下眼镜,仰头靠在椅子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端庄优雅的女人: 晴,你还好吗? 那是十几年前,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送他上了一辆开往上海的大货车。 她很担心很不舍地挥着手,他绝情地钻进了车厢内。 从此,他们再无联系! 他内心很痛苦,表面却异常平静地眯着眼。忽然,一位美女下属走了进来,发嗲着来到他身边: “阿峰,早啊!” 他没有理会,依然闭着眼,回忆着与刘晴的曾经过往,和那最后一夜的缠绵。 美女把几份文件和一份晨报放在办公桌上,关心道: “怎么,昨晚上没休息好吗?” 他还是闭着眼,抬手挥了挥,美女识趣地走出了办公室。 阿峰!她曾经不是这样称呼他的——他还是很怀念她那句“小峰”! 那次出了国门,虽然吃了很多苦,也颠沛流离了几年;但如今的他早已事业有成,却始终不敢回到过去。 那不是因为曾经备受贫穷的鞭打,而是没有信心;不是对刘晴没信心,而是自己太过绝情! 他内心纠结着,已经纠结了好几载的问题:我是不是要给你个交代呢?或者给曾经的海誓山盟一个交代! “岑总,有人找!” 一位安保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岑总惊了一下站起身,只见安保身后紧跟进来一位身着使馆制服的男子。 “您好!是岑峰先生吗?” “我是,你是?”岑峰有点惊愕。 “我是使馆工作人员。早上,我们收到来自新加坡和吉隆坡的各大华人商会,以及国内相关部门的通知,有一位姓江的先生有急事找您!具体事宜,请您立刻拨打这个电话!” 男子说着,将一份传真递到了岑峰手中。 江先生?岑峰思索着,犹豫了片刻,便用座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此时的江木泽,正独自一人躲在医院的角落,偷看着遗嘱。 坐在角落里,看完了总共两份遗嘱——一份是给他的,另一份是给岑峰的;而这两份,却写在同一张纸上! 正如刘键说的,从一开始刘教授的意愿就很明确,可如今的江木泽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他撑着沉重身心站起身,手机响了起来。 见是境外的电话,他毫不犹豫地接听了! 第14章 最后一面 病房里,医生和护士以及家属,把刚做了最后的检查的刘教授放回了床上。 对来自身体里的痛感,刘教授已经没有知觉,但她还是坚持用最后的一点意志坚持着! 无能为力的医生们,摇头叹气地走出病房,陈立芊立刻追上去: “医生,无论怎样,无论用什么方法,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你们一定要让她再坚持两天啊!” “两天?” “对,两天!就两天!我求你!” “对不起小姐,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求医生没用,求天也没用了!陈立芊焦急得像无头苍蝇,到处乱窜着寻找江木泽。 此时此刻,似乎只有江木泽才是他们的精神靠山。 江木泽挂断电话,转身立刻向病房走去,正好撞上哭叫着乱跑的陈立芊。 “小芊,怎么啦?” 扑进江木泽的怀里,陈立芊失声大哭起来:“快点!你快点!刘教授不行了,你快点回来!” “小芊,是我!你冷静,岑峰马上回来,预计晚上就能到!” 江木泽抱着像是丢了魂的陈立芊安慰着,而她哭得更伤心了: “不,晚上来不及了!医生说来不及了!” “小芊,你冷静,我在呢!别怕,小芊!” 江木泽轻抚她的头,不停地安抚着。 病房里,岑砚玲不停地叫着妈妈,可是妈妈已无力应答。 她哭着,扑在妈妈胸口,感受着妈妈微弱的心跳,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妈妈,你不能走啊妈妈!以后玲玲不跟你吵嘴了,一定会听你的话,好好读书,我会好好读书的!妈妈,我不任性了妈妈!求你别走啊!” 妈妈要走了,兄妹两人哭得不知所以。 如果没有遇到刘教授,刘键根本没法上学,更别说考上海事学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教授努力坚持着,直到夜幕降临。 江木泽叫陈立芊看好兄妹两人,自己则赶去沈阳机场接岑峰。 经历过无数次生离,却从不懂死别的江木泽,显得非常冷静,所有的事都在他手上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葫芦岛到沈阳,说远不远;但在这紧要关头,他也不含糊,知道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两百多公里,他跑了两个小时多,提前到达沈阳机场,举着高高的接机牌,矗立在人群中。 其实他内心也焦急,也在祈祷着老师能撑住。 都坚持了十几年,不要差这几个小时了! 很幸运,直到四十多岁的岑峰上车,他的手机都没响,这意味着老师还在! 半秒都不敢耽误,一脚油门疾驰往回跑。 坐在副驾驶座,岑峰很诧异江木泽年纪轻轻,居然比自己高级了许多。 同时,他也很好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但这现在似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你找回来了,希望能圆了老师的愿望! 小车快速地在沈海高速上穿梭,距离葫芦岛越来越近,他的心却越来越紧张。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飞起来! 似乎人到终时,亲人都有预感——病房里,刘教授张大嘴巴,使劲地、艰难地呼着一口又一口粗气。 是的,她坚持不住了!她的身体扭曲着,面目狰狞! 就在最后关头,江木泽和岑峰闯进了病房! 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刘晴,岑峰缓缓靠近,仔细地辨认着: “晴,晴!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啊?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啊?” 听到这个曾经熟悉的称呼,刘教授顿时两眼放光,只听得她“嗯”了一声,永远闭上了眼睛! “晴!晴啊!”岑峰扑在刘教授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啊!我以为你早有归属,不敢联系你啊!晴!” 岑峰癫狂地哭嚎着,摇晃着刘教授渐渐冰冷的躯体,试图把她唤醒。 此等行为刘键和岑砚玲可不乐意了,只见兄妹俩使劲拉扯着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你滚开!我不许你碰我妈妈!你滚开啊!” 岑砚玲一巴掌呼在岑峰脸上,岑峰顿时愣住了! 哭红了眼眶的江木泽连忙上前,把岑砚玲拉进怀里安抚着:“小妹,这是爸爸!让爸爸好好看看妈妈吧!” “爸爸?我哪有爸爸?我从出生那天开始,就一直是个野种!······” 野种?岑峰也还给了岑砚玲一巴掌:“野种?谁教你的?你这样对得起你妈妈吗?” 见妹妹挨了一巴掌,刘键奋起一拳打在岑峰脸上:“哪来的混蛋,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妹妹!” 岑峰也一肚子火,寸步不让地和刘键扭打在一起,江木泽和陈立芊连忙上前将两人拉开: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老师永不瞑目吗?” 双方冷静下来,岑砚玲上前拥护着键哥哥,对岑峰吼道:“你是谁呀?我告诉你,我没有爸爸,从出生开始就没有!” “小妹,我们先让老师安息,好吗?” 江木泽对妹妹说着,转而对岑峰使了使眼色,两人来到病房外,开始商讨刘教授的身后事。 没想到自己一路赶回来,一句话都没说,她就走了! 安葬刘教授,岑峰不能参与,因为岑砚玲不允许;但他又必须参与,因为由始至终他都在挂念她,且在外面也无妻妾。 生前没能圆房,死后他必须要和她葬在一起,以续来生之缘! 相遇容易,相识也不难,但要相濡以沫,实在太难! 所以江木泽很害怕离别!一次离别,尽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更别提海誓山盟。 通过刘教授的坚持,和岑峰不变的初心,江木泽也更确定了自己一定要等帼伟! 当然,他不会像刘教授那样死等,他要找。人生苦短,他决心要在自己咽气前找到帼伟,无论帼伟如何决定! 都是只身一人,刘教授的葬礼办得简单;岑峰不说,便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只知道葫芦岛。 连岑砚玲也不知道,因为从出生到懂事,到有记忆意识,她的童年一直都在和妈妈一起流浪,包括刘键! 有了键哥哥以后,他们就来到了大连。 或许葫芦岛,只是刘晴和岑峰相遇的地方,刻骨铭心的地方! 第15章 遗嘱转交 刘教授走了,留下了三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爸爸。 面对这个爸爸,岑砚玲根本接受不了! 但是刘键不一样,经过江木泽的不断开导,对这个岑叔叔的态度渐渐缓和。 然而陈立芊经此一事,心智变得成熟的同时,也开始理解江木泽对帼伟的执着,并逐渐配合他的盲目寻找。 葬礼结束,他们回到大连,为了不让师弟师妹过度伤心导致出现精神上的问题,江木泽让兄妹二人与他们三人住在了一起。 从此,这个小家庭变成了大家庭;大家互相关爱着,甚是温馨。 而岑峰还没认女儿,暂时回不了马来西亚,也来到了大连,并住进了爱人生前居住的地方。 在那里,他在爱人的房间里,翻找着能证明他们曾经刻骨铭心的信物。 没有,在那个清贫如洗的年代,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信物,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他失落,惆怅!他悔恨自己在最紧要的关头,没有勇气回来。 如果早几天,甚至一天,或许遗憾都会少一点! 借此,正是江木泽苦寻帼伟的意志来源! 一切安顿好后,江木泽和陈立芊一直忙于工作,一天到晚都不着家。 但是关于父女相认,还得靠江木泽,这一点岑峰很清楚。 他知道岑砚玲不会接受他,就算他能让她成为富二代,成为与陈立芊一样的富家千金! 但是除了岑砚玲,这世间已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与刘晴爱过! 所以他要这个女儿,必须要!更何况,他本身就没打算建立别家。 或许他和江木泽是同一类人,如果失去这个女儿,他可能会选择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刘晴先走了,岑砚玲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对于岑砚玲,她心里根本没有“爸爸”这个概念,更别提相认了! 无奈,岑峰只能整天徘徊在火车头体育场附近。只能如此,因为一旦靠近那个家门口,就会被岑砚玲驱逐,岑砚玲也会情绪崩溃。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约见忙得连吃饭都没时间的江木泽。 坐在青泥洼桥的咖啡屋里,岑峰静候着。 江木泽来了,陈立芊也来了。他们的形影不离,使他有些疑惑,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江木泽一坐下来,就把遗书放在了岑峰的面前: “其实我也很纳闷,十几年,你是怎么做到不联系的!” 岑峰戴上眼镜,颤抖的双手握住遗书,揪心地看了起来。 他仔细品着刘晴留给他的最后的爱与不舍,江木泽不停地责怪着: “作为一个男人,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就算有诸多无奈又如何?你知道人生多么短暂,短暂到随时都能令我们措手不及知道吗?” “现在,岑砚玲怎么办?她从出生就认为自己没有爸爸,也不会接受你,这让老师怎么安心?” “她姓岑,从生出来老师就让他姓岑,可见她是多么爱你!而你呢?你简直不配称为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江先生!”岑峰看完了遗嘱,心里也有了定数,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但是我愿意付出全部,请您帮我,帮我管好这个女儿! 我在马来西亚只有事业,没有家,以后也没打算成家;我愿倾我所有,弥补曾经的一切! 我需要这个女儿,包括她的一切。我会爱她,会把所有亏欠她妈妈的爱,全部补偿给她!江先生,求你帮我!” 岑峰的态度非常恳切,江木泽和陈立芊也动容。 鉴于刘教授的遗嘱,虽然有些是做不到的,但能做到的,他当然不会推辞: “好吧岑先生,小妹的事我会管,因为老师生前就交代过,我也答应了。阿键和我,都是小妹的哥哥,我们情同手足。 阿键已经考上大学,小妹明年也要高考了。这些都由我来负责,等到大学毕业,我会把他们交给你。 当然,阿键不是你儿子,你可以不接受。但我会管,我会管他们一辈子!” “江木泽,三思啊!你自己都好多事呢!”陈立芊低声提醒着,岑峰说道: “江先生,大恩不言谢!两个孩子,即使刘键不是我儿子,我也会继承晴晴的遗愿,负责到底。 从今天开始,请你接受我这个朋友!不管任何事,只要你有需要,或意向,你找我,我若敢有半句推辞,愿天打雷劈!” “岑先生,您言重了。我没有需求,我的事我自己能管;再说了,我还有小芊,有他们陈家,这世间无难事!” “你们······?”岑峰看着陈立芊,疑问着。 陈立芊并不知道遗嘱内容,主动玩笑解释道:“我是他姐,也是他妈!” “额?这?”岑峰顿感尴尬,江木泽笑笑: “好了,岑先生,您放心回去,小妹暂且交给我吧,她会好好的!” “谢谢!谢谢啊!” 三人站起身,走出了咖啡厅。 站在街口,岑峰把遗嘱折叠整齐,放进贴身衣兜里,无奈地说: “江先生,这个留给我吧!除了它,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纪念物品!” 很伤感,江木泽与岑峰拥抱告别。因为刘教授,因为岑砚玲,江木泽的命运又和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扯上了! 结束了,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但留在他们心里的阴影并没有散去。 帼伟的离开,江木泽始终提不起精神;刘教授早逝,陈立芊的精神险些崩溃,她甚至把这种难以言喻的情感转移到江木泽身上。 就连夜里,她都希望江木泽能陪着,一刻都不能离开! 第16章 五个小青年 长辈们都走了,剩下一群小青年。 一辆车子正好坐五个人,为了让岑砚玲和刘键快点忘记忧伤,江木泽白天上班都会把他们带在身边。 他们一边寻求快乐,一边细心地向江木泽和芊姐学习经商之道,无不快哉。 晚上,因房间不够,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间后,江木泽搬进了仓库。 房子本身不小,就是人变多了。 夜,因对刘教授与岑峰的关系的纠结,陈立芊很害怕黑夜。 夜渐深,她始终无法入眠,便裹着床单跑进了仓库,非要和江木泽睡在一起。 这可把江木泽吓得,一骨碌爬起来,睡意全无。 坐在按摩椅的箱子上,他郁闷地看着她,她坏笑着侧卧在床上。 “来嘛儿子,老娘不会侵犯你的!” “胡闹!回你自己房间去!” “我不!我就要跟你睡一起!”陈立芊嘟嘟着嘴,始终不说内心的恐惧。 “你再胡闹,我要翻脸了!” “你翻脸我也要睡这里!” 两人争执不下,无奈江木泽只好铺开箱子,躺在了上面,并随手关了灯。 “啊不要江木泽,我害怕!”陈立芊从床上跳下来,蹦到了江木泽面前尖叫着。 江木泽以为她撒娇,生气地爬起来,打开了灯:“你让不让我睡了?” 气还没消,却见得陈立芊煞白的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急忙关切道: “怎么啦?” “我怕,真的怕!”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鬼!”江木泽把她扶回床上,笑着说:“放心吧,房东都说了,这房子建起来没多久,因工作需要,他们全家都搬去沈阳了。都没住多久,哪来的鬼?” “不行,你别关灯,我们俩聊天,好不好?” “好好,一切都听妈妈的!”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江木泽还是同意了。于是他们就开始了胡吹乱侃,直到陈立芊睡熟了,江木泽才去关了灯。 如果不关灯,他就睡不着,因为对帼伟的惦念始终萦绕在心里;加上睡眠较浅,他必须在黑乎乎的空间里,强迫自己睡着。 第二天,因昨夜的闹腾,两人没有准点起床。 当金祥打开仓库门,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快速退出仓库后,再一想,又推门走了进去。 他小心翼翼的搬着自己需要的货物。很小心了,但还是惊醒了江木泽。 “祥哥,早啊!” “不早了老板,都快九点了!”进祥指着还在呼呼大睡的陈立芊,疑惑道,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这床不够大吗?” “别胡说,我们没那回事!” “哦?没哪回事啊?” “是啊哥,我们也觉得应该没那回事!”岑砚玲和刘键也走了进来,陈立芊立刻被吵醒: “额,你们干嘛呢?几点了?” “芊姐,你觉得我哥怎么样?”岑砚玲调皮,一屁股坐在陈立芊旁边,没安好心地笑着。 “什么怎么样?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小屁孩想什么呢!” “哈哈哈!你们不说,我们也知道!”岑砚玲嬉笑着跑开了。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打死你!”陈立芊下床来,连鞋子都没穿就追了出去,整栋房子里立刻笑声连天。 一天天的,快乐始终弥漫在他们之间;没有猜忌,没有心计,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清纯。 又到了夜里,因为大家都觉得让江木泽一直睡箱子上是不行的。 兄妹俩联合刘进祥,想出了一个鬼主意! 没有例外,也没任何改变,在关灯前,江木泽会一直讲故事给陈立芊听。 他讲着无聊的故事,她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岑砚玲裹着被子走了进来。 来到陈立芊旁边,毫不客气地往里挤了挤:“芊姐,我怕黑,我要跟你一起睡!” 陈立芊一脸懵地坐起来,反应过来后,附在岑砚玲耳边,低声问道: “你还是要跟我抢是不是?” “嘻嘻嘻!”岑砚玲只笑不答,两人又闹开了。 江木泽微笑着看他们闹,不料门口又来了两个人,他们默契配合着,把床给抬了进来。 他们不笑了,也不闹了,一脸懵地看着他们把床摆好,又出去搬来一张床。 空间太小,刘键和进祥二话不说,把坐在纸箱上的江木泽连同纸箱一起抬了起来,放到了旁边。 然后两个人手脚麻利地把两张床合并在一起,把被褥铺好。 大功告成,岑砚玲宣布道:“以后呢,我们五个人就睡在一起了。我和芊姐睡一张床,他们三个睡两张床。 这样的好处呢,就是我们每个人都能睡床,还可以聊天,什么都不怕了!” “你个大坏蛋,我才不跟你睡呢!”陈立芊撒娇着揪着岑砚玲,翻滚在床上,大家都笑了起来,好不温馨! 就这样,他们无论是工作还是吃饭,还是睡觉,都在一起了。 既快乐又悲伤的暑假要结束了,时间很快来到开学季。 江木泽和刘键开心地走进了大学校园,谨遵刘教授的意愿,两人约定向同一个方向学习。 而岑砚玲就没那么快乐了。 妈妈走了,再也没人催她好好学习,这正合了她的意愿,便决定辍学。 如此,江木泽可不同意,陈立芊也不惯着! 同吃一碗饭,睡同一张床,陈立芊先找岑砚玲谈了。 良苦用心,陈立芊牵着这个刚失去亲人的小姑娘,回到了外语学院。 两人手牵手,情同亲姐妹。走着走着,岑砚玲见场景熟悉,立刻挣脱着跑开了。 是的,她害怕,害怕回到那个地方,害怕想起妈妈,和妈妈口中的爸爸! 气喘吁吁的,陈立芊追上她,她很抗拒地背着陈立芊: “芊姐,我认你做姐姐,但你也要尊重我!” “尊重你什么?尊重你放弃学业?你知道你哥怎么认识你妈妈的吗?他在百忙之中报名了课外课程,为的就是提升自己,让自己挺立在诸多佼佼者中显得特别耀眼! 你呢?放弃学业,你将来打算怎么办?是要跟他一辈子,还是真的依靠自己有个富豪爸爸?” “我没有爸爸!你别逼我!” “好,我不逼你,但我要告诉你,你哥不是你亲哥;就算是亲哥,他也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你是说‘芊姐’会变成嫂子是吧?你担心我将来花你们的钱是吧?我不会的我告诉你!我自己有手有脚,我自己会挣钱!” “小妹!”陈立芊突然恼火,却又很快平息下来, “小妹,我告诉你,我和你哥是不可能成为夫妻的!不是我不喜欢,而是他不同意。你不了解他,包括你,他都不会!” “为什么?他可是答应我妈妈要照顾我的!” “是,他会照顾你,就算你终身不嫁,他也会给你养老。但他绝对不会娶你,你做梦都别想!” “为什么?他精神有问题,还是其他方面?” “现在别问,我说了你也不懂。该你懂的时候,你自然会懂。” 陈立芊再次牵住岑砚玲的手,劝说着:“听姐的话,回去好好读书,将来也像你哥一样,立身慈善事业,变成慈善之星,深受社会各界爱戴,多么光荣!” “慈善之星?是什么?” “你们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妈妈找你爸爸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而他,只用了一天呢?” “那不是你帮他的吗?” “不,这件事,是他自己一个人完成的!他只需要一个电话,别人就会立刻帮他办,这中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只有尊重和友情!” “原来我哥这么厉害呀?” “嗯,他很棒!” 第17章 平淡生活中的插曲 一大一小两位姑娘,漫步在初秋的街道上。 虽然劝说有所进展,但岑砚玲始终厌学。 “芊姐,你说哥哥那么爱学习,那他小时候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呢?他小时候,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呢?” “当然不是!他小时候呀,是很爱读书的,可惜没钱,也没人管,所以······” “那你为什么不帮他呀?” 被这么一问,陈立芊无奈笑笑:“如果那时候我认识他,也不一定会帮他。很多时候,缘分是很有意思的,因为它只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让人不得不靠近,不得不相识,直到无法自拔。” 岑砚玲听不懂,但很乐意听,她似乎很向往那种感觉。 一下午,她们几乎都在闲谈,都在谈一个彼此都喜欢却遥不可及的男人。 被带偏了,陈立芊没有劝下岑砚玲,反而把自己也套进了那个忧伤的情感中。 这没关系,等晚上哥哥回来—— 哥哥拉着小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感觉比她妈妈还凶! 岑砚玲呼天抢地地喊着救命,没一个人上前劝解。江木泽板着个臭脸,把她拉到了阳台上: “说!说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这个学你就可以爱上不上了!” “你凶什么呀?一点凶的样子都没有,谁怕你呀!” 是啊,哥哥从来就没凶过妹妹,妹妹还不了解哥哥吗! “你要是不上学,我以后天天凶你,然后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扔掉!反正,我不需要一个一无用处的妹妹!” “行行,我听哥哥的,明天就去上学还不行吗?” “这才像话!” “哥哥你别得意,我是有条件的,你先给我一个必须上学的理由!还有,你为什么要捐那么多钱出去给别人?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我?”江木泽顿时语塞,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没有目标,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没有目标可不行哦!连自己都没有目标,你有什么资格劝我呢?” “好吧小妹,虽然有些东西你不懂,今天我也愿意告诉你。” “说,你不说,我才不懂呢!” “我的人生没有目标,不是因为我的思想拉垮,而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剥夺了。 走到哪里算哪里,但我也要有能力向前走啊!所以我选择努力学习,将来才能让自己走得更远,才有可能纵横四海! 我捐款,而且只捐给儿童基金会,那是因为我不希望别的孩子也像我一样,从幼年开始就走上水深火热的人生! 所以小妹,我希望你好好读书。虽然你是弱女子,不用像我们一样要当家做主,但也要有能力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这不是为我,也不是为你爸爸,只为了你能为你的人生做主,不用听从于别人,包括我!” “不!哥哥,我愿意永远听从你的!” “可问题是,我不会永远吩咐你,使唤你啊!” “不是吧哥哥,你不会想要把我交给那个男人吧?这样我会生气的!” “那个男人,你迟早要认的,虽然他算不上好男人,最起码他不坏。” “不,他坏不坏跟我没关系,反正我是不会认的!” “行了,现在不说这事,你如果不听话,我就真的不要你这个妹妹了。反正大连我也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你不会这么快就想离开我们啦?” “不知道,我也无法保证什么时候离开你们。不过,你如果不上学,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江木泽是真的伤心,始终保留着伤感的表情,岑砚玲也认真: “好,哥,明天我就回校,好好地努力地,明年一定考一个好学校,一定比你们好!” “嗯,我相信我妹妹能行!” 岑砚玲回校了,江木泽和刘键也专注于学习了,工作上只剩下陈立芊和刘进祥两个主力。 累是必然的!为了不让他们太累,江木泽一有空就会回来帮忙,偶尔也会悄悄地跑去占家别墅的门前,查看邮箱里的信件还在不在。 岁月如梭,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2002年四月。 四月,会有什么事,江木泽早就忘记了。亦或,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记得腕表是帼伟送的! 四月,樱花盛开,这一次陈立芊再也没有错过。 选定了时间,约好了五人,决定一定要疯狂地玩一整天! 迁就于江木泽不爱热闹,他们选择了郊区的老地方——老铁山。 因为是常客,老板也很热情地打开了本来不开放的樱桃园。 这里的樱花不同于观赏的樱花,全是白色的,相较于粉红色来说,白色更加简洁、浪漫。 他们观赏,游玩,嬉闹,拍照,合影。 在美妙的欢笑声中,江木泽的手机“叮”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音,他们都没有听到。 又过了约三十分钟,这次对方直接来电。 江木泽看了看,是陌生的座机号,以为是业务电话,依旧没搭理。 响铃结束后,手机又响了起来,江木泽看了看,不耐烦地接听了: “您好!” “您好!是江木泽先生吗?”对方是一个极其美妙温柔的女声。 “我是,您是哪位?”江木泽很好奇。 “您好江先生,我是大连电视台点歌频道。有位小姐在本台预约播放一段影像,预祝你生日快乐!现在请您打开电视,收下这份来自远方的美好的礼物吧!” “生日?我没有生日啊!” “是的,那位小姐也知道你会这么说!” “帼伟?是帼伟!”江木泽突然暴起,疯狂地向园外跑去,“电视!哪里有电视机?” “江先生,别着急,距离影像播放时间还有十分钟,我们就此通知您!谢谢!” 挂断电话,江木泽站在路口不知所措,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这荒山野岭哪里有电视机! “怎么了?江木泽,你在找什么?”陈立芊等人追上来,迫切地问。 “电视机,帼伟,肯定是帼伟!帼伟在电视里!” “什么?她怎么会上电视?难道她成明星了?” “别说了,哪里有电视机啊!”见陈立芊很唠叨,江木泽失控地怒吼起来。 “哥,你干什么呀?要看电视就去园长家呀,你对芊姐吼什么吼呢?” 岑砚玲的声音更大,江木泽立刻反应过来,向右边跑去,几分钟后就冲进了园长家。 他不做解释,也没通知任何人,直接跑进客厅,打开了电视机,按到了点歌频道,翘首企盼! 时间刚刚好,仅仅等了大约一分钟,别人点的节目结束。 第18章 最后的生日礼物 屏幕上,上一个节目淡去,一个新的镜头慢慢映入眼帘:一望无际的沙滩,摆着一台钢琴;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身材苗条的靓丽女子,缓缓走到钢琴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摄影师把镜头渐渐从侧面转到正面,江木泽被那个熟悉的圆圆的脸蛋吸引着,眼眶里的泪水滴了下来。 晚来的四人跟着园长跑进客厅,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嫂子?嫂子上电视了!”刘键忍不住惊喜地叫起来,陈立芊和进祥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嫂子?什么嫂子?”只有岑砚玲没见过嫂子,很疑惑地瞪着他们仨,陈立芊急忙掩护: “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先看电视!” 刘键挣脱开他们还想问,陈立芊慌张地挤眉弄眼着。 江木泽根本没顾及他们,只是痴痴地凝视着电视屏幕。 许久,他终于发现她肚子的异样,就像着魔般靠近电视,颤抖着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平平的肚子! “孩子,孩子呢?” 他的声音很小,却很绝望:“帼伟,你告诉我孩子呢?” 帼伟弹着钢琴,很专注;还是那首曲子,那首他们共同的曲子! 孩子没了,不仅表现在她的腹部,还体现在了她的脸上,她的琴声里! 随着音调键入高潮,帼伟的眼泪滴在了琴键上。但她没有停,强忍着内心的极痛弹奏着! “不!没关系的帼伟,你在哪里?只要你回来,什么都不重要的帼伟!” 江木泽痛哭着,忽然想起:“电视台!你在电视台对不对!” 说罢,他舍弃电视,向门外冲去,直奔车子! “江木泽!你冷静啊!”陈立芊大喊着追出去,刘键腿长,也奋起直追。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肯定出事了,因为他也看到了嫂子的肚子! 谁都没有江木泽跑得快!他一上车就发动引擎,正要往前冲,刘键撑开双臂挡在面前: “哥,你冷静!” 江木泽怒目圆瞪,陈立芊拍打着驾驶座的车窗:“江木泽,开门!这车我来开!” 后面追上来的两人也挡在了车子面前,江木泽只好开门下车,让出了驾驶座,哭着道: “小芊,肯定在电视台,求你快点!” 几人迅速坐上车,向市区奔去。 江木泽很不冷静,因为他实在静不下来,不停地催促着:“快点啊小芊,我不能失去她啊!” 陈立芊一边开车一边劝着:“江木泽,你不冷静,我没法跟你说。你怎么就不想想,电视台哪有沙漠?而且如果她要躲着你,就算在青泥洼桥,你也找不到她啊!” “是啊小江,别找了。因为她知道你在哪里,却不肯见你,肯定是有原因的!”进祥也劝。 “不就是孩子嘛?我可以不要啊帼伟!”江木泽痛哭不止,岑砚玲终于忍不住: “什么孩子?什么嫂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能告诉我吗?” “小妹,你别问了······” 刘键说着,岑砚玲也爆火:“我为什么不问啊?不是芊姐才是嫂子······” “别吵了,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下啊?”本来就很委屈,现在却发生了这么多事,陈立芊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去电视台,这个电视台是必须要去的,不然江木泽不会死心!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帼伟要搞这一出?走就走了嘛,为什么还要抓着不放! 广电大厦前,车还没停稳,江木泽就向里面冲去,谁都拦不住。 “点歌频道演播室在哪里?在哪里?” 他大喊大叫着一层一层找上去,任何角落都不放过! 如果不被爱情迷惑,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她不可能在电视台! 那么她到底在哪里? 陈立芊叫刘键和进祥上去劝他,自己则坐在车里,拨通了董会长的电话。 她不知道帼伟想干什么,但他肯定知道江木泽会因为此事而变成什么样! 本来一切都正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现在被这么一闹,他还怎么平静? 董会长收到消息后,立刻联系了还在大连的占家人。 很快,大连某处海景别墅区,占父气势冲冲骂着门前的安保,跑上二楼露台。 怒火冲天地站在帼伟面前,训斥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是我的错!可是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也好,你联系他,你去找他,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结果!但是我告诉你,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不会管你死活!” 帼伟没有理会爸爸,低头转身欲离开,占母走进来,把女儿搂在怀里。 一向很听话的女儿,现在变得什么都听不懂,什么都听不进去,作为父母他们都很难过! 但是没有办法啊!每个父母都是为了儿女,所有的决定都为了自己的孩子不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发生这样的事,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帼伟啊,爸爸知道自己错了,也无法弥补,你也要体谅他啊!”占母柔声细语, “小江的家世我们都知道,他身上的压力很大,特别是传宗接代。因为出身特殊,他不能无后;就算他愿意接受你,我们也不能害了他啊!” “有些事你还不懂,但相信将来某天你会懂!他的未来,陈家人都为他计划好了。只要不出意外,只要你们都好好地活着,不管他将来有没有能耐,陈家人都会帮他成为江家继承人!” “孩子,我们知道你爱他,他也爱你。但是爱,不一定要朝夕相处,也不需要日思夜想,只要你们双方都好好的,都记得彼此,就可以了!” 帼伟还是一言不发,默默地走进房间,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关上了门,却始终关不上心。 她把所有的无奈和苦楚,使劲地往肚子里咽着! “老占,你也别气坏了身体。这事就到此吧,咱们明天就走,不能再耽搁了!” 占母挽着占父走出了房间。 走吧,暂且只能这样了! 第19章 这一走,必将天各一方 广电大厦前,不但没有见到帼伟,江木泽疲惫得面目全非。 迄今为止,他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孩子没了。 但这没关系啊!他能接受的啊!为什么非要躲着呢? 他越想越想不开,越想越纠结!他多么希望马上见到帼伟问个清楚,就算你绝情地说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他也要知道为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身后跟着的是不敢靠近他的好朋友和师弟师妹。 陈立芊开车在后面跟着,终于等到了董会长的答复:照顾好他,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是一句多么沉重的交代! 好好照顾是没问题,可问题是现在该怎么让他缓过神? 实在缓不过神,因为他已经钻进了这个思念的牛角尖,怎么都拔不出来! 发生这样的事,董会长也不敢怠慢,立刻通知了福安陈家。 陈老先生从董事长办公室走出来,立刻联系了陈立海,并再次要求陈立梅带上江念连,立刻奔赴大连! 治心病还得用心药,很庆幸梅姐留下了孩子!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什么事需要陈老先生自己亲自上场的了;为了江家,他们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用心极致了! 由此推算下来,江木泽最应该感谢的人,应该非梅姐莫属! 陈家一家人要去大连,还要带上孩子,这不免让江启航起疑心,抱着小念连愣是不松手。 在江启航的怀里,小念连就是感觉不舒服,也从未叫过“爸爸”,反而满嘴的“嘟嘟嘟”(幼儿口中的“叔叔”的谐音)。 这一点,江启航以为孩子还小,还没学会说话;而梅姐却也郁闷,自从上次大连回来后,那句“咿呀呀,爸巴巴”也随着到达福安而消失了。 这些小细节,只有梅姐知道。 临别,小念连在江启航怀里挣扎哭闹着,双手奋力伸向妈妈的怀里后,才安静下来。 钻进车里,梅姐提议带上江立伟。 陈老先生应允后,梅姐拨通了江立伟的电话: “立伟啊,你哥在大连工作,我们现在去那边,你也一起吧?” 自从进入车间学技术后,立伟平时的话语少了许多,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嚣张跋扈,反而显得木讷: “哦,我不去了,你代我向他问好吧。” “跟你说实话吧,他出了点事,可能需要来自家庭的安慰!” “家庭啊,我们不是一家人,也不像。”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立伟?他是你亲哥啊!” “我还是不去了,免得给他添堵。” 没等梅姐再劝,立伟就挂了电话。陈老先生不禁感叹: “如果小江有什么闪失,他们江家真的要没了啊!” 本来对亲人就没抱任何希望,只是梅姐不太了解罢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江木泽都不会联系亲人,因为他太了解了,他可不想再无缘无故给自己增添烦恼。 陈家人出发前往大连,而占家人却正准备出国。 沙滩上,帼伟在安保的看护下,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地望着海的那一边。 一辆小车在沙滩上停下来,占立伟从车上拿下来一摞文件,无奈地看了看姐姐,走进别墅。 把文件放在占父面前,说:“爸,国内的公司以及其他资产已全部变卖,咱们现在就剩下一个冲绳了。” “立伟啊,为了你姐,为了大家安好,爸爸将来可能没什么遗产给你继承,你不会怪爸爸吧!” 由此可见,占父心意已决,还没成婚的小两口完全没有希望了! “爸,我的人生我自己会创造,不需要什么遗产。其实我们一家四口能天天在一起,便是最完美的财产。只是姐姐和姐夫······” “以后别提他了,这样对你姐好。人生没有下辈子,我们只需要把这辈子过好。” “爸,我暂时不想离开,我担心姐夫想不开。等他离开大连,我再过去跟你们汇合。” “好吧,我亏欠他们啊,尽量找机会弥补吧!” 要告别了,立伟有好多话想跟姐姐说。可是站在她面前,他心疼得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许久,佣人们把行李搬上车,占母走过来催促,立伟才忍不住抱住姐姐! 麻木不仁的帼伟,对未来没半点向往,任由弟弟抱着。 “姐,要开心,好吗?就当是安慰爸爸妈妈!爸爸心里也很苦,大家都很难受,都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原谅爸爸吧!” 原谅?何来原谅? 在帼伟心里,她压根没怪爸爸,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说,非要躲着! 她的内心在抽泣,就算江木泽知道真相后,会嫌弃她,到那个时候再离开也不迟啊! 把姐姐扶上车,立伟再次安慰道:“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姐夫的!” “哇”的一声,强忍了一年多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她哭着,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无比委屈。 她知道,只要离开大连,走出国门,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是的,人生只有一辈子,为什么要如此委屈自己呢? 占父这是剥夺女儿的选择权,是对子女自私的爱! 当然,他这么做是对是错,目前还无法定论。 家人走了,占立伟偷偷摸摸地回到了星海国宝的家中。 在家门口,他看到了很多烟蒂。 很多!多得几乎没有空白处,脚都没地方踩! 他踌躇着要不要扫掉,因为这是证明姐夫的决心的痕迹! 靠近大门,他的眼角余光扫到门边的邮箱门把——异常干净! 他很纳闷,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邮箱,心惊胆颤地取出了那本便笺,细细地品读起来。 看着看着,他忽然慌张地拿出手机,拨打了过去——爸爸的电话关机了!妈妈的也关机了! 那次之后,爸爸不让姐姐用手机了! 他急忙上车,迅速向机场追去。 第20章 念连公主 “爸爸!你们不能带姐姐走啊!” 占立伟手握便笺,哭喊着跑进机场。可是飞机早已飞远,候机厅里一片宁静,他蹲在地上嗷嗷痛哭着: “爸爸!你错了爸爸!你这样做会害死姐夫的啊爸爸!” 他捶胸顿足,他懊悔不已,为什么一直不回家看看呢! 是的,江木泽在上面揣测了很多帼伟尽可能发生的意外,以及他对意外发生后的处理决心——无论天塌下来地陷下去,我江木泽此生只许占帼伟一人,以此为鉴! 这是毒誓啊! 立伟很清楚,爸爸很固执,等到了日本再联系,他肯定不会再让姐姐回来了,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车上,用力地令自己冷静,也只有冷静,才能想出如何破解这个毒誓! 他们走了,陈家人到了。 走进火车头体育场的家,陈老先生看到了五个年轻人荒唐的寝食安排,不禁啼笑皆非:这不是年轻时的自己和彭会长的缩影吗? 陈老先生抱着小念连,走进仓库,坐在颓废的江氏后人身边,陈立海把其他人叫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只有两个人了!哦不,是三个人! 陈老先生毕竟是过来人,抱着的小念连不吵不闹的,时不时的还会抓着外公的胡子玩,然后“格格”地笑,太可爱了! “小江,老夫这么远来看你,你都不打声招呼啊?这说不过去啊!”陈老先生似乎比陈立海还亲和。 “你们回去吧,我没事。” 江木泽的语气如同死灰,没有一点生命迹象。陈老先生继续微笑着道: “还记得我们暗访你的老家吗?有些事,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告诉你了。” 提到老家,江木泽的眼皮动了一下,瞄了陈老先生一眼后,又垂下了: “老家,我有的我都给他们了,没什么好说的。” “不,咱们今天不谈家里的事,来谈谈你所不知道的凤洋境!” 凤洋境还有我不懂的?江木泽有些吃惊地看着陈老先生。 “你知道凤洋境为什么叫‘镜’吗?不懂对不对?没关系,我告诉你,那是风水学,不是迷信。” 呵呵,江木泽冷笑:迷信就是迷信,还分什么风水学! 对此,他似乎猜到陈老先生要说什么,为表尊重,就陪他聊聊也无妨。不料陈老先生直奔主题: “其实你们凤洋境的风水早已暗示,占小姐不是你的正配,小······” “荒谬!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迷信!”江木泽瞬间恼火地吼着,哪管你是不是长辈。而陈老先生不但不生气,反而不紧不慢: “你别生气,且听我说来。我们从你的出身说起吧!无父无母,这是帝王之象,你们江家的龙脉之象正是显现在你这一代······” “行了陈叔叔,我念你是长辈,不想抨击你,别拿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蛊惑我!”江木泽鄙夷地看着陈老先生, “行,帝王之象是吧?我就问你,现在还是那个封建时代吗?搞笑!” “小江,你理解错了。所谓帝王之象,不一定是皇帝,他可以是一族之首,或一方枭雄;倘若按照这个时代来论,就是大老板,各方事业有成的董事长!” “哦,你是想跟我说,你也是帝王之象?”江木泽讽嘲地笑笑,陈老先生尴尬了一下,笑道: “我当然不算,因为我只有一家公司,只能算是个掌柜的。” “好了陈叔叔,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担心我,谢谢!我会努力活着,就当是为了你们,好吧?” 真的,被陈老先生这么一逗,江木泽的心情确实好多了,便伸手逗起了小念连: “小念连长大了哦!有没有不乖呀?” “咿呀呀,爸爸!”小念连伸出双手,表示要江木泽抱抱,陈老先生震惊了: “这是叔叔,不叫爸爸哦!” “爸爸!是爸爸!”口齿还不算很清晰,小念连挣脱开外公,叫个不停地匍匐向江木泽。 江木泽抱住女儿,别扭地纠正道:“念连乖哦,叫叔叔好不好呀?” “爸爸!爱爸爸!”小念连轻哼着,钻进了她爸爸的怀里,犹如温顺的小猫。 两个大人顿时大眼瞪小眼,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半晌,陈老先生梳理了一下尴尬的心情,见江木泽跟个没事人似的,也放心了许多,便侃侃再道: “小江,不管你信不信,我就跟你这么说了。她真不是你的正配,小芊也不是,你的妻室另有其人。 还有,老魏说得对,你任何人都不用防,但一定要防着你生母。这不是挑拨离间,而是风水使然!” “好了陈叔叔,我信,我信还不行吗?”江木泽略显不耐烦,但陈老先生还是不放心: “好,那我也不啰嗦了。我建议你差不多就离开大连,做代理商属于打工,就算利润再高,你永远都成不了大老板,永远都在为厂家打工。所以,我建议你改行。” “不着急,等我大学毕业再做考虑吧!” “哦对,大学要好好读,将来肯定能派上用场!” “嗯,我会的,你们放心吧!” “另外,还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陈老先生居然也会吞吞吐吐的。 “说吧,就冲你们帮了我那么多,就不要见外了。” 江木泽不知道,陈老先生既然犹豫不决,必然有原因: “就是江念连,你怎么看?我的意思是说,只要你想,我们随时都会交还给你,不管江启航同不同意!” 陈老先生还是陈老先生,既然愿意“归还”,为什么还要提江启航呢? 略作思考,江木泽回道:“随缘吧,让孩子自己选择,只是我目前没办法陪她成长!” 江木泽也有一套,表面无所谓,内心实则很清楚目前他要干什么。不管世间如何,他放不下帼伟! “立梅的心始终向着你,而且刚才我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有灵性!两岁多了,在家里从来没叫过爸爸,我们都以为她学话晚。” “好啊!我是帝王,她就是公主了!” 江木泽自我解嘲着,陈老先生笑呵呵地起身打开了房间的门。 站在门外的人们早就听到了里面的笑声,都迫不及待地蜂拥而至,都争抢着抱抱念连公主! 在爸爸的怀里,她总是很安心,总是很知足,似乎她也知道,这样的幸福来之不易! “小公主好可爱哟!” “姨姨爱呀!” “爸爸也爱哦!” “爱爸爸,爱爸爸!” 他们开心地逗着孩子,却不知江木泽在心里下着决心:从今天开始,我要学会伪装了! 无论何时,他都要伪装成开心的样子,关心他的人们才会放心。 第21章 离开大连 安心了,陈家人便准备返程,从此,江念连的小名就是念连公主。 与陈家人越走越近,与陈家姐弟妹仨的关系越来越好,陈立海甚至连决定上警校,都要跟江木泽商量。 确实,陈家姐弟仨,基本上都不适合经商,唯独陈立芊被江木泽带出了点成绩。 所以,陈立海考警校,应该算是最好的归属,江木泽当然支持。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恢复正常。 江木泽和刘键努力上学,占立伟常常跑到学院门口坐在车里观察姐夫的动向。 见他情绪稳定,宽心的同时,有时也会纠结,毕竟自己的姐姐无法再嫁人了。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希望他好,还是希望他继续挂念姐姐,很矛盾! 又是一季高考,岑砚玲考进了大连理工,毫无疑问地超越了两位哥哥。 为了奖励她,江木泽带上其四位大青年,去了乌兰布统。 是的,他是带着自己的小心思的,但全程他都表现得开心,因此没人怀疑。 白天装开心,装着装着就习惯了;到了夜里,他总会不自然地悄悄地寻找过往,然后悄悄地流眼泪。 他似乎把如今的一切都归咎于乌兰布统,始终认为帼伟是在乌兰布统失踪的。 坐在那个小山包,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抚摸青青绿草,就像抚摸朝阳下那个高高隆起的肚子! 所有的行为就像梦游,他也始终认为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帼伟就会回家—— 回到大连,趁着夜色,他随便找了个借口,避开身边的人,再次来到占家别墅门前。 还是那个阶梯,还是坐在那里,还是抽烟,还是回忆。 他没有注意,就在不远处,他亲爱的小舅子正坐在车里,静静地观察着他。 猛吸着一口又一口那会致命的尼古丁,直到烟盒见底,他才缓缓站起身,靠近那个他唯一寄托希望的邮箱。 打开邮箱,他猛地一惊,转身四处张望着——很安静! 他的眼睛扫过门前的街道,看见了停靠在路边的那辆小轿车!他迟疑着抬脚走去,坐在车里的人一惊,慌忙启动,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帼伟!帼伟!” 他哀嚎着向前追去!追赶了几百米,车子早已消失,他无力地蹲在路边恸哭。 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恸哭! 他不理解,也不确定,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原地。 一口气,占立伟开出去几十公里,停在沙滩上,他终于绷不住地呼叫远在海外的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始终保持沉默,听着他的狂轰滥炸,似乎也已麻木。 他绷不住了可以在父母身上发泄,可是江木泽绷不住了,只能自己承受。 始终想不明白,他的内心无法平静,却又不敢发疯。他克制着极度痛苦,蜷缩在占家门前,睡着了。 他就这样折磨自己,直到陈立芊发现了他日渐消瘦身体,和整日里萎靡不振的精神。 刘键埋头苦读,江木泽时常旷课,陈立芊放下工作开始跟踪。 终于有一天,她把他堵在了占家门前! 两人泪眼模糊,相视许久后,陈立芊表现出了作为“妈妈”该有的样子: “要不我们离开大连吧,反正现在这边也没什么钱赚了。我们去沈阳,或者去抚顺,一切都重新开始!” “或者回家?回家我们加入爸爸的公司,把公司再做大!好不好江木泽?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会没命的!” 陈立芊壮着胆子上前,牵住那只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度的手,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泪眼婆娑,任由陈立芊牵着,向那迷惘的未来走去! 2003年四月,这是一个敏感的日期!陈立芊卖掉大连的、包括江启航的房子在内的所有产业,带着江木泽,离开了大连。 江木泽星海国宝的房子没卖,因为他认为那是留给帼伟的唯一念想,就算公司破产,身无分文,他也不能卖掉那栋还没住过一天的房子,和手上的腕表,以及他的座驾! 不能卖,所有与帼伟有关的东西他都不能卖,除非死了! 他们走了,刘键和岑砚玲没走,进祥回了老家。他们就这样散了,就在这极其无奈的情况下散开了! 剩下一个占立伟,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姐夫了,打电话问董会长,也没有消息。 在至关重要的事情面前,每个人都只相信自己人。董会长算是自己人,占立伟只能去找他! 还是那栋楼,还是曾经陈立海坐过的那个位置,占立伟把一张银行卡交给了董会长: “董伯伯,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姐夫的事,以后就劳烦您多关照了! 这是我姐的意思,里面具体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密码是我姐夫的生日,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交给他。 当然,我们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这个,我暂且收着吧。以我和张会长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收受的。” “没关系,我姐说了,三十年后,如果他还孑然一身,就回来找他。到时候,再把这份礼物捐赠,以作为那场跨世纪慈善活动的回归礼!” 占立伟说完,起身给董会长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走了,都走了,留在大连的,只剩下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碎片。 入驻抚顺后,江木泽的精神并没有好转,整天浑浑噩噩的。 陈立芊一边要工作,一边又担心江木泽跑回大连,真的就像单亲妈妈一样,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忙不过来,也管不过来,只好避轻就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抛弃市场,直到只剩下抚顺的市场。 其实在抚顺市场,他们并没有占据多少份额,但为了江木泽,她不在乎钱财,只希望大家安好! 第22章 决定重新创业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来到2005年夏天。 经过陈立芊的悉心照料,江木泽的情绪好了许多。 但此时,他们的生意已基本覆灭,剩下的也就是个名号。 上了整整四年的学,刘键终于拿到了毕业证,并被校方特别提携,分配到澳门某船业公司就业。 为此,江木泽和陈立芊再次回到大连,为刘键庆贺。 再次回到这片土地,江木泽没有像从前那样失魂落魄了。 牵着陈立芊走在太原街上,向星海国宝的曾经的新家走去。他从车子的储物箱里取出钥匙,打开大门。 坐在客厅的那个依旧没撕掉塑料膜的沙发上,两人都感受到了清冷! 许久,江木泽和陈立芊一起,拿出这栋房子的全部钥匙,一把一把地插在房门上。 剩下一把大门的钥匙,他很随意地扔在了客厅的桌子上,牵着陈立芊走出了这个家! 钥匙在客厅,大门却锁上了;如果某天再回来,他就无法再疯癫了! 陈立芊明白,他决定重新开始了! 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他们回到抚顺,清理了公司所剩下的产品,转身回了上海。 上海,是他们相遇的地方——谁说最先陪你的人,往往不是一起走到最后的人? 最起码,他们现在依然手牵手,依然无话不谈,而且没有任何隔阂! 在上海溜达了将近一个月,最终江木泽选择在平型关路与共和新路之间立足,似乎接下来做什么,他心里已经有数! 在抚顺的这两三年,他们不但没赚到钱,反而把曾经的积蓄花得所剩无几了。 如今要创业,他们只能另想办法。 应江木泽要求,陈立芊不敢跟爸爸说,于是就完全没有了资金来源。 但陈立芊也不知道江木泽想做什么,需要多少钱,只能跟着他继续观察市场。 上海静安区,有好几家福建人经营的钢铁市场。 这天,天气刚好,江木泽带着陈立芊,开着他的爱车,来到了一家由周宁人经营的钢铁城。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陈立芊愕然。 江木泽微微一笑:“我很喜欢听你爸爸的话——改行!” “卖钢筋?那还不是打工?” “不,我决定生产房地产配件!” “啊?那是什么?水泥?还是青砖?”陈立芊满腹疑惑,江木泽嘴角微扬: “钢铁冶炼厂!” “好耶!这是目前最有前景的!因为······” “因为国家发展需要,房地产最有前景。既然我们无法建房子,那就做房子配件!” “嗯,我全力支持!”陈立芊喜上眉梢,却又想到,“钢铁冶炼厂,那也要不少钱吧?” “不急,咱们从最底层开始,做废铁收购、贸易。我们只需要一百万,两年后,把它变成一千万,然后再办厂不迟!” 江木泽很有信心,陈立芊也力挺,因为她知道他可是业务精英,没什么做不到的! 在钢铁城,他们逛了整整一天,几乎光顾了每家钢筋门面;此行不为别的,只为了解各厂家行情,以及诚信。 那时的钢铁冶炼公司,赊账是常有的事;因没本钱起步,必须要找靠谱的厂家。 逛完这家,第二天就去了另一家;在接下来的两周内,他们几乎逛遍了全上海的钢铁公司。 前期工作准备完成,江木泽立刻联系了张会长,这是非常可靠的一个人脉资源啊!岂能浪费? 此时的张会长已退休在家,身无分文的两人立刻启程,前往河北石家庄市。 听说小江要来,张会长高兴得废寝忘食,并把喜讯分享给了各界相关的朋友。 收到消息后,彭会长先打电话给了陈立芊了解情况。可能是因为失踪了两年,他们都很担心,但陈立芊也非常明事理,只报平安,不谈走向,毕竟商机不可泄露! 而董会长依然惦记着占家侄子的嘱托,便决定亲自走一趟。 在张会长的张罗下,该来的都会来;一时间,各方相关人物都纷纷向石家庄市聚拢来。 最先到的,当然是距离最近的董会长。在得知江木泽要重新创业,并投身钢铁业,表示强力支持。 不管出差去哪里,用飞的始终比用跑的快;江木泽两人还在路上跑,其他人却早已到张会长家了。 在电话里,江木泽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计划,并未详细透露;可那一群人,就开始天方夜谭式地计划开了。 张家客厅里,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待到江木泽赶到,已是第三天。 见到那么多人,江木泽不乐意了,只能敷衍着,然后再与张会长单独面谈。 此番见面,他只是想借用一下业务资源,并无其他诉求,不曾想那么大排场。 为了给两位客人接风洗尘,张会长在一家酒店里摆了几桌。 话说这些受邀来客,除了董会长,其他的江木泽一个都不认识,只听得张会长说都是钢铁界的成功人士,也大多来自福建。 大多来自福建,为的是方便认识,方便未来发展。 于是张会长把包括董会长在内的几人,安排在与江木泽同一桌。 一阵简单介绍后,大家便开始敬酒。 众所周知江木泽不喝酒,而此时他也不希望陈立芊成为他的酒保,桌上便有几人不乐意了。 为了圆场,张会长说:“今天,小江是主宾,我们都要尊重他才对。所以,请大家不要为难他们了。” “那可不行!不喝酒,怎么谈生意啊?” “是啊,我们的生意一向都在酒杯里,什么时候换成白开水了?” 桌上的人不停地表示着不满,江木泽的左手死死地抓着陈立芊的手,暗示冷静。 是的,他很冷静,冷静到一句话都不说,任由他们争吵着。 无所谓呀!我们又不是来谈生意的,大不了空手而归,再重新计划。 不重要,如果对江木泽来说,无论任何东西跟陈立芊比起来,都不重要! 虽然他们无法成为夫妻,但那感情早已超越夫妻,超越世间所有的一切情感来源! 他不允许她再做有伤自身的事情,就算帮他,也不行! 在他强大的心理加持下,陈立芊的配合很默契,也非常淡定地对那些人视若无睹。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张会长只好赔笑着:“要不,我替小江喝吧?” “不,张会长!”江木泽站起身,对大家鞠了一躬后,说: “很抱歉,今天这酒,我不喝,也不允许别人替我喝。包括以后,不管谁跟我谈生意,必须允许我喝白开水,否则面谈!” “哦豁!这什么架子啊?” “张会长,你这朋友什么来头啊?这架子摆得也太离谱了吧?” “是啊,那这生意就不用谈了!” 一群人,包括其他桌上的人都围了过来,纷纷声讨江木泽,和张会长。 第23章 巧逢兄弟 大部分人都在攻击江木泽,除了董会长和张会长两人。 而在江木泽正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与之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嘈杂桌面。 片刻,有些人骂骂咧咧地散去,张会长只好象征性地挽留;也有些人,重新坐下来非要讨个说法。 江木泽苦笑地摇摇头,提起筷子很突兀地伸向摆在桌子中央的一盘大鱼。 够不着,他站起身俯身过去,用筷子使劲地剪下鱼腹部最软的那块肉,小心翼翼地夹住,放进了陈立芊的碗里,微笑道: “小芊,你最喜欢的,别人拿不走。” 陈立芊很感动,别人却更不乐意了,只见一位年近五十的老者说:“江先生,你这什么素质?拒绝喝酒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无礼!”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什么叫无礼!”江木泽微笑面对大家,“摆在桌子上的菜,不是用来吃的吗?” 对江木泽的行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包括张会长和董会长。 他们记得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温文儒雅,礼仪十足;如今,这不是流氓吗? 被那老者一说,陈立芊尴尬地放下筷子,红着脸都不敢看桌面。 “菜当然是用来吃的!”那老者又说道,“可是你知道礼貌吗?知道尊老吗?就算不懂,最起码你也要明白,你夹菜给这位小姐,是不是也要经过长辈同意?” “是吗?”江木泽看都没看那老者一眼,却细腻地对陈立芊说,“来小芊,张嘴,我喂你。” 他的心里很平静,声音很温柔。他又把鱼肉剪成好几小块,然后夹了一块送进陈立芊地嘴里。 刚开始,陈立芊只是含着,动都不敢动一下。但江木泽还不罢休,轻声说道: “小芊,以后呢,只要是摆在我面前的鱼,这块肉都属于你!如果你不喜欢,就把它吐出来,我再给你夹其它的;如果喜欢,请你细细品尝,无须在意别人。” 听他说完,陈立芊终于动起了嘴,细嚼,慢咽,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她明白了,完全明白了他的用意!咽下嘴里,又张开嘴讨要,江木泽便开心地一块接一块地送进她的嘴里。 “好吃吗?” “嗯,好吃!” 他们两个你浓我浓,根本没其他人什么事! “姓江的,你太过分了!”那老者拍案而起,暴怒地对着张会长,“老张,你是叫我们来出糗的吗?” “哈哈哈!”张会长爽朗地笑着站起身,对老者道,“出不出糗自在人心,你若觉得委屈了,就请自便吧!” 嗯,这是逐客令!因为你不是江先生的朋友,也看不懂他此行为之目的,自然不配坐在此桌上! 随着老者起身离去,便又一同走了一批,剩下的,必然是有来头的! 当然,或许现在还只是初露头角,但将来必是威望人物! 剩下没走的——江木泽忽然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年轻人,他依然淡定地坐着。 “此人如果不是傻,就是天外天!”江木泽在心里分析着,起身走向他。 见主宾向自己走来,那年轻人立刻起身,很客气地握手言欢。 “怎么,你不介意我的无礼?”江木泽微笑问道,只见年轻人也微笑: “如此霸气的暗示,想必只有你敢!因此,我想结交你这个朋友!” 一个是忘年之交,一个是爱徒,张会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两人的交集。 “哦?看来我必须要与你干一杯了!”江木泽松开被对方紧握的手,走回自己的位子拿起酒杯,对小芊说道: “请允许我,我只喝这一杯!” “我替你吧?”无论任何时候,陈立芊都担心他。 “不,这一杯酒不能替,因为我也很乐意结交这个朋友!如果这杯酒让你替了,将来我们成不了兄弟,那可就要怪你哦!” “江木泽,我也觉得这杯酒不能替!”年轻人举着酒杯来到两人面前。 见对方叫自己名字,江木泽很明显地惊了一下,年轻人立刻补充道: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这喝一杯酒根本没什么问题,可是他这一问,连张会长也愣住了: “小周,你们真认识?” “是的师父。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年轻人心情激动,却也很平静, “坦白说,师父您说他叫江木泽,我心里就感到不可思议;而现在,我越看他,就越确定就是他!” “哦?快说来听听!”张会长的心情更激动,小周转而对着江木泽: “江木泽,论年龄我应该叫你哥哥;但是论渊源,你应该感谢我们周家!当然话说回来,我认你纯粹是你的霸气,绝非讨要恩情!” “周家?周家庄的周家?”江木泽很震惊,也更喜悦,“你是我姨父的侄子?”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小周激动地一把抱住江木泽,笑得都红了眼眶。 “等一下!你叫什么来着?周,周什么?周什么表弟?”江木泽内心的喜悦,全体现在了语无伦次中。 “周明远,明天的‘明’,远方的‘远’!哈哈哈······” 两个幼年时的兄弟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周围人也享受着这份无以言喻的重逢! “看来认识小江,收这个徒弟,都是命中注定的啊!”张会长不禁感慨,陈立芊也激动地笑着。 唯独董会长,见江木泽如此厚爱陈小姐,他内心不免对占家感到不值,始终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但是他也只是受人之托,尽早完成尽早安心。 第24章 再度崩溃以后 待他们热乎完毕,董会长便把江木泽叫到了身边坐下。一阵寒暄后,董会长拿出了那张银行卡,推到江木泽面前。 刚刚喜逢兄弟,江木泽带着余下的笑意和不解的表情盯着董会长。 “江先生,不必诧异,这是占小姐嘱托我的,只要你有需要,这就是你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董会长似乎认为江木泽现在很需要这笔钱,却见得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地转变着,忽而喜悦,忽而感伤,忽而痛苦扭曲。 忽地,他一把抓住董会长的双手,央求道:“告诉我,她在哪里?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告诉我,用什么做交换都可以!” 陈立芊见状,连忙跑过来抱住江木泽:“冷静!我们约好的要冷静的江木泽!” 见江木泽近乎癫狂的表情,董会长惊恐地辩解着: “江先生,对不起!我只是个转达信息的中间人,其他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不!你骗我!你们所有人都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江先生,他们没有骗你,只是有些事担心你承受不了,而······”董会长绷不住,陈立芊急忙扯了一下董会长阻拦,并立刻对江木泽吼道: “江木泽,我们约好的,以后都不追究了,你忘了吗江木泽?” “不是的小芊,我没追究,我只想见她一面,见一面就好!”江木泽的情绪很激动,近乎失控。 而董会长却误解了他所说的字面意义,发怒道:“江先生,你要追究什么?他们占家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们帮过你多少,给了你多少,你心里没数吗?其他的不说,你知道你手上这块表值多少钱吗? 占小姐那么爱你,你要追究什么?难道你以为发生这样的事是他们故意的吗?” “不!我不要!这钱我不要!这表我也还给她,只要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只要让我见她一面!” 江木泽一边哭诉,一边解下了腕表摆在董会长面前,中邪般地抓晃着董会长: “求你!求你让我见一面,这些都给你!如果不够,你说,我的车子,大连的房子都给你!” 见江木泽为了见帼伟一面,精神已近乎疯癫,董会长才知道自己闯祸,慌忙解释: “对不起江先生,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啊!求你冷静啊,老夫给您跪下了!” 扑通一声,董会长真的跪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慌忙扶起董会长;陈立芊抱着痛哭流涕的江木泽,也哭得不知所以,唯有不知情的周明远不知所措地呆立着! 一直以来,董会长无论在谁面前,无论什么事,都会淡定处理。没想到这一纪录,被江木泽这个疯子给破了! 一直以来,只有陈立芊知道江木泽病得不轻,其他人都只是听之任之。 一直以来,也只有陈立芊知道全部真相,故而别人会对此事质疑,各方各面的质疑。 如今一见,才知道此事不能开玩笑,哪怕是一点点误解都不行! 也就从那天开始,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占家,绝口不提有关他们的任何事! 银行卡还给了董会长,腕表还是戴在了江木泽的手上;本身只是求助,最终不欢而散。 张会长把江木泽此行告知了陈家,陈老先生立刻启动第二计划! 离开河北回上海,江木泽一路上一言不发,陈立芊也异常苦闷。 她一直相信两人的感情,却也想不明白占家人的用心,这是何苦呢! 既然想不开,既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不如一路游玩回去吧! “我们去泰山顶坐坐吧!” 陈立芊这个建议不错!想不开的时候,就去登高,没准能豁然开朗! 泰山不算很高,但绝对够陡峭,够险峻! 这没关系。虽然被情感折磨得不成样了,但江木泽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论做什么事都会给自己预定一个目标。登山也是! 跟随挑山夫的节奏,他牵着她的手,紧跟不放。 但陈立芊终究是女性,平时也很少锻炼;还没跟一半,两人就落下了一大截。 落后没关系,只要有恒心!他们一边小聊一边慢爬,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山顶。 这个时间刚刚好,一生难得的风景一览无遗。 一般有志气的人,都比较喜欢挑战,比较倾向于险峻的前途。 坐在崖尖处,俯瞰脚下万丈深渊,江木泽才发现自己不再恐高。 他恐高,惧怕绿如宝石的深水潭,这是自幼就有的。 具体是什么时候克服了这些恐惧,他当然记得——这中间没有帼伟的故事,而是来自梅姐和岑砚玲的鼓励,也是在老虎滩! 还是大连,他努力地不去回忆大连,只为令身边人安心。 “小芊,我想念小念连了。”他轻声念叨,陈立芊惊喜: “真的呀?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姐吧!” “嗯。”他同意了。 正如陈老先生和彭会长所意料的,每次难过的时候,他都会想念这个他认为不属于自己的女儿。 毫不磨叽,陈立芊立刻拨打了梅姐的电话。 一阵浅聊后,得知小念连在江启航那里,陈立芊只好失望地挂了电话,并转移话题问道: “江木泽,我有个问题很想问你耶!” “嗯。”江木泽就像羊驼,只知道“嗯”,不过倒也挺温柔,听着很舒服。 “你为什么不相信张会长呀?”陈立芊小心翼翼的,江木泽依然注视着远方: “错了!在江湖中,遇到那种场合,我如果不那么做,他下不了台。如此,也顺便帮他淘洗掉一些不必要的朋友。 我乐意,他也舒心。当然也有风险,就是万一他也想不开,认为我们搞事,那么我就失去一个朋友了。” “我当时就很害怕,他们那么多人,万一动手,你就会被人打成筛子!” “傻瓜,董会长还在呢,他们不敢。他们最多把我轰出去。” 江木泽笑笑,陈立芊也释然,却又问道: “那个周什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周明远,他妈妈是我的救命恩人!还记得十岁那场大病,第一次手术的钱是姑妈和姑丈给的;第二次手术,爸爸实在拿不出钱了,就去找当年生活相对宽裕的姨父借。 你不知道,我爸爸当时是跪着求他的,姨父和姨都没有同意。最终在大家的闲言碎语中,他们拉不下脸,只好以借贷的方式给了我爸五千元。 五千元远不够,但无能为力的爸爸也只能收下。民间借贷五千元,一年利息一千二,这笔账在场的人都知道,以当年的年收入,我爸爸打工一年的工资也就正好够还利息。 周明远妈妈不忍心,上前跟我姨理论。其实他们是妯娌关系,属于自家人,而良心却截然相反。 最后,我爸爸拿着五千元走了。快出周家庄村口了,周明远妈妈拿着一大扎各种面额的钞票追了上来。 七千元整!周明远妈妈说,不要利息,一次性你也还不了,以后慢慢还,一年还几百都可以。 后来,爸爸为了让我记住这个恩人,每次还钱的时候,他都会带上我。那时,我十岁,周明远八岁。 再后来,也是在实验小学,周明远也来了,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你不知道,那时我内向,跟别人根本聊不上话;只有他,不厌其烦地陪着我!” “哎哟江木泽,我怎么老觉得我不够调皮呢?”陈立芊问得很突兀,江木泽惊讶地看着她。 “你说我再调皮一点,就能再晚点上学,不就能遇见你们了吗?” “哈哈哈!你个调皮鬼!”江木泽捏了一下陈立芊那小鼻子,两人嬉笑开来。 第25章 正式离婚 谈笑间,晚霞已渐渐褪去,星空变得灿烂;他们手牵手,缓缓向山下走去。 “江木泽,你相信命运吗?” “不信。但我相信缘分!” “额?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命运是你们认为的,类似于迷信;缘分是时间与空间交集产生的代名词,就好比当年我选择离开福安去大连。 你不知道当时,中介所的阿姨是叫我去海口的,说我个子小,不适合送货。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选择了冷得要命的东北!” “想知道为什么是吧?这就是命运!命运让你遇到我,然后我们一起经历人间百态!” “好吧,同意你的说法。” 他微笑着,她忽然又变得惆怅:“江木泽,你说我们以后会分开吗?” 这个问题,江木泽很害怕! 他沉默着,许久:“或许会吧,因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其实你可以骗我的,最起码我会开心。” “嗯。” ······ 次日早,福建福安,陈老先生召开董事会,与所有股东商讨卸任事宜。 陈家决定退出公司,用所有股权交换第三厂的独立所有权,脱离集团控股。 所有股东不解,因为这损失可谓天大! 第三厂,只是一家普通的分厂,没什么特别;但江启航喜欢,早在他与梅姐结婚时,就立定目标了。 这原因还得追溯到解放初期的第三厂原型建成开始! 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年,只记得江启航的父亲江华红刚从江上走上大陆,便创建了如今的第三厂;从此,没人敢嘲笑他们家是疍民、是曲蹄! 爬上岸后,江启航初中毕业,就跟随父亲在第三厂学工,把一个小小的作坊经营成了一家在当时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大厂。 后来陈老先生的岳父从海外学成归来,开始着手发展家乡的事业,欲将所有类似于江华红的作坊合并在一起,成立一家公司。 刚开始江华红并不同意,但后来经过时间推移,其他合并的作坊的业绩突飞猛进,这令江华红眼红。 又若干年后,江启航遇见了陈立梅,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为了吞并第三厂,陈老先生抛开旧俗观念,与江华红交谈并达成协议:只要第三厂归属陈氏集团,两人即可立即完婚! 所以,如今陈老先生要退休了,也决定放弃公司经营权;为了避免日后被江木泽知道此事由来,自然要把第三厂归还江启航,以示对曾经的亲家的尊重,和道德可观。 当然,归根的原因岂止于此! 完善了公司所有手续后,陈家人把江启航召到家中,开始商谈离婚协议。 江念连已经五岁,不但脑瓜子灵活,且长得活泼可爱,这好像完全遗传了江木泽与梅姐的全部优点。 五岁了,她从未叫过江启航一声“爸爸”! 没人教她,绝对没人教她!但江启航怎么会信? 不信也没办法,她就是不叫爸爸。出于同在一屋檐下的礼仪,她只叫你“嘟嘟”;有时甚至索性不说话,便连一句“叔叔”都省了! 对此,江启航只认为是陈家人教的,却也从未对小念连持有偏见,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念连公主见到江木泽就会叫爸爸。 今天,看着摆在台面上的离婚协议,江启航便也选择诚然接受! “航,”陈老先生依然不改往日的亲和,“很抱歉今天把你叫过来!” “爸,我明白,是我的错,我接受。”江启航低眉顺眼的,梅姐心疼,因为他只能接受,没有选择的意义。 把写着“江启航”的第三厂所有权的一系列证书的文件放在江启航面前,梅姐说: “离婚,是我的决定,与别人无关;他也不知道,但孩子不能跟你,请你谅解!” 江启航听罢,缓缓抬起眼皮,凝视着小念连,眼神里尽是不舍! 小念连眨巴着动人的眼睛,看了看这位朝夕相处的叔叔,心怯地钻进外婆的怀里。 幼小的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不是害怕,而是冥冥中她知道他不属于自己,不能给予自己美好的未来。 江启航眼含泪花地注视着她小巧的秀发下的脸蛋,不禁回忆往事无穷。 很无奈,不管是不是别人教的,在这么小的灵魂里都如此排斥自己,哪还敢奢望将来! 江启航失望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名字,梅姐从身旁的包里取出了一张支票,轻轻地放在离婚协议书上: “启航,感谢你这些年的陪伴,恕我没陪你走到最后。” “航,这是两千万,就当是第三厂近些年的盈利。如今集团不再属于我们陈家,我有义务把亲家的财产归还于你。这是你的祖业,亲家不在了,希望你能把它做强、做大!” “爸,妈,谢谢!”江启航起身,再次看了一眼小念连,拿起桌子上的所有物品,依依不舍地向门外走去。 无论是两千万还是第三厂所有权,他都要,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江木泽! 不舍,唯独不舍的也就是往事,哪里还有其他! “江念连,快去跟爸爸说再见!”梅姐从妈妈怀里抱住江念连,追了出去。 “妈妈,那不是爸爸,那不是爸爸的味道!” 梅姐愕然:原来念连记的是江木泽身上的味道! “念连乖,听妈妈的话,只叫一次好吗?”梅姐把江念连放在地上,喊住了江启航: “启航,再抱抱女儿吧,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听了妈妈的话,江念连似乎也明白了将来可能真的没机会,便蹒跚着小碎步奔向江启航,一下蹦进了叔叔的怀里: “爸爸,要爱自己哦!要听妈妈的话哦!” “女儿!乖女儿!”江启航欢天喜地地抱着小念连举高高:“你终于叫我爸爸了!谢谢你宝贝,爸爸会好好的,会听妈妈的话的!” 他叫着,笑着,哭着,高兴坏了! 不记得多久,没这么高兴了! 小念连不知道,她这一声形同施舍的称谓,可以让这个爸爸高兴一辈子! 第26章 爸爸身上的味道 你觉得陈家走的哪一步棋?完全是为了江木泽,还是真的准备退休? 不,都不是! 一家上市了几十年的公司,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大起色,或许陈老先生认为自己没能力是一点,公司内部股东老龄化、思想不够前卫、眼光不够独到,加上老化的认知,应该都是重要因素。 退出集团,陈老先生决定跟随江木泽干,或学江木泽干,就做房地产配件! 江木泽和陈立芊,一路走一路玩,还一路观测地理位置、交通城建,然后在江苏盐城驻足。 又经过几天考察,又经人指点,又跑回山东泰安,在几家福建人的钢铁冶炼厂光顾了几天,最后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上海。 玩了一圈,没积蓄了,眼前剩下的,只有儿子和老妈了。 回到家中,两人坐在小小的阳台上,各自想着办法。 “卖车吧!反正车子这样的东西,有钱了就可以再买。”江木泽说。 陈立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看你敢!你要是敢卖车,我就敢跟你结婚!” 也是,他不敢,无论是卖车还是结婚,他都不敢! 一对冤家,就此沉默着。 忽地,寂静的氛围中突然响起手机铃声,两人如同被解穴般浑身颤了一下,各自四处找手机。 “爸。”陈立芊显得有气无力地接听了电话。 “我们到上海了,是你们过来接呢,还是我们打的过去?”陈老先生心情很好,语气很幽默。 “啊?突然间来上海干嘛呢?我们没事,都好着呢!” “哦,一定要你们不好了,我们才可以来呀?” “你们?你们都是谁呀?” “呵!你管呢?赶紧过来接,不然以后不让你姓陈!”一向温婉大雅的陈太太,也调皮了起来。 “妈?好好,我们马上去接你们!” 只有陈立海没来,其他人都来了,江木泽疑惑。突然间都来了,很不正常啊! 如果是旅游,应该会提前通知啊? 甭想忒多,把他们接回家再说。 一阵忙活,一番招待;本来经济状况不佳,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口袋真的空空如也了。 家里就一间房,摆了两张床,空间所剩无几;上海的房子嘛,客厅也小,根本容不下那一家子。 走在去酒店的路上,陈立芊抱着小公主,对妈妈发着牢骚: “你们一家人都带过来,想在上海久居吗?” “什么叫‘你们一家人’?”陈太太瞪着个牛眼,“你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把我们排在外面啦?” “啊!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啦!”陈立芊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这样突然出现,我们也没什么准备不是吗!” “准备什么,准备让我们睡大街啊?”陈太太故意怼着,小念连更是调皮地捏着陈立芊的脸蛋: “姨姨呀,好坏呀!” “欸······痛痛痛!”陈立芊拿下小公主的两只小手,“你敢虐待姨姨是不是?以后姨不疼你了哟!” 小念连调皮地笑个不停,大家都笑着,甚是美好。 住进酒店,一家人坐在一起,陈老先生没有立即说出意愿,梅姐也没有告知她已离婚的事。 只是聊天,只是简单地说说话。在这样的氛围下,江木泽再也没有心思想念帼伟,甚至忘记了曾经还有那么一回事。 渐渐地,到睡点了,梅姐故意把江念连放在沙发上,她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很奇怪,小公主已见睡意,却很贪玩似的到处爬,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懂,好像在找什么。 她匍匐着,一个挨一个叫抱,却又一个接一个地离开,直到嗅到那股味道,才嘀咕着“爸爸,爱爸爸”地钻进江木泽的怀里。 躺在爸爸怀里,她总是那么温顺,那么安静,一动不动地,很快就睡着了。 梅姐不解,挪了个位置,坐在江木泽身旁,对着他的浑身上下嗅个不停。 众人惊愕地看着她的举动,陈立芊跑过来抓狂地叫道:“姐你是不是变态了呀?” “嘘!”梅姐指着小念连,跟没事人似的示意别说话,然后继续嗅着。 “你干什么呀?”江木泽别扭地推开梅姐,又立刻捂着小念连,轻轻抚摸着。 梅姐顿觉失态地尴尬了一下,纳闷地自言自语道:“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呀!” “什么味道?”陈立芊不由分说,一把拉开梅姐,“你怎么跟个变态似的到处闻,吓死人啊你!” “不是我闻味道,是念连她······唉,跟你说不清!”梅姐纠结着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还在嘟囔着,“她怎么就能闻到那味道呢?” “什么味道味道的,神经!” 姐妹俩吵着,江木泽郁闷着,陈老先生好像想到了什么,捋着不长胡子,不假思索地呢喃道: “你是说‘爸爸身上的味道’是吧?好像有那么一回事!记得上次在大连,咱们小念连啊,就喜欢钻进小江的怀里,然后‘爸爸爸爸’地叫。” “唉!我以为什么事呢!”陈太太不屑地说,“这一点都不奇怪!你们不知道吗,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味道,与别人完全不同。 这种味道呢,只有体味相近或相同的人才能感受得到,不是你随便能闻出来的!” “这么说的话,江木泽你的基因还是挺强大的嘛!”陈立芊说完,立即面露尴尬之色,梅姐质疑道: “妈,你这有没有科学依据呀?那我们怎么没感受到咱爸的味道呢?” “没感受到才怪!从小就你们姐妹调皮,天天争抢着要爸爸抱!一个还还都十几岁了,还跟妹妹抢!” 陈太太故作生气地说着,陈立芊对姐姐嘟起了小嘴:“就是!什么都跟我抢!” 原来爸爸的身上是有味道的!江木泽轻抚着女儿,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除了自己病重那两个月,爸爸似乎没怎么抱过他? 所以,他也不太懂陈太太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知道女儿真的很喜欢自己。 爸爸的味道,他这一生是体会不到了。 但是怀里的孩子,希望吧! 第27章 来自女儿的帮助 陈家人在上海一呆就是好几天,没说要干什么,也没说不干什么,就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好像要磕死江木泽这个难得的穷鬼。 侍候父母入寝后,陈立芊和江木泽来到了梅姐的房间,想一探究竟。 “叔叔,我要抱抱!”小念连蹒跚着冲到江木泽面前要求抱抱,江木泽很开心地把她举高高。 清醒时,小念连就管江木泽叫叔叔,这是陈家人教的。 两人一阵开心地闹腾后,小念连的睡意慢慢地就来了,嘴里不知道呢喃着什么,趴在了叔叔的肩膀上。 江木泽坐在床沿上,让小念连卧在自己怀里;恍惚间,小公主又嘟囔开了: “爸爸,爱爸爸······” 一分钟不到,她便安然进入梦乡,小小双手紧紧抱着爸爸的腰,似乎很害怕被江木泽放进被窝。 每每看到此情此景,梅姐总是无奈地摇头,又欣慰地微笑。 “姐,你们准备在上海待多久啊?你们这啥也不干,到底是干嘛呢?” 梅姐只笑不答地看了江木泽一眼,陈立芊不耐烦地唠叨道: “我和小江现在都没钱,连起步的本钱都不知道在哪里,经不起你们这么耗着啊!” “起步呀?准备做什么,说来听听呗?”梅姐故作很好奇的样子。 “做什么你们就不要管了,不过你倒是可以借我们一些钱,就按民间借贷的正常利息,怎么样?”陈立芊想得倒挺美,江木泽连忙阻止道: “不用,本钱回头我自己想办法,一百万而已,随便都有。” “才一百万就够啦?到底做什么,说说嘛!”梅姐故意追问。 “商业机密!不借钱不告诉你,回头我叫哥借!”陈立芊略显生气,梅姐笑道: “一百万而已,我们家小公主就有,而且她也很乐意给爸爸!” “她给?”陈立芊惊讶地指着已经熟睡的小念连,“姐你就别逗我了,她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嘛!” “你甭管谁的钱,反正爸爸妈妈不知道,反正就是她给。” 梅姐说着,江木泽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这个一直以来自己不太信任的女人,眼神里流露着些许愧疚。 梅姐低着头,思虑片刻,抬头说道:“你们不用藏着掖着了,张会长哪能藏得住秘密;只是现在废铁价格低迷,没人敢开始做。 但是咱爸敢,因为他相信小江,想和小江一起干。这么多天来,他总感觉拉不下面子跟你说,所以就一直耗着喽!” “不,不能一起干!”江木泽态度坚决,“我们是朋友,更甚于亲人,我可不希望将来某天因为账目不清,因为钱财的事闹不开心。” “让你管财务啊!”梅姐有些迫切,江木泽回道: “我就是怕我管财务!其实,我们双方谁管财务都不好;但如果让外人管,我们又不放心。所以,还是不要合作,以确保我们永远亲如一家,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 陈立芊有些吃惊,但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毕竟一旦发展起来,那可不是一百万这样的小数目。 “嗯,我同意江木泽的决定!姐,这一百万我们不借了,你们请回吧!” 陈立芊轻描淡写地说着,梅姐气不打一处来:“小芊你,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谁了?你姓陈,姓陈!” “嘿嘿嘿!”陈立芊反应过来,嬉皮笑脸的看着江木泽,“我以为我姓江呢!” “你!我打死你哦!”梅姐一巴掌拍在陈立芊肩上,笑闹着。 江木泽小心翼翼地把小公主放进被窝,起身说道:“我们走吧,具体事宜明天再议吧。” 这话,梅姐知道江木泽自有想法,也明白他没有拒绝。 左思右想后,她从包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来到江木泽面前: “这个你收下吧!将来孩子必然是你的,还仰赖你管教呢!” 这样的一百万,江木泽完全可以收受,因为他也知道孩子肯定是姓江,别人拿不走。但他还是犹豫不决,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不多,就是一百万,除了你我她,没人知道。”梅姐把卡塞进江木泽手里,陈立芊也肯定道: “收下吧,将来我们还给女儿就行!” “小芊,你脑子进水啦?是我女儿!”梅姐不可思议地盯着妹妹,陈立芊又一阵闹腾: “也是我女儿!不信将来咱们试试?你肯定抢不过我的!” 姐妹俩的欢闹争执,江木泽也是见怪不怪了。 其实她们,也包括他们,都知道,姐妹俩都不可能了。但是没关系,他们可以成为另类的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 次日一早,一家人逛进了大街小巷,吃遍了各色早点小吃,品到了家人的味道。 回到狭小的家中,江木泽把计划摆在桌面上,和陈老先生攀谈起来。 “义父!”江木泽突然的称呼,大家愣了一下,随即便高兴地笑起来: “好,好!早就该这么叫了!” 确实早就该这么叫了,只是他碍于原生家庭的心病,始终不会认别人。就连帼伟的爸爸,他都从来没叫过! “义父,我直说了。”虽然有些别扭,但江木泽还是叫了第二声,陈老先生满意地微笑着: “嗯,我一定会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你的手中有大资本,可以大干一场!花点钱去向张会长买技术,直接开办冶炼厂、轧钢厂,必须做到全流水线;原材料方面,比如废铁或废钢,我和小芊所收购到的,优先提供给你。 另外,周明远,是我的恩人的儿子,他现在鞍钢就职。他是我的人,你们不能动;其他人才,你随便挖!” “嗯,这个没问题。但是业务方面呢,产品销售这个光靠我这个老身骨,恐怕不太靠谱啊!” “这个就问你女儿吧!”江木泽已经很久没叫“梅姐”了,虽然刚接受人家的帮助,但依然感觉陌生地看了一眼: “共和新路的钢铁城,我物色了一处门面,在钢市门外,就看你能不能拿下了!” “哦?看来这事还得请彭会长出山啊!” “自己人,好说话,我去撒撒娇就行!” 陈立芊脸不红心不跳地嬉笑着,大家笑开了花。 第28章 做该做的事 就这样敲定! 既然可以起步了,寻找帼伟的事暂且先放一放。为了令自己不去想而可以专心创业,江木泽把“长公主”放在了心上。 为熟悉环境和寻求经营策略,梅姐在上海住了下来。 陈老先生和陈太太,立刻联系还在全国各地悠哉的彭会长喊了回来,一起商量着在太姥山脚下,交通较为方便的个小镇,建起了钢铁冶炼厂。 江木泽和陈立芊按原计划,做自己的事,全国到处找废铁。 一百万而已,按照当时的废铁价格,每车拉四十吨,也就够拉二十多车。这点量,别说其他地方,对浙江来说,都还不如九牛一毛! 但是浙江北部的废铁基本上都被江苏和山东两地收揽,他们根本挤不进去。 于是,既然冶炼厂建在太姥山,不如就主攻浙南。 一辆车子两个人,从此奔波在雁荡山和太姥山之间;久了,想念小念连了,就回趟上海。 如此生活,一晃眼就是一年。 2006年夏天,岑砚玲大学毕业。 被“关”在学校里太久了,一出来就想到处玩,可江木泽哪里有时间陪她。 无奈,岑砚玲追了过来。 此时,废铁价格一路飙升,陈老先生更加肯定了江木泽的同时,江木泽也赚得盆满钵满。 小妹到来,为回顾往日亲情,陈立芊请求江木泽回上海,顺便计划下一步发展。 但是如此旺期,江木泽岂能放过,便独自一人闯进了广东。 在佛山一家废铁场地,认识了富二代张德顺,并签下了价随市场的为期三年的供应合同。 除了赚钱,江木泽来广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便是慈善! 关于这件事,不能让陈立芊知道,时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走出铁场,他立刻拨打了在通讯录里静躺了好多年的林先生的电话。 越秀公园,他坐在古老的荷塘边的亭子里,静静地等待。 看清荷在风中摇曳,他的心静如止水,好像已经忘记了那个跨世纪拥抱。 哪能忘记,只是淡了而已! 帼伟离开已有五年,不知她过得可好,也不知她是否会回来,回来和他一起弹钢琴,一起听音乐会? 不知道,当走过风风雨雨,他才发现,不是任何事只要自己执着地坚持就能实现! 他能如此平静,自是最好;他能如此,应该是放下了。 或许下一段感情,会在不远的将来,也会在曾经那美好的场景中出现! “哈哈江先生,好久不见啊!”一阵爽朗的笑声,把江木泽从美好的回忆中拉出来: “林先生,您好!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基金会在东南亚的总负责人,韩锡华先生!” “韩先生您好!” “您好江先生,久闻江先生又帅又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见笑,见笑。” 一阵客套后,三人就着亭子的石椅坐了下来,江木泽先说道: “我已经很多年没为慈善事业做贡献了,今日请林先生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我可否在没时间与会的情况下捐赠善款?” “江先生,方法是有,但我们希望你不是冲动捐款,最好有个监督人和你一起签定捐赠合同。” “这个······我可以确定我不是冲动捐款,且主观意识清晰;但监督人,实在不方便。” “这个监督人你是有的,比如陈小姐,她就是最好的监督人!” 呵呵,江木泽无奈笑笑:“我躲的就是她!这事让她知道,肯定不成!” “既然如此,我们没法合作。因为所有的的善款来源,必须是透明且自愿的!鉴于你上次的捐赠,我们有必要要求你提供监督人,请您谅解!” “好吧,那我们改日再谈。” “嗯,很抱歉!” ······ 心心念念的事情没谈成,陈立芊和岑砚玲在上海等他回家,他却再次南下,到防城港参观了南方的钢铁城。随后转进南昌,又飞往南京参观南钢。 废铁暴涨,他必须抓紧时间!他一直奔波,一路参观,只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待一切基础奠定,回到上海,岑砚玲已经去了澳门,陈立芊也回了福建。 也好,好久没独处了,他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 来到梅姐住处,和小念连告别后,他立刻订机票,直飞香港。 做下决定,他给岑峰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一个从上海飞香港,一个从吉隆坡飞澳门。 他到香港转坐渡轮,岑峰直飞澳门,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 一见面,岑峰甚是客套,但江木泽不喜欢寒暄。 浅聊几句后,江木泽便步入主题:“岑叔叔,我想送小妹去英国留学。” “好啊!我完全同意,只要你能劝得动她!” 可能是近些年来,单相思导致的,岑峰似乎对女儿很了解。 “什么意思?她很难劝吗?还是你们早有接触?”江木泽不解,岑峰别扭地笑笑: “没有,就是感觉女儿的性格应该都随妈妈吧。” “这个不太懂,但刘教授还真的很固执!”江木泽回忆起往事, “当年,正是我经济巅峰期。当时如果她愿意告诉我病情,我会毫不犹豫地送她去美国治疗! 可惜她没说,甚至对所有人隐瞒,就连我给她的二十万,她都留给了他们两个做学费。遗憾啊!” “可能是以前穷怕了,也可能是担心孩子。释怀吧!我们都应该释怀,就当是对她泉下有知的安慰吧!”岑峰抹去感伤,对江木泽感激道, “玲玲能遇到你,应该是上辈子做了善事了!” “岑叔叔,不必放在心上。只要我们都好好的,就是最好的相遇。” “嗯,我们都会好好的!” 时过境迁,大家都应该释怀。逝者安息,生者必然要活得精彩,活得有意义! 曾经贫穷的过往,留给他们的应该是最好的经验,而非伤痛的源头。 每个人,包括岑砚玲和刘键,都要铭记。 第29章 父女相认 澳门某港,许久未见的兄妹二人,哥哥西装革履,妹妹时髦前卫;他们沿着海边的走廊漫步,相谈甚欢地憧憬未来。 他们有说有笑,根本看不出对曾经的留恋或感伤。这大概就是,年轻该有的样子吧! 年轻,就应该向前看,向前走,任何障碍都不应该成为借口。 他们是,江木泽也是,陈立芊也是! 虽然经历过精神崩溃,但他们都站起来了,而且都站得很稳! 兄妹俩东拉西扯地聊着,笑着,却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大哥为什么没来呢?他在忙什么?”刘键问,岑砚玲有点生气: “芊姐说他在外面跑业务,说是准备开什么公司呢!我在上海等他等了好几天,有点急着见你,就自己来了。” “要不我们打电话问问?” “嗯,你打!我的手机费都是他充的,不舍得!” “好,你别说话,咱们逗逗他!” 两人窃笑着,刘键拨通了江木泽的电话,并开了免提: “哥,在哪里呢?” 迟疑了一下,江木泽看了岑峰一眼,诡笑道:“你猜!” 岑砚玲立马就绷不住了,明明是自己想逗他,现在就一句话,反而自己被他逗了: “猜猜猜你个头!再不说,劳资以后不叫你哥了!害我在上海等你好几天,要你赔!” “哈哈,你说,赔什么?” “你先说你在哪里?” “不行,你先说你们在哪里,我保证在一分钟之内出现!” 江木泽和岑峰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暗笑着。 “你骗人!就知道骗我,不理你了!” “不理我?”江木泽放下手机,朝前面喊道,“你敢试试我看看!” 两人闻声转身望去,岑砚玲“哥”的一声,见到哥身后的人,表情立刻僵硬了。 她停滞不前,刘键不失礼貌地迎了上去: “哥!岑叔叔!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嗯,岑叔叔到澳门谈业务,正好被我遇见了,就一起过来了。”江木泽如是说,刘键并没有介怀。 一阵招呼问好后,江木泽对站在不远处迟迟不肯靠近的岑砚玲喊道: “小妹,快过来!不然以后不让你叫哥了!” 忸怩作态半天,岑砚玲别扭地走过来,低头挽住大哥的胳膊,低声撒娇道: “哥,我们去别处吧!” “叫爸爸!”江木泽很严肃,岑砚玲一下恼火了: “要叫你叫!我凭什么叫他爸爸?他算什么东西!” “玲玲,对不起玲玲!”岑峰站在岑砚玲面前,很真切,“妈妈不在了,这世界我就你一个亲人了,和爸爸一起回家好吗? 我在外面没有成家,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妈妈的事!以前,我不敢面对,是因为我以为她另有所属,不应该打扰她的生活······” “不应该打扰?我看你是嫌弃她穷,嫌弃她配不上你吧?虚伪!” “不是的玲玲!我没有嫌弃她,更没有嫌弃你!苍天可鉴,我在马来西亚的所有财产,包括公司和地产,都已转移到你名下。 就算你不认我这个爸爸,我也无怨无悔!只求你原谅,求晴晴泉下有知我岑某人爱她,也爱她女儿,愿她安心!” “不!我不要你的东西,也不相信你!请你走,走啊!” 岑砚玲依旧很崩溃,始终不相信这个一点都不了解的爸爸! 她哭喊着跑开了,岑峰很无奈,拿出遗嘱哀叹:“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呢?” “岑叔叔,别着急。”很无奈,江木泽安慰了岑峰,立刻追上岑砚玲, “小妹,他是你亲爹,毋庸置疑,因为我相信老师!所以,也请你相信自己的妈妈!” 是啊,如果连悉心养育了你十几年的妈妈都不相信,你就活该是个野种! “小妹,遗嘱在叔叔手中;如果还不相信,去做亲子鉴定吧!”刘键也建议道。 亲子鉴定,不要做,很伤感情的! 岑砚玲应该能听进江木泽的话,如果不相信妈妈,就是对妈妈最大的侮辱,就是最大之不孝! 读了那么多书,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靠在护栏上,她似乎在找台阶下,低垂的眼帘还泛滥着纠结的泪水。 江木泽转头示意性地摆弄着头,岑峰立刻跑过来,双手扶着女儿的双肩,动情地说: “玲玲,妈妈不在了,就让爸爸接着爱你吧!我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再娶!” “小妹,相信爸爸吧!”刘键劝着,岑砚玲失声痛哭。 江木泽见岑峰有点木讷,站在身后轻轻地推了一把,爸爸便恰到好处地抱住了女儿! 父女俩顺势紧紧相拥,江木泽放心地走开了,刘键偷笑着追了上来: “哥,没想到你也挺调皮!” 江木泽笑笑,转而说道:“怎么样,在这边住得习惯吗?” “嗯,很习惯!” 兄弟俩肩并肩,走在落日余晖中,也很惬意。 “哥,听小妹说,你准备开公司了?开在哪里?做什么?” “做钢铁,物资再生,全套流水。只是本钱不够,需要别人投资。” “本钱不够找岑叔叔啊?” “不,凡是单纯的友情,我不希望介入利益。投资方面,我另选他人吧!” “不明白,我觉得友情到位,更适合合作!” “以后再说吧。” “那如果我开公司,你投资吗?” “哦?有想法吗?”江木泽有点惊讶,难得师弟终于有自己的想法了。 “哥,还记得妈妈说的话吗?我们学同一个专业,将来我们一起创建公司,我们一起共进退!”刘键的想法似乎很清晰,侃侃而道, “在这家船业公司工作了一年多,我现在就想和你、还有小妹一起创建一家自己的公司。专业制造游艇,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我举双手赞同!” “好,有你这句话,就差小妹了!” 兄弟能有主见,想独立门户,作为大哥,江木泽当然支持。 是否投资,另说! 第30章 岚键岑庭成立 父女相认,皆大欢喜,完成了刘教授的遗愿,江木泽心里很舒坦。 为拉近父女关系,为弥补曾经遗失的爱,岑峰开始沉溺岑砚玲,无论大事小事,只要岑砚玲说出了口,他都同意,绝不带犹豫的。 2006年6月16日,很巧合,正是岑砚玲生日! 刚刚父女相认,喜逢女儿生日,岑峰大费周章地包下了一个酒店。 酒店里,因不在自己的常驻地,宾朋不算很多;但为了烘托气氛,岑峰还是请来了一群帅气的男模特,和一位来自香港的男歌手,为女儿唱生日歌。 待到吉时,酒店大厅霓虹闪烁,男歌手亮开天籁之音,与模特们清唱起了柔和生日歌。 很美妙,不曾想来自男声的祝福也这么美妙,如同梦幻之音。 生日宴已经参加过很多次了,包括小念连的。 但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站在寿星身边的江木泽,总是不自然地看着已经停止了整整五年的腕表——他在想什么?眼神不自然地低垂着,他希望秒针重新动起来! 是啊,只要秒针动起来,或许帼伟就会从那个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生日歌唱完了,江木泽早已泪眼朦胧,岑砚玲冷不防地一个公主跳,蹦在哥哥怀里,含羞着说: “哥,你祝我生日快乐,我明天就嫁给你!” 很突然,也很尴尬! 岑峰急忙走过来想劝女儿,不料看见江木泽潮红的眼眶,不明所以的他又退了回去,只见岑砚玲嗲嗲地说: “哥,我才刚刚表白,你就感动成这样啦?” 他们中,没有人知道江木泽生命中的这个日子,更不知道这个日子发生的事。 江木泽把小妹轻轻地放在地上,强装镇定地微笑着说: “小孩子别胡闹,你的学业还没完成呢,就想着嫁人啦?” “什么学业?我大学毕业了,不读了!从明天开始,我就跟你混,跟你一辈子,绝不会给芊姐机会!” “胡闹!”在这样的场合,江木泽不好拒绝,只能委婉地训责,“芊姐是谁?是你的芊姐,也是我的芊姐,我们没那回事!” “这话你都说过两次了!哈哈!”岑砚玲还是跟个小孩子似的黏糊着,“我信你了!但是我真的喜欢你耶哥,只想跟你在一起!” “嗯,喜欢就喜欢,说什么嫁?吓死哥了知道不?” “不是!我是真的想嫁给你,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小妹,别闹!永远在一起没问题,但有关‘嫁’这个问题,咱们不谈!” “哥!你就答应嘛!” 岑砚玲完全不懂嫁的概念,也不明白大哥对他们兄妹二人的心意,持续纠缠着,岑峰和刘键连忙上前来劝解。 这么多人,她也不好胡闹,只好略作收敛地挽着哥哥的手臂,对男歌手任性地吆喝道: “唱,唱一首黄家驹的《喜欢你》!” 见状,岑峰连忙上前,对男歌手点头哈腰地嘀咕了一阵,才示意乐手配乐。 太任性了!以前如果不是刘教授严加管教,和江木泽悉心教导,如今的岑砚玲不知会任性到何等程度。 不过这样也挺好,这一番折腾最起码令江木泽无暇回味往事。 可能,大连的往事他们都忘了,刘键也忘了。也有可能,他们都长大了,懂事了。 看在岑峰诚恳的态度上,男歌手倾情演唱着,兄妹三人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他们闲聊,扯天扯地,最后扯到了梦想上。 刘键说:“小妹,想不想跟哥哥永远都不分开?” “你这不废话吗?”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把我们三人永远绑在一起,你想不想知道?” “嗯,说!快说!” “我决定在澳门创建公司,由我们三人合资,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岑砚玲想都没想,转而看向江木泽,“哥,你觉得呢?” 江木泽微微一笑,刘键激动地说:“哥早就同意了,现在你也同意了,那我们就先给公司取个名字吧?” “公司名字,我们仨合资,一定要霸气,叫什么呢?”岑砚玲歪着脑瓜子思考着,刘键也在大脑里不断地搜索,只有江木泽静静微笑着看着他们。 “叫‘江刘岑’!怎么样?”岑砚玲很兴奋,江木泽忍不住笑道: “那么恶心!” “嗯,用姓氏不好。”刘键仔细思索着,岑砚玲又道: “那就用我们的QQ昵称的头字?” “以大哥的‘岚’为首,我的‘键’和你的‘岑’,岚键岑?” 刘键组合着,岑峰站在旁边:“加上我的庭,就叫岚键岑庭!” “嗯!够霸气,也顺口!就岚键岑庭,大哥为首,我们追随!” 刘键很满意地赞耀着,虽然有些不情愿爸爸加入,但岑砚玲还是同意了。 “阿键,公司名字拟定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先做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然后申请商标办理证件手续。等你一切完成,我立刻注入资金!” 岑峰也是干劲十足,毕竟自己是创业成功者,对晚辈指挥也毫不吝啬。 见没自己的工作份,岑砚玲不乐意了:“全部都让键哥哥做了,那我做什么呢?” “你呀,你听你哥的!”岑峰神秘地笑笑,岑砚玲看向了江木泽。 “你去英国留学进修,主攻新时代新科技,学成之后回来,公司就交给你管理!”江木泽很严肃,岑砚玲不敢反驳,只是有些不情愿: “哥,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安排到那么远的地方,好给你和芊姐留下空间啊?” “又来了!”江木泽嘟囔着,岑峰正想说什么,不知谁的手机响了起来。 摸索半天,江木泽看着手机,对大家打了个“嘘”后,接听道: “小芊。” “江木泽,我到上海了,你怎么还没回来呢?在哪儿呀?” “我在香港这边······” “香港?你跑香港去干什么?又去找她是不是?我不是跟你说不要找了,她是不会回来的,你干嘛不听呢?” 一听到江木泽出境,陈立芊瞬间崩溃,炮轰不停:“我告诉你江木泽,她根本不在香港,你也找不到她······” “小芊,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江木泽很平静,试探道。 说漏嘴了,陈立芊心知不好,连忙装作生气地解释道:“江木泽,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一个女人如果要躲着你,你怎么找都没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懂,我懂。小芊,对不起,我明天就回去。” “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不然我······我立刻去香港找你!”半天,陈立芊都凶不出一句话。 但她的声音实在太凶,岑砚玲一把抢过手机,吼道:“你你你凶什么凶呀?从小到大就知道凶,我哥怎么招惹你了?” “呀?呵!”听到岑砚玲的声音,陈立芊一时语塞,“小屁孩也在呢?” “还叫我‘小屁孩’?我一米七二,你才一米六吧?信不信我一把把你撵进黄浦江!” “好你个小屁孩,长大了就来对付姐姐了是不是?” “是,怎么着?你能把我怎么着?”岑砚玲得意地笑着,陈立芊发火道, “信不信我现在就去香港?不是,你们肯定在澳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呀呀,你现在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我明天就去英国留学了,你到英国来找我呀?” “啊?还要留学呀?”陈立芊立刻变得温柔,岑砚玲也老实了下来: “是啊芊姐,你可要照顾好我哥哦,不然等我回来,还找你单挑!” ······ 第31章 纵横四海 有点诙谐,几乎所有人都“委托”陈立芊照顾江木泽,好像他真的是她儿子。 可江木泽不是傻子,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从陈立芊的话里话外,他始终觉得陈立芊多少知道一点有关帼伟的下落。 他不追问,可能也是想尝试忘记,最起码在工作的时候,他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而工作之余,哪怕只有几分钟,他都会满怀希望地站在某个路口。 回到上海,与陈立芊简单交流后,立刻又奔赴石家庄张会长家。 在得到同意后,又前往辽宁,挖走了周明远。 毫无疑问,他要这个恩人的儿子担任技术总监。 从辽宁离开,周明远还带走了自己的同事兼老乡叶凌。 两人携手组织技术团队并投资江木泽,在盐城滨海县工业区租下了将近一百亩地,建成第一家集钢坯冶炼、钢铁锻造、轧钢为一体的工厂。 是的,这仅仅是第一家!他的野心大得很,甚至比陈老先生和张会长估测的还大! 随后的日子,工厂日以继夜地生产,一切人才由周明远自行调配,并负责生产全过程;而他则负责继续收购废铁和销售。 在他的培养下,陈立芊渐渐全权接手销售这一块。至此,江木泽便开始拼命赚钱,因为他还要办第二家、第三家······ 期间,陈立芊的表妹王媛媛加入销售行列;一时之间,公司发展腾空而起。 为了尽快达成目标,江木泽收购废铁、废钢,还从海外收购废弃渔轮、游艇等中小型船舶回福安拆卸;唯独开采铁矿这种高风险的生意他不做外,其它的只要与铁有关的,他都做。 很快,第二家冶炼厂在老家福安建成并投入生产;第三家,他选择在南昌;第四家,他在第一家旁边扩建;第五家、第六家······几乎遍布全国各地! 短短两年时间,他先后建成了七家钢铁冶炼厂,却从未向银行贷款;就算有时资金差一点,他也坚决不向银行贷款! 因为有关借钱,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受够了! 如此疯狂创业,疯狂赚钱,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或许赚很多钱,是每个人都想的吧! 不知是他真的眼光独到还是运气好,那几年废铁暴涨,成品钢自然也暴涨;全国各地的房地产如同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拔地而起! 他不断建分公司的同时,陈家也赚得盆满钵满;就在那两年多的光阴,江木泽这个名字,满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如此还不够,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当下的成就距离帼伟所期望的纵横四海还差很远! —— 时间来到2008年5月,此时的他刚在韩国釜山拍下两艘废弃渔船,又立刻赶往台北。 到处跑,几乎每天都在到处跑;不论东南亚还是东北亚,他都跑遍了。 他跑,不仅仅是跑业务,更多的是奢望着能与帼伟在某个路口重逢。因为没人告诉他为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他只能凭直觉,凭自己的一颗不变心! 他始终相信,只要自己把她放在心里,时刻惦念她,就能做到类似于意念取物般地把帼伟找回来! 意念取物,这是特异功能吧?他没有! 在一次次失望中彷徨,却又在一次次欺骗自己的希望中坚强。无论走在哪条街道,无论站在哪个路口,他都感到恐惧,却又都坚强地抬头挺胸! 公司已经很大了,大家都已经忙不过来了,但他还是坚持跑业务;因为只有往外跑,才能避开陈立芊,才有机会找到帼伟。 如此,便是一举两得。 台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在台北,他没有业务,不过倒有一个对他的背景一无所知的朋友。 就像在大陆,喜欢和他做朋友的,大多都是中老年人,台北这位也不例外。 郑晓玲,一位五十多岁的台湾茶农,两人在机场附近的茶座相识,是因为江木泽拒绝品茶。 他说:身为福建人,我从来不知道茶叶的味道,也不知茶树长什么样。 她不解:既然如此,为何要占用茶座? 他答:因为茶座清净,可修身,可养性,静观喜茶人品茶,便可品人性百变。 见如此知音,她毫不犹豫邀请:不如去我家茶园,感受世外桃源,探究生命真谛? 广交朋友的他当然很乐意,一下飞机便立刻奔向文山脚下的世外桃源。 一边欣赏小道边的风景,一边缓步前行;这感觉很美,很轻松,就像回到了幼年时的陈山村,每天傍晚与小雅老师漫步在毛竹林间的小道上。 不知不觉间,他已踏入一栋闽式别墅的院门,一身端庄雅致着装的郑姐已煮好香茶,只待小江先生入座。 “怎么样,一路顺风?”郑姐把一盏溢着淡淡香味的高山工夫茶摆在江木泽面前。 “嗯,风景挺好!” 品工夫茶,需等待沉淀,再摇晃醒茶,那股淡淡的香味即可泌心渐浓。 这是郑姐教的,他不太懂,只是尊重地模仿。 “你找的人,不在台湾。”郑姐理解,也全力支持。 五十多岁依然孑然一身,她也在等人。 “你等的人,也杳无音信。” “没关系,人生还有几个春秋。可你不一样,太年轻,不如另寻他欢?” “不!我是男人,不易老,不急。” “也是,这一点我输了。但精神难熬!” “不碍事,还撑得住。” “这次可停留几许?” “不碍事,自由之身。” ······· 原来是同病相怜,都是为情所困!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有相同之处,即使面对面,也无法相识,更别提相知。 一个在台北死等,一个满天下到处找;这大概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也是年轻与衰老的优劣。 第32章 那是你亲爹! 以前,江木泽每次离开,陈立芊都会很担心;但时至今日,是因为他太会伪装,还是因为自己太忙,陈立芊不再那么担心了。 这无法归咎于爱与不爱,而是双方都成熟了,都在为对方着想。 她认为他没事了,精神正常了;而他,则认为自己应该给她留出空间,因为自己不能与她合家。 他们都不知道这种奇怪的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大家都很轻松。 在台北,他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与郑姐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人生。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 5月12号,夜,上海广中路一家建材销售门店内,梅姐和江念连正在吃晚饭,旁边的电视机里正播报着新闻: “本台消息,截至目前四川省汶川县地震已造成······” “我的天呐!这是今天的新闻吗?”梅姐震惊地盯着电视机质疑着,不敢置信地换了几个频道。 再次回到这个频道,江念连指着屏幕上一位大汗淋漓英俊帅气的解放军叔叔,尖叫起来: “妈妈!那是江叔叔!江叔叔上电视了!” “江叔叔?”梅姐忽然想起江木泽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地拿起电话欲拨又止。 思量了几秒,她拨打了妹妹的电话,不料却被对方挂了。 她正着急着,只见陈立芊和一身媚骨的表妹王媛媛走进店厅: “嗨!小公主,在吃饭呀?” “姨姨,我刚才看见江叔叔了,就在电视里!”江念连还是很高兴的样子。 “江叔叔上电视?怎么可能,肯定是你看错了,他那么低调!”陈立芊当然不相信。 梅姐也知道那不是江木泽,但还是担心:“小妹,汶川地震,很严重!你知道汶川在哪里吗?江木泽去哪里跑业务了,是不是在四川?” “地震?”陈立芊的目光瞬即转向电视机,紧盯着惨不忍睹的屏幕: “目前余震还在持续中!房屋倒塌,山崩地陷,很多人还被埋在地下。因道路塌陷,救援人员只能徒步前往灾区······” 陈立芊的瞳孔在放大着,慌不择路地一把抢过梅姐的手机,发疯似的查找着通讯录: “江木泽,你在哪里江木泽!” “小妹,你别慌,念连看见的是解放军叔叔,不是江木泽!”梅姐伸手想拿回手机帮她拨打,这使得陈立芊急哭起来: “是他!他会做这样的事的!” 大概是眼泪朦胧了眼睛,陈立芊顺着通讯录一直往下按,却怎么也找不到江木泽的电话。 在紧要关头,她怎么也找不到他,她哭着把手机往地上一甩,跑到江念连身后,拿起座机胡乱地按了起来。 江念连惊呆了,梅姐一边劝一边捡起地上的手机。 幸好摩托罗拉耐摔,梅姐拨通了江木泽的电话,递给了陈立芊:“小妹,真的不是他,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此时陈立芊的心里很乱——葫芦岛医院病床上的刘教授那渴求的眼神一直占据在她心间,那种马上要失去挚爱的无力感挥之不去! 把手机贴在耳朵,江木泽还没接听,她就“喂喂”个不停,急得直跺脚。 台北市郊区一栋别墅的露台上,江木泽看着手机显示的号码犹豫着,郑姐说: “我喝我的茶,你随便。” “有点不正常,她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是的,梅姐已经很多年没给江木泽打电话了!即使江念连有什么事,她也只联系陈立芊,然后陈立芊再告诉江木泽。 “旧情人吗?大概是有事求助吧!” 江木泽正想解释,手机响铃结束,陈立芊哭叫着把手机扔在桌上,抓着小念连厉声问道: “告诉姨,你看见的是江木泽吗?是不是?到底是不是啊?” 电话无人接听,梅姐有些不可思议外,也真正地后怕了起来: “不可能,她看见的是解放军叔叔,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梅姐也慌了,拿起手机不相信地重播了过去。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郑姐说:“女人嘛,有些事还是需要男人的。你应该释怀,不管曾经是因为什么而走散。”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江木泽回答道:“我和她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但是因为利益,我们无缘婚姻。” “会不会是女儿有事?多大了?” “不会!女儿有事,她也不会直接找我。” “有隔阂?” “其实是我离开她的,原因很简单。” “哦。明白。” 两人轻轻地谈着,没有一点波澜。在这静逸的氛围中,手机再次自觉地结束了响铃——梅姐顿时错愕,瞪大了瞳孔抓住女儿: “念连,你再仔细想想,那个真的是江叔叔吗?” 被质疑了多次,江念连也有些不确定了:“妈妈,你们怎么啦?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很像,应该是吧。” 女儿柔弱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刺进梅姐和陈立芊的心,陈立芊崩溃得直接暴走,而梅姐却对着江念连怒吼道: “那不是江叔叔,是你爸爸!是你亲爹啊!” “亲爹?亲爹是什么呀?”小念连单纯的眼神凝视着妈妈挂满泪水的眼睛,梅姐再次吼道: “亲爹,就是你爸爸,是别人不可代替的爸爸啊!” “啊?原来江叔叔真是我爸爸呀?”小念连顿时兴奋起来,站在地上蹦跳欢呼着, “江叔叔是我爸爸!爸爸上电视啦!好棒呀好棒呀!” 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女儿,梅姐很无语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梳理着情绪,根本没把站在旁边的王媛媛放在心上。 听得此话,王媛媛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原来江总早有归属,难怪见到我一点都不感冒! “不对呀!两个表姐都喜欢他,这不是乱伦吗?”她不停地在心里猜测着,时而愁眉苦脸时而喜上眉梢: “你们可以追他,凭什么我就不可以?那么,如果我成为了江太太,那岂不是成了后妈? 不不,我才不要当后妈!不要管他女儿,只管他的钱!就凭我美丽的外貌,不信拿不下他!只要拿下他,以后的股市就是我王某人最牛了! 也不对!其实他这个女儿可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啊!这可是一个很值钱的秘密啊! 还是不对!万一他不吃这一套呢?唉!我还是先拿下他吧!” 王媛媛在心里不断地做着美梦,陈立芊早已离开门店。 走在热闹的街上,她不安的心躁动着,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像梅姐和大多数人一样,她连汶川在哪里都不知道。 可是她着急,很后悔让他自己一个人到外面跑! 第33章 签订合同 一个电话没人接,可能在忙;可是两个电话都没人接,不免让人心生疑窦。加上小念连的指认,直接把姐妹俩逼疯了。 自己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间的恐惧始终无法消散,却也想起了什么事,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再次提心吊胆地拨打了过去。 她害怕这么快就失去他,却也不相信会这么快! 宁静的夜晚,江木泽正与郑姐坐在露台上,一边品茶,一边欣赏月落西山。 宁静的夜晚,手机铃声特别刺耳,两人的目光双双转向那个放着手机的地方。 “接吧,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呢?”郑姐说着,江木泽站起了身,看着手机屏幕,轻声说: “看来我要走了。” “不是她?” 郑姐疑惑着,江木泽迅速接听了电话: “小芊,忙到现在才下班啊?” “江木泽!”只听得电话那头传来嘤嘤哭声,“听到你的声音真好!你在哪里啊江木泽?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江木泽!” 江木泽顿时愕然! 愣了许久,才关切地问道:“小芊,别哭!告诉我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剁了他!” “呜呜呜!”陈立芊哭得更大声更委屈了,“你在哪里啊?你快点回来江木泽,我好想你啊!呜呜······” “怎么了?怎么还哭成这样啦?快说谁敢欺负我妈!” “呜呜我才不要做你妈!你快点回来吧!” “好好,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为什么要明天呀,现在不行吗?” “我在台北呢!现在怎么回去呀?” “你混蛋干嘛不接电话呢?我以为你在四川呢!”不在四川,陈立芊立刻放心,立刻发火,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都担心死了!” “啊?我什么在四川?你们为什么担心?”江木泽不解。 “四川汶川地震,小念连说在电视上看到你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混蛋!” “我在台北好好的呢,怎么可能在电视上!”江木泽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地震?严不严重?” “很严重,电视上说整个县城都没了!”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早上赶第一班航班回去!” 挂断电话,江木泽来到郑姐面前,不失礼仪地拥抱告别后,迅速离开了文山。 回到酒店,他立刻联系了周明远,了解了公司资金情况后,又联系了正在杭州办公的林先生。 第二天上午,江木泽如约在上海虹桥机场见到了陈立芊。 一见面,陈立芊就责怪不停,絮絮叨叨;江木泽不会烦,却也只是做了简单的安慰。 从这一刻开始,陈立芊不允许江木泽再离开自己半步!她不管公司的其他事了,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如此这般,江木泽倒很习惯,却苦恼了心怀鬼胎的王媛媛。 上了车,陈立芊开车,江木泽指挥:“去杭州!” “啊?这才落地,也不休息一下,又要赶去杭州干嘛呢?” “去了你就知道,我相信你会同意的!” “啊?还关我事啦?” “谁叫你是我妈妈!” 江木泽神秘地笑笑,陈立芊疑惑的方向盘一把右转,上了开往杭州的高速。 他们约在杭州西湖见面。早早的,林先生和他的专属律师欧阳女士就等在了那里。 把车停好,江木泽前去买票,陈立芊一下兴奋起来:“江木泽你个大混蛋,带我来玩也不早说,害我什么都没准备!” 手拿两张门票,江木泽牵着陈立芊走进了西湖公园: “风景很美,好好欣赏!” “我们去租个相机吧?”陈立芊开心的都有点发嗲了。 “只许看,不许拍照!” “为什么?这么好的风景,也难得来一次,多浪费呀!” 江木泽神秘兮兮的,就是不作答,牵着她径直来到约定的地点——西湖断桥前。 “啊?林先生!好久不见啊!”陈立芊更兴奋了,喜笑颜开地握住了林先生的手。 “陈小姐您好,见到你们,真的很高兴!”林先生也满面笑容。 双方简单介绍后,江木泽把陈立芊拉到了两位面前:“这是我妈妈,今天就让她来做我的监督人吧!” 两位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陈立芊更惊愕:“监督什么呀?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监督你的江木泽,你干嘛呀?” 江木泽只笑不答,林先生连忙说道:“是这样的陈小姐,作为江先生的监督人,你同意他捐款吗?” “啊?哦,哦!”陈立芊才恍然大悟,也记得曾经和江木泽的约法三章,“这个事嘛,你们容我考虑考虑。只要五分钟!” 陈立芊说着,把江木泽拉到了一旁,训责道:“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你以为临阵磨刀就能搞定我是不是?” “小芊,汶川地震,很严重!你觉得我们不应该出一份力吗?这一震,震毁多少个家庭,震毁多少孩子的前途你知道吗? 我们没力,但我们有钱,而且是多得花不完的钱!留着干什么?难道还要带到土里去吗? 不可能对不对?我们只需要拿出小小的一部分,就能帮到很多人;而且,我们公司的利益,不正是来自这些我们根本不认识的人们身上的吗?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仅仅是行政逻辑,也是我们的企业逻辑啊!” 陈立芊本是善良,也没有变本,只是这么多年的艰辛,除了江木泽,没人懂。 更甚有人认为她是为了他身上的利益! “我同意!江木泽,我同意,但是不要匿名,我希望别人知道我们这些钱也是来之不易,也是辛苦的血汗钱!” “小芊,实名捐赠的,那是明星,是那些为了炒作的明星,为了获得更多利益的人做的事! 我们不是明星,也不需要炒作!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实名,就用你的名字吧。 或许用了你的名字,将来你们陈家就会出名,就会名扬天下!你考虑考虑吧,钱我来捐,用你的名字。” “名扬天下?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我无法估测。但是这关系到你们陈家,你还是问问你爸爸吧!” 有道理!既然自己拿不定主意,就问爸爸。 陈立芊拿出手机,自己一个人又往偏僻处挪了挪,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一阵说明后,陈老先生说:“小芊,你跟小江一起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就学不到他的精髓呢?” “爸爸,你别老训斥女儿嘛!说说,要不要名扬天下?” “要扬你自己去扬,可别跟别人说你是我陈家的人!” 陈老先生没好气地挂了电话,陈立芊虽然不懂其中精髓,却也明白该怎么做了。 她笑着回到江木泽身边,挽起他的手臂,自个儿蹦跳着回到林先生面前。 很快,就在断桥前,他们签订了一份主动权掌握在捐赠者手中的永远有效的匿名捐赠合同! 第34章 罪恶萌芽 陈立芊,绝对算得上是个美丽的灵魂! 她爱江木泽,却不知道自己爱的是什么;帼伟离开了,她却成了世界上最离不开他的人。 如果说占帼伟是江木泽的精神支柱,那么陈立芊就是他的心腹大爱,形同灵魂! 她爱他,护他;他也爱她,宠她。对她的宠爱,完全不逊色于宠爱自己的女儿! 他不但爱自己的孩子,还爱着别人的孩子,因为他也是被别人爱着长大的! 回到上海,为了令梅姐放心,他们先去看望了江念连。 一见到江木泽,江念连就冲上来喊抱抱。 抱着女儿举高高,这是他最喜欢做的动作。 被举在头顶,江念连深情地看着江叔叔,不禁柔柔地问道:“江叔叔,妈妈说你是我的亲爹,是真的吗?” 这问题来得有些突然,江木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梅姐。陈立芊连忙说道: “真的是妈妈说的吗?那你妈妈肯定是喝醉了,才胡说八道的!” 江念连也看向了妈妈:“妈妈不喝酒的,怎么醉呀?” 才几岁,她没见过别人醉酒,也不知道醉酒是什么。只知道,当时妈妈很担心爸爸,好像很生气,却也不知真假。 “对不起,一着急就说漏嘴了。”梅姐低声说着,江木泽把女儿放了下来。 江念连跑到妈妈面前,问道:“妈妈,我喜欢江叔叔,就让江叔叔做我爸爸吧!” “小屁孩儿!你知道爸爸是什么吗?不准乱叫!”陈立芊凶巴巴的,江念连惊恐地看着,梅姐把女儿搂进怀里: “小念连乖,江叔叔就是江叔叔,昨天是妈妈喝醉了。” “哦!可是我很喜欢江叔叔抱着我睡觉耶!” “嗯,江叔叔会抱着你睡觉,但是你不能叫爸爸,知道了吗?” “知道了,妈妈!” 江念连答应着,挣脱开妈妈,又奔进了江叔叔的怀里。 小孩子很好骗,可是王媛媛可不是小孩子,可没那么好骗! 在上海休息了两天,两人回到盐城滨海公司总部。 冶炼厂房内,废铁堆砌成山,几台电磁机和行吊车正有条不紊地把一坨坨废铁放进冶炼炉;空气有些浑浊和燥热,工人们大汗淋漓。 周明远正在化验室检验钢水成分,叶凌应声前来招呼江总参观。 因环境不佳,陈立芊没有进去,自行回到办公大楼。 路过销售部办公室,却听得里面传来王媛媛的央求声: “妈,你帮帮我吧!你要是不帮我,女儿的命就没了!” 会没命的?什么情况!陈立芊驻足细听了起来: “三百万而已,你叫金生帮我想想办法,必须在一周内到账,否则法院就会把我带走!” 王媛媛的声音带着哭腔,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妈,我知道!你就最后帮我这一次,把这钱还上,以后我再也不买股票了!” 原来又是炒股!陈立芊思虑再三,轻轻在门上叩了三下,即推门而入。 “妈,先这样吧!”见到陈立芊走进来,王媛媛匆匆挂断电话,笑嘻嘻地起身迎接: “表姐好,怎么突然来了?” “媛媛,你说你大字都不识几个,学人家买股票?你看得懂那些数据吗?” 陈立芊训斥着,王媛媛心虚地红了脸,低眉顺眼地连连称是: “都是跟别人买的,刚开始也赚了点,就是后来膨胀了就大投,现在被套牢了。” “你知道以前我们公司的魏福顺吗?” “那事好像是五六年前的吧,有听说。但是我跟他不一样!他才初中毕业,我可是大专,比他高出一大截呢!” “但人家是公司的财务,那方面比你了解的多!你知道他赔了多少钱吗?亏了几十年的积蓄,还挪用了公司一千万,最后还是江木泽帮他补上那一千万的!” “欸对了,那时候就听说有个‘江先生’救了他们一家,原来是我们江总啊?”王媛媛有如发现新大陆般地附在陈立芊耳边,小声说道: “你跟我说说,江总和那姓魏的什么关系?你肯定知道的!” “我肯定知道啦!但是不能告诉你!”陈立芊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王媛媛嬉笑着,表情中闪过一丝阴险,也坐在了陈立芊旁边,继续低声说道: “欸表姐,江念连真的是江总的女儿吗?” 忽地,陈立芊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瞪着王媛媛:“谁说的?这是谁跟你胡说的?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会出人命的!” “这有什么!是女儿就是女儿,能出什么人命!”王媛媛故作很不屑的样子,陈立芊连忙阻止: “还说!你知道江木泽的妻子是谁吗?” “啊?不就是大表姐嘛!” “关我姐什么事!他妻子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东北赫赫有名的豪门世家!你如果再乱说,小心小命不保!” “啊?这么严重啊?”故作惊恐后,王媛媛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那如果我说了呢?到底是他死,还是我死呢?或者还有其他人会完蛋?” “你!你敢!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开除!”陈立芊顿时怒发冲冠,王媛媛继而要挟道: “别别,别生气表姐!我妈是你妈的亲妹妹,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不至于翻脸。我呢,也不会到处乱说,但你要帮我一点忙!” “威胁我是吧?我告诉你,你根本不了解江木泽是什么人,他不会吃你这一套!如果到处乱说,死的肯定是你王家! 还有他妻子的爸爸,也就是他岳父,会让你们王家死无葬身之地!你就别做梦了,要么给我好好干,要么给我滚蛋!” 陈立芊吼着,摔门而去,王媛媛惊呆了! 没想到要挟不成,还惹怒了表姐,王媛媛气急败坏地一掌拍在桌上: “他妈的,我就不信搞不定你!” 第35章 上网征婚 没想到表妹是个这样的人,陈立芊很恼火,气冲冲地推门进入江总的办公室。 正想发飙,却发现办公室里坐满了人,都匪夷所思地盯着她。 “哟,嫂子回来啦,那我们先走了江总。”见陈立芊满脸通红,应该是很生气,周明远说着就站起了身。 关于“嫂子”这个称号,江木泽根本没当回事地笑笑,而陈立芊更生气了: “什么嫂子?叫‘芊姐’!再敢乱叫,我连你也开除了!” “啊?这么大火!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嫂子’生气啦,我去弄死他!”叶凌推波助澜道,陈立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瞪圆了双眼,仿佛要吃人。 江木泽连忙劝解:“小芊,怎么啦这是?” 听到江木泽的声音,陈立芊立刻冷静下来,一下松开叶凌,使劲甩了一下手,“哼”了一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自个儿生起了闷气。 “好好,我们以后都叫‘芊姐’,行了吧?嫂子!” 大家嬉笑着起身,一窝蜂似的退了出去。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江木泽走过来轻声问道。 陈立芊还是没回答,虽然表妹不长眼,但毕竟是表妹。如果她能就此收敛,这事也可以就这么算了,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包括江木泽。 她深知这事如果让他知道,表妹肯定被开除!自小,他们王家就穷,好不容易混到现在,把她拉进公司带在身边,也是他们陈家对这个亲戚的帮助。 陈立芊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低头低声答道:“没事,一个小喽啰,算了,不理她!” “小芊,我们一路走过来不容易,很不容易!你是姐,有姐的度量;但你是我江木泽的姐,我不允许别人欺负你。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我,就算公司不要了,我也要跟他拼命!” 江木泽语气平和,却又铿锵有力;陈立芊听了也很舒心,起身故作放松地窃喜着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 再次回到江木泽身边,她立刻变了一副嘴脸,调皮地道:“江木泽,你的QQ好久没登了吧?” “额?怎么突然说这个?好像快半年没登了吧!”女人的情绪总是变化多端,江木泽也很适应。 “啊?超过半年好像会被自动注销的!”陈立芊连忙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帮江木泽登录了QQ, “呀?你密码怎么还不改啊?” “改什么,那里面又没有秘密。” “也是。” 陈立芊摆弄着鼠标,打开了空间,看着看着,被上面的一条推送广告吸引了:征婚? 她点了进去,仔细地看了起来。 她很认真,江木泽很不解,于是也走了过去,俯身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相亲网站啊?你要相亲啊?” 陈立芊自顾自地看着,嘴里念叨道:“江木泽,要不我帮你注册相亲吧?这么大一个老总,可不能总是单着呀!” “别别,你别乱搞哈,要相你自己相!”江木泽连忙拿开陈立芊握着鼠标的手,陈立芊忽地有板起了脸: “儿子,我是你妈,婚姻大事你得听我的!我让你相,你就得相!” “啊?妈啊,你儿子这么帅,哪需要去相亲呢?” “别说话!我看这平台好像挺靠谱的。填写资料,咱们不要写实了;就说你是企业家,然后······” 陈立芊认真地填写着资料,江木泽无奈地点燃了一根香烟。 相亲网站,是面对全国还是面对全球?帼伟,有没有可能在这里面呢? 不太可能。假如有帼伟的QQ就好了,就可以隐匿身份跟她好好聊聊。 他遐想着,陈立芊忽地起身,跑到旁边的储物柜里拿出了相机: “来儿子,站这边来,我给你拍几张很帅很帅的照片!把你放在网上,肯定迷倒一大片!” 江木泽配合地摆着各种姿势,陈立芊快速地按着快门,咔嚓咔嚓就是好几张。 然后回到电脑前,把储存卡插上,直接上传。 一切搞定后,她立刻开始操作,一边不停地给那些自己看得顺眼的女生发消息,一边还自言自语地唠叨着: “嗯,这个漂亮,跟我一样瓜子脸,我喜欢!还有这个,也不错······” 你喜欢?江木泽无奈地摇头笑笑:“妈啊,一个就行了,那么多你儿子吃不消。” “你不懂!你这个条件,一定要精挑细选才行!” 此时的陈立芊,很认真,已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见他牵手别的女生,就感到酸楚。 好像江木泽真的就是她弟弟,或儿子,或家庭中的一员。 她认为,如今江木泽的事业已经很稳了,无论是财富还是人脉都满天下了,应该成家了。 成家以后,他就不会再惦念帼伟,不会因为突然遇见某个情景而伤心、疯癫。 只要有了家庭,他就没心思追究过去的事,一切都会变得正常而美好。 作为他的姐姐,她的想法很正统;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人生,不是你陈立芊能安排的,更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同样是女人,美女看多了,陈立芊就感到烦腻:“我发现,这里面的女生怎么感觉一个个都很漂亮,这照片是不是假的啊?” “妈啊,我告诉你,我是不相信这东西的。我觉得吧,你还是把资料改一改,你去找个对象先吧!” “你妈我还很年轻,也很漂亮,你别操心了。” 两人推诿扯皮间,电脑旁边的座机响了起来,陈立芊手快,随手接听了: “您好!” “您好,陈大小姐!” “哥?你怎么打这个电话啦?好调皮哟!”心情愉悦,说话也利索了。 “你才调皮呢,心情这么好啊?” “哈哈,”陈立芊嬉皮笑脸的撒着娇,“哥,你好吗?什么时候过来玩玩呗,好久没见你了,挺想你的!” “真的假的啊?那你晚上准备请我吃什么?” “啊?真的假的?在哪里,我们马上去接你!” “马上就到办公室了!” “真的啊?” 陈立芊很兴奋,放下电话立刻呼拉着江木泽,冲出了办公室,看见陈立海正哈哈大笑着朝他们走来。 第36章 来自老家的催促 四年多没见了,陈立海的脸上已有了成年人的成熟与沧桑。 三人激动拥抱后,陈立芊立刻兑现即时承诺,决定亲自下厨,给哥哥接风洗尘。 见妹妹也长大成熟,哥哥也很欣慰。坐在公司餐厅里,陈立芊做饭去了,兄弟两人就聊开了。 多年未见,他们没有生疏,一切如同曾经那样随意。 陈立海兴致满满,告知已从警校毕业,并被分配在地区公安局就职。 这敢情甚好!大家都长大了,都有了稳定的事业,接下来便是谈婚论嫁了。 说到这个问题,陈立海没有往事重提,江木泽也没想帼伟,倒是跟哥哥说起了刚刚在网上征婚的事。 哥哥说妹妹调皮,弟弟说姐姐调皮,两人的笑声震到了厨房,陈立芊也美滋滋地笑着。 兄弟妹仨一起吃饭,妹妹总是叽叽喳喳,两人总是笑不停,很美好的相聚。 酒足饭饱后,陈立芊还破天荒地去刷了碗,真是幸福到了极点。 三人正准备离开餐厅,周明远跑了过来,与陈立海认识问好后,周明远说明天张会长会来公司参观。 这事更好!大家便立刻通知下去,一定要把车间整理整齐;迎接张会长,也要像迎接市区领导一样。 第二天,江木泽预定了五星级酒店,和最高规格的菜品。 张会长一边参观,一边对不足的地方提了一些意见和建议,周明远立刻吩咐下去,要求立即改进。 这不是要做到张会长满意,而是要工人更安全,产品质量更完美。 一个大厂,数十个车间,参观了整整一天,江总才把张会长请到酒店。 餐桌上,他们没有像在石家庄那样拘束,那样拘泥于礼节;他们很随意地推杯换盏,,就像一家人。 期间,江木泽的手机响了起来,也无需拘礼,就在大家面前接听了。 电话里,江建安的声音很着急,江木泽的脸色也随着建安哥的语气变化着,众人屏住了呼吸。 待挂了电话,陈立芊慌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立芊的声音就像闹钟般,提醒了还无法回神的江木泽。 他本能地牵起陈立芊的手站起身:“小周,公司交给你全权负责几天,我有急事要马上回老家!” “小江,什么事那么着急?”陈立海也呈现着惊惧的表情,江木泽说: “杨老太爷不行了,我得马上回去,在他咽气之前!” “走走,这事得赶紧的,马上走!” 张会长说着,吆喝着几人,立刻离开了酒店,也上了他们的车,一同前往福建为这个高寿老者送终。 杨老太爷,一路见证江家五代人的荣辱岁月! 作为老一辈,陈老先生和彭会长以及张会长都知道,他肯定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小泽交代! 马不停蹄,一秒都不能耽搁! 他们开车一路狂奔,张会长立刻通知陈老先生和彭会长。 就在太姥山脚下,很近。二老接到通知,率先奔向了凤洋境。 他们内心也很焦急,因为杨老太爷还没告诉他们有关凤洋境的风水秘密! 这很重要,因为这关系到将来江木泽是否能成为一族之首! 此时,远在西半球的英国,岑砚玲拉着行李箱,开心地走出学校,拦下一辆出租车,向机场奔去。 暑假到了,已有两年多没回国了,她要在这两个月内,回家好好玩玩。 登机前,她先拨打了大哥的电话。听得电话里传来的提示音,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不禁骂道: “臭哥哥!换电话也不通知我,居然让我拨了个空号!” 也就赌气地骂骂,从不去想大哥会与她断交! 时隔两年,在这期间,妹妹为了给哥哥省钱,一个电话都舍不得打。想念时,也就偶尔使用国际QQ问候两声。 不曾想,如今再拨,已是空号。 挂了电话,她又拨打了键哥哥的电话,通知要回家后,跟键哥哥发了牢骚。 挂了电话,刘键不相信地拨打了大哥的电话,发现真的是空号! 他不解:不应该呀!大哥怎么可能换了号码却不通知他们呢? 谁都不相信,但岑峰知道!因为此时只有岑峰有江木泽的电话,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坚决不说,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 一路向南,全程高速,车上四人轮流开,耗时十多个小时,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天亮赶到凤洋境老家。 村里一片安静,这说明老太爷还在! 一行人快速爬上龙岗头,拨开人群,挤进后厅杨老太爷房间的窗前。 见小泽回来,杨大安紧握爷爷瘦瘪的手,大声喊道:“爷爷,爷爷!小泽回来啦!小泽回来啦!” 大安说着,把气喘吁吁的小泽拉到了爷爷枕边,转身把大家叫出去了。 关上了房间的门,床前剩下的,除了小泽是凤洋境人外,其他都是外乡人。 不碍事。杨老太爷微微抬了抬眼皮,看着眼前的贵人,“嗯”了一声后,提着沙哑无力的嗓门说开了: “小泽啊,你的生辰八字,有可能在你外婆家。你出生的时候,因你阿奶难产,是她亲自前来照顾的。给你取名字的,是胡一为,他可能也知道一点。 另外,就是家产了。谨遵毛主席号召,谁种谁收,凤洋境总计一万四千七百多亩土地,大部分都是林业,其中有一万一千多亩属于你们江家。 你和大安一起开垦的两百七十亩杉树林,土地原本也属于你们的祖祠。将来如果要分配,你就算一点工钱给他就行了。 小泽啊,关于财产,你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就算是我们大安,你也不用念情!我知道你善良,该帮的你都会帮;但帮归帮,财产是财产,你要分得清啊!” “太爷爷,我不会和大安分掉的!我知道论辈分,大安是我叔,但我们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好兄弟,您放心啊!” “好,不分自然是好!······”老太爷说着,忽然大咳起来,杨大安冲了进来。 小息片刻,老天爷对杨大安挥了挥低垂的手,大安又自觉地退了出去。 第37章 隐藏的风水 因为杨老太爷对待江家、对待凤洋境完全没有私心,所以此番交代不适合杨家人听到。 见门已关上,老太爷才放心地继续说道: “小泽啊,因你出生时,家族内部闹矛盾;到现在为止,你还没写入族谱。这个很重要啊!你不能因为被江家抛弃,就忘记自己的根。 如今的族谱,应该在你大伯手中;他们一家早年移居日本,族谱不知是否带走,你要去把它找回来,并清理门户。 我们凤洋境,虽然不是杨氏开村立户,但杨家和你们江家是同族同谱。早年,你们江家先祖开村立户时,正室是我们杨家人。 因此啊,在凤洋境,我们杨家和江家是禁止联姻的。所以,如今江家已人心涣散,能当家做主的,只有你了。 我们凤洋境,将来有没有祠堂,能不能圆满,全都靠你了啊!······” 不说不知道,原来江木泽身上还背负着此等重担! 许久,有关江木泽的事终于交代完成,杨老太爷才示意江木泽出去。因为有关风水和命理,当事人是不可以知道的,可谓天机不可泄露! 既然江木泽不能知道,那么陈立海兄妹自然也不行。 待到他们都出去了,三位商界大佬才依次跪在老天爷床前。 “苍天有眼,江氏后裔终得贵人相助,感谢啊!”老太爷感慨着,彭会长连忙回应: “不客气老太爷,如果我们没帮,也自有人助,小泽可谓天选之才啊!” “好,好啊!不知为何,不见昔日亲家呢?” “此事惭愧啊!我们能防明灾,防不了暗难,亲家已不是亲家了啊!”想起那件事,大家都难过。 “不提也罢,想必诸位也都相信风水,才会前来吧?” “是的老太爷,敢问我们该如何帮助小泽成就祖业?” “其实啊,老身知道的也不多。有关凤洋境,以及发掘此穴的大师和一些风水学,全都记录在族谱中,这也是我一定要小泽找回族谱的原因! 你们想啊,如果此等学问落入日本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啊!” 听得此言,三位老人也很震惊——此谱必须要找回,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老太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定当在有生之年帮助小泽找回族谱!” “好啊!有你们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关于小泽的命理,相信你们也猜到了一部分;但是隐藏在自然间的奥秘,除了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外,还需要诸位有没有缘分啊!” “哦?此话怎讲?” “关于隐藏的这条白龙母,其实不是无处安身;她不但安身有位,而且还是很高的地位,她就在双凤之间! 平常时,我们肉眼凡胎是看不到的,只能等到每年的六月初六祭龙时,如果能逢乌云密布,她就会腾云驾雾从西面泰顺来,盘旋在双凤之间,协同双凤,给民间带来风调雨顺。 吉时,你们只需要站在龙脊上,她就会对着你们俯首称臣!因为啊,既然能站在龙脊上,她就知道你们必是强者,或恩人! 当然,这只是个传说,在族谱中也只有一页的记载。老身活了109年,也从未见过啊!” ······ 老太爷描述的此番景象,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谁都不会信;但三位老风水迷却趋之若鹜,敬而赴之! 话说岑砚玲回到澳门,岑峰也迅速赶来。 岚键岑庭创立已有两年,于2007年已注入资金并投入生产;产品暂时销往港澳台地区,业绩也算不错。 岑砚玲看到此番成就,一个霸道的想法冒出心间:给公司拟定原始股,把爸爸踢出去! 此法在与刘键商量时,遭到严厉反对。资金大部分是岑峰出的,刘键只拿出了小部分,如今公司起色,你要把最大股东踢出局,任谁都不会同意! 就算大哥在,他也坚决不同意!据此,便僵持住了。 兄妹俩相持不下,又联系不上大哥,就给大哥连发了上百条QQ消息,也未见回复。 此时的江木泽正在凤洋境,和亲友们一同给杨老太爷送终。 杨老太爷是凤洋境有史以来最长寿的老人,享年109! 小泽的爷爷是糖尿病不治而逝,终年72岁。本身他是可以多活几个月的,却因现金财产暴露,垂涎已久的次子江志才贪恋赌博,当着老爷子的面把家中仅存的七根黄鱼取走。 因此,他被活活气死了。 随后不到24个小时,江志才因输掉黄鱼,在赌桌上反悔而暴力伤害赌友致其死亡,被抓入狱。 也就是从此,江家落败并消失匿迹。 当年爷爷的葬礼,远在世界各地的亲友回来后,草草办的。 而如今,杨老太爷的葬礼,是江木泽亲手操办,风风光光地安葬。 对此,凤洋境人高兴,对小泽寄予希望的同时,杨大安也有事相求。 爷爷走了,没有负担了;父母正值当年,而自己也该谈婚论嫁。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中华大地,杨大安也想进城生活。 生活是需要资本的,那么他的资本来自哪里呢? 如果仅凭勤劳的双手,像小泽一样白手起家,那是很辛苦的! 这份苦,他们也能吃,只是自己有实力不用吃那份苦,那又何必呢? 当然,倘若他肯接受小泽的帮助,资本是完全没问题的。为了兄弟情能长久,他拒绝了江木泽的馈赠,坚决要把当年两人一起放牛时创造的唯一财产卖掉! 为此,江木泽很恼火。因为刚刚答应了老太公,这才没几天,那片杉树林就要易主,这让老太公心目中的小泽情何以堪! 最终,在杨父杨母的坚持下,杨大安去乡政府请来了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准备在小泽面前估价并转让所有权。 第38章 财富密码 林业局工作人员,凤洋境村民,加上林业所有人和众多朋友,来到了村东北方向的一座大山。 270多亩旧林场荒地,江木泽和杨大安放牛两年多,他们利用闲余时间开垦并植造了这片杉林;如今价值如何,就看林业局估价了。 十几位青壮村民在前面劈柴开路,几百号人列队前行;他们绕山一圈,又钻进林子,拥抱正值壮年的杉树,略数林中数量。 忙活了一整天,最终估价:三百万! 价格估好了,却一时之间找不到买主。 商量许久,一位林业局工作人员建议道:“要不江先生您,吞并吧!” 此议好啊! “是啊江先生,既然大部分都是你们江家的林业,也不差这一小块!”另一位工作人员说, “这样,一人一半,你给杨兄弟150万,林业所有权归你个人所有。我们回到乡里,立刻给你办理个人私有林契!” “小泽,我看行!”杨父杨母也表态道。 江木泽看向了陈立芊,和身后的诸位朋友;朋友们也纷纷表示同意后,江木泽说: “三百万!大安,我给你三百万,杉树林全部归我个人所有!” “哇喔!”大家纷纷唏嘘不已,“这可是全价,小泽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是啊小泽,三百万我们也花不完。我知道这是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杨母推却着,杨大安说: “兄弟,我明白你。你不缺钱,但这也不是我们的目的。160万吧!这多出来的十万,就当是我们收下你的心意了!” “三百万,就这么说定了!”江木泽对工作人员说着,转身对陈立芊说, “小芊,明天早上你回福安立刻转账,我去林业局办理手续!” 小泽态度坚决且诚恳,杨家人了解他的性格,无法推却,只能接受了这份馈赠。 澳门,经过白天一天的磋商,经过父女俩的智商较量,岚键岑庭最终决定,岑峰、岑砚玲和刘键各持百分之三十原始股,余百分之十赠与江木泽。 为此,岑峰并非耿耿于怀,而是担心江木泽不接受。 于是岑峰来到无人处,拨通了江木泽的电话。 不出所料,江木泽拒绝,拒绝投资,拒绝参股。 但是岑砚玲已拟定有效法律条文,赠与的十股,永不变更! 暂且接受吧,以后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是,江氏祖业一万多亩林地的去处。 次日一早,陈老先生担心江木泽胡来,便跟随他来到了乡林业站。 依然不出所料,一进门,江木泽且不谈林契办理,却直指一万多亩林地的归属! “邱站长您好,我是江木泽,关于凤洋境江氏的祖业林地,我们商量商量吧。我觉得它不应该属于个人财产!” “小江,这是合法的个人财产,你可要想清楚了啊!”陈老先生阻止道,邱站长微笑着说: “江先生,你的事迹我们也有所耳闻,可谓我们县的杰出青年,是我们的骄傲啊! 陈董事长说的没错!你的祖业是在解放后成就的,是应着主席的号召‘谁种谁收’,是合法的;而且也都有林契,我们站的档案里也都有记载,毫无纷争存在。” “但是这样的‘占有’,有失公平!凤洋境那么多人,总共才那点土地;我们江家独占三分之二,这不符合民法啊!” “是,是有点不公平。但这是时代发展的结果,谁家勤劳谁就得到的多,这属常规常理,别人眼红也没用!”陈老先生极力给江木泽分析着, “小江,这就好比你现在的公司!当时我们同时创业,你现在已经资产百亿了,而我还是一家;那么你是不是也认为,要把你的公司拿出来跟我分呢?” “义父,我的公司有一半以上属于小芊,这个我自有分寸!” 江木泽这么一说,陈老先生瞬间不自然了,连忙推却道: “不不,我们虽是一家人,我们也都把你当成了亲人,但我们绝无此意,你可别乱来!” “义父,咱们今天不说此事。”江木泽转向邱站长,“这样,可否把那些林业编纳为公益林?” “这个当然可以,只是手续很繁杂。”邱站长想了想,说道: “江先生,如果你决意要退让江家财产,我们当然也乐意接收。只是你说了不算,因为目前你还不是当家的。 这是一点。另外,就算你是当家的,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因为这些林契中,有很多人签字的,属于你们江家千百号人的共同财产。” “可是他们都移居外地或海外,户口早已不属于凤洋境,都抛弃祖先了,凭什么还要占据这些不属于他们的财产!” “嗯!这话我同意!”陈老先生举起了赞同的手,“户口不在凤洋境,特别是移居海外的,就应该取消这些财产的拥有权!” “但这还是需要他们签字同意!”邱局思量着现有法律,说, “这样江先生,你想办法把这些移居外地的堂祠全部聚齐,到时候我们就现场办公,让他们选择国籍或户口所在地,就可以让他们签字了。 转成公益林以后,我们国家相关部门每年会给你们提供相应的经济补助;假如你要使用土地,就要提交申请,我们也会给你提供优先途径,完全不妨碍凤洋境未来的发展需求。” “让他们全部聚齐?什么办法才能让他们聚齐呢?”陈老先生挖空心思冥想着,江木泽随口说道: “建祠堂!不管他们去到哪里,拥有多少财富,他们都是姓江的,跑不了谱!” “对!咱们福建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记得根在哪里!” 看来邱站长也是福建人,完全同意了这个方法。 “但是现在没时间,公司小周一个人管不过来,我得抓紧回去才行。” “江先生,有志在怀不急一时。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祖业先不动,我们先办理林契,其他事以后再说吧!” 邱站长说着,拿起电话立即吩咐科室进行手续办理。 “这270多亩杉林,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不会卖!” 江木泽低声叨叨着,邱局补充道:“卖不卖另说。以现有的经济发展形势和杉树的成长状态来看,十年以后你这三百万会翻好几倍!” “是啊,杉树乃优质木材,其材质用来装修房子,住着可舒服,对身体健康可有益处了!” 他们闲聊着,半小时后科室工作人员就把拟好的林契送了过来,相关人员立刻签字。 业主留正本,林业站存档,完成手续便立即离开。 第39章 第八家分公司走向 祖业暂且不管,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公司的发展。 老太爷离世,杨家人搬进了城市;三位老先生则时刻惦记着每年的六月初六。 江木泽一行人回了江苏,对自己的生辰八字一事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确实不重要了,就算帼伟在,也不重要。 如果花时间去找那个破生日,不如让自己赚更多钱,做更多事,直到纵横四海那一天,帼伟自然就回来了。这是帼伟说的,他也坚信! 赚钱他是能手,但感情,他始终不行。这难道真的有“命中注定”之说? 他不相信,他只觉得好笑! 坐在办公室,他轻轻抚摸着电脑。 这个笔记本电脑是陈立芊买的,刚开始只是为了给他在想她时,到网上随便找人聊聊天,散散心就好。 打开电脑,登录了空间,他在上面记录下了生活日记,以及对老太爷的缅怀。 待一切完成,他登录了那个征婚网站,刷着无数条女生发来的消息。 他嘴角微扬,对这些密密麻麻的消息视而不见。 偶然间,他的鼠标停留在了一个昵称为“瑶姐”的女生上:窑姐? 他没忍住,笑了起来。 或许他不是被这个搞笑的谐音吸引,而是对那个括号中的100+条消息感到好奇。 什么人会对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话? 他好奇地点了进去: “嗨,你好呀!你是真心来找对象的吗?······” 哦,原来这里面还有“不是真心找对象的”,为此,他终于留了个心眼,并跟对方聊了起来。 “您好,很抱歉,我不是真心找对象的。” 他好奇对方,对方却也好奇他的坦白,便立刻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哦?这么直白?你的照片是真实的吗?很吸引人耶!” “嗯,资料是真实的,人也是真实的,唯独心是假的。” “好奇怪耶,那你是为什么呢?难道也跟一些女生一样,想由此炒作而一炮而红?” “呵呵,红了又能怎样,不就是钱嘛!” “哦天,你是吹牛大王吧?我看你资料,年收入也就五十万而已,怎么那么瞧不起明星呢?” “五十万,够花就行,要那么多钱干嘛?难道你们女生的人生目标就只有钱吗?” “那倒也是!欸,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找对象,我不找。” “这意思就是拒绝跟我聊咯?” “抱歉,我找人,或者只是看看。” “啊哈!明白了,是刚失恋吧?” “不好意思,我要忙了。拜拜。” 就这样,江木泽与对方结束了对话。 刚合上电脑,陈立芊和王媛媛走了进来。 “江木泽,刚刚收到消息,都江堰城市建设发展部面向全国发出招标项目,拟建钢铁冶炼厂,为汶川的灾后重建做准备。你看我们要不要竞标?” 江木泽略作思考后,说:“通知下去,马上召开会议!业务部,销售部,技术部,以及管理部都要参加!” “好!我们马上通知!” 灾后重建,这样的义务,江木泽当然在所不辞。 一个小时后,大家在百忙之中全聚到了会议室。 江总一坐下来,大家就开始踊跃发表意见了。 行政部主任说:“这样的竞标,我看不要去。因为这是国家招标,没什么利益可图。” “凡事在人为,你怎么知道无利可图?况且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标价如何。我看可以试试!”技术部主管表示反对,桌面上立刻形成了两个阵营: “是利是弊是在人为没错,但我们的个人是需要工资的,还有诸多隐藏的费用呢?” “这些费用,相信对方会计算在内,我们不需要担心。” “你们技术部就知道研究技术,哪里知道我们财务部掏心掏肺为公司精打细算。这样的标,如果中标了,我敢肯定是没钱赚的! 首先,产品价格不是我们说了算,也不会走市场价。你要知道,这是灾后重建,不是民众向你购买,一切由政府说了算,由社会那些不知企业难的人说了算的!” ······ 他们争执着,都有道理;但这些江总早就想过了,就算亏,也亏不了多少。 开个会,只是例行公事,只是想看看公司内部成员对待国家发展所持的态度。 待到大家安静下来,江总看了看周明远,周明远立刻站起身: “我觉得应该拿下!首先,我们能赚钱的公司已经有很多家了,拿下这一家,赚不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赢得口碑,赢得天下人的拥护,这对将来咱们上市是有利的!” “对,我同意周总的意见!”叶凌也起身表态道, “我们技术部钻研技术是没错,但研究技术的结果是为了保证产品质量和效率,而这两者的结合,正是为了盈更多的利给你们财务部和行政部分配。而分配的方向也大多是国家发展,为何不直接支持国家发展而绕那么大一圈呢?” “说来也是!不过,我们没有绕这么一圈,就会影响社会就业······” “社会就业,这不仅仅依赖我们一家公司,能提供优质就业的公司咱们国内现在也很多······” “好了,你们话题聊太宽了。”江总阻止了辩论,起身问道,“拿下这家分公司,你们谁去?” 此问题一出,全场立刻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对于竞标这件事,公司实力是有,博弈很重要,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能力担当的!更何况江总的意思很明了,是拿下! 即使一定要拿下,也不能让公司损失惨重。所以,很难抉择。 大家沉默着,江总说:“论计算成本,无论是技术部还是财务部,亦或管理部,你们都在行。咱们公司秉承人才自由发挥,所以无论你们谁,只要认为自己有把握拿下,都可以去。 谁拿下这家分公司,谁就是这家公司的厂长!” “如果你们都没把握,那我可不承认了哦!”陈立芊表态道,“这是江总给你们的一次机会,而非我们拿不下!” 确实是如此,桌上立刻又议论开了,几乎每个人都已经在自己心里形成了一套方案。 听到江总给出的回报,大家都垂涎不已:当了厂长,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啊! 第40章 心理学硕士 又议论了半个小时,大家都有自己的计划,却始终没人敢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陈立芊只好最后警告道:“行,确定没人去是吧?” “我去!” 齐刷刷的,大家都看向了站在陈立芊旁边的,一身妖娆打扮的王媛媛: “大家好,你们可能不太认识我。我叫王媛媛,是陈小姐的表妹,目前在上海负责公司的部分销售业务。 江总说了,给我们大家一个机会,无论谁都可以!是吧江总?” 最后这一问,一双浓浓的媚眼抛了过来,江木泽不自然地躲闪了一下。 “你有把握吗?这可不是玩笑!”陈立芊低声质疑,王媛媛附耳小声道: “有江总做后台,把握十足!” 陈立芊听了,惊疑地瞪了一眼王媛媛。江木泽起身说道: “好,同意王小姐去的,请举手!或者还有想去的,也可以单独去。我不介意公司内部人才竞争,但不可以有敌对思想!” “我也要去!”人事部的汪主任也起身说道,“既然一个小小的销售业务员都敢去,那我也敢去闯一闯!” “好!我们就秉承一个理念:既能为公司节约成本,又能拿下标的。我不需要看什么计划书,你们谁拿下谁就是厂长!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散会!” “好,好······”大家都举双手赞成。 回到办公室,陈立芊追了进来: “如果他们拿不下呢?你有没有第二计划?” “没有。随他们去吧。这个标的能不能拿下,把命运交给他们吧,因为你要知道公司内部,反对的人很多,谁都不愿做亏本的生意。” “哦!原来你······你真狡猾!”陈立芊窃笑着,江木泽说: “我站在赞成这一边。” “嗯,我相信你!那么江总,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呢?” “去武汉!如今湖北的发展日新月异,也应该要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遵令,江总!”陈立芊还是一如既往的开心,一如既往的勤快,毫无怨言: “我先回宿舍准备一下咱们的行李,那边气候跟这边应该有很大区别。” “嗯,老妈辛苦了!”江木泽笑笑,陈立芊回应: “调皮鬼!” 老总德高望重,手下可信的得力干将就多,事情也办得好,老总就闲了下来。 办公室里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又打开了电脑,眼神期待地盯着屏幕,鼠标快速地登录了那个网站。 他在期待什么?都拒绝与人聊天了,还期待? 矛盾着,他又看到了那个100+条消息,他不禁自得地点了进去: 到底是女人本身就话多,还是这个瑶姐话特别多? 他开始细腻地看了起来: “喂?怎么不见了?你是真忙还是假忙啊?行吧,我想跟你交朋友,就先自我介绍了:我真名姓阳,名伊瑶,是地道的广州人,心理学硕士毕业,现在越秀区政府工作。网上都能查得到的!” 见对方如此诚恳,他便也在上面回复道:“我姓江,名木泽,是福建人,现在全国各地工作。网上也能查到。” “哈哈,不忙啦?”瑶姐很快就回复了过来,“你也在网上能查到,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啊!我试试看哈,看看你是不是吹牛的!” “嗯,但我要告诉你,我真不是来找对象的;和你,包括任何网友,都不可能见面的。” “嗯你先别说话,我在看你的真实资料呢!······哇!你是企业家啊?这么多公司啊?那你征婚的资料是假的啊?······欸,这上面还有一个小提示,说是什么慈善之星?······这是广告弹窗还是属于你的资料的一部分呀?” “慈善之星?不可能呀!我什么都没做,你别乱点,小心有毒!” 江木泽发送完毕,立刻慌张地上网查起了自己的资料,才发现真的有,急忙回复道: “哦,我看到了,是广告弹窗,可能携带病毒,别点击!” 叫别人别点,自己却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因电脑设置的主人是陈立芊,点进去需要注册名号才能查看里面的东西。 他放开鼠标,拨通了林先生的电话。被告知那是世界慈善基金会安保系统,以及警方安上去的后,他也无奈,只好任由它去了。 “喂大帅哥,你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你家是干什么的啊?你是富几代啊?” “嗯,你问对了,企业是我妈创建的,包括这个征婚账号也是我妈注册的,她想尽快帮她这个废人儿子找对象。可是废人儿子只想玩,所以就变成不是真心找对象的了。” 一堆骗鬼的话,江木泽自己都觉得好笑地笑了起来。 对方看了,终于不再回复,他却感到了失落。 许久,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她终于回复了:“喂,小江!我可以叫你小江吗?因为我比你大九岁!” “小江”这个称呼,他还是很喜欢的:“嗯,当然。” “嗯,小江,你是忽悠我的吧?我可是心理学硕士毕业,依照你前面说的话,和网上看到的部分资讯,我敢肯定你后面那一句,是骗人的! 虽然没见过你真人,但我敢肯定你不是富二代,而且还是个素质修养非常高的人!” “怎么可能,富二代也有高素质的呀!就比如我在你们广州佛山认识的一位富二代,他就是高素质!” “小江!你能不能正经聊天啊?你这样让我怀疑我的专业知道吗?我生气了!”瑶姐后面还发了个“怒火中烧”的表情。 江木泽对着电脑尴尬地笑笑,回道:“好好,你生你的气,我忙去了。” 他的速度极快,发送完立刻关闭网站,都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他不知道这是逃避,典型的逃避! 此时的阳伊瑶并不知道江木泽真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只是单纯地想和这个又帅气又有修养的年轻人交个朋友。 第41章 疯狂创业 每一次逃避,其实他的内心是不爽的,他知道这是没有礼貌。虽然借口让对方无从怀疑,也不至于怀疑,但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或许他真的不想深入了解别人,也不想让别人了解自己。帼伟走了,还有陈立芊;他不孤单,也不寂寞。 他不知道自己缺什么,也不知道想要什么,只是盲目地向前走,盲目地发挥着自己的特长,赚很多很多钱。 次日一早,一家公司三班人马同时向神州腹部挺进,他们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计划。 武汉,江木泽不是第一次来了,也在这里认识了一些朋友。 这一次过来,是想在武汉物色一个适合建立钢铁冶炼厂的地块,这事当然要找志同道合的铁场老板莫华生。 在南昌的分厂,跟莫华生已有无数次合作,所以两人甚为熟络,彼此间也颇为信任。 其实在武汉的钢铁市场,也有很多福建人,互相之间的名望也都早有耳闻。这样知己知彼,也方便互动发展。 在女人面前,江木泽给人的感觉总是内向、腼腆;但在男人间,他就是一个性格开朗的顶尖商人。 来到铁场,找到莫华生,他也不磨叽,直接表明来意。于是三人就开始了为期一周的武汉游。 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没有指明目标,陈立芊都像个开春的少女,只看风景,只顾开心,从不管其他。 无论走到哪里,陈立芊都细心照顾着江木泽,全权负责着他的饮食起居。 为此,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是两口子。每逢他人疑问,江木泽也都只是笑笑,从不做过多解释。 如此这般,久而久之,大家就真的把他们当成了夫妻。 大约两周后,他们终于在东高速口附近的工业区,拿下了一处厂房,以五五分股的方式与莫华生达成了合作。 为庆祝合作成功,莫华生请客吃饭后,又喊来亲朋好友一群人去KTV唱歌。 一群人中最不缺的就是美女,这可把陈立芊担心坏了。 不料在KTV里,江木泽还是像上次一样,自己不喝酒,也不允许陈立芊喝酒;只聊天,聊什么都可以。 无奈,亲友们只好自唱,自己嗨。 与莫华生聊到后面,实在没东西聊了,三人就听歌。 自己不唱,只听别人唱,却还是把眼泪给听出来了。 陈立芊入神地盯着屏幕,随着别人的摇摆,进入了自己和身边人的回忆中。 从上海开始,南北折腾,然后东西奔波,直到如今的相对稳定,江木泽在不知不觉间泪眼婆娑,不知不觉间掏出了藏在贴身衣兜里的一条灰色手绢。 这条手绢不是帼伟买的,是老妈陈立芊送的。 他擦着眼泪,闻到了手绢上淡淡的香味,缓缓转头看向了陈立芊。 陈立芊也湿红了眼,便使了个眼色,两人缓缓起身,悄悄地离开了。 站在走廊,陈立芊帮江木泽提了提衣领,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嘟囔: “没想到还没半辈子,我们都病了。江木泽,不要怕,我支持你找她,直到天荒地老。” “谢谢,但别人不会同意的。比如咱爸,彭会长,张会长,还有凤洋境的父老乡亲。” “我知道。你只需要把她放在心底,传宗接代的事,交给别人,没有冲突。没办法,这是命运,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你只能接受。” “对不起!小芊,谢谢你!”他紧紧地把她揽入怀中。 “走吧!”她擦掉眼泪,挽住他的手臂,向前方走去! 前方,还很遥远,远到甚至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但是没办法,人生只有一辈子,要了却愿望,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第二天早上,两人离开武汉,启程回江苏。 江木泽有个习惯,是陈立芊要求形成的,那便是开车的时候,把与业务有关的手机放进储物箱里,只留与亲人朋友联系的手机在口袋里。 因为她知道帼伟是怎么出事的,虽然江木泽滴酒不沾,但那却也成为了令她恐惧的事。 几乎江木泽所有的经历,她都经历过,所以她不希望重蹈覆辙,不希望在自己面前失去他,或其他任何他们挚爱的人! 中午时分,四川都江堰,王媛媛兴奋地从竞标现场跑出来。拿起手机朝天大笑了一阵后,拨打了江总的电话。 无人接听,连打三个都无人接听,只好对着表姐的号码不屑地连“呸”好几下后,拨打了过去。 坐在副驾驶座上已经睡着了的陈立芊,被手机震醒了: “喂,媛媛。” “表姐,我中了!1950万拿下了!”王媛媛兴奋地叫着,陈立芊一下精神了起来: “真的啊?真的是你拿下的啊?” “瞧你说的,怎么那么不相信你表妹呢?” “好!那就太好了!回来给你摆庆功宴!”陈立芊也兴奋地看着江木泽。 “嗯,我还要去跟他们办理交接手续,过两天就回去!” “嗯,快通知我姨和姨父!” “······” 挂断电话,陈立芊不停鼓掌着:“看来媛媛挺有能耐,我姨肯定会很高兴的!” “多少拿下的?”江木泽开着车,表情不咸不淡的。 “1950!” “嗯,还好,不算高。” 陈立芊开心地笑不停。顿了顿,江木泽说道: “告诉她,不着急回来,我们马上派叶凌过去,尽量在一个月内完善设备安装,一个月后马上开始生产!” “啊?这么急啊?她的东西都还在这边呢!” “配合国家,叫叶凌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可能提高效率,尽量让那些受灾的同胞早日回家!” “好!我马上安排!” 就这样,一个月后,第八家分公司——都江堰钢铁冶炼厂投入生产。 武汉分公司,便是第九家。 为了图个十全十美的吉利号,江木泽开始在中国版图上寻找第十家厂址。 在他“纵横四海”的计划里,只要第十家建成,立刻筹备上市。 这便是他的野心——虽然他不知道赚钱干什么用,但百亿,也只是个小数字! 第42章 第一次犯罪 大约两个月后,武汉的分厂也开始生产,技术员是由张会长提供的。 一切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江木泽和陈立芊一起,开始实地寻找第十家厂址。 类似于旅游,相当于散心,他们全国到处跑。 让王媛媛当厂长,陈立芊似乎忘了一件事!可能是开心过了头,也可能根本没在意。 都江堰冶炼厂,标的1950万,外加投入七千万运营,加上其它零零散散的,将近一个亿。 突然间,一个热爱炒股并负债几百万的社会女混混当上了厂长,并一下子手握几千万流动资金—— 王媛媛兴奋得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新建的公司,所有职位的员工都是新人,也不知厂长为何等人,但都知道有个很牛的江总。 这天早上,因被债主催了一夜的王厂长,踩着傲人的擦得油亮的高跟鞋,扭着婀娜多姿的小蛮腰,趾高气昂地走进财务部。 “小张,快点!往这个账户转存六百万!”王厂长将一张纸片扔在财务小张面前。 只有署名和账号,没有其它任何资料,小张犹豫着: “厂长,这是什么?我怎么让会计做账?” “哦,这是成都东一家废铁贸易公司的郑老板的账户,我们已经两周没给对方支付货款了,就昨晚上一直催一直催,害得我都没睡好觉!” “成都的郑老板?我看看哈,不着急。”小张不慌不忙地打开电脑查看资料,王厂长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这什么态度?你不着急人家着急!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待客户呢?” 被吼的,小张明显有点慌张,但他知道大额转账这种事,还不是厂长一人说了算,需要公司印章盖章,手续繁琐。 “对不起厂长,没找到与‘郑老板’相关的资料,这个账没法转!” “都跟你说了,这是新客户,没入档!” “对不起厂长,没入档没法转。要么先入档,要么请示江总。” “要请示江总是吧?行,我马上请示他先开除你!” 王媛媛很崩溃,气呼呼地走出了财务部。回到办公室再一想,这事不行! 如果这六百万今天还不上,过一个月就会变成九百万;再过一个月,债主就会要了她全家的命。 没办法,她只能向公司“借”! 思索片刻,再次走进财务部,一边和电话里慌张地聊着,一边对小张说: “小张,你再不转,郑老板就要扣下刚刚装车的两百吨废铁,这责任你负责得了吗?” 她说着,就把电话开了免提,放在小张面前,只听得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们公司是怎么办事的?没钱做什么生意,干脆回家睡觉吧!我告诉你,限你在十分钟内,如果我方还没收到款项,咱们永远终止合作,并立刻起诉你们,以追回款项!” 对方说完就挂了,小张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厂长,有点胆怯地说: “这后果跟我没多大关系,要不我找江总理论。” “理论你大爷啊?是谁把你招进来的,我连他一起开除!”王媛媛怒吼着推开小张, “你不转就让开,我来!” “六百万啊!你不能转啊厂长,我干一辈子都不够赔啊!”小张崩溃地抓住王媛媛握着鼠标的手。 “放开!”王厂长一把甩开小张,喝道:“你被开除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卷铺盖走人!” 小张很无奈,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地看着,王媛媛用杀人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难道我连开除你的资格都没有吗?密码多少?写在纸上,马上去领了工资滚蛋!” ······ 混社会出身的人,多少都有点智商,虽然有点损,但她这也是一举两得。 小张被开除了,这件事就没人知道了。 这是第一次,拿了六百万;也就这六百万,后来她也是规规矩矩地当起了厂长,从未犯错。只是可怜了小张! 临近年底,因南昌分公司的工人出了一点意外,江木泽和陈立芊从广西赶过来,他们便在此驻足。 安抚,慰问,尽量满足受伤员工的一切需求!经过双方协商后,最终以赔偿了事。 江总从不缺钱,也不缺德;按照他的惯例,最终多给了十万。 多给的这十万,是他的私人腰包,对方家属看在眼里,敬在心里。 于是,第十家分厂的厂址出现了——对方家属为表示对江总的认可,拿出了江南工业区附近的一块地。 此地离原厂也不远,占地面积15多亩,建一个不大不小的冶炼厂,刚刚好。 经过各方商谈,最终以江木泽出技术和资金,对方出地而达成合作,股份为七三分。 其实此时江木泽已没钱;公司连续扩建,资金也很紧张,根本无法再投资。 为此,江木泽只能和陈立芊商谈。 商谈之前,江木泽掏空腰包,在江南村买下一栋民房。未来的日子,他似乎已有打算。 这栋民房并不高级,但对方以及城建都表示可以改建,他就拿下来了。 先请保洁公司把整栋房子打扫一遍,然后再做简单的重新装修。一切完成,已临近春节。 春节前还有很多事,包括各方客户礼尚往来,和亲朋好友间的交流总结,以及庆功宴都还没办。 但这不算很重要,重要的是,他把陈立芊叫到了面前,很正经地谈了起来。 “小芊,这第十家分厂,我决定不纳入总公司,归你个人所有。” “啊?不要不要!我可没钱,也没能力管理!” “资金我来想办法,你只管当你的厂长。相信自己,你有这个能力!” “我自己?什么意思?你要离开我?”陈立芊惊恐,江木泽微笑。 “也是,你离开我是迟早的事。但你去哪里,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生气的!”陈立芊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江木泽握住她的双手,很温柔:“傻瓜!我还有那么多公司在那里,能去哪里?我不会离开你,至少目前不会。” “不行!我管不了,偌大一个厂,那么多人,我一个小女子怎么管?别人管我还差不多!” “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今年回老家过年,其他事年后开始。好不好?” “嗯!这个可以,我们明天就回!” 在江木泽面前,陈立芊永远都是个小姑娘,一个爱撒娇的小姑娘,一个多变的小姑娘! 有时像小姑娘,有时像姐姐,有时像爱人,有时像多管闲事的老妈。 江木泽怎么舍得抛下呢? 第43章 童言无忌? 所有公司都还只是个没有方圆规矩的厂而已,应诸多员工的要求,今年提早一周放假。 往年与客户间的礼尚往来,都需要每家每户地跑;今年不用了,因为大家都很熟悉了是一点,另外就是有了可视电话。 科技的发展终究是好事,这给人类带来诸多方便。 礼品让物流带,或直接走业务末班车,然后在电话中问候拜年即可;倘若谁家有喜,再定夺时间前往。 忙完了这些琐事,回到福安陈家大院已距离春节没几天了。 今年春节,陈家大院注定了要热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热闹了,陈老先生和陈太太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陈董事长变成了陈总,小江变成了江总,陈立海变成陈警官;唯独没变的是那姐妹俩,最讨人喜欢的还属日渐长大的江念连。 念连公主还是和她姨一样,还是喜欢和江叔叔抱抱举高高,每每这时,她姨就会跑过来跟她“争风吃醋”,院子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笑闹声。 看到这番景象,梅姐总是幸福地笑着;毫无悬念,她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陈老先生和陈太太笑得花白的眉毛高挑,皱纹满面。 “有个孩子真好!”陈立海独自感慨着,陈太太催促道: “你还不赶紧去找一个,都三十几了!” 陈立海走过来,揽住二老的肩膀:“给你们的儿子两年,两年后就结婚,然后就给你们抱孙子!” “这才差不多,这才像我儿子!” 他们欢乐着,门口来了一辆小车,停在了江总的车的后面。 车上下来四个人,走在前面的是王厂长。她指挥着弟弟和爸爸妈妈提上礼品,指着车子说: “这就是江总的车,派头吧?” “保时捷,当然派头!姐你什么时候也能开上这车呢?”弟弟王金生抚摸着车身,不料触动遥控警报,响了起来。 尖锐的声音甚是刺耳,江木泽抱着江念连,和陈立芊走了出来。 王金生缩回手,王媛媛得意地转身对父母说道:“妈,只要你们去找个人做媒,只要我和江总联姻,以后您二老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是吗?你的理想就想嫁个有钱人啊?” “爸,难道你想让你女儿嫁给穷人啊?” “找个媒人简单啊,可人家江总能看上你吗?要知道你表姐都跟他好几年了!” “妈,这其中的奥妙你不懂,你只要听我的就行了,其他事交给我吧!” “行行,你就想吧!” 几人正聊着,陈立芊率先迎了上来:“姨,姨父,你们怎么来啦?” “小芊呐,我们媛媛能当上厂长,多亏你帮忙,我们怎敢不来呀?”王家二老也笑眯眯的,满脸的喜悦。 “哪里呀!我什么都没帮,那是她自己有能力!”陈立芊也学会了谦虚。 不料王媛媛不吃这一套,自个儿呢喃着:“就是,关她什么事!我还是找江总去!” 一转身,江总就站在跟前微笑着。王媛媛看到他手上抱着的外侄女,强装欢笑地伸出双手: “来小公主,让姨抱抱!” 江念连很没礼貌地瞥了王媛媛一眼,一句回应都没有,直接趴在江叔叔肩上,并贴着耳朵小声说道: “江叔叔,她是坏蛋!” 江木泽闻言,愣了一下,笑道:“这是姨妈,快叫姨妈!” “我才不要叫,我只叫‘咿呀呀’姨姨!” “这很没礼貌哦!”江木泽劝着,王媛媛尴尬极了: “小不点,你敢不叫我‘姨’,我不给你买好吃的了!” “我才不吃你的东西呢!”江念连转头怒怼了一句,又立刻趴回江叔叔的肩膀,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好!那我也不理你!哼!”你看不出来,王媛媛是真的生气了,气得憋红了脸。 江木泽连忙解释道:“小孩子,别计较。” 王媛媛没有理会,从妈妈手中提来礼品,走进了陈家大院。 小念连再次说道:“江叔叔,我没骗你,她真的是个坏蛋!” “好,我相信你!但是这话不能乱说,知道了吗?”江木泽很温柔,也贴着女儿的耳朵说着,小念连连连点头。 很奇怪,在上海的时候,王媛媛压根没得罪这个小公主,她怎么就看她那么不顺眼呢? 难道她真的有灵性,还是她是个大智大慧之天才?或者,也像嗅江叔叔身上的味道嗅出来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王家人进入陈家,小公主一直都闷闷不乐地黏着江叔叔不放,始终不给江叔叔接触王家人的机会。 无奈,毕竟女儿比谁都重要,特别是对他江木泽来说! 应女儿要求,他只好带着小念连,走进了曾经的校园。 在这所小学里,他的故事还有很多没被陈家人发现;如今,和女儿一起走进来,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曾经的故事。 走进操场,就讲操场的故事;踏上教学楼,来到曾经的教室,他告诉女儿自己曾经坐在那里······ 陈家大院里,王家人和陈家人提起了女儿的意向,王媛媛也拉着陈立芊来到了门口。 “表姐,帮我介绍和江总正式认识一下呗?”王媛媛的请求很诚恳,却也带着些许强求, “我知道你们无法同床共枕的根本原因,但是这么好一个人,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某天肥水外流吧?” “媛媛,不是我不给你介绍,而是你根本不了解他,他会喜欢你的!”陈立芊句句真话,但王媛媛哪能相信: “你都没介绍,我们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很了解他,不也没拿下吗?” “低俗!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他的品味吗?还有他的修养,他的性格,会让你崩溃的! 我第一次发现他的性格时,也很崩溃;但后来通过深入了解,才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性,而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在控制他,就好像中邪!” “嗯,你继续说,让我多了解一点,以后好应对!”王媛媛极度渴望地盯着陈立芊。 “应对?你觉得你能瞒过他吗?他聪明得很我告诉你!被他发现你在演戏,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他翻脸就像翻书一样,一眨眼的工夫,他随手抓起什么,就砸什么,直到把你砸死!” “啊?这么恐怖啊?他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不,那不是暴力倾向,至少他从来没打过我或······” 说到这里,陈立芊停住了。她知道那是他们两人以及其他所有知情人的默契约定,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 “或什么?”王媛媛追问着,陈立芊使劲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以保证自己时刻清醒。 第44章 桃花劫生 陈家院子里,陈立海还是那个泡茶能手。 王母接过外甥递来的一杯热乎乎的茶,回答陈老先生道: “那这么说来,媛媛她爸还是他们江家的远房亲戚啊?早年间,和他外婆郭氏还有往来;只是近些年,大家都往外跑了,联系就少了。” “如果你们想谈成这门亲事,我建议你们不要触碰他的父母。他的身世有点悲惨,自幼被他生母赵来英抛弃,一路走过来相当艰苦。 而赵氏,迄今为止还不认他,当然他也没打算要他们承认。所以,你们要是能接受他无父无母的现状,不妨试试。” “赵来英,应该算是我表姐。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能促使他们母子相认呢?”王父问。 “恐怕有点难,最起码我们都不知道小江心里在想什么!” 院子外,陈立芊刚刚说完,王媛媛不禁感慨:“那就是说,他身上的东西就已经价值连城啦? 表姐,只要你帮我介绍一下,我将来发财了,也少不了你的!” “低俗!说你低俗一点都不过分!” “没办法,我们穷人出身,怎么跟你们比呀!” “什么叫我们?你知道江木泽的出身吗?很恐怖的,比你穷苦几百倍!” “那他怎么蜕变成现在这样的?高学历,高素质,高智商,简直就是所有女人眼中的理想对象啊!” “你不用管他是怎么变的,只要你有把握驾驭他,我就给你介绍!” “好,就这个春节吧!春节后要工作又没空了。” “嗯,就定在初六吧。” “谢谢表姐!” 这边搞定了陈立芊,院子里的长辈们也谈完了,这事就这样开始了。 此时陈立芊还没意识到,自己为了亲戚关系,给江木泽介绍此等货色,是在贬低他。极度贬低! 这事要是被帼伟知道,估计她们两人会断交! 当然,帼伟是不会知道的。且不说她是否会在有生之年回来,单单接下来故事的发展,江木泽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陪女儿玩,很开心,很幸福。只是这种幸福会不会长久,谁也不知道。 看女儿笑得灿烂,江叔叔笑得也灿烂。高智商的爸爸牵着有灵性的女儿回到陈家大院,王家人已经走了。 于是江念连显得更开心了,欢笑着蹦蹦跳跳的,煞是美丽。 小车缓缓向福安城北王家庄驶去,王厂长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赵来平,她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手机铃声响了一阵又一阵,王厂长认为:我现在是厂长了,谁还会跟你个小喽啰混! 许久,铃声终于不响了,车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王父提嗓说道: “媛媛,你说这个事,有门!” “嗯?说说!”王媛媛很有兴致,王父说: “咱们回去准备一份大礼,去一趟赵家。” “赵家?城东赵家村?” “嗯,你中意的这个情郎的母亲是赵家老大,和咱家是远房。我们先去探探口风,然后······” “不是吧?这也太巧了!”王媛媛吃惊,王母问: “怎么,你认识他母亲?” “我认识他母亲才怪!有意思!这么说来,赵来平兄弟是他舅舅了?”王媛媛自言自语着,王父惊道: “你认识他们兄弟?媛媛,那两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跟他们认识什么?赶紧断了!” “本来是想断了,可现在既然是他舅舅,还怎么断啊?” “嗯,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事越来越有门了!”王母很认可女儿的想法。 “那好啊!姐,明天帮我向姐夫要个职位吧,我也不想待在福安了。”王金生也很兴奋。 “八字还没一撇,着什么急?”姐姐怼了上去,弟弟闭上了嘴。 回到家中一下车,王媛媛立刻给刚才的未接电话回了过去。 用自己如今的成就,对赵来平冷嘲热讽了一番后,王厂长经不起姓赵的苦苦央求,两人立刻约定见面。 车子调头,王厂长即刻向福安城驶去。来到约定处,见到赵来平和赵来利兄弟,王媛媛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顿哔哔。 赵氏兄弟也很顺脾气,待到王厂长牢骚完,才开口说道: “媛媛,听说你都当大官了,就借我们一点应下急嘛!你也知道那高利贷杀人不眨眼,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行,借钱可以,但你们必须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行,知无不言!” “江木泽认识不认识?是不是你们的外甥?” “这个姓江的啊,太熟悉了!是我姐亲生的,可是我姐就是不认他是儿子,整天在后面乞求着呢!” “屁!他是什么人,他求你!” “他是什么人,你知道?” “看来靠不上你们了,我还是另想办法吧。”王媛媛说着转身欲走,赵来平上前一把抓住: “别别,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告诉你,包括生辰八字!就算你要把他弄死,我们也照帮!” “他是谁你们知道吗想弄死他?江总,全地球人都叫他江总,财富几百亿!你们拿什么弄?” “这么有钱啊?那他怎么才给我姐一百万啊?” “哥,别扯那些没用的!”赵来利迎上王媛媛,低声说道:“他那么有钱,咱们一起想想办法,从他身上搞一点来花花呗?不用多,一千万吧!” “人家几百亿,你要一千万干什么?鼠目寸光!”赵来平拉开赵来利,也俯身到王媛媛面前: “搞个一亿!有了一亿,我们三个人平分,够花一辈子了!而且啊,一个亿而已,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有可能他还不会追究!” “嗯,这个想法倒是可以,就是有点难!” 被两人怂恿的,王媛媛都忘记自己的最初目的了。 一个亿,似乎比结婚来得更现实;而且,有了一个亿,要什么男人没有,还稀罕他? 就表姐说的那么恐怖,哪天被他打死都不知道! 于是,经过仨人商量,一个险恶的计划生成了! 第45章 小公主的目的 王媛媛跟陈立芊打听江木泽,一转身却把陈立芊说的忘得一干二净,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把江木泽当成了生钱的工具。 她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个亿,并自作主张的提前了媒妁与之见面的时间。 时间来到2009年正月初三中午,江木泽刚接听完周明远的邀请电话,却被陈老先生阻拦了: “小江啊,下午哪儿都别去了;晚上有个约会,我们全家一起去。你也快三十了,有些事当放则须放,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好事。人生太短,咱们不能等啊!” 江木泽当然听得懂陈老先生的话,故作一头雾水地愣着,梅姐和陈立芊牵着江念连走了过来。 梅姐微笑着,一副贵妇样,江念连松开两人的手,跑向江木泽:“江叔叔,爷爷骗你的,你不要去!” 听得此言,大家惊了一下,陈立芊走过来对着小念连吼道: “小屁孩儿,大人说话不要老插嘴!爷爷怎么会骗江叔叔呢?” “江叔叔,你抱我,姨姨好凶哦!” 大家哈哈大笑着,江木泽抱起了小公主:“不准乱说好不好,爷爷怎么会骗叔叔呢,对吧?” “悄悄告诉你,”小公主贴近江叔叔的耳朵,耳语道,“我听见爷爷奶奶说,他们要给你介绍对象。可是,可是那个姨,是坏蛋!” “哦?你怎么知道她是坏蛋呀?”江木泽也很小声地配合着,小公主继续说道: “她长得就像坏蛋,像那个电视剧里的坏女人!” “啊?哈哈哈!”江木泽忍不禁笑了起来,陈立芊抓住小公主的手: “江叔叔要给你找个婶婶,你别胡闹!” “我没胡闹!哼!”小公主又趴在了江叔叔的肩膀上,陈立芊对江木泽说: “晚上一起去,咱们先看看,然后再试试,好不好?如果不行,咱们就不理她!” “行,老妈说了算!”江木泽说完,小公主又低声道: “叔叔,不要相信别人的!不要去!” “嗯,不要相信别人,叔叔只相信念连公主,好不好呀?” “嗯!念连爱叔叔,叔叔也爱念连。” 稚嫩的声音,特别能感染人。江木泽紧紧抱着女儿,走出了陈家大院,散步去了。 院子里的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无不欣慰,无不感叹。江念连只喜欢江叔叔,甚至相较于梅姐更多。 这大概就是父女相通,血脉相连吧!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一家人正好一辆车。陈立海没来,说是跟战友一起去玩了;周明远本身约了江木泽,现在反过来被江木泽约了。 一群人来到对方指定的酒店,王媛媛和父母早已候在门口迎驾。 车上下来的,都是主角,包括念连公主。 一见到王媛媛,小公主立刻躲进妈妈的怀里,一眼都不敢多看。王媛媛走了过来,对小公主调戏道: “哟!小公主好像说过不吃姨的东西,今天可是姨请客哦!” 闻言,小公主也不畏惧了,瞪着双大眼睛:“哼!我才不吃你的东西呢!” “呵?不吃,你来干什么呀?” “我是来保护江叔叔的,谁吃你的东西呀!”给了一个臭脸,立刻躲回妈妈怀里,理都不理王媛媛,这把她给气的,咬牙切齿的。 梅姐连忙笑着说:“小孩子,别计较,咱们进去吧。” 只是礼貌性地笑笑,因为梅姐也不喜欢这个表妹,所以更不可能用“教训”自己女儿的方式来讨好她。 女儿很乖,一直以来都很乖,从来没有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一宠就宠坏了。 所以,大家都很宠念连公主。 走进酒店,梅姐象征性地和大家打招呼后,在江叔叔旁边坐了下来,把小公主递到了江木泽怀里。 宾朋已入座,却迟迟不见相亲女主。大家正四处张望着,殊不知门外,女主王媛媛正焦急地跺着脚,好像在等什么。 很快,在她的焦急中,两赵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王媛媛急忙交代: “你们记住,我们的目标是一个亿!今天这个只是个开头菜,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能说认识我,知道吗?” “那你爸妈认识我们,怎么办?”两赵也很紧张,王媛媛安慰道: “放心,你们从后门进去,我不会让外面的人进来的!” “好,明白了!” 交代完毕,王媛媛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厅,媚笑着和大家招呼着,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陈立芊与江木泽中间。 陈家人见状,惊了一下,尴尬地笑起来。但这怎么能难得住江木泽,只见他对周明远使了个眼色,周明远立刻会意。 “嗯哼,嗯哼!”周明远自己搬来一条塑料凳子,挤进了两人中间,对王媛媛做鞠道: “不好意思王厂长,我有点小事想和江总聊聊,麻烦您让让!” 无奈,王媛媛只好往陈立芊身边靠了靠。周明远一坐下来,就跟江总聊个不停,连桌上的人吆喝敬酒,他们也不理不睬。 跟江总聊完,就逗小公主开心,笑声连连,搞得大家浑身不自在,却又不好阻止。 直到王媛媛自觉无趣地坐到爸妈中间,周明远才转身对陈立芊说: “芊姐,小公主想要你抱抱,咱俩换个位置吧!” 周明远起身,小公主笑着招手,陈立芊尴尬地看了看王媛媛,坐回了江木泽旁边。 “真矫情!”王媛媛没好气地瞥了小公主一眼,大家也才看出其中奥妙,纷纷大笑起来。 大家各就各位了,大家尴尬了,小公主却开心了,只有江总和周总两人,悄悄地在心里笑着。 第46章 被迫分开 父女俩的配合太默契,芊姐幸福地笑着,连亲了小公主好几下,小公主咯咯地笑着。 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小屁孩手里,王厂长很憋屈地板着个臭脸。陈家人很开心,王家人很别扭。 但毕竟是小孩子,王厂长要顾及大家的面子,也不好发火,只好强装微笑着举起酒杯,对陈立芊说道: “表姐,我先敬你一杯,以你对表妹的提携与培养,表示感谢!” 闻言,陈立芊慌忙举起酒杯,小公主连忙伸手抓住姨的手,低声说:“姨姨呀,不要喝,她很坏的!” “但是这样很没礼貌耶,怎么办呢?”陈立芊也很小声。 还没等小公主回答,王厂长就不耐烦了:“不是吧表姐,喝个酒还要那小妖精允许呀?” “你才妖精呢!”小公主毫不犹豫地怼了过去,“我就不让姨姨喝酒,就像江叔叔一样,不喝酒你就没机会了!” 王厂长气坏了,王父不禁感慨:“这么小就这么精明,长大后那还了得!” “看到没有,姨公公都说了这叫“精明”!姨姨呀,别喝了!” “好好,姨姨不喝,好了吧?”拗不过小公主,陈立芊尴尬地放下酒杯。 梅姐连忙从江木泽手中抱过小公主,小声训斥道:“江念连,这样很没礼貌知道吗?再不乖,我们就先回去了!” “妈妈,我们可以回去,但我要跟江叔叔说句悄悄话。”小公主真的很听话,乖到令妈妈一下都舍不得打,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又把她送回到江木泽膝上。 “江叔叔,”小公主轻轻扶着江木泽的头,贴近耳朵很小声地说道:“我要和妈妈先回去了,你要保护好姨姨呀哦!” 对于小公主的每一句交代和提醒,江木泽总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却也温和地附耳道: “嗯,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姨姨呀,好不好!” “嗯!江叔叔拜拜!”小公主从江木泽身上跳到地上,拉着妈妈真的走了。 走到门口,她还不忘转头对着她担心的两人挥了挥手,江木泽连忙回应: “路上慢点儿!” 讨厌鬼走了,王厂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来表姐,干了!” 小公主走了,再也没人阻拦他们了;陈立芊举起杯子,很干脆地一饮而尽,甚是爽快! 两家人,同一个目的,都是来撮合未来的两个新人的。 没有见外,也没有隔阂,大家相谈甚欢,于是喝酒就是一杯接着一杯。 推杯换盏两个小时后,四位长辈都已面红耳赤,却还笑意十足地吆喝着。 其他四人,王厂长的弟弟王金生和周明远依然面不改色,陈立芊已晕头转向地依偎在江木泽的肩膀上。 而王厂长,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地趴在桌子上,只有江木泽一个人静静地看着。 对,你醉你的,你就趴在桌子上吧;我就是滴酒不沾,看你能怎么着! 片刻,周明远和王金生再次举杯,陈立芊转头对江木泽说道: “我想吐!” “走,我扶你去洗手间!” 江木泽扶着陈立芊向内厅的洗手间走去,王媛媛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故作刚睡醒的样子,嚷嚷着: “我要尿尿!” 众多长辈在桌上,她居然说出此等话语;大家尴尬对视了一眼,都尬笑起来。 王金生看不下去,便扶起姐姐:“走,我扶你去吧。” “我不要!我要江总扶!”王媛媛甩手一推,王金生一个倾斜,重新坐回了椅子,王媛媛则自己摔在了地上,只听娇嗲的哀嚎乱叫声: “哎哟,痛死了!江总,江总快来扶扶我,本小姐就喜欢你扶!” “这?这,这成何体统?”王父骂骂咧咧地起身想去扶,陈老先生起身说道: “不急,我去叫江总回来。是时候让他们分开了!” 陈老先生也有些晃荡,陈太太连忙上前扶住,一起向内厅走去。 洗手间里,陈立芊狂呕不停,江木泽细心地拍着她的背,尽量避免被呕吐物回流而呛着: “俺闺女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要喝,你看你,后悔了吧?” “没事,吐掉就没事了。”陈立芊艰难地说着,江木泽笑道: “嗯,香槟的味道挺好,我也想喝。” “你敢!呕······” 二老转过两个拐角,站在了洗手间门外,听着两人在里面打情骂俏,都满意地竖起了大拇指。 但如今,似乎为时已晚! “嗯哼嗯哼!”陈老先生故作大咳两声,提醒里面的人。 江木泽连忙打开了门,陈老先生说:“小江,你先出去,小芊交给我们吧!” “啊?很臭的。”江木泽尴尬地堵在洗手间的门,陈太太上前拉着他走出了洗手间: “小江,我们知道你待小芊不薄;但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该放手时就放手吧!” 被这么一说,江木泽也明白二老的意思了,只好无奈地朝洗手间看了看,走了出去。 江木泽走了,陈老先生一直捂着个鼻子,陈太太走进了洗手间,训道: “叫你豪爽,都喝成这样了,还瞎嚷嚷要喝!” “妈!呕······都好久没这样聚在一起了,喝一次能怎么样嘛!” “行,你喝了就喝了,意识还算清醒。我告诉你,既然把小江介绍给媛媛了,你们以后就别在一起了!” “知道了妈!你们先出去吧,我吐完就出来!” 大厅里,江木泽无趣地回到座位上,王媛媛立刻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江总,刚才去哪里啦?你要本小姐等你到什么时候呀?” 王媛媛双手搭在江木泽肩上,各种抚弄。江木泽别扭地站起身,把她扶回了座位: “王小姐,喝醉了,就休息着吧。” 对于王媛媛,他不是很熟悉,也没把女儿的话当回事,属于不冷不热的同事关系。因此,他不会排斥她。 “江总,你觉得我怎么样?”王媛媛醉眼朦胧,斜着头注视着江木泽,“我的意思是,我配得上你吗?” 江木泽从她身上抽回手,陈家二老从内厅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江木泽不放心地转身看向内厅。 根本看不到里面,他想向里面走去,却被王媛媛一把抓住了:“江总,你不说话,就是说我王某人配不上你喽!” 王媛媛故作喝醉酒似的咬字不清,江木泽连连回应:“哪里哪里王小姐,我是出身卑贱,感谢你看得上我才对。” 他嘴里说着,心却一直留在内厅的洗手间里。其实不用答应小念连说的,他都会保护陈立芊。 他不敢想象自己离开陈立芊后会变成什么样,但现在却也走不开,只能放在心里干着急! 第47章 恐怖如斯的外甥 心里很着急,莫名其妙地着急,自然就听不到王媛媛在说什么了。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假设着如果失去陈立芊以后的各种生活,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着急。 绷不住了!他用力甩开王媛媛的手,向内厅跑去,王媛媛立刻起身追了上去,一点都不像喝醉的样子。 在拐角处,王媛媛又故意装作很醉的样子似的摔了一跤,嘴里不忘喊着:“江木泽,好痛!快扶扶我!” 这些,外面的人都听到了,四位长辈笑议着: “呵呵,现在年轻人真有一套!” “希望江总不要辜负我们媛媛一番心意啊!” 随便他们怎么说,周明远依然平静地坐着,毫无波澜。 内厅里,见王媛媛真的摔倒了,江木泽连忙跑过来扶起了她: “王小姐, 你先坐这儿休息一下,我急着上洗手间呢!” 扶好王媛媛坐在地上,江木泽匆忙跑过第二个拐角,他惊恐地愣住了——洗手间的门敞开着,灯光很明亮,而陈立芊却不知踪影! “小芊?”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很安静,除了回声,就剩下他的心跳声了。 他靠近洗手间,缓缓走进去——什么都没有! 他顿时慌了!慌张中,他一边找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过去。 寻找的脚步不停止,电话也不停地打着,始终无人接听。他的内心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因为就算陈家二老跟她说了什么,也不可能不接电话! 他恐惧着,绕过一条又一条走道,终于停留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顺眼望去,一排像手榴弹一样的香槟摆在案头上,直直地从这一头延伸到另一头。 他惊愣着,脑海里嗡嗡作响。静下心来,他必须静下心来! 隐约间,嗡嗡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忽强忽弱的女人的“呜呜”声。顺着微弱的声音,他放慢脚步,尽量控制着皮鞋触地的声音,心惊胆战地向房间尽头走去。 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尽头那个小门口——那是一个狭小的储物间,一个男人骑在一个女人的双腿上,手忙脚乱地扒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另一个男人一手抓着女人弱嫩的双手,另一只手死死地捂着女人的嘴,淫笑着: “听说你的男人从来不碰你,今天就让我们兄弟满足你吧!” 女人不停地挣扎着,衣着尚且完整,似乎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挣扎中,她看到了江木泽,眼睛一亮——江木泽连忙退了出来,女人奋力咬了一下男人的手,尖叫着: “江木泽!呜——呜······” 顺着女人的眼神,两个男人惊惧地转头看了一眼,见什么都没有,又继续淫笑着对着女人。 不到五秒,江木泽再次出现在男人身后,女人的眼神从慌张迅速转变成惊恐,瞪大的双眼只见江木泽缓缓地抬起握着香槟的手,狠狠地砸了下去! 没有声音,很安静,静得仿佛时空凝结了。那男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脑袋上的鲜血像汗水般,渗了出来。 没反应过来,另一个男人还死死地按着女人,愣愣地看了看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瞳孔渐渐放大地盯着江木泽。 江木泽没有去理会剩下的一男一女,俯身拖住地上的“尸体”,缓缓地退了出去。 男人慢慢缓过神,全身颤栗着松开了双手。女人一个挣扎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酒瓶碎片,使出浑身力气,抓狂地在男人脸上划了两下。 很快,鲜血从男人脸上流下来,只听得“啊”的一声嘶吼,男人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起来。 女人扔掉手中的酒瓶碎片,哭嚎着跑出储物间,正好撞进江木泽的怀里。 江木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女人;女人没有诉苦,只是嘤嘤地哭泣着。 许久,地上的“尸体”终于抽搐了一下,慢慢地醒过来;而里面的男人,脸上的血还没止住,只是没那么多了。 那男人抹了一把脸上即将凝固的血,佝偻着身子走出储物间,却被拥抱的两人挡住了去路。 江木泽瞄了那人一眼,那人连退两步,靠在了小门板上,畏惧地垂下了眼帘。 轻轻地,江木泽松开女人;轻轻地,他扶着她站到了一旁,用坚定的眼神注视着她,又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看着他平静的神情,女人停止了抽泣,只见他慢慢地转身,慢慢地握住了一瓶香槟的瓶柄,慢慢地来到那个男人面前。 他微微地,脸上呈现出了笑意:“怎么样,满足了没有?” “我,我······你,你······”男人畏惧地缩进墙角,叽叽歪歪半天就吐出了这两个字。 “别怕,咱们出来说话。”他的语气很平和,平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男人的身体缩了又缩,实在缩不了了,只能畏怯地吐出了两个字:“小泽······” “哈?”江木泽真的惊了一下,“你还知道我小名?” 霎那间,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江木泽心间掠过,他放下手中的香槟,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阴森的眼神凝视着: “是有预谋的是吧?告诉我是谁指使的!否则你们今天走不了!” 闻言,房间另一头的门口,探着脑袋的女人浑身颤了一下,手心捏紧了一把冷汗,惊恐地窥视着这一切! “别说!说出来你们也会死!”那女人在心间祈祷着,似乎也在下着决心。 不料那男人颤抖着说道:“不是,小泽,我是你舅舅,我们都是你舅舅啊!” “舅舅?”江木泽不禁冷笑着站起身,举头望向了天花板,望向了四周,最终停留在了女人脸上: “小芊,他说他们是我舅舅耶!” 陈立芊抹掉泪痕走了过来,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前后地上的两个人,提起地上的香槟,对江木泽说道: “好,这事让我来!” 第48章 向舅舅求饶 一个外甥就够呛了,没想到刚才还苦苦哀求的小女人,会突然间强悍起来,吓得那个还没变成尸体的人,捂在脸上的双手一下扑在了地上: “别别别,不要啊陈小姐!我们没受人指使,是我们狗眼犯贱,对不起对不起······” 那男人跪在地上求饶着,陈立芊惊愕:“你还知道我姓陈?” 他们惊愕间,地上的“尸体”的意识渐渐恢复了。他抬手抹了一把脑袋上又湿又凉的液体,转头浑浑噩噩地看了一眼跪在墙角的弟弟,不禁问道: “阿利,你怎么啦阿利?” 阿利拿开一只紧捂着脸的手,惊恐地看了看距离最近的陈立芊,匍匐着来到那人面前: “哥,你没事吧?小泽,是小泽!” “舅舅啊?”江木泽挪了两步,缓缓地在两人中间蹲下,很轻松地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好像是有两个舅舅,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还有一笔旧账没算。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陈小姐,又是怎么跑到这里面来的呢?” 门外的女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两手抓在门框上,都抓出了指甲痕。 阿利的哥,便是赵来平,只见他拍了拍阿利的肩,缓缓地站起了身。 江木泽也缓缓地站起了身,赵来平不紧不慢地说:“小泽,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咱们也好相安无事。” “算了?”江木泽冷笑着,转身安抚着身边的女人,附耳小声说道:“小芊,你站在这里别动,我演一场戏给你看。要战胜魔鬼,就要直面他!” 小芊惊恐地观察着江木泽的表情变化,他却轻轻地吻在了她的额头上,轻轻地抱起她,让她坐在了一排香槟旁边。 转过身,外甥与舅舅对峙着。 外面大厅,周明远迟迟等不来进去的三个人,起身来到陈老先生身旁,俯身说道: “陈伯伯,要不我进去看看芊姐吧,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嗯,去吧,好好关照着,我看你这个人也挺不错的!”陈老先生点头表示同意,和另一种暗示。 但周明远是谁?是江总的恩人,是江总的左右手,是被江总认可的兄弟!他怎么会愚昧到去跟自己的兄弟抢女人呢? 周明远无奈于陈家二老的愚昧,摇摇头向内厅走去。 转过第一个拐角,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哀求的哭声;再转过一个拐角,便是洗手间;顺着洗手间旁边暗淡的走道和声音的来源,他探头探脑地走了进去。 猛地,他收住了脚步,只见王媛媛正扶在门框上,全身颤栗着窥视着里面明亮的房间。 悄悄地,他也在拐角处藏了起来,并拉长耳朵倾听着—— “舅舅,哦对,你应该是大舅舅吧?你的后脑勺还是挺硬的嘛,那一下居然没把你送走?最起码你也要表现出脑震荡给我看看嘛!” “小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论打架,我们兄弟也不怕你!不信你试试!”赵来平一下硬气了起来,一副凶狠的表情,好像舅舅训外甥。 “啊?要打架?”江木泽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对不起舅舅,小泽在打你们之前,并不知道你们是我舅舅啊!” “打都打了,还在这里嘚瑟,信不信劳资先干掉你,再干这个女人!”赵来平蹬鼻子上脸,完全忘记后脑勺的痛,恶狠狠看了江木泽一眼,又色眯眯盯着陈立芊。 陈立芊惊惧地向后靠了靠,右手悄悄地握住了一瓶香槟;而江木泽却出乎意料地一下扑跪在赵来平面前,哭求着: “舅舅,您大人有大量,求求你放过外甥吧!哦对,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此时的江木泽已经认定,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对陈立芊做这样的事,肯定是自己的母亲指使的! 他的母亲,除了要钱,对其他从不感兴趣;借此,他认为两个舅舅的目的绝非陈立芊! 而江木泽一提到钱,赵来平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已被毁容的赵来利,脑子快速转着,双手抓着江木泽的双肩,慢慢地提了起来: “说到钱,你还真不少!作为舅舅,我也不能太过分。你把我们兄弟打成这样,向你要一个亿,不算多吧?” 见江木泽被提起来,陈立芊吓得握紧了酒瓶,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而赵来利似乎也壮起了胆,缓缓向他们靠过来。 “一个亿?不多不多,我都有好几十个亿呢!”江木泽一副渴求原谅的样子,畏惧地注视着赵来平: “舅舅,只要你放过我们,两亿!我明天一早就给你转两亿!” “明天?你当我傻呀!”赵来平松开江木泽,并使劲推了一把,江木泽踉跄了两步,靠在了陈立芊身旁。 看江木泽态度软弱怕死的样子,赵来利上前一步盯着江木泽手腕上的表,笑着道:“这块表,你舅舅我很喜欢,不如送给舅舅吧?” “好好,都给你!全部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江木泽一边取下腕表,一边哭着叨叨不停, “帼伟,对不起!我要命,不要表了,对不起!” 赵来利笑眯眯地接住表,戴在了手上。 陈立芊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门外的王媛媛也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并高兴地握起了双拳。他们不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 周明远看不到她的正面,只知道她的身体不抖了。 而赵来平则继续怒狠狠淫笑着:“不过想想,也行!你只要把这小妞留下来,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等到明天钱到账,我马上把她送回去给你!” “好!好!我把她交给你,你现在就放我走!”江木泽一副极其怕死的样子,把陈立芊惊到了! 这哪里是演戏,简直就是中邪了!她恐惧着,都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 江木泽非常害怕地靠在陈立芊身旁,声音都是颤抖的:“小芊,对不起小芊,我不能死!对不起!帼伟,我要命,不要你了帼伟······” 他充满恐惧的声音叨叨不停,眼神迷离在地板上,右手慢慢地摸向了就在身后的酒瓶。 赵来利和赵来平二人顿时两眼放光,紧紧盯着陈立芊缓缓走来。 第49章 充满噩梦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香槟的气味,令人陶醉。 站在陈立芊的两腿间,赵来平那猥琐的表情令陈立芊忽地暴起,抡起酒瓶就砸了下去——很准!但是力道不够,酒瓶还没炸开,赵来平也没有倒下,看着的人们也都只是惊了一下。 很吃惊,完全出乎意料,江木泽对陈立芊的行为感到震惊! 以前,她很凶,但那都是耍嘴皮子;但这次,看来她真的是想保护自己,保护他们俩。 毫发无损!赵来平再次阴险地笑了起来,伸出了双手——酒瓶从陈立芊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在了地上。 她绝望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却听得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酒瓶碎了满地。 速度太快,根本没看清! 王媛媛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望过去,江木泽握着酒瓶柄,表情扭曲地,使劲地用坚硬的皮鞋踢着在地上抱头“嗷嗷”叫着的赵来平: “我给你两个亿,还要留下小妞!留下小妞!” 这次赵来平没有昏过去,看来人的前额比后脑勺更坚硬。他捂着额头,抱着头,似乎双手已经不够用了。 赵来利吓坏了,吓得魂飞魄散地瘫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呜呜地哭着:“饶命!饶命小泽!我不敢了小泽!再也不敢了!” 陈立芊惊恐地,缓缓睁开眼睛,惊疑眼前的景象——只见江木泽喘着粗气停下了对赵来平的踢打,扔掉手中的瓶柄,他转身再次握住一瓶,慢慢地走向赵来利。 “不敢了?你会不敢?”江木泽揪起赵来利的耳朵,阴冷地道,“你是舅舅,外甥的女人你也想碰!我看你是没喝香槟,不长记性!” 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手起刀落,一瓶酒也砸在了赵来利的前额上,只见赵来利一下趴在了地上。 江木泽蹲下身体,掰过赵来利的手腕,慢慢地取下了表,认认真真地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缓缓地站起身,忽地抬起脚,朝赵来利那只戴过表的手使劲地跺下去: “喜欢我的表!我让你喜欢!让你喜欢!” 赵来利痛得哀嚎着,陈立芊跳下桌子冲过来:“不要啊江木泽,会出人命的!” 江木泽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似乎对方不死,他就意难平! 陈立芊紧紧地抱着江木泽,死命地往旁边拉开,哭求着:“行了江木泽,我解气了!放过他们!放过他们啊!再打下去他会死的啊!” 此情此景,门外的王媛媛也早已瘫软在地,掩面痛哭着,好像那要命的一脚又一脚是踢在她身上。 听到哭声,江木泽轻轻推开陈立芊,好奇地向门口走去,看到浑身颤抖的王厂长,他愣了一下,不禁笑道: “哦,原来是王小姐啊?正好做目击证人!——小芊,报警!” 报警?把人打成这样了还报警?还笑?这是什么变态心理! 陈立芊惊愣着,王媛媛惊恐地抬起头:“不不江总,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能报警,警察来了就没有退路了啊!” 江木泽忽地哈哈大笑着走回房间内:“这有什么?他们不就要钱嘛!我赔!我赔一个亿,两个亿,只要让我打舒服了!” 不笑还好,这一笑,整个房间里瞬间弥漫了阴森恐怖的气息,倒在地上的两人瑟瑟发抖着! 看着江木泽几近变态的样子,陈立芊急哭了起来,哀求着: “不,江木泽!就算我哥能帮我们,也要坐牢的,不能报警啊江木泽!” “对江总,要坐牢的!不能报警!”王媛媛四脚着地匍匐着来到二人跟前,不太清楚里面情况的周明远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门边。 “这有什么?不就是几年牢嘛!我坦坦荡荡地走进去,换来的是世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外甥把舅舅打残了,打得满地找牙,打得跪地求饶!我稳赚啊!” 看着房间里躺着的两人,和满地的血迹,周明远惊了!惊得目瞪口呆,靠在门边半天都缓不过神!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曾经老实巴交的小泽居然会这么心狠手辣,这么恐怖! 他要求自己冷静,要求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小泽!他思虑着,再次趴在门边看了起来。 “不,不值得江木泽!我求你,不要!我们已经失去了帼伟,我不想再失去你啊江木泽!” 只有绷不住了,陈立芊才会提起这个江木泽此时此刻根本想不起来的名字! 江木泽的心颤了一下,思维疾速转着:先别管陈立芊,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逼他们说出是谁指使的!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妈妈,那么······! 毫不犹豫,他掏出了手机,推开了屏幕:“小芊,你怕死,我不怕!我先报警,然后在警察来的时间内,把这两个脑袋砸烂!砸成粉末!” “江总!不要!”周明远冲了进来,附在江木泽耳边低声说道,“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芊姐想想! 你进去了,她怎么办?冷静,先问问那两人什么态度!” 地上的两人,王媛媛一直揪着心,却怎么也不敢上前问候。她只能委婉地向江总求饶,只要能保住两人的命,一切还有希望! 周明远说罢,来到两人跟前,蹲下身子,问道:“喂,你们没事吧?是要报警还是私了?” 看来周明远在外面什么都没听到,他一句简单的问候,吓得地上的两人连连求饶: “不要!不要报警,也不要赔偿,只求小泽放过我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哦?你们也说不要报警?”江木泽瞬间来了精神,笑呵呵地蹲了下来,“难不成你们也怕警察?” 很疑惑!江木泽就像没事发生过一样,挠着后脑勺,苦思冥想着。 “江总,你听我说,你舅舅也是为你着想!你还年轻,不想你就这么毁了前程!”王媛媛爬过来劝着,江木泽犀利的眼神落在了王媛媛脸上: “我舅舅?你怎么知道是我舅舅?” “我都看到了——哦不,我什么都没看到!江总,我想嫁给你,我也不希望你坐牢啊!” 急中生智,语无伦次! 江木泽想起了女儿说的话,心里渐渐起了疑心! 第50章 血缘的对峙 目前就两个嫌疑人,一个是自己的生母,一个是王媛媛。如果是自己的生母,那就很好解释;可是王媛媛,为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那就只能试探。他微笑着,缓缓抬起了眼皮: “你真想嫁给我?这事恐怕有点难了!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做目击证人,这样我更舒服一点!” 王媛媛瑟瑟发抖着,赵来利急忙哀求道: “不小泽,我们不追究,全部都不追究了!就算我们回家,死在了家里,也不会找你麻烦!” 听得此言,江木泽又转头对着舅舅,厉声喝道: “哦?你要找我麻烦?我还问你是谁指使你的呢!” “没有!真的没有人指使啊!”赵来利艰难地爬起来,又跪在了江木泽面前哭求着,“念在我们有血缘关系的份上,你就放过我们吧小泽啊!” “小泽?我是小泽?我怎么不知道?哦对,我们有血缘关系的。有血缘关系你还喜欢我的女人?” 江木泽的变态像是已深入骨髓,与舅舅的对话就像在开玩笑。 赵来利真的求哑了声道:“江总!舅舅,我叫你舅舅,叫你爷爷、叫你祖宗还不行吗?” “行了江木泽!”陈立芊俯身拉起江木泽,“放过他们吧,就当是念在你外婆的份上!” “对对!我阿奶对你很好的!她现在已经卧床不起了,你就当是放我们回去照顾她吧!求求你了啊!”赵来利抓住机会苦苦哀求着。 呵呵,江木泽冷笑着站起身。既然对方不说,再打下去肯定出人命! 当退则需退,江木泽缓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忽地立定:“还不快滚!” 听到指令,王媛媛慌忙起身,和周明远一起,帮忙把光着膀子奄奄一息的赵来平放到了满身伤痕的赵来利背上。 一滴酒都没喝,浑身上下却都是酒味;小舅舅背着大舅舅,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房间。 他们走了,王媛媛终于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装模作样地站在两人面前,关切地问道: “表姐,你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陈立芊正想回答,只见江木泽半蹲下身子,一把把他的小芊揽在了背上,对王媛媛说道: “王小姐,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 “不不不!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请江总放心!”江木泽的眼神已经不犀利了,但王媛媛还是感觉后背发凉。 “怎么,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就你这怂样,根本没法跟我们小芊比,怎么嫁呢?” “我?” 王媛媛语塞,江木泽没有理会,背着陈立芊走出了这个充满噩梦的房间。 趴在背上的陈立芊惊了一下:他为什么要把我和她做比较? 而周明远,也似乎看出了什么,那颗怀疑江总的心终于慢慢地缓和了过来。 江木泽前脚刚走,精明的周明远立刻问道:“王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啊!”江木泽走了,王媛媛很轻松地假心假意敷衍起来,“我跑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行,不说是吧?告诉你,那两个人没说出幕后的人,江总是不会放弃的!还有陈立海,会把这件事查个底朝天!” “查什么呢?人家被打成那样都不追究了,难道他还想被全天下人知道吗?” 王媛媛每次都不听劝,每次都对别人的劝告感到不屑! “他不怕曝光,自然有他的道理!”周明远是相信江总的,王媛媛怒叫: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啊?他爱查查呗!” 好像也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周明远预感肯定是陈立芊遭到了伤害,不然江总不会这么疯狂! 另外,从一直观察王媛媛的后背,他觉得王媛媛肯定知道点什么! 不做无用的猜想,他转身追着江木泽去了。 都走了,房间里就剩下王厂长自己一个人。她的心脏,在大家渐渐消失的脚步声中,慢慢地平静下来。 她走进储物间,看到了混乱的地板上酒瓶碎片上的血迹,终于想起了陈立芊对她说的话。 陈立芊说的话,只不过是形容以前的江木泽;如今,已经没人了解江木泽了! 摆在眼前的一块块血迹,她惊愕着,从门后拿出了拖把。 江木泽背着陈立芊走过黑暗的走道,到了洗手间门口,陈立芊明显惊恐地搂紧了江木泽。 “小芊,从今往后我不会离开你半步,咱爸咱妈说了也不算!” 江木泽的声音低沉而铿锵有力,陈立芊装作没事人似的问道:“你真的怀疑你妈妈?” “不知道。”顿了顿,江木泽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那时我就在实验小学。那是六一节,郭校长告诉我,晚会后就是颁奖典礼; 说我拿了很多奖,叫我打电话叫爸爸来陪我一起领奖。电话打了,但爸爸没来,来的是当时接电话的堂哥。 这不重要。当时我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爸爸是不是出事了? 第二天放假,堂哥带我回了家,被告知爸爸已经被关进看守所了;原因是姑妈被人欺凌,正好被正在附近赌博回来的爸爸遇见。” “很多奖,是不是就是镶在光荣榜上的那些呀?”陈立芊故意岔开话题,她好像不希望他继续追究。 江木泽回答道:“你知道念连跟我说了什么吗?她在和妈妈一起准备回去时,跟我说要保护好你;她还说,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说,她是看到了什么,还是也是预感?” 他的脚步没有停,一边似是念叨着一边从大厅走过,看都没看桌上的人一眼。 桌上的人震惊地,望着他们走出了门,消失在拐角处。 “怎么回事?”不知谁嘀咕了一句,周明远从内厅小跑出来,也没有管顾桌上的人,径直地追了出去。 “什么情况?我们媛媛呢?”王母惊愕地站起身,王金生说:“我进去看看!” 王金生沿着黑暗的走道,一路探头探脑地向前找去,直到那个明亮的房间。 王媛媛正好打扫完毕,把拖把扔进储物间,转身看见了满脸疑惑的弟弟,两手在身上擦了擦,吐槽道: “累死了,没想到表姐酒量那么差!” “怎么了,吐到这里面来?”王金生满腹狐疑,王媛媛笑笑: “走吧,江总送表姐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 无懈可击,王金生带着疑惑,跟着姐姐走出了那个房间。 第51章 用最沉稳的爱去安抚她受惊的灵魂 沉稳的脚步,江木泽背着陈立芊走出了酒店门口。 听了他讲述的故事,陈立芊惊疑地问道:“你是怀疑所有人?” “没指定,但我会查出来的!他们针对的是我,想从你身上下手,说明这个人很了解我!”江木泽坚定地说着,周明远追了上来: “江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周,你先别走。”江木泽平和地看着周明远,“去酒店监控室,主要看前门和后门的监控。他们如果不同意,打电话给陈大哥,让警察去查!” 周明远愣了,还真要查?还真不怕警察知道? 他疑惑着,江木泽背着陈立芊,慢慢地消失在夜幕中。 因不相信任何人,这夜他们没有回家,住进了酒店。 酒店房间里,陈立芊站在洗手间里,花洒都已经打开了,却迟迟不敢关门。 江木泽懂,无论多么强大的女人,都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他走进洗手间,关掉花洒,然后在洗脸盆里放满了热水。 轻轻地,一件一件地,慢慢帮她褪去衣物,放在浴巾架上;他扶着她慢慢转过身,完全背对着自己后,他才帮她解下内衣,脱掉底裤。 他拿着毛巾在洗脸盆里拧了几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擦拭起来。——他不知道,背着他的那张脸,早已泪流满面! 他擦拭着,从头到脚,那么地耐心,那么地沉稳。 背部擦完了,他把拧过的毛巾递到了她的手中······ 曾经在心里许誓过,他记得很清楚!所以他此刻的心里只有帼伟,只有疑似帼伟的去向,和对继续等待的执着。 假如帼伟没离开,应该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如果和帼伟结婚了,他们现在应该是住在大连星海广场左边的星海国宝别墅区里。 前面也擦完了,他又从架子上帮她拿下衣物,一件一件地穿上。那么安静,那么温柔。 回到房间,这次不是一人睡一张床,而是她躺下了,他打开了枕头上方的小灯,然后关闭了天花板上的大灯。 他跪在床边,轻抚着她的头,直到她安然进入梦乡,他才把头伸进她的怀里,把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他睡不着,因为还有一个人令他不放心,那便是女儿! 既然他们敢对陈立芊动手,那么就要防着女儿了。梅姐也是柔弱女子,根本保护不了女儿,他只能另想办法。 带着诸多担心,他昏昏沉沉地睡去。 就这样,他们都睡着了,安详地睡着,一起走进了那个没有伤害的梦境中。 直到此时,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病谁是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如骨肉。 不知道他们是否要一直保持这种关系到永远,还是等到占帼伟回来? 虽然爱得很清楚,爱得很无奈,但他们都知道,彼此之间已经分不开、放不下了! 他们睡得很好,但是他那两个舅舅就没那么舒服了。 赵来利和赵来平,以及王媛媛其实是同一类人。他们在混社会时相逢,在股市中相识;同样是炒股亏了借了高利贷,天天被那些不要命的追债。 而害怕报警,具体是什么原因,暂时还不得而知。 没钱,他们两人没法进医院,只能强忍着浑身伤痛回到郊区租住的破旧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床,只有两张草席铺就的地铺和一张破旧的矮木桌。木桌上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赵来利把哥哥放在地铺上,在木桌上慌张地翻找着什么。 翻找中,桌上的东西全都被推到了地上,还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他不禁骂娘: “他妈的!连酒精都没有,这怎么搞?” “阿利,打电话叫那个婊子过来。”赵来平艰难地扭动身体,使自己平躺在地上。 “对,我们应该好好训一下那个臭女人,居然敢骗我们!”赵来利吐着恶气,从桌下的杂物堆里找到了一部破旧的手机,使劲地按着开机键。 那个臭女人,牵强地敷衍了所有人,然后让弟弟开车送爸妈回家,自己一个人正魂不守舍地坐在一处桥头上。 她知道江木泽精明,却不知道还如此心狠手辣;从周明远的话中,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 怎么办?该怎么阻止他们查下去?或者该怎么掩埋证据? 她在大脑里搜索着,自己到底有没有留下证据?从头想到尾,似乎没有! 那么,为什么江念连会如此反感自己?难道这小屁孩看到了什么? 除了这些,没有其它漏洞,她断定姓赵的兄弟俩不会戳穿他们的阴谋,因为那对他们毫无好处。 再者,他们还有把柄在她手上呢! 那么这个小孩怎么办呢?小孩的嘴巴是管不住的,她到底知道多少?要不一不做二不休······ 她正冥想着,手机响了起来。 赵来利没有像之前那样那么凶,很低声下气地央求道:“在哪里?快来救救我们!什么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哥会死的!” 她没有回答,挂断电话就向热闹的街道走去。 赵来利把手机扔到一边,拿起一块碎裂的镜子照着自己的脸,用一块破布轻轻地擦着—— 两条刮痕,幸好不是很深;但是都快四十的人了,这个疤痕是留定了。 “哥,你说这个臭女人会来吗?” “她不敢,不来的话就鱼死网破!” “行,那我就准备东西了!” 赵来利在门后的角落里一阵捣腾,拿出了一根钢管,一卷胶带,和一条绳子。 王媛媛到医药店里买了酒精、纱布、棉团和棉签,还有一些消炎药和胶布。 走出医药店,又迅速去超市里买了很多干粮,然后才叫上一辆出租车,向那个偏僻的郊区奔去。 第52章 肮脏的三人组 郊区的房间里,灯光已被熄灭。一个躺在中间的地铺上,就像死了一样;一个则靠在门边,手中拽着一些东西,打着精神翘首企盼着。 王媛媛付了车费,提着满满两手的东西,快速走进昏暗的房间里: “怎么回事?连电都没有吗?” 听到声音,门边的人伸了一下脚,只听得王媛媛“啊”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两个人折腾的声音,和女人挣扎着发出的“呜呜”的声音。 捆好了,嘴也封上了,赵来利摸索着打开了灯,关上了门。 手脚都被捆住了,王媛媛坐在地上动弹不得,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两个亡命徒。 连“呜呜”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只能干瞪眼。 赵来利从她提来的袋子里拿出了急需品放在地铺上,一一地摆整齐后,扶着赵来平坐了起来,开始消毒、敷药。 两处伤口,余下的都是淤青,还算不太严重。两人的伤势差不多,只是赵来平的血流了比较多一点。 撒上消炎粉,这个“嗷嗷”叫完,就到了另一个,还有一个,一直静静地看着。 包扎完毕,赵来利拿出袋子里干粮,狼吞虎咽起来: “嗯,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的嘴里塞满了,才给赵来平扔过去一些。没有水? 王媛媛使劲挪动屁股,伸直双脚把墙边的一瓶矿泉水踢了一下,赵来平立刻会意地爬过去捡起来。 自己喝饱了,才把剩下的一点递到赵来平手中,说道:“哥,撕掉胶布吧?她如果敢叫,我们就勒死她!” 赵来平喝下仅存的一口水,缓缓地挪向了王媛媛,轻轻地撕下了包裹得严实的透明胶布。 “你们发什么神经?”王媛媛怒问了一声,赵来平立刻一巴掌打了过去: “小声点,不然我弄死你!” “你们到底干什么?”王媛媛明显压低了嗓门,“区区一个江木泽都对付不了,回来欺负我一个小女人?” “你他妈地还轮到你来责怪?你说你能拖住他,他妈的我们还没动手,他就来了!”赵来利气的,把矿泉水瓶砸了过来。 “我怎么知道啊!她不见了,他就是坐不住,那么多人看着,我怎么拉啊?如果我暴露了,那一个亿还有戏吗? 还有啊,我表哥是地区公安局的警察,他们肯定会调查这个事,你们从今天开始最好给我躲着!” “现在不躲能干什么?我们这个样子还怎么出去?还有,你不是说他是个文弱书生吗?我都怀疑你是故意坑我们的!” “我坑你干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王媛媛挣扎着怒骂, “我给你们买药还买吃的,你们把我绑起来干什么?就算要睡我,有必要这样吗?瞧瞧你们这怂样,还有力气睡吗?真是的!” “嗯,松开你也无碍。”赵来平说着,对赵来利使了个眼色。 赵来利上去解开绳子,赵来平威胁道:“如果你敢扔下我们不管,我会杀了你!” “切!我看你是被打傻了!”王媛媛松开双手,就嘲笑了起来,“两兄弟都打不过人家,还怪我!” “确实不怪你,是我们大意了。二十年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病秧子,老实得要命;连别人给他的几块钱压岁钱,他都老老实实地交给我姐。 还有啊,他今天那番表演,真是骗到我们了。江总啊!那要多高的智商才能赚那么多钱?” 赵来平一番感慨,立刻点醒了赵来利:“哥,我们没办法,不如去找咱姐吧?” “可以考虑。最起码,他不敢这样打他的母亲!”赵来平表示同意,王媛媛接着道: “第一个计划失败了,我们接着第二个计划。怕什么,只要活着,就一定要搞到钱!” “你说的倒轻松,让你的头挨两瓶子看看?”赵来利除了怼人,其他本事好像一点都没有。 “这不是没死嘛!说正经的,他还有个女儿,我们可以绑他女儿;到时候你们都不用吹灰之力,就能让他交出两亿!” 王媛媛说的兴致高昂,赵来利吓得连连摆手:“绑他女儿?到时候他拿起的肯定不是酒瓶,而是刀了! 就一块手表,他都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我我不干!” “你还真有眼光!你知道他那是什么表吗?听说值一百五十万你知不知道?” “是嘛?150万啊!他妈的,什么时候把他弄过来耍几天派头!” “你不是吓尿了吗,还想啊?” 他们两个一直贫嘴,赵来平不耐烦了:“行了行了行了,说正经事!” “正经事就是,第二计划,绑他女儿。如果你们两个废物还做不成,就只能靠老娘我了!” “怎么靠你?就你这我们都玩腻了的皮肉,还能色诱他?” 赵来利说着,王媛媛一巴掌呼了过来,正好打在那丑陋的两条伤口上,他嗷嗷叫着扑向了她。 “阿利!住手!”赵来平喝了一声,赵来利停了下来。 没想到他们真是好兄弟,连女人都共享。面对他们一点底线都没有,王媛媛也很生气: “玩腻了是吧?信不信老娘不伺候了!不需要你们,我自己也能拿下他,到时候没你们半毛钱关系!” “行了,别生气了,你家人的命都在你手上,也别贫嘴了。”赵来平缓缓挪到地铺的枕头边,点燃了一根烟: “我觉得还是你出马比较好,其他的我们见机行事。只要有机会,我们逮他女儿。没办法,着急用钱,我们只能同时出马!” “好,就这么说定!”王媛媛似乎很有信心,“阿利,你过两天好点了,去找你姐帮我们撮合!但是你千万不能告诉她我们的目的!” “好,我只告状,不说事,冤枉死那王八蛋!” “行了,你们歇着吧!” 王媛媛起身揉了揉脚踝,走出了那个肮脏无比的房间。 关上门,赵来利来到哥哥旁边,也点燃了一根烟:“哥,你说如果他诱惑成功,会不会不给我们钱啊?” “你啊,机灵点!到时候看情况,如果不行就绑她爹娘。如果我们去绑咱们外甥女,被姐知道了,就算有钱也活不了。” “好像也是,咱姐也是心狠手辣的人!但她不会要自己亲弟弟的命吧?” “我们要先搞清楚咱姐是站在哪一边。” “好,有机会我问问。” “行了,睡吧。” 第53章 女儿的安全 这次算是第二次,王媛媛以为自己又逃脱了,使得她的胆子越来越大起来。 第二天早上,为了做一个合格的黄鼠狼,王媛媛换上一套红风衣,去街上买了一些礼品;江木泽他们还没到家,她就来到了陈家。 陈家二老见外甥女如此热情,乐呵得眉开眼笑地好生招待着。 三人坐在正厅里谈笑生风,梅姐牵着女儿从二楼走下来,王媛媛立刻迎上前: “嗨,小公主早啊!” 小公主本不愿搭理,却被妈妈使教地瞥了一眼,只好乖乖地回道: “姨早。” 语气生硬且不情愿,王媛媛当然看得出来,但她还是装作很满意地说:“终于愿意跟姨说话了,是不是就说明姨不坏了呢?” “你坏,大坏蛋!”小公主脱口而出,“就像电视里的坏蛋一样坏!” 尴尬极了!王媛媛只好牵强地赔笑:“原来姨是电视里的坏蛋呀?” 小公主不愿再多回答一句,挣脱开妈妈的手,跑到了爷爷怀里。 每每这样,王媛媛的小人之心被激起来了,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满脸不高兴地回到座位上,梅姐也感到无可奈何。 这时,江木泽牵着陈立芊走了进来,看到王媛媛的那一刻,他的心明显震了一下! 见二人回来,二老和王厂长立刻迎上前,小公主也快速地霸占了江叔叔的怀抱。 一阵简单了解问候后,江木泽没有给二老做过多解释,也没有正面回答王媛媛的“拜年”。 他一手抱着小公主,一手牵着小芊,来到梅姐面前,附耳低声说道:“到楼上我的房间,有事要跟你谈谈。” 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靠近她了,这令梅姐受宠若惊,脸上写满了疑惑。 在陈家,江木泽睡的是陈立海的房间,屋子直连露台,视野开阔。 回到房间里,待梅姐走进来,江木泽让陈立芊抱着小公主到露台避避耳。 两人坐在床沿上,梅姐有些春心荡漾地羞红了脸颊。不料江木泽直接开门见山: “跟江启航复婚吧?我需要他!” 梅姐惊了一下,满腹狐疑地盯着江木泽:“为什么?我和他离婚是为了江念连将来能回到你身边,你让我跟他复婚?” 江木泽很平静,完全不像当初那个十八岁的懵懂少年:“你别问为什么,念连需要人保护,但是你是女子,有些困难你应付不了!”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我不希望你担心,所以不要问了。只要你们复婚,我会把进祥叫回来;他身强体壮,能挡事。另外再给你们安排一个保镖,就当是招工一起招进来的;到时候你让进祥和江启航去送货,让保镖时刻保护你们娘俩。都是熟人,好办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有义务告诉我小江!”梅姐担心地吼道,江木泽连忙指着门外打嘘嘘: “我相信念连的预感,所以你也要相信我!知道真相对你不好,也会对你们陈家不好,还会妨碍我的计划。听我的,好吗?” 思索着,忧虑着,梅姐低头说道:“我没法跟他同床共枕。” “这个你自己想办法,但必须同房间!还有,保镖在白天不能经常露面······” 江木泽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江总,方便吗?” 听是周明远的声音,他起身开了门。 周明远走进来,江木泽对梅姐说道:“记住我说的,今晚我去找江启航。” 说完,他也把梅姐请到了露台,把陈立芊叫了进来。陈立芊帮不上什么忙,但要把她心里的恐惧治愈,就必须带她一起面对这一切。 露台上,梅姐担心地把女儿搂进怀里;房间里,周明远拿出了一张储存卡,递给了江木泽: “确实是后门进去的,就他们两个人。” 说完,他停了下来,看了看陈立芊,江木泽立刻会意:“没关系,说吧,我们一起面对。” “咱们用餐的厅门口也出现了他们的身影,只是与他们对立面站着的还有一个人,看不到脸和身体,只露好像是灰白色的风衣下角。” 听罢,陈立芊惊恐地躲到江木泽胸口——那晚都有谁穿了风衣?似乎记不起来了。 “这个当不了证据。”江木泽把储存卡丢进了垃圾桶,“小周,谢谢!” “不客气。江总,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周明远问着,陈立海直接用钥匙开门进来了。江木泽愣了一下,对周明远低声说: “接下来,你带她们下楼,跟楼下的客人唠嗑会儿,我和陈大哥聊会儿。记住,自然一点!” 江木泽和陈立海来到露台上,其他人都下楼去了。 “今天我值班呢!什么事那么着急?”陈立海问。 “你们局里,或者咱们地区内,有没有没破的陈年旧案?” “你问这个干嘛?”陈立海不解,江木泽不语,只是看着等待回答。顿了顿,他说道: “不太清楚。我就职的近几年没有,之前的话,要回去查查档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来年前的,有一件干尸案没破,连哪里人姓甚名谁都没查出来。尸体是被吊在一栋烂尾楼的二楼窗边被风干的,因为毫无证据,也就是被发现的那几天闹得沸沸扬扬,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不了了之的。”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陈立海惊恐,江木泽继续说道。 “我98年十月去的上海,去上海之前,我也是混社会的。我离开,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我发现了有人涉毒;我对付不了那些人,只能离开。” “行,我回去和局里报告,一定好好查查!”说罢,陈立海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是,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有怀疑对象,但没有证据。当年那具干尸,是女性,不知你们警察局有没有找到有用的证据?” “你怀疑谁?” “你先回去查查,最好有DNA样底,否则可能永远都破不了案!” “然后呢?”陈立海有点抓狂,“你找我就说这些?” 江木泽被问的,沉默了几秒,说:“你帮我保护我的女儿!” “什么?为什么需要保护?” 陈立海很不解,江木泽只能跟他说实的,毕竟他们是亲兄妹,没什么需要防的。 第54章 相互虚与委蛇 他们在露台上密谈,楼下的人聊得也挺顺,完全没有破绽。 许久,两人终于商定,却听得传来敲门声。陈立海进屋打开了反锁的门,梅姐有点崩溃地闯进来,直奔露台。 “小江,要不我们结婚吧!念连很喜欢你,她不喜欢江启航,我也不可能跟他复婚的!” 江木泽愣了,没想到梅姐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 结婚,肯定是不可以的;但倘若她要财产,他会毫不犹豫地给。一旦跟她结婚了,陈立芊这辈子可能就毁了! 梅姐不知情,她以为这样逼他选择,只是简单的两姐妹相争。殊不知江木泽如果放弃陈立芊,那么他良心过不去是一点,另外陈立芊可能会永远活在恐惧中。 不可以!即便要结婚,也要等到陈立芊痊愈,精神完全正常。可是这该怎么解释呢? 他为难着,陈立海走了过来:“姐,小江没法跟你结婚,这跟占小姐无关。听小江的,跟江启航复婚。因为就算我带走念连,你一样有危险!” “到底什么事?你们能不能说清楚啊!”梅姐又吼了起来,陈立海急忙捂住她的嘴: “别闹了姐!有人想要整死小江,连同他的亲人都要整;对方知道念连是他女儿,也知道你是念连的妈妈!” 梅姐还是不相信,使劲推开陈立海:“是谁?是江启航吗?我去找他,我······” “梅姐,冷静点好吗?”江木泽终于敞开了对她冷漠多年的怀抱,把她紧紧地抱住: “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只知道对方是亡命徒,目标是钱。我愿意给他们钱,可问题是他们未必会放过我们啊!” 宽厚的胸怀就是管用,梅姐慢慢冷静下来,脱离江木泽的怀抱,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都不知道对方是谁,那万一是江启航呢,我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知道你不想复婚,但是只有他能跟你同睡一间房,只有他愿意保护你!还有进祥,是我们值得信任的人。 另外,保镖也选好了,是陈大哥的战友,叫杨晋。他们会保你们娘俩万无一失,我才能放心地引蛇出洞。 要抓住对方,并让他们无反击之力,我们需要证据,需要让他们牢底坐穿的证据。要拿到证据,我必须面对,明白吗?” 梅姐听了,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江木泽:“既然必须面对,我们一起面对吧?” “对方目前的目标是小芊,我必须和她一起面对!梅姐你放心,只要你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正常的生活,那个狐狸尾巴会很快露出来!” 江木泽很有把握,梅姐还是有些不放心,陈立海再次交代道:“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事,包括我们身边的任何人!” “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怎么说!”梅姐说着,理了理情绪,走出了房间。 江木泽和陈立海最后再商量了一些事后,也回到了楼下。很快的,他们就与家人融合在一起欢笑着,比任何时候都正常。 疑似嫌疑人一直都待在陈家,这令江木泽感到恐惧:她居然能如此淡定,难道是自己怀疑错了? 为此,他又心生一计! 午饭后,江木泽一反常态地邀请王媛媛一起,去医院看望一个病人。 大过年的,而且还是初四,去看望病人是一件多么不吉利的事! 为此,陈家二老都表示抗拒,偏偏就是王媛媛这个客人同意了。 那就一起去!江木泽让周明远开车,陈立芊坐副驾驶座,自己则和王媛媛坐进了后排。 为了给刚刚才真正认识的两人的感情加温,毫无防备之心的陈立芊,不停地说着表妹的各种好,和以前的各种艰难。 说了很多,并且还把表妹曾经的艰难和江木泽的作比较,说两人就是天生一对,害得王厂长那叫一个开心。 江木泽也很配合这个电灯泡,给王厂长画了很多大饼,许了很多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誓言。 但王厂长不这么认为,她认为只要有钱,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来,因此也就开始一点一滴地靠向了江总。 快要靠到那个令人着迷的肩膀了,周明远就故意一个急刹车,搞得王厂长一直发嗲着骂骂咧咧,陈立芊一直天真地笑着。 到了医院门口停车,江木泽下车牵住陈立芊向一家银行走去,王厂长追了过来: “你们去哪里啊?” 江木泽微微一笑,把另一只手臂撑开来,说道:“左手臂是小芊的,右手臂就暂时归你王厂长了。” 见此情形,还没等王厂长反应,陈立芊就不自然地松开了江木泽的手:“还是你们一起吧。” 王媛媛高兴坏了,连连夸赞表姐懂事。不料江木泽上前一把拉住陈立芊的手: “小芊,我们是去取钱,密码还在你那里呢!” “那我把密码告诉你吧。”陈立芊乖得令人心疼,王厂长高兴地盯着他们俩,江木泽又出乎意料地说道: “小芊,密码永远都放在你心里吧!就算哪天我和别人结婚了,密码也由你来管!” “啊?这不太好吧?”陈立芊感到难为情,王媛媛却气炸了: “江总,是不是哪天我嫁给你了,她也要一起嫁呀?” “嗯······我看行,凡事都一个先来后到嘛!我的身边是先有小芊,后有媛媛的对吧?” 就说这么多,江木泽和陈立芊走进了银行,王媛媛站在门口气得直咬牙:“姓江的,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江木泽当然听不到。他并不是一定要把陈立芊拿去当诱饵,而是两人一旦分开,他一刻都不放心! 取了一些钱放进小芊的手提包里,两人走出银行,江木泽还是撑起那个动作,对气得满脸通红的王厂长说: “王小姐,我身边美女无数,根本不缺你这一个。如果能接受小芊为大,我这边手臂还是很愿意留给你的!” 真的被气死了!王厂长总想着怎么把表姐踢出局,而江总好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似的,偏偏抓得更紧了。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追上两人,挽住了那只胳膊,江总这才满意地笑了。 第55章 看望外婆 走进医院大门,王厂长忽觉眼前的环境如此熟悉! 正犹豫着,已停好车的周明远走了过来,问道: “江总,去看望外婆也不买点什么吗?” 江木泽思考着说:“自从离开实验小学,迄今已有十七年多没去过外婆家了,不知道他们家情况怎么样。长这么大,也就在实验小学时,郭校长带我去过一次。 不记得几年前,有听说外公已经离世;一个没有男人当家的家庭,我想她最缺的应该是钱,更何况还有两个不务正业的舅舅,和两个见钱眼开却又十分吝啬的!” “确实,你姨,我大娘,和我大伯,不是一般的吝啬!关于你妈,我没见识过,却也听说过。”周明远对童年的印象也很深刻。 “周总,你老爸老妈现在还住在老家吗?”陈立芊问。 “芊姐,不能叫我这个称呼。跟江总比起来,我配不上这个‘总’字,你还是叫我小周吧,亲切!” “迟早要变成‘总’的,早叫早得益。”陈立芊笑笑。 三人聊得甚是惬意,唯独王厂长自个儿像个跟屁虫一样尴尬着。 进入电梯,周明远刚按下17楼肿瘤科的按钮,王媛媛便表情忸怩地蹲在了角落里。 “媛媛,你怎么了?”陈立芊也蹲了下来,关切地问道。 “表姐,叫电梯快点快点,我肚子疼!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啊?忍住,很快就到了!” 两个女人蹲着着急,站着的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都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到达17楼,电梯门一打开,王媛媛像百米冲刺般跑了出去,陈立芊欲追,被江木泽一把拉住: “小芊,不准离开我半步!” “可是,她······” “芊姐,听江总的。拉肚子而已,别管她。”周明远也劝着,率先走进了外婆所在的病房。 宫颈癌,已经有两三年了,瘦瘪的外婆戴着个灰色的帽子,蜷缩在被窝里,床边坐着的便是精神憔悴的姨妈在打着盹儿。 很幸运,姨妈很吝啬,只是对待外人;对自己的母亲,一个卧床不起两三年的病人,她还是挺孝顺的。 外婆的娘家郭氏,算是书香门第,弟弟郭建国是校长,外婆曾经也是教师。在教学期间遇见了退伍回来的外公,两人一见钟情就结婚了。 可惜外公是农村的,外婆只好跟他回了农村。在农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在对孩子的教育上确实有诸多不便;加上那时农村的风气,外婆的六个儿女都没有接受良好的教育。 与此相比较,小泽是幸运的!先被两位老师收养,奠定了思想上的基础;随后被父母逼迫,不得不离乡。 利用自身坚韧不拔的斗志,和诸多机缘巧合,他终于活出了与众不同! 站在病床前,陈立芊想起了刘教授,她不知道其实大部分人老了,都会经过这个阶段。只是有的人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医院,有的人只能永远留在这里,直到死亡。 这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乐观面对,和来自儿女的孝顺,一切都会好起来。 如果说外婆对小泽好,那也只是来自幼年时的怜悯,在后来的诸多遭遇中,她也没怎么干涉。能走进实验小学肄业,真正的媒介是堂哥江建安,外婆只是没反对,也没告诉小泽的母亲。 仅此而已,江木泽很清楚的。 三人站了许久,也未见王媛媛找回来;见姨妈实在累,也没打扰,只是静静地看其他病人的家属来来回回走动着。 不经意间,忽然一个女人站在床尾——四目相对,女人惊讶地叫起来: “小泽?” 闻声转头,陈立芊也震惊且畏惧地向江木泽靠了靠,周明远也似乎有点印象地笑着招呼。 没错,来人正是江木泽的母亲赵来英! 江木泽的神情也有点不自然,可妈妈才不管,迅速挤进三人中间,欣喜若狂地说道: “小泽,来看望外婆啦?听说你现在很有钱,快救救你外婆吧!” 听到尖锐的声音,姨妈被惊醒过来,慌忙起身惊愣地看着侄子: “明远?你怎么在这里?” “大妹,这是小泽,是咱们福安最有钱的人!”赵来英拉着妹妹,指着江木泽介绍着,姨妈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家。 “大娘,这是我的老板江木泽,也是你的外甥。” 经过周明远介绍,姨妈脸上终于也露出喜悦惊呼起来:“哎呀呀呀!真的是小泽啊?真的是那个用我们的钱救回一命的小泽啊?” 在那两人的惊叫声中,外婆慢慢地醒过来;而门外,那个喜欢偷窥的女人,还是在门外偷窥着。 江木泽对姨妈只是礼貌性地笑笑,便俯身慢慢扶着外婆靠在枕头上。 “外婆,感觉好点吗?” “你是·····”外婆的眼神满是疑惑,似乎认不出来了。 “阿奶,是小泽啊!姓江的小泽啊!”这是江木泽的妈妈对母亲的介绍,所有人,包括姨妈都感到费解! “大姐,你这什么话?这是你儿子,你怎么这么说呢?” 江木泽没介意,只是微微地苦笑着。 “是儿子,但他是姓江的,不归我管。”赵来英没好气地说着,“今天不说这个,只要他把咱阿奶的命救了,再说儿子也不迟!” “大姐!你这太过分了!” “行了,你别管!”赵来英吼着,转而对着江木泽,“怎么,没带钱吗?” 江木泽一动不动,脸上依旧苦笑;陈立芊不敢说话,周明远低声说道: “江总,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吧?” “改什么天啊?没带钱就给我滚出去!”赵来英对周明远吼着,外婆终于发话了: “阿英呐,是你儿子。早年没好好对待,如今长大了你再不认,将来恐怕会后悔啊!这么多人,我也不避讳了,是江家对你不好,不是儿子对你不好啊!” “阿奶,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哈!他姓江,不姓赵,如果他不给钱,说什么都不算!” “既然你要他给钱,也要有个好态度啊!” “好态度?难道你要我跪下来求他?会遭天打雷劈的知不知道!” 无论说什么,赵来英的指尖都是对着江木泽的!没人能劝得住,也没人能管得着,江木泽一直忍耐着。 第56章 来自外婆的大实话 赵来英使劲地抨击江木泽,周明远实在看不下去地缓缓转身,吓得门外偷窥的人快速闪开。 “小泽啊,你能来看外婆,我满意了。今天不方便,你先回去吧!”外婆有气无力地对外甥说着,赵来英转过头去。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过完年公司就要开始生产,到时候大家都会离开福安;一旦离开,就很难了解到那些重要的问题,就会很危险。 时间紧迫,还没拿到想要的答案,江木泽怎么能离去。 而此时此刻,正好人多嘴杂,正是了解情况的最好时机,他岂能放弃! 让妈妈发泄过瘾,忍着!要做大事,你必须忍得住所有偏见,不管它来自哪方面! 没人搭理赵来英,她便也发不了癫,只好无趣地拿了一条凳子往旁边一坐,静看小泽如何孝顺外婆。 三人是空手来的,没什么好孝顺的。江木泽拿起枕头边台上的一个苹果,细心地削起皮来: “外婆,不知近些年舅舅们在做什么?问一下他们要不要去我们的厂里面上班?我们公司刚新加了两个分厂,正好需要人手;舅舅去的话,我会给他们开高工资的。” 江木泽如聊家常般地说着,陈立芊甚是惊恐地看了看他,又看向了周明远。 周明远对着这个天真善良的芊姐眨巴着眼睛暗示,但陈立芊还是感到恐惧地愣着,茫然注视着江木泽神情自若的样子。 而对这个问题敏感的不是外婆,而是赵来英,只见她又转过头对着他们,满腹狐疑地盯着。 “别说他们两个了,都有十来年不着家了。”外婆叹了口气, “一天到晚不知道干什么,没钱花了就回来了。唉!小泽啊,你要是孝敬父母,以后给生活费不要一次性给那么多,只需要每个月给他们两千就好。 你给他们那一百万养老的钱,估计都被你舅舅糟蹋光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江木泽波澜不惊。 “阿奶,你能不能不说咱家里的事?”赵来英又忍不住了,“那是我的钱,我愿给谁花就给谁花!” “你这两个弟弟,就是被你这个姐姐惯坏的!”可能没注意,也可能病太久了大脑受损,只见外婆毫无防备地说道, “被你惯的,他们连人都敢杀!现在好了,天天都不敢见人,不知道死哪儿去了,真是造孽啊!” “杀人?外婆,这事可不能乱说啊!” 外婆一说完,江木泽就两眼放光,陈立芊震惊,门外的人更是后怕。姨妈则表现得无所谓,只有赵来英显得包庇似的嚣张: “那女人就该死!我弟弟哪一点不好,还轮得到她嫌弃?早死早投胎,她应该感谢阿平才对!” 惊了,全都惊了!陈立芊惊得都有点站不稳了,幸好站着的周明远眼快,不动声色地一把扶住并在耳边嘀咕道: “芊姐,你要撑住,江总还没问完呢!” 陈立芊定了定神,吃惊地看着故作惊讶的江木泽继续问外婆: “哪个女的?是哪儿人?怎么会嫌弃舅舅?咱舅舅长得也很正派啊!” “就是,咱阿平长得那叫一个帅,哪轮得到她一个风尘女子嫌弃!” 赵来英那叫一个得意,可把外婆气的骂天骂地直咳嗽。幸好姨妈不像妈妈,没泯灭人性: “真是造孽真是冤魂啊!听说是西部来的,只知道叫惠玉,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都知道,几乎全家人都知道!似乎真正的凶手只有一个,那么他又是怎么把尸体弄那么远去,并挂起来的呢?另一个舅舅到底有没有参与呢? 按道理是有的,不然两兄弟的生活日常不会死死地绑在一起,简直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这事后来怎么处理的?舅舅有没有受委屈?”江木泽就像三岁的小孩一样好奇地问着,那一家子人毫无防备,只见赵来英得意地说: “开玩笑!谁敢让我弟弟受委屈?连警察都查不出来,我就问谁敢!” “妈,你小声点,这种事是能拿出来得意的吗?”冷不防的一声“妈”,令陈立芊浑身不自在的同时,也令门外的偷听者毛骨悚然! 这个江木泽,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与意料! 她不敢再听下去了,转身匆匆离开了医院。为避免引起怀疑,她还特意给江总发了条短信。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没必要再问了。江木泽轻轻按了一下口袋里的某个东西,转身从陈立芊手上拿来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大沓刚刚面市的红色百元大钞。 “哇!小泽,我就知道你有钱!” 赵来英两眼冒光,双手直冲钞票而来,却不料江木泽两手抓得紧紧的。 姨妈见状,一把拉开大姐:“姐你走开!这钱正好拿来续阿奶的命,你还想给那两个畜生啊?” “续命不用这么多,好几十万呢!”赵来英欲再冲过来,被姨妈死死地拽住。 外婆说:“小泽,确实不用这么多。我也活不了多久了,钱你自己多留点,别再像以前那样到处借了。” “外婆,不多,我这就去柜台给你存上。你好好养病,多吃营养品。难得来人间一趟,好好活着,多活一天算一天。我有事,先走了。” 江木泽说罢起身欲走,外婆张口用她那标准的普通话使劲喊道:“小泽啊,要以恕己之心恕人啊!” 江木泽惊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外婆:“外婆,谢谢!” 听得懂,明得白。他会恕以他人,却难以恕己,特别是帼伟的离开!而当下的情况,也由不得他恕不恕。 他们听得懂,但她的两个女儿却完全不懂! 来到柜台前,姨妈和赵来英追了过来。姨妈拿出就医卡递给前台,江木泽把钱放在护士面前,说: “您好,这钱是用来给我外婆治病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强行取出!懂我意思吗?” “放心吧帅哥,钱一旦存进去就取不出来了,除非······” “没有除非!如果有,你让陈延光打电话给我!” 陈延光是谁,在场的家属中只有陈立芊和江木泽知道,其余赵氏姐妹并不认识。 “陈院······?”护士惊讶,江木泽用犀利的眼神瞥了一眼,护士立刻闭上了嘴,尴尬地看了看几人,若有所思地回道: “好,知道了!” 护士说着,开始清点现金,赵来英急红了眼,使劲拽着妹妹的衣服: “真不用这么多,这得几十万啊?” 姨妈低声劝说:“姐,你就别做梦了,小泽防着你呢!” 劝不动妹妹,赵来英只能来求江木泽:“小泽,妈没钱花了,给点吧!” 江木泽无动于衷,她又来求旁边的人: “陈小姐,你知道我们农村人上了年纪是挣不到钱的,你们给点吧?” “明远,你是知道我们的家庭情况的,既然小泽是你的老总,你应该帮帮他的父母啊!” 一席戳人肺腑的央求,搞得护士的怜悯之心一愣一愣的,江木泽无奈从口袋里摸出仅有的几千元塞进了妈妈手里。 “才这么点?”赵来英不知是兴奋还是慌张,双手颤抖地数着手中的钱,“你怎么这么狠心呐?给外婆几十万都舍得,却只给我几千?” “小泽先生,总计16万对吧?”护士小玉和江木泽确认着,对那个“可怜”的女人说道: “阿姨,那一叠最少也有五六千,够我爸妈一年的生活费了!” “你懂什么?他有几百亿!你知道几百亿是多少吗?”赵来英瞪着个凶巴巴的眼对着护士,江木泽在上面签了字,把已经充值好的医疗卡递给了姨妈: “姨,照顾好外婆。没治好不要出院,钱不够了就打电话给我。” “嗯小泽,你放心吧!”在姨妈的回复声中,江木泽牵着陈立芊走了。 “明远,今年出去带上你堂哥堂姐吧,他们现在的工作工资太低了!”姨妈拉着周明远请求着。 周明远说:“对不起大娘,江总不喜欢招用亲戚!” “不喜欢亲戚?”姨妈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他怎么叫他舅舅······?” 疑惑间,三人已走进电梯,剩下一个满心不乐意的赵来英,和几个媚眼痴迷的美女护士: “小泽先生?江总?你们说,好帅有没有?” “嗯,真帅,还很有钱!” “爱了爱了!” 第57章 舅舅与妈妈的合作 三人走出医院,回到车上。江木泽看到了王厂长发来的短信,念叨道: “江总,我肚子疼得难受,先走了。” 周明远笑笑,启动车子。而陈立芊好像还没缓过神,盯着江木泽的脸好像在找什么。 “是不是长痘痘了?”江木泽问,陈立芊别扭地转移了目光: “江木泽,好奇怪哦!我感觉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是不是抑郁症复发了?” “啊?原来江总有抑郁症啊?”周明远装作刚得知的样子笑起来,陈立芊连忙捂住嘴又放开: “没有没有,你才有抑郁症呢!” 车内笑声连天,而医院病房里,赵来英苦着脸坐在了外婆身边,正想继续哀求,电话却响了起来。 看着上面的号码,她起身慌张地走出了病房: “整天钱钱钱,我哪有那么多钱啊!” “姐,我们见到你儿子小泽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也刚刚见的······”赵来英愣了一下,惊问,“你们什么时候见的?在哪里见的?” “······” 郊区的那个破旧房子前,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都来不及找钱,王媛媛急匆匆地下了车,快速跑向那个房间。 房间里,赵来平还在和姐姐说电话,王媛媛闯了进去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江总知道你们杀人的事了!” 赵来利身体恢复得快,很利索地上前把门关上,并训斥道:“你能不能小点声,怕别人不知道啊?” “是你娘亲口告诉他的,怎么办啊?我不跟你们混了我!”王媛媛急得欲哭,赵来平和姐简单交代后,便挂了电话: “你慌什么?当年不是很多人都怀疑是我做的吗,没证据他们能拿我怎么着!”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都各有所思地沉默着。 回到陈家大院,陈立海正陪侄女玩得开心,梅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江木泽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递给了陈立海,周明远说: “没有任何证据,光靠录音,没用!” 这下陈立芊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担忧地对江木泽说:“我们不要管这事好不好?他们就是亡命徒,不会放过你的!” “小芊,他们不是亡命徒,是魔鬼!只有把他们关里面去了,我们才算真正的安全!” 陈立芊听了,似乎没挑出毛病,只是自己心里害怕,害怕到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 “小芊,相信我们。没证据,我们就去找;实在不行,还有小江的大脑!”陈立海也安慰着妹妹, “小江的想法是对的,我们一定要配合他,你的未来才有可能幸福!” “哥,我害怕!我害怕我们都会被······” “傻妹妹,你不是一直都相信小江的吗?” “可是······” “没可是,有我们在,没有任何可是!” 安慰好了妹妹,三个男人开始商讨下一步的对策,让小芊开心起来的任务就交给念连公主了。 念连公主和谁都玩得来,就王媛媛不行。而目前还没百分百确定的,就是王媛媛与两位舅舅的关系了。 破旧的屋子里,一个女人和两个半残不死的男人正谋着下一步计划,却又来了一个女人。 女人一进门,两赵立刻欣喜地迎上去:“姐,带了多少钱?小泽知道了我们的事,福安我们就待不下去了!” “钱钱钱!我问你,你们是怎么碰上他的?被他打成这样也不早点跟我说,我不砍死他才怪!” 看着两个弟弟头上包裹的纱布,赵来英气不打一处来: “那时候他自己变成病秧子,我们要把他卖掉也是迫不得已嘛!谁知道那个魏福顺那么不中用,居然还要他帮他! 真是的!这事肯定是那个姓魏的跟他说的,要不然他怎么知道是我们错把立伟给卖了! 如果不是这事,他也不可能把你们往死里打!他们江家本来就没一个好东西,他爹懦弱无能,他叔也是杀人入狱的!” “当时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他们两个就被他打死了!”王媛媛非常懂得找机会,这个功劳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地拿下了。 “你也在场?”赵来英转身对着王媛媛,“那你知道他们是因什么而起的?” 王媛媛正不知如何解释,赵来平赶忙打断道:“姐,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你到底带了多少钱来?” “你们都成这样了,还要钱干什么?整天想着钱,不如想想接下来躲哪里去!既然被他遇上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姐,我们有个计划,不知您是否同意!”赵来平看了看王媛媛,明显压低了嗓门, “他有个女儿,就是你孙女。我们准备绑他,然后再向他要两个亿;事成之后,我们四人分了钱,然后到国外去。到那个时候,就没人能抓到我们了!” “他有女儿?你们看见了,还是听说的?” “姐!”王媛媛推了赵来利一把,也凑了上来,“不是听说的!他没结婚,女儿是和我表姐乱搞生的。” “你表姐?乱搞?那就是野种喽!”赵来英的表情,由不可思议渐渐转变成得意,王媛媛趁热打铁道: “对,就是野种!就是入不了你们的宗祠的野种!” “好,就搞她!”赵来英也下定了决心,赵来利说: “搞她是没问题,可目前我们没钱治病,也没钱做盘缠。他们过了年就去上海了,这要花很多钱的。” “好,既然这样,我们一起想办法!”赵来英说着,转头看向了王媛媛,“你能拿出多少?” “我一个月工资就两万多,最多能筹备十万块。” “他也太小气了吧?当厂长了一个月才两万?”赵来利鄙夷着,赵来英说: “他今天刚刚给那个老不死的充16万块钱,我们找个时间,趁二妹不在的时候,让她出院!只要她一出院,剩下的钱就能退回来!” “不是姐,他居然一次性给阿奶16万,却一分都不给你?”赵来利问着,赵来英把口袋里的一叠钱摸出来摔在了地上: “才五千多,气死老娘了!五千都不舍得给,下次就跟你要两亿!” “对,我们就要两亿!”王媛媛鼓舞着,赵来平配合道: “如果可能,我们每人分一个亿!” “······” 第58章 来自前老板的认同 一个善尽天良的阴谋达成了,虽然江木泽也有所应对,但暗箭终究难防。 为此,只能看警察能不能找到证据了。 回到警局,陈立海立刻联系了远在广州的战友杨晋,然后立刻向上级请示重查十几年前的那庄旧案。 江木泽记得没错,那宗旧案发生在98年夏天,尸体是在一景区的烂尾楼被一对情侣发现的。发现时已是干尸,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证据,只有一只布满灰尘的高跟鞋,和一节只剩下一半的像是运动鞋的鞋带。 听完录音,警察叔叔们没有多言,只有叹气。因为就算从家属入手,一个病得快死的老人肯定不愿自己在九泉之下还去监狱探望自己的儿子。 为此,为了家人的安全,陈立海只好自己出马,孤身调查。 初五,晚饭时间,江木泽带上陈立芊和江念连,来到了江启航家中。 离婚已有好几年,江启航依然孤身一人;除了家中两位佣人,和个别往来的朋友,家里一片凄凉,而精神颓废的江启航也显得十分消极。 见江木泽和昔日的亲人到来,也没表现出多少热情,只是寒暄着把他们带进了客厅。 佣人很快就送来茶水,陈立芊坐在沙发上,转头四处张望着客厅的装修;江念连站在江叔叔的两膝间,时不时地偷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已经秃了顶的老男人。 “念连,记得爸爸吗?”江木泽温柔地提醒着,江启航不禁诧异。 “爸爸?”江念连有些畏惧地靠在江木泽胸前,“江叔叔,我们回家吧?” “江叔叔?”江启航吃惊地忍不住疑问,江木泽连忙打“嘘嘘”后,对江念连说道: “念连很乖的,来爸爸家玩,要开心知道吗?快叫爸爸好不好?” 江念连转头看了一眼江启航,两人的眼神对在了一起。江念连似乎有印象,却始终叫不出口。 思考片刻,江启航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便吩咐曾经的小妹带女儿到楼上房间去,他确信江木泽此来必然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一离开江启航的视线,江念连就会很轻松地呼吸,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自然。 江念连和姨姨呀在江启航的房间里玩得还是挺好的,一会儿翻翻这本书,一会儿看看电视碰碰电脑,陈立芊也不见外地光顾着房间里的摆设。 楼下客厅,江启航很直接:“小江,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已跃身首富榜了。” “怎么样,这些年工厂经营得怎么样?”江木泽的声音有些沧桑的味道。 “没能力,快垮了。想改行,却不知道做什么。” 这是个好机会,但江木泽迟迟不敢开口,毕竟眼前的是曾经对自己非常照顾的老板。 两人沉默着,都心不在焉地品着盏中的茶,却听得楼上传来他们的女儿灿烂的笑声。 “老板,我······”江木泽打破了沉默,却依然吞吞吐吐,江启航接道: “没关系,你说吧。我记得我说过,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只是如今看来,我根本不配做你的老板!” “老板······”江木泽改不了口,江启航一个坚定的手掌拍在江木泽肩上,走过来肩并肩地坐在了一起: “叫我启航哥就行了,这样我也舒服一点!” “老板,我······” “欸,你这人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有事说事,快点!” “老板,我想请你帮个忙,跟梅姐复婚,去上海帮她。虽然还是代理,但产品不一样,市场氛围也不一样······” “这个可以,但不能是他们陈家的!” “老板,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复婚也可以,但我希望只是我们的二人世界。女儿,是姓江,我们一样的江!但他不属于我,陈家也不会允许属于我!我说的对吧?” “对不起,我还是回去吧。” 江木泽感到很尴尬,很难受:“对不起,我不是来······” “小江,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有些事我们也不用明说了,都懂就行。我没法生育,这是事实;我出轨在先,也是事实! 我没有怪谁,包括我自己;命运如此,我只能认!说吧,为什么要我和她复婚?他什么态度?只要她没意见,我也会同意!” 江启航一席话,令江木泽陷入沉思。他拒绝女儿,是因为陈家爱江家,这个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但他拒绝女儿,又如何做到保护女儿呢?梅姐又怎么办呢?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感觉没意义,忽地站起身,还是那句话:“对不起老板,你就当我没说过,当我没来过。” “小江!”江启航起身拦住江木泽,声音有点大,“说了半天你还没说出要我怎么帮你,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啊?” 声音传到楼上,江念连停下了翻书的手,惊愣地看着姨姨呀。陈立芊连忙安抚: “没事儿,他们是好朋友,不会打架的!” “哦。”江念连低头继续翻书,问道,“姨姨呀,你说他们两个谁是我爸爸?” “啊?”陈立芊也是愣了一下,“你喜欢谁,谁就是你爸爸。他们啊,都愿意当你爸爸!” “哦,那我知道了!” 两人聊完了,都开心地笑了。而楼下,江木泽也终于对江启航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江启航听了,也陷入了思考。 这是一件对两个人、或三个人四个人都有益的事,只要你江启航答应了,与梅姐培养感情的机会就多了。 女儿能不能接受,那都是以后的事,只要大家都安然无恙地活着,才是最完美的人生!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女儿怎么看爸爸,最起码的养育之恩是会有的;依照目前的江念连来说,相信她将来也会像江木泽一样懂得感恩! 再退一万步来说,你江启航只要有了梅姐作伴,最起码老来也有所依靠,不至于沦落到孑然一身那么悲苦。 可以,完全没问题!江启航拍了拍胸脯,之前的消极瞬间消失,对江木泽说道: “我答应,也让我来主动吧!关于女儿,让她自己选,好不?” 嗯!两个男人的约定谈成了,便立刻吩咐佣人做饭,今晚一定好好聚聚! 第59章 结婚的条件 几乎所有的益处聚集于一身,从江启航和梅姐的角度上来讲就是这样的。 而江木泽与两个作恶多端的舅舅的对峙与博弈,谁输谁赢暂时未知,但只要努力应对,便也不枉此生。 很快,江启航陪同江木泽到赛岐港,以招工的形式找回刘进祥;几乎同一时间,杨晋也到达福安。 公司的开业时间,每年都是正月初八,今年也不例外。 初六晚上,按照往年的惯例,江总召集福安分厂的员工以及关联公司的所有在福安的股东及家属聚餐,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有人溜须拍马,有人阿谀奉承,当然还有人虚与委蛇;这些,都逃不过精明的公司领导人的法眼。 但该干嘛则干嘛,也无需过多计较,毕竟鱼龙混杂本身就是社会常态;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处,无需分高低贵贱,只要能掌握大局便可。 聚会现场,除了刘进祥和杨晋,其他的都是旧人。他们没有过多介绍,也保留了一份神秘与与他人的不相干,互相面熟就好。 初七,在本地工作的,开始着手准备明天的各就各位;在外地工作的,即刻动身前往全国各地。 为了避人眼讳,江木泽只是和江念连等人简单地做了告别,便匆匆各奔东西了。 几乎所有人都向北,周明远和梅姐同路;因应承江启航的要求,他们公司在上海的总代理由江启航担任。 陈家二老和彭会长的子女一同前往太姥山脚下的秦屿镇,陈立海则搬进了警局的宿舍。 王媛媛厂长则被王家人塞进了江总的车。临别,王父还特意交代: “工作期间多交流,两人要好好处,年底回来就把酒席办了!” “老家的亲事,我会去跟你们江家长辈沟通,咱们要办一场最豪华的婚宴!”王母也兴奋地表示。 江总只是微笑应对,陈立芊被他们的钟意感染,颇为开心;而王厂长似乎已陶醉其中,坐在后排里,幸福地笑不停。 车子启动,江总一个调头,直奔向西部高速,向南昌方向挺进。 方向是对的,王媛媛没有丁点疑惑,但江总会告诉她: “王厂长,从这里过去,只有南昌有个机场,你怎么看?” 王厂长品着这句话的意思,半天才反应过来:“额?你们不是直接送我到都江堰吗?” 陈立芊想要解释,江木泽好像早有预料似的使劲按了好几下喇叭后,回答道: “王厂长误会了,是你爸妈让你上我们的车的,可不是我们邀请的哦!” “啊,哦,也是。”王厂长尴尬极了!虽然车里只有陈立芊,她一样感到尴尬。顿了顿她又问道: “额,那你们去南昌干嘛呢?” 陈立芊又想开口,却又听到几声急促的汽车鸣笛,江总窃笑着说: “你们都江堰的工厂刚开始生产,我知道很重要;但南昌的旧厂也一样重要。我们先去南昌厂看看,然后过段日子再去都江堰找王厂长谈恋爱。王厂长你看行不?” 一句话里,有商量,有甜蜜,有恭维,还有请示的意思,听得王厂长瞬间哑然,连陈立芊都不明白江木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反应过来,王厂长只能尬笑:“好啊,江总你说了算。” “那可不行,将来我们结婚了,按照我的性格,所有事都必须老婆说了算,你可不能没主见啊!” 陈立芊呆愣地听着、看着,王媛媛像吃了蜜一样地甜着: “我可说不算。几百亿,我管不过来呀!” “不就是一个密码的事嘛!”陈立芊终于说出了憋了好久的心里话,江木泽微笑配合: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会做,你这厂长是怎么当上去的!” “你?你们逗我玩呢?”王厂长生气了,探头到前排,瞪着陈立芊。 陈立芊一脸无辜地看着表妹,江木泽笑着继续他的小聪明: “王厂长别动怒啊!作为厂长,就应该宽宏大量不是?再说了,我开车,你们如果一句话都不说,司机睡着了,岂不是鱼死网破了?” “什么?你说的这什么跟什么啊?”王媛媛有些崩溃,陈立芊急忙补充道: “江总这是很明显的没文化表现,用词不当!” “就是!你自己都这么没文化,是怎么当上老总的?” “我钱多多啊,就是有点没脑子,没文化。所以,我就想找一个像王厂长一样有脑子有文化的对象。” 打完哈哈,江木泽话锋一转:“所以,我要感谢那个最开始给我介绍王厂长的人!” “那就······”陈立芊刚开口,立刻被尖牙利嘴的王厂长抢了话: “没人介绍的,是我自己一开始就喜欢你的江总!你知道吗,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嫁个有钱人,然后安心地在家相夫教子;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以前真是穷怕了······” 王厂长侃侃而谈,陈立芊疑惑了:原来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个表妹,从一开始就不了解! 其实谁介绍的,江木泽当然知道,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他知道不经意的交谈,是最能让人放松警惕,是最能听到真话的。 既然她就想嫁个有钱人,那就往钱方面聊。待到她说停了,江木泽才开口道: “王小姐,咱们不开玩笑了,说点认真的吧。我现在的一切你都知道了对吧?” “嗯,但你的过去我一无所知!”王媛媛装得也没有破绽,江木泽认真地回应: “过去不太重要吧?咱们就说现在,王小姐知道我有钱,但你知道我有多少个女朋友吗?” 陈立芊什么都知道,憋着也难受,但江木泽始终不给她机会,使劲地挤弄眼色、按喇叭等各种暗示。 一阵莫名其妙的操作,陈立芊似是看懂了地沉默着,只等王厂长的回答。 王厂长回答不上来,只是用好奇地眼神等着江总继续娓娓道来: “告诉你,我风流着呢!我有花不完的钱,和无数个女朋友,你嫁给我以后,还能安心地在家相夫教子吗王小姐?” “我不在乎啊!有钱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这个我能接受!” 几乎是脱口而出,连陈立芊都不自然地惊了一下,只见江木泽乘胜追击道: “好,能接受是吧?那我就跟你谈谈最认真的条件!” “嗯,小女听着呢!” “首先就是你表姐——不是那个表姐,是这个表姐。你表姐,芊姐,是所有认识我的人公认的大嫂对不对?” 他的表情很严肃,陈立芊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静静地听着,王厂长表示: “嗯,不是表姐,是芊姐。然后呢?” “我和你结婚,我要带着她一起结婚!” 陈立芊“啊”了一声,江木泽继续说:“包括结婚典礼,我们三人,必须同台!还有,入洞房,我躺中间,芊姐为大,躺左边;你为小,躺右边。当然,如果你介意,也可以睡沙发!” “你!”王媛媛很生气了,陈立芊被惊呆了,江木泽还没说完: “也就是说,无论任何环境、任何场合,芊姐都不能离开我半步,包括洗澡!我就这么一个要求,能不能接受呢王小姐?” 两人都惊掉了下巴,江木泽补充道:“钱和密码无所谓,结婚后归谁管都可以。记住,是结婚后!” 江木泽一连贯无理的要求,瞬间打消了王媛媛曾怀疑自己被怀疑的疑虑,便暗喜着开动大脑,仔仔细细地分析着江总说的每一个字。 而陈立芊,伤疤都没好,却似乎忘了疼!只见她很难理解地问道: “江木泽,你这不是变态吗?” “嗯,是变态。但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反悔!” 江木泽的回答,很随意,也很严肃。 陈立芊不可思议地凝视着面无波澜依然认真开车的他,简直就是一副不折不扣的流氓样! 第60章 最浪漫的事 其实之前江木泽就说过这话,但没有这次认真,王媛媛也以为只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的。 但这次明显不一样。为了钱,她或许能接受;可是自己的父母呢? 因此,她认为江木泽这是在侮辱她,却也不敢正面硬刚,只好委婉地问道: “江总,你确定你说的都是认真的吗?” “对!不管是谁,只要能接受这一项要求,我都愿意娶她。并且,我也会接受闪婚!” “好吧江总,这事我需要考虑,也要征求父母的意见。” “嗯,我相信你会说服他们的!” 至此,在江木泽心里是完全确定幕后指使者就是王媛媛!他们既然那么着急要钱,那么他就直接抛出这个诱饵,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女儿就会安全,也会规避很多未知的不必要的麻烦。 把王厂长送到南昌机场,江木泽带陈立芊在南昌溜达到天黑,才回到江南村的他们的住处。 白天很好,陈立芊会把所有的恐惧忘得干干净净,依旧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地笑着;但晚上不行,好像一见到灯光,一靠近洗手间,她就会恐惧。 但生活,怎么可能离得开洗手间呢? 离不开,就要面对! 走进房间,江木泽把行李摆放好,陈立芊就开始做卫生。 做完了,房间看上去很舒服,自己却是满身臭汗。 她和往常没什么区别,打开那扇门,走进洗手间,就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她停下了! 她惊愣着退出洗手间,江木泽走了过来;他没有像上次那样一直沉默着帮她擦拭身子,而是把洗手间的门卸了下来。 他把门送到了阳台上,她像个受惊的小鸟一直紧随。回到房间,他牵着她走进洗手间,然后自己走出来,背着她坐在了门口。 她依然愣愣地看着,他开始对着洗手间对门的墙壁讲故事: “小芊,你是相信命运的对不对?以前,我是不信的,还为此嘲笑过你爸爸。现在我开始信了,就你爸爸、彭会长,还有魏老板说的,我相信我的原生命运是改变不了了! 但是情感,我相信坚持,我也希望我能坚持! 如果哪天我坚持不了了,你不要管我,因为此生我只认定大连,认定青泥洼桥! 那天早上,在青泥洼桥,冷得我连大脑思维都被冻结了。正在我麻木地只想赶快去大商报到时,她出现了。 不过那也只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与路人的面对面,不曾想她却在我面前表演了一个大劈叉······” 他的回忆慢慢地从家庭转到了那个寒冷的早上,她开始缓缓脱掉衣服、裤子,一件一件地脱下来。然后在不经意间打开了花洒,转身背对着花洒,一边看他讲故事,一边像从前一样自然轻松地开始冲洗。 “也就在那一瞬间,她触动了我的心,令我忘不了!但是当时,你们不允许我那么做,不允许我······” 像是责怪却又令人回味无穷的声音,像花洒洒水的声音一样一直萦绕在耳边,她有一种置身大自然中的瀑布下,尽情地揉搓着身上的污垢。 他背对着她坐着,而她却一直面对着他洗着,如此美景,在往后持续的日子里,深深地铭刻在了她的心里。 他的正面,很温柔;而他的背面,在无微不至的关怀中却隐藏着无比强大的纵横四海! 她记得,永远都会记得的!就算喝了孟婆汤,她也不会忘记! 那一段时间,也只有在洗手间里,她才能感受到他对她的无尽温柔!只是后来······ ——关闭花洒,她穿上衣服,走出洗手间,蹲在他面前,轻轻地问道: “如果你撑不住了,那我该何去何从?” 他抚着她的秀发低声呢喃:“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就这样,在后来的日子里,每次在她洗澡的时候,他就给她讲故事,讲他与她的她所不知道的故事。 在她面前,每次在她一丝不挂地站在自己身后时,他的心里总是想着那个“她”。也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犯错,才会把她爱护好! 她笑了,也就是天亮了;天亮了,他就开始疯狂创业了。 江南这个分厂,江木泽的手头上已没有任何资金;而合作方却催得紧,强烈希望尽快投入生产。 无奈,他开始在记忆里搜索可以帮他的人:周明远可以,但他是总公司的股东,钱要留着公司备用;再者,这家冶炼厂是决意要给陈立芊个人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他不会找陈家人,不会找一直追随的朋友帮忙。最后,他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人在广州,他带上她立刻启程去了广州;到了广州,电话交流后,才发现对方正在南昌公办。无奈只好又回了南昌。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陈立芊每次见到都会惊呼的:“林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啊?” 一家不算高级的酒店内,江木泽如约见到了林先生。 “哈哈,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哦!” 她每次都像个小女孩,林先生却知道她是江先生无法割舍的、比亲妈还亲的亲人。 这次林先生的身边没有江木泽认识的熟人,只有一个身材矮小、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西装中年男。 没有理会矮小男,江木泽直接把林先生叫到了角落,简单地、低声地说了自己的难处,林先生顿时乐开了花。爽朗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江总也有没钱的时候啊!” “嘘嘘嘘!别让我妈听见了!”江木泽伸手捂住林先生的嘴,陈立芊和那矮小男走了过来。 “林先生,你和这位朋友关系不错啊?那咱们可以边吃边聊吧!”看得出矮小男的素质与修养也不低,他微笑着与江木泽握手言笑着: “敢问先生怎么称呼?鄙人姓马名大山,可否认识先生呢?” “人这么小,名字却是一座大山?”陈立芊小声嘀咕着,江木泽连忙使眼色并回道: “马先生您好,我年轻人,不太会客套,喜欢简单,请勿见怪。我姓江,长江的江;您也像林先生一样管我叫‘小江’就行。” “不对呀,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小江呢江先生!” 林先生一句话,逗得四人客气地大笑起来。 这就算认识了!四人走进包间,马先生客气地邀请三人入座;四方相对,甚是和谐。 几乎每一次,不论是应酬还是饭局,江木泽都要为陈立芊捏一把汗。但这次不同,都是文明人,且经过林先生的详细介绍,他们不喝酒,只吃菜。 第61章 暗访外婆 出于江先生对“妈妈”的敬畏,林先生没有在饭桌上给江木泽介绍真正的马先生。直到饭局结束,大家吃饱喝足之后,林先生才示意江木泽进洗手间“密谈”。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江木泽时不时地看看陈立芊,确认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了,他才会集中心思地回答林先生的问题: “我在南昌建了一个新厂,合作方是本地人。他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我的百分之七十想做在‘我妈’名下,万一哪天我离开了,她的人生才有所保障。” “什么?你要离开她?你们在一起都十几年了,居然没想过娶她?” “林先生,有些事很难解释,但我保证我对得起天地良心!而具体会不会离开,现在说的也是‘万一’,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怎么走!” “哦?你说你这算是未雨绸缪吗?” “不管怎么样,你能不能帮我?我不会直接向你借的!” “我明白,外面坐着的就是个财神爷——马大山行长!” “银行行长?那快把他请进来呀!” “不是吧?”林先生忍着不笑,“你让三个男人躲在洗手间里谈事,一个美女在外面会怎么想?” “噗!”江木泽自己没忍住,笑了起来。 —— 很快,第二天江木泽和陈立芊就来到了银行。背着陈立芊,银行方结合江木泽的资产计算结果,以林先生担保江木泽,马大山担保林先生,江木泽在无抵押的情况下贷到了五千万的资金。 2009年情人节,贷款到账,江木泽立刻购买设备投入生产。至此,南昌第二家分厂开始生产运营,由陈立芊担任厂长。 这家冶炼厂的股权,在原来的朋友圈内,只有一个林先生知道;连陈家人,江木泽半句都没透露的同时,陈立芊自己也不知道。 工厂正常生产运行了,江总就把心思腾出来,放在了家庭上。 时不时的,他都会联系上海,向江启航问好,跟小公主打情骂俏。唯独梅姐,他一句都不多说,只为把机会留给该拥有机会的人。 而都江堰那边,他也经常联系,因为他必须时刻掌握那个疑似魔鬼的动向,才能确保家人安全,自己安心。 可能是开春生产,加上灾后重建工作的快速推进,王厂长几乎每天都很忙,忙得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每个月的工资都打给了谁! 福安,郊区的破旧房子里,两赵早已摘掉头上的纱布。赵来平倒没什么,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被人暴揍过;赵来利就不行了,脸上那两道疤痕清晰可见。 “妈的!这个臭婊子,哪天我非弄死她不可!”赵来利对着镜子,满腹怒气地抚摸着脸上的疤痕。 他刚说完,就听到放在屁股旁边的手机“叮”了一声,他拿起一看,转头对正在整理衣物的赵来平说道: “哥,两万块钱到账了。还是咱们的王小姐对我们好!” “嗯,那咱们赶紧准备准备,叫上姐去医院看看咱们那个老不死的阿奶。” 躺在医院里接受化疗的外婆,肯定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 另一边,为了寻找线索,陈立海请来警局的痕检专家,一起去了当年的干尸现场。连续忙活了两天,就差把整栋楼拆下来了,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证物和蛛丝马迹。 没办法,他只能去找录音笔里那个说出真相的人。 换上便服,他提着一篮水果来到了医院;一路打听,他终于走进了那个病房;经护士指认,他来到了小泽外婆的病床前。 把水果放在枕边的小方桌上,转头看见小泽的姨妈和她的一双儿女正惊疑地看着自己。 可能是当了警察后养成的习惯,陈立海不慌不忙地拿来一条凳子,在外婆枕边坐了下来,自我介绍道: “你们好,我是市卫厅的,也是江木泽先生的朋友。今日前来是受江木泽先生委托,来看望他外婆的。” 其实对于小泽的朋友,陈立海没必要介绍,随便说说就好,因为他的亲属根本不知道他在外面都有哪些朋友。 “哦。”姨妈就这样“哦”了一声,然后笑笑。 见有些尴尬,陈立海也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开始对外婆问长问短。 因小泽充值了那些钱,外婆近期来一直受到了良好的治疗,气色和精神方面都明显好转了许多,在回答陈立海的问候时,她偶尔还会笑笑。 关心的话都说完了,陈立海没话说了。他知道,这件事在有亲属在场的情况下,不好开口。 他尴尬地沉默着,外婆却开心地说个不停;因为是小泽的朋友,外婆就和他聊小泽。 越聊小泽,外婆就越开心;陈立海也很配合地,让外婆开心着。 聊久了,他居然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谈笑间,不知不觉夜已入暮,姨妈吩咐儿子和女儿去准备晚饭。 见机会来了,陈立海连忙站起身,笑呵呵地说: “要不你们仨先去吃,我在这里看着外婆;等你们吃好了,给外婆带一份回来,然后我正好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姨妈客气地说着,外婆高兴地道: “你们去吧,就让我再多了解了解小泽吧!” 既然阿奶乐意,他们便也不好再推辞,三人应声走出了病房。 外婆虽然卧床将近三年,但心智并没有衰退,连眼睛都是雪亮的——三人前脚刚走,目送他们出去的陈立海还没回过头,外婆就沉下了脸,说道: “好了,现在可以明说了!你是小泽的朋友不假,但你也是警察,或者当兵的!” 转过身,陈立海被震惊了:“外婆,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先生曾经也是兵哥哥,你甭想瞒我!说吧,是为我儿子的事来的吧?” 外婆的语气阴沉而有力,震得陈立海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外婆,你说我该说实话吗?” “说!不说实话,你来干什么?” 就喜欢这态度!陈立海整了整妆容,再次坐在了外婆枕边。 第62章 来自外婆的支持 外婆表情严肃,陈立海昂首挺胸,也体现出了警察的威严。 既然外婆什么都知道,却没有责怪小泽的意思;陈立海思索着,说道:“没有证据,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做了错事就应该伏法······” “没有证据怎么伏法?你这个警察是怎么当的!” 被外婆怼的,陈立海哑口无言地闭上了嘴,只见外婆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也没有证据,也没有目击,仅凭我们的口供,你拿不了他们怎么样。 那姑娘不是他们所说的风尘女子,是来这里打工的,被他们诱骗去做了那个。我不知道她姓什么,只知道他们带到家里时,都叫她‘惠玉’。 那时,我先生卧病在床,我实在不敢阻挠他们。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们带她回来,我就问了一句,他们说‘死了,见鬼去了’。 当时我以为那是一句气话,因为我始终觉得我的孩子再坏,也不至于杀人! 可事实是,他们真的杀了,而且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活得比谁都自在。于是啊,我开始打听那个可怜的姑娘的下落,最后还是小泽的母亲告诉我,说被他弟弟弄死了。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的肚子生出来的孩子,全是魔鬼,全是无可救药的魔鬼啊!” 外婆声泪俱下地说着,陈立海浑身不自在地惊恐着:就连自己的母亲都说儿子是魔鬼,那么江木泽怎么办?他的身边岂不是全是魔鬼? “没有证据,甚至连案发现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查啊!”外婆懊悔着,陈立海不禁问道: “外婆,小泽是他妈妈亲生的吗?他对你不差,也懂得感恩,他甚至还不敢反母!他是你善良的外甥,这事你必须跟我说实话,否则我也没法保证小泽的生命安全啊!” “是亲生的。但作为朋友,你们可以当做不是亲生的!小泽可怜啊!其实他弟弟江立伟不是被他爸妈送给魏福顺的,而是卖啊! 这事说起来也怪我!当年小泽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但家里太穷,实在供不起他们兄弟上学。没办法,经我介绍,魏福顺愿意收养他。 结果,魏福顺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小泽是个病秧子,就选择了立伟。事后,这事我完全不知道啊!我那两个遭天谴的儿子居然联合他姐,天天去向魏福顺要挟! 三天两头几千几千地拿,魏福顺受不了了,就一次性给了他们十万块钱。然后就把家搬走了,一切只为躲着他们。而后来发生那事,到底是不是魏福顺报复江家,报复立伟,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那这事,当年小泽把魏叔叔救出来时,魏叔叔怎么没说呢?” “他哪里敢说啊!那两个天遭的威胁他,要灭他全家啊!真是丧尽天良啊!” “······” 他们在病房里谈着,病房外的护士台前,姨妈和儿女吃完饭刚回来,和护士打着招呼正想回病房给母亲喂饭。 忽地,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拉住了姨妈:“二姐,等一下!” 姨妈惊愕地转头,儿子和女儿也停下了脚步,只见口罩男慌忙说道:“是我,阿利。” “阿利?你带个口罩干嘛呢?吓死人啊!”姨妈说着就伸手去摘口罩,不料赵来平从旁边窜出来阻止道: “别动!摘掉口罩真的会吓死你!” “舅舅?你们又干什么了,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女儿的惊讶声有点大,立刻惊动了身为警察的陈立海。 他缓缓站起身,又俯下身来对外婆打了个“嘘”后,故作轻松地走出了病房。 站在病房门前,他看见了那两兄弟;为不打草惊蛇,他没有走过去,而是退到了另一间病房门边,背着身静听着。 “哟!外甥女又变漂亮了!看来我们赵家的基因很强大啊,一个比一个长得标致!你们是不知道,那姓江的外甥,长得可谓貌若潘安,帅死了都!” 他这可不是夸赞,简直就是拐着弯儿的咒骂。 赵来平的表情似乎天生就是那么淫贱,在外甥女面前也是那个样,害得外甥女都不敢搭理了。 “别尽说一些没用的!你们这突然来这里,要干什么?”姨妈有点生气,赵来平嘿嘿笑着挽着姐姐的肩膀道: “我们兄弟就是来看看咱妈好点没!” “你还记得咱妈呢?一天到晚不务正业,都不知道你们活着是为什么!” “别生气嘛姐,我们是你弟弟,别老是把我们说的一无是处。万一哪天我们也变成了亿万富翁,那你现在翻脸岂不是要后悔?” “你们亿万富翁?做梦吧你!” “姐,别生气了,咱们进去看看咱妈先吧!” 赵来平搂着姐姐的肩膀,吆喝着和外甥们走进了病房。这边,陈立海立刻跟过来,靠在了门边,再次偷听起来。 病房里,赵来平和赵来利低声下气地献着殷勤,满脸都是笑,都没有姨妈一家说话的机会。 这听得陈立海恶心死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不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病房里那还算机灵的赵来平立刻停止自己虚伪的表演,朝病房外看过来。 陈立海斜着的目光一激灵,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接听一边离开了医院。 没有证据,不能打草惊蛇,即使外婆很支持,这事也要慢慢来。 他愁容满面地回到车上,左思右想着该怎么办,都忘记了晚饭还没吃。 挖空心思,他也没想到什么办法,只好拨打了战友杨晋的电话。 此时的杨晋,正和进祥一样,与梅姐一家融洽地吃着晚饭。见是陈立海的电话,他接听并打开了免提: “海哥,吃饭没?” “唉!哪有心思吃啊!” “哦?失恋啦?”杨晋玩笑着,江念连也得瑟了起来: “哦!好耶,舅舅要换女朋友了!” “喂?别闹!我们说正经事呢!”电话那头的陈立海非常严肃,杨晋连忙关了免提,江念连也知错地闭上了嘴。 “对不起海哥,我们正在吃饭呢!”杨晋放下碗筷,起身走出了店厅,“现在可以说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阿晋,你是安保,以后别犯这种错!” “对不起,绝不会有以后!” “好,我问你,你广东的安保公司里面,还有没有靠谱的保镖帮我叫一个?要专业暗中保护那种!” “有没有要求男的女的?” “性别不重要,重要的是专业,会舍弃生命保护别人那样的!” “有一个,女的,年龄26,叫杨菁妮,吉隆坡华人,之前是我的最强搭档。不知要保护的是谁?” “好,立刻给她报销路费,叫她来我这里面试!” “好,我这就联系!” 因为担心,所以显得时间紧迫,杨晋挂了电话,立刻联系了公司,并单独与杨菁妮通了话。 有专业的保镖,陈立海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也才感觉到肚子饿了。 第63章 丧尽天良 医院病房里,警觉的赵来平相当警觉,见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非常小心地避开。 两个恶棍什么都没做就走了,留下了疑惑不解的姨妈一家,他们正心想着:难道他们真的改邪归正了? 不料女儿刚喂外婆吃下饭盒里的最后一口饭,外婆就叹气道:“你们别惊讶了,我知道我的死期不远了!” “阿奶,怎么这样说呢?小泽给了那么多钱,医生也说了,只要出院后能忌口,来日方长呢!” 姨妈刚说完,两赵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身后。 “对,医生说的没错,只要忌口,咱阿奶能活到一百岁!”赵来平说着,姨妈吓了一跳站起身,怒道: “你们怎么阴魂不散呢?不是回去了吗?” “二姐,阿奶还没出院,我们怎么敢回去啊?这不就是天大的不孝吗?” 两赵阴笑着,姨妈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拉着儿子和女儿转身想要避开,却被赵来平拉住了: “二姐,要去哪里啊?” “阿平,你干什么呢?我没钱,我的钱全给阿奶治病了,哪还有钱给你们啊?” “姐你多虑了,我什么时候向你要钱了?”赵来平说着,赵来英从门外走了进来,朗口道: “阿平说的对!一直以来,你什么时候给过他们一分钱,什么时候帮过他们!” 一家子都到了,病房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姐弟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开了,连隔壁病房的家属都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只为一睹人在最艰难时的人性。 外婆很无奈,只能装聋作哑地蜷缩在被窝里,任由他们争吵。 可是这样,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都已经是快死的人了,没必要再那么辛苦地躲下去了。 外婆知道,既然赵来英来了,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为了给临死的自己留点颜面,她示意两位外甥把其他病房的人劝出去,关上门窗说亮话。 “都别闹了!”随着外婆一声吼,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外甥扶着外婆缓缓坐起,说道:“老二,把医疗卡给他们,我明天就出院!” “阿奶!这是你的救命钱,小泽也交代过,一定要把你治好才能出院的!” 姨妈说着,赵来英一巴掌甩了过来,又一手扯下赵来利脸上的口罩:“别给我提那个姓江的,你看看他把阿利打成什么样了?” “啊”的一声,姨妈捂着受疼的脸,惊恐地看向阿利的脸。突然被扯掉口罩,赵来利捂着脸,既委屈又愤怒地补充道: “是那个臭婊子打的,我一定会杀了她!” 见到如此丑陋的一张脸,大家都惊了,惊得都不敢看。 “造孽啊!你如果没造孽,人家怎么可能把你打成这样啊!”外婆没有震惊,只是责怪自己地捶胸顿足, “你们都已经害了一个了,还想继续祸害别人啊?造孽啊!” “阿奶,你就别骂了,自己的儿子你都骂,才是造孽呢!”赵来英说着,赵来平来到外婆枕边,缓缓俯下身子,贴近外婆,阴冷地说: “阿奶,那是小泽给你的救命钱,那么你怎么不告诉他,你活在这世界,就是浪费资源呢?” “你给我滚开!”姨妈使劲地拉开赵来平,把医疗卡砸到了他脸上,怒道, “你走,你们都走!卡里面还有七万多,你们拿去买棺材吧!明天我就带阿奶回家!” “这就对了嘛!”赵来平捡起地上的卡,得意地笑着,示意大姐和弟弟离开。 如此这般,他们的内心居然一点都不疼,真是丧尽天良! 他们走了,姨妈和女儿扑在外婆身上痛哭起来,儿子站在那里呆愣着,外婆老泪纵横地安慰道: “我们没事儿,不就是一死嘛。只是可怜了小泽啊!” 是,小泽是可怜,可外婆哪里知道,他们拿着这钱,还要去干什么! 第二天一早,刚到上班时间,医生都还没查房,姨妈就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外婆,到前台办理出院手续。 不巧的是,今天小玉不是早班;而这种未经主任医师批准的出院手续,护士也做不了主。 于是护士去了正在开会的会议室,把陈院长给叫出来了。 问清缘由后,陈院长亲自动手,给病人开了很多药,并交代一定要记得来复查后,才批准了出院。 走出医院,姨妈推着阿奶,一边哭一边回忆着过去的种种。 当年小泽病重,她却给他的父亲放高利贷;如今,小泽回来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都无能为力的母亲却如此阔绰。而阔绰的结果却又是自己的无能为力,这该如何是好啊! 这些,所有的无能为力,到底缘何而起啊?到底该如何向小泽交代啊! 姨妈本性不坏,当年的所作所为可能也是出于生活的无奈;但如今良心发现了,虽然为时不晚,却也依旧无奈。 她无奈于与小泽不算很亲,根本无从交代。因此,这件事就这样被她那愧疚的心“藏”了起来! 他们离开医院了,躲在暗处的那姐弟仨立刻冒出了头,就在一楼的窗口,以家属的名义把余下的钱全部退出来了。 拿到钱后,他们迅速回到那个破旧的房子里,开始安排第二步计划。 ······ 时过午后,警局还没到上班时间,门口就来了一位着装打扮相当时髦的年轻美女。 她走进警卫室,递上自己的工作证,并在登记本上留下了自己潇洒的笔迹:杨菁妮。 看完工作证,警卫员立刻拨打了陈立海的电话。十分钟不到,一身警服的陈立海便跑步来到警务室。 他们没有客套,只是简单地自我介绍后,陈立海说: “杨小姐,咱们到那边的篮球场切磋切磋吧!” 杨菁妮知道这是见面礼,也是面试的一个环节,就非常爽快地跟陈立海走向篮球场。 没有任何防护和装备,他们就是赤手空拳肉搏;两人都是武警部队出身,使用的拳路几乎一样。几个回合下来,依旧不分胜负,两人笑着言和并停下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