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归来之废材六小姐》 第1章 背叛，重生 天盛皇朝。 弑神台。 女子被吊在虚空之中，华丽的凤翎锦袍早已被鲜血浸湿，数根足有拳头般粗细的冰链从她体内穿胸而过！ 一缕缕金色的流光混着血气不断从女子体内流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气息越来越弱，身体因为极致的痛楚而剧烈的颤抖。 有脚步声传来，她艰难地睁开眼。 在看清楚来人的一刹那，她眼底瞬间猩红，几乎溢出血来！ 来人是天盛皇朝的新帝，也是将她锁在这里的人！ 她的未婚夫——盛千淮！ “阿沅，弑神链的滋味，如何？” 楚溪沅剧烈地挣扎起来，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弑神台：“盛千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盛千淮看着楚溪沅，那双常年带笑的桃花眼，此刻却是寒凉一片：“大局已定！天命神女四字，再无存在的必要！” 楚溪沅如遭雷击！ 盛千淮说得轻描淡写，然而他不会不知，她为他多年征战、四方浴血，到底付出了怎样惨烈的代价，才最终成为天命神女，助他登上了这象征皇权的祭天台！ 到最后，却是这么一个兔死狗烹的结局？ 楚溪沅笑了起来，只是她的身体太过破败，发出的声音好似冥渊下苟延残喘的凶兽般凄厉不堪，绝望之下，却仍忍不住的问道—— “盛千淮，多年陪伴，你对我，就没有半分真情？” “真情？”一声轻笑自盛千淮背后响起，很快楚溪沅便看到，她的庶姐楚依然娉婷而来，“我的好妹妹，你不会到了此刻，还在做着帝后的美梦吧？” 楚依然轻蔑地看着楚溪沅，眼底深藏的嫉恨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楚溪沅都已经落到了这般境地，那上扬的眉宇间竟然还存着一丝与生俱来的高贵！ 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楚溪沅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同为楚家女，凭什么楚溪沅就可以大权在握、受众生顶礼膜拜，而她却只能做小伏低、看人脸色摇尾乞怜？ 难道就因为楚溪沅是嫡出而她只是庶出吗？ 凭什么？！ 所以她一定要将楚溪沅所有的东西都夺过来，然后将她踩在脚底，踩进泥里！ “陛下已经答应我，不日将昭告天下，封我为后，妹妹，你替姐姐开心吗？” “你！” 楚溪沅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盛千淮和楚依然，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仅存的亲人！ 他们，竟然双双背叛了她，搞在了一起？！ 楚依然看楚溪沅痛苦不堪，却仍觉得不够。 “妹妹，你知道父亲和大哥是怎么死的吗？你可知道他们在濒死时，嘴里声声叫着的，还是你的名字？” “楚依然！” 楚溪沅发出绝望的嘶吼—— 原来父亲和大哥，竟然是死在楚依然的手里？！ 那也是她的父亲和大哥啊！ “畜生！” 无尽的怒火席卷了理智，楚溪沅双目瞬间变得猩红，一道烈焰从她体内爆发而出！ “不好！” 楚依然、盛千淮脸色大变。 楚溪沅这是不惜燃烧了神魂，召唤出了天命神火！ 两人都没有想到，被弑神链吸了这么多天，她还能爆发出如此强横的力量！ 楚依然的脸被灼伤，盛千淮想要抵挡，却反而伤了经脉！ 楚溪沅形容癫狂，字字泣血—— “若有来世，此仇不报，天诛地灭！” 话落，楚溪沅形神俱灭，烟消云散！ 然而此时，谁也没有发现，在遥远的天边，有一道白光闪过，这是只有能引动天劫的天罚之誓生成时，才会产生的异象！ …… 半年后，霄云国。 京城之外，天凰山脚。 一名长相颇有些獐头鼠目的男子扛着一具女尸在夜色中快速穿行。 齐三不耐地对同伴道：“大房一家子全都废了，三小姐为什么还要这么小心，非要咱们把这个废物的尸体丢到天凰山来？” 王五瞥了他一眼：“三小姐的心思也是你能猜测的？赶紧做事吧！” 两人很快来到了半山腰，王五催促齐三赶紧抛尸，齐三却没有动。 他将女尸轻放在地上，抬头看了王五一眼，眸中露出了只有男人才懂的猥琐神色。 此时的女尸虽然生机断绝，但尸身还是软的，隐隐带着温度。 破烂的衣衫遮挡不住她完美的身材！ 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发育得极好！ 前凸后翘、肌肤胜雪，随便摸上一把，都嫩得能掐出水来！ 王五瞬间会意，两人同时露出下贱的神色。 “咱们这么辛辛苦苦跑这一趟，怎么着也得多收点利息不是？” 两人的手不约而同朝女尸的胸前摸去。 “找死！” 就在两人的手即将碰到女尸之前，原本气息全无的女尸突然睁开了眼。 那双原本被空洞绝望所笼罩的眸子顷刻间寒芒四射、摄人心魄！ 一股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从中迸发而出，哪怕是低看高的姿势，也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之感！ 齐三和王五都是一愣，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女子已经从地上跃了起来。 她凌空一踢，脚尖正好狠狠地踢在王五的颈椎之上！ “咔嚓！” 王五的颈椎应声而断！ 楚溪沅竟一脚直接踢断了一名五阶灵徒的脖子！ 齐三骇得脸都白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人还是鬼？” 女子面无表情。 事实上，她也想知道，她现在是人还是鬼！ 倏地，一连串并不属于她的记忆倾泻而来—— 与她同名同姓的原主楚溪沅，是霄云国异姓王爵世家楚家大房嫡女，行六，曾是一出生就自发觉醒了地灵根的万中无一的天才！ 她的父亲是楚家家主，也是当朝云王！ 她的嫡亲兄长，是当朝上将，战功赫赫！ 而她自己，天赋惊人、风头无两，虽然尚未及笄，却已然隐隐有京城第一贵女的名头！ 人人都说她将来必将成为这京城第一人，甚至还有人拿她跟那位冠绝天下的天命神女比。 当然，天命神女她是万万比不上的，可这也足够证明她有多么的出类拔萃！ 可惜，就在半年前，楚家大房遭逢剧变，她的父兄接连出事，她自己也遭人暗算，灵根在一夜之间被废，灵力尽散！ 一夕之间，她从天才沦为了废人，成为了整个霄云国的笑柄！ 往日那些奉承她、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低三下四的人，对她露出了最丑恶的嘴脸！ 他们对她极尽羞辱、变着法的欺凌她，抽她鞭子、扇她耳光，心情好了还要强迫她吃猪食！ 她忍气吞声，受下一切！ 只因她不能死，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照顾她的父兄了！ 然而她没想到，她已经卑贱到了尘埃里，却依旧有人不肯放过她！ 楚溪沅接收着脑中突然多出来的记忆，手掌紧了紧。 她没死？ 她又活过来了？重生在了别人的身体上！？ 不等她想清楚，面门之上突然一股劲风袭来，齐三看她发愣，想要趁机偷袭她！ 楚溪沅不屑地冷哼一声，身体迅速后翻，同时指腹绕过齐三的拳劲，狠狠印在了他的腰眼之上！ 齐三痛苦不堪，身体瞬间瘫软！ 楚溪沅踩着他的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是谁让你害我？” “是三小姐！”齐三吓得肝胆俱裂，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心思，什么都交代了，“三小姐还暗中嘱咐我，一定要让你的死状凄惨一点！怎么难看怎么来！我才会动了那种心思的！六小姐，一切都是三小姐逼我做的！不是我的本意啊！求你了，放过我吧！” 第2章 不凡灵宠，极品美男 三小姐？ 楚溪沅眸光接连闪动，从记忆中掏出来一个名字。 楚纤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但她的灵魂重生到了这个女子身上是真实！ 如果她没记错，霄云国正是天盛皇朝治下的一个属国！ 天不亡她！ 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从今往后，她就是楚家嫡女，楚溪沅！ 她会带着属于原来的楚溪沅那份，好好利用这个身份，重新活一次！ 所有负她、欠她、害她之人，都必将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楚溪沅眸光一寒，重重一踢，送齐三上了路！ …… 天灵大陆，强者为尊！ 所有人在觉醒灵根之后，就可以成为一名灵师！ 灵根是灵师修炼的根本。 按照等级，依次分为虚灵根、实灵根、地灵根和天灵根！ 灵根等级越高，修炼的速度也就越快！ 而灵根天成，无法改变，一但如原主这样被毁，就永远无法修复！ 然而没人知道，这对于别人而言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对于楚溪沅来说，却没多少难度！ 只是，要修复原主这被废掉的灵根还需要点材料。 楚溪沅正欲起身，却忽然，她被废的灵根深处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不待她反应过来，一道强烈的吸力突然从中爆发，楚溪沅只感觉自己的灵识突然被拽住，急速下坠！ 下一刻，一道由她的灵识凝聚而成的虚体出现在了一片白雾之中。 这片白雾她从未见过，但是这里的气息却是如此熟悉！ 楚溪沅眸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想也不想地拔腿往前方跑去。 很快，一块泛着金光的玉碑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楚溪沅将手按在那玉碑之上，一片熟悉的场景映入了眼帘。 灵虚秘境？ 竟然真的是灵虚秘境！ 灵虚秘境是一片拥有意识的自成空间，里面奇珍异宝无数！ 上辈子，她将御神决修炼到极致，将灵力尽数转化为神力之后，灵虚秘境便主动与她签订了契约—— 它给她提供资源和空间，她则用神力灌养它！ 没想到，重活一世，这家伙也跟了过来！ 算你有点良心！ 楚溪沅试着和灵虚秘境的意识沟通，然而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她眸子眯了眯，眼前的灵虚秘境好像不太一样。 前世秘境中并没有这些白雾！ 楚溪沅很快发现，这些白雾是一种特殊的禁制，这些禁制将灵虚秘境的大部分空间都封印了起来。 她还从灵虚秘境之中察觉到了一丝虚弱感。 想到了什么，楚溪沅的心蓦地一揪，难道…… 正欲进一步查探灵虚秘境的情况，此时，却突然有了一种自己被盯上了的感觉！ 楚溪沅立刻将意识从灵虚秘境中退了出来，冷喝一声：“谁？！” 须臾，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狐狸？ 眼前的小狐狸明显是只幼兽，它周身毛色赤红，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摆动着，小脸也不像成年狐狸那般修长，反而圆滚滚胖乎乎的！ 在它身上，有着淡淡的白光流转，这是周身灵力过分浓郁才会产生的景象！ 极品灵兽！ 楚溪沅立刻得出结论。 但她并没有因为它极度可爱就对它放松警惕。 这片大陆，灵师会猎杀灵兽，灵兽同样会猎杀灵师。 而且就如同灵师的实力不能直接通过外表看出来一样，灵兽的威胁性同样与外表没有绝对的联系。 有些东西看着无害，却是致命的！ 然而，等了片刻，这只小狐狸只是仰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她，似乎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她蹲下身来，试探性地伸出手，小狐狸立刻把脑袋凑了上来，蹭呀蹭，一边蹭还一边把大眼睛虚眯起来，一副享受的姿态。 楚溪沅的心都快被它给萌化了！ 然而很快，楚溪沅脸上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因为她没忍住探了一下，发现这只小狐狸的身上有血契，也就是说，这小家伙是有主之物。 本来楚溪沅还想着把这小狐狸收来当个灵宠的，但人家已经有主了，她也没办法。 她放开了小狐狸，辨认了一下方向，打算下山去城内。 然而，这只小狐狸却不肯让她走，不停地绕着她转圈。 “你想让我跟你走？” 小狐狸两只大眼睛布灵布灵地。 楚溪沅好奇心起，跟着小狐狸往前走了大概十数米的距离，一道人影立刻映入了眼帘。 是个男人。 他漂浮在碧湖的水岸边上，浑身散发着黑气，一看就是中了剧毒。 楚溪沅探了探他的命脉——死了！ 她看向小狐狸，小狐狸伸出小爪子扒拉了一下那个死人的衣服。 楚溪沅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眼神蓦地亮了起来。 什么叫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这就是了！ 眼前这人应该刚死不久，身上还没有异味。 刚好她此刻衣不蔽体的，楚溪沅也不嫌弃他的衣服是湿的，利落地脱了下来套在了自己身上。 小狐狸：？？ 脱完衣服，楚溪沅才发现这男人的身材是真的好，胸肌饱满、腹肌扎实，那腿更是修长紧绷，比例完美得不像话！ 往上细看，他的五官，更是格外的精致！ 长眉斜飞入鬓，侧脸轮廓和鼻梁仿若造物主用尺子量着造出来的一般，隽美绝伦，此刻他眼尾上挑，如果不是因为死了，可以想象，那双眼睛只要睁开，会迸射出何等的绝世风华！ 竟然是个难得的极品美男！ 可惜美男却要曝尸湖岸！ 楚溪沅难得地发了一次善心，看在拿了人家衣服，这家伙还生得这么逆天的份上，打算在湖边挖个土坑埋了他。 楚溪沅吭哧吭哧刨着土，小狐狸却突然伸出两只爪子按在了她的手上。 楚溪沅正忙着，反手把小狐狸提溜到一旁，随口道：“你要是无聊，可以去帮我采两朵花来。” 她并不指望小家伙听得懂，但别添乱就好。 不想，等到她把人埋好时，小家伙真用嘴给她叼了一朵野菊花回来！ 楚溪沅：？ 这么聪明？ 小家伙成精了吧！ 楚溪沅实在喜欢惨了这个小家伙，她忍不住抱起小狐狸，狠狠在它脸上亲了一口。 谁知道，在亲完小狐狸后，这小家伙竟然挣扎着从她怀里跑了出去。 额？ 被嫌弃了？ 楚溪沅摇了摇头，将菊花插在了男子的坟头上，随后转身离开。 她还得赶着回楚家。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没多久，她刚费力埋好的土堆便被人从里面刨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手上正握着那朵野菊花…… 第3章 代价 有原主的记忆在，楚溪沅不难找到城内楚家。 她没惊动任何人，打算尽快回到原主的蘅芳院修复灵根，毕竟这个大陆，强者为尊，没有灵根，就跟原主一样人人都可欺负！ 不想，半夜三更，蘅芳院里竟然有人在喧闹。 “你们几个，快点，这几株灵瑚树给我挖出来，这可是提升灵力的好东西！还有那边，那几盏紫竹灯也给我拆了，屋子里的，你们干什么呢，手脚都麻利点，东西搬干净点……” 一道难掩兴奋的女声传入耳中，楚溪沅微愣，这声音…… 片刻后，她唇角勾了起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楚纤纤，你害死原主，这笔血债，正好偿还了！ 不错，此时在这蘅芳院中指挥手下搬走物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楚纤纤！ 楚溪沅身为楚家大房嫡女，虽然成为废人已有半年，但她院中的好东西却不少，楚纤纤早就眼馋得不行了，只是碍于楚家族规，不敢轻易动手。 如今楚溪沅已死，她再没了顾忌！ 宝贝都搬走，搬不走的直接原地砸了。 “楚溪沅那个废物，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么多好东西！”看着外面堆了小山高的奇珍灵宝，楚纤纤眼里满是贪婪，“这些东西，也只有在本小姐手上，才能发挥它们应有的价值！楚溪沅死了，与齐王的婚约作废，等我过了这次的家族测评，何愁不能入齐王的眼，成为真正的齐王妃！” 楚纤纤做着即将飞上枝头的美梦，却不想一道凉寒的嗓音忽然幽幽响起：“三姐姐的心，还真是狠啊！” 楚纤纤面色大变：“谁？” 此时蘅芳院中光线阴暗，她一时没有认出来人是谁。 “什么人？” 管事和数名小厮围了过来。 楚溪沅逆着光，缓缓抬起头。 待看清楚她的面貌，管事和几名小厮都是一惊！ 竟然是六小姐？ 可是三小姐不是说六小姐独自跑到天凰山去抓灵兽，被灵兽杀死了吗？ 楚纤纤更是心底一紧！ 楚溪沅？ 不，不可能！ 楚溪沅已经死了，她当时在楚溪沅背后，可是亲眼看着她断了气的！ 楚纤纤反应还算迅速：“你到底是谁？竟然敢在楚家装神弄鬼？” 楚溪沅轻笑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三姐姐，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楚纤纤周身汗毛倒竖，只觉得一股凉意不受控制地从脚底升了起来，很快攀升到头顶，她强自镇定：“楚溪沅？你没死？！” 楚溪沅笑意满满：“三姐姐，我没空和你虚以为蛇，想怎么个死法，你选一个吧！” 楚纤纤咬牙，她到现在还是难以接受眼前之人是楚溪沅。 这个人神色犀利，周身上下气势逼人，怎么可能是楚溪沅那个畏畏缩缩的废物呢？ 她心中一狠，管她是不是楚溪沅，谁要她的命，她就先要了谁的命！ 思及此，楚纤纤当即后退了数步，厉声吩咐：“给我上！杀了这个装神弄鬼的刺客！” “是！” 管事和几名小厮咬了咬牙，纷纷运转灵力朝着楚溪沅扑了过去。 楚溪沅看着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数人，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修炼之途，始于灵徒，其后依次是灵者、灵尊、灵王、灵宗、灵君、灵帝、灵圣以及修炼的终极目标——大能！ 大能之下，所有灵师等级又分为一到九阶。 眼前这几个人，修为也就和齐三王五差不多，最高的也不过是一名七阶灵徒，在她眼中，连蝼蚁都算不上！ 在众人扑到楚溪沅身边之前，她的身体突然轻轻一扭，没有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下一刻，她的身体出现在了众人背后！ 楚溪沅飞身而起，接连数脚。 “砰砰砰砰——” 气势汹汹的几人轻松就被楚溪沅全部踢飞，像叠罗汉一般被叠在一起。 楚溪沅看向楚纤纤，在后者震惊的目光中，一掌劈了下去。 “噗——” 鲜血混着内脏吐了一地，那几人竟然被楚溪沅这一掌贯穿，所有人的心肺瞬间破碎，生机断绝！ 楚纤纤目眦欲裂，怎么可能？！ 这样的手段，便是全盛时期的楚溪沅她也没见过，后者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可怕的实力？！ 全盛时的楚溪沅她都打不过，更不用说面前的这个了。楚纤纤转身欲跑，楚溪沅抬脚一踢，一粒石子刁钻的朝着楚纤纤气海的位置飞了过去。 “啊！” 楚纤纤尖叫一声，滚倒在地上！ 如果说灵根是灵师修炼的根本，那么气海则是灵师修为的容器！ 同样至关重要！ 然而楚纤纤根本没空去查看自己的气海究竟伤得怎么样，因为此时楚溪沅的手已经扣在了她的脖子上！ 楚纤纤艰难地喘息，死死地看着头顶的人：“你……你真的是楚溪沅？” 楚溪沅神色漠然，她没有兴趣和一个死人废话！ 楚溪沅手上正欲用力，楚纤纤却是垂死挣扎。 “剑诀！” 楚纤纤手指突然一掐，下一刻，一柄灵剑横空而来，笔直地朝着楚溪沅的背心要害而去！ 碧空剑？ 楚溪沅眸色一寒，碧空剑本是原主的灵剑，但是原主被废之后，这柄剑便被楚纤纤夺走了，没想到，竟然还被楚纤纤炼化了！ 楚纤纤恶狠狠地看着楚溪沅：“碧空剑可是玄阶灵剑，楚溪沅，你受死吧！我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雕虫小技。” 不想，楚溪沅却是撇了撇嘴，她手指一伸，碧空剑的剑刃便被她稳稳地夹在了指尖！ 这怎么可能？ 楚纤纤难以置信。 她看得出来，楚溪沅确实被废了，她的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没有灵力，她怎么可能接得住碧空剑？ 楚溪沅看了楚纤纤一眼，屈指一弹，碧空剑应声而碎！ 碧空剑虽然是原主的灵剑，但既然已经背主，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楚溪沅反手一刺，就欲将剑尖狠狠刺入楚纤纤的喉咙里！ 生死关头，楚纤纤突然灵光乍现：“别杀我！我知道害你灵根被废的人是谁，我也知道是谁害了大伯和大哥，求你不要杀我！” 楚溪沅动作微顿：“谁？” 楚纤纤哆哆嗦嗦抖个不停：“是……是……是楚潇潇……” 楚潇潇？楚家四小姐？ 楚溪沅从记忆中调出这个人，眸光略微深了深。 楚纤纤连忙趁热打铁：“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楚潇潇那个贱人！还有你和齐王婚约的事，也是她告诉我的，我也是被她利用了，求你了，我不想死，别杀我，六妹妹，姐姐求你了……” 楚溪沅把玩着手中的剑尖。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父亲和大哥的事只是意外，但在楚纤纤口中，这一切却似乎是一场阴谋？ 楚溪沅点了点头：“好，我不杀你。” 楚纤纤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落到底，就听楚溪沅继续道：“但你害我在先，三姐姐，我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说完，在楚纤纤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楚溪沅用手中的剑尖，在她脸上划了一个叉。 楚纤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晕死过去。 第4章 美男也诈尸 楚溪沅没有理会晕死的楚纤纤，也没有管一院子的尸体，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间，忙碌了起来。 原本她想要修复灵根还要费些功夫，谁知灵虚秘境竟然跟来了。 灵虚秘境中秘宝无数，有这片空间原本就有的，也有她后来放进去的，虽然此时只剩下小小的方寸之地可以利用，但这其中的好东西却是少不了的！ 她盘膝而坐，将意识沉入灵虚秘境之中，从里面拔出了十余株灵草，随后又从角落的一个箱子里找出了一枚灵核，除此之外，她还找到了一个破旧的丹鼎。 楚溪沅自己都不知道这么破旧的丹鼎她是什么时候放到里面去的，但这个时候将就用一下倒是刚好。 天灵大陆除了灵师外，还有许多通过灵力衍生出来的职业，比如符师、阵法师、炼药师、炼丹师、医师等等。 不巧，上辈子的楚溪沅除了修为惊人，在别的方面也有不小的成就。 她将灵草、灵核和丹鼎一股脑的取了出来，然而这个时候，一个始料未及的难题却困住了她—— 怎么生火？ 她没有灵力，自然无法燃起灵火，可是普通的火焰根本不可能激发出这些灵草和灵核的药力！ 就在楚溪沅一脑袋黑线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窗外跃了进来。 “谁？！” 楚溪沅定睛一看，发现竟然又是那只小狐狸。 只是不知道为啥，这小狐狸的耳朵上，竟然挂着朵菊花。 这副打扮，还真是……喜感！ “小家伙，是你？” 小狐狸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楚溪沅看了看，又盯着她面前的丹鼎看了看，突然吐出一口狐火。 “唰”的一下，丹鼎之中，熊熊火焰燃烧了起来，且由于狐火的特殊性，这么一团至少能燃烧半个时辰！ “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楚溪沅眼睛一亮，忍不住用力挼了挼小狐狸的头，这小家伙，可是接连帮了她两次了！ 小狐狸将小小的身体贴在楚溪沅的腰上，小脑袋蹭呀蹭的。 楚溪沅没有浪费时间，她快速将灵草和灵核扔进了丹鼎。 半个时辰后，十几株灵草率先融化成了一团浆糊的模样，这些浆糊将那灵核包裹了进去。 “狐火有些不够了……” 楚溪沅低头看了小狐狸一眼，小家伙二话不说立刻又吐出一口！ 楚溪沅简直被这小狐狸的聪明和贴心感动坏了，她从灵虚秘境中取出一株灵狐草：“小家伙，喜欢吗？” 小狐狸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口就将灵狐草吞了下去。 楚溪沅摸摸小家伙的脑袋，继续炼化灵草和灵核。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溪沅睁开眼，差不多了！ 她打开丹鼎，里面一枚滴溜溜的……小黑球在转着圈。 楚溪沅将这小黑球取了出来。 此时，若有旁人在侧，一定会嘲笑楚溪沅不知道炼化了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这东西，丹不像丹，药不像药，不会有毒吧？ 然而楚溪沅却没有犹豫，一口就将这小黑球吞了下去。 须臾，一道强横的灵力在她体内爆发开来！ 楚溪沅面色微变！ 她炼制而出的，的确不是丹药，但是这种融合方式，却能将灵草和灵核的药力最大化的激发出来，可是相应的，如此一来，这东西的效力也不像丹药那么柔和！ 狂暴的灵力瞬间将她的经脉填得满满当当，在她体内堵塞了起来，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楚溪沅的身上就出现了道道血痕！ 她没有犹豫，双手快速结印。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堵塞的灵力全部朝她的灵根之处汇聚了过去！ 楚溪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爬满了冷汗。 她死死地咬着牙，身体因为负荷过大而微微颤抖。 “御神决！” 到了某个关键时刻，楚溪沅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 而后，她的灵根处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她体内的灵力快速消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 又过了良久，所有的灵力都消失不见，而楚溪沅也全身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灵师的修为步入灵者之后，就可以开始修炼功法，无人知晓，她上辈子修炼的功法，名曰御神决！ 利用御神决修复灵根，她也是第一次，但所幸，她成功了！ 楚溪沅大口大口的喘息，冷汗和血水覆盖了她的全身，但她轻轻笑了起来。 此时，小狐狸突然伸出粉粉嫩嫩的舌头在她身上舔来舔去，楚溪沅惊讶的发现，小狐狸舔过的地方，她身上的伤口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种能力…… 楚溪沅瞳孔微缩—— “天狐？！” 她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了这只小狐狸的来历，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它！ 这个小家伙，竟然出生天灵狐族！ 天灵大陆，人族最强！ 然而也有几大灵兽种族敢与人类争锋！ 其中当属龙族、凤族以及天灵狐族最强！ 只是天灵狐族不是一向最痛恨人类，从来不与人为伍吗？ 怎么这个小家伙竟然还能甘愿和一个人类签订血契呢？ 楚溪沅伸出手，想把小家伙拎到手里好好研究研究，还不待她动手，突然发现身体一轻，下一刻，她已经被人扔在了床上。 楚溪沅反应极快，反手就朝来人的命脉拍了过去！ 面对楚溪沅这看似致命的攻击，身旁之人却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他仅仅依靠自身强大的威压，就让她所有的动作僵在了原地，随后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一道悠然的男声施施然在楚溪沅耳边响起：“楚六小姐和人打招呼的方式，次次都这么与众不同的吗？” 一口就能道出她的身份，认识的？ 楚溪沅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却没想起来记忆之中有这么一号声音。 这嗓音清冽，如昆山玉碎，语调慵懒，又如冬雪临世，听着就很令人沉醉，这样的声音，如果听过，应该不容易遗忘才是吧？ 她微微偏头，斜飞入鬓的眉毛首先映入眼帘。 楚溪沅微微瞪大了眼！ 这人…… 不是碧湖上漂的那个的极品美男么！ 他还没死？！ 她的眼神撞入他的眸子当中，和她预想的一样，这个男人的眼睛睁开，当真是碎了漫天繁星，深邃到极致，令人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进去！ 不过美男美则美矣，脾气却有些古怪。 他突然一伸手，将试图靠近过来拯救楚溪沅的小狐狸给扔开，然后自己的长腿一伸，毫不客气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尼玛！ 好重！ 这是楚溪沅的第一反应！ 随后她双目圆睁，这男人什么意思？ 把她当什么了？ 男子压住楚溪沅，却还嫌不够，大手毫不客气地开始脱她的衣服。 第5章 靠近你，我很舒服 楚溪沅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收回之前因为这个男人的声音而对他产生的些微好感！ 淦！ 遇上淫贼了！ 虽然这男人长得不错，但她没有兴趣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一夜风流啊！ 再说外面满院子的尸体，血腥味时不时就会飘进来，在这种环境下做这种事，这个男人真的不是变态吗？ 可她根本动不了，自然无法阻止他的动作，只能狠狠地瞪着他：“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男子眉毛挑了挑，狭长的眸中露出几分戏谑：“做贼？六小姐这是在说自己吗？” 楚溪沅咬牙：“我说的是你！” “哦？”男子似乎对逗她颇感兴趣，闻言挑起她一缕头发把玩着，漫不经心地道：“这么说来，是我冤枉六小姐了？脱我衣服的不是你？活埋我的不是你？拐我灵兽的也不是你？嗯？” 额…… 那小狐狸，竟然是他的？ 楚溪沅好像明白为什么那小家伙耳朵上被惩罚式的挂着朵菊花了…… 她理不直气也壮：“我没有拐你灵兽，是它自己喜欢跟着我！” “那看来六小姐是承认脱衣和活埋的事了，那我就继续了。” 男子说着，又开始脱起楚溪沅的衣服来！ 脱人衣服还把人埋了这事，楚溪沅真没法狡辩。 虽然当时她以为他死了，但她也确实没有仔细看过人是假死还是真死。 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极有可能是因为中毒太深而陷入假死状态。 眼看就要被脱光，楚溪沅垂死挣扎：“衣服我可以还你！你放过我，我自己来！” 男子轻笑了起来，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不用了，自己的东西，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亲自拿回来！你脱光了我的衣服，我也脱回来一次，很公平。” 顿了顿，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了楚溪沅一眼，露出嫌弃的表情：“你想哪儿去了？我只不过是拿回衣服而已，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这小豆芽感兴趣吧？” 小豆芽？！ 你才是小豆芽！ 你全家都是小豆芽！ 楚溪沅怒了！ 可以说她天赋不好，但不能说她身材不好！ 她冷笑连连：“那我还埋了你呢，为了公平，你是不是也要埋回来！” 男子当真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后摇头：“那倒不必，不过哪天你若死了，我会考虑替你收尸！” 楚溪沅咬牙：“那我可真要谢谢你！我谢谢你全家！” 男子微微一笑：“不客气！” 此时的两人都不知道，男子竟然真的有给“她”收尸的一天，当然，不是现在的她…… 楚溪沅以为他会真的将她扒光了，在她反复权衡对策时，男子却自己停下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发现他的目光盯在她的气海位置。 楚溪沅心中一凛，瞬间明了！ 这男人想要她还衣服是假，看她气海才是真！ 她想起自己修复灵根的事，也不知道被他看去了多少！ 男子盯着她的气海看了片刻，似乎嫌不够，竟然直接伸手覆了上去。 楚溪沅头皮都炸开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灵虚秘境现在还在她的气海深处，如果…… 然而，片刻之后，男子却是收回了手，他凝眸看着她：“灵根尽毁也能修复？” 她灵根毁了的事，整个京城几乎人人皆知，这男子知道也不奇怪。 楚溪沅早在替自己修复好灵根之后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 她很淡定：“消息有误。” 男子：“嗯？” 楚溪沅重复了一遍：“消息是假的，我灵根没毁。” 男子挑了挑眉：“何故？” 楚溪沅半真半假地道：“总之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男子追问。 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楚溪沅真想把这个古怪的臭男人给直接扔出去！ 你管我什么原因！ 我还没编出来行不行！ 楚溪沅绞尽脑汁。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虎落平阳被犬欺！ 特么的！古人诚不我欺！ 她还没编出理由来，男子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 哎？ 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了？ 我都不知道呢！ 然而这种时候，她肯定不会脑残地去追问。 她很配合地摆出了一副高深的姿态。 不过只摆了两秒她就绷不住了。 因为这男人真的好重！ 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不对，他既然没那个心，总这么压着她算怎么回事？ 此时，那被男子扔到一旁的小狐狸又跑了回来。 还是这小家伙有良心，它伸着两只小爪子，吭哧吭哧地推着男子的腿！ 男子睨了它一眼，眸中泛出危险的光芒。 “你到底是谁的灵宠？” 小家伙愣了片刻，复又继续用爪子推起男子的腿来，只是力道明显小了不少。 没办法，它也怂啊！ 耳朵上取都取不掉的菊花就是最好的威胁！ 可它又心疼漂亮姐姐。 呜呜呜，兽生艰难，当灵宠更难，当一个小心眼的男人的灵宠更更更难！ 男子轻哼一声，总算良心发现，主动把腿挪开了，楚溪沅一朝重获自由，立刻就想离他远一点，却被男子轻易擒住：“别离我太远！” 楚溪沅：“？” 男子道：“靠近你，我很舒服！” 楚溪沅：“……” 尼玛，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他们很熟吗？ 这家伙听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啊？ 此时的楚溪沅已经完全忘了他们已经几乎半坦诚相见过两次了。 严格来说，也已经有了两次肌肤之亲！ 第一次还是她先干的！ 男子突然道：“我身上有毒，刚刚验证过功效了。” 楚溪沅费力的翻译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靠近我，可以替你压制毒素？” 男子没有否认。 “你开玩笑吧？” 她又不是灵芝仙草，什么时候还能有解毒这项功能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 男子并不多言，伸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缓缓闭上了眼。 楚溪沅是真的被雷到了。 好家伙！ 这丫不会是想抱着她和他一起睡觉吧？ 这可不行！ 虽然美男当前，但她是有原则的！ 楚溪沅打算暗搓搓往旁边挪。 谁知道男人就跟会读心术似的，她还没来得及动，他就冷声道：“你敢动一下试试。” 第6章 许你平安 威胁她？ 楚溪沅磨了磨牙！ 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受人威胁！ 上辈子所有敢威胁她的人都被她扔进了冥渊！ 楚溪沅正欲有所动作，那男子的声音却突然软了下来，“我没骗你。我也不知为何，但只要靠近你，我体内的毒素就会平复下来。” 顿了顿，他又道：“帮我压制毒素，作为交换，你以后在楚家，可以不必隐藏自己的灵根！我可以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楚溪沅：“……” 敢情他之前说的他知道了是这个意思…… 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唔，能让天灵狐与他签订血契，这男人多半真的有这个本事做到？ 这么说来，她白捡了一个保镖？ 不对，也不是白捡，她还得“陪睡”呢！ 见她纠结，男子直接把小狐狸给提溜了起来。 “你不信我，总可以信它吧？” 说完，抓起小狐狸的一个爪子，抵在了楚溪沅的眉心处。 这是属于天灵狐族的另一个特异本事！ 共情！ 通过小狐狸，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的确没有恶意。 小狐狸舔了舔楚溪沅的手，一脸哀求的样子。 楚溪沅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头。 算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压制这个男子体内的毒素，但说不准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是完全超出她认知的呢！ 毕竟连重生这种事都发生了，她才不会承认她是被一只小狐狸给萌服的！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萧长歌。” 萧……萧长歌？！ “怕了？”萧长歌睨了楚溪沅一眼。 萧长歌是霄云国的四皇子，虽是皇子，但他常年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可关于他的传言却是不少。 其中流传最广信者最多的就是萧长歌此人命中带煞，凡是与他接近的人，最后都会落得极其凄惨的下场！ 他的母妃、兄弟、师傅，还有他身边诸多亲信都是最好的证明！ 皇帝也非常厌恶自己的这个儿子，常年把他远派去做事，就算偶尔回京，也不让他住在宫里，反而给他安置了单独的皇子府。 名面上说这是给他奔波辛劳的赏赐，是给他的尊荣和体面，毕竟除了太子，他是唯一一个尚未封王却有自己单独府邸的皇子。 可知情人却都知道，皇帝不想看见他，才要把他远远的打发掉。 楚溪沅摇了摇头。 她比谁都清楚，所谓命格、所谓天命，不过是人力所为罢了！ 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困倦袭来，楚溪沅闭上了眼：“让我休息一会儿。” 以她现在的实力，强行进入灵虚秘境对她而言损耗实在太大，她灵识困乏，实在有些支撑不住。 萧长歌看着躺在身侧的少女，眸色逐渐变得深沉了几分。 许久之后，他突然抬手一挥，隔绝了所有的异味，随后一丝淡淡的白光从他手上溢出，缓缓进入了楚溪沅的眉心之中。 楚溪沅本只是打算小憩一会儿，但谁知一觉醒来却是天色大亮。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睡过头！ “看来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啊！” 萧长歌已经走了，小狐狸也不见了。 楚溪沅修整了一下，蘅芳院中一如昨夜般狼藉，但楚纤纤不见了，楚溪沅也没在意，一路往清净院而去。 清净院是楚溪沅父亲楚云的院子，名为清净，是因为楚云喜欢清净，但现在是真的清净，除了一个患有眼疾的粗使婆子，别的一个下人都没有！ 楚云虽然名义上还是楚家家主，但谁都知道他已经废了，家主易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现在楚家真正主事的，是代家主，楚家三爷，楚纤纤的父亲楚瀚！ 不过没人正好。 楚溪沅推开门，一股药味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 两道人影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这两人，自然就是楚溪沅的父亲楚云，以及哥哥楚修。 楚云为尽废之后，身体虚弱到极致，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之中。 楚修更惨，他的脸上、身上布满了无数伤痕，最明显的是一道从他的胸口一直衍生到腹部位置的爪痕！ 这道爪痕足足深入皮下近一寸，伤口已经完全腐烂，一股浓郁的恶臭从中散发而出，还有无数黑黄相间的脓水不断渗出来。 亏得楚修修为不低，如果换个普通人，只怕早就死了。 但饶是如此，自从受伤，整整半年，他一次都没醒过，整个人几乎陷入了假死状态。 楚溪沅看向一旁放着的早就凉了的半碗药，这还是之前原主放在这里的，可见除了她，迄今为止再没有第二个人来过。 楚溪沅沉吟片刻，把手伸进楚修的伤口之中探了探。 须臾，她的脸上露出半分愕然。 从原主的记忆中，她了解楚修的情况，但亲眼所见，又有不同。 楚修的伤口之中，竟然蕴含了一丝冥力！ 正是这丝冥力的阻挠，才让楚修无论用什么药，伤口都始终无法愈合！ 天灵大陆人人以修炼灵力为主，但其实在灵力之外，还存在着一些具有特殊效用的力量。 比如冥力、玄力等等。 这些力量功能各异，然而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只有极少数天之骄子才能感应到并且纳为己用！ 他们拥有与生俱来的强大破坏力，杀伤力远超普通灵师。 但每次动手，对他们自己的损耗也不小。 是一种伤敌一万，自损五千的力量！ 当即是要立刻解了楚修伤口里的这丝冥力！ 楚溪沅不再耽搁，从灵虚秘境中接连取出了数十株灵药。 此时若有旁人在侧，只怕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因为楚溪沅拿出来的这些灵药，随便哪一株放到拍卖场中，都会被无数人抢破了脑袋！ 寻常能见到一两株就算不错了，楚溪沅却像拿大白菜一样一次性拿出了这么多！ 楚溪沅把这些灵药按照功效分成两份，然后取出了那尊破破烂烂的丹鼎。 小狐狸虽然不在，但她已经修复了灵根，勉强能燃起灵火。 楚云需要的灵药不难炼化，楚溪沅很快炼好药材喂给他！ 第7章 救治父兄 楚修的伤势沉重，尤其是那一丝冥力，却不是普通的药材可以轻易解决的！他需要凤阳丹！ 炼丹的步骤前面部分与炼药差不多，只不过每一种药材需要分开提炼，楚溪沅有条不紊地提炼着诸多药材的药力，等到所有药材的药力都被提炼出来时，她的脸色也变得一片惨白。 以她现在的实力做这些，着实有些太勉强了。 楚溪沅强撑着从灵虚秘境中掏出了一把灵晶果的叶子吃了下去，略微调息了片刻，继续下一步动作。 …… 在楚溪沅忙着救治楚云和楚修时，楚家三房也在忙着抢救楚纤纤。 楚纤纤在天亮之前醒了过来，她又痛又怕，挣扎着一路爬到了她母亲，楚家三夫人白芷的院里。 白芷看见楚纤纤的惨状，差点吓晕过去！ 楚纤纤气海差点被人打碎，脸上更是被人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白芷惊怒交加：“到底是谁干的？” 楚纤纤张了张口：“楚……楚……楚……”话未说完，楚纤纤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下手之人的手法太过刁钻，楚纤纤的气海，已经伤到了根基！ 白芷连忙让人把楚瀚叫了过来，楚瀚原本在小妾温暖的被窝里乐不思蜀，听说楚纤纤出了事，立刻冲了过来。 毕竟楚纤纤是他们三房唯一的嫡女，很多事情，都还指着这个嫡女才能办到！ 楚瀚见到楚纤纤，反应和白芷如出一辙，但他到底是做了代家主的人，遇事比白芷要沉稳许多。 检查了一番楚纤纤的伤势，楚瀚道：“纤儿脸上的伤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保住她的命，如今看来，恐怕唯有雪魄丹有此奇效！” 白芷催促着：“那你赶紧去找啊！” 楚家库房恰好前几日花重金买了此物，为了有备无患，楚瀚将两枚都拿了过来。 白芷拿过来，正欲打开瓶塞给楚纤纤喂下，此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小狐狸，一张口就朝白芷手上狠狠咬了下去。 “啊——” 白芷吃痛，手上脱了力。 小药瓶“珰”的一声落在地上，两枚丹药滴溜溜地滚了出来。 “不好！” 楚瀚反应迅速，运转灵力，朝着那两枚丹药扑了过去，却谁知，此时白芷也运转灵力冲了过来，两人撞在了一起，撞了个满头包。 “哎哟……” 小狐狸的大眼睛嫌弃地看了二人一眼，随后一低头，叼着两枚丹药“嗖”的一下蹿出了房门。 两人大怒，当即冲出了房门：“来人啊！给我抓住那该死的小畜生！” 另一边，楚溪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艰难的炼制好凤阳丹，给楚修服了下去，又强撑着替他把腐烂的伤口处理了一番，做完这些，才松了口气。 她在一旁盘膝坐下，一边调息一边等着他们醒来。 蓦地，只见小狐狸从窗外跑了进来。 它一来就往楚溪沅身上蹭，楚溪沅以为它又是在撒娇求抚摸，虽然她现在身体极为不适，还是宠溺地把手伸了过去，不想，它却是从嘴里吐出来两粒丹药，然后一脸邀功的看着她。 “雪魄丹？” 楚溪沅有些意外，这小狐狸吐出来的丹药，竟然是雪魄丹！ 雪魄丹是一种高级丹药，无论是疗伤还是修复气海效果都颇为不错，甚至还有人说雪魄丹可以起死回生，也正是因此，雪魄丹的价值被炒得极高，一颗便值数十万金！ 而这小家伙，竟然一次性弄来了两颗？ 楚溪沅正疑惑着，外面突然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看清楚了？那小畜生真的是往这边跑了？” “没错！属下亲眼见到它跑进了这个院子！” “给我搜！” “是！” “……” 楚溪沅看了小狐狸一眼。 她现在大概知道这两粒丹药怎么来的了。 楚溪沅哭笑不得，正想开口，“嗖”的一下，小狐狸却又跑没影了。 楚溪沅收起了雪魄丹，起身打开了房门。 她开门的一瞬间，一名管事正好抬脚踹门，看见楚溪沅，他也没有收腿的意思，反而神色发狠，踢得更用力了！ 眼看一脚就要踹到楚溪沅身上，楚溪沅眼神一凛，身体微微后退，随后飞起一脚，狠狠与那管事踹过来的腿踢在了一起！ “咔嚓！” 一声脆响！ 一股难以想象地力道袭来，那管事的身体瞬间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小腿腿骨，竟然被他眼中的废物给一脚踢碎了！ “啊——！” 管事发出凄惨的哀嚎，抱着腿在地上痛苦不堪地打起滚来。 “怎么回事？” 白芷连忙带着数名护卫冲了过来。 “是你！” 白芷看到楚溪沅，顿时一脸嫌恶。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就是伤在楚溪沅手中，也没看到是楚溪沅踢伤那管事的，更不相信这个废物有这个本事。 白芷二话不说就欲推开楚溪沅：“好狗不挡道，滚开！” 不想，楚溪沅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身体纹丝不动！ 好强的力道！ 白芷心中一惊，一抬眼却看见楚溪沅面色冷厉，眉宇之间再无半分往日的凄然怯懦。 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气！ 这是只有长期的上位者才能携带的浑然贵气！ 楚溪沅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白芷就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惊惧之感！ 片刻后，白芷反应过来，不由又惊又怒！ 她刚才竟然被一个废物给震住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贱人，你敢瞪我？信不信本夫人挖了你的眼珠子！” 白芷猛地抬起手，狠狠朝着楚溪沅的脸上扇了过去。 她这一掌携带着灵力，楚溪沅若是被她扇中，只怕半边脸就毁容了！ “啪！” 然而，楚溪沅的动作却比白芷更快，在白芷的耳光落到她脸上之前，她已经把人扇飞出去。 白芷半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连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卧槽！ 这也太彪悍了吧！ 这还是那个废物六小姐吗？ 她不是一直逆来顺受，为了替父兄求一株药，连猪食也吃得下去了吗？ 那样卑贱的一个少女，她怎么敢？ 这可是三夫人，虽然三夫人没什么修为，但她现在毕竟是代家主夫人啊！ 第8章 从天而降的美男 “楚溪沅！你敢！你真是反了天了！” 楚瀚远远就看到白芷被打飞的一幕，怒不可遏，飞身冲了过来。 他对自己这个夫人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但白芷怎么说也是他的夫人，打她的脸不就等于是在打他的脸吗？ 岂有此理！ 楚溪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身体斜靠在门上，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三叔，三婶不分青红皂白，要闯我父亲和大哥的屋子，还对我出言不逊，总得给个说法吧？” 楚瀚看着楚溪沅，总觉得这个废物侄女身上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他习惯了把楚溪沅当做那个卑微低贱的废物，当下也懒得和她废话，运转灵力，曲掌为爪，狠狠朝着楚溪沅脖颈的要害抓去。 他可是九阶灵尊，只差一步就能晋升灵王！ 别说现在的楚溪沅已经沦为了一个废物，便是被废之前的楚溪沅，也只有被他吊打的份！ 楚瀚眼神狠辣！ 然而，他没想到，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楚溪沅之前，一股强大的威压突然从天而降。 楚瀚瞬间动弹不得！ 他堂堂九阶灵尊，竟然被别人单靠威压就压制成这样！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朝着他的手上汇聚！ “不！” 在楚瀚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的手指骨节被一股莫名地力量寸寸挤压成了碎片！ “谁？！到底是谁！出来！” 楚瀚痛得整张脸都变了形，然而，手上的痛楚却比不过心底的惊骇，如果这里不是楚家的地盘，他几乎都要下意识的跑路了！ 而楚溪沅可不管楚瀚脸上的表情有多痛苦，她看到楚瀚被制住，立刻快速抬手，像扇白芷那样，狠狠将他也抽飞了出去。 她恶趣味地特意扇了另外半边脸，让这两夫妻一左一右，躺在一起，刚好对称。 “到底是什么人？！不敢出来吗？” 在楚瀚色厉内荏的喝声中，一道白衣人影从天而降。 他身形颀长，一出现，整片天地的光芒就自发汇聚到了他身上，宛若谪仙降世、神落凡尘。 不少人都下意识屏息起来，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竟不知，这霄云的京城，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如此气质出尘的男人！ 楚溪沅却是翻了翻白眼，这个逼，她给满分！ 白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萧长歌。 此时，小狐狸从他怀中钻了出来，嚣张地站在他的肩膀之上。 狐假虎威四个字，在它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人弱弱地指着那狐狸：“就是它，就是这个小畜生抢走了雪魄丹……” 小畜生？ 萧长歌眸色一冷，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就见那人突然飞上了天去，然后砸在地上，脸先着地，牙齿全都给摔碎了出来，下巴直接脱臼，舌头杵在地面上！ 可想而知，这样的伤势，就算被治好，只怕也再不能说话了！ “你——！”楚瀚脱口而出的怒骂声突然卡在了嗓子眼，因为他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四皇子！ 萧长歌！ 萧长歌虽然不受皇帝重视，但他的修炼天赋却没有任何人敢质疑！ 亲身面对萧长歌之时，楚瀚更是加深了这个认知！ 萧长歌的修为，如果非要形容，那么只有四个字—— 深不可测！ 楚瀚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再表现出丝毫不满！ 他满脸惊惶，深深弯下了腰：“原来是四皇子！在下不知四皇子大驾，冲撞了四皇子，还请四皇子饶恕小人不知之罪！” 萧长歌尚未开口，白芷此时醒了过来，看到楚瀚，当即尖叫起来：“主君！是楚溪沅那个小贱人打的我！她反了天了，那个小畜生多半也是她指使来抢了咱们纤纤的丹药的！主君……” “闭嘴！”楚瀚此时恨不得杀了白芷！ 他早知自己这个夫人是个小门小户出生没教养的，没想到她竟然还这么不知死活！ 万一再把四皇子惹怒了…… 楚瀚不敢想下去。 他不顾手上的剧痛，抬脚狠狠踹在了白芷脸上！ 白芷直接被踹懵了。 楚瀚顾不上那么许多，又是一脚，将白芷踢得跪在地上，“贱内无知，口无遮拦，但请殿下看在她是救女心切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 楚瀚说着，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腕压着白芷的头，让她和自己一起叩首。 每磕一下头，楚瀚手上的剧痛就更甚几分，而他心底的屈辱也会增加几分。 他相信，如果他是家主，那么他今日绝对不会受此折辱！ 再怎么样，楚家长老和暗中的那些老家伙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惜他现在只是代家主！ 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没看他都被人打成这样了，却没有任何人出来管他吗？ 萧长歌却迟迟不开口。 楚瀚心中明了，萧长歌这是还没有解气！ 他也只能咬牙，继续压着白芷的头和他一起磕。 直到磕得两人都头晕眼花，楚瀚整只手都快废了，萧长歌才终于不疾不徐地道：“楚代家主，你与令夫人冲撞的并不是本皇子，而是……六小姐。” 楚瀚咬了咬牙，他竟不知，这个在他眼中早已失去威胁的小废物，不知什么时候抱上了萧长歌的大腿！ 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楚瀚强行按捺住屈辱的神色，用力朝着楚溪沅磕了一个头：“六侄女，先前是三叔和三婶的不对，我们太冲动了，请六侄女看在一家人的情分上，就原谅我们吧？” 冲动？ 一家人？ 说得倒是轻巧。 楚溪沅冷笑一声，但她要对付楚瀚和白芷，并不打算借萧长歌的手！ 瞥了萧长歌一眼，把小狐狸从他肩膀上抱过来，转身进房间去了。 楚瀚看到楚溪沅怀里的小狐狸，心都在滴血，雪魄丹不是普通丹药，他为了弄来这两颗，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短时间内，他们根本不可能再重新弄到两颗！ 可他怎么敢在萧长歌面前再提这些事情？ 他不提，萧长歌却主动提了出来，漫不经心的道：“方才听你夫人所言，你有丹药被人偷窃，来人藏到了这里？” 第9章 美男指鹿为马 楚瀚还不想死，他怎么敢真的接下这句话！ 他深知眼前之人只是看似谪仙误坠凡尘，实则根本是修罗临世！ 想当初…… 楚瀚打落牙齿和血吞：“抱歉殿下！刚刚是在下夫人看花眼了，误以为偷了我们丹药的小贼跑进了这里。现下看来，是在下的夫人一时不慎，将丹药给遗失了！” 萧长歌语调古井无波：“那看来令夫人需要好好调教才是！” 楚瀚连连点头：“是是是，等会儿在下就把她关进家祠，让她好好思过！” 萧长歌摆摆手：“你的家事，不必告知于本皇子，不过沅儿喜静，你可明白？” 沅儿？ 楚瀚差点被萧长歌这称呼吓了个魂飞魄散。 原来这两人的关系竟然已经亲近到了这个份上？ 屋内，楚溪沅也被雷得不轻。 楚瀚点头哈腰：“明白了明白了，在下这就告退，再也不敢踏足清净院了，这就走，这就走！” 楚瀚带着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清净院。 看他那样子，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这里不是楚家，而是四皇子府呢。 清净院重新恢复了清净。 “谢谢。” 楚溪沅坐在一张小凳上，抬眸看了萧长歌一眼。 萧长歌戏谑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以你的性子，不会道谢呢。” 楚溪沅不悦，她看起来有那么不知好歹吗？ 此时，小狐狸在她怀中拱了拱，看在小狐狸的份上，楚溪沅看着萧长歌：“你的毒……” 萧长歌淡道：“没什么，从娘胎里带来的，我已经习惯了，暂时还死不了。” 虽然死不了，但是却会陷入假死状态，而且根据楚溪沅那日的观察来看，这毒只怕什么时候发作，也并不是萧长歌能完全控制的。 如果她实力再恢复一些，说不定能帮萧长歌解毒。 “咳咳！” 此时，楚云动了动，而后慢慢清醒了过来。 “爹！”楚溪沅连忙起身扶住了他，一声呼唤脱口而出，却比想象中自然得多。 楚云艰难地咳嗽了两声，蓦地，他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楚溪沅心知肚明怎么回事，面上却是故作无知：“爹，怎么了？” 楚云迟疑：“沅儿，我的修为……好像开始恢复了……” “真的吗？怎么回事呢？” 楚溪沅配合地露出惊喜和意外的神色。 她微微侧头，却发现萧长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留下小狐狸和她大眼瞪大眼。 楚云试着运转功法，一道道灵力快速在他掌心汇聚起来。 饶是他半生戎马、历经世事，这一刻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沅儿……我……我终于能重新凝聚灵力了！” 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楚溪沅：“沅儿！苦了你了！爹爹知道，这半年来，你为了爹爹和你大哥，吃了无数的苦头！不过沅儿放心，从现在开始，爹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刚被楚云抱住的时候，楚溪沅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这个男人的怀抱，和她原来的父亲一样宽厚温暖！ 而听着楚云的话，楚溪沅感觉心里酸酸的，心中轻叹，知道这些其实大多都是属于原主的情绪。 楚溪沅指了指一旁：“那个……大哥好像也醒了……” “什么？！”楚云浑身一震，放开楚溪沅，就看到一旁的楚修也睁开了眼！ “修儿，你醒了！”楚云一把探上了他的脉搏。 只是，此刻的楚修却似乎有些茫然。 他沉默地盯着房顶看了半晌，突然问道：“你们是谁啊？” 楚溪沅微愣，楚修这是……失忆了？ 楚云拍着楚修和楚溪沅的肩膀：“没事，没事，醒了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话虽如此，楚云却是忍不住心中存疑。 这一切，怎么看上去那么不真实呢？ 他和楚修，竟然都醒了？ 是巧合？ 还是人为？ 还有楚修的伤势，未免也恢复得太快了吧？ 不对，不止这些…… 楚云看着楚溪沅，脸色大变：“沅儿，你的灵根……” 楚溪沅摆摆手：“爹，这些等会儿再说，。” 说着，她起身去端了两碗水过来，楚修接过来二话没说喝了。 楚云喝了一口，却是一顿：“沅儿，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楚溪沅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她指了指小狐狸：“是它的主人给我的丹药，说是对您和哥哥有益。” “嗯？”楚云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地上竟然还蹲着一只狐狸！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天灵狐，但是这小家伙一看就不简单，绝非凡品！ 楚云脸色微微凝重：“沅儿？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他图什么？” 楚溪沅把编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昨天我出去给爹爹和哥哥寻药，路上碰到一个男子中了毒，我把他救了，没想到他竟然是当朝四皇子！然后他就跟着我回了楚家，唔，再然后，就这样了。” 楚云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我的修为以及你哥的伤势……还有你的灵根，都是他帮忙解决的？” 楚溪沅点了点头。 对于楚溪沅的这个说辞，楚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和楚修的伤势也就罢了，楚溪沅灵根被毁，竟然还能修复？ 这简直匪夷所思！ 话说回来，众多皇子中，四皇子萧长歌虽然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个，但却毫无疑问是天赋最为出众、也是最为神秘的那个！ 常人办不到的事，说不准他真能办到！ 楚云郑重地对楚溪沅道：“沅儿，虽说四皇子是在报恩，但是这份恩情，却惠及了咱们家三个人！说起来，算是咱们欠了人家一个了不得的人情啊！” 楚溪沅配合地点头。 她没有选择把真相告诉楚云，不是因为信不过他，而是她不想让楚云多想。 失去至亲的痛苦，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不想让楚云怀疑她。 也不想让楚云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其实已经死了！ “爹，您恢复了的事，暂时别说出去，还有哥哥的伤，也什么都别说。”楚溪沅叮嘱道。 “嗯？” 楚溪沅道：“爹，您当初走火入魔的事情，还有我哥受伤，恐怕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我怀疑是二房一家所为，不过暂时还没有证据！” 第10章 醒来，隐瞒 从原主的记忆和楚纤纤所说的话里可以看出，楚纤纤大概是嫉妒原主的身份地位，以及与齐王的婚约才下了杀心。 而这一切，却又受到二房楚潇潇的挑拨才发生的。 会咬人的狗不叫。 二房越是安静，越证明他们与大房的覆灭脱不了干系。当务之急是修复一切，韬光养晦。 楚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看着楚溪沅。 这个女儿从小就争气，天资纵横出类拔萃，从未让他失望过。 唯一担心的，只是这个女儿有些骄矜。 但是现在看来，这份骄矜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许是这半年吃尽了苦头才让她转了性子，可是她那双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连他都觉得心惊！ 或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杀伐果断和睥睨天下的上位者气息！ 这是从前的她不可能具备的！ 楚云终是没多说什么，楚溪沅也没发现楚云的异常，她催促着楚云和楚修赶紧炼化药力。 她给他们喝的，正是小狐狸叼来的雪魄丹，当然，还加了点炁灵花花茎磨出的药汁进去。 世人只知雪魄丹对于疗伤有奇效，却不知，如果把雪魄丹研磨成粉，再加入炁灵花的花茎研磨出的汁液，就可以在疗伤之外，还有快速提升灵力的妙用！ 楚溪沅见楚云和楚修都沉入了修炼之中，也起身回房。 她也需要赶紧修炼，尽快提升实力！ 家族测评就要来临。 按照楚家族规，以她的年纪，如果不能达到五级灵者的修为，那么今年她就不能继续留在京城，而是要外放替家族办事！ 如今距离测评，只有一个月！ 而她目前的修为还是—— 一阶灵徒！ 楚溪沅回到蘅芳院的时候，这里的尸体依旧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堂堂楚家六小姐，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说出去只怕都不会有人信。 楚溪沅随便炼了点化尸粉处理了一下，随后方才沉入了修炼之中。 修炼之中无岁月，当楚溪沅从一轮修炼中退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尽了。 她扭了扭脖子，抬起手来，一团灵力在她的掌心凝聚起来。 “三阶灵徒……”楚溪沅有些失望。 短短数个时辰，从一阶变三阶，这样的速度，若是被旁人知道，只怕立刻要把楚溪沅当做妖怪来对待！ 普通人从一阶灵徒修炼到三阶灵徒，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更有甚者，花费好几个月都有可能！ 然而楚溪沅却非常不满意。 这个速度，比起以前的她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楚溪沅微微呼了口气。 距离家族测评只有一个月了。 看来接下来的时间，她有得忙了！ 此时，小狐狸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看到楚溪沅似乎在叹气，立刻哒哒哒地跑过来，它的脖子上，挂了个小口袋，里面装着好几种果子。 小狐狸晃着尾巴，示意楚溪沅吃果子。 果子可甜了！ 漂亮姐姐吃了甜甜的果子就别叹气了！ 楚溪沅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能读懂这个小家伙的意思了。 一旁，萧长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他半倚在床上，慵懒道：“口袋是它缠着我给它挂的，果子是它自己摘的。” “哇！还会摘果子！真聪明！”楚溪沅惊喜地看着小狐狸，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挼着小狐狸的小脑袋，小狐狸享受极了，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缝。 而看着楚溪沅和小狐狸这副和谐亲昵的画面，萧长歌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耐着性子，等着楚溪沅把果子吃完，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小狐狸薅开，然后大手一伸揽住楚溪沅的腰，把她压在自己身边：“我困了！要睡觉！” 楚溪沅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我还得修炼，放开我。” 萧长歌不满道：“可你答应了要陪我睡觉！” 楚溪沅耐着性子：“我不走远！我就在你身旁修炼！你不是说只要靠近我就可以了吗？没必要非得这么近吧？” 萧长歌本想说就得这么近，但是对上少女清幽的双眸，知道骗不过她，索性耍赖皮：“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现在体质太虚，不能持续修炼太久，否则对你有害无益！” 楚溪沅皮笑肉不笑：“我自己的状态我自己清楚，谢谢！” 萧长歌却不放手。 食髓而知味，以前他睡觉身旁没有过别人，但自从昨晚抱着这少女睡了一夜后，他才知道原来睡眠可以是那么美妙的一件事！ 她身上香甜的气息，还有一股他从未感受过的特殊力量，让他生平以来第一次远离了梦魇，也不再受剧毒缠绕！ 他才不会放手！ 但他也很清楚，少女年纪不大，其实倔得很，硬要逼她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他沉思了片刻，突然道：“我有一枚灵元丹。” 楚溪沅挑了挑眉：“所以？” 萧长歌笑意盈盈：“灵元丹能够固本培元，彻底修复你体内的暗伤，增强你的体质，还能够提升你的修为，我看得出来，你应该吃了什么灵药，但是灵药的药力，怎么样也不可能和丹药比，你考虑考虑？” 楚溪沅觉得萧长歌说得有理。 灵元丹品级太高，她现在还炼不出来，何况现在灵虚秘境里也不是什么材料都有的。 她果断乖乖躺下：“你说得对！磨刀不误砍柴工！灵元丹不灵元丹的倒在其次，主要我喜欢睡觉。” 萧长歌哭笑不得地看着臂弯上变得柔顺的少女。 不对呀，他们不是早就谈好了交易吗？ 他护她周全，她陪着他！ 但是现在为什么他除了护她周全还得对她进行利诱呢？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但他好像又很享受这种感觉…… 楚溪沅睡了一会儿，刚觉得有些迷糊，突然感觉身旁的动静有些不对劲。 微微抬眸，便看到萧长歌伸着大长腿，而小狐狸就趴在他腿的另一侧，吭哧吭哧地想要爬过来。 但萧长歌偏不让，小狐狸只要稍微爬过来一点，他就把小家伙一脚蹬回去，然后小家伙只能重新吭哧吭哧。 萧长歌欺负小狐狸腿短欺负得上瘾极了，一时间连楚溪沅醒了都没发现。 楚溪沅：“……” 她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无良主人。 可怜的小狐狸，遇人不淑啊！ 而小狐狸似乎感受到了楚溪沅的注视，它突然放弃了往前爬，而是改为用两只后腿坐着的姿势。 这样子可以让它的头高高的立起来，让楚溪沅看得清楚。 随后楚溪沅便看到这小家伙的一双大眼睛慢慢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第11章 无良主人争宠 楚溪沅瞪大了眼。 狐狸也会哭吗？ 楚溪沅受不了了，一脚踢开了萧长歌，起身过去把小狐狸抱进了怀里。 “别哭，我陪着你，小乖乖，别哭，乖——” 萧长歌：“……” 小狐狸缩在楚溪沅的胸口，偷空瞅了萧长歌一眼，那双大眼睛中哪里还有丝毫泪水，尽是得逞的小得意！ 萧长歌威胁地看了小狐狸一眼。 小狐狸立刻把头缩回去，低低地嗷呜了一声。 这还是楚溪沅第一次听到这小家伙叫，明显是委屈得不行了。 楚溪沅立刻侧头看萧长歌：“它是你的灵宠！不是你的奴仆！你别这么虐待它！” 萧长歌：“……？” 楚溪沅将小狐狸抱在怀里，重新躺了下去：“好了，乖，今晚我抱着你睡，他欺负不了你的，乖啦。” 小狐狸心满意足地发出两声哼哼，大尾巴绕在楚溪沅的脖子上，把屁股对着萧长歌。 萧长歌：“……” 吃里扒外喧宾夺主的小王八蛋！ 他早该扒了它的皮拿来做围脖！ 翌日，楚溪沅醒过来的时候，萧长歌同样一早就消失了。 但是今天小狐狸还在。 只是小狐狸并不在她怀中，而是在她身旁，并且姿势看起来似乎有些怪异。 楚溪沅凑近了，才发现小家伙的耳朵和尾巴被人用灵力束缚在了一起。 楚溪沅：“……”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谁干的。 当初那朵菊花他就是这么束在小家伙耳朵上的。 楚溪沅赶紧替小狐狸解开灵力，小家伙重获自由，立刻在楚溪沅怀里上蹿下跳各种蹭蹭亲亲，求安慰求抚摸，楚溪沅安抚了它好久它才消停下来。 楚溪沅暗中磨牙。 找机会，她一定得好好帮小家伙治治那个无良主人！ 哪有这么对待自己的灵宠的！ 何况这小家伙还这么聪明这么可爱这么善解人意！ 他怎么好意思下得去手的！ 此时，正在一片岩浆之中穿行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寒颤。 楚溪沅刚打发掉小狐狸先自己去玩，就察觉到房门外多了两道气息。 紧接着，一声更比一声重的敲门声猛然响起。 “楚家六小姐，齐王殿下驾临，还不赶紧开门迎接！”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她打开门，先看到的，是那个砸门的人，此人一身侍从模样打扮，下巴上的一颗黑痣尤为明显。 这个人楚溪沅并不陌生，是齐王的贴身近侍，魏学！ 脑中闪过一串记忆—— “小废物，你很想要这株龙血藤吗？可以，把这盆猪食吃干净了，我就去求殿下赏给你，怎么样啊？” 这句狂妄的话，就是当初魏学对原主说的。 那个时候，原主的哥哥楚修重伤，疗伤的药材中缺了一株龙血藤，只有齐王府才有，原主本以为，在她和齐王订婚之后，她没少给魏学好处，魏学怎么样也会让她见齐王一面，谁知，他不仅把她拦在齐王府门口不让她进去，还如此羞辱她！ 楚溪沅按下心中奔腾的杀意，视线落到另一人身上—— 齐王，萧玉衡！ 记忆中，原主被百般刁难后好不容易进了齐王府的大门，却被告知，要求人得拿出诚意。原主在正殿的阁楼下跪了整整五天五夜，大雨滂沱、烈日暴晒，那个曾扬言要让她一世无忧的男人，却没有丝毫让她起来的意思！ 在她即将晕过去时，她听到阁楼上传来了一道琴音，是《凤求凰》。 原主原本一心修炼，无心风月之事，然而萧玉衡却屡屡示好，后来甚至在她的寿宴上，为她弹了一首冠绝古今的《凤求凰》，当着无数人的面，对她许下了终身不离不弃的誓言！ 原主最终被感动，同意了婚约之事，《凤求凰》可以说是他们的定情之音！ 如今是谁在弹？又是为谁弹？ 原主因为没有灵力护体，跪得太久膝盖受损严重，却仍咬牙站起，一步步爬到了阁楼的最高层，然后，亲眼看到萧玉衡在为另一个女子弹奏！ 那个女人看见了她，浅笑着道：“王爷，您的未婚妻可还跪着呢，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随之而来的，是萧玉衡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废物而已，何来未婚妻？” 原主承受不住，膝下一软，从阁楼上摔了下去！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或许是原主的怨恨太过浓烈，楚溪沅感觉到了胸口处的一阵窒息感。 被爱人背叛的滋味，钻心剜骨，她感同身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眼前的萧玉衡，楚溪沅心中冷意横生。 当初原主那般哀求，他却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只顾着巴结新人，如今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萧玉衡一身贵气的绛紫色镶金滚边长袍，俊美的面上透着一丝冷漠，接触到楚溪沅的目光，他微微一愣。 楚溪沅自从灵根被毁之后，就变得卑躬屈膝，为了区区一株龙血藤都要摇尾乞怜，便是他手下的奴才也能随意欺凌她。 可眼下的楚溪沅却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她的眼神冷冽，不同于以往的温雅，冷冽中又带着几分傲气，周身的气势，比起被废之前的她，还要凌厉几分！ 萧玉衡缓缓开口：“魏学，那是六小姐的闺房，你怎可如此无礼？” 魏学撇撇嘴，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废物罢了，要什么礼！ 但萧玉衡开了口，他还是极没诚意地对楚溪沅做了个揖，口中道：“六小姐，对不住！王爷，奴才就是为您不平罢了，这小贱……六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却不知道避嫌，越过您让四皇子到楚家来替她出头，这不是……” “魏学！” 魏学话没说完，就被萧玉衡一个眼刀给截住。 萧玉衡的脸色有些难看。 楚家大房没落之前，楚溪沅的身份勉强配得上他！ 可后来楚家大房没落，楚溪沅更是灵根尽毁，这样低贱的她，怎么配成为他的王妃？ 他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只恨楚溪沅灵根被毁之时，没把命一起丢掉！ 之前他就想退婚，奈何楚家大房适才没落，他若立刻退婚，少不得要被人诟病，才忍受至今。 如今，她还是他未婚妻，却跟别的男人有牵连！置他的脸面于何地！ 楚溪沅见两人一唱一和，挑了挑眉，恩将仇报还想污蔑她的清白？ 她不再犹豫，快速运转灵力，一掌狠狠朝着魏学胸口拍了过去。 “来得好！” 魏学心中暗笑，正愁没有名目在主子面前表现，教训这个贱人，既然她敢先动手，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魏学反手一掌，与楚溪沅对轰在一起！ 第12章 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两掌相接，灵力四溢，劲风吹得楚溪沅的衣衫猎猎作响，然而她岿然不动，反观魏学，直接被楚溪沅这一掌打得倒飞而出，身体砸在地上，嘴角淌出血来！ 一掌！ 他一个三阶灵者，竟然被楚溪沅一掌重伤！ 萧玉衡眼神一凝，以他的眼力，自然能一眼看出，楚溪沅的灵力修为其实远不如魏学，然而却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把魏学伤成这样！ 楚溪沅灵根曾被废是事实，之前他还不信楚瀚说她已恢复灵根的事情，现在看来，楚溪沅身上果然有他不知道的厉害宝贝！ 魏学难以置信地从地上爬起来，咬牙看了萧玉衡一眼，见萧玉衡示意，便再次欺身而上。 这一次，他手中多了一柄匕首，刚烈的劲风直逼楚溪沅要害而去，楚溪沅看也不看，反手轻松夺过魏学手中匕首。 下一刻，魏学的身体再度砸在地上，而他的一小截胳膊，被削飞了去！ 萧玉衡脸色一变，“楚溪沅，你放肆！” 楚溪沅眼神冰冷，“齐王殿下如果管不好自己的狗，本小姐可以代劳替你教训他！” 魏学也凄厉地叫了起来：“楚溪沅，小贱人，你敢伤我！” 淅淅沥沥的血迹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楚溪沅随手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嫌恶地取出一块丝帕，漫不经心地替自己擦手。然而她并没有看魏学，而是看向萧玉衡，面上的不屑毫不掩饰。 “我楚家向来和睦，何须外人出头，齐王殿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且四皇子昨日不过是来探望我的父亲与兄长，慰问为霄云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他们！怎么，齐王殿下竟如此霸道，自己趋炎附势不来，便也不许别人来？” “你！”萧玉衡面色一变再变，楚溪沅这话冷嘲热讽、一语三关，瞬间将此刻的理亏扭转为了对她有利的境况。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没见，面前的这个女人，嘴皮子竟这么厉害了！ 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他强忍了怒气：“六小姐说得对，一条狗而已，他对你出言不逊，受点教训是应该的，毕竟你是本王的未婚妻。只是可惜，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母后已经多次表示，要你我解除婚约，六小姐，母后的决定，便是本王也无法置喙，或许只有你自己，才能讨好母后一二了。” 萧玉衡刻意加重了“讨好”二字，暗示意味十足。 他已经从楚瀚那里得知，楚溪沅找上萧长歌做靠山的事情。 可这京城人人皆知他和母后比萧长歌更得父皇的眼，要是比靠山的能耐，显然他更胜一筹！ 楚溪沅如今身怀异宝，如果她主动乖乖的献出她的宝贝，他这靠山，可是比萧长歌更好使的！ 萧玉衡信心满满：“六小姐，你也快及笄了，如果你能哄得母后开心，说不准，她就让我们即刻完婚了呢？” “即刻完婚？”不想，楚溪沅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齐王殿下，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齐王妃，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吗？时至今日，你以为我还会在乎？” 萧玉衡面容一僵，他保持着最后一丝容忍，能让萧长歌都动心的宝物，必定不是凡品！ 如果能弄到手，他的计划自然又多加一份保障！ 至于和楚溪沅的婚约么，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娶她，哄她不过是因为她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而已。 萧玉衡尽量用温和却又不失强硬的语气道：“六小姐，你要想清楚，如果失去了齐王妃这个身份，凭你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在京城活下去！老四那个废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父皇赶走，只有本王，才能在这风起云涌的京城护着你！” 楚溪沅面无表情，伸手一指蘅芳院院门：“齐王殿下，慢走不送！” 竟是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你！”萧玉衡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楚溪沅，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退婚？” “求之不得！”楚溪沅似笑非笑，挑衅的看向萧玉衡，“但是你能吗？” 原主可能想不明白的事情，楚溪沅却是一清二楚。 萧玉衡这人看似谦谦君子，实则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最多！心思也最恶毒！ 他也许会忌惮在楚家大房没落时提出解除婚约，会被人指责落井下石，但他却绝对不会是为了这么点名声，就一直忍受一个他自己看不上的女人的人。 和原主的婚约不能退，肯定是有什么楚溪沅暂时还不清楚的缘故。 之前的一切，看似是楚潇潇挑拨了楚纤纤对原主下手，但这背后的一切，肯定都是萧玉衡在暗示。他不敢直接对原主下杀手，才会七拐八绕的，借楚纤纤的手来除掉她！ 可笑楚纤纤只怕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不止做了楚潇潇的工具，也做了萧玉衡的工具！ 毕竟当时在阁楼上听萧玉衡弹奏《凤求凰》的，可不是她楚纤纤！ 萧玉衡脸上神色接连变幻，似乎想要动手，但又忍住了。 楚溪沅猜得没错，他的确有不能亲自对她出手的理由！ 他深深地看了楚溪沅一眼：“你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萧玉衡主仆二人走后，蘅芳院重新恢复了平静。 楚溪沅掂着手中多出来的一个空间袋，唇角掀了掀。 真当她的地盘可以随随进出，不用付出代价的吗？ 她会不会后悔不知道，但是萧玉衡肯定是会后悔走这一趟的！ 她打开空间袋，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柄灵兵。 这是一把长枪，通体雪白，形长八尺，枪尖位置呈深蓝色，一道道雷霆之力萦绕其上，电光四射，劈啪作响！ 竟然是奔雷枪！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赞色，好东西！ 灵兵和各类灵器一样，按照等级分为天地玄黄四阶，每一阶又分为高中低三大等级，玄阶高级灵兵在所有灵兵中已经属于极为顶级之物，毕竟像地级那种，整个霄云也没有几件，至于天阶，那就更是传说中的存在了。 楚溪沅把手伸到了奔雷枪的枪尖之上，雷霆之力瞬间朝她涌来，楚溪沅面色不变，任由这丝雷霆之力侵入她的经脉，随后，她原地盘膝坐了下来。 雷霆之力是不可多得的能够淬炼灵力的绝佳力量，她早知道萧玉衡身上有这个好东西，没想到这个空间袋中正好就是奔雷枪，看来她运气不错。 蘅芳院外，楚瀚焦急的等待着，见萧玉衡出来，立刻迎了上去：“王爷，我家纤纤……” 第13章 杀了楚溪沅 一旁，魏学捂着仓促止了血、却仍旧疼得他难以忍受的胳膊，恶狠狠道：“你去杀了楚溪沅，王爷就把雪魄丹给你！” “王爷！”楚瀚面色大变。 魏学这话，透露出很多意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萧玉衡亲自去找楚溪沅，竟然都没把被狐狸偷走的雪魄丹拿回来？ 不仅没拿回雪魄丹，魏学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哪里知道，萧玉衡根本就不是为了雪魄丹才去找楚溪沅的！ 能如楚瀚的意思去找楚溪沅，不过是想要探探她的虚实。而雪魄丹，他本以为如楚溪沅曾经对他的态度，能很容易的拿回来，谁知…… 萧玉衡睨了魏学一眼，不悦的道：“魏学，你现在都能替本王发号施令了？” 魏学连忙跪下：“奴才不敢！” “王爷！”楚瀚也跟着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王爷，楚溪沅只不过是个废物，您要捏死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纤纤等不及了，求您救她一命吧！只要您能救她，我愿意把纤纤许给您做侧妃！此后楚家就是王爷的姻亲，供王爷驱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见萧玉衡犹豫，楚瀚咬了咬牙：“还有二十多天就是楚家家族测评了，按照惯例，楚家这一次测评第一可以获得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资格！王爷，我们家纤纤在这一代的小辈中，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她一定能顺利通过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的！” 天灵学宫？ 萧玉衡心中一动，魏学心领神会，当了传话筒：“代家主，你当真能确定，楚纤纤是这次楚家测评的第一？” “在下愿意用性命担保！” …… 入夜。 楚溪沅依旧在炼化体内的雷霆之力，刺骨的寒意从地面攀升，一点点渗入她的身体里。 蓦地，她只感觉身体一轻，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抱回了房间，放在了床上。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雷霆之力？萧玉衡来过了？” 楚溪沅点头。 萧长歌眸中闪过一丝暗光，楚瀚一直巴结着萧玉衡，不用问，他也知道萧玉衡是为什么来的！ 萧长歌没有多说，拍了拍楚溪沅的头：“你体质太差，一次性别淬炼太久，会反噬的，先睡觉吧。” 说完，一道白光从他掌心涌出，将楚溪沅体内多余的雷霆之力替她封印在了气海里，然后用手压着她躺了下来。 楚溪沅瞪了他一眼，此时，小狐狸从窗户外跳进来，主动窝进了她的怀里，温暖的触感从小狐狸身上弥漫至她的全身。 抱着暖呼呼的小狐狸，楚溪沅很快放松下来，一丝疲惫也逐渐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萧长歌说得没错，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比她想象中还要差！ 楚溪沅扛不住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此时，本与她一同入眠的萧长歌却突然睁开了眼。 小狐狸也随之睁开了眼，瞪着大眼睛看萧长歌。 萧长歌冷冷地看了它一眼：“明白？” 小家伙嗷呜一声，小小的身子不舍地从楚溪沅怀中挣脱出来，一跃，从窗户跑了出去。 小狐狸离开了房间，萧长歌也随之消失。 房间里，只剩下楚溪沅安静的睡颜。 …… 齐王府。 灯火通明的台阶下，齐王萧玉衡坐在一把椅子上，此刻他的双眸微微低垂，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魏学站在他旁边，他的右半只手臂空荡荡的，脸色苍白到极致，眸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刻骨恨意：“都听清楚了吗？随你们采取任何手段，一定要找到那个贱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宝物！做得干净点，别让人发现和齐王府有关，都听明白了吗？” “是！”下方，十数名黑衣人同时应声。 萧玉衡挥了挥手。 “出发！”魏学一声令下。 却在此时，房檐下的烛光突然闪了闪，接着众人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压从天而降。 “什么人？”所有人勃然色变，一道道强悍的灵力瞬间运转开来！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静静立在虚空之中，仿佛他不是凭空出现，而是早就在那里伫立了很久。 众人瞳孔骤缩，能够踏气而立，这个人……难道是灵宗之上的绝世强者？ 魏学厉声道：“你是谁？敢夜闯齐王府，你知不知道……” 黑衣人似没心思听他废话，伸出一只与周身气场格格不入的修长玉手，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握。 “砰砰砰——” 接连数声，十几个黑衣人包括魏学的身体竟然毫无征兆地全都炸裂开来，腥臭的血雾混着肉屑瞬间喷了萧玉衡满头满脸。 熊熊的火焰凭空燃烧了起来，将萧玉衡封锁在其中。 神秘人最后看了他一眼，下一刻，身形消失在虚空之中。 翌日。 一个劲爆的消息传遍了霄云京城的大街小巷！ 霄云国唯一被封王的皇子，当朝齐王，昨夜竟然被刺客袭击，差点被烧死！ 而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案发现场，还有一摊不明血雾，除了这些血雾，还有不少暗阁的服饰留在当场。 暗阁是霄云一个臭名昭着的黑道组织，上至刺杀将相王侯，下至凌辱老弱妇孺，只要报酬足够，他们什么任务都接！ 这一消息，瞬间引起了无数人的猜疑。 都在讨论暗阁中人到底是谁请来的。 有人说那些人就是袭击齐王的人，但也有人不同意，认为齐王府守卫森严，就算是暗阁中人也不可能随意侵入，否则齐王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所以那些暗阁中人其实是他找来的！ 当朝齐王和暗阁竟然有勾结，如果证实，那齐王多年来的声名可就全都毁了！ 这件事甚嚣尘上，在霄云京城被讨论得如火如荼。 这些楚溪沅还不知道。 一大早，她神清气爽的起身，就发现自己被一圈的灵药、灵核还有不少丹药给包围了，而这些东西上，无一不带着齐王府的标志。 不远处，小狐狸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 楚溪沅瞬间明白了这是谁的杰作，忍不住点了点它的鼻子：“小家伙，你怎么知道萧玉衡昨天来过了？” 第14章 卖渣男的奔雷枪 小狐狸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楚溪沅心中微动，将所有东西都收起来，决定在修炼之前，先配置一副药浴的药材替自己调理体质。 她的灵识沉入灵虚秘境之中。 梓灵藤、红顶花、当归须、白术尖…… 一点一点把自己要用的灵药从灵虚秘境中翻出来，蓦地，却发现少了一株鬼须木。 鬼须木对洗骨伐髓有奇效，是必不可少之物，她记得灵虚秘境中有这玩意儿，但眼下却找不着了，估计是在被封印的那些空间里…… 没有鬼须木，楚溪沅没办法配制出要用的药材，这种珍稀之物，楚家怕是也没有。 想了想，她决定出一趟门。 …… 飞羽拍卖场是霄云最大的拍卖场，其分场遍布整个霄云，总部更是规模宏大，被打造得金碧辉煌，素有人间富贵居之称。 楚溪沅刚走到拍卖场门口，就有一名侍生迎了过来，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欢迎光临飞羽拍卖场，请问客人是来拍卖还是出售物品呢？” 楚溪沅递过一张紫色卡片：“带我去找罗托大师。” 记忆中，原主与这位罗托大师还算有几分交情，在原主一家子被废之后，他也是为数不多还肯上门来探望的人。 侍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恭敬了几分，“原来是紫级贵宾，请跟我来。” 他熟门熟路地领着楚溪沅一路九转十八弯来到一间中级鉴定室之前，敲了敲门，恭声道：“罗托大师，您在吗？” 良久，屋子里才传来一道不耐的声音：“进来。” 不等少年开门，楚溪沅已经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老头，半年不见，你的架子越来越大了啊。” 一个头发乱糟糟、袍子脏兮兮的老头从一堆杂物里抬起头来，愣了愣：“你是……楚溪沅？” “是我。” 罗托大师一把将杂物都扔开，快步走到楚溪沅身前：“你……你的灵根恢复了？” 楚溪沅点头。 罗托大师忍不住揉了揉眼，这怎么可能？ 楚溪沅灵根被毁后他亲自去楚家看过，毁得彻底，根本就没有恢复的可能啊！ 楚溪沅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挑眉看着老头：“别废话了，我今天来是给你送大礼的，你就说要不要吧。” “什么大礼？” 楚溪沅一挥手，须臾，一柄长枪凭空出现在眼前。 罗托大师小心地将之拿起，片刻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是奔雷枪？！” 楚溪沅斜眼看他：“老头，你说你要是能把这把枪拍卖出去，够不够你从中级鉴定师升为高级鉴定师啊？” 记忆中，从原主认识这老家伙开始，他就是飞羽拍卖场的中级鉴定师，中级鉴定师在霄云国虽然能被尊称一声大师，然显然离高级鉴定师还有一段距离。 看在他对原主还算有几分善意的份上，她不介意推他一把，还能顺便恶心萧玉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罗托大师搓了搓手，奔雷枪可是声名赫赫的玄阶高级灵兵！不仅自身威力无穷，它身上的雷霆之力更是能被淬炼成灵力！ 楚溪沅竟然把奔雷枪给弄来了！ “这不会……是齐王给你的聘礼吧？他转性了？” 楚溪沅与萧玉衡的婚约众所周知，然而萧玉衡那眼高于顶的性子，应该看不上现在的楚溪沅了吧？ 楚溪沅白了他一眼：“聘你个头！这是我抢的。” 抢……抢的！ 罗托大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要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啊？ 楚溪沅不耐道：“要不要？飞羽拍卖场鉴定师多得是，别耽搁我的时间。” 罗托大师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霄云谁不知道奔雷枪是齐王之物，这东西如果从我手里拍卖出去，齐王不得找人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敲碎了？” 话是这么说，然而罗托大师抓着奔雷枪的手却是越来越紧。 这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 楚溪沅心里暗骂一声：“成交之后，除了扣给拍卖场的手续费，这把枪咱们一九分，你一我九！” 罗托大师当即道：“五五分！” “想屁吃，最多二八！” “四六！” “不行，二八！” “喂，你会不会砍价啊，你应该说三七了！” 罗托大师一脸痛心地看着楚溪沅，这小妮子以前多乖多好骗啊，现在怎么这么难缠了？ 楚溪沅冷笑着看了罗托大师一眼，伸手就打算把奔雷枪拿回来，谁知罗托大师看起来邋里邋遢不着调，脚下的动作却比幽灵还快，楚溪沅连他衣角都没碰到。 看着老头脚下的步伐，楚溪沅眸子略凝了凝。 原主认不出来，她却一眼就看出，这老头脚下的功夫，是一种名为流风步的灵技！ 流风步。 品级：地阶初级！ 在天地玄黄四阶高中低十二档灵技排名中，这已经是属于极为靠前的了，放在外界，必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那种！ 楚溪沅在心底冷笑一声，好家伙，差点看走眼了，这老家伙不该叫罗托，应该叫罗玄青才是，没记错的话，这老家伙还有另一个身份——霄云第一炼丹师！ 第一炼丹师怎么会委身在飞羽拍卖场，成了一名小小的鉴定师？ 说起来，很多年前，她和这位第一炼丹师还有些交集，他现在所使的流风步，就是她教他的！ 想起一些往事，楚溪沅唇角忍不住勾起些许笑意，但又很快化为酸涩。 可惜，现在她还不能暴露身份。 罗玄青愤愤地指着楚溪沅：“你这个不懂尊老的小妮子，整天就知道欺负老人家，算了算了，二八就二八，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奔雷枪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拍卖了，我得好好造点势，卖个好价钱，嘿嘿。” 说到最后，罗玄青脸上的奸笑控制不住，不过很快又被他收敛回去，装出一副苦大仇深害怕被报复的模样。 楚溪沅懒得看他演戏，“要多久？” 罗玄青问道：“你急需要钱？” “算是吧。” “那你还有别的东……” 话音未落，“呼啦”一声，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大堆东西。 什么灵药啊灵核啊，甚至还有丹药，让罗玄青惊喜得看花了眼。 不过…… 这些东西，怎么都带着齐王府的印记？ 第15章 你师父是谁？ 罗玄青怪异地看了楚溪沅一眼：“昨夜的事不会是你干的吧？” 原本看到奔雷枪他都没往那方面想，毕竟这事太匪夷所思了，在齐王府来去自如杀人于无形还能重伤齐王，这天底下就没几个人做得到！ 可除了奔雷枪，楚溪沅又拿出这么多齐王府的东西，就由不得他不怀疑了。 楚溪沅一脸茫然：“什么事？” 罗玄青拧眉看了她半晌，发现后者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他简单把昨晚发生在齐王府的事陈述了一遍，楚溪沅听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小狐狸昨夜从齐王府给她偷了不少东西回来，萧玉衡昨夜又遭到神秘人报复，这一切是不是也太巧了些？ 罗玄青见楚溪沅是真的不知情，但他的八卦之魂还未得到满足，于是换了个方向：“那这么说来，你是因为不满和齐王的婚约所以把齐王给打劫了，想在过门之前把齐王气死好让自己变成个望门寡？” 楚溪沅懒得跟这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贫嘴：“你先算一下这些东西到底能值多少钱。” 这种事罗玄青自然不会亲自动手，侍从点算过后回禀道：“大师，这些东西的价值大概在二十万金币到三十万金币之间。” 罗玄青看向楚溪沅：“够了吗？” 楚溪沅问道：“鬼须木多少钱？” “你要鬼须木？”罗玄青皱眉摇头，“那不够！” 楚溪沅横了他一眼：“老家伙，你真当我不懂行情呢？” “哎呀呀，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总是这么暴躁呢，难怪齐王不喜欢你！” 罗玄青语气夸张，在楚溪沅发作前，又连忙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在飞羽拍卖场，只有黑级贵宾才拥有拍卖鬼须木的资格，飞羽拍卖场的规矩你也知道，我一个小小的中级鉴定师，怎么给你开后门——” 楚溪沅不耐地打断他：“说吧，怎么样才能成为黑级贵宾。” 罗玄青挑了挑眉，“最近霄云不少世家都会举行家族测评，除此之外，各大学宫的招生时间也临近了，最近我们拍卖场一直在大力收购各种让年轻一辈提升修为的宝物，丫头，你如果能弄来这种东西，那老头子我，倒是可以为你活动活动。” 真麻烦！ 楚溪沅想也不想，手上燃起一团灵火。 随便从灵虚秘境中取了几株灵药投入其中，将它们炼至枯萎融化，形成一滴滴药液，而后手腕后翻，将这些药液收入了一个玉瓶之中。 整个过程楚溪沅做得行云流水，不超过半炷香的时间，她将玉瓶扔给罗玄青，“这个可以吗？” 若是别人在此，一定当楚溪沅是乱来，她拿的那几株灵药甚至根本都不全是富含灵力的，就这玩意儿能提升修为？ 别逗了！ 再说炼药虽然不比炼丹繁琐，但哪有凭空在手上炼化的道理？ 可罗玄青并不是一般人，身为霄云第一炼丹师，他的眼力远超常人！ 他一眼就看出楚溪沅炼制的这瓶聚灵元液看似简单，却是将灵药中的药力提炼到了极致！ 这种手法，便是他也做不到！ 在他生平所见人中，也只有那位…… 罗玄青惊疑不定地打量楚溪沅：“你会炼药？你师父是谁？” 炼药炼丹和别的职业不同，必须得有师父领进门，否则任你天才绝顶也不可能成功！ 楚溪沅灵根恢复，又会炼药，罗玄青第一时间想到，她背后必有高人！ 楚溪沅撇撇嘴：“管得真宽，你就说这个可不可以吧？” 罗玄青深深地看了她半晌，拿过玉瓶仔细鉴定了一番，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一瓶太少了……” 又想诓她？ 楚溪沅睨他。 罗玄青自顾自的捧了一大捆灵药给她：“这我真没骗你，丫头，你自己炼的东西你还没数吗？这个药液只对低级灵师有效吧？你也知道，黑卡所代表的的意义非凡，我这……” 楚溪沅从罗玄青拿过来的灵药中挑了几株，剩下的不着痕迹地收进了灵虚秘境，又炼化了一瓶药液扔给他：“就这么多了。” 罗玄青拿着手中的药液一脸不满，见楚溪沅比他更不满，连忙改口：“算了算了，谁让老头子我心地善良呢，你先去拍卖厅里等着吧，等灵液拍完，我就去给你申请黑卡。” 楚溪沅翻了翻白眼，随手取过一张面具，在侍生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拍卖厅中。 楚溪沅刚坐下，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冤家路窄，竟然是楚纤纤！ 楚纤纤的脸上同样带着面具，依稀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灵力虽然有些波动，却已经没有大碍，隐隐的，一丝雪魄丹的味道传了过来。 此时，顶层半空一间包厢的窗户微微打开，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看向楚溪沅和楚纤纤的方向，红唇掀了掀，又将窗户给关上了。 拍卖台上突然一声锣响，拍卖正式开始！ 拍卖师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貌女人，银铃般的嗓音响彻在整个拍卖分场角落：“欢迎诸位来到飞羽拍卖场，我是今天的拍卖师绾绾。” “绾绾知道，各位来到飞羽拍卖场，都是为了寻得心中至宝，乘兴而来、尽兴而归，那么绾绾也不废话，拍卖，这就开始！” 飞羽拍卖场的拍品大多是不错的功法灵技灵药之流，这些东西历来最受灵师追捧，拍卖厅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又是一件拍品被呈上，摆放在一个托盘之中，用红绸盖着。 绾绾对众人神秘一笑：“诸位，看好了，接下来这件拍品，可是难得一见的能提升修为的宝物！” “什么？能提升修为？” “难道是灵元丹？” “绾绾姑娘，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把红绸掀开吧！” “……” “提升修为”四个字，足以让任何灵师疯狂，拍卖厅的氛围在一瞬间达到了高潮！ 绾绾满意一笑，红绸掀开，两个玉瓶顿时映入众人的眼帘。 “这玉瓶中盛放的，乃是聚灵元液，由我们拍卖场中级鉴定师亲自鉴定，使用过后，可以为灵者及其之下的灵师提升至少三到七级的修为，若有天赋出众者，提高九级左右也不是不可能！” 第16章 都是报应啊 灵者及其之下…… 虽然聚灵元液的受众一下子少了大半，但众人的热度却丝毫不减。 谁家还没有个后辈子孙什么的了？ 眼看家族测评在即，学宫招生也将开始，这时候能为家里后辈买两瓶聚灵元液回去，那岂不是大有助益？ “竞拍开始，两瓶起拍，底价，两万金币！” 立刻就有人出价：“两万！” “我出两万五！” “三万！” “……” “六万！” 片刻时间，聚灵元液的价格就被抬到了底价的三倍！ 楚溪沅注意到，那个出价六万的，不是别人，正是楚纤纤！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站起身来，直接抬高价格：“十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了过去，纷纷猜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土大款究竟是谁。 她脸上带着面具，然而，别人认不出，楚纤纤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楚溪沅！ 楚纤纤手掌倏地紧握，眸中闪过一丝恐惧。 楚溪沅灵根恢复的事她比谁都清楚，如今楚溪沅又不惜如此高价抢购聚灵元液，难道她也想要抢测评第一，与她争夺天灵学宫的入学资格？ 决不能让她得逞！ 楚纤纤猛地咬了咬牙：“十一万！” “十二万！” 楚纤纤牙齿几乎咬出血来：“十四万！” “十六万！”楚溪沅竟然还在跟，跟完，还故意挑衅地看了楚纤纤一眼。 楚纤纤心中发狠，聚灵元液落到谁手里都不能落到楚溪沅手里！ 她闭眼喊出了一个今天竞拍中的最高价：“二十万！” 二十万……比起底价，足足翻了十倍！ 偌大的拍卖厅鸦雀无声，不少人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楚纤纤。 能提升修为的药液固然难寻，但二十万金币也不是个小数目，够买多少灵药了？ 楚纤纤狠狠地看向楚溪沅：“跟我比钱多，你配吗？” 此时，半空一间厢房里恰到好处地传出了一道掩饰过的女声，对楚溪沅道：“楚三小姐已经和齐王殿下定下婚约，想来必定身家丰厚，楚六小姐，你还是放弃吧。” “楚三小姐？楚六小姐？这两人，竟然是楚纤纤和楚溪沅？” “楚纤纤怎么和齐王定下婚约了？未来的齐王妃不是楚溪沅吗？” “你白痴吗！楚纤纤可以当妾啊！” “楚纤纤可真是霸道，抢完姐姐的男人，又要和姐姐抢聚灵元液……” “谁让楚溪沅现在是个废物呢？嘿嘿……” “……” 四面八方的议论声声入耳，楚溪沅似乎难以忍受这种屈辱，她猛地朝楚纤纤的方向冲了过去。 楚纤纤的脸色顿时变了，仓皇运转灵力应战。 她的伤本来就没好全，如今强行动用灵力，只觉得气海深处一阵抽疼，当楚溪沅的手掌与她对轰在一起时，她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然而，预料的疼痛并没有来，楚纤纤一愣，却见楚溪沅的身体已经倒飞而出，沿途撞倒了一大片拍卖场的装饰品。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等楚纤纤反应过来时，她脸上的面具已经碎掉！ “不！”她第一时间捂住了脸，然而，还是有很多人看到了她脸上的红叉！ 那两道伤痕，实在是太触目惊心太显眼了！ “楚纤纤毁容了？难怪要急着嫁给齐王当妾呢！原来是怕自己嫁不出去了！” “要我说，就算是妾，齐王也不一定会要一个毁容的女人，她这说不定是骗婚呢！” “不管怎么说，老天有眼啊！我看这楚纤纤和齐王还真是配，一个被毁容了，一个昨夜……报应！都是报应啊！” “哈哈哈……” 楚纤纤惊慌失措地看着对她指指点点的众人。 “不！我没有毁容！我没有！”她猛地尖叫一声，快步往拍卖厅之外跑去，然而，她刚跑到门口，就被两个护卫拦住了。 拍卖台上，绾绾温婉有礼地道：“恭喜楚三小姐，您的竞拍成功了，别忘了去交易室付款哦，另外，打碎的装饰记得赔一下，谢谢。” 楚纤纤根本就没心思继续停留，她甚至忘了反驳那些装饰明明是楚溪沅打碎的！ 楚溪沅的目光落在半空中的厢房上。 然而，这些厢房外都设有一层特殊的保护屏障，如果不是里面的人主动透露身份，外面的人是无法知道他们究竟是谁的！ 楚溪沅敛了敛眸，起身往罗玄青的鉴定室而去。 如今聚灵元液的拍卖已经完成，她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给，这是你要的鬼须木，这是给你的黑卡，扣掉手续费和花销后剩余的八万金币全在里面。” 罗玄青把东西交给楚溪沅后，却仍直直地盯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溪沅皱了皱眉：“老家伙，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罗玄青顿时横眉：“我是那种人吗？” 楚溪沅冷笑一声：“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忙着呢！” “哎，等等！”罗玄青连忙拦住她，“那个啥……能让我见见你的师父吗？” “我师父？”她哪来的什么师父！ 楚溪沅没有轻易否认，凝眸看着罗玄青：“你为什么想见我师父？” “我……这……其实是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个很厉害的炼丹师，对你的师父很好奇，觉得可能是个故人……是他想见你的师父！” “哦？”楚溪沅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的朋友？” 罗玄青坚定地点点头。 楚溪沅也不拆穿他，转身往门外走去，“想见我师父，就让你的朋友亲自来楚家下拜帖吧，我很忙，走了。” “喂，楚……” 然而楚溪沅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须臾，一名白衣男子出现在了鉴定室中，罗玄青立刻就要下拜，男子止住了他：“你怀疑她和你想找的那个人有关？” 罗玄青脸上闪过一丝痛惜，摇头：“不知道，毕竟都说那个人已经……可我总不愿意相信……若她还在世，您的毒也可以……” 白衣男子止住了罗玄青的话，沉默片刻，他道：“不许派人去跟踪她！” 第17章 楚溪沅那个废物 罗玄青一惊，少主怎么连这个都料到了？ 但他没有问为什么，拱了拱手：“是！” …… 楚溪沅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总算将药浴的药材全部提炼好。 残阳已经西下，楚溪沅迅速准备好浴桶和热水。 将门窗都关好，这才准备脱衣服。 这具身体年纪不大，发育得却极好，凹凸有致的身材比起上辈子的她也是不遑多让。 倏地，一声轻响在窗外响起。 “谁？！”楚溪沅冷喝一声。 她迅速抓起衣服穿好，下一刻，人已经出现在了窗外，把趴在墙壁上的小狐狸逮了个正着。 四目相接，小狐狸立刻就想跑，却被楚溪沅一把抓了回来：“小色狐，想偷看我洗澡？” 小狐狸迅速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楚溪沅轻哼一声，将小狐狸提到屋内：“行，先让我看看你是公兽还是母兽，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色！” 作势要去扒小狐狸的后腿。 小狐狸吓得全身毛都炸了起来，拼命地挣扎。 楚溪沅失笑，小家伙还知道害羞？ 她也不是真的要看它，挼了挼它的头：“去院子外帮我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知道了吗？” 小狐狸眼泪汪汪地用力点头。 楚溪沅一笑，放开了小狐狸，小家伙蹭地就窜了出去。 有小狐狸守在外面，楚溪沅安心了许多。 她重新脱掉衣服，进入浴桶。 温热的水气混着药力瞬间将她包裹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刺痛感。 很快，痛楚加剧，一股奇特的能量在她的经脉以及骨骼深处快速肆虐起来！ 楚溪沅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这是洗骨伐髓的必经过程！ 一丝一丝的血水从她全身上下渗出，随之渗出的，还有一些灰黑色的杂质！ 浴桶中传来一丝腥臭味，这股臭味混杂着药味，变得越来越难闻…… 蘅芳院外，兢兢业业尽忠职守的小狐狸突然再次炸了毛，它一双大眼睛骇然地看着楚溪沅的房间，良久，突然转身，快速跑掉了。 楚溪沅还不知道小狐狸已经跑了，她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痛！ 无处不在的剧痛！ 洗骨伐髓的过程是痛苦的，上辈子她也经历过，但是—— 上辈子特么的没有这么痛啊！ 这具身体好歹也是地灵根，然而，她实在低估了地灵根和她原本资质之间的差距，狂暴的药力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开，再重新塑造一个崭新的她一般！ 这种痛楚，已经超越了人体所能负荷的极限！ 拼着最后一丝意志，楚溪沅将所有的药力吸收干净，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多时，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一道白衣人影，他的肩膀上，正站着小狐狸。 小狐狸刚想朝楚溪沅扑过去，就被白衣人拎着脖子一把丢出了房间，小狐狸孤零零地站在房间外，气得嗷呜了好几声，却终是不敢再进去了。 …… 翌日，楚溪沅醒来时，正窝在萧长歌的怀里，她很快回想起昨日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一切。 眼下，房间里的臭味没了，药味没了，她的身上干干净净的，衣服也穿得好好的…… 这一切…… 是萧长歌做的？ 楚溪沅僵在床上。 那副药材她配置的没有问题，然而她也没料到，在吃过不少灵药后，这具身体的体质还会差成那样…… 想起昨日房间里的那股味道，楚溪沅第一次有了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萧长歌显然会错了意，他道：“你也不用这样不好意思，我看过了，身材很棒，我收回之前说你是小豆芽的话。” 看过了……过了……了…… 楚溪沅脑子里回荡的只有这几个字，一时间，打死萧长歌的心都有了。 萧长歌不解，“你在气什么？” 楚溪沅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萧长歌手臂动了动：“那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楚溪沅：“……” 猛地坐了起来：“好！从现在开始，你不准来了！不准踏进我房间半步！” 萧长歌想也不想：“不可能。” “你！” 眼看楚溪沅是真的生气了，萧长歌也坐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不是我给你换的衣服，是我让我手下的侍女换的，不信下次我把她带过来见你。” 楚溪沅一愣：“真的？” “真的。” 楚溪沅勉强相信了，但心里还是别扭得慌，以自己要闭关为由，勒令萧长歌一个月后再来！ “不行，说好了你每天陪我睡觉，少一天都不行！”萧长歌说什么都不答应。 见楚溪沅一直板着脸，想了想，从手中的纳戒中取出一枚灵元丹。 楚溪沅接过去，翻了翻白眼：“这本来就是你答应给我的！” 萧长歌又递过去一枚极速丹。 楚溪沅还是面无表情。 萧长歌又“唰唰唰”递过去好几枚回灵丹、护脉丹、清心丹、大力丹……每一种都是高级丹药。 拿人手短，楚溪沅终于松口了：“算了，随便你，想来就来吧。” 见她一脸吃饱了的小仓鼠的样子，萧长歌突然很想上手在她脸上戳一戳。 …… 如今距离家族测评只有二十多天，而楚溪沅还只是三阶灵徒，距离测评最低要求五阶灵者，尚有整整十一个阶别的差距！ 修炼之途，讲究循序渐进，方能根基扎实！ 她现在处于修炼的起步阶段，虽然依靠药力可以很快达到五阶灵者，然而药力乃是外力，比起灵师自己一点一滴修炼而来的灵力，终究会显得虚浮。 所以她还需要一些锤炼。 灵塔。 灵塔是楚家先辈设计建造的一件宝物，真要论起来，也属于灵器的范畴，只是格外庞大了些。 灵塔足足有五层楼高，每层都有楚溪沅的蘅芳院大小，大部分埋在地里，只有一小部分露在外面。 灵塔的四面八方被各种符阵包围，这些符阵，除了让灵塔之中灵力汇聚，还能产生一股独特的压力！ 越是往下，这股压力就越大，灵师若在灵塔中修炼，不但修炼速度会比平日快上数倍，修炼出的灵力也会越发凝实！ 万丈高楼拔地起，越是低阶的灵师，灵力凝实就越重要！ 灵塔对于此时的楚溪沅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绝佳修炼之地！ 来灵塔中修炼的楚家子弟不少，楚溪沅走到灵塔之外时，不意外地引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这不是楚溪沅那个废物吗？” 第18章 姐妹反目 “听说她的灵根已经恢复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去试试……” “你别惹事了！人家现在再怎么说也是直系弟子，不如等家族测评之后再说。就她现在这样，肯定通不过，到时候你再……” 不少人会心一笑。 楚溪沅懒得搭理他们，直接走进灵塔之中。 灵塔中坐着一个老头，是这里的守塔长老，头上盖着一本书，似乎已经睡着了。 在楚溪沅的记忆中，他似乎永远都在睡觉。 从旁边拿起一块木牌，转身准备往灵塔深处而去，原本一动不动的长老突然扔给了她一块玉牌。 楚溪沅一愣。 然而那长老就跟梦游似的，把玉牌扔给她之后，竟然打起了呼。 楚溪沅：“……” 此时，一名面容精致、身姿窈窕，身后跟着不少人的女子众星拱月般的走了进来，她看了眼楚溪沅，娇笑一声，“这是灵塔后两层的通行门牌，无名长老看来很看重六妹妹呢。” 看着来人，楚溪沅脑海中自动闪过一个名字—— 楚潇潇！ 那个一直躲在背后放冷箭的人！ 不等她说什么，楚潇潇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听说六妹妹灵根恢复，姐姐在这里恭喜妹妹了，只是妹妹虽然可以重新修炼了，却也不要忘了身为世家嫡女该有的规矩。” 楚潇潇端着架子：“尤其昨日你和三姐姐二人，在飞羽拍卖场为了一个男人闹得不可开交，这事传扬开来，岂不是让我们楚家沦为众人的笑柄？” 楚潇潇话音落下，跟着她进来的那些楚家子弟全都鄙夷地看向楚溪沅。 本来就因为废了灵根，丢尽了他们楚家的脸，结果还在外面为了个男人和自己姐姐动手，闹得人尽皆知？ 这个废物，怎么不去死啊！ 楚溪沅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潇潇：“昨日拍卖，我与三姐姐都各自带着面具，本应无人知晓我们的身份，却有另一人自楼上包厢中，故意透露我们的身份，那个人，是四姐姐你吧？” 此时，楚纤纤刚进入灵塔准备修炼，听见楚溪沅的话，微微一愣，猛地想起来，她即将成为齐王侧妃的事，连她自己都是前夜才知晓的，而那时，她隐约看到二房有人以送药之名进了她房里！ 短短一夜时间，他们三房又没有刻意宣扬此事，除了楚潇潇，还有谁会知道她和齐王的事？ 楚纤纤怒不可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楚潇潇面前：“好啊你！原来是你！就是你故意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再想到她会毁容，也全是因为招惹了楚溪沅之故，而之所以她会招惹楚溪沅，不过是因为楚潇潇告诉她，楚溪沅即将及笄，就要与齐王完婚，到时候她不仅得不到齐王，楚溪沅还会重新踩在她头上！ 她本身无意要杀楚溪沅，却被楚潇潇一时的挑拨昏了头，给人当枪使了！ 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楚潇潇脸上：“贱人，你敢害我！” 楚潇潇惊呼一声，跌倒在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楚纤纤：“三姐姐……” 四周的楚家子弟连忙将楚潇潇护在身后，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楚纤纤：“三小姐，你干什么？四小姐怎么说也是你妹妹，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听说三小姐脸毁了，是不是心也黑了？四小姐心地如此善良，她怎么可能做什么挑拨离间的事？” “就是！三小姐，你太过分了，这件事你必须要给四小姐一个说法！” “……” 众人说着纷纷运转了灵力，大有楚纤纤今日不给个交代就要对她大打出手的架势。 楚纤纤脸上的面纱差点被激荡的灵力震飞，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众人又看向楚溪沅：“废……六小姐，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你不感激四小姐规劝之恩，反而中伤于她，简直不知好歹！” “六小姐，你也必须给四小姐道歉！赶紧道歉！” “对！道歉！” 看着声势浩大的一群人，楚溪沅唇角忍不住掀了掀。 楚潇潇还真是不简单，自己什么话都没说，却让周围的人义愤填膺，全都在替她辩解。 不过，如果谁的人多、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的话，还要实力做什么？ 楚溪沅下盘微沉，周身灵力悄然运转起来，正好，在测评之前，她也想看看，这些楚家子弟，到底有几斤几两！ 却在此时，一道莫名的威压突然袭来，楚溪沅运转的灵力瞬间被压回了气海之中，而那些灵力运转的楚家子弟亦然，所有人骇然回头，看向那本来在呼呼大睡的长老。 无名长老依旧在睡觉，可他的身侧却多了两块牌子。 左边一块写着：灵塔重地，禁止斗殴！ 右边一块上书：若有违者，剥夺灵塔修炼资格！ 灵塔可是楚家子弟提升修为的最佳圣地，这两块牌子一出，众人当即安分了下来。 家族测评在即，谁不得抓紧时间赶紧提升？ 一块牌子突然又立了起来：都散了！ 众人立刻作鸟兽散，惊慌失措的跑了。 楚纤纤咬了咬牙，对楚潇潇冷哼一声：“算你走运！” 又狠狠剜了楚溪沅一眼，转身进了第二层的修炼室。 楚溪沅看了看手上的玉牌，对无名长老道：“谢了。” 随后，抬脚便往第五层的入口去。 一块牌子挡在了她身前，上面写着：五层之后，灵尊可行，丫头量力。 楚溪沅笑了笑，回头抱了抱拳：“多谢长老。” 却仍旧义无反顾地踏了进去。 楚潇潇看着楚溪沅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拿出一块从别人那里拿来的玉牌，悄然进了第五层的修炼室。 只不过她刚进去，就感受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力凌空而来，唇角瞬间就溢出血来，俨然是受了内伤！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依然在朝里走跟没事人似的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嫉恨的杀意，然而，这里她却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楚潇潇扭头，狼狈地从第五层退了出来，此时，本来呼呼大睡的老头突然走到了她面前，对她伸出了手：“不属于你的玉牌，交出来。” 第19章 家族测评（1） 楚潇潇脸色大变，这块玉牌不是她的，灵塔规矩，每一块玉牌一但送出，就不会收回，但如果收回，就再也不会奉还。 那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如果被他知道他的玉牌被长老收回去了，她可怎么交代？ “长老……”楚潇潇泫然欲泣。 然而无名长老根本不吃这套，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动作，下一刻，楚潇潇手中的玉牌已经被他拿走了，而他又重新躺回了椅子上，脸上盖着一本书。 “长老……”楚潇潇不甘心。 此时，他的身侧又多了两块牌子。 左边一块写着：灵塔重地，禁止喧哗！ 右边一块上书：若有违者，剥夺灵塔修炼资格！ …… 楚溪沅的修为自然远远不及进入灵塔第五层修炼的要求，然而在经过药浴的调理后，她现在的体质，比起一些灵尊强者来说也是不遑多让。 灵塔的压力对她而言，自然也就减轻不少。 灵塔之中，越往里走压力越大。 楚溪沅挑选了一个中间位置的修炼室走了进去。 这里的压力对她来说，刚好不会超过负荷，却也不会因为她过人的体质而导致灵塔的压力失去作用。 修炼室只有五个平方大小，四周用夜明珠照亮，楚溪沅注意到，在这些夜明珠的周围，还放置着不少的灵星石。 “竟然是聚灵阵？”楚溪沅挑了挑眉。 灵塔第五层，原主都未曾来过，楚溪沅也是才知道，楚家之中竟然还有人能布置得出聚灵阵。 看来当初设计灵塔的前辈也是位惊才绝艳的人物！ 楚溪沅没有多做耽搁，服下早就炼制好的聚灵元液，在聚灵阵阵眼的位置盘膝坐下。 灵力迅速朝她体内涌来，聚灵元液的药力也在顷刻间扩散，两种力量相遇，瞬间在楚溪沅体内飞速运转。 她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在灵塔的压力之下，体内迅速充盈的灵力变得凝实起来！ 一天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楚溪沅沉浸在修炼之中，并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边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萧长歌冷冷地看着楚溪沅。 他在房间里等了她一个晚上她都没回来，他忍不住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结果她却是一声不吭地躲在这里修炼！ 萧长歌周身爆发出一股冷意，他是不是对这个女人太宽容太好了，才会让她以为自己没有半点脾气？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她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又皱了皱眉。 这个女人，为了提升修为连命都不要了？ 以他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体质虽然已经能抗住这座灵塔带来的压力，可是她的修为却是差了太多！ 功法的运行速度跟不上灵力运转的速度，一个不小心，就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下场！ 萧长歌神色变幻，良久，他黑着一张脸，手上白光流转，进入了楚溪沅的眉心之中。 这一闭关就是二十多天。 二十多天后，楚溪沅从修炼状态退出来，浑身骨骼劈啪作响。 伸出手，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一道灵力在她掌心浮现。 楚溪沅咧了咧嘴。 家族测评，我来了！ 路过守塔长老时，对着守塔长老深深鞠了个躬，才离开。 楚家家族测评每年一次，只有年龄十六岁之下的楚家子弟才需要参加。 往年都是由家主主持，今年楚云伤重无法出席，这一次站到测评台上的，就变成了代家主楚瀚。 楚瀚按照惯例说了一些测评的注意事项以及鼓舞士气的话，测评正式开始。 首先是外门弟子，楚瀚一一念名字：“楚沂、楚泽、楚南、楚昂……” 外门弟子之后，便是内门弟子—— “楚忆、楚舟、楚禾、楚暖……” 测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是测评通过，可以继续留在京城，忧愁的是测评不达标，今年就要外放出去替楚家各处分部做事。 很快，外门、内门的弟子都测评完了，轮到了楚家的直系弟子。 楚家直系向来不多，今年需要参加测评的只有三个：楚纤纤、楚潇潇和楚溪沅。 楚瀚先念了楚纤纤的名字。 楚纤纤微微抬着下巴从人群中走出，不屑地看了楚溪沅和楚潇潇两人一眼，把手放到测试的石碑上。 随着灵力渗入，石碑上的金光迅速攀升—— 五阶灵者、六阶、七阶、九阶…… 金光还有攀升的趋势。 不少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三小姐今年突破了灵尊？ 要知道，便是当初被废之前、惊才绝艳的楚溪沅，也才堪堪达到灵尊级别啊！ 三小姐这是要超越她了？ 楚纤纤冷笑一声，手上再度发力！ 轰！ 金光一举超越了代表灵尊的那条指示线，一路狂奔，直到四阶灵尊才停下来！ “嘶！”惊叹声此起彼伏，“我记得当初六小姐也不过是二阶灵尊吧？三小姐当真比她更强！” “原来三小姐才是咱们这一辈的第一人啊？以前倒是低估她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六小姐达到二阶灵尊的时候，可比三小姐还小上两岁呢？” “两岁怎么了？你能确保两年时间就可以提升两级吗？别忘了，修为可是越到后面就越难提升的！” “别吵了，你们关注的重点都错了吧！难道你们都忘了，每年测评之后，各家测评第一都是有资格去参与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的！今年第一应该毫无疑问是三小姐了吧？” “可惜了，四小姐人这么好，修为却是差了一点点……”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羡慕惊叹楚纤纤的，还有替楚潇潇可惜的。 楚纤纤唇角勾起些许傲然的笑意，也不下台，就站在一旁，挑衅地看着楚潇潇和楚溪沅。 楚潇潇的修为确实不如楚纤纤，最后堪堪在九级灵者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样的修为，比起那些外门、内门的弟子已经强上不少了，但在楚纤纤面前却是黯然失色。 楚纤纤嘲讽道：“四妹妹别整天就知道玩心眼了，有这个时间，多用在修炼上不好吗？” 第20章 家族测评（2） 楚潇潇眸中闪过一丝阴暗，面上却带着惨淡的笑意，对着楚纤纤福了福身：“是，三姐姐教训的是，妹妹知道错了。” 说完，深深的把头埋了下去，肩膀微微耸动。 楚纤纤的声音并不大，众人都没听清楚她究竟说了什么，然而却都看到了楚潇潇那副委屈的模样，顿时怒了。 三小姐就算修为比四小姐高，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不少人都死死地瞪着楚纤纤，仿佛她对楚潇潇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楚纤纤气急败坏，指着楚潇潇：“你又在装什么装？我说什么了？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纤纤！”楚瀚不得不出声阻止。 今日测评，除了要参与测评的弟子，还有不少长老也在观礼，楚纤纤平日里怎么样他不管，但今日当着这么多长老的面，她可不能胡来！ 楚纤纤恨不得扇楚潇潇两巴掌，可当着长老们的面，她也确实不敢。 咬了咬牙，只得将这口恶气忍了下来。 楚瀚满意地宣布道：“今日测评结束，一共二十一人参与测评，其中十二人合格，九人淘汰，将被安排到楚家分部任职。另外，今日测评第一，乃是楚纤纤，她将作为楚家子弟的代表，接受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好了，大家散……” “等等！”楚溪沅冷冷地看向楚瀚，“三叔，你是不是把我给漏了？” 楚瀚面色一僵，随即语重心长的道：“这份测试名单是我和诸多长老一起定的，大家都已经测评完了，六侄女，你别闹，回去乖乖修炼，明年再来参加测试吧，你听三叔的。” 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不少人顿时不忿起来，尤其是那些没有通过测评要被外放的子弟，楚瀚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包庇楚溪沅！ 凭什么？ 就凭她是直系子弟吗？ 当即就有人怒气冲冲地道：“代家主，如今家主和楚修都已经是废人了，楚溪沅的修为也没有达到家族的要求，凭什么还要让他们一直在楚家本家白吃白喝白住？代家主，楚家家规上写得明明白白，楚家子弟但凡是达不到家族测评要求的，都要被送往分部，可不能因为某些裙带关系就搞特殊！” “就是！我不服！我要求废了家主！将楚云、楚修、楚溪沅这三个废物都赶出去！” “对！赶出去！” “胡闹！”楚瀚厉喝一声，眼角的余光却是瞥着长老们的反应，“家主之位这种大事，岂能让你们随意讨论？” 有人道：“我们也是楚家的一员，凭什么不让我们说？” “就是啊，凭什么？楚溪沅，赶紧滚出楚家吧！” “滚出去！” 有人领头，众人又把矛头对准了楚溪沅。 楚溪沅面无表情，一步步走到测评台上，她偏头看了众人一眼，随后把手放在了测试碑上。 “谁告诉你们，我不能达标的？” 她声音不大，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此时的楚溪沅白衣黑发，一双狭长的眸子泛出点点猩红，磅礴的灵力从她手中倾泻而出，测试碑中的金光涌出，笼罩在她身上，一时间，整个人看起来竟然犹如神女般圣洁，不少人都看呆了。 空气诡异的凝滞了下来，倏地，有人打破了这种平静—— “快看，六小姐也突破灵尊了！二级灵尊！” “六小姐恢复了！她真的恢复了！曾经那个天才少女，她又回来了！” “太好了！” 世人皆慕强，众多弟子中，也不全是对楚溪沅心怀恶意之人，也有人因为见到她重回巅峰而激动不已。 楚纤纤手掌倏地紧握，虽然她早有准备，但没想到楚溪沅会恢复得这么快！ 她可是服用了整整两瓶聚灵元液才达到如今的修为的，楚溪沅竟然快赶上她了！ 不过幸好，只是快赶上。 此时，只听楚溪沅道：“听说要测评第一才能拥有天灵学宫的入学测试资格？” 楚纤纤冷冷道：“六妹妹已经很不错了，姐姐会代替你，好好把握这次天灵学宫的入学机会的！” 楚溪沅微微一笑：“用不着！” “你！”楚纤纤冷笑一声，“难道你还能……” 她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因为她看到，楚溪沅手中突然多了一枚丹药。 楚纤纤咽了咽口水：“这是……灵元丹？” 不少人疯狂了起来。 “快看！灵元丹！六小姐手中的丹药好像是灵元丹！” “那可是能毫无副作用迅速提升修为的高级丹药！一粒能卖出至少五十万金币的高价！关键是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六小姐手中竟然有这种珍贵的丹药？” “不过，她这是干什么？灵元丹的炼化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情，她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用了？这会儿拿出来，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 楚纤纤震惊地看着楚溪沅手中的灵元丹，她神色一变再变，随后指着楚溪沅，尖声道：“你是故意的？那两瓶聚灵元液，你根本就不需要！你是故意抬价的！” 楚溪沅轻笑一声：“三姐姐总算还没有蠢到家。”说完，她一张口，灵元丹滚入腹中。 磅礴的灵力在她体内弥漫开来，她的手重新放到了测试碑上。 二阶灵尊！ 三阶灵尊！ 四阶灵尊！ 她的修为已经和楚纤纤齐平，随后，一举越过楚纤纤，达到了五阶灵尊的修为！ 手因为过分强大的灵力忍不住微微颤抖，楚溪沅不动声色的将手收进袖子里，笑着看向楚瀚：“三叔，现在是不是应该由我，代表楚家子弟去参加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了啊？”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不仅楚纤纤难以接受，楚瀚的面色更是不好看。 可是，众目睽睽，还有这么多长老在侧，他又能如何？ 楚瀚脸上强行挤出笑容：“恭喜六侄女了。” 楚溪沅下了台，走过一个略显瘦弱的少年时，脚下突然顿了顿，随后漫不经心道：“我记得入学考试的资格可以由我自己处置的吧？”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她这是什么意思？ 第21章 更上一层楼！ 却听楚溪沅极为随意地指了指面前的少年：“我的入学测试资格，送他了。” 说完，转身就走。 她的身后，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天灵学宫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以整个大陆的名字命名的超级学宫！ 每年都有无数势力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入里面学习，可是最终却只有渺渺数人能被录取，为什么？ 因为学宫的门槛实在是太高了！ 大部分人，其实都只是奔着学宫的外院去的，即便不如内门学子，也是退而求其次的最佳选择。 而外院分为一二三甲乙丙三级九等班次，学宫外院的院训是—— 雕腐朽之木，扶烂泥上墙！ 短短十个字，看起来不怎么好看，然而细想其中的意思，却不由让人肃然起敬！ 而天灵学宫的外院也确实做到了这十字院训，无论你是什么资质，无论你有多废物，只要你能进入外院，这里的老师就可以保证将你调教成天才！ 迄今为止，天灵学宫外院还没有失手的先例。 天灵学宫的入学测试资格，说白了是外院的通行证，你可能考不上天灵学宫，但只要你拥有了资格，你就百分百会被外院录取！ 一时间，所有人看着那天降馅饼的少年，都忍不住红了眼！ 这人不过是个外门弟子，方才连测评都没通过、马上就要被外放的废物，竟然得到了进入天灵学宫外院的机会？ 这样的好运，怎么不降临到他们头上呢？ 那少年却是不顾众人的眼神，往前两步，朝楚溪沅喊道：“那你怎么办？” 楚溪沅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道：“要进入天灵学宫学习，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众人这才明白，楚溪沅不是不知道天灵学宫究竟是什么地方。 可是别的办法进入天灵学宫？ 不少人冷笑起来。 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资格除了各大有名额的世家可以推选代表参加之外，确实还另有办法，那就是在冥渊中生存超过三天。 三天之内，死伤不论，没人会管你，也没人会来救你，只有三天后活下来了，才有机会参与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 冥渊是遍布在天灵大陆的一种苦寒之地的统称，各处都有冥渊，但是等级不同，其中的艰险程度也不同，然而提起冥渊二字，众人最先想到的，永远都是凶兽、血腥和死亡！ 霄云的京城之侧，就有一道冥渊。 按照天盛皇朝的划分机制，霄云的这道冥渊属于第四级。 品级虽然不算高，但其中也环境恶劣、凶兽无数，便是灵王之上的强者也不敢说能在其中活过三天，楚溪沅区区一个五阶灵尊，进入冥渊不是找死吗？ 众人都当楚溪沅在装逼，没人放在心上。 从测试场出来，楚溪沅快步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再晚一瞬，她脸上刻意隐忍的痛苦之色就忍不住了。 灵元丹药力强悍，又怎么可能只为她提升区区三阶的修为？ 然而修炼之途，乃是逆天而行！ 依靠药力，固然能在短时间内令人实力大涨，可如果灵力不够凝实，将会为以后破障之时留下巨大的隐患！ 多少天之骄子年少风光，却因为无法忍住境界提升的诱惑，每每遇到机会都拼命提升，最终导致修行之路前途尽毁！ 楚溪沅虽然极度渴慕实力，却绝不允许自己犯下这样致命的错误！ 所以她服下灵元丹后，就在拼命压制自己的修为！这样的压制，极其痛苦！ 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她额头落下。 她顾不得那么多，原地盘膝而坐，飞速运转功法。 被萧长歌封印的雷霆之力已经自动涌了出来，辅助楚溪沅淬炼灵力，不过，灵元丹毕竟是高级丹药，无论楚溪沅如何压制，她浑身的气息还是在不断变得雄厚。 六阶灵尊……七阶……八阶……九阶…… 不能再提升了！ 楚溪沅心中发狠，低喝一声，狠狠将气海之中攀升的灵力重重压了回去，重新将修为压回了六阶灵尊！ 可惜，压得太狠，灵力开始反弹。 良久，她终于舒了口气，睁开眼，眸中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她面前的一块石头顿时被击得粉碎！ 楚溪沅有些无奈。 尽管她已经尽全力压制，然而修为还是提升到了七阶灵尊，方才眸中溢出的那道白光，就是因为境界提升太快、灵力过剩，一时不受控制所致。 灵元丹的药力已经被全数炼化，楚溪沅却没有立即起身，她将灵识沉入了灵虚秘境之中。 和她之前预料的一样，灵虚秘境解封的面积真的和她的修为相关！ 原本只有方寸之地的秘境，已经扩大了一倍，一个蔚蓝色的水池出现在了楚溪沅的视野当中。 一层淡淡的冰晶凝结在水池表面，然而，这水池之中的水却隐隐像沸水一样翻滚着。 “冰火灵池！” 楚溪沅眸中露出惊喜之色，这一次灵虚秘境解封的部分虽然没有任何灵药灵草，然而却出现了这个宝贝！ 这可是淬炼精神之力的绝妙宝物！ 精神之力与灵力一样，都是属于灵师的力量，不同的是灵力可以依靠修炼获得，精神之力却只能在灵师修为提升的时候被动增长，无法修炼！ 对于普通灵师来说，精神力除了能让灵师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之外，没有别的用处，然而对于一些特殊职业，诸如炼药师、炼丹师、阵法师等，精神力却是至关重要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炼药师、炼丹师、阵法师之流之所以能够能够成为超脱普通灵师的特殊职业，就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力天生就比普通灵师更为强大！ 有了冰火灵池的淬炼，楚溪沅有把握，她的炼丹术很快就能更上一层楼！ 起身，楚溪沅先去了清净院。 楚云和楚修都在修炼。 “爹，大哥。”楚溪沅唤了一声。 楚云瞬间睁开眼，看见楚溪沅，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几分，楚溪沅进来，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她的修为…… 楚云不确定地道：“你已经……七阶灵尊了？” 第22章 她怎么如此痴心 楚溪沅点点头，手上流出一丝灵力。 楚云倏地站了起来，上一次见楚溪沅时，她还才刚刚恢复灵根，不过短短二十几日，她竟然提升到了七阶灵尊？ 这速度，便是吃饭喝水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楚云没有因为楚溪沅修为大涨而感到高兴，相反，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快速握住了楚溪沅的手，将自身灵力探入了她的经脉之中。 他人灵力入体，楚溪沅的灵力本能的想要反击，却立刻被她压制了回去。 须臾，楚云神色松动了几分，楚溪沅灵力凝实、灵根牢固，并非他所想的那样，是什么邪门歪道所致。 但凡邪功，都有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的能力，然而相应的，也要付出惨烈的代价，比如灵师的生命力！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走上这样的道路！ 楚云还是有些不放心：“沅儿，你老实告诉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修为，怎么会涨得这么快？” 楚溪沅也不隐瞒，把这段时间自己在灵塔第五层闭关，以及灵元丹的事都告诉了楚云。 听完，楚云才真正松了口气。 “不过，守塔长老怎么会这么帮你？他可是从来不管这些事的。” 楚溪沅在灵塔修炼时，能够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外力会时不时浸入自己体内，替她舒缓那些不受她控制的狂暴灵力。 所以尽管她的功法运转速度始终没有跟上灵力运行的速度，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出塔时还给守塔长老深深鞠了个躬以表谢意。 难道，她谢错人了？ 楚云却注意到另一件事：“沅儿，你说灵元丹是四皇子给你的，你是不是和四皇子达成了什么条件？否则他为什么会这样帮你？” 如果说救他、救楚修、帮楚溪沅都可以理解为萧长歌是在报恩，后来又是送雪魄丹又是送灵元丹，未免有些太好心了吧？ 甚至楚云怀疑，那个在灵塔中帮楚溪沅修炼的人，说不准也是萧长歌！ 无它，盖因别人没这个能力！ 然而，据他所知，萧长歌，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大善人！ “我不知道。” 楚溪沅没想好托词，只能装无知。 楚云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他并不怀疑楚溪沅，所以疑点，全都落在了萧长歌身上！ 看来等实力再恢复一些，他得亲自去四皇子府走一趟了！ …… 这些日子，霄云京城，除了各大家族测评、各个学宫的招生被众人讨论得如火如荼之外，弥漫在大街小巷的，还有另一个消息。 那就是飞羽拍卖场即将拍卖一柄玄阶高级灵兵——奔雷枪！ 众所周知，奔雷枪是齐王萧玉衡所有，联想到多日前萧玉衡被神秘人重伤之事，众人顿时想到这奔雷枪，定然也是那神秘人卖给飞羽拍卖场的，目的就是再次羞辱他！ “嘿嘿，看来这一次咱们的齐王殿下招惹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谁说不是呢？之前还传出消息，齐王就快要被封为太子了，照我看，闹了这么一出，他现在也没脸当这个太子吧？” “说起来，齐王身为众皇子中唯一被封王的皇子，实在有些名不副实，要我说，只有四皇子殿下才最配封王，最配当太子！” “你小声点，那个天煞孤星你也敢议论……” “……” 萧玉衡在床上躺了整整二十多天才醒过来，一醒过来，就得知飞羽拍卖场竟然要公然拍卖他的奔雷枪！ 气得差点再次晕过去，却没有半点办法，飞羽拍卖场的背后，是他根本招惹不起的存在！ 奔雷枪的拍卖，如宣传那般拉开了序幕。 平日里就人流不息的飞羽拍卖场这一次直接被挤得人山人海。 大多数人是买不起奔雷枪的，他们只是来凑这千载难逢的热闹的！ 那可是齐王殿下的灵兵啊！ 萧玉衡一早就让人替他准备好了包厢。奔雷枪代表的是他的脸面，之前被那神秘人打成那样，还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他已经狠狠的丢了一个大脸，这一次说什么都要买下它！ 更何况，这柄枪，还是他封王时父皇赏给他的，是他身份的象征！ 奔雷枪的底价起拍直接就是十万金币，萧玉衡财大气粗，第一时间让侍从出了个封顶的高价——一百万！ 偌大的拍卖场瞬间鸦雀无声。 一百万金币，那是多少人努力几辈子也见不到的财富，整个霄云京城，能一次性拿出百万金币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一时间，竟无人敢竞价，那些本来存了看热闹心思的众人也被镇住了。 萧玉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飞羽拍卖场不是大肆宣传吗，不是故意要下他的面子吗，那他就让这场拍卖虎头蛇尾的结束。 想看他热闹？ 想得美！ 他不能正面招惹那背后的人，还不能用钱砸吗？ 拍卖台上，绾绾开始敲锤：“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一百万……” 眼看奔雷枪已是囊中之物，萧玉衡面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色，虽然一百万于他而言也有些肉痛，但比起奔雷枪，这点损失也不算什么。 却在绾绾第三锤即将落下时，一道女声突然传了出来：“一百零一万。” 众人循声而去，这出价的人，竟然是楚溪沅！ 她坐在最普通的拍卖席上，连个属于自己的包厢都订不起，如今，却一掷千金，怒砸百万，只为奔雷枪！ 众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奔雷枪刚猛霸道，楚家六小姐一个女流之辈，怎么会想要拍这柄枪？” “难不成她是为了齐王殿下拍的？” “你们还记得吗，上一次楚六小姐明知道自己不是楚家三小姐的对手，却为了齐王不顾一切对楚三小姐出手，最后自己还受了伤。” “这个楚六小姐，也真是个可怜人啊，齐王殿下根本不是良人，她怎么如此痴心……” “痴儿啊，一个男人，哪里值得豁出命去，倾家荡产……” 一时间，不少人都叹息了起来，纷纷为楚溪沅不值。 厢房之中，萧玉衡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第23章 楚溪沅就要死了 他心知肚明，楚溪沅绝不可能是为了他拍这柄奔雷枪的！ 绾绾没有把楚溪沅的竞拍认定为无效竞价，那就说明她有资格竞拍！真的拿得出一百零一万！ 这怎么可能！ 楚家大房都已经落魄成那样了！ 无论萧玉衡有多么的难以置信，竞拍还在继续。 他只能加价：“一百一十万！” “一百一十一万！” 楚溪沅的加价方式，抠搜得跟什么似的，然而众人却无比理解，这么大一笔钱，楚溪沅要拿出来，怕是得砸锅卖铁吧！能省一点是一点。 萧玉衡不耐烦了，示意侍从：“两百万！” 众人都怜悯地看向楚溪沅，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想象，楚溪沅便是把楚家卖了，也不见得能凑得出这么多钱。 果然，楚溪沅垂下了头，一副额度不够无法竞拍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只是外人以为的，实际的楚溪沅却兴奋得很，只可惜她不能再继续加价了，否则就太明显了，可惜了，不能再多宰萧玉衡一点。 就在楚溪沅遗憾之时，萧玉衡不远处的另一间包厢之内，突然传出一道辨不出身份的男声：“五百万！”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五百万金币？ 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霄云国库一年的收益，不会超过一千万金币，也就是说，这位加价的贵宾，一张口便是国库半年的收益！ 萧玉衡猛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 既是气的，也是惊的！ 奔雷枪虽然是玄阶高级灵兵，有价无市，然而若论真正的价值，再高也不会超过两百万金币。可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神秘人，张口就是五百万，显然是故意要跟他抢！ 最终，萧玉衡以一千万的天价拿回了奔雷枪，然而，他却丝毫体验不到之前的得意，胸口处一口淤血，堵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起拍价十万的东西，最终拍出了一千万，这在飞羽拍卖场的竞拍史上，再次创下新高。 而楚溪沅也体会了一把一夜暴富的滋味。 …… “岂有此理！本来就是本王的东西，凭什么要本王自己买回来！还花了整整一千万金币！该死的！让本王抓到你，本王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回到齐王府，萧玉衡就气得把房间里目之所见的东西全给砸了。 “表哥，你的伤势还没有恢复好，太医说了，现在千万不可以动怒！”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带着三分惊惶七分关切的女声。 萧玉衡冷冷地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楚潇潇盈盈走了进来，她的手中，端着一碗药：“先把药喝了吧，别生气了。” 萧玉衡冷着脸把药喝完，心中怒意难消。 楚潇潇眼珠子转了转：“表哥，潇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或许你听完心情能好一点。”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萧玉衡心中不屑，口中却道：“说吧。” 楚潇潇面露神秘：“楚溪沅就要死了，届时，你和她的婚约便可自动解除，这个算不算是好消息呀？” “楚溪沅要死了？怎么回事，你速速道来！”萧玉衡果然感兴趣。 楚潇潇一笑，把前两日楚家测评的事告诉了萧玉衡，末了故意强调楚溪沅放弃了天灵学宫入学资格，并扬言要前往冥渊待三天，靠自己获得天灵学宫入学资格的事。 萧玉衡心念电转，在天灵学宫招生期间，他们会派人封锁冥渊，只有参考的考生可以进入。 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许会和楚潇潇一样，认为楚溪沅是自寻死路，然而如今…… 想到她竟然是家族测评第一，还有她身上的宝物…… 萧玉衡眸中划过一道暗光，“潇潇，本王记得，皇姑奶奶当年是不是送了你一个玄阶灵器？” 楚潇潇虽为楚家二房之女，可她母亲却是位公主，自幼就与萧玉衡关系亲密。 楚潇潇一愣：“外祖母当年的确给了潇潇一个玄心镯作为防身之用，表哥……” 萧玉衡微微一笑：“潇潇，有一件事，表哥需要你的帮忙……” …… 三日后，戌月朔一，也是各大学宫统一的招生报名开始之日。 无数的年轻灵师争先恐后的往各大学宫的招生点涌去，到处都人山人海，喧闹声震耳欲聋，为了维持招生秩序，皇室还特地把禁卫军派了出来。 相较而言，属于天灵学宫那一片的招生点却显得有些凄凉，门可罗雀！ 当然不是因为众人不想进入天灵学宫学习，只不过是条件过于严苛，让人望而却步罢了。 天灵学宫报名只有年龄要求，只要年龄在十八岁之下，随便你什么修为，哪怕没有修为，只要你想，你都可以去参加。 获得考试资格的方式么，也简单，就是在冥渊中生存超过三天！ 想去的，可以直接找导师签生死状，然后导师会给你两块玉牌，子母牌。 灵师只要把一丝精神力注入子玉牌中，母玉牌就会发亮，灵师需要将子玉牌随身携带，只要不死，母玉牌就会一直亮下去。 天灵学宫的导师能够根据子母玉牌感应灵师的位置，确认他们是不是在冥渊之中。只要三天后活着出来，就有了入学考试资格！ 楚溪沅穿过人群，来到天灵学宫的招生报名点，与别家十个八个的招生导师不同，天灵学宫这儿，只有一个导师。 见到楚溪沅过来，那导师扬起了那双微微上吊的倒三角眼，一股杀气从他体内扩散。 锋锐刺骨的杀意从四面八方扑来，楚溪沅却恍若未觉，语调四平八稳，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淡声道：“报名。” 那导师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须臾，沉声道：“天灵学宫的规矩可都清楚了？冥渊凶险万分，死生自负，一旦踏入，便再无反悔的机会！” 楚溪沅点头。 导师不再多说什么，把生死状和一块子玉牌拿给她。 她签好生死状，导师又给了她一块引路冥石，“顺着这块冥石的指引，便能找到冥渊的入口，在那里会有别的导师接应你。” 感受着手中冥石所传出的冥力，楚溪沅心中一动：“天灵学宫之中有冥师？” “自然是有。” 楚溪沅眸中划过一丝暗光，冥师的身份大多成迷，极难寻找，楚修体内的那道冥力，一直是梗在她心中的一个结，或许天灵学宫的冥师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楚溪沅微微俯身致意，随即往冥渊入口而去。 她前脚刚走，天灵学宫招生报名处又来了一个女子，脸上罩了面纱。 女子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脸上布满了难以掩饰的嫉妒和杀意。 第24章 舒家舒学予 冥渊入口。 一名导师站在这里，在他面前，稀稀疏疏地站了约莫十余个少年少女，皆是想要搏命获得天灵学院入学考试资格的考生。 楚溪沅到的时候，只感觉到一股凶厉的气息从那冥渊之中扑面而来，此处距离真正的冥渊尚有万丈之距，然而这股凶厉之气却已然令人难以忍受！ 那些等在此处的少年少女们面上或多或少的都露出了惊惧之色，有胆小的甚至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楚溪沅倒是没什么所谓，随便找了个空地盘膝坐了下来。 这个冥渊，比上辈子她所待过的那个差远了，那时候，她可是在里面生活了整整一年！ 所有考生是分批次进入的，导师看人数差不多了，幽幽开口：“你们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一但进入，不够三天，是没有人会去接你们出来的，看好了，这入口处乃是万丈深渊，没有人接引，凭你们的本事，是绝对上不来的！” 导师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是面色一白，冥渊凶名远扬，然而道听途说和亲眼所见毕竟是两回事，有两个人当即打了退堂鼓，跑了。 导师对此司空见惯，并不以为意。 “剩下的都是不怕死的，对吧？” 无人吭声。 导师一挥手：“那走吧。” 随后，楚溪沅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自己，她的脚下一轻，身体开始急速下坠，足足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她才重新感受到脚踏实地的感觉。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随之扑面而来，饶是楚溪沅曾经闻惯了这种味道，这一刻也差点被熏晕过去，别人就更不必说了，有几个定力差的已经开始大吐特吐了起来。 楚溪沅稍微平复了一下，选了一个方向，打算赶紧离开。 冥渊的凶兽对人类的气息极其敏感，尤其是他们现在这里人不少，更加容易引起凶兽的注意。 天灵学宫的要求只是在冥渊中生活三天，若非必要，楚溪沅并不想轻易动手。 然而，她刚抬脚，却蓦地被人喊住了，不只是她，所有人都被喊住了。 “诸位，等等！” 只见一名身着蓝色劲装、脚蹬黑色蟒靴，身量颀长、眉目清秀的男子走到人群中央。 “诸位，在家舒家舒学予，来冥渊之前，家中长辈曾告诫在下，冥渊之中凶兽凶猛异常，且极度嗜血弑杀，一但遭遇，无可避免便会发生恶战。” “依在下愚见，既然咱们都是来此想要取得天灵学宫入学资格的，为何不干脆一起走，通力合作，古话常言，人多力量大，不是吗？” 这时，一名身着鹅黄色水袖锦衫的女子走到舒学予旁边，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神情略显高傲。 “学予哥哥可是九阶灵尊，同时他还是一名炼药师，不但能炼制疗伤的药品，还能炼制各种驱除凶兽的药粉，所以别以为我们是求着你们要和我们组队一起走，现在是学予哥哥愿意给你们一个加入我们的机会，明白吗？” “舒家？是当朝舒王的那个舒家吗？” “可不就是他们家，听说舒家出了个年轻的炼药师，原来就是他啊！” “竟然让一个炼药师进入冥渊这种险地，舒家也真是舍得……” “我愿意加入！” “我也加入！” “还有我……” 众人议论纷纷，当即就有不少人表态愿意和舒学予他们组队。 炼药师虽然不如炼丹师身份地位尊崇，但也是极为少见的，没有人不想和一位炼药师打好关系。 楚溪沅却丝毫不在意，比起成群结队，她更喜欢单独行动。 楚溪沅转身欲走，不想，舒学予竟然特意叫住了她：“楚六小姐，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 舒学予认识她？ 楚溪沅在脑海中翻了翻，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这么个人，她摆了摆手：“不必了。” “楚六小姐，”谁知道舒学予还挺坚持，他再度叫住了楚溪沅，“楚六小姐，现在除了你，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决定一起走了，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在这冥渊中总归是太危险了，要不然还是跟我们一起吧。” 舒学予言辞恳切，面容真诚得过分，楚溪沅皱了皱眉：“我们认识？” 舒学予一愣，随后摇摇头：“我认识你，但是楚六小姐你应该不认识我，我是舒家舒……” 楚溪沅没耐心听他废话，摆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多谢舒公子好意，不过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告辞。” 楚溪沅说完再度欲走，却又一次被舒学予给拦住了。 楚溪沅彻底失去了耐心，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舒学予身旁的女子冷哼一声道：“学予哥哥，你看不出来吗，人家这是看不上咱们，不愿与咱们为伍，学予哥哥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楚溪沅看了她一眼，这女子对她有着毫不掩饰的敌意，看起来却并不像是因为方才舒学予和她的区区几句对话挑起的。 可她并没有见过她。 楚溪沅皱了皱眉，正欲开口，此时，舒学予却是率先轻叱道：“秀芸，不准对楚六小姐胡言乱语！” 楚秀芸扁了扁嘴，一脸不服，可她看上去也有几分畏惧舒学予，因此没有再开口。 舒学予回过头对楚溪沅笑了笑：“楚六小姐，小妹无状，还请六小姐勿怪，六小姐，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在下也不强求，但是这些药粉请你一定要收下，只当是有备无患！” “这些药粉是我根据古籍的药方做了一些修改提炼出来的，虽然还没有试验过，不过应该多少能对克制凶兽起点作用，楚六小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六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既然我们能作为同一批考生进入这里，也算是一种缘分，互相扶持是应该的，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况……” 舒学予似乎生怕楚溪沅不肯要，念经似的说了一大通，楚溪沅听得头大，随手接过药粉：“行，多谢，我走了。” “六小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舒学予在她背后喊道。 楚溪沅脸上闪过一丝怪异，若不是她实在没发现原主记忆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她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和原主有什么牵扯了。 走了两步，楚溪沅脚下顿了顿，还是开口道：“这些药粉只对那些体型很小的凶兽有用，但是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冥渊中的凶兽，绝大部分都是体型巨大的！不过……比起小凶兽，我倒是更乐意你们遇见那些大型凶兽。” 第25章 说你蠢，你还真的喘上了 楚溪沅沿着河床一路逆流而上，不过却没有走得太过靠近。 世间万物，傍水而生，凶兽也不例外。 她早就注意到，这些河床边缘处时不时会有一些沉积的火花岩和玄武岩，因此她推测在这条河的上游一定有一处岩浆溶洞。 凶兽嗜血好战，悍不畏死，独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惧热，所以那处岩浆溶洞，便是她这三日最好的容身之处！ 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和过人的灵识，楚溪沅一路小心避开了大部分可能遭遇的凶兽，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和一头巨甲凶犀正面相遇了。 一人一犀相对而立。 这只巨甲凶犀身量一丈有余，宛若一座小山一样挡在楚溪沅的必经之路上，两只眼睛像两个灯笼一般，散发出嗜血的红光，狠狠地盯着面前微如蝼蚁的渺小人类！ 它的牙齿宛若根根粗壮的锯齿，滴滴往下滑落的也不是涎水，而是殷红的血液！ 巨甲凶犀并没有灵智，只是受冥渊凶气影响，它控制不住要撕碎目之所及的所有活物，哪怕这个活物还没有它一只腿粗！ “吼！”巨甲凶犀嘶吼一声，强大的气浪几乎将楚溪沅掀飞，一股臭味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楚溪沅飞身而退，巨甲凶犀随即朝她冲了过来。 它体型巨大，却并不影响它的速度，只是须臾它便出现在了楚溪沅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狠狠朝着她咬了过来！ 楚溪沅运转灵力，飞身而起，直接落到了巨甲凶犀头顶，巨甲凶犀之名的由来，便是因为它全身都是护甲，只有两只眼睛是它全身上下防护最为薄弱的地方。 楚溪沅毫不犹豫地将灵力悉数朝着巨甲凶犀的眼睛攻击而去。 “铿铿铿！” 一阵撞击声响起，火花四溢！ 巨甲凶犀虽然没有灵智，但是却有比寻常猛兽更加敏锐的战斗本能，在楚溪沅的攻击到达之前，它先一步闭上了眼睛，眼皮上的层层护甲，便是灵力也无法侵入进去！ 巨甲凶犀狠狠摇晃着身体，横冲直撞，楚溪沅在它身上根本站不住，只能落到一旁的空地上，然而巨甲凶犀随即朝着她冲了过来。 一人一凶兽你追我赶，巨甲凶犀速度虽然极快，但楚溪沅却比它灵活得多，所以它根本抓不住她，可它整只兽也跟套了个王八壳一样，楚溪沅浩瀚的灵力砸在它的身上，也无法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一人一凶兽僵持了下来，凶兽本就暴躁，长时间无法撕碎楚溪沅，更加激得它发狂，巨甲凶犀开始不要命般的朝楚溪沅冲撞而来！ 凶兽比寻常灵兽更加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们的极端暴躁嗜血，战斗之时不死不休，甚至不在乎这血到底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楚溪沅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她运气属实有点背，遇到了巨甲凶犀这家伙，还是一头成年巨甲凶犀，跑不过也打不死，最是难缠！ 在这冥渊之中，最怕的无非有两件事，一是受伤，二是战斗持久。 她察觉到，已经有不少凶兽正被这里的战斗给吸引过来！ 越拖下去越危险！ 楚溪沅心中发狠，在巨甲凶犀再一次朝着她咬过来之时，她没有再躲，而是顺势抓住了巨甲凶犀的舌头！ 一阵滑腻的触感扑面而来，与此同时，楚溪沅两条胳膊都被巨甲凶犀的利齿划穿，楚溪沅顾不得恶心和疼痛，拽住巨甲凶犀的舌头狠狠将之拉了出来。 强横的灵力同时从她的掌心喷涌而出，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有楚溪沅的，当然，更多的是巨甲凶犀的！ 巨甲凶犀受到重创，发出痛苦不堪的嘶吼！ 趁你病，要你命！ 楚溪沅飞身而起，一掌狠狠拍在巨甲凶犀一只眼睛上！ “轰！” 肉屑四射！ 血花四溅！ 巨甲凶犀一只眼睛被楚溪沅打爆，它的身体瞬间失控，狠狠朝着一处石柱撞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巨甲凶犀被埋在了碎石底下，然而楚溪沅知道，以巨甲凶犀的防御，就算是撞碎了石柱也不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现在不是恋战，也不是检验战斗成果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 她顾不上滴血的双手，辨别了一下方向，正打算跑，此时，她的心底突然莫名闪过一道寒气。 楚溪沅本能的往一旁避让开来，一根金色丝线赫然横亘在她眼前！ 楚溪沅眼神一凛，玄心金丝！ 玄心金丝是玄心镯的特有暗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隶属玄阶高级灵器，与奔雷枪齐名！ 楚溪沅顺着玄心金丝看过去，微微错愕。 不远处，一名脸上带着面纱的女子正死死的盯着她，她的眸中噙着阴毒的笑意，与楚溪沅狼狈的模样比起来，她显得很是从容，看上去胜券在握！ “楚纤纤，是你。”楚溪沅一眼认出来来人，既然是她，那就不是狭路相逢，楚纤纤是特意跟着她来的！ “为了害我，你连冥渊都敢踏？楚纤纤，你胆子倒是不小，但是怎么就学不会长记性呢？” 楚纤纤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呈嘴皮子，楚溪沅，认出来这是什么了吧？有玄心镯在手，别说你只是区区一个五阶灵尊，便是九阶甚至初级灵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现在还有伤在身！” 楚纤纤越说越得意，仿佛已经将楚溪沅的生死牢牢地捏在了手中。 “楚溪沅，废物终究是废物，别以为你突然翻身就可以重新骑在我头上了！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敢毁我的容，今日，我就要千倍百倍的还给你！” 楚纤纤说着就欲动手，楚溪沅却突然道：“这镯子，是楚潇潇给你的吧？” 楚纤纤动作一顿，随后她冷冷地看着楚溪沅：“是又怎么样？你是不是又想说，我又被楚潇潇利用了？” 楚溪沅反问：“难道不是吗？” 楚纤纤冷笑一声：“你说得也没错！但是，不是她利用我，而是我利用她！” “你霸占着齐王正妃之位，你一日不死，我就永远是侧妃！所以只有除了你，我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齐王正妃！楚溪沅，你也别怪我不念姐妹亲情，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挡了我的路！” “哼！只要我能成为齐王正妃，区区一个楚潇潇算什么？我要杀她，易如反掌！她今日怎么利用我，来日我照样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楚纤纤说着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玄心镯上，眸中露出贪婪的神色：“玄阶高级灵器，楚潇潇说借给我一用，可笑，到了我手中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她拿回去？楚潇潇自以为是，这一次，我就要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溪沅怜悯地看着楚纤纤：“说你蠢，你还真的喘上了！” 第26章 好好陪它们玩吧 楚纤纤一噎，狠狠地看着楚溪沅：“你什么意思？” 楚溪沅笑着摇了摇头：“字面上的意思，这玄心镯可是皇室之物，上面有皇室留下的特殊灵魂印记，你以为是你随随便便就可以占为己有的吗？” “特殊灵魂印记？”楚纤纤冷笑一声，看着楚溪沅，“你休想骗我，这里面只有我的灵魂印记，如若不然，我怎么可能掌控它？楚溪沅，我劝你识相些，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也许我一心软，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两人说话间，那巨大的巨甲凶犀终于从石堆里爬了出来，正如楚溪沅所料，那些碎石砸在它身上，根本不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一只眼睛被废的剧痛让巨甲凶犀彻底发狂，它凶狠地朝着楚溪沅和楚纤纤的方向冲撞而来，楚纤纤冷笑一声，抬起右手，玄心镯启动，数根玄心金丝齐射而出，如利刃一般，瞬间洞穿了巨甲凶犀庞大的身躯！ 那铜墙铁壁一般的护甲在玄心金丝面前犹如豆腐一般，顷刻间四分五裂，而巨甲凶犀身上也多出了数个巨大的血洞！ 它前冲的身躯戛然而止，随后重重地砸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顷刻间断气！ 楚纤纤得意地看着楚溪沅：“看到了吗？这就是玄心镯的威力！楚溪沅，现在轮到你了！” 话落，楚纤纤不给楚溪沅反应的机会，再次抬手，数根玄心金丝瞬间朝她突刺而去！ 楚溪沅就地一滚，勉强躲过第一波攻击，然而这些玄心金丝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死追着她不放！ “流风步！” 楚溪沅低喝一声，身体快若闪电的动了起来，留下道道残影！ 楚纤纤一愣，这是什么身法？她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楚溪沅怎么可能会这么高级的身法？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楚纤纤冷哼一声：“我看你能躲多久！” 楚纤纤说得没错，流风步是地阶初级灵技，以楚溪沅现在的修为施展这套灵技，对灵力的消耗着实大了些，维持不了太久！ 可这些玄心金丝看似只是杂乱无章地朝她突刺，实则内有章法，像一个囚笼一样牢牢将她困住，让她便是想擒贼先贼王拿下楚纤纤都办不到！ “楚溪沅，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像一只走投无路的老鼠！哼，敢和我争，你现在知道下场了？对了，听说你勾搭上了四皇子那个痨病鬼，就是不知道，你的四皇子殿下，这个时候会不会来救你啊？” “哦，我忘了，这里是冥渊！如今是天灵学宫考试期间，闲杂人等是进不来的！不过说起来，楚溪沅，我倒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抢了我本该属于我的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资格，今日我也就不会站在这里，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得到玄心镯这种宝物！” “呵呵，看在玄心镯的份上，楚溪沅，我就大发慈悲，只划花你的脸，不砍下你的四肢，留你一个全尸，你说，我好不好啊？” 楚纤纤得意地肆意嘲讽着楚溪沅，她看得出来，楚溪沅那身法虽然奇特，但是她的步子却已经越来越慢，显然是灵力后继乏力！ 楚溪沅银牙紧咬，她不仅灵力匮乏，方才被巨甲凶犀牙齿撕裂的胳膊还在不断往外渗血，她看上去已经接近穷途末路！ 楚纤纤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楚溪沅越绝望，她就越开心，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楚溪沅死不瞑目的样子！ 却在此时，一道劲风突然朝着楚纤纤背后袭来。 “谁？！”楚纤纤面色大变，慌忙躲闪，堪堪避开这一击，然而不待她看清楚偷袭她的究竟是谁，又有数道劲风再次朝着她突袭而来！ “楚纤纤，你当真以为我躲不开区区玄心金丝的追杀吗？”一旁，楚溪沅的轻笑声蓦地传来。 楚纤纤难以置信地转身，随后便看到原本已经灵力匮乏的楚溪沅突然之间速度再次加快，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就从重重玄心金丝中脱身而出，出现在距离楚纤纤足有数十丈开外！ “楚纤纤，说你蠢，你还不信！难道你不知道，在这冥渊之中，最吸引凶兽的，除了人气，便是血气了吗？你自己好好陪它们玩吧，我先走一步，告辞！” 楚溪沅说完，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楚纤纤的视线之中。 “站住！不准跑！该死！”楚纤纤操控着玄心金丝欲追，却再次被身旁数头凶兽缠住！ 方才偷袭她的，便是这些被巨甲凶犀的血气吸引而来的凶兽！ 楚纤纤脸色阴沉地近乎扭曲，事到如今，如果她还反应不过来，那她才真是蠢到没边了！ 楚溪沅其实早就能从玄心金丝的围攻下脱身，但她偏偏故意拖着，就是在等这些凶兽！ “楚溪沅！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楚纤纤厉喝一声，却不得不收回玄心金丝，专心对付起眼前这几头凶兽来！ 摆脱了楚纤纤，楚溪沅一路飞掠出十数里方才停下，她手上的伤势不轻，直到此时都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再不处理，她不死在凶兽嘴里，也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从灵虚秘境中取出几片灵药，楚溪沅将之捣碎，然后敷在了伤口上，她的两条胳膊都被划出了巨大的裂口，看上去触目惊心，若是再深一点，只怕她两只胳膊都得废了！ 然而整个过程，楚溪沅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快速替自己处理好伤口，又狠狠抹了些血迹在身旁的石堆上，随后立刻快步离开，继续往岩浆溶洞的方向而去。 在她离开后没过多久，她方才所在的地方便出现了一只凶兽，那凶兽一头撞飞了那里的石堆，似乎在寻觅着什么，而片刻后，又是一只凶兽闻风而来，两只凶兽见面，分外眼红，立刻撕咬在了一起！ 一时间，血气四溢，肉块横飞！ 第27章 命悬一线 楚溪沅一路沿河床而上，走着走着，温度却变得越来越低，但她并没有就此停下来。 气温低的地方是凶兽的偏好，楚溪沅用药草味仔细掩盖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这才没有引起太多凶兽的注意。 然而饶是如此，她还是接连和好几头凶兽遭遇，所幸没有像巨甲凶犀这样速度又快又难缠的。 楚溪沅能避则避，实在不能避开的便尽量引起凶兽混战，她趁乱跑掉。 在楚溪沅又一次成功从两头凶兽爪间逃之夭夭还来不及松口气之时，她蓦地感觉到心底一阵发凉，一股汗毛倒竖的感觉油然而生！ 上一次产生这种感觉，还是楚纤纤用玄心镯偷袭她的时候！ 楚溪沅悄然运转流风步，而就在她往旁边错开半步的间隙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狠狠地朝着她留下的残影扑了上去！ 霸道的劲风强横地撕裂了楚溪沅身上的护体灵力，她只感觉到皮肤一阵生疼，抬眼间便看见一只黑色的巨虎正龇着两根硕大的獠牙死死地盯着她！ 鬼影黑虎！ 楚溪沅神色瞬间凝重下来。 她的运气可以说是背到了极点，冥渊凶兽名录，其中有十大灵师最不愿遭遇之凶兽，巨甲凶犀排名第十，而这鬼影黑虎排名第八！ 十大凶兽，她一来就遇到俩！ 跑！ 楚溪沅没有犹豫，当机立断选择了跑路！ 她面对巨甲凶犀之时尚有一战之力，但她很清楚，除非她晋升灵王，否则面对鬼影黑虎之时，她就算能侥幸获胜，也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在这遍地凶兽的冥渊，重伤基本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楚溪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跑！ 鬼影黑虎的速度不在巨甲凶犀之下，甚至更加灵活，有多少次，鬼影黑虎的利爪都拂过了楚溪沅的发梢，只差一点就能将她按在爪下，但每次却又总被楚溪沅险之又险地避了开去！ 鬼影黑虎的脾气比起巨甲凶犀更加暴躁，它发出阵阵怒吼，不断有凶兽被引过来，加入追杀行列！ 楚溪沅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看见这么多凶兽聚集在一起而没有打起来，反而团结一致有了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她！ 楚溪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灵力不要命般的从她气海深处流转而出，她一路夺命狂奔，也没功夫注意到，周围的温度在一点点变高！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溪沅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纽带，但仔细看过去，会发现这是一条岩浆河道！ 岩浆溶洞就在这岩浆河道的对面！ 楚溪沅铆足了劲，脚下发力，狠狠朝着河道对岸扑了过去，然而，就在她身体腾空的时候，那只鬼影黑虎的爪子竟然抓住了她的衣摆！ “刺啦！” 衣衫破裂，鬼影黑虎没有抓住楚溪沅，然而却也阻止了往前扑的冲劲，楚溪沅的身体直直地往岩浆河道中坠落了下去！ 生死一线，然而楚溪沅却并没有真的掉落进去，一只凶禽飞了过来，她没工夫去看这凶禽到底是什么，只是死死地抓住了它的爪子。 锋锐的趾甲深深地嵌入了楚溪沅的掌心之中，然而她顾不得疼痛，她很清楚，自己一但放手，就只有落入岩浆之中这一个结局！ 那凶禽带着楚溪沅，却是往岩浆溶洞相反的方向飞去，那里，大批追着楚溪沅而来的凶兽全都龇牙咧嘴地看着她！ 楚溪沅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看准时机，在凶禽把她重新带回去之前，猛地运转灵力，挣开了凶禽利爪的束缚，再一次朝着岩浆溶洞的方向扑了过去！ “砰！” 楚溪沅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顾不得那么许多，快速爬了起来，果然，如她所料，那只凶禽再次朝着她扑了过来！ 这一次，楚溪沅看清楚了，这是一只蛊雕！ 蛊雕在凶兽之中不算出名，也不难对付，但它的爪子上却含有剧毒，楚溪沅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黑了一大片！ 蛊雕想要再一次将楚溪沅抓起来，楚溪沅飞身避开，随后运转灵力，狠狠朝着蛊雕的翅膀拍了过去！ 蛊雕没有巨甲凶犀那么变态的防御，所以楚溪沅这一掌直接将它半只翅膀给打残了！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岩浆中坠落下去！ “咕噜咕噜。” 汹涌的岩浆顷刻间将它吞噬殆尽，空气中传出一阵难闻的味道，随后被风吹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楚溪沅抬头，便见到那些本是追着她而来的凶兽并没有再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是各自缠斗到了一起。 楚溪沅松了口气，好斗是凶兽本性，她并没有想太多，也因此，她没有注意到，那些凶兽，根本不敢越过这条岩浆河道！ 楚溪沅没有逗留，快速朝着岩浆溶洞深处而去，这里没有任何凶兽的气息，她略微放了心，挑了个隐蔽的角落，替自己处理起蛊雕留下的毒素来！ 她的掌心几乎都被蛊雕的利爪给刺穿了，但是比起这些毒素来，这种伤痛根本不算什么！ 楚溪沅面色凝重，取出丹鼎，飞速将一株株灵药丢了进去！ 不多时，一粒滴溜溜的丹药成型，楚溪沅没有犹豫，一口将之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楚溪沅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然而却也没有真正放松，因为蛊雕之毒并没有真正的解药，这粒丹药只能护住她的心脉以及五脏六腑，让蛊雕之毒无法扩散，但要彻底解毒，只能靠她自己一点一点将毒素逼出去！ 楚溪沅盘膝而坐，手掌快速结印，一滴滴黑色的毒血顺着她手上的伤口流出，与此同时，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当楚溪沅终于将随后一丝毒血逼出，她的脸色已经白得近乎透明，脑海深处，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感传来。 楚溪沅苦笑一声，想当初她在另一处冥渊深处生活的那一年，也就只有刚开始那些日子她才会被各种凶兽追得鸡飞狗跳，后来便如鱼得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不死的，她也能轻松避开！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还能重温那些被凶兽追杀的岁月！ 楚溪沅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掌，叹了口气。 弱！ 现在的她，还是太弱了！ 七阶灵尊，放眼年轻一辈也算佼佼者，可在这冥渊之中，随便一只凶兽就能追得她手忙脚乱！ 楚溪沅替自己包扎好伤口，正欲站起身来，此时，她却蓦地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有人！ 楚溪沅神色一凛，目之所见，一道白光直刺她的面门而来！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即使施展流风步也避之不及！ 楚溪沅怎么也想不到，这才进入冥渊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就数次体验到了命悬一线的感觉！ 她更没想到的是，在她灵识覆盖之地，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悄无声息的靠近她！ 第28章 火囚牛，业火青莲 冰冷的杀气刺得面门上一阵生疼，然而，楚溪沅脸上并没有露出死到临头的绝望之色，不是她认命了，而是她看清楚了来人。 白光在距离楚溪沅不到半寸的距离处停了下来，随后，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了起来—— “是你！” “是你！” 楚溪沅皱了皱眉：“你这几天没来找我，原来是来这里了？” 见楚溪沅总算还有点良心记挂着自己，萧长歌眉心松了松。 原本他还有一点生气楚溪沅一声不吭的躲到灵塔中修炼，而且一闭关就是二十几天，但此时听到楚溪沅这句话，他的心里莫名舒展开来。 萧长歌随口问道：“你是来这里获得天灵学宫入学考试资格的？” 以她如今的修为，楚家年轻一辈应该没有人能压在她头上吧？ 她怎么会没有入学考试资格？ 楚溪沅点了点头：“是，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以他的修为都要来这里才能获得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资格，未免也暴殄天物了吧？ 萧长歌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道：“你想在这里避三天？不错的决定，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赶紧离开吧。” 楚溪沅不明所以：“为什么？” 萧长歌也不瞒她：“你听说过火囚牛吗？” 楚溪沅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龙族后裔？” 三大灵兽种族之一的龙族，与凤族、天灵狐族不同，龙族并不怎么看重血脉的纯度，除了嫡系一支，旁的龙族可以和任何种族通婚，也因此龙族的后代有诸多变异，其中囚牛当属最强大的变异灵兽之一。 火囚牛是囚牛的变异，性喜烈焰，强大者甚至可召唤九重业火，毁天灭地不在话下！ “这里竟然藏着一只火囚牛？”楚溪沅说着眼睛一亮，“难道这里有业火青莲？” 萧长歌讶异地看了楚溪沅一眼：“你知道业火青莲？” 楚溪沅点了点头：“我早听说有些冥渊极热之地会孕育业火青莲，由火囚牛守护，可惜一直无缘得见，这处区区四级冥渊竟然能诞生这种奇物？这简直匪夷所思，我想去看看。” 楚溪沅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萧长歌，一脸期待，就差直说你赶紧带我去了。 萧长歌一愣，随后有些哑然失笑，多少年没见过有人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跟他提要求了，关键这女人还没有半点求人该有的模样。 萧长歌深深地看着楚溪沅：“你当真要去？” 楚溪沅用力点头。 萧长歌不再废话，猛地揽住了楚溪沅的腰身，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带着她瞬间来到了岩浆溶洞的最深处。 萧长歌抱着楚溪沅悬浮在半空，脚下是大一片深不见底的岩浆，正在“咕噜咕噜”的翻滚，强大的热浪扑面而来，饶是有灵力护体，楚溪沅也感到一阵炽热的灼痛。 萧长歌看向楚溪沅：“你确定不抱紧我？” 楚溪沅忍不住挑眉：“火囚牛呢？业火青莲呢？我为什么要抱紧你？” “不抱就算了。”萧长歌唇边闪过一丝戏谑，随后带着楚溪沅猛地一头朝着岩浆中扎了进去！ 楚溪沅猝不及防，然而，她也没有如萧长歌期待的那样，露出一脸惊慌失色的表情。 萧长歌期待中的楚溪沅的样子没有出现，相反的，后者微微扬着头，同样唇角含笑地看着他，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柔和的白光包裹着两人，四面八方都是剧烈翻滚的岩浆，萧长歌忍不住提醒道：“你现在的小命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中！以你的修为，落到这岩浆之中，只需要沾上一点，可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萧长歌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以楚溪沅现在的修为，落到这岩浆之中，她的下场只会和那只蛊雕一模一样！ 然而，楚溪沅丝毫没有生命受到威胁的觉悟，反而轻哼了一声：“无聊。” 被嫌弃了，萧长歌却没有感觉到恼怒，相反，他心里莫名有些高兴，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心情不错，连带着之前在那火囚牛手上吃了些小亏的闷气也散去了不少。 两人在岩浆中一路穿行，楚溪沅注意到，四周的岩浆已经从火红变成了深红，随后竟是开始逐渐泛青，而萧长歌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记得任何时候都不可以离开我半步之外，记住了吗？”萧长歌叮嘱道。 楚溪沅知道萧长歌是在替自己的安危考虑，她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楚溪沅轻声道：“谢谢。” 萧长歌轻笑一声：“这是你第二次对我说谢了，啧。” 楚溪沅抿了抿唇：“我是谢你在灵塔之中帮我护法。” 萧长歌身形一顿，四面的白光扑闪了一下，楚溪沅吓得连忙抓紧了萧长歌胸前的衣服，不想，此时头顶却是传来萧长歌的笑声：“我还以为你当真一点都不害怕呢。” 楚溪沅没好气道：“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笑的！” 萧长歌不在逗楚溪沅，此时两人已经潜到了一个可怕的深度，便是他也略微有些吃力，些微的汗水从他额头上冒了出来。 萧长歌看上去不再那么从容，楚溪沅却仍旧忍不住暗自心惊，以周围的岩浆颜色来看，两人此时距离地面只怕已经有上千丈的距离，这里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程度，可萧长歌却仍旧能够坚持，甚至他还带着她这么个累赘！ 看来萧长歌修为，只怕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 蓦地，楚溪沅只觉得眼前景色一变，下一刻，她和萧长歌出现在了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 楚溪沅忍不住向前半步，她没想到，在这岩浆之下，竟然还有这样一片地底世界！ 萧长歌撤去了护体灵力，这里的温度依旧灼热，但是倒也不是不能承受。 楚溪沅抬头看着头顶，喃喃道：“这里竟然有一片结界？把结界设立在岩浆之底？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大能才能有这般手笔？” 萧长歌朝前方一片黑暗、深不见底的山洞尽头方向指了指，道：“火囚牛就在里面，业火青莲也在里面，你现在后悔可也晚了。” 楚溪沅果断捏住萧长歌的一片衣角：“那就不后悔了！” 她语气果决，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偏偏动作上又怂得一比，萧长歌看着她这副模样，竟然看出了几分可爱。 他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她往地穴深处而去。 远远地，一道粗重的呼噜声响了起来，这声响，用“呼声如雷”四个字来形容都毫不为过，楚溪沅感觉到脚下都在微微颤抖。 看来，火囚牛就在前面了！ 第29章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楚溪沅注意到萧长歌的面色有些微的紧绷，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略微把心提了起来。 两人转过一个拐角，眼前出现了一片更大的空地，而一个庞然大物也赫然出现在了楚溪沅的视线之中！ 原本那巨甲凶犀在她眼中已经仿若小山一般，然而眼前这家伙光是头上的两只鳞角就比那巨甲凶犀的整个身躯还要大！ 这才是真正的山岳，楚溪沅和萧长歌站在它面前还没有它的一根脚趾粗！ 它的肚子一起一伏宛若波涛一般，它身上厚重的鳞甲散发出幽暗的寒光，不用试，楚溪沅也知道这火囚牛鳞甲的防御能力绝对高出那巨甲凶犀百倍！ 火囚牛并不在十大冥渊凶兽名录之中，事实上，有关龙族、凤族及天灵狐族的各种信息在人类之中流传的都极为稀少，楚溪沅也只是知道这么个名字，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的火囚牛！ 萧长歌突然抱住了楚溪沅的腰，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飞身而起，楚溪沅吓了一跳，还以为火囚牛被惊动了，下一刻却见萧长歌揽着她直往山洞的顶端飞去。 “这里差不多了。” “什么？”楚溪沅没听懂。 萧长歌往下扬了扬下巴，楚溪沅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呼吸骤然一滞！ 目之所见的是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它躲在火囚牛的背后，尽情地舒展着花瓣，淡淡的红光萦绕在它的周围，青红相间，透露出几丝圣洁却又妖异的味道！ 那些红光全都是细小的火焰，也就是业火！ “这便是业火青莲么……” 楚溪沅忍不住喃喃，业火青莲不负其名，一朵圣洁的青莲长于天然业火之中，也就只有它才能无惧火焰，换作别的东西，早就被业火烧得灰都不剩了！ 萧长歌注意到，在那青莲的莲心处，有九颗莲子，传闻业火青莲凝天地精华，百年方结一子，也就是说，这业火青莲已经生长了近千年了！ 楚溪沅忍不住低声道：“千年业火青莲，那这么看来，这只火囚牛也至少是千年级别的了？” 灵兽之间的等级划分与人类不同，一般来说，灵兽并不能修炼，要想修炼，除非化为人形，然而灵兽化形也殊为不易。 所以在没有其它机遇，比如说吃了什么天材地宝或者说有得天独厚的传承的情况下，灵兽的等级通常都是以其生长的年限来划分的。 千年级别的灵兽，论实力，差不多可以相当于人类的灵宗强者，但如果它自身还有什么别的手段则要另论。 萧长歌没有回答，只是道：“看完了吧？看完了那就走吧。” 说完，就欲带着楚溪沅往山洞外飞去。 “等一下！”楚溪沅叫住他，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那青莲子吗？” 青莲子除了蕴含浓郁的灵力，还是一味上好的解毒药材，萧长歌所中之毒有些诡异，青莲子虽然未必能完全解除，但压制一二却是没问题。 楚溪沅想不出萧长歌到这里来，除了为了青莲子还能有别的什么理由。 萧长歌没有否认，但脚下也没停。 楚溪沅慢慢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所以你带我，就是特地让我看一眼这业火青莲和火囚牛的？” “不然呢？” 难不成以你这点微末修为还想做点什么？ 楚溪沅一噎，也难怪萧长歌这么想，事实上，以她的实力，别说有那火囚牛守护，便是那业火青莲大喇喇地摆在她眼前，她也碰不到后者分毫！ 千年业火，以她现在的实力，沾上一点就能把她烧成渣！ 但楚溪沅并不打算就这么走了。 她抓住萧长歌的衣摆：“我有办法可以控制住那火囚牛一会儿。” 萧长歌脚下一顿。 楚溪沅接着道：“虽然那火囚牛现在睡得很死，但只要有人靠近那业火青莲一定范围，它就会瞬间醒来，没错吧？” 萧长歌点点头，这一点，他早就用亲身经历证实过了。 楚溪沅道：“其实我原本不太明白，以你的修为，应该不需要太过惧怕一头千年级别的火囚牛，不过后来我看到那业火青莲的时候就想通了。” “这头火囚牛本身的修为不算什么，但它常年守护在业火青莲身边，虽然只有千年修为，却已经能够召唤九重业火，所以你才会对它这般忌惮，我说的对吗？” 萧长歌更正道：“七重业火。” 楚溪沅：“……随便几重，总而言之，只要它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你就可以越过它，取走那业火青莲，是也不是？” 萧长歌点头：“是，那业火青莲之上的天然业火不过三重，不成威胁。” 楚溪沅点了点头：“那成！我可以给你争取大概五个呼吸的时间，虽然时间很短，不过对你来说应该足够了吧？” 以萧长歌的速度，从这里到那业火青莲旁侧，顶多一个呼吸的时间，一来一回也不过两个呼吸，他将那业火青莲砍下来也花不了三个呼吸的时间，五个呼吸对于萧长歌来说很充足！ 但…… 萧长歌忍不住凝视着楚溪沅：“那是一头千年火囚牛，你确定能够控制住它五个呼吸的时间？” 五个呼吸的时间听起来也就是一小会儿，然而便是他也不敢说能在不惊动火囚牛的情况下将之控制住，楚溪沅不过七阶灵尊，她真的可以？ “没问题。”楚溪沅点头。 想了想，楚溪沅又道：“不过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在干活之前咱们先说好，青莲子一人一半，业火青莲也一人一半，可以吧？” 萧长歌没有应答，依然深深地看着楚溪沅：“你可知道，七重业火便是我应付起来也颇为麻烦，我并没有把握能在七重业火之下护你周全！而你，哪怕只是沾上一点也会瞬间丧命！” 楚溪沅面色笃定从容：“我知道，我没那么傻，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你放心去吧，只要你别五个呼吸都完不成任务就行。” 眼看楚溪沅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说的话匪夷所思，萧长歌却还是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可以办到！ 第30章 一点都不视死如归 萧长歌从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已经来了这里好几次，但那火囚牛的业火实在太过难缠。 他也不愿意将动静闹得太大，所以几次下来他都是无功而返！ 如果楚溪沅真能帮他控制住火囚牛，别说五个呼吸，便是一瞬也足够了！ 拿定了主意，他微微颔首，楚溪沅当即原地盘膝坐下，运转御神决，与此同时，一道道繁复的手印在她掌心悄然浮现！ 而随着楚溪沅的动作，一抹厚重、古朴的气息也缓缓从她的掌心流淌出来。 萧长歌看着楚溪沅，眼神微微凝了凝。 须臾，火囚牛如雷的呼声戛然而止，楚溪沅面色倏地变得惨白，她低喝一声：“就是现在！” 萧长歌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两个呼吸过后，他再次回到了楚溪沅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走！” “得手了？” “嗯！” 楚溪沅松了口气，萧长歌的实力再一次突破了她的预期，火囚牛还能再被控制一会儿，这个时间，足够他们跑出一段不短的距离了！ 然而—— 楚溪沅和萧长歌都没想到的是，“咚”一声巨响，两人重重地撞在了一道透明的结界上！ “怎么回事？” 萧长歌面色沉了下来：“这结界被封死了！” “什么？！” 这样的变故，是萧长歌和楚溪沅都始料未及的，这结界萧长歌已经进出过很多次，从来没有什么拦住过他！ 萧长歌低头看了楚溪沅一眼：“抓紧！” 楚溪沅会意，反手搂住了萧长歌精壮的腰身，萧长歌身体一僵，楚溪沅道：“快一点，火囚牛已经醒了！” 萧长歌没有迟疑，强横的灵力从他体内倾泻而出，再次朝着那结界突破而去！ “咚！” 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次，萧长歌和楚溪沅直接被反弹了回去！ “吼！” 一声暴怒的嘶吼随之响彻在耳边，楚溪沅眼睁睁看着一头宛若山岳一般的巨龙追了出来，张开大口，狠狠朝着她和萧长歌扑来！ 危急关头，萧长歌抱着楚溪沅，在虚空中强行稳住身体，带着她飞身后退。 “这就是火囚牛吗……”楚溪沅喃喃。 张牙舞爪的火囚牛看起来比它盘踞在地时还要庞大，它的样子和楚溪沅曾经见过的一位龙族前辈的本体很像，只是没有那么修长，但那身龙威却是如出一辙！ 火囚牛暴怒无比，这业火青莲它已经守护了近千年，眼看千年之期即将来临，届时它就能凭借这十颗青莲子一举修成九重业火，谁知道就在这最后关头，竟然被两个无耻的人族给破坏了！ “吼！” 火囚牛怒不可遏，怒吼连连，庞大的山石从山洞的崖顶倾泻而下，萧长歌带着楚溪沅左闪右避。 楚溪沅一直乖乖地缩在萧长歌的怀里，方才为了控制住火囚牛片刻，她已经耗尽了大部分的灵力和精神力，如今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靠萧长歌！ 萧长歌一直在躲闪着火囚牛的攻击，他和火囚牛的速度都太快，以楚溪沅如今的实力只能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天旋地转，别的什么都看不清。 蓦地，楚溪沅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她微微抬头，便看到萧长歌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正顺着他精致的颌角，一滴滴往下滑落。 楚溪沅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此时，萧长歌也低头看向她：“我怀里有个药瓶。” 闻言，楚溪沅连忙在萧长歌的胸口摸索起来，很快找到他说的药瓶，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一颗丹药，楚溪沅想也不想的塞进了萧长歌嘴里。 丹药入腹，萧长歌看起来好了些许，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和火囚牛缠斗，而是在躲避火囚牛攻击的间隙，不断地寻找着头顶结界的突破口！ “那边！”楚溪沅突然伸手指了指。 萧长歌没有犹豫，一掌朝着楚溪沅所指的方向拍了过去。 一道看不见的涟漪扩散开来，片刻后，那结界裂开了一道只容许一人通过的细缝！ 萧长歌又是一掌过去，那细缝却没有再次扩大，反而涌出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修复着这道细缝！ 楚溪沅的面色倏地惨白了几分。 萧长歌的状态明显已经不对，而她不过是个累赘…… 她已经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然而，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楚溪沅抬头，便看到萧长歌正一脸戏谑地看着她：“怎么？觉得我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不过我看你刚才的样子，一点都不视死如归。”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调笑她！ 火囚牛的攻击再次迎面而至，楚溪沅终于看清楚了那令萧长歌都无比忌惮的七重业火，狂暴得仿佛要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从中倾泻而出，连空气都在“滋滋”作响，楚溪沅甚至敏锐地感觉到连空间都几乎被这业火焚烧变形！ 楚溪沅眸中忍不住闪过一丝惊叹，七重业火就有如此威能，若是九重业火，只怕当真能烧毁虚空！ 萧长歌带着楚溪沅接连躲避，他要护着楚溪沅，便不能与火囚牛正面交锋，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吃亏的早晚是他们！ “撑不住了。”萧长歌突然道。 楚溪沅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萧长歌看了楚溪沅一眼，随后猛地带着她朝着山洞的一侧撞了过去！ “你干嘛？！！” “轰！” 萧长歌将石壁撞了个深深的洞，两人嵌了进去，一抹白光随之从萧长歌身上散发出来，不过这抹白光并不同于萧长歌素日释放的灵力，而是从他的身上某个地方扩散开来的。 楚溪沅从中嗅到了一股和小狐狸身上的味道有些类似的气息！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楚溪沅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萧长歌。 然而后者没有任何反应。 “你……”楚溪沅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艰难地撑着坐起来，捏了捏萧长歌的脸，随后，楚溪沅的面色深深的沉了下来！ 好死不死，萧长歌竟然这个时候毒发了！ 他现在的模样，和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没有生机，没有气息，宛若死人！ 石壁之外，暴怒的火囚牛用它庞大的身躯发疯般的冲撞着这里，无数细小的业火正顺着石壁中的缝隙蔓延进来，然后被那白光隔绝开。 楚溪沅试着唤醒萧长歌，可始终徒劳无功。 她原本有些可以尝试着替萧长歌解毒的法子，可是在仔细探过萧长歌的情况后，她发现后者的情况比她想象得的还要棘手得多！ 贸然出手，只怕反而害了萧长歌！ 何况现在也不是时候！ 不知道从萧长歌身上哪里散发而出的微弱白光被火囚牛撞得扑闪扑闪，似乎随时会灭，楚溪沅也不知道这白光之中究竟蕴含多少能量，又能撑多久！ 楚溪沅咬了咬牙，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第31章 装傻，迷你火囚牛 两个时辰后。 萧长歌终于从假死状态苏醒过来，后脑勺一阵温软的触感，他勉力抬头，便看到楚溪沅歪着脑袋靠在石壁上，似乎是昏迷了，而他正枕在她的腿上。 萧长歌迅速坐起来，灵识飞速扩散，感知之中，却没有半点火囚牛的气息。 怎么回事？ 萧长歌顾不得思虑太多，他抱起楚溪沅，将她从石壁中带了出来，柔和的灵力输入她的体内。 然而，他发现她并没有受伤，灵力也还有余，只是精神力却似乎萎靡到了极致。 四面八方的痕迹还是他之前与火囚牛战斗时留下的，一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凭空消失的火囚牛！ 不对，还有头顶被封死的结界，莫名又打开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长歌四面探查了一番，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到了楚溪沅身上，眸中划过几道讳莫幽光。 …… 楚溪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像是针扎一样的疼，这种痛楚疼得她几乎再次晕过去，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醒了？”柔和的白光从灵台涌入，许久之后，楚溪沅终于感觉好受了一点，她睁开眼，看向萧长歌，轻轻笑了笑，“这次多亏你救我。” 萧长歌深深地看着楚溪沅：“不是我救你。” “啊？”楚溪沅脸上露出几分茫然，她四处看了看，“这里不是岩浆溶洞吗？不是你带我出来的？那我们怎么出来的？” 萧长歌沉声道：“火囚牛不见了。” “不见了？”楚溪沅一脸惊讶，“什么意思？它跑了？被人赶走了？消失了？不是，你老盯着我干嘛？你不会觉得是我把火囚牛怎么样了吧？” 楚溪沅说完干笑了两声，萧长歌却并不觉得好笑，他认真地看着楚溪沅：“为什么不是呢？” 楚溪沅忍不住摸了摸萧长歌的额头：“你没事吧？你的毒蔓延到脑子里了？那可是你都束手无策的火囚牛！我要是有那本事，还至于在楚家混成那样么？” 楚溪沅说完偏过头，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懒得搭理你的样子，萧长歌沉默了许久，终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他取出一个空间袋，一道青色的光芒划过，随后，足有三尺多宽的巨大青莲凭空出现在了地面之上。 楚溪沅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业火青莲！ 好东西！ 业火青莲被采摘下来之后，上面附着的天然业火已经消失了，九粒指甲盖大小的莲子在青莲的正中央散发着晶莹的绿光。 楚溪沅眼珠子转了转，她问萧长歌：“你要青莲子是为了压制你的毒吧？” “是。” 楚溪沅继续盯着他：“那你找到合适的炼丹师了吗？” 萧长歌一眼看穿了楚溪沅的意图，他似笑非笑：“没记错的话，你也会炼丹？” 楚溪沅忙不迭地点头。 “我的毒你也能解？” 楚溪沅摩挲着下巴：“能用到青莲子的解毒丹药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种，不巧我刚好都会，压制你的毒一些时日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解毒，不行。” 萧长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体内的毒从他出生那会儿就有了，若有人能解毒，早就解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他所需要的，也不过是有什么东西可以在关键时刻，比如今天这种情形下，抑制住他毒发！ 萧长歌一挥手，将业火青莲重新收入空间袋之中，随后把空间袋一起递给了楚溪沅：“都归你了。” 楚溪沅面上闪过一丝讶异：“业火青莲你也不要？” 业火青莲的花瓣虽然不如青莲子那么珍贵，但也是极为罕见的天材地宝，用处极多，放在拍卖场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萧长歌竟然都给她了？ 萧长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你炼制出丹药需要多久？” 楚溪沅想了想，道：“等我通过这次天灵学宫的考核吧，炼制丹药还需要一些其它的灵药，不过我会尽快给你的。” 萧长歌道：“还需要什么药材？” 楚溪沅摇了摇头：“算了，我来准备就好了，你都把青莲全部让给我了，我也不能总占你便宜不是。” 占便宜？ 萧长歌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莫名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楚溪沅随口问道，一边把空间袋收好。 没有等到回音，楚溪沅抬头，却发现萧长歌已经不见了。 楚溪沅：“……” 其实她本来还想问问萧长歌怎么会突然毒发的，之前不是还说靠近她可以替他压制体内的毒素，结果这一次可是抱着她的时候就毒发了！ 然而萧长歌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楚溪沅也无可奈何。 她找了个相对隐蔽的高处爬了上去。 如今考核只过去了不到一天，接下来的两天，她都会在这里度过了！ 盘膝坐下来，楚溪沅将手放在了丹田处，她的灵识沉入了灵虚秘境之中。 冰火灵池中，一道身影正在欢天喜地的扑腾着，楚溪沅将灵识凝成人形，走了过去。 仔细看去，会发现这道身影和那神秘失踪的火囚牛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小了无数倍！ 见到楚溪沅进来，一道意识从那迷你版的火囚牛身上传了出来：你竟然真的有能强化精神力的宝物！要不了多久，我就能修出灵魄，届时就能化形了！ 人族之所以优于灵兽，能够修炼，最根本的原因，除了灵根，便是因为人天生拥有三魂七魄。 而灵兽要想化形，想要和人一样修炼，最关键之处，就在于修出灵魄！ 楚溪沅微微一笑：“我当然不会骗你！化形难道不比修出九重业火要好得多？放心吧，跟着我，你吃不了亏！” 又是一道意识传了过来：我问你，你怎么会龙族梵语？那些东西连我都是似懂非懂，是谁教你的？ 楚溪沅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就没必要回答你了，除非你答应成为我的契约灵兽！” 迷你火囚牛傲娇地哼了一声：渺小的人类，你想得美！ 随后它一头扎进了冰火灵池中，贪婪地汲取着里面的力量。 楚溪沅失笑，对于火囚牛却是志在必得。 她之前和萧长歌一起被困在山壁里，萧长歌又毒发假死过去，她不知道他身上的那道白光究竟能撑多久，无奈之下，强行施展了当年那位龙族前辈教她的龙族梵语！ 她本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尝试的，谁知道效果竟然出奇的好，火囚牛当场被龙族梵语镇压，随后她发现通过龙族梵语，她还可以和火囚牛的意念交流，再然后，火囚牛就被她忽悠进来了。 只是施展龙族梵语对精神力的消耗实在是太大，后来她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这头火囚牛连萧长歌都对它颇为忌惮，如果能够得到它，必会成为极大的助力，至少她的安危会得到极大的保障，她才不会就这么放过它！ 第32章 很心动，但我就是不救 两日时间很快过去，楚溪沅睁开眼。 她的灵力和精神力都已经恢复到了最佳，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 此时，百里开外的一处湖泊之内。 说是湖泊，其实是一处比较大的水洼，中央有一个拱起的大石头，四面环水。 一行七人被困在这个大石头上，水洼之外，密密麻麻的小凶兽正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们。 这些小凶兽个头不大，但个个都有钢筋铁骨、尖利爪牙，最可怕的是，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舒学予终于明白之前楚溪沅说的那句“比起小凶兽，我倒是更乐意你们遇见那些大型凶兽”是什么意思了。 都说冥渊之中，凶兽横行，这些凶兽没有灵智，但凶狠异常，极度嗜血，也因为它们这嗜血的本性，所以一般凶兽都是独来独往。 然而，少有人知道，这冥渊之中，还存在着一种叫做鬣狸的小凶兽，鬣狸不像别的凶兽那样，它们惯于群居，一只鬣狸并不可怕，但当无数只鬣狸汇聚在一起，它们便是这冥渊之中最强大的凶兽！ 鬣狸并不常见，舒学予他们的运气可以说是背到了极致，进入冥渊之后没多久就遭遇了，在牺牲了好几个人后，剩下七个人逃到了这处水洼的石头上。 它们将舒学予七人在这里围困了整整两天多，好在鬣狸不会水，否则舒学予他们只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可是这些鬣狸出奇的坚持，它们没法游过这片水洼，却依旧不肯离开。 众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几分绝望之色，他们不是没想过突围，然而之前他们有同伴一进入这群鬣狸的攻击范围，不过片刻功夫，便被啃得只剩下一堆白骨！ 那场面，光是回想，便觉得毛骨悚然，根本没有人敢再去尝试从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鬣狸群中脱身！ 一名灵师咬牙道：“这些该死的畜生！要是我们会飞就好了！” “飞？”另一名灵师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灵宗强者吗？呵，你要是灵宗强者，你会沦落到要到这冥渊之中才能获得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资格？” “你什么意思？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我怕你吗？” “够了！”舒学予低喝一声，“现在我们所有人的命都绑在一起，你们非要在这个时候内讧吗？” 最开始那名灵师道：“不内讧又怎么样？你难道有办法让我们脱身吗？反正都是死，我还怕什么！” 舒学予淡淡地看着他：“没到最后一刻，凭什么说放弃？看到头顶的天然石桥了吗？也许会有人经过也说不定。” “这可是冥渊！谁会来这种鬼地方……”那灵师烦躁地嘟囔着。 然而，就在此时，众人听到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他们抬头，便看到有一道人影在头顶上方的石桥上飞奔而过。 “等等！上面的人，等一等！救救我们！” “上面的人，别跑，救救我们，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喂……” 众人不约而同地大喊了起来。 楚纤纤正没命的狂奔着，冥渊的险恶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原本以为有玄心镯傍身，这冥渊之中已经没有任何凶兽能是她的对手！ 事实也的确如此，至少她遇到的那些都被她杀死了，可问题在于这里的凶兽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全都嗜血好战、悍不畏死，一见到她就要不死不休，最可恨的是无论她躲到哪里都总会有凶兽找来！ 她受了不轻的伤却根本没有功夫修养，整个人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好在三天时间终于要过去了，她现在只想赶紧赶到天灵学宫导师约定的地点，然后离开！ 这个鬼地方，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蓦地，她听到脚下传来了呼救声，楚纤纤瞥了一眼，一眼看过去，全是没见过的生面孔。 撇了撇嘴，她只在意那些在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那些人怎么可能沦落到要跑到冥渊中来赌上自己的性命才能换来一次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机会的地步？ 便是她，如果不是为了杀楚溪沅，她也犯不着来这儿！ 想起楚溪沅，楚纤纤就越发恼恨，没有在冥渊之中杀了她，下一次要动手，只怕时机就没这么好找了！ 楚纤纤当做没听到那些此起彼伏的呼救声，脚下生风，丝毫不停。 “楚三小姐，你是楚家三小姐吗？”舒学予认出了楚纤纤。 楚纤纤脚下一顿，众人面色一喜，以为她终于肯停下来了，谁知道下一刻她却跑得更快了，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艹！”有人忍不住怒骂出声！ “特娘的，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冷血啊！” “就是，她在石桥上，只要随便甩下来一根绳子或者藤条，咱们不就得救了吗？举手之劳都不愿意，楚家人就这副德行！” “难怪楚家半年前出了那么多事，之前我还同情他们，现在看来，都是报应，活该！” “楚家没一个好东西……” 楚溪沅路过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大骂楚家，不过她还没有看到人便注意到了那群鬣狸。 楚溪沅暗骂一声，鬣狸群对于如今的她来说，简直比火囚牛还要恐怖！ 毕竟鬣狸可不会受到龙族梵语镇压！ 楚溪沅连忙绕开路，放眼望去，只有绕到上方那处悬空的天然石桥上才能不被那群鬣狸缠上！ 楚溪沅没有迟疑，迅速往石桥而去。 站在石桥之上，楚溪沅总算看到了是谁在骂楚家，正是和她一道被送入冥渊的那群人！ 楚溪沅在石桥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喂，你们没事骂楚家干嘛？” 众人这才注意到头顶的楚溪沅，舒学予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楚六小姐，是你！” “楚六小姐？又是楚家人？” “我们也太倒霉了吧，怎么总遇到楚家人！” 有人不甘心地试探：“楚六小姐，能不能拜托你救救我们啊？” 闻言，舒秀芸忍不住冷冰冰地哼了一声：“她和刚才那个楚三小姐能有什么区别？指望她救你？你还不如让那群鬣狸吃干净来得痛快！” 楚溪沅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约略理清楚了状况。 她笑眯眯地看着众人：“要救你们也不是不行，不过说说看，我能有什么好处啊？” 听到楚溪沅竟然愿意施救，众人一开始难以置信，随后个个喜出望外，争先恐后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有灵药，有灵器，有灵技，有功法，甚至还有丹药！ 楚溪沅舔了舔嘴唇：“听上去不错。”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她。 楚溪沅勾起半边嘴角，突然站了起来：“不过，我不救。” “为什么？楚六小姐可是嫌弃报酬不够？” “六小姐，没关系，报酬的事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只要你肯救我们！” “……” 楚溪沅摇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们给出的报酬很丰厚，我也很心动，但姑奶奶就是不想救！” 语罢，楚溪沅扬长而去，留下一地骂声。 第33章 还要脱裤子？ 一刻钟后，楚溪沅又折了回来。 舒秀芸看到她，当即尖声嘲讽：“怎么？楚六小姐这是想回来看我们怎么死的吗？” 舒学予瞪了舒秀芸一眼，抱了抱拳：“六小姐，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无论六小姐愿不愿意搭救，在下都不会怪罪六小姐，还有你们，道歉！” 舒学予最后那句话是对着身旁所有人说的。 闻言，有人不服，却也有人觉得楚溪沅既然回来了，说不准真会救他们！ 识时务者为俊杰！ “六小姐，之前是我们气愤过度，口无遮拦，我们本意只是觉得楚三小姐不厚道，但波及了楚家，是我等不是。” 楚溪沅点点头：“总算说了点人话。” 其实她原本是真的不打算管这些肆意谩骂楚家的人的，但是走了没多远，舒学予之前硬塞给她的那包药粉好巧不巧的掉了出来。 看在那药粉的份上，楚溪沅终究是选择了回来。 “脱衣服吧。”楚溪沅道。 “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楚溪沅不耐烦：“这里没有藤条，我也没有绳子，不脱衣服结绳，难道我跳下去把你们全都扔上来吗？” 众人哑口无言。 “快点，你们都是灵师，自己跳不上来，总不至于连件衣服连条裤子都扔不上来吧？”楚溪沅催促着。 “还要脱裤子？” 众人大惊。 楚溪沅差点被他们的磨叽气笑了：“这石桥这么高，你们就几个人，只脱衣服你们觉得够吗？” 众人一噎，却都明白楚溪沅说的有道理，男的把衣服裤子脱了个遍，只留打底，女的也脱了外套，众人齐心协力把衣服裤子全都扔上去给楚溪沅。 楚溪沅把这些衣服裤子撕成差不多的长条，然后系在一起，系到一半，她突然探出头来，看着底下一群衣不蔽体的人道：“你们说，我要是现在跑了，你们会怎么样？” 众人勃然色变！ 有衣服裤子在，他们起码还能死得体面些，要是死成如今这副模样，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难听！ “逗你们的。”楚溪沅补了一句，继续系起绳子来。 舒学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苦笑一声：“楚六小姐，你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绳子系得差不多了，楚溪沅搬来一块大石头，将绳子一端系上，另一端扔了下去，道：“这个绳子没多牢靠，不过也没办法，这石桥太高了，只有这么多材料。你们抓的时候轻一点，自己提点气，不要把全部力量都压在这绳子上。” 舒学予道：“放心吧，六小姐，大家都是灵师，只需要一根绳子给我们借力就行。” 楚溪沅点点头，直接坐在那石头上，示意下面的人赶紧上来。 很快，七个人悉数爬了上来。 而随着众人的脱困，下方的鬣狸也骚乱起来，它们显然已经发现自己的猎物逃了，正在寻找新的路径重新追上他们！ 楚溪沅站起来：“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吧。” 众人都知道厉害，连忙跟着楚溪沅快速往前方跑去。 舒学予跑在楚溪沅身边，他是这群人当中唯一能毫不费力地跟上楚溪沅速度的，楚溪沅注意到这家伙皮肤白皙、腹肌胸肌都很扎实，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舒学予笑着道：“六小姐，这次多亏你了，你放心，之前承诺的报酬依然算数，等出去后我就会让大家都送来。” 楚溪沅摆摆手，她得了拍卖奔雷枪的分成，又得到了业火青莲和青莲子，说实话那点报酬她根本没看在眼里。 众人一路狂奔，蓦地，楚溪沅停了下来。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远处楚纤纤正和几头凶兽打得火热，看上去已经打了不短的时间了，地上布满了血迹。 舒秀芸在一旁焦急道：“学予哥哥，这么重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凶兽的，我们快跑吧！” 舒学予看向了楚溪沅。 楚溪沅默然不语。 有人低声道：“六小姐连我们都肯搭救，肯定不会对自家姐妹的生死无动于衷吧？” 闻言，顿时有人忍不住了：“可是这个楚三小姐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她不但勾搭了六小姐的未婚夫，那一次在飞羽拍卖场，她还差点当众对六小姐动手，半点没有顾念姐妹亲情！” “六小姐，这样的人你也救？她根本不值得好吗！” “就是，她这种无情无义的冷血怪物，就该被凶兽生吞了！” “……” 楚溪沅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众人等不及了，多待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楚溪沅自己找死，他们总不能陪着她一起等死！ 舒学予本来想留下来，但楚溪沅拒绝了他的好意，最后在舒秀芸的拉扯哀求下，他还是走了。 见到人终于走光了，楚溪沅舒了口气，她就怕这些人因为感激她救了他们而非要留下来帮她，那她才是头大，好在这些人也没那么看重恩情。 楚纤纤之前趁她受伤偷袭她，风水轮流转，如今该轮到她渔翁得利了！ 楚溪沅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楚纤纤和凶兽的战斗，她也没做什么，只是连哄带骗的让火囚牛释放了一丝气息，那些凶兽便不敢靠近她半分！ 玄心镯的确是个好东西，楚纤纤几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惜的是凶兽越来越多，而楚纤纤没有丝毫恢复的时间！ 在她的灵力几近枯竭之际，她总算杀掉了最后一只赶来的凶兽！ 连日来的战斗，楚纤纤也算积累了些许经验，她没有做丝毫停留，强行运转灵力就欲继续赶路，然而这时候，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三姐姐，巧啊！” “是你！”楚纤纤面色惨白，她强撑着，举起一只手，将手中的玄心镯对准了楚溪沅，“你敢过来，我杀了你！” 玄心镯虽然威力无穷，然而催动也是需要灵力和精神力的，她现在只觉得气海深处还有脑海中都是一阵阵抽痛，这是透支过度的表现！ 楚溪沅丝毫不把楚纤纤的威胁放在眼里，她脚下一动，楚纤纤只看到眼前残影闪过，随后，她手上一空，玄心镯已经到了楚溪沅手里！ “你敢！”楚纤纤目眦欲裂，她双目瞬间充血，想也不想地朝着楚溪沅冲了过来，楚溪沅随手一挥，楚纤纤当即倒飞出去，倒在一地的凶兽血泊之中，整个人狼狈不堪！ 楚纤纤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楚溪沅！贱人！那是我的，你还给我！” 楚溪沅把玩了玄心镯片刻，撇了撇嘴：“如你所愿。” 随后，她竟然真的将玄心镯扔给了楚纤纤。 楚纤纤手忙脚乱的捡起来，就欲操控玄心镯对付楚溪沅，然而，此时她却发现，她操控不了玄心镯了！ 玄心镯中多了一道不属于她的灵魂之力！ “你做了什么？！”楚纤纤厉声看向楚溪沅。 楚溪沅面无表情：“这么短的时间，我能做什么？早就告诉过你，这玄心镯中有皇室特殊的灵魂印记，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把它激发了一下。” “噗……” 楚纤纤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终于意识到，楚溪沅说的是真的！ 这么短的时间，楚溪沅不可能炼化得了玄心镯，所以这里面的灵魂之力不可能是她的！ 不是她的，那也就是说…… “楚潇潇，贱人，你又算计我！”楚纤纤尖叫一声，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34章 暴露 楚溪沅一步一步朝着楚纤纤走了过去。 斩草须除根！ 她已经饶过楚纤纤一次，绝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然而，楚溪沅没走两步，倏地，她感知范围内多了一个人！ “谁？！”楚溪沅豁然转身。 舒学予走了出来：“六小姐，是我。” 楚溪沅皱了皱眉。 舒学予道：“我担心你……”舒学予欲言又止，“六小姐，你没事吧？” 楚溪沅缓缓摇头。 “那就好。”舒学予的视线落到血泊中的楚纤纤身上，“三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都是凶兽的血。” 舒学予朝着楚纤纤走了过去，查探了一下，发现楚纤纤只是消耗过度，身上的伤势倒不算太严重。 他将楚纤纤从血泊中抱了出来：“六小姐，我帮你一起护送三小姐离开吧。” 楚溪沅神色讳莫地看了舒学予一眼，有些摸不清他去而复返到底是冲着她还是冲着楚纤纤来的。 殊不知，舒学予主动抱起楚纤纤，只是因为不想她满身的血迹弄脏了楚溪沅的衣服…… 舒学予一边走一边笑着对楚溪沅道：“早就听说楚家家训严明，守望相助，万众一心，以前我还不信，在这偌大的世家门阀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自相残杀！不过今日见到六小姐和三小姐，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狭隘了。” 楚溪沅：“……” 禁止同族相残是每个家族都会有的规矩，只是私底下真的会遵守的却没几个。 在足够的利益诱惑面前，什么规矩，什么同族，都不过尔尔。 楚溪沅不屑为了利益手足相残，然而若是有人惦记她的性命，她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可惜…… 两人很快就赶到了与天灵学宫的导师约定好的地点，舒秀芸看到舒学予回来，连忙扑了上去，似乎想拉他，但是看到他满身血迹，又生生收了手，只是尖声道：“学予哥哥，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舒学予道：“不是我的血，都是楚三小姐身上的。” 舒秀芸咬了咬唇：“你管她干嘛！她跟你又没关系！” 舒学予瞥了舒秀芸一眼：“她是六小姐的姐姐，秀芸，你忘了是谁刚刚才救了你的性命了？” 舒秀芸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她才不信楚溪沅和楚纤纤真的姐妹情深，但是舒学予不听她的，她也没办法。 天灵学宫的导师陆续到达，按照送他们进来的批次，又依次将他们送回了地面。 重新呼吸到正常的空气，所有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重新活过的感觉。 冥渊上方候着不少人，是在此地来接他们这些赌上性命换取前程之人回家的亲友。 有不少人开始抱头痛哭，也不知道是庆幸劫后余生，还是提前庆祝未来前程似锦。 楚溪沅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撇开了，她将子母玉牌递还给天灵学宫的导师，从他那里领了一枚代表有考试资格的徽章。 此时，舒学予走到楚溪沅身旁：“六小姐，我帮你把三小姐送回楚家吧。” 正好楚溪沅也不想管楚纤纤，她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六小姐，你不回家吗？” “我还有事要办。” “哦。”舒学予眸中明显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抱着楚纤纤带着抱怨个不停地舒秀芸往楚家而去。 楚溪沅辨别了一下方向，打算先去一趟飞羽拍卖场，没走两步，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朝着她扑了过来。 楚溪沅没有躲，而是将那小家伙接了个满怀，她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小狐狸，你怎么来了？” 小狐狸不停地在楚溪沅怀里拱来拱去，随后又跳到她的肩膀上、头上，在她身上上窜下跳。 楚溪沅哭笑不得，强行把小狐狸抓在手里：“好了，小家伙，我在冥渊中都没弄得狼狈不堪，倒是一见你就头发也乱了，衣服也乱了，你说你是不是存心来损害我形象的？” 小狐狸窜不动了，就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楚溪沅心中生出一股满满的暖意。 她没看到萧长歌，便知道小狐狸是自己特意来接她的。 被记挂的感觉，真的不错！ 将小狐狸抱在怀中，楚溪沅快速往飞羽拍卖场而去。 罗玄青现在已经升为了高级鉴定师，他的鉴定室自然也换为了高级鉴定室，比起原来的大了两倍有余，不但一应用具齐全，甚至还在一角特地给他开辟了一个专属修炼室。 楚溪沅坐在外面都能感受到从那修炼室中传出的浓郁灵力波动，她眸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艳羡：“老头，你现在真是水涨船高了啊！那修炼室里有个高级聚灵阵吧？” 罗玄青坐在楚溪沅对面，视线不动声色地从楚溪沅怀中的小狐狸身上扫过，才看向楚溪沅，眉开眼笑：“都是托丫头你的福，丫头，说吧，这次来想要点什么？只要不超过十万，老头子做主，给你免费！” “还有这种好事？”楚溪沅狐疑地看着罗玄青，这个铁公鸡每次和她砍价都恨不得分毫不让的，这次竟然肯拔毛了？ 罗玄青嘿嘿一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你要是没什么想要的……” “要！当然要！”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楚溪沅当即打断了罗玄青，“唰唰唰”写下几份药材：“这些。” 罗玄青接过来看了一眼，眼神微微凝了凝。 楚溪沅注意到他这细小的动作，心中微动：“怎么？” “啊，没事，丫头字写得漂亮。”罗玄青打了个哈哈，“真羡慕你们这些炼丹师啊，呵呵，丫头，真想见见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收到你这么优秀的徒弟。” 楚溪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要的东西很快准备好，也不多做耽搁，抱起小狐狸就打算回楚家，罗玄青却拦住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溪沅挑了挑眉：“你说好了免费的，现在想耍赖可晚了！” 罗玄青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头子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 楚溪沅哼了一声。 罗玄青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其实……是奔雷枪的事……” 奔雷枪？！ 楚溪沅面色略微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罗玄青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飞羽拍卖场对于拍卖者的身份信息是绝对保密的！只是我收到消息，齐王似乎猜到了他丢失奔雷枪的事情，可能和你有关……这些天，他一直在追查你成为飞羽拍卖场黑级贵宾的事。” 猜到了？ 楚溪沅眸中划过一丝暗光。 “知道了，我走了。” “总之你千万小心些！”罗玄青不放心的在背后叮嘱。 第35章 告状 回到楚家，楚溪沅没有耽搁时间，当即开始替萧长歌炼制能够压制他毒发的丹药！ 青莲紫极丹！ 青莲紫极丹，严格说起来也属于高级丹药，但这并不是因为其炼制手法以及对炼丹师本人精神力的要求有多高，关键原因在于原材料青莲子！ 青莲子的珍稀难寻，让青莲紫极丹也有了名列高级丹药的资格！ 以楚溪沅如今的修为，炼制大部分高级丹药对她来说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但青莲紫极丹却不在其列。 青莲紫极丹对于灵师的修为要求不高，只是有一些特殊手法需要注意，但这对于楚溪沅而言并不成问题。 楚溪沅花了三个时辰，炼制了三枚青莲紫极丹，正打算一鼓作气，再炼制两枚，一位不速之客却打断了她。 “六小姐，陛下有旨，宣你即刻进宫！六小姐，跟咱家走吧。” 罗玄青提醒楚溪沅，萧玉衡可能知道了是她夺走了他奔雷枪的时候，她就猜到以后者的脾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她没想到，他会选择去找霄云皇帝告状。 这倒是有点意思。 楚溪沅挑眉，也不耽误功夫，利落地跟着来传旨的太监出发了。 那太监见她这么爽快，面上也忍不住闪过一丝讶异，他上次见到楚溪沅的时候，后者还是个唯唯诺诺的废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改头换面，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而且他还看出来，楚溪沅不仅仅灵根恢复了，她的修为更是达到了七阶灵尊！ 以她的年纪达到此等修为，这等天赋，比她被废之前众人称道的惊才绝艳还要令人惊叹！ 楚溪沅见那太监总是时不时打量她，淡声开口：“刘公公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刘公公微微一笑：“六小姐认得咱家？” 楚溪沅点头：“刘公公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谁人不识？” 楚溪沅的记忆中有这位刘公公，并不只是因为他常年替霄云皇帝传旨，深得圣心，最重要的是，这位看起来像个小白脸一样的公公，其实他的修为深不可测！ 不止原主看不出来他的深浅，便是现在的她也看不出来！ 这样的强者，若是没有进宫净身，放在外面，至少也是称霸一方的存在！ 刘公公面色不变，对于楚溪沅的夸赞似乎并不以为意，他话锋一转，道：“半年前云王出了意外，走火入魔，他现在可好些了？” 楚溪沅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可惜了。”刘公公叹息了一声，“云王为霄云出生入死，多次立下汗马功劳，他这样的人，不该有这样的结局才是。” “有劳公公挂心了。”楚溪沅客气道。 刘公公摆了摆手：“咱家一介阉人，也做不了什么，可惜了，云王、舒王都是国之栋梁，却都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不得不说令人叹惋。” “舒王？”楚溪沅脚下一顿。 刘公公点点头：“是啊，前些日子，舒王修炼之时也发生了意外，一不小心走火入魔，状况和云王当初很是相似，舒王府的人都以为舒王撑不下去了，舒家小辈也都回来了。” “不过好在舒王福大命大，最终挺了过来，只是可惜了那身修为，却是废了！怎么？这么大的事，六小姐竟不知道？” 楚溪沅摇摇头。 刘公公露出了然的神色：“也是，算算日子，最近六小姐应该在忙着天灵学宫入学考试的事吧？呵呵，天灵学宫是个好地方，就是形势复杂了些，呵呵，不说这些，咱家老了，未来都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喽。” 楚溪沅与刘公公闲聊了几句，很快皇宫便到了。 从前楚溪沅也是这皇宫的常客，只是从她成为废人之后，却已经有整整半年多没来过这里了。 再次踏足，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巍峨城墙，有那么片刻，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地方！ 楚溪沅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 “六小姐，怎么了？”刘公公敏锐地察觉到了楚溪沅的异常。 “没事，太久没来了，突然之间还有点震撼。”楚溪沅缓了缓。 “呵呵，这皇宫已经在这风雨中飘摇了数千年，皇权更迭，它却依旧存在，震撼人心是自然的。” 数千年？ 据她所知，霄云国建国也不过千年！ 楚溪沅深深地看了刘公公一眼，敢在皇宫门口把这样不甚恭敬的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只怕这位比她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刘公公似无所觉，一路尽职尽责地领着楚溪沅进入了明粹宫。 偌大的宫殿中，霄云皇帝坐在最上方，大殿中站着不少人，楚溪沅一一看过去，倒全是熟面孔！ 萧玉衡、楚潇潇，连楚纤纤也在，她面色苍白，一看就还没恢复好，竟也这么着急忙慌的跑来，是打算一起告她的状？ 楚溪沅还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大皇子，曾经的太子殿下，萧若璋。 楚溪沅走上前去，不卑不亢地微微揖礼：“楚溪沅拜见陛下。” 霄云帝点了点头，示意楚溪沅免礼，她刚直起身，萧玉衡就迫不及待道：“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其实六小姐本就是儿臣的未婚妻，她若缺钱，大可同儿臣商量！”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盗走了儿臣的奔雷枪，还把它拿到飞羽拍卖场去拍卖！父皇，这件事让儿臣丢尽了脸面事小，损伤了皇室的威严事大！儿臣也是无可奈何，不得不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萧玉衡话音落下，楚纤纤随之跪倒在地：“陛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事关皇室威严，臣女也不得不大义灭亲了！” “六妹妹她不但偷走了齐王殿下的奔雷枪，她还抢走了四妹妹给臣女的皇室之物玄心镯，求陛下一并为臣女和四妹妹主持公道！” 霄云帝虎目威严，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楚溪沅：“楚溪沅，你可知罪？” 楚溪沅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不知！” 闻言，萧玉衡叹息一声：“唉，之前本王还打算只要六小姐肯迷途知返，改过自新，本王就求父皇从轻发落，但没想到六小姐竟然这般固执，魏明，把你最近查到的消息说出来吧。” 萧玉衡语气惋惜，但看向楚溪沅的目光中却明显充斥着得意！ 她要是轻易承认了，那才没意思！ “是！”一位侍从走了出来，看向楚溪沅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恨意，“七日前，飞羽拍卖场公开拍卖殿下的奔雷枪，最终成交价一千万金币！而不久之后，属下便查到楚六小姐已经升级为飞羽拍卖场黑级贵宾，拍额超过五百万金币。” 楚溪沅面露嘲讽：“这些不尽不实的东西能说明什么？” 楚纤纤抢先道：“五百万金币不是五个馒头！那可是国库半年的收益！六妹妹，你就招了吧，便是楚家库房一时间也凑不出这些钱来，六妹妹，你总不会想说这么大一笔钱，其实是飞来横财吧？” 第36章 问心台 “自然不是。” “那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楚纤纤面色一喜。 只要楚溪沅承认她确实偷盗掠夺了皇室之物，那么她和齐王的婚约就一定会作废！ 皇室是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有污点的女人成为齐王妃的！ 楚溪沅淡淡地看了楚纤纤一眼，勾了勾唇：“在解释我这笔钱的来源之前，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也想问问齐王殿下。” 萧玉衡看着她，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楚溪沅微微一笑：“据我所知，霄云王爵一年的俸禄应该不超过十万金币，那么我也想知道，殿下在飞羽拍卖场一掷千金，强势拿回奔雷枪，一出手就是一千万金币，这一千万金币又是如何得来的？” “五百万金币只是半个国库，一千万金币就是富可敌国了！这等豪气，放眼整个霄云，也无人可出殿下之右！溪沅佩服！” 萧玉衡脸色变了变。 楚溪沅说着佩服，但谁听不出来，她话里话外，都在说他萧玉衡贪心敛财，这对于他的名声可是极为不利！ 楚溪沅牙尖嘴利，上次在蘅芳院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没想到当着霄云帝的面，她也同样如此放肆！ 此时，一直没开口的萧若璋突然道：“齐王弟身为当朝王爷，有些私产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者说齐王弟本身天资纵横，一千万金币虽然数额极大，但想来定然都是齐王弟正当经营所得。” 楚潇潇适时补充：“表哥为了皇室的体面，不至于让奔雷枪流落在外，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表哥对皇室的一片诚然之心，着实令人感动。” 说着眼眶微湿，抬了抬手，打算拭泪。 然而此时，却听霄云帝冷哼：“若不是他自己弄丢了奔雷枪，怎么会有这么多事？说到底，倾家荡产也是他自找的！” 楚潇潇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一时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萧玉衡微微低头，咬了咬牙：“儿臣知错。” 楚溪沅轻笑一声：“既然齐王可以有私产，那么臣女身为楚家云王嫡女，有些积蓄想来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情吧？齐王殿下凭借着臣女的一点积蓄就认为是臣女盗走了你的奔雷枪，是否有些牵强附会呢？” 楚纤纤冷笑连连：“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那些钱，只能是你偷了齐王殿下的奔雷枪换的！” 楚溪沅反问：“欲加之罪？” 楚纤纤气急：“你！” 此时，楚潇潇上前道：“陛下，其实臣女觉得六妹妹所言也不无道理，所以为了避免冤枉六妹妹，臣女想，或许可以让六妹妹进入问心台，如此一来，真相自可大白！” 问心台隶属霄云三司，其上布满了一种名为问心锥的灵器，没有人能在问心锥的折磨下撒谎！ 所以问心台本质上其实是一处用来审问重犯的刑台！ 萧若璋连连摇头，道：“父皇，不妥！问心台乃是刑狱重地，轻易不会开启，楚六小姐毕竟是云王嫡女，奔雷枪和玄心镯之事，说到底其实也只是齐王弟和楚三小姐的一面之词，飞羽拍卖场的拍额算不得实证，若是就这样动用问心台，未免有大材小用之嫌！” “再者说，如今云王还卧病在床，若在此时就这么贸然让楚六小姐上问心台，传扬出去，只怕有不知情的人会觉得咱们皇室不够宽厚，对待功臣之后太过苛责，于皇室声名不利，请父皇三思！” “大皇子，”楚潇潇看向萧若璋，“楚家人都是霄云臣子，为皇室尽忠，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何谈苛责？” 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急切，楚潇潇缓了缓，接着补充：“再说，如果六妹妹当真无辜，咱们这么做，也是在还她清白不是吗？” 楚溪沅看向霄云帝：“陛下，我若不愿意呢？” 楚潇潇微微俯身：“陛下，六妹妹若不敢上问心台，臣女倒另有一计。玄心镯毕竟是皇室之物，此前外祖母曾给臣女一方寻案，只要凭借这个寻案指引，就能找出玄心镯所在！” 楚潇潇的外祖母，受封晋阳公主，也是萧玉衡的姑奶奶，霄云帝的姑母！ 霄云帝点点头：“皇姑母手上的确有一个寻案，此事朕也有所耳闻，寻案既然可以找到玄心镯，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楚潇潇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委屈之色。 萧玉衡连忙道：“父皇，寻案的事情儿臣也知道，儿臣原本也打算直接用寻案来个人赃并获，但是潇潇表妹说偷盗抢掠皇室之物毕竟罪责重大，她觉得应该给六小姐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儿臣也觉得六小姐虽然行事不正，但还是想要给她一次机会，殊不知她竟然毫无悔过之心，还如此牙尖嘴利，白白辜负了潇潇和儿臣的一片仁心，倒显得是儿臣太过优柔寡断了。” “表哥，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楚潇潇急道。 “唉……” 楚潇潇和萧玉衡你一言我一语，把楚溪沅不愿上问心台硬说成了不敢，俨然楚溪沅抢走了玄心镯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一般！ 楚纤纤也一脸得意地看着楚溪沅！ 她倒要看看，楚溪沅还能怎么狡辩！ 楚溪沅懒得听他们废话：“玄心镯不在我身上。” 楚纤纤立刻道：“不在你身上那就是你藏起来了！” 楚潇潇拿出一块只有三寸长的尺状长条道：“陛下，这就是寻案，只要在靠近玄心镯一里之内，它就会有所反应，六妹妹，我知道玄心镯不在你身上，但你既不敢上问心台，那便只有这最后一个办法了！” 楚潇潇说着看向霄云帝：“陛下，臣女请陛下下旨，搜查蘅芳院！” 楚溪沅淡道：“如果玄心镯在蘅芳院就能证明是我放在那里的？就不能是有人栽赃陷害？” 楚纤纤指着楚溪沅：“你心虚了是不是？” 楚溪沅像看白痴一样地看了楚纤纤一眼，转而看向霄云帝：“臣女不服。” 霄云帝显得有些不耐：“既然证据不足，那还是上问心台吧！” 萧玉衡走到她面前：“请吧，六小姐！” 他的眼神中带着得逞的笑意，楚溪沅突然明白，其实无论是奔雷枪，还是玄心镯，都不过是幌子！ 萧玉衡真正的打算，就是让她上问心台！ 他另有图谋！ 第37章 存心陷害 问心台乃是酷烈之所，无论是谁进入其中，不死也要脱层皮！ 如今楚家大房在朝堂上已经无人，霄云帝也不再倚仗楚云和楚修为他卖命，所以楚溪沅上了问心台是否委屈，楚家大房是否因此颜面扫地，他根本就不在意。 楚溪沅咬了咬牙：“若我能证实自己钱财的来源，也能证实玄心镯与我无关呢？” 楚纤纤急道：“明明就是你在冥渊中趁我和凶兽战斗力竭之际，抢走了玄心镯，这件事你以为你狡辩就有用吗？” 楚溪沅道：“方才大皇子提到过实证，既要实证，自然不是口说无凭！” 楚纤纤眼神闪了闪：“你有什么证据？” 楚溪沅冷冷地看着她：“三姐姐莫非不知道，究竟是谁把你送回楚家的？” 楚纤纤一愣，她是被萧玉衡派人强行从昏迷中唤醒的，然后就进了皇宫，当着萧玉衡的面，她甚至没工夫和楚潇潇清算又被她坑骗了一次的事情，哪里知道是谁送她回楚家的？ 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玄心镯是不是在楚溪沅那里，只是萧玉衡派来的人告诉她，萧玉衡已经在陛下面前指控楚溪沅偷了奔雷枪，要她一同指控楚溪沅还抢走了玄心镯！ 她昏迷过去之前身边只有楚溪沅，醒来之后不见玄心镯，要用这样的理由指控楚溪沅，楚纤纤想了想，觉得也不算牵强。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萧玉衡的人告诉她，她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在楚纤纤看来，这是一个绝佳的巴结萧玉衡的机会，所以她根本没有考虑其它问题！ 如今被楚溪沅这样问，她倒是有些懵了。 楚溪沅冷笑一声：“看来三姐姐是不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便让我来告诉你。” “为期三日的冥渊考验快要结束之时，我和不少人一同发现三姐姐正和凶兽缠斗，三姐姐或许不知道，当时不止我留了下来，还有舒家公子舒学予！” “也是这位舒公子亲自把三姐姐从冥渊之中带了出来，又亲自送回楚家，而我，从头到尾没有碰到过三姐姐分毫，更别提抢走三姐姐的东西了！” 楚纤纤咬着牙：“你说没碰过就没碰过？” “当然！”楚溪沅接着道：“三姐姐应该没有忘记自己落在血泊里，全身都沾满了凶兽的血吧？我在冥渊之时就是身上这套衣服，如今还是这套，三姐姐看我身上，可有丝毫血迹？” “既无血迹，自然可证明我没有靠近过三姐姐，更无从拿走三姐姐的东西！三姐姐若还有疑虑，不妨请舒家公子进宫，一切真相自然明了！” 楚纤纤面色接连变换，她对昏迷过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哪里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什么舒学予。 舒学予很快被传唤进宫，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事实也的确如楚溪沅所言，从冥渊开始，楚溪沅就没有靠近过楚纤纤，之后楚纤纤也是舒学予一手送回楚家的，并且他还亲眼看见过，玄心镯一直都在楚纤纤手上！ 那个时候楚溪沅甚至连楚家都没回，所以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从楚纤纤手中拿走什么东西。 楚纤纤忍不住跌坐在地，低声喃喃：“那玄心镯怎么会不见了呢？” “问得好！”楚溪沅看向霄云帝，“陛下，臣女也想知道玄心镯怎么会不见了，现在又在哪儿！请陛下下旨，用寻案追查玄心镯的下落，如果不在蘅芳院便罢，若在蘅芳院，足可证明这件事是有人别有用心，意图陷害臣女，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霄云帝派出人手，很快，侍卫就回来复命了：“陛下，属下在楚家蘅芳院，楚六小姐的妆奁匣中找到了这个。” 那侍卫说着呈上了一个手镯，不是玄心镯，又是何物？ 楚溪沅道：“陛下，我已经很久不用妆奁匣了，那上面恐怕都沾满了灰尘吧？我就算藏东西也不会藏在那儿吧？这是不是越加能证明，就是有人存心陷害？” 那侍卫道：“确如楚六小姐所言，属下在追查的时候，发现妆奁匣上有不少灰尘。” 霄云帝看向楚纤纤：“你还有什么话说？” 楚纤纤面色“唰”的变得惨白，几乎语无伦次：“不是，不是我，我没有陷害她，不是我……” 楚纤纤又急又恨，她差一点说出来是萧玉衡让她来指控楚溪沅的，但她忍住了，紧要关头，她突然之间灵光乍现，猛地看向楚潇潇：“是你！一定是你！” 楚纤纤急道：“陛下，这个玄心镯原本是楚潇潇说送给我的，但是后来我却发现这里面还有皇室特殊的灵魂印记，我根本就使用不了！是她用这个手镯把我诓骗进了冥渊，后来又从我这里拿走，用来陷害楚溪沅！” “陛下，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求陛下明察！” 楚潇潇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在她和萧玉衡的谋划中，其实真相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他们也不指望凭借奔雷枪和玄心镯就给楚溪沅定罪。 他们只想让楚溪沅进入问心台，从她身上问出宝物的下落，然后夺过来！ 楚潇潇“咚”地一声跪在了楚纤纤旁边：“陛下，玄心镯乃是外祖母赠予之物，其中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灵魂印记，臣女全然不知！” 楚潇潇的眼泪说来就来：“三姐姐，明明是你说想要获得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资格，不得不冒死进入冥渊，妹妹是担心你的安危，才会忍痛把玄心镯借给你，三姐姐，你怎么可以如此颠倒黑白，污蔑于我呢？” “楚潇潇，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吗？你……” 楚纤纤和楚潇潇二人当着霄云帝的面就争执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够了！”霄云帝勃然大怒。 他本是在萧玉衡的哀求下才会亲自出面主持这件事情的，他只关心这两件皇室灵器之事是否损害皇室威严，可不是来这里看楚家这几个姐妹吵架的！ 霄云帝深深地看着萧玉衡：“齐王，奔雷枪之事你拿不出实证，如今关于玄心镯的指控也被推翻，处事如此急躁，这就是你想让朕看的吗？” 霄云帝这话说得有些重，萧玉衡不敢怠慢，双膝跪了下来：“父皇息怒，此事是儿臣考虑不周，请父皇降罪！” 萧若璋在此时适时道：“这可不是考虑不周，齐王弟，说严重点，你这就是存心陷害啊！楚六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未婚妻，是未来的齐王妃，你这次是不是也太狠心了点……” 第38章 破罐子破摔 萧玉衡恨得咬牙。 他和萧若璋从前就不对付，当初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萧若璋从太子之位拉下来，谁知道霄云帝虽然废了萧若璋的太子之位，却没有废黜他大皇子的身份，依旧把他留在京中！ 时隔多年，他竟然又重新把萧若璋接回了宫里，看霄云帝的意思，甚至有让萧若璋重返朝堂的打算！ 这怎么可以！ 如果不是怕萧若璋死灰复燃，他其实本可以不用那么急躁！ 如果不是太过急躁，也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萧玉衡将这一切串联起来，气得几乎吐血！ 他咬着牙：“父皇，虽然舒学予可以为楚溪沅作证，证实玄心镯之失与她无关，但是儿臣的奔雷枪，儿臣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儿臣大意遗失，定然是被楚溪沅给偷走了！” “父皇，儿臣请父皇下旨，只要让楚溪沅上问心台，届时，自可证明儿臣所言属实！” 萧若璋道：“父皇，既然只有上问心台才能证实谁真谁假，那不如让楚家三小姐和四小姐也上去一趟吧，玄心镯毕竟为晋阳公主所有，亦是皇室之物，如果谁都敢随意动我皇室灵器，或者拿皇室灵器做文章，那皇家威严，怕是荡然无存！” “上问心台？不！我不去！”楚纤纤吓得花容失色，问心台的名字她早有耳闻，听说从来没有人能站着从里面出来，何况…… 楚纤纤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我可是未来的齐王侧妃，如果我上了问心台，损伤的难道不是齐王殿下的颜面吗……” 萧若璋嘲讽道：“齐王弟连齐王妃都肯送上问心台，楚三小姐，你是不是自视过高了？” 萧玉衡沉着脸道：“本王只是想知道真相，维护皇室威仪，大皇兄不要曲解本王的意思！” 此时，楚潇潇楚楚可怜地道：“如果只有上问心台才能证实清白，那么，我愿意！” 萧玉衡猛地看向楚潇潇：“潇潇，你……” 楚潇潇轻咬下唇：“为了自证清白，潇潇愿意背负骂名，承受问心之苦！”楚潇潇说着深深一拜，“陛下，求您下旨！” 萧玉衡神色接连变换，楚潇潇知道他很多秘密，平心而论，他是绝对不想让她上问心台的，可是如果不这样，他该怎么让楚溪沅乖乖进去呢…… “我想起来了。”楚溪沅突然开口道。 萧若璋看向她：“六小姐想起什么了？” 楚溪沅抿了抿唇：“我想起来这段时间我与齐王只见过一次，就是月前，我的灵根刚刚恢复的时候，齐王殿下曾经来楚家找过我。” 萧玉衡道：“没错！你就是那时候偷走了本王的奔雷枪！楚溪沅，你终于承认了……” “齐王，”楚溪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大戏来冤枉我了！无非就是想要我身上的宝物，是吗？” “宝物？什么宝物？”萧若璋看了看楚溪沅，又看看萧玉衡。 楚溪沅冷笑一声：“自然是能让齐王殿下心动，甚至不惜犯下欺君之罪的宝物！” “月前，齐王殿下突然来蘅芳院找我，我还以为他这是突然想起了我这个未婚妻呢，然而谁知齐王一开口就朝我要宝物，并明里暗里的暗示我，只有依靠齐王妃的身份，我才能在京中立足！但若要寻求他的庇护，我就必须把自己身上的宝物献给他！” 听到楚溪沅的话，楚纤纤脸色变了变，萧玉衡去找过楚溪沅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那不是为了她，为了雪魄丹吗？ 怎么又扯到什么宝物了？ 萧玉衡的脸色却是“唰”地变得难看起来。 他不是没想过楚溪沅如果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但楚溪沅身上的宝物实在太过诱人，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赌上一把！ 他赌楚溪沅不会舍得把那宝物交出来！ 他计划得很周全，问心台那边也已安排妥当，只要楚溪沅进去，那么宝物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整个计划竟然在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而如今，楚溪沅更是破罐子破摔，竟然真的把宝物说出来了！ 她难道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 萧玉衡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勉强道：“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溪沅苦笑一声：“我承认，无论是我的灵根恢复，还是修为大涨，都跟这件宝物有关！齐王殿下，你已经把我逼到了如此地步，我可以不要这宝物，但你也休想得到！” “你！”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萧玉衡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楚溪沅！ 他恨，恨那个当初重伤他的神秘人，如果不是他，楚溪沅的宝物早就在他手里了！ 他也恨楚纤纤，如果不是这个废物三番五次失手，他也用不着沦落到出此下策！ 他谋划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冲着那宝物而去的，可如果楚溪沅把东西交给了霄云帝，那他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霄云帝不是傻子，结合萧玉衡此时的反应，再把整件事稍一细想，很轻易就能得出结论—— 萧玉衡为维护皇室威严是假，为了楚溪沅的宝物而去才是真！ 这个逆子，为了自己的私心，竟然连他都敢利用了！ 霄云帝看着萧玉衡，虎目中透出些许寒光。 萧若璋看着霄云帝的反应，察言观色，适时看向楚溪沅：“究竟是什么样的宝物竟然能引得齐王弟也这般看重？” 楚溪沅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就是这个！” 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楚溪沅手中的玉瓶，那玉瓶看起来很普通，但是一股奇特的气息却从中弥漫了出来，所有嗅到这股气息的人都觉得精神一振，识海也随之略微震荡！ 霄云帝沉声问道：“这瓶子中装的是什么？” 楚溪沅道：“陛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这瓶东西是我在天凰山捡到的，”楚溪沅说着看了楚纤纤一眼，接着道：“月前我在天凰山捡到了这个玉瓶，当时我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情急之下将这药瓶中的水喝了一半下去，结果谁知喝下之后我就晕了过去。” 第39章 处置 “等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灵根莫名其妙就恢复了，不仅如此，我还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量也有了极大的提高，使得我的修炼速度也大大加快。” 霄云帝看了刘公公一眼。 刘公公会意，从楚溪沅手中把玉瓶接了过去，他仔细鉴别了片刻，对霄云帝道：“陛下，这是冰火灵泉！” “冰火灵泉是什么？” 霄云帝、萧玉衡、萧若璋、楚纤纤、楚潇潇他们都看着刘公公，显然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楚溪沅有些诧异地看了刘公公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会认识冰火灵泉！ 刘公公半俯身道：“传说有一处天生灵地，名为冰火灵池，冰火灵池中蓄满了冰火灵泉，不但能够提升灵师的灵力修为，还能够辅助灵师修炼精神之力，老奴原以为这只是传说，不想，今日竟然真的见到了！” “这冰火灵泉乍一触之寒凉刺骨，然而片刻之后，却又使人如触烈焰，冰火相间，寒热交替，因而得名！楚六小姐，你真是好福气啊，这等传说中的天材地宝竟也能被你遇到！” “修炼精神力，刘公公，你说的可是真的？”萧若璋忍不住问道。 众所周知，只有灵力可以修炼，精神力却只能被动增长。 对于大部分灵师而言，精神力除了能让灵师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之外，似乎并无大用，然而，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的灵师才会清楚，精神力其实至关重要！ 尤其是战斗之中，哪怕是差之毫厘的反应，也有可能让战局瞬间改变！ 更何况，精神力强大的人，还比普通灵师更加有成为特殊职业者的潜力！ 刘公公点了点头，一时间，所有人看着他手中玉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变得火热了起来！ 楚溪沅道：“陛下，我因为这半瓶冰火灵泉之功，不但有了重新修炼的机会，还实力大涨，臣女已经心满意足，剩下的一半，就献给陛下，谢过陛下对臣女父兄曾经的提拔和照顾！” 霄云帝客气了几句，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其实已经心动了。 身为霄云皇帝，他坐拥无数宝物，但即便是他，也从未见过能够提升精神力的东西！ 这样的奇宝，说不定能为国家培养出几个炼丹师之流，这样的诱惑，便是霄云帝也无法抗拒！ 楚溪沅既然把东西拿了出来，自然是已经做好打算要交出去，也可顺势为自己免去不少麻烦。 何况，不就是冰火灵泉么，她还有一池子呢，这一小瓶，根本就不算什么！ 萧玉衡眼看着那冰火灵泉被霄云帝收走，恨得眼眶都红了！ 他煞费苦心安排了这么多事，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还让霄云帝对他心生不满！ 萧玉衡忍不住道：“方才刘公公说这冰火灵泉能够提升灵力和精神力，可没有说能够修复灵根吧？六小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宝物没有交出来？” 楚溪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齐王想验证这冰火灵泉到底能不能够修复灵根，要不然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 当然先自废了！ 萧玉衡当然不敢拿自己试，但他手下有的是人！ 他正欲开口，刘公公却道：“齐王，这冰火灵泉乃是极品灵宝，便是老奴也只在传说中听过，殿下质疑它的功效那是应该的，但是如今这东西就只有这么半瓶，用一点就少一点，这……” 霄云帝不耐地看了萧玉衡一眼。 萧玉衡心中一震，连忙改口：“是，是儿臣鲁莽了。” 萧若璋微微一笑：“齐王弟鲁莽的事可不止这一件呢。” 萧玉衡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在萧若璋失势之后赶尽杀绝，才会让他有机会又跟他作对！ 然而，无论萧玉衡多么恼恨，现下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顺着萧若璋的话道：“大皇兄说得对，奔雷枪之事，是儿臣太过心急，一时草率了！” “数日前儿臣曾在府中遭遇神秘人袭击，现在想来，比起六小姐，其实那位神秘人的嫌疑或许更大！” “是儿臣无能，这件事儿臣愿一力承担！” 萧玉衡说完，带着深深地不甘，重重地叩了个头。 霄云帝冷哼一声：“你是够草率的，朕罚你即日起，禁闭齐王府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重新上朝，听清楚了吗？” 萧玉衡恨得牙齿几乎咬出血来。 若在平时，区区禁足，他根本不会看在眼里，但是现在不一样，太子之位空悬已久，原本他已经计划在不久之后就让朝臣上书，推举他为太子！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霄云帝竟然把萧若璋召了回来！ 当年废太子之事其实有诸多疑云，萧玉衡不知道霄云帝究竟是查出了什么，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离开朝堂，他手上的很多势力一定会趁机被萧若璋夺走！ 这是萧玉衡最怕的！ 可霄云帝正在气头上，他什么也不敢多说，只能领旨！ 处置完了萧玉衡，萧若璋看了看楚溪沅，低头对霄云帝道：“父皇，还有玄心镯之事，您看，是不是也应该给六小姐一个交代呢？” 霄云帝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你看着办。” 萧若璋道：“既然舒公子能够证明六小姐确实没有碰过玄心镯，而玄心镯又莫名出现在蘅芳院，依儿臣看，这件事必是有人构陷！至于构陷之人……” 萧若璋说着，目光在楚纤纤和楚潇潇身上来回逡巡了一下。 楚纤纤忍不住尖声道：“我说了不是我！是楚潇潇！这一切都是楚潇潇一手谋划的！” 楚潇潇苍白着脸，泫然欲泣：“三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萧若璋沉吟片刻：“既然两位小姐争执不休，都不肯认罪，那不然，还是上问心台吧，只要上了问心台，一切自然就水落石出！” “不要……”楚纤纤面色惨白，楚潇潇同样摇摇欲坠。 蓦地，楚潇潇抓住了楚纤纤的手：“三姐姐，你就承认了吧！” 第40章 退婚 “你……”楚纤纤张口就欲反驳，楚潇潇却快速打断了她，“三姐姐，虽然你因为嫉妒六妹妹是齐王正妃，而你只是个侧妃，但你也不该因为争风吃醋做出陷害她的事情来啊！” “还好一切都说清楚了，如果没有舒公子作证，真让六妹妹上了问心台，到时候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该怎么交代啊？” 楚潇潇刻意咬重了“三长两短”几个字，继续道：“三姐姐，你不能一错再错了！不是当妹妹的害怕上问心台，妹妹是担心姐姐一个女儿家，又即将成为齐王侧妃，上去后要是‘不小心说了什么’闹了笑话，到时候，三姐姐你还怎么嫁进齐王府！” 楚潇潇话中深意，意有所指。 萧玉衡此时也失望地看着楚纤纤：“本王当初答应你父亲，纳你为侧妃，是念在你对本王一片深情的份上，纤纤，你怎么能让本王这么失望呢？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就认罪吧，本王念在你只是争风吃醋才犯错的份上，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哼，”上方，霄云帝突然冷哼一声，“如此工于心计、心肠歹毒之人，便是侧妃亦是皇室之辱！” “父皇，”萧玉衡连忙道：“虽然纤纤一念之差，但说到底，她也是为了儿臣，还请父皇念在她初犯的份上，从轻发落！” 萧玉衡这话，看似在替楚纤纤求情，实则是要让楚纤纤扛下一切罪名。 楚纤纤面色一片惨白。 到了这个时候，她如何能不明白萧玉衡的意思。 何况如果真的上了问心台，虽然能证实用玄心镯陷害楚溪沅的不是她，可却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权衡利弊，她不得不认罪！ “陛下，臣女……知错！” “哼，虽然齐王为你求情，但朕却不能允许你这样狠毒之人进入皇室族谱，不过齐王既然已经允你嫁入齐王府，看在楚家的份上，朕也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侧妃是万万不可能的了，就降为贵妾吧！” 贵妾？！ 楚纤纤差点当场撅过去。 妾为贱籍，妾通买卖！ 说好听是贵妾，说不好听那就是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她可是楚家嫡女，怎么能够沦落到做妾呢！ 楚纤纤连忙看向萧玉衡。 萧玉衡却根本不看她。 “陛下。”楚溪沅突然开口道。 “你不满意？”这么点破事，却浪费了他这么多时间，霄云帝已经非常不耐，不过看在冰火灵泉的份上，他还是略微克制了一下。 “不是，”楚溪沅摇了摇头，“陛下的处置，臣女不敢置喙，只是臣女还有一事相求。” 霄云帝道：“你为朕献上冰火灵泉这等天地灵宝，朕理应重赏，说吧，想要什么。” 楚溪沅深深一揖：“谢陛下！臣女请求，与齐王殿下，退婚！” “退婚”二字，如惊雷般炸响。 顷刻间，整个明粹宫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楚溪沅，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霄云帝沉默片刻，拧眉坐了下来：“楚溪沅，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楚溪沅直起身来，不卑不亢：“陛下，臣女今日请求退婚，与今日之事无关，只是因为臣女与齐王之间，早就没有丝毫情分，请陛下恩准！” 霄云帝看向萧玉衡：“是这样吗？” 萧玉衡神色变换，与楚溪沅解除婚约，是他梦寐以求之事，之前他有诸多顾虑，所以一直无法主动提及，却没想到，今日楚溪沅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萧玉衡本应毫不犹豫地说“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迟迟张不开口。 他想起当日在蘅芳院，楚溪沅曾神色轻蔑的问他“齐王妃，真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吗”，彼时，他只当楚溪沅是死鸭子嘴硬，可如今看来，她当初说这话，竟是真心的？ 楚溪沅奇怪地看着萧玉衡：“昔日殿下也曾透露过想要解除婚约的意思，今日我顺了殿下的意，难道殿下还有什么顾忌？” 楚溪沅一直在揣测萧玉衡始终不肯主动退婚的真正原因，可直到今日她也毫无头绪，不过既然想不清楚，那就索性不想了。 反正由她来主动开口，萧玉衡应该就没什么顾忌了吧？ 可看萧玉衡这反应，难道是她想错了？ 虽然她现在灵根已经恢复，能够重新修炼，但她不认为光凭这就能让萧玉衡觉得她依然还有利用价值，如今在萧玉衡眼中，她父兄已废，楚家失势，而她身上所谓的“宝物”，也已经交给了霄云帝。 她实在想不明白，萧玉衡还有什么迟疑的理由。 在楚溪沅琢磨着自己到底漏算了什么事情时，萧若璋突然开口道：“父皇，儿臣近日听闻了一件趣事，还是有关奔雷枪拍卖当日的！” “据说当日六小姐曾经试图用两百万金币拍下奔雷枪然后归还给齐王弟，后来坊间还因此一度流传，说六小姐对齐王弟情深义重，六小姐，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楚溪沅：“……” 萧若璋把楚溪沅的沉默当成了默认，继续道：“我还听说，六小姐曾经为了齐王弟屡次和三小姐发生冲突，并且被人看见，莫非六小姐是不愿意继续和自己的姐姐争风吃醋，所以才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楚溪沅：“……” 此时，自从作证之后便一直旁观的舒学予突然开口道：“陛下，大皇子，微臣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不吐不快。” “今日是我送三小姐回楚家的，但是彼时三小姐被凶兽围攻之时，我原本不打算理会的，冥渊之中凶险重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多待一刻都有可能把命丢掉。” “但是当时六小姐却是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帮三小姐，这份真情，实在令人汗颜，也令人动容！” “我原本以为，是楚家家训优良，手足之间守望相助，但是如今看来，竟是六小姐一厢情愿！我虽然是个外人，却也着实为六小姐不值！”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额……那个……其实……倒也不是……” 萧若璋感慨地看着楚溪沅：“六小姐真是受委屈了。” 楚溪沅：“……” 霄云帝冷冷地看着萧玉衡：“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萧玉衡：“……” 第41章 伏击 楚溪沅连忙道：“陛下，臣女请求退婚，只是因为臣女和齐王的确不合适，强行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跟别的人别的事都没有关系，还请陛下恩准！” 霄云帝让刘公公把皇室之中存档的楚溪沅和萧玉衡的婚书拿给了楚溪沅，道：“也罢，这事是齐王对不起你，这婚书朕今日便交到你手上，是毁是留，由你自己说了算！” 楚溪沅俯身：“谢陛下！” 霄云帝沉吟片刻，接着道：“婚约之事，说到底是齐王对不住你，加之你进献冰火灵泉有功，楚溪沅，今日，朕就加封你为郡主，食邑千户，另外赏你灵药百株、玄阶灵技一本、玄阶功法一本，玄阶灵兵一件！” 郡主什么的，楚溪沅根本不在意，但是食邑、灵草、灵技、功法、灵兵什么的，楚溪沅还是很喜欢的。 她真心实意地道：“多谢陛下。” 霄云帝点点头，看了萧玉衡一眼，冷哼了一声，随后拂袖离去。 霄云帝已经离开，楚溪沅也打算出宫。 然而，她刚刚抬脚，萧玉衡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溪沅，没想到，你竟然心机深沉到如此地步！” 楚溪沅：“？” 萧玉衡讽刺地看着她：“你向父皇提出解除婚约是假，想把这婚书掌握在手里才是真吧？你想借此要挟本王？” 楚溪沅：“……” 见过脑子被门夹的，没见过脑子被夹坏成这样的。 楚溪沅实在理解不了萧玉衡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不过她也没兴趣理解。 楚溪沅扬了扬手中的婚书，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毫不犹豫的撕了。 碎片纷纷扬扬撒了一地，落了萧玉衡满头满脸。 楚溪沅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楚溪沅，你！” 身后，萧玉衡气急败坏。 “表哥……”楚潇潇一把拉住了萧玉衡，“表哥，你不是早就想解除婚约了吗？这是好事呀，你怎么这么生气呢？” “表哥……” 从明粹宫中出来，舒学予对楚溪沅道：“六小姐，你受委屈了。” 楚溪沅看向他：“今天多谢你了。” 舒学予连忙摇头：“这是分内之事，何况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楚溪沅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欲走，舒学予却叫住了她。 “六小姐，等等！” 楚溪沅回过头来。 舒学予将一个空间袋递到楚溪沅面前，道：“这是我配置出来给我父王疗伤的一点药材，我听说云王前辈的伤势和我父王有些相似，想必也用得着，还请六小姐不要嫌弃。” 楚溪沅灵识扫了一下，这空间袋中装着不少灵药，对于固本培元、恢复元气的确大有用处，若在半年前，这对于楚溪沅而言简直是救命之物，而且这些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 楚溪沅忍不住多看了舒学予几眼，舒学予连忙道：“六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在冥渊中救了我们，说好了要给你报酬的，你就收下吧。” 楚溪沅正欲开口，此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却突然窜了出来，一下子跳到了楚溪沅的手上，挡在了楚溪沅和舒学予中间。 “小家伙，你怎么来了？” 楚溪沅进宫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小狐狸一起，谁知道它竟然自己找来了。 小狐狸抱着楚溪沅的手腕，嘴里“咿唔啊呀”的叫着，一副很是着急的样子。 楚溪沅下意识想到了萧长歌。 毕竟他那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作了！ 思及此，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抱起小狐狸就往宫外跑去。 “六小姐，东西你还没拿……” “六小姐……” …… 一出皇宫，楚溪沅就把小狐狸放到地上：“小家伙，带路。” 小狐狸迟疑了两秒，果断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然而，一人一狐没跑出多远，就双双停下了。 因为有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里处于一个拐角，便是有人路过也极少会注意到这里，不得不说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楚溪沅冷眼看过去，两名八阶灵尊，两名九阶灵尊！ 手笔倒是不小！ 这四人看到楚溪沅进入他们的包围圈，也不废话，各自运转灵力，纷纷朝着楚溪沅攻了过去。 磅礴的灵力形成一股飓风，仿佛要将楚溪沅撕碎，楚溪沅认出来，这四人所使用的灵技，竟然是配套的！ 这套灵技名叫狂风决，每个人的灵技都是单独的，但是合在一起，却能由量变产生质变的结果！ 这几个人，是奔着她的命来的！ 楚溪沅且战且退：“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四人并不答话，只顾着杀她！ 楚溪沅紧咬牙，这四个人她随便单独遇到哪一个，都有把握可以对付，可当他们四个合在一起，她却完全不是对手，只能节节败退！ 重重飓风如利刃一般，划破了楚溪沅的衣衫，刺入她的肌肤，几乎只是片刻时间，她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她靠在墙角，大口的喘息，小狐狸蜷缩在她身旁，大眼睛中露出一抹挣扎，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四名灵尊聚在一起，慢慢朝着楚溪沅走了过来，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狠意，双手悄然合在一起！ 这四名灵尊修为都在她之上，四人更是有配套灵技，论实力，她的确远逊于他们！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只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酒葫芦突然从墙的另一面扔了过来，直接将其中一个九阶灵尊砸晕了过去，接着传来一道极不耐烦的声音：“大白天的扰人清梦，找死是不是？” 剩下三名灵尊对视一眼，其中两人飞身而起，就欲越过墙头，然而—— “砰”的一声！ 两人狠狠撞在了一道透明的结界上！ 刹那间，头破血流，两眼一黑，双双晕死过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骇然！ 剩下最后一个灵尊后退两步：“前辈是什么人？” 没有回音，隐约间，似乎还有呼噜声传出来。 那灵尊咬了咬牙，运转灵力，直奔楚溪沅而去，楚溪沅刚欲回击，却又有一只草鞋飞了过来！ “啪！” 那草鞋径直打中了那灵尊的脑门，他顿时被打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了。 趁你病，要你命！ 楚溪沅没有给那灵尊恢复过来的机会，飞身而起，一掌劈在了他颈间的要害处。 “咔嚓！” 一声脆响，那灵尊的脖颈直接被楚溪沅劈碎了，顷刻间咽了气。 楚溪沅如法炮制，将剩下三个昏迷的灵尊也同样解决了。 她在四个人身上搜查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有可能透露他们身份的东西，显然，这幕后之人很是谨慎。 楚溪沅捡起地上的酒壶和草鞋，她本来想给一墙之隔的那人送过去，但是一道结界却是挡住了她。 显然，那人并不想让她看见他。 楚溪沅没有硬闯，她将酒壶和草鞋摆上墙头，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楚溪沅离开之后，一道穿着破烂、乞丐模样的人出现在了墙头，他看着了无痕迹的地面，轻笑一声：“小丫头，年纪不大，手段倒是够狠辣！” 第42章 误闯浴池 安全脱身后，楚溪沅顾不得处理身上的伤势，继续让小狐狸赶紧带路。 小狐狸领着楚溪沅，一路来到一处幽深的府邸门前。 楚溪沅一眼看到了“四皇子府”的门匾。 这是楚溪沅第一次见到四皇子府，从外面看来，整个府邸算不上大，门外也没有什么装饰，甚至还不如楚家气派，可见萧长歌这位皇子在京中的确没什么地位。 门口站着两个值班的侍卫，楚溪沅准备好了措辞，谁知道两人根本就不拦她。 进去之后，发现这四皇子府不但外表简陋，内里更是磕碜。 别家随处可见的楼台阁宇、假山流水、绿竹莲池，这里都是没有的，时不时种着几棵叫不出名字来的树，地上的落叶也没人收拾，看上去颇有几分苍凉、萧条的味道。 一路跟着小狐狸往最深处而去，楚溪沅越走越觉得诡异，这四皇子府，竟然除了门口的两个侍卫，里面连个下人都没有！ 如果不是小狐狸还在前面带路，楚溪沅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鬼宅了。 蓦地，小狐狸停了下来，楚溪沅抬头，便看到一座大殿映入眼帘。 小狐狸看了看大殿里面，又看了看楚溪沅，楚溪沅会意：“他在里面？” 小狐狸眨巴眨巴大眼睛，点了点小脑袋。 楚溪沅不再犹豫，抬脚踏了进去。 这座大殿是整个四皇子府最大的建筑了，然而里面的装饰竟然是层层帷幔！ 楚溪沅忍不住吐槽，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布置，而且这些帷幔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竟然能阻碍她灵识的蔓延，所以楚溪沅只能靠两只眼睛去找萧长歌到底在哪里。 终于拨开最后一层帷幔，楚溪沅差点都想骂娘了，她张口打算喊萧长歌，然而，声音却是卡在了嗓子里—— 大殿的中央，帷幕的后方，是一个浴池！ 淡淡的热气四溢而出，露出边缘处的一道人影。 如墨的长发散落在修长的脊背之上，一直延伸到腰部，露出部分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往下，隐隐约约可见一道弧度。 不待楚溪沅看清楚，那人影突然转了过来！ 四目相接。 “咕噜。” 楚溪沅咽了一口口水，下一刻，一股大力袭来，楚溪沅只觉得脚下一空，接着她整个人被扔进了水中。 “咳……咳咳……” 楚溪沅艰难地在水中扑腾，呛了好几口水才站起来。她身上满是伤痕，也不知道这池水中到底加了些什么，激得她全身一阵火烧火燎的疼。 “萧长歌，你王八蛋！”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头顶传来几分喑哑的嗓音：“你擅闯我的浴池，倒先骂起我来了？” 楚溪沅抬头，入目的是一张精致到极点的俊脸，尽管她已经看过这张脸很多次，但靠得这么近，她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紧。 男人半蹲在池边，身上的热气弥漫到她的身上，一滴一滴的水珠从他的发梢滑落，淌过脖颈，从健硕的胸膛，一路下滑…… 蓦地，一块白帕盖住了楚溪沅的眼睛：“女流氓！” 温热的池水把楚溪沅的小脸熏得通红，她不服气地扯开了帕子，啧了两声：“明明是你主动让我看的！正经人谁会大白天沐浴。” 一抬头，却发现萧长歌已经不见了。 又这么来无影去无踪！ 楚溪沅撇撇嘴。 此时，一股淡淡的药材味道传入鼻尖，楚溪沅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这浴池中竟然加了上百种灵药，但是这些灵药彼此之间又互相压制，所以她刚落水那会儿，竟然全然没有察觉这浴池原来是个药池！ 楚溪沅抬起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上的伤口竟然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这神奇的疗伤能力，都快赶上天灵狐族的能力了！ 楚溪沅眸中忍不住露出一丝惊叹，这种奇特的药浴配置，连她都是第一次见！ 忽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名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六小姐，主子让奴婢给您送换洗的衣服来。” 楚溪沅看过去，眼神微微一凛。 这侍女看上去平平无奇，然而一身气息却是内敛到极致，楚溪沅敢肯定，如果不是此人故意露出脚步声，她根本发现不了！ “你认识我？” 那侍女微微一笑：“上一次六小姐药浴之时昏迷过去了，是主子让我帮着六小姐整理的。” 楚溪沅一愣，想起来她之前洗骨伐髓的事，原来萧长歌并没有忽悠她，他说的是真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那侍女认真道：“六小姐，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您是主子的朋友，那便是雪寒的半个主子，能为您效命，是奴婢的福分。” 楚溪沅一边从浴池中爬出来，一边问道：“四皇子府只有你一个丫鬟吗？” 雪寒摇头：“府上人很少，除了看门的阿大和阿二，便只有奴婢和春竹、蝉清、金兰四个奴婢，别的人没有了。” 楚溪沅捎了捎头，她只是随口一问，倒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雪寒伺候楚溪沅把衣服换好，真心实意地赞道：“六小姐身材真好，和主子一样。” 楚溪沅：“……” 把她和萧长歌一个男人比？ 一时间，楚溪沅竟分不清雪寒究竟是不是在夸她…… 雪寒又道：“六小姐，主子在偏厅等您，您如果没别的什么事，奴婢领您过去？” 楚溪沅点头。 两人往偏厅而去，路上，雪寒一边走一边道：“六小姐，主子他很少在京中长住，一般都被派出去做事，所以京中府邸有些简陋，您别嫌弃他。不过我们主子郊外还有一套别院，那里可是背靠灵脉的绝佳之所，外人都不知道，那个地方，其实是我们主子的。” 楚溪沅：“……” “那个……雪寒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好像……也是个外人吧…… 雪寒轻笑一声，“抱歉六小姐，是奴婢唐突了。只是府上从来没有来过客人，您是第一位，奴婢一时多说了几句，还请六小姐勿要见怪。” 第一位？ 楚溪沅不置可否，没有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的是，萧长歌身负天煞孤星的骂声，多年来，确然从未有过外人踏足过此地半步…… 第43章 好，我等你 偏厅中。 萧长歌斜靠在一张长椅之上，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小狐狸顺毛。 看到楚溪沅进来，萧长歌看了过来，清冷狭长的凤眸透出一股子慵懒的味道。 “找我什么事？” 楚溪沅瞥了一眼乖巧得不行缩在萧长歌手心里的小狐狸，挑了挑眉。 倒是难得看到他们俩这么和谐的模样。 楚溪沅道：“我观察过你的毒，变化多端发作迅速，应该不是一两种毒素，起码是数十种毒素相互纠缠而成，这种毒，应该是你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被人种下了，不过在这些混毒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什么？” 楚溪沅摇了摇头：“现在我还说不好，除非我动手为你解毒，亲自感受一下。” 萧长歌大喇喇地摊开手：“来吧。” 楚溪沅白了他一眼。 关于萧长歌，其实原主记忆中存在着不少有关他的传闻。 除了他的身世，楚溪沅还听说萧长歌为人凉薄而又无情，他曾经为了一点小事就屠杀了一族满门，数千条性命丧生在他的手里，他还曾坑杀过敌国上万降兵，逼得本已经跪地求饶的敌国再次奋起反抗，终致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传闻未必全都是真，但是楚瀚对于萧长歌的畏之如虎不假，楚云对于萧长歌的忌惮楚溪沅也看在眼中，但每次看着萧长歌，她都实在无法把他和血腥、嗜杀这样的词语联系在一起。 更别提此刻的他，看起来更是人畜无害。 楚溪沅冷冷道：“你不怕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再等等吧，等我实力再长进些，再动手为你驱毒。” 萧长歌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似乎全然不怀疑楚溪沅当真能成长到能为他驱毒的地步！ 要知道，他的毒，可是连霄云第一炼丹师都束手无策！ 气氛莫名有些怪异，楚溪沅忍不住皱了皱眉，她飞速拿出青莲紫极丹扔给萧长歌，道：“这个药，你每隔一个月吃一粒，在服药期间，你的毒应该就不会再轻易发作了，等过几天我再多给你送几粒过来。” 萧长歌把玩了一下手上的药瓶，抬眼看向楚溪沅：“你来就为了这个？” “难不成还能是为了来偷看你洗澡？”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萧长歌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把胸口的衣襟微微拉开：“有何不可？” 楚溪沅：“……” 蓦地，楚溪沅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根据上次在岩浆地底的事情来看，我对压制你的毒似乎也没多少助益，有了青莲紫极丹，你就不需要再靠近我助你压制毒素了，那么以后再来楚家，记得递拜帖、走大门！” 楚溪沅说完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小狐狸“蹭”的一下把头立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楚溪沅的背影。 “吃里扒外！” 萧长歌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手上却是放松了，唇角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 小家伙“嗖”的一下就钻了出去，哒哒哒地追着楚溪沅的背影去了。 楚溪沅走后，一道和雪寒长得有八分相似的人影凭空出现在了偏殿中央。 “主子，查清楚了，不是齐王的人……” …… 楚溪沅回到楚家，先让小狐狸自己回蘅芳院，她自己则去了清净院，给楚云和楚修报平安，顺便把霄云帝给的赏赐都带了过去。 “沅儿，这些东西你哪来的？不会又是四皇子给的吧？”楚云狐疑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额头上落下几根黑线，她之前拿萧长歌做幌子是不想让楚云起疑，如今看来，却似乎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不是，是皇帝赏的，我和萧玉衡解除婚约了。” “解除婚约？”楚云更加震惊，“你提的？” 楚溪沅奇怪地看向楚云：“爹，你怎么知道？” 楚云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因为萧玉衡他不敢提！” 不敢？ 楚溪沅更加疑惑，虽然她早有猜测，但是始终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今别说楚家大房，便是整个楚家，她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是让萧玉衡不敢的！ “爹？到底是为什么？” 楚云却是沉默了。 “不能告诉我？” 楚云继续沉默。 此时，一旁另一间房里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修儿！” “大哥？” 楚云和楚溪沅连忙跑了过去，推开门看见楚修正死死地抱着头，痛苦不堪地蜷缩在地上。 “修儿，怎么了？又头疼了吗？”楚云连忙将楚修扶了起来。 楚溪沅探上了楚修的脉搏，“大哥之前也头疼过？” “有，但是不像今天这么严重，你大哥时不时会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每次想起来点什么都会觉得不舒服。” 楚溪沅的面色略微凝重了起来，她此前以为楚修失忆只是因为伤势过重，可如今她却发现楚修的体内竟然还深藏着一股毒素！ 正是这股毒素在侵蚀楚修的记忆！ 如果楚修的伤势一直没能治愈，他像个活死人一样，无所思、无所想，那么这股毒素便永远不会发作，只会随着楚修伤重难治，然后同他一起进入棺材！ 可如今楚修的伤已经好了！ 楚溪沅此前只注意到楚修体内的那丝冥力，竟然忽略了这股毒素！ 她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没想到，有人竟然会对楚修下这种阴损、毒辣的毒！ 楚溪沅将楚修从楚云手中接过来，道：“爹，你先出去，大哥是中毒了，我来为他解毒。” “中毒？！”楚云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顿了顿，面上的神色越发难以置信，“沅儿，你说，你能为你大哥解毒？” 楚修的情况很不好，楚溪沅也没工夫解释太多，她将楚云推出了房间，楚云仍旧有些发蒙。 楚修怎么会中毒？ 楚溪沅什么时候懂解毒了？ 楚云等在屋外，忍不住走来走去，此时，清净院中唯一的下人，那名患有眼疾的粗使婆子走到楚云身边：“家主，是您吗？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有去休息呢？” 楚云点了点头，想到她看不见，又道：“香姑，不用管我，你先下去休息吧。” “唉，好。”香姑颤颤巍巍地摸索着走了，隐约可以听见她似乎在嘀咕，“明天好像要出大太阳了，得把被子都拿出来晒一晒……” 第44章 心机小狐狸 楚溪沅足足花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方才为楚修驱除了大部分的毒素，剩下一小部分只能慢慢来，不过不会再有什么大碍便是。 楚修已经昏睡了过去，楚溪沅一打开房门，楚云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他看看躺在床上的楚修，又看看楚溪沅。 楚溪沅知道有些事瞒不住楚云了，索性实话实说：“爹，我其实是一名炼丹师。” “炼丹师？！” 饶是楚云对自己这个女儿一向信任，这一刻也觉得这是个天方夜谭。 天灵大陆存在着不少特殊职业，阵法师、符师、炼药师、炼丹师等等，任何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比普通灵师拥有更高的地位！ 而其中，尤其以炼药师和炼丹师地位最为尊崇！ 原因很简单—— 天灵大陆，实力为尊！ 炼药师和炼丹师，都拥有能让普通灵师快速提升实力的能力！ 所以任何一名炼药师和炼丹师在天灵大陆都极受追捧！ 炼丹师的地位更在炼药师之上！ 他的女儿…… 怎么可能是炼丹师呢？ 如果楚云知道，楚溪沅的能力，可远不止炼丹师，不知道又会惊成何等模样…… 楚溪沅道：“爹，之前没告诉您，是因为我的师父不让我说，所以一直瞒着，爹，您不会怪我吧？” 楚云略微冷静了下来，走到床边坐下：“为何不让你说？” 楚溪沅歪了歪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师父他自己也伪装成了一个小小的鉴定师，藏在飞羽拍卖场里，可能他是在躲避什么仇家追杀之类的吧？我也不太清楚。” “飞羽拍卖场的鉴定师？”楚云皱了皱眉，“你说的，难道是罗托大师？” 楚溪沅故作惊讶：“爹，您怎么一猜就猜出来了？” 楚云道：“当初我们家刚出事那会儿，罗托大师来看过我们，原来，他竟然是你的师父？” 楚溪沅点点头。 心里暗道：老东西，便宜你了，要不是为了忽悠我爹，想当我师父，你想得美！ 楚云依旧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也没有过多生疑。 “炼丹师在天灵大陆拥有超然的地位，任哪一位炼丹师到何方势力都是座上宾，而你的师父却选择委身于一处拍卖场，看来，他确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沅儿，既然你师父不让你说，那你今天这番话，爹也便当做没听到过吧。” 楚溪沅凑过去：“爹，这不是怕您觉得我乱来，治坏了大哥嘛！” 楚云忍不住拍了楚溪沅一下：“爹要是怀疑你，之前就不会等在外面了！你这丫头，从小到大，你说什么爹没听过？” “是是是，爹爹对沅儿最好了！” 父女俩笑闹了几句，恍惚间，楚溪沅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和父亲还有大哥在一起的日子。 她原来的父亲也是这样，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她做什么他都信！ 父亲、大哥…… “沅儿，你怎么了？” 楚云的声音把楚溪沅拉回了现实，楚溪沅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你大哥这边有我看着就行了，明天是天灵学宫入学考试的日子吧？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当心些。” 楚溪沅点点头。 …… 回到蘅芳院，楚溪沅发现除了小狐狸，还有一个不速之客也在等着她！ 见到她进屋，床上的不速之客不满地道：“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之前去哪儿了？” 楚溪沅忍不住挑眉：“忘了我下午说的了？四皇子殿下，楚家也是有大门的！” 萧长歌摸了摸下巴：“那只是你说的，本皇子可没答应。” “无赖。”楚溪沅翻了个白眼。 “彼此。”萧长歌笑眯眯的。 早就同床共枕过了，楚溪沅也不会因为萧长歌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儿就矫情的不上床睡觉。 这大半夜的，她为了给楚修解毒，精神力耗费了大半，如今已经困乏得不行。 无视萧长歌，倒头就睡。 萧长歌本还想追问楚溪沅到底干嘛去了，但见她眉宇间的那一缕疲乏，顿时于心不忍。 “沅儿……”萧长歌轻唤了一声。 小狐狸从一旁哒哒哒地窜过来，想往楚溪沅怀里蹭，却被萧长歌毫不留情地提溜住耳朵，直接给扔到窗户外面去了。 小狐狸气得直挠墙，却被某人冷声警告：“你要是吵醒了她，活剥了你！” “嗷呜！”小狐狸气得不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长歌独占了楚溪沅，心情大好。 柔和的白光从他的掌心溢出，慢慢渗入楚溪沅灵台之中。 翌日。 楚溪沅神清气爽的醒来。 虽然没睡多久，但是她昨日所有的疲惫却全都消失不见。 直起身，便看到小狐狸缩在墙角旮旯里。 她忍不住有些惊讶，平日里她醒来的时候小狐狸大多都是窝在她怀里的。 楚溪沅以为是萧长歌又使了什么坏，走过去将小狐狸抱起来，却发现小家伙一切正常。 她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你怎么了？” 小狐狸恹恹的，似乎没什么精神。 “难道生病了？”楚溪沅琢磨着。 小家伙摇了摇头，同时挣扎着想从楚溪沅的怀抱里跳出来，但又似乎舍不得，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舍、难过、无奈等等诸多情绪。 楚溪沅惊叹自己竟然能看懂一只狐狸的眼神，揣测道：“难道是你那无良主子不让你靠近我？” 小狐狸用力点头！ “我就知道是他！”楚溪沅磨了磨牙，上次萧长歌把小狐狸耳朵束起来她就说要帮小狐狸教训教训那个无良主子，结果还没来得及行动，这家伙又欺负小狐狸！ “没事了，乖，咱们不管他，小可怜，别怕，姐姐今晚就帮你教训他！乖了，别委屈了……” 楚溪沅哄了小狐狸老半天，总算哄好了，她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去参加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了！ …… 天灵学宫，偌大的山门前。 熙熙攘攘围得人山人海。 这些人当然不可能全都是来参加天灵学宫入学考试的，也不全是来送考生入学的亲友，事实上，大部分人都只是来看热闹的。 因为有三日的冥渊试炼，所以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比其它学院都要晚，而天灵学宫一向盛名在外，所以大家伙都想看看，学宫今年能招到什么样的苗子。 第45章 造谣一张嘴 众所周知，天灵学宫入学考试第一项，就是爬山梯！ 山门内的山梯直入云霄，足有千级，其上有各种灵阵、迷雾加持，实力不足、心性不坚者，在上面遇到的困难也就越多！ 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以百级方为合格，若不能越过百级，则只能加入外院，若过百级，则继续下一场考试！ 楚溪沅到时，已经有不少考生在接受考验，她也不急，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候着。 忽然，不远处传来几道吵闹声。 “哟，废物也能来参加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你们楚家已经没落到这个份上了？楚家第一，就你这种货色？” “要我说，楚家这种落魄家族，就该踢出世家之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和咱们并称世家，那世家这两个字，还真是没什么分量。” “京中谁不知道，楚家二房、三房都是废物，以前还有一个大房撑着，如今大房也废了，楚家还有什么气候？” 少年咬着牙，小脸涨得通红：“你……你们……你们说我就算了，凭什么侮辱楚家？” “哟，说楚家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楚家全都是废物，孬种！楚家就是个废物家族！小菜鸡，你能把我怎么办？咬我吗？” “哈哈哈……” 几名世家公子一起大笑起来。 少年气得发抖，小拳头攥得死紧。 一名头上戴着金冠的公子道：“对了，昨天还发生一件趣事，你们不知道吧，楚家那位六小姐，就是那个废掉的云王之女，她昨天被齐王殿下退婚了！” “被甩了？好极了！那个六小姐，叫楚溪沅的是吧？我早就看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爽了，真当自己是什么天才了，整天耀武扬威的，还霄云第一贵女？笑死个人！现在呢？不过是个废物，一个下堂妇罢了！” “哈哈哈，你说得对，我最近听说那个楚溪沅灵根又恢复了，正得意得不行呢，哼，现在看她还怎么得意，一个没人要的破烂货……” “就是，倒贴都没人要的破烂货……” “砰！” 一声巨响，那金冠公子突然被人当胸撞了一下，猝不及防下，他整个人倒退了四五步，稳住身形后发现竟然是楚家那个废物少年用头撞的他！ 楚泽死死地看着金冠公子：“不许你们这样说六小姐！” “哦哟，”几名世家公子对视一眼，“方才咱们那么说楚家，这废物都能忍得住，如今不过说了楚溪沅两句，这废物就忍不住了？” “楚泽，你该不会和那个破烂货有一腿吧？难怪齐王要退婚！” “啧啧啧，有道理，废物就该和废物在一起，你和那个楚溪沅，还真是天生一对，天生绝配啊哈哈哈！” “……”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楚泽气得几乎心梗，但他从小就不善言辞，根本说不过这几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那金冠公子揉了揉胸口，将拳头捏得劈啪作响：“小废物，敢撞本公子！哼，天灵学宫可不禁止斗殴，本公子今天心情好，本来不打算动手，但既然你小子主动找死，那本公子就成全你！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参加这次的考试！” 闻言，周围人都看好戏般的快速闪开，一个个用嘲笑肆意的眼神打量楚泽。 谁不知道，这金冠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力气大，他曾经在不用灵力的情况下，一拳打死过一头灵棕熊，楚泽落到他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楚泽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他刚刚撞了金冠公子一下，现在头还发晕呢，如果不是最后一丝倔强支撑着他，现在已经忍不住要跑路了！ 金冠公子伸出手，磅礴的灵力从他体内倾泻而出，但他并没有用灵力对付楚泽，只是用灵力封锁住了楚泽的灵力，随后，大手狠狠地朝着楚泽抓了过去！ 不少人都雀跃地看着这一幕，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单方面的虐打！ 金冠公子这是动了真怒，他是打算用蛮力，将这不知死活的楚家小废物的腿活生生的打断！ 在金冠公子的手即将抓住楚泽之际，一只纤细雪白的小手突然伸了出来，挡在了楚泽面前。 那金冠公子突然被挡，冷笑一声，也不收手，手上继续发力，就欲将少女掀翻。 然而…… 无论他怎么用力，眼前的少女纹丝不动！ 娇小纤弱的少女身躯与高大健壮的男子身躯形成明显的对比，少女稳若泰山，倒是那金冠公子手上青筋暴起，整张脸因为过分用力都变了形，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撼动她分毫！ “废物！” 少女毫不客气地吐出两个字，手掌微微一翻，那金冠公子顿时整个人都被掀了起来，随后被少女重重地扔了出去，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坚硬的地面直接被砸开了一道细缝！ 人群勃然色变，几名世家公子连忙将那金冠公子扶起来，同时恶狠狠地看着少女道：“你是什么人？” 少女负手而立，冷冷开口：“楚家，楚溪沅！” 金冠公子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几人，怒喝一声，周身灵力运转，一股大力在他掌心凝聚。 “劈山掌！” 看到他这般威势，不少人都忍不住暗暗叫好，这金冠男子可是三级灵尊，劈山掌是他的成名绝技，掌风一出，连山岳都能劈开！ 众人仿佛已经看到楚溪沅被打飞的样子了！ 尤其是金冠公子的攻击已经近在眼前，楚溪沅却依旧连灵力都没运转，不少人看到这一幕，直接判了楚溪沅的死刑。 无论如何，不用灵力，是绝对挡不住劈山掌的！ “轰！” 一声巨响，随后，的确有一个人被打飞，但并不是楚溪沅，而是金冠公子！ 他再一次重重地砸在地上，这一次，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溢了出来，他骇然地看着楚溪沅，眸中布满了惊恐的绝望！ 几名世家公子见到金冠公子一而再的在楚溪沅手中吃瘪，各自对视一眼，随后纷纷咆哮着运转灵力朝楚溪沅冲了过去。 楚溪沅身形一闪，众人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动作，只能看到下一刻，几名世家公子齐刷刷被踢翻在地，然后被楚溪沅一脚一脚踢到那金冠公子身上，几个人叠罗汉一般被堆在了一起！ 楚溪沅走到几人身旁，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一掌朝着他们的腿狠狠劈了下去！ 第46章 众人齐齐看打脸 “噗嗤噗嗤——” 劲气贯穿的声音传出，几名世家公子的腿悉数被废！ “啊！！” 数声惨叫同时传出，谁也没想到，楚溪沅竟然会如此狠辣！ 那金冠公子恶狠狠地看着楚溪沅：“贱人！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们！打断我们的腿算什么本事！” 楚溪沅一脚踢碎了他的牙齿，不让他再满嘴喷粪，淡淡道：“楚家是有涵养的世家大族，我楚溪沅也是遵纪守法的霄云子民，杀人这种事太不人道，打断你们的腿么，不过是想看看，现在你们要怎么参加考试？” 这是他们之前打算对楚泽做的事！ 几人瞬间面如死灰！ 杀人诛心！ 天灵学宫考试第一项，就是登山梯！ 可如今他们的腿断了，还怎么登？ 楚溪沅这是要毁了他们的前程，这比杀了他们还令人难以接受！ 几人当下也顾不得再咒骂楚溪沅了，纷纷强忍剧痛，往考试的山梯爬去！ 能进入天灵学宫，是所有人的梦想，也是关乎整个家族前程的大事，今日便是爬，他们也一定不能被淘汰！ 楚溪沅走到楚泽身边，楚泽不敢看她，垂下了头：“六小姐，对不起，我给楚家丢人了。” 楚溪沅揉了揉他的脑袋：“想那么多干嘛，走了，考试去。” 楚泽却是僵在了原地，楚溪沅揉他脑袋的动作太自然，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从小到大，除了他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揉他的脑袋。 瞬间涨红了脸。 “在等什么？”楚溪沅远远地回过头，挑眉看着楚泽。 “没，没有！”楚泽慌乱不已，连忙小跑着跟上楚溪沅。 他走在楚溪沅身旁，却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以至于他一度同手同脚自己也没发现。 楚溪沅虽然发现了，但她以为楚泽就是这样走路的，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走到山门前，楚泽终于鼓起勇气问楚溪沅：“六小姐，你那时候为什么会把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资格给我啊？” 楚溪沅看楚泽紧张得不行，以这样的状态登山梯，怕是爬不了多远就会被淘汰。 想了想，楚溪沅严肃道：“你考试合格了，我就告诉你！” “啊？”楚泽一愣。 楚溪沅一笑，拍了拍楚泽的肩膀，正欲开口，此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三姐姐，六妹妹，你们要加油啊！” 楚溪沅偏头，才发现楚潇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而楚纤纤也在不远处。 楚溪沅注意到，楚潇潇胸口有一个枫叶状的徽章，竟然是炽枫学院的院徽。 炽枫学院在霄云也极为有名，算得上是继天灵学宫之后的第二学院，一直试图和天灵学宫争锋！ 楚潇潇什么时候，竟然成了炽枫学院的学生了？ 不等楚溪沅和楚纤纤开口，楚潇潇继续道：“不过三姐姐、六妹妹，你们也不要有压力，如果万一这考试没通过也不要紧，毕竟再怎么样，也能加入外院不是吗？” 楚潇潇说着叹了口气：“不过加入外院却是委屈你们了，没关系，我来想办法，让你们入炽枫学院……” 楚潇潇话音未落，立刻收到来自四面八方不少敌视的眼神，连带着楚溪沅和楚纤纤也一起被敌视了！ 这里是天灵学宫，对于来此参加考试的考生来说，天灵学宫就是他们心中的圣地，便是外院，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而楚潇潇竟然说委屈？ 这不就是看不起天灵学宫外院的意思吗？ 这谁能忍？ 楚溪沅只觉得好笑，这楚潇潇也真是个人才，如今她和楚纤纤还没开始考试呢，楚潇潇就迫不及待来给她们树敌了！ 这样的心计，难怪楚纤纤次次都被她耍得团团转！ “啊？我似乎说错话了……”楚潇潇夸张地捂住了嘴，一脸惊恐地左看右看，随后又一脸委屈，“我也没说什么啊，炽枫学院本来就很好啊……” 楚纤纤早就在楚潇潇手上吃够了亏，虽然一开始她压根没反应过来楚潇潇什么意思，还以为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但是一看周围人的眼神，她便是再蠢也明白了！ “楚潇潇，你闭嘴！”楚纤纤怒不可遏，“你……” “啊，三姐姐，抱歉，我忘了这里都是想考天灵学宫的人，那个加入炽枫学院的事，咱们回头再说，三姐姐，六妹妹，我先走了，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在炽枫学院留位置的！” 楚潇潇说完，快速闪人了，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刻意抬高了音量，一时间，听到的人不在少数，连天灵学宫山门前监考的导师也听见了。 “楚潇潇！”楚纤纤气得七窍生烟，可是楚潇潇早就溜之大吉了。 “哟，这不是齐王府的下堂妃和贵妾吗，难怪看不上咱们天灵学宫！” “就是，小庙岂能容大佛，您两位既然这么看不上咱们天灵学宫，还待在这儿干什么？滚回你们的炽枫学院去吧！” “赶紧滚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 周围的人同仇敌忾、气势汹汹，楚纤纤吓得花容失色，但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机会，怎么可能就这么浪费？ 楚纤纤连忙把入学考试的徽章塞给导师，然后连滚带爬地进入山门去了。 她心里恨得不行，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打不过骂不过，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暗暗发誓，一定要通过考试，正式成为天灵学宫内门的学生！ 她要让所有嘲笑她的人今后都只能仰视她！ 楚纤纤一跑，所有人的敌视顿时涌向了楚溪沅一个人。 楚泽站在她身旁，拼命解释，然而根本就没有人听，所有人都只顾发泄自己的怨气，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大有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楚溪沅的意思。 几名导师都看着楚溪沅，想看看她会不会像楚纤纤一样跑进山梯上去避难。 楚溪沅站在原地，不动如山，淡淡开口：“逞口舌之利就能让你们通过考试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自带一股极强的穿透力，而她周身那股淡然帷幄的气势，更是莫名让人心中一静。 楚溪沅看着山门扬了扬下巴：“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是外面的人却可以看见里面的人的考试情况，你们有这个时间在这里起哄，还不如分析分析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通过考试！” “另外，澄清一下，是我主动向陛下提出解除婚约，不是齐王休了我，下堂妇三个字，谁爱对号入座自己认领去吧！” 说着，楚溪沅把考试徽章递给一名导师，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麻烦了。” 一直到楚溪沅走进山门、登上山梯，众人都是一片鸦雀无声，不是因为她说的话有多么震撼人心，而是她身上那股气势，莫名让人臣服！ 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道：“她说是她主动提的就是她主动提的啊？” “就是，嘴巴长在自己身上，谁不会说啊！” “她还教训我们怎么分析通过考试，我倒要看看，她能登几步！” “就是……” 有人带头，一时间，后来者竟然全都停止了进入山门，纷纷看着楚溪沅登山梯，等着看她打脸。 第47章 轻松过关 一进入山梯，楚溪沅就察觉到这里面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力量，她有些心惊。 能让这么多种力量和谐共处而又各自发挥作用，可见建造这山梯的人一定不简单！ 天灵学宫果然有几把刷子，难怪人人趋之若鹜！ 爬山梯的艰难无非在于这里面各种力量能给考生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比如一些幻境之力，再比如一些灵阵之力，又或是触发了什么符文，都会阻碍考生前进。 通常来说，灵师所能察觉到的各种力量有限，绝大部分普通灵师都只能察觉灵力以及精神力，至于玄力、冥力、幻力等等，则只有部分天赋异禀的灵师才能够感受到并且纳为己用。 当然，这只是正常情况！ 而楚溪沅，不在此列！ 任何一种力量，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所以这对于别人而言难如上天的登山梯，在她面前，却构不成丝毫阻力！ 楚溪沅微微抬头，便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楚纤纤，正被一处灵阵给束缚，她已经挣扎了老半天，却还没有挣脱！ 见楚溪沅看过来，楚纤纤恼羞成怒：“看什么？你要是从这儿走，一样会被困住！” 楚溪沅四处看了一圈，这里的各种机关、陷阱安排的很密集，只有极狭窄的通道是安全的，而这条通道还并不是连贯的，而是以曲折的方式往山顶蔓延。 如果不是能将这里面的各种特殊力量分辨清楚，那就只有运气逆天到极点才有可能毫发无损地通过！ 楚溪沅朝着楚纤纤的方向走过去，楚纤纤一边恼恨地看着她，心中却是暗喜，她被困在这处灵阵里，自然比别人都更清楚这灵阵的威力和范围！ 只要楚溪沅再走过来一点点，她也一样会被困住！ 近了……更近了……只差一点点了！ 楚纤纤几乎已经看到楚溪沅和她一起被困住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然而，就在楚溪沅距离那灵阵只有一线之隔时，她却倏地停住了。 楚纤纤忍不住大声道：“你停下干什么？难不成怕了？不敢过来了？” “怕？”楚溪沅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大踏步往楚纤纤的身边走过去，几乎是贴着她，两人擦肩而过！ 楚纤纤依旧被困在灵阵里，楚溪沅却是轻松越过，踏上了更高的山梯！ “不可能！” 楚纤纤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她身上真切的阻力在提醒着她，这灵阵的力量依旧存在，楚溪沅不可能没有丝毫受阻，就这么上去了！ 可事实就摆在她眼前！ 这一幕，不止楚纤纤难以接受，外面观战的众人也都纷纷哗然，没有人看清楚楚溪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外面的人毕竟看不到那一处的灵阵存在，所以便也只当楚纤纤是被困在了灵阵边缘，而楚溪沅却刚好侥幸错过了。 楚溪沅继续往更高的山梯而去，她懒得浪费时间和精力，索性一路避过所有障碍，直达百级山梯！ 整个过程，花费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场外等着看楚溪沅出丑的众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时候天灵学宫的第一项考试内容这么简单了？ 虽然爬山梯的确算不上是最难的考试内容，可是楚溪沅就这样像走大路一样直接就走上去了，未免也太儿戏了？ “难道是山梯坏了？” 有不少人不信邪，觉得楚溪沅肯定不可能走得这么利索，一定是山梯出问题了，聪明的当即想浑水摸鱼，一窝蜂的往山梯上涌。 然而，所有人都一样，没走出多远，就纷纷被山梯上的各种灵阵陷阱困住，最远的一个，也不过走出了二十多梯就走不下去了！ 百级上的导师对于楚溪沅能这么快这么轻松走上来也颇感诧异，一直盯着她看。 楚溪沅皱了皱眉：“老师，是不是该给我下一关的考试徽章了？” 那导师这才如梦初醒，把一枚徽章递给楚溪沅，顺便给她指了指第二门考试的方向。 楚溪沅点了点头：“多谢。” 她走了两步，蓦地想到了什么，目光越过重重山梯，看向山门之外的楚泽，微微眼神示意。 楚泽一愣，不是说山梯内的人是看不到山门外的情况的吗？ 可他又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楚溪沅就是在看他，并且在告诉他，顺着她之前走的路线走！ 楚泽不知道楚溪沅为什么会觉得他能记住她走过的路线，毕竟这山梯以肉眼看来到处都是干干净净、一模一样的，只能用精神力探查到其中灵力波动的细微差别，但事实上，他真的记住了！ 给楚泽暗示完，楚溪沅不再停留，快步往第二门而去。 天灵学宫的考试一共分为三门，为逐门递考的形势，简单来说，就是前三门的考试，只有通过第一门考试才能参考第二门、第三门，而只有三门全部合格，才算是通过考试，正式成为天灵学宫内门学子。 任何一门没有考过，都将只能进入外院学习！ 当然，考过了一门还是两门还是都没考过，则是决定了在外院的分班。 天灵学宫的第二门考试地点设立在山梯之后一处巨大的广场上面。 整个广场一眼看不到尽头，地面全由黑晶石打造！ 黑晶石是一种可抵御灵力攻击的宝贵玉石，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也就只有天灵学宫有如此手笔，用黑晶石来建立一个如此庞大的广场了！ 整个广场被分为若干个区域，分别由不同的导师进行监考。 天灵学宫考试的第一门，算是考的考生的综合能力，第二门，则是对考生武力的一个测评。 楚溪沅看了看，打算随便挑一个导师进行考试，不想，她还没来得及动脚，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声：“楚溪沅，第一关算你运气好，第二关可是真刀真枪的，看你还怎么耍小聪明！” “就是！楚溪沅，你等着出丑吧！” “要不别考了，你的炽枫学院还在等着你呢！” “……” 楚溪沅回头一看，全是之前在山门外等着看她笑话的那些人，这些人根本不相信她第一门考试通过得如此容易，觉得有猫腻，都纷纷追了过来。 一副不找出她的破绽誓不罢休的模样！ 楚溪沅无语了，这些人对她的考试情况，竟然比对自己还上心？ 这会儿不忙着考试，反想着看她热闹！ 既然你们要看，那就给你们看点精彩的好了！ 对于众人的围观，楚溪沅毫不介意，她挑选了一名导师，径直朝着他走了过去！ 第48章 魔鬼导师 莫巍黑着一张脸坐在导师席上。 别的导师面前，或多或少的都排了不少考生等着接受考试，只有他的面前空无一人。 当然，他黑脸并不是因此心情不好。正是因为他永远黑着一张脸，整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反而像个深山老林的强盗多一点，才没有考生愿意去找他接受考试，宁愿在别的导师面前多排一会儿队。 因为名字和外貌，莫巍还有一个外号叫做“魔鬼导师”，所有导师当中，他是最严厉也是最狠心的那个。 看到楚溪沅朝自己走过来，莫巍站了起来，冷冷道：“徽章。” 虽然他只说了两个字，楚溪沅还是微微一惊，她再三确认自己确实没有得罪过这位导师，可为何这人看她的眼神如此不善？ 知道的当她是来考试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来寻仇的。 楚溪沅只迟疑了片刻，莫巍就坐了回去，同时冷哼一声：“哗众取宠。” 楚溪沅皱了皱眉，却没有因此选择去找别的导师应考，而是把考试徽章递了过去，客气道：“麻烦导师了。” 莫巍冷冷地看着她：“我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手软！” 楚溪沅一怔：“我只是来接受考试的，所有流程按照考试要求来便可。” “是吗？希望你不要后悔。” 莫巍话音落下，楚溪沅只觉得手上一空，随后，她的徽章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莫巍脚下轻点，从导师席闪身而出，站在了楚溪沅对面：“我会将修为压制到和你同等级，你只要能在我手中走过十招，便算过关！” 楚溪沅点头。 见她如此轻描淡写，胸有成竹的模样，莫巍的目光扫过那些跟着楚溪沅来看热闹的众人，心中的不屑加深了几分。 他在天灵学宫当导师已经快二十年了，见多了爱装腔作势出风头的世家公子小姐，眼前这个考生带这么多人来，摆明了就是想显摆自己的能耐，不巧，他莫巍，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风气！ 没有给楚溪沅太多的准备时间，莫巍曲掌成爪，一出手，就是黄阶高级灵技—— “大日裂棺爪！” 虽然是黄阶灵技，然而在莫巍手中，威能却已经不逊色于玄阶灵技，若是寻常考生，不可能挡得住他这一招，只有躲闪！ 楚溪沅看着莫巍手中喷薄而出的灵力，心中暗叫了一声来得好，对于灵师而言，实战永远是提升实力的最佳途径！ 上辈子她历经战役无数，实战经验充足，可如今这具躯体无论是哪方面都和她上辈子大有不同，她很需要通过实战来找出自己现在的问题，只有这样她才能尽快向上辈子的自己靠近！ 楚溪沅不闪不避，白皙的手掌泛出一道青色，随后低喝一声：“碧空掌！” 以莫巍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楚溪沅这一招乃是玄阶低级灵技，论品级大日裂棺爪略逊一筹，但是论威力，莫巍却自信自己能取得摧枯拉朽的胜利！ 楚溪沅这一掌对上他这一爪，只有手掌被撕裂、鲜血横流一个下场！ 一般导师在预计到考生可能会受到严重伤害时都会选择适当收手，毕竟这是考试，不是竞技场。 然而莫巍不会，魔鬼导师最爱听的就是学生的哀嚎，所以他才会在天灵学宫这么“臭名昭着”，令人畏惧！ 轰！ 一爪一掌相接，狂暴的灵力余波四溅而出，劲风猎猎，莫巍纹丝不动，楚溪沅却后退了三四步，她堪堪稳住身体，眼睛却是微微发亮：“再来！” 语罢，楚溪沅竟然率先出手，主动朝着莫巍发动了攻击！ 看到楚溪沅竟然能接下自己这一招，还能这么快发动反攻，莫巍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讶异。 心中暗道：“果然有两手。” 然而，他可不会因此就对楚溪沅手下留情。 “轰！” “轰！” “轰！” 一道又一道冲天而起的灵力震荡看得围观者惊叹连连，尤其是那些等着看楚溪沅出丑的众人更是看傻了眼。 原本看着楚溪沅直奔魔鬼导师而去时，不少人都在幸灾乐祸，觉得楚溪沅肯定完了，可谁知道楚溪沅竟然还能和魔鬼导师打得有来有回！ 虽然说监考导师都会把实力压制到和考生一个级别，但若是因此觉得考生就有和导师一战之力，那就太天真了！ 不管是战斗经验，还是精神力，导师和考生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就算修为是同等级，考生也只有被导师碾压的份！ 纵观天灵学宫的历史，也只有寥寥数人能与导师对战，可是那些人现在无一不是出了名的狠人，楚溪沅她怎么能和那些人相提并论呢？ 无论众人有多么的难以置信，事实是楚溪沅不但和莫巍打得火热，到了第九招的时候，她甚至占了点小便宜！ 莫巍压下微微抖动的右手，看向楚溪沅的目光终于收起了所有的轻蔑。 就算眼前这个考生爱出风头，爱哗众取宠，但她确实是有实力的！ 莫巍看着楚溪沅，他知道，最后一招，她一定能接下，他这一门的考试，她也定能通过。 方才的对战中，在他每次感觉她已经黔驴技穷的时候，她却总能带给他新的惊喜，他不知道楚溪沅小小年纪怎么能把这么多灵技都练得如此娴熟，可他突然想知道，她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最后一招，风云动雷霆！小心了！” 这是莫巍第一次在考试的时候主动提醒考生小心，而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之间风起云涌，虽然范围极小，确切的说，其实只有莫巍和楚溪沅头顶那一片，但是能引动天地之力的灵技，还是第一时间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地阶灵技风云动雷霆？这是莫导师？他怎么能在监考的时候动用这种级别的灵技？” “风云动雷霆施展的时候根本不能完全压制实力，看这威势，他哪怕已经收了大半的力，也足以灭杀灵王强者，莫导师这次真的是太乱来了！” “虽然他是魔鬼导师，但是也不能真的像魔鬼一样把学生给吃了啊！太乱来了！” “……” 第49章 楚溪沅，过！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觉得魔鬼导师疯了的，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你们知道吗，这可是魔鬼导师的成名灵技，可是地阶灵技呢，楚溪沅这次要倒大霉了！” “先前看她和魔鬼导师打得火热，我还以为连魔鬼导师都被她收买了呢，如今看来魔鬼导师还是魔鬼导师，真不负魔鬼之名！” “楚溪沅这次肯定通不过考试了，笑死我了，只能留在外院，看她以后还怎么神气！” 有人阴阳怪气地接过话来：“啥呀，人家可是要去炽枫学院的天才，能看得上咱们的外院？” “说得对，”不少人嘲讽地大喊，“楚溪沅，快跪地求饶滚到炽枫学院去吧，不然把小命丢在这儿，可别说我们天灵学宫欺负你们炽枫学院哦！” “……” 狂风猎猎，风起云涌，雷霆闪烁，声势震天！ 只是片刻功夫，楚溪沅就仿佛置身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莫巍站在她身前不远处，肆虐的风云雷霆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然而楚溪沅却在顷刻间感受到了无数利刃加身还有雷霆电击的痛楚！ 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动用流风步，脱离莫巍的攻击范围，同为地阶灵技，莫巍也不是真的奔着要她命去的，只要她跑得够快，莫巍也不可能一直追着她赶尽杀绝！ 要么，就是硬撼！ 只要破了莫巍这一招，她自然能够脱身！ 丝丝鲜血从楚溪沅掌心滑落，她微微抬头，眸中闪过一丝狠意！ 脚尖猛地一点，整个人飞身而起，直奔半空而去，莫巍看着她的动作，瞳孔微微一缩！ 施展风云动雷霆之后，灵技所笼罩的范围之内，整片天地都是属于他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楚溪沅的意图！ 她竟然找到了他这一招的薄弱点，想要以点破面，破了他的灵技！ 惊叹于楚溪沅的胆大和狂妄，但是莫巍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无数罡风和雷霆疯狂地朝着楚溪沅扑去，狂暴的灵力此起彼伏，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隐隐约约甚至还有焦臭味传出来。 楚溪沅周身被风云雷霆笼罩，外面的人不能看清楚她的状况，但用脚指头想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楚溪沅，还挺能坚持的啊！”慕强是人之本性，有人忍不住惊叹。 立刻就有人反驳：“有什么用？她坚持得越久，等会儿伤得越重！听说她好不容易捡回半条命可以修炼了，我看今日通通都得丢在这儿！” “说的是！真把自己当什么了不得的天才了，到头来，还不是活成个笑话！” “沅郡主不会成为笑话！她一定能挺过来的！”一道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你谁啊？你说她能挺过来就能挺过来？” 有人抓住了重点：“沅郡主？什么沅郡主？” 舒学予看了一眼远处正被困在莫巍灵技之中的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口中却是平稳地道：“自然是楚家六小姐，楚溪沅。你们不知道吗，昨日楚六小姐主动向皇上提出要和齐王解除婚约，皇上已经应允，并且敕封六小姐为郡主作为补偿。” “什么？楚溪沅说的竟然是真的？” “原来真的是她主动提出的解除婚约？不是齐王不要她？那可是齐王殿下啊！她怎么敢的啊！” “你傻吗，就算是她主动提出，难道就不能是因为齐王看不上她，她为了避免自取其辱，所以才不得不主动提出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 舒学予看着这些八婆的围观众人，冷笑一声：“沅郡主天资纵横、风华绝代，只有她看不上别人，没有别人看不上她的份！” “什么玩意儿？天资纵横？风华绝代？我没听错吧，小伙子，你是认真的吗？” “你要笑死我，这些词，她楚溪沅也配？” “哈哈哈，你谁啊，在这里信口咧咧，胡说八道，差点信了你的邪！” “就是……” 在众人纷纷质疑舒学予要么失心疯要么瞎了眼之时，楚溪沅与莫巍的战斗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此刻的楚溪沅看上去已经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她黑发凌乱，发丝飞舞，整个人被电光包裹，看上去惨不忍睹！ 楚溪沅的状态极度不好，然而她对面的莫巍同样面色沉重，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施展了风云动雷霆之后对手能坚持这么久，虽然他未尽全力，可是他的对手，也只是一个少女，区区七阶灵尊啊！ 楚溪沅看着莫巍，突然轻笑了一下，随着她一笑，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涌了出来，然而莫巍却是心中一惊，暗叫不好，手上动作接连变换，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楚溪沅突破重重桎梏，强横的灵力倾泻而出，一举洞穿了风云动雷霆最薄弱的地方！ 牵一发而动全身！ 狂风怒号、雷霆闪烁，天色骤然变换，忽明忽暗！ “怎么回事？” “莫导师的风云动雷霆……被人破了……” “什么？！” “……” 在无数人难以置信的神色中，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刹那间，风云消散、雷霆不再，晴空再现！ 莫巍“蹬蹬蹬”接连退后了十数步才堪堪稳住身体，唇角溢出一丝血迹。 楚溪沅从空中跌落，单膝跪地，如墨长发散落在地。 “噗嗤——” 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如果这是一场生死之战，毫无疑问，楚溪沅败了，败得彻底！ 但这是一场考试！ 黑发衬得一身血衣的少女越显单薄，可当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之时，却仿佛能一肩撑起整片天地！ 这一刻，不少人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方才舒学予用过的两个词—— 天资纵横，风华绝代！ 四面无声！ “天灵学宫考试第二门，楚溪沅，过！”莫巍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 楚溪沅抱了抱拳：“多谢……导师！” 莫巍将代表下一门考试资格的徽章交给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楚溪沅顿了顿：“导师，你似乎有话要说？” 莫巍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见状，楚溪沅笑了笑，道：“导师，您没话说，我却想说，有的时候，评判一个人，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看见的，未必是真相。” 莫巍为何对她不满，楚溪沅并未解释，但不代表她看不出来。 被一个考生教训，放在平时，莫巍早就把人打趴下了，但是今日他却不得不服气。 周围的议论他不是聋子，也听见了，尤其那些嘲讽的大喊，那些他以为是楚溪沅带来看她出风头的人，其实是来看她笑话的！ 而他今日所为，确实过了！ 莫巍转身就走，他的骄傲让他不愿意给楚溪沅一个考生道歉，但是他是天灵学宫的监考导师，既然出手过重，违反了监考的规则，他会主动请罚！ 第50章 第三门考试 莫巍心里在想什么楚溪沅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也不关心，她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疗伤，然后进行下一门考试！ “六小姐，你没事吧？”舒学予快步走到楚溪沅身旁，将一个药瓶递给她，“六小姐，这里面的药对你的伤有好处，你赶紧服下吧。” 楚溪沅摆了摆手，拒绝了舒学予的好意。 “六小姐，”舒学予一点都不在乎楚溪沅满身的血污，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考试必须在今天之内完成，时间已经不多了。” 楚溪沅看了一眼舒学予的手，舒学予连忙缩了回去：“抱歉六小姐，在下无意冒犯。只是你伤势不轻，真的需要赶紧调理，再说在冥渊的时候说好了要给你报酬，可是上次的东西你没收，这一次你一定不要再推辞了！”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六小姐，这里面的药都是我自己炼制的，虽然我炼药术尚浅，但是请六小姐放心，我……” 见舒学予一副她不要他就不肯罢休的样子，楚溪沅见识过舒学予的啰嗦劲，实在不想多费唇舌，正欲把药瓶接过来。 此时，小狐狸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嗖”地跳到了楚溪沅的手上。 楚溪沅原本打算接药瓶的手连忙抱住了小狐狸，怕它跌下去。 “小家伙，你怎么又来了？” 小狐狸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楚溪沅，楚溪沅连忙道：“我没事，都是小伤。” 小狐狸歪过小脑袋看了看舒学予手中的药瓶，回过头来无声的质问楚溪沅：小伤为什么要吃药？ 楚溪沅一本正经：“我不吃药，那是他自己吃的，不是我要吃的，小家伙，乖，你可别哭啊……” 楚溪沅说着给舒学予递了个眼色，然后抱起小狐狸转身就跑。 “六小姐……” 舒学予其实压根没看懂楚溪沅递那个眼色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楚溪沅怎么能和一只狐狸对话，但是他只是稍一迟疑的功夫，楚溪沅就已经抱着小狐狸没影了。 跑到一处无人的转角，楚溪沅才停下来，而小狐狸早就懂事地开始替她舔舐起身上的伤口来。 天灵狐族天赋异禀，只是片刻，楚溪沅身上的外伤就好得差不多了，小狐狸本来想替楚溪沅把所有伤口都处理好，但是楚溪沅阻止了它，她留了一些比较外露的地方的伤势，戳了戳小狐狸的脑袋，道：“小家伙，不想暴露的话就听话哦。” 小狐狸嗷呜一声，把头枕在楚溪沅的大腿上不动了。 楚溪沅笑了笑，从灵虚秘境中取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随后开始替自己疗伤。 她的伤势不算轻，但是却也并不难治，她既然敢选择硬撼，自然会给自己留有余地。 两个时辰之后，楚溪沅睁开眼。 落日余晖洒向西南，她神清气爽地站起身来，两个时辰的功夫，她已经把内伤完全调理好，灵力也完全恢复，有冰火灵池的淬炼，精神力自然也不在话下！ 除了手上一些无关痛痒的细小伤口，她现在的状态和她开始考试之前没有任何差别！ 楚溪沅拍了拍小狐狸，小家伙黏着楚溪沅蹭了两下，随后懂事地自己玩去了，楚溪沅会心一笑，活了两辈子，这真是她见过最贴心的灵宠了！ 真不知道萧长歌哪里来的狗屎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一只灵宠！ 他还欺负它！ 楚溪沅撇撇嘴，一边往第三门考试的地方而去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帮小狐狸报仇。 天灵学宫第三门考试设立在后山，不同于第一门的人山人海，第二门的声势浩大，第三门考试这里的人已经极少。 看到楚溪沅走过来，不少人脸上都出了讶然之色。 她和莫巍那一场战斗太过震撼，以至于不少人都记住了她。 她明明伤得那般重，众人都以为她已经没有余力参加第三门的考试，却不想，她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不过她看起来并没有完全恢复。 不少人都来了兴趣，考完的也不走，没考完的干脆停了下来，就想看看楚溪沅要怎么应付这第三门考试。 对于众人灼灼的视线，楚溪沅视若无睹，反正已经习惯了。 她的目光落到了导师席的方向。 一名貌美的女导师悠然地坐在一张软椅上，她头上顶着巨大的花伞，身旁放着一张长桌，上面除了几张考生的信息表，剩下的地方摆满了各种香薰、水果、零食、凉茶。 那女导师看上去竟不像是来监考的，倒是像来游玩的多一点。 此刻她闭着眼，看上去似乎有些疲倦，昏昏欲睡。 女导师身旁，还站着另外一名导师，不过他的身份地位似乎比女导师低很多，一直站着忙前忙后。 楚溪沅走过去，将徽章递了过去，那位站着的导师连忙接了过来，将楚溪沅的信息登记下来之后，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七道光门，看了那女导师一眼，压低了声音道：“看见那七道光门了吗？那就是你接下来的考试！” “七道光门分别叫做甲乙丙丁戊己庚门，难度依次递增，你只要将光门打开，把手伸进去，就能知道那道门中属于你的考试任务是什么，只要通过两道门的任务，你就算是通过了这一次的考试，当然，不管你能打开多少道门，只要失败超过两道门，便也算考试失败！” “需要提醒你的是，打开光门会同时消耗你的灵力与精神力，以你的修为，最多大概能打开三道光门，所以千万不要轻易尝试打开更多。你在这一关所挑选的光门难度，将会直接决定你在天灵学宫内门之中的分班，对了，你记住，最后两道光门，也就是己门和庚门……” “余青，你有完没完，怎么这么啰嗦！”余青话还没有说完，那女导师突然睁开眼，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余青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来：“许导师，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小声一点。” 许汶悠面色不善：“每来一个考生你都要这样像老嬷嬷一样絮叨一遍，可最后通过的能有几个？数来数去也不过那么几个人，那些人我自会安排，剩下的这些阿猫阿狗你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就行了，知道得那么清楚又有什么用？” 许汶悠这一句“阿猫阿狗”，可不止骂了楚溪沅一个人，还有不远处等着看楚溪沅考试的那些人。 能来天灵学宫参加考试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天赋，再不然也是身份背景出众，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主，听见许汶悠这么说，当即有人忍不住了。 第51章 质量太差 “你虽然是天灵学宫的导师，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无礼吧？” “就是，我们怎么说也是来考试的考生，岂能任由你辱骂？” “是啊，你……” 许汶悠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语气尖酸而又刻薄，半点没有导师该有的样子：“我骂谁了？上赶着对号入座？” “你……” 有人不忿地想要继续和她争论，却听许汶悠冷冷道：“辱骂监考导师，按天灵学宫规矩，取消考试资格和考试成绩！谁再多说一句话，本导师不介意拿他开刀！” 众人愤怒地看着许汶悠，却终究是敢怒不敢言！ 许汶悠冷笑一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楚溪沅，不由顿了顿。 眼前的少女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已经完全长开，一头青丝如墨倾泄，皮肤白皙，朱唇如丹，最关键的是，她明明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身材发育却比她还好，一身素净的衣衫也挡不住她的姿容绝代。 许汶悠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嫉妒，她自负美貌，但眼前这少女和她明显不是一个层级的！ 京城中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好看的姑娘，她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许汶悠语气不善：“你叫什么？” 余青连忙把方才登记的有关楚溪沅的信息拿给许汶悠看，谁知道许汶悠一把拍开，冷冷地盯着楚溪沅：“我问你，你叫什么？” 楚溪沅表示自己对天灵学宫的监考导师的质量很是失望，先有莫巍，如今又有眼前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人。 她淡淡地看着许汶悠：“这个问题，和考试有关？” “你敢质问我？”许汶悠瞬间站了起来，抬高了音量，声音又尖又利，“我是这一门的监考导师，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听得明白吗？” “你是监考导师？”楚溪沅露出诧异的神色，“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哪家出来游玩的小姐走错了道，来到了天灵学宫考试的地方呢。” “噗嗤。” 听得楚溪沅这话，不少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许汶悠死死地盯着楚溪沅，“牙尖嘴利，竟然敢顶撞导师！哼，我宣布，你被淘汰了，考试结束，你第三门考试，失败！” “许导师，这不合规矩，她……”余青着急地看着许汶悠。 许汶悠凶狠地看了过去：“我是主考导师还是你是？” 余青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许汶悠将楚溪沅的考试徽章一把扔了出去：“滚吧。” “咕噜噜。” 徽章滚到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前，被挡住了，随后，一只布满了皱纹的手将徽章捡了起来。 老者佝偻着背，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身上是陈旧的粗布麻衫，被水洗得发白。 见到这突然到来的老者，余青瞬间振奋了精神，许汶悠的面色却是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老者走到许汶悠面前：“考生须知十二条，考生守则二十六条，她违反哪一条了？”老者的声音并不严厉，甚至有股软绵绵的病态，但就是这样毫无威慑力的语气，却让人莫名觉得心悸。 “她……”许汶悠咬了咬牙，“她顶撞导师，目无尊长，天灵学宫决不能让这样品行败坏的学生入学！” 老者看向楚溪沅：“是她说的这样吗？” 楚溪沅摇了摇头。 许汶悠立刻尖声道：“你敢做不敢承认吗？刚刚不是你讽刺我不像导师反而像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小姐吗？” 老者看向余青。 余青是个老实人，将方才楚溪沅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不像许汶悠说得这般尖刻，但也的确称不上恭敬。 楚溪沅淡淡道：“达者为师，尊者为长，我还不是天灵学宫的学生，所以她算不得我的师长，我自然也并非顶撞。就算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也当懂得何为互相尊重。她故意找茬在先，我反击在后，合情合理，合规合矩。” “就是！我作证，她说得没错，是这位女导师羞辱我们在先的！” “她就是故意找茬……” 有了楚溪沅带头，又有这虽然不知道身份，但是看许汶悠的表现就知道一定有些来头的老者在场，之前被许汶悠恐吓的那些考生也纷纷开口替楚溪沅说话，斥责许汶悠的言行。 “都闭嘴！” 许汶悠气得七窍生烟，如果不是老者在场，她真想冲上去把这些人全都狠狠的教训一顿，尤其是楚溪沅，她真想给她一个大耳刮子，顺便挠花她那张狐媚脸！ 老者将楚溪沅的考试徽章放在桌上，淡淡道：“行了，一场误会，不必再论，也不必小题大做。” 随后，老者看向楚溪沅：“你去考试吧，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余导师。” 楚溪沅看了许汶悠一眼，虽然对老者的处置并不满意，但是她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继续浪费时间。 抬脚朝着七道光门走了过去。 “阮老，她……”看着楚溪沅的背影，许汶悠依旧有些不甘心。 阮江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能说得上她违反了哪一条规矩，我立刻让你取消她的考试资格，把她轰出去。” 阮江天说着捏起桌子上的一片核桃酥丢进嘴里，靠着桌子边缘毫无形象地坐了下来，同时对余青道：“你什么时候进宫？有空记得顺便帮老夫问一问皇后娘娘安。” “啊？”余青呆愣愣地张了张嘴，不知道阮江天怎么会突然提到皇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阮老，您说笑呢，像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随随便便进宫呢，更加不可能见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 阮江天没有接话，原本他这话，也不是说给余青听的。 许汶悠暗中紧了紧手掌，僵着身子站在一旁。 楚溪沅走到七道光门之前，离得近了，她感受到有一道极其强大的吸力正从七道门中散发而出，与此同时，还能感受到隐隐约约有一丝空间之力从这七道门的缝隙中传出来。 楚溪沅这才发现，原来在这七道光门的背后，竟然是自成空间！ 余青说过，这七道光门对应不同难度的考试任务，也就是说，这七个自成空间，是完全独立的存在！ 在同一个平面上构建七个不同的自成空间，这样的手笔，便是上辈子的楚溪沅也不敢自负自己能做到！ 天灵学宫，果真是藏龙卧虎！ 第52章 两个特等任务 时间有限，楚溪沅沉吟了片刻，决定先从最低级难度的光门也就是甲门试起。 她将手朝着光门的中心伸了过去，顿时，一股更加磅礴的吸力瞬间将她缠绕住，但这股吸力要吸走的并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体内的力量—— 灵力和精神力！ 到了差不多的时刻，楚溪沅隐约听见了一道门开的声音，随后，她的手掌畅通无阻的穿过了那道光门，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手心里多了一件东西。 楚溪沅将手收了回来，她的手中，正抓着一张卷轴。 楚溪沅将卷轴打开，一道光幕浮现而出，上面写着她的考试任务—— 猎杀一只百年锯齿象。 任务难度：甲级低等。 “低等任务，她运气真好。” “是啊，要是我也能抽到这样的任务就好了。” “……” 楚溪沅看向不远处正对着她的考题议论纷纷的众人，有人会意，上前两步对她道：“虽然这里有七道光门，但是七道光门中的任务难度却也是不同的，每一道光门中的任务从低到高都依次分为低等，中等，高等和特等四种，一般来说，中等任务是最多的，其次是高等，低等任务较少，因为都比较简单，不过最少的还是特等任务。” 那人说着，咋了咋舌：“特等任务的难度往往都远超这道光门应有的级别，基本上不可能完成。不过只要不是倒霉他娘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一般来说是不会抽到的！” 那人说着指了指楚溪沅手中的卷轴：“同学，你如果愿意接受这道考题，只需要进入光门中的自成空间即可，它自会指引你找到你的考试目标。” 这人很热心，介绍得也很清楚，楚溪沅点了点头，想了想，她拿出了一个药瓶扔给他：“多谢了。” 那人下意识接了过来，有些无所谓地道：“都是考生，客气啥，我……”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这药瓶中装的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药材，而是一粒丹药！ 他忍不住把那丹药倒了出来，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这是……回灵丹？” “回灵丹？！” 听到这三个字，一旁众人纷纷忍不住凑了过来。 这可是高级丹药！ 服下一粒，能帮助灵师快速回复灵力！ 如果用于战斗之中，于灵师而言，简直就宛如第二条命一般！ “真的是回灵丹！” “天哪！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也太大方了吧！” “听说她叫楚溪沅是吗？好像是什么楚家六小姐？不对，楚家六小姐不是那个云王的女儿吗？听说灵根已经废了？” “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人家灵根早就恢复了！要不然能和魔鬼导师打得不相上下？” “你说的也是……” 众人看着回灵丹，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只是多说了几句话，就能得到如此丰厚的报酬，一时间，不少人都恼恨自己怎么不是个话痨，凭空错失一次天降横财的大好机会！ 那手中拿着回灵丹的人咽了咽口水，想了想，还是朝着楚溪沅走了几步：“不……不行，你这丹药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 他说着颤颤巍巍地把手伸了出去，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很不舍。 但是没有人笑话他。 换做他们，也是一样的表现，这可是回灵丹啊！ 虽然大家的出身都还算不差，可回灵丹这种丹药也不是想要就能得的，放在拍卖场中，说是万金难求也不为过！ 楚溪沅随意地摆摆手：“送你的就是你的，不想要就扔了吧。” 扔了？ 一时间，不少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那不行！”感受到周围如狼似虎的目光，那人当即把手收了回来，放在胸口。 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些失风度，又把手放了下来，轻咳一声，道：“咳，我叫言祁墨，你叫楚溪沅是吧，我已经通过三门考试了，等你考完，我们就是同学了，以后在内门，我会关照你的。” 关照她？ 楚溪沅笑了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往前走了两步，也不着急完成手中考题，而是继续将手朝着第二道光门探了过去。 同样的吸力传出，而这一次，楚溪沅感受到她被抽走的灵力和精神力足足比上一次多了一半！ 楚溪沅心中略微有些骇然，难怪余青之前刻意提醒她要想好再做决定，以她的修为和精神力，如果没有外力辅助，的确最多只能打开三道门就该力竭了！ 乙门打开，同样是一张卷轴，上面写着她这一次抽到的任务—— 解开千年残局“琳琅”。 任务难度：乙级特等。 楚溪沅：“……” 言祁墨：“……” 众人：“……” “琳琅”众人都听说过，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棋局，而是一道“杀局”！对于灵师的修为和精神力的要求都极高，稍有不慎就会被重伤！ 一般来说，便是灵王强者，也不敢轻易尝试！ 余青、阮老、许汶悠几人虽然隔得远，但毕竟都是灵师，远远地也看见了楚溪沅在乙门中抽到的考题，顿时脸上露出各异的表情。 余青是担心，阮老显得有些玩味，而许汶悠则是幸灾乐祸。 言祁墨说过，特等任务的难度远超这道光门应有的级别，但却极少，可见楚溪沅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差。 言祁墨安慰楚溪沅道：“没关系，你还能再开一道门，下一道门的任务一定不会这么变态的，加油！” 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将手伸进了第三道光门——丙门之中。 这一次，她体内剩余的灵力和精神力几乎被抽取一空，随后，一张卷轴才落到她手上。 考试任务：独自穿行“死亡沼泽”。 任务难度：丙级特等。 楚溪沅：“……” 言祁墨：“……” 余青：“……” 众人都一阵无语，只有许汶悠差点笑出声来。 她的任务就是阻止楚溪沅通过考试，进入内门，之前不认识楚溪沅，不过是她装的！ 谁知道阮江天这个老东西竟然会突然到来，打乱她的计划！ 不过没关系，如今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两个特等任务，除非楚溪沅逆天了，否则她怎么都不可能通过这次考试！ 在众人或是惋惜或是担忧或是兴奋的目光中，楚溪沅将手伸向了第四道光门——丁门。 “不行！” “不要！” 余青和言祁墨同时脸色大变，双双阻止，然而，已经晚了。 第53章 不愧是我老头子看中的人 楚溪沅的手伸向了丁门，众人意料的她灵力和精神力透支过度的情形并没有出现，甚至丁门还被她顺利打开了。 一张卷轴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考试任务：在极热之巅采下一株火舌兰。 任务难度：丁级中等。 楚溪沅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丁级中等的任务，竟然比乙级特等还简单。 可见特等任务就真的是故意弄出来为难人的。 暗搓搓吐槽了一下这天灵学宫第三门考试抽取任务机制的不公平，楚溪沅继续将手伸向了第五道光门——戊门。 “你疯了吗？” “会出事的！” 言祁墨和余青都还没有从楚溪沅竟然毫发无损地顺利从丁门中取出了任务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却见她又把手伸向了第五道门，顿时忍不住再一次阻止。 可是依旧阻止得有些迟。 很快，楚溪沅将戊门也打开了。 考试任务：猎杀一只千年地火玄晶狮。 任务难度：戊级特等。 又是特等！ 千年地火玄晶狮，都快赶上她灵虚秘境中那只火囚牛了，那可是足以媲美灵宗强者的存在！ 楚溪沅忍不住多看了这七道光门几眼，她怀疑这光门针对她！ 围观的众人也有些咋舌，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没有人抽到过特等任务，运气最不好的也只是抽到了一道乙门高等任务，楚溪沅这手…… 属实是有些黑得过分！ 楚溪沅咬了咬牙，还有两道门，她就不信了，她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有多黑！ 见楚溪沅还有继续打开光门的架势，这一次，言祁墨终于冲了过来。 “不行，你不能再继续打开这些光门了。” 楚溪沅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 言祁墨也觉得奇怪：“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虚弱吗？打开这些光门可是很耗灵力和精神力的，再说你不留点余力完成考试内容吗？” 楚溪沅摆摆手：“放心，我有数。” 说着，只见楚溪沅扔了两颗回灵丹到嘴巴里，“咔嚓咔嚓”吃了。 言祁墨：“……” 虽然知道楚溪沅大手笔，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奢侈，那可是回灵丹啊，那不是豆子啊！ 你这样像不要钱一样的吃真的好吗？ 如果楚溪沅知道言祁墨在想什么，那她一定会认真地告诉他：确实不要钱。 因为这些回灵丹，一部分是萧长歌给的，一部分是小狐狸从齐王府的库房里搬来的。 众人这才知道为什么楚溪沅能打开这么多道光门还没有力竭，可是众人也有不解，灵力能靠丹药恢复，精神力总不能吧？ 楚溪沅怎么看也不过是个灵尊而已，她的精神力，怎么会如此雄厚？ 楚溪沅自然没空解答他们的疑惑，打开己门之时，她明显察觉到开启这道门比前面五道都更加吃力，等到己门洞开，也没有卷轴出现，一道光芒径直飞向了她，随后，楚溪沅的身影消失不见。 余青蓦地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不好！刚刚没说完，己门和庚门的任务是不能放弃的，一但打开，不管是什么任务，都必须完成！” 这些他原本是打算跟楚溪沅说的，却刚好被许汶悠打断了！ 许汶悠阴阳怪气地道：“人家可是能一口气打开六道光门的‘天才’，用得着你操心！” 阮江天瞥了己门一眼，淡淡道：“是中级任务。” 中级任务，听上去不算太难，但别忘了，那可是己门中级任务！ 历年天灵学宫的考试，能通过己门和庚门任务的考生半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不少人都忍不住为楚溪沅担心起来，尤其是言祁墨，他接受了楚溪沅这么大的谢礼，这会儿是真心实意偏向楚溪沅。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己门白光一闪，随后，楚溪沅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她看上去和进去之前几乎没有变化。 这么快？肯定是失败了吧？ 言祁墨上前道：“失败了也没关系，楚溪沅，你先去完成甲门的考试吧，还有机会的。” 楚溪沅没有解释太多，她朝着最后一道光门走了过去。 余青忍不住道：“庚门的任务也是不能放弃的，你……” “我知道了。”楚溪沅淡淡地打断了余青的话，固执地伸出手，放在了庚门的中心位置。 强大的吸力倾泻而出，楚溪沅周身劲风四起，她整个人都差点被吸进去，她的面色在瞬间变得惨白，众人也是随之勃然色变。 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识庚门开启的模样，原来竟然这般瘆人！ 有人忍不住后怕，幸好他们没有逞强选择去开启庚门！ 庚门洞开，同样的，一道光芒飞出，将楚溪沅卷了进去，众人下意识看向阮老，却见阮老“豁”地站了起来，他老人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地神态：“庚门……特等！” 舒学予完成了第一门和第二门的考试任务，正朝着第三门过来，他刚好看到楚溪沅被吸进光门的一幕，随后也听到了阮老的话，舒学予快步飞奔过来，追问道：“什么庚门特等？什么意思？” 阮江天看了舒学予一眼，却没有回答舒学予的话，而是自顾自道：“天灵学宫百年来，只有一位考生完成过庚门特等的任务，没想到今日又有人抽到了这个任务！” 舒学予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关键点他听明白了，那就是楚溪沅的任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他下意识问道：“那那些抽到了这个任务又没有完成的呢？” 阮江天摸了摸胡子：“就算同样是庚门特等任务，也都是不一样的，不过，上一个没有完成任务的考生，重伤在床上躺了三年，几乎成为废人。” 舒学予面色大变，忍不住质问：“什么？这只是一场考试，你们这样对考生也太不负责了！” “负责？”阮江天好笑地看了舒学予一眼，“年轻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考试资格是怎么得来的？冥渊之中的险象环生，不比考试容易吧？在灵师的世界，只有物竞天择弱肉强食，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对你负责！” 舒学予沉着脸不说话了，他其实并不是真的要指责谁的意思，只是一时激动，他也知道，进入庚门考试完全是楚溪沅自己的选择。 可是…… 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楚溪沅再次出现，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看上去和进去之前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众人面面相觑。 又是这样，不像经历了一场考验的样子，而且又这么快，看来，恐怕又是失败了吧？ 不少人都神色复杂地看着楚溪沅。 说她不厉害吧，她又接连打开了七道光门，可说她厉害吧，她又失败了。 不过，这终究是一场考试，成就是成，败就是败！ 言祁墨上前拍了拍楚溪沅的肩膀，随后转身打算和看完热闹的众人一道离去。 此时，却听阮江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不错！不愧是老头子我看中的人！” 第54章 你能教我什么？ 什么意思？ 众人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楚溪沅和阮江天。 楚溪沅淡淡道：“运气不错。” 她运气不错？ 众人嗤之以鼻。 运气不错会接连抽到四个特等任务？ 她这叫运气好那他们就可以上天了！ 不对，跑偏了。 重点是—— 舒学予最先忍不住：“这位导师，您的意思是，六小姐她通过考试了？” 阮江天点点头：“不错！” “这怎么可能呢？” “她看上去也太轻松了吧？” “己门和庚门的任务难道这么容易吗？” “……” 众人忍不住一阵议论，倒不是对楚溪沅抱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然而看许汶悠的反应他们就知道，阮江天说的是真的，楚溪沅真的通过了！ 否则许汶悠早就该得意得不行，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副脸拉得八尺长的样子。 言祁墨走过来：“楚溪沅，太好了，以后我们就都是内门学生了。听说内门竞争激烈，咱们同为新生，一定要相互扶持啊！” 闻言，楚溪沅面上却是露出了一抹迟疑。 言祁墨会错了意，脸色微变：“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 楚溪沅摇了摇头，朝着阮江天看了过去：“你想让我加入外院？” 阮江天反问：“你的意思呢？” 楚溪沅沉默了下来。 她花了这么多功夫考入天灵学宫，就是想要迅速提升实力，而外院并不适合她，外院侧重教习一些比较基础的东西，所拥有的资源也是有限的，她不是原来的楚溪沅了，这些对她都没什么作用。 只有在内门，她才能有快速成长的机会！ 可是…… 楚溪沅方才说自己运气好，其实并不是谦词，因为她在己门和庚门的考试任务，是真的都非常简单。 在己门中，她抽取到了一道考验精神力的考题，她精神力本就远超普通灵师，又有冰火灵泉作为后备，所以这道对于别人而言难如上天的考题对她而言却没有丝毫难度！ 而在庚门之中的考验就更简单了，简单到甚至可以称得上离谱！ 在庚门中没有什么考题，她遇到了一个和阮江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确切地说，是阮江天放进去的他的一缕灵识的分身。 分身给她讲述了天灵学宫的历史，讲述了天灵学宫如今的局面和困境，她才知道，原来天灵学宫不仅有内门和外院之分，甚至矛盾激化得都快分化成两个学院了。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可以当成一个故事来听。”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让我做出选择？” “你可以选择不选择。” “为什么是我？”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然后楚溪沅就被送出来了。 分身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楚溪沅又不傻，谁会闲得蛋疼平白无故跟她讲这些，摆明了他是希望她可以留在外院，帮助阻止学院分裂。 楚溪沅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他也给了她充分的选择余地，无论她选择留下来，还是去内门，都算她过关。 阮江天轻咳一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阮江天，天灵学宫副院长，兼外院院长。”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不信，而是觉得有些……不搭。 阮江天这副打扮，若是往街口一坐，面前再摆个碗，那是妥妥的一点都不违和。 但堂堂天灵学宫副院长兼外院院长…… 就这副德行？ 虽然心中腹诽不已，但众人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很给面子的纷纷行礼：“见过阮院长。” 楚溪沅再度问道：“你希望我留下来？” 这是楚溪沅第二次这样问，阮江天不由挑了挑眉：“你这么听话？” 这一次楚溪沅只沉默了片刻，随后坚定开口：“如果是你的意思，那么我留下！” 这下，轮到阮江天惊讶了。 “为什么？” 其实他原本还准备了不少说辞，但是没想到竟然都用不上了。 楚溪沅淡淡道：“你救我一命，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应该答应。” 阮江天并不意外楚溪沅能认出在那拐角处救了她的人是他，但是…… 他忍不住追问：“就因为我救了你？” “这还不够吗？”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楚溪沅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阮江天深深地看着楚溪沅，他此前预想过很多说辞来说服楚溪沅留在外院，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别人看不出来，他却是清楚，以她的实力，便是进入龙争虎斗的内门，也必然能混得风生水起，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而且他看得出来她眸中的野心！ 对于修为的野心！ 她年纪虽小，在修炼一途却有大志向！ 可为了一份他随手而为的恩情，她却愿意舍近求远，放弃自己最开始的目的，答应他的所图！ 阮江天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无论是纯真傻白甜，还是腹黑奸懒馋，他通通都遇到过，但楚溪沅今日所言，只言片语，却让他心中大震！ 阮江天正色道：“楚溪沅，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拜师？”楚溪沅讶然地看着阮江天。 不仅楚溪沅惊讶，众人也都大感愕然，阮江天的模样打扮虽然不着调，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天灵学宫名副其实的副院长兼外院院长！ 而且在报考天灵学宫之前，不少人还特地了解过，阮江天年轻时候也是风云人物，只是后来因为忙碌学宫的各项事宜而渐渐隐退幕后，但无论如何，阮江天这三个字，自有其分量！ 曾经也有无数人想要拜在阮江天门下，毕竟学生和徒弟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可是阮江天却统统拒绝，理由是要专心学宫事宜，收徒只会扰乱他的心神。 多年过去，众人也看到了他的决心，所以便无人再提此事。 谁知道，别人不提，今日他却是自己主动提起，要收楚溪沅为徒。 一时间，众人都神色复杂地看着楚溪沅。 羡慕有之，嫉妒有之，佩服亦有之。 许汶悠的脸色却是“唰”地铁青，身为天灵学宫导师，她比别人更清楚成为阮江天的徒弟意味着什么。 她知道，楚溪沅和齐王解除婚约之后被封了郡主，可别说郡主，便是公主，身份亦不会在阮江天的徒弟之上！ 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阮江天三个字，可不止在霄云拥有地位！ 必须赶紧把这件事禀报皇后娘娘！ 在众人各色各样的目光中，却见楚溪沅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看着阮江天：“你想当我师父？你能教我什么？” 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 第55章 学院大赛 阮江天摸了摸胡子，他倒是没想过，自己能被意向的准徒弟问出这样的问题。 “给你传点灵技？” 楚溪沅摇头：“贪多嚼不烂。”其实是她自己会的灵技比谁都多，只不过大多修为不够使不出来罢了，根本用不着谁教了。 阮江天想了想：“把我的灵兵传你两件？” “灵兵？”这个可以有！ 楚溪沅眼前微亮：“值钱不？” “废话！老头子再怎么说也是堂堂院长，拿出来的东西，能有不值钱的吗？” 阮江天毫不犹豫地回答，答完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值钱不？”这叫什么问题？ 楚溪沅点点头：“还有吗？” “还要？”阮江天寻思了片刻，蓦地看向楚溪沅，“丫头，你的精神力远超常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特殊能力？” 楚溪沅也不隐瞒：“我是炼丹师。” “炼丹师？！” 除了阮江天，众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忍不住惊呼出声，因为过分惊讶，个个声音都变了调。 许汶悠更是再也待不住，甚至不顾阮江天还在场，把所有考生的信息通通扔给余青，自己迅速溜了！ 楚溪沅是炼丹师的事，宛若一记重磅惊雷，她必须马上禀报皇后！ 舒学予亦是震惊地看着楚溪沅：“六小姐，你……你竟然是炼丹师？这是真的吗？” 楚溪沅点点头：“真的啊。” “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舒学予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此前多次在楚溪沅面前提及自己炼药师的身份，谁知道楚溪沅竟然是炼丹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楚溪沅不解。 “我……”舒学予说不下去了。 言祁墨猛地叫了一声：“难怪你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回灵丹，原来你自己就是炼丹师啊！看不出来啊，你年纪轻轻，竟然就能炼制高级丹药了！这本事，你来天灵学宫当导师都可以了，还当什么学生啊！” 楚溪沅老实道：“那个不是我炼的，我炼不出来。” 言祁墨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阵尴尬：“呵……呵呵，那你也很厉害了，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呵呵呵……” 阮江天道：“你既然是炼丹师，那我可以再给你介绍一个师父，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炼丹师师父，但是我保证，老头子介绍的，一定比你的师父厉害百倍！怎么样，心动吧？” 众所周知，炼丹之途，光靠天赋是不够的，除了一些特殊的炼丹技巧需要有人教授，很多丹方也都是绝学，轻易不会外传，所以每一个出色的炼丹师，都必然有一个出色的炼丹师师父！ 阮江天自信，没有任何一个炼丹师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楚溪沅也表现得很感兴趣的样子：“谁啊？” 阮江天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能当我徒弟师父的人，自然不会比老头子我差！放心，他如今虽然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但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老头子我，哼！” 阮江天这么一说，楚溪沅发现自己怎么好像猜到是谁了…… 她面上闪过一丝怪异，却没有多说什么，勉勉强强道：“行吧，那我就拜你为师。” 阮江天眼睛一瞪：“你这是什么表情？给我当徒弟还委屈你了？” 楚溪沅摸了摸下巴：“倒也不委屈，就是莫名其妙听了个故事，又莫名其妙进不去内门了。” 阮江天有些心虚，轻咳一声，对余青道：“监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继续，老夫要带徒弟走了。” 余青连忙俯身：“院长慢走。” “六小姐……”舒学予欲言又止。 “怎么了？”楚溪沅看着他。 舒学予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六小姐，天色深了，你回家的时候当心些。” 楚溪沅顿了顿，笑着对舒学予道：“好，多谢提醒，你也是，还有，以后别叫我六小姐了，叫我名字吧。” 舒学予顿时神情一振：“叫你名字？楚……溪沅？” 楚溪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走了。” 言祁墨追着楚溪沅的背影道：“楚溪沅，虽然我在内门你在外院，但是以后你还是记得，要罩着我啊！” 楚溪沅与阮江天并排走着，阮江天率先开口道：“你一定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头子安排的吧？” 楚溪沅想了想：“是有些巧，不过我更加好奇，你为什么会选中我？要不你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学宫的内部争斗我可掺和不了。” “丫头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阮江天嘲笑她，“就你还想掺和学宫的内部争斗？”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不是你让我留在外院帮忙的么，那你至少告诉我要怎么帮吧。” 阮江天道：“知道学院大赛吗？” 楚溪沅想了想：“好像听说过，是不同学院学生之间的比赛？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阮江天白了楚溪沅一眼：“小丫头说话怎么这么老成？别的学生可都是把学院大赛看做一件大事，这可是你们身为学生为数不多的可以崭露头角、扬名立万的机会，你说这是小打小闹？” 楚溪沅撇撇嘴，也懒得和阮江天争执，继续追问：“你想让我参加学院大赛？这和学宫分裂有关系？” 阮江天道：“学院大赛三年一届，今年正好又一届学院大赛要开始了，你知道为什么近年来炽枫学院越来越猖狂，觉得能与我们天灵学宫争锋了吗？” “因为上次学院大赛他们赢了？” “不止！”阮江天面色略微有些沉重，“天灵学宫输了，而且连输了三届！” 三届，九年！ “那天灵学宫不太行啊。”楚溪沅感慨。 阮江天忍不住瞪了楚溪沅一眼：“是外院不行！内门的人，是不会参与学院大赛的，一直以来都是外院代表学院出战。” 楚溪沅觉得奇怪：“内门的人为什么不参加？” “当然是因为他们不愿意。” 楚溪沅忍不住将眉头拧了起来：“可你刚刚不是还说这是难得的崭露头角、扬名立万的机会？” 阮江天忍住了将楚溪沅打一顿的冲动，耐着性子：“内门并不授课，只是会给学生提供一些好的修炼场所，是完完全全以学生为主的。学生们在内门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学宫会给他们一些获取修炼资源的机会，他们也可以自发接取外面的通过学宫审核的任务，所以长期发展下来，内门已经成为了基本独立的存在，并不完全受学宫掌控。” 楚溪沅听完，琢磨了片刻：“那你们完全可以利用你说的机会来诱惑他们参加学院大赛啊，就把参加学院大赛当成一项任务不就好了？反正为了修炼资源，总有人会答应的，对吧？” 阮江天觉得这个徒弟收得有些让自己心梗。 “刚刚不是说了吗，内门以学生为主，怎么能做强迫学生的事呢？何况内门的学生，其实并不能真正代表一个学宫的实力……” 楚溪沅嗤之以鼻：“顽固不化，不知变通！” 阮江天：“……” 第56章 欢迎四皇子殿下深夜驾临 总之在阮江天的解释下，楚溪沅大概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个月就是学院大赛了，而随着学宫内门与外院的分裂越来越严重，内门中要把天灵学宫外院剥离出天灵学宫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因为连输了三届学院大赛的事，外院一直备受指责，而对于内门的人来说，外院的人除了白白享受他们赚来的资源，什么贡献都没有，长久下来，甚至有人称呼外院为内门的附骨之疽。 今年如果再输，那么外院将在内门彻底失去话语权，大势所趋，哪怕阮江天身为外院院长，内院副院长也无力回天！ 说白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拿下这一次学院大赛的胜利，只有这次赢了，才有办法徐图后计。 楚溪沅听完后震惊地看着阮江天：“我只是个七阶灵尊，天灵学宫外院已经沦落到要靠一个七阶灵尊来拯救了？那恐怕是没救了，不如放弃吧。” 阮江天睨了楚溪沅一眼：“给你能的，你以为老头子我就挑选了你一个人？想太多了吧。” 楚溪沅皱了皱眉：“还有别人跟我一样倒霉催的抽到庚门特等任务，听你讲故事？” 阮江天又开始心梗了：“当然不是！迄今为止今年的考生中就只有你打开了庚门，不过我估计接下来也不会有了。” “这样么，”楚溪沅想了想，“那你挑选的别人还不如我呢。” 阮江天：“……” “行了，你回家吧，明天记得准时来外院报道。”再聊下去，阮江天怕他真的控制不住把自己刚收的徒弟给打死了。 楚溪沅也没继续追问，她今天接收的信息有点多，一时之间还有些消化不过来。 虽然阮江天将这件事简化为了接下来的学院大赛之争，但楚溪沅很清楚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路走来，她经历过的明争暗斗比谁都多！ 她很清楚，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实则是泥淖深渊！ 而她只能选择要么不插足，一但插足，就很难脱身！ 她从来不是个怕麻烦的人，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积极应对！ 临别之前，楚溪沅突然叫住了阮江天，然后在后者惊讶的神色中，干脆地跪了下去，“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阮江天有些愣：“没让你磕头啊。” 楚溪沅道：“师父，既为师，也为父，我既然答应了要做你的徒弟，不管你能教我什么，你都是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少女的嗓音空灵，回荡在夜空下，没有多高的音调，却重逾千斤！ 阮江天发现自己眼睛有些湿，楚溪沅行事，总是这般出乎他的意料，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收对了！ …… 另一边，第一门考试的山梯之上。 子时至，一声钟响响彻整个天灵学宫，山梯之上笼罩的各种禁制、灵阵等等诸多考验尽数散去。 不少被困其中的考生同时被放了出来，但没有人露出喜色，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他们考试失败了！ 第一门就失败，那他们便只能留在天灵学宫外院，并且会被分到最差的班级！ 楚纤纤也在其中！ 她银牙紧咬：“该死的，楚溪沅那个贱人过关了，为什么连楚泽那个废物都能过关！为什么！” “楚三小姐？是你吗？”蓦地，身旁传来一道女声。 楚纤纤偏头，便看到一个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正满含笑意地看着她。 “你是谁？” 女子笑着道：“我是舒秀芸，舒学予是我表哥，我……” 楚纤纤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舒学予曾经替楚溪沅作证，这个舒秀芸既然是舒学予的表妹，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有和楚溪沅扯上关系的，楚纤纤都看不顺眼！ “等等！”舒秀芸立刻追了上去，“三小姐，不管怎么说，我也曾经护送过你一次，三小姐就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连几句话都不肯听我说吗？” 楚纤纤冷笑一声：“狗嘴里能吐出象牙？谁会闲着没事听犬吠？” “你！”舒秀芸没想到楚纤纤说话会这么南霆，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是强行忍住了：“三小姐，其实我是来恭喜你的。你知道吗，你家六妹妹已经被阮院长收为徒弟！不仅如此，阮院长还亲口承诺，要给她介绍一位有名的炼丹师为师，三小姐，只要有六小姐在，以后楚家前途无量啊！秀芸在此提前恭喜三小姐了！” 院长的徒弟？炼丹师？楚溪沅？ 楚纤纤霍然色变：“不可能！院长怎么会收她为徒？她怎么可能是炼丹师？” “三小姐，这件事如今虽然还未传开，但是当时可有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我家学予哥哥就是其中之一！相信再过几天，楚家就会接到喜讯！” 舒秀芸说着讶异地看着楚纤纤：“我可是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三小姐了！难道三小姐不高兴吗？当日在冥渊，我亲眼看见六小姐和三小姐手足情深，六小姐得道，不也意味着三小姐你也可以升天吗？哦，抱歉，我没有说你是鸡犬的意思，三小姐可千万别误会……” 舒秀芸的话楚纤纤已经听不进去了！ 因为她所告知的内容，实在是太过震撼！ 她早知如今的楚溪沅今非昔比，不好对付，但拜天灵学宫外院院长为师？ 还有，她竟然是炼丹师？ 这些事，楚纤纤做梦都不敢想！ 如果舒秀芸说的都是真的，那以后…… 楚纤纤心乱如麻，她顾不得那么许多，当即飞奔回了楚家，找到楚瀚：“爹，不好了……” …… 楚溪沅回到楚家，刚走到蘅芳院门口，小狐狸就蹿进了她的怀中。 楚溪沅抱住小狐狸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你那无良主子不在？” 小狐狸眨巴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她。 楚溪沅会心一笑。 子夜时分，月上高空。 萧长歌出现在蘅芳院中。 他正欲进屋，却被门口挂着的一纸大字吸引了注意—— 欢迎四皇子殿下深夜驾临。 第57章 楚溪沅，你会后悔的！ 萧长歌挑了挑眉，唇角不自觉泛出了点点笑意。 他伸手将纸收了起来，收着收着却突然察觉有点不对劲，他的手上竟然开始泛红。 有毒？ 不过只是片刻，这些红色就退了下去。 他剧毒在身，寻常毒素根本无法再对他起什么作用。 萧长歌有些奇怪，不知道楚溪沅好端端的怎么会对他下毒，她应该知道，这些东西对他根本没用才是！ 萧长歌推开门，脚下一道暗光闪过。 囚笼灵阵？ 楚溪沅还会摆灵阵？ 但她不会觉得，这么低级的灵阵就能困住他吧？ 萧长歌挥了挥手，囚笼灵阵顿时被粉碎，不过此时空气中却突然传来了一些奇特的味道。 又是毒？ 萧长歌好整以暇：“怎么了？今天摆出这么大阵仗欢迎我？” 楚溪沅走了出来：“刺激的还在后面呢。” 萧长歌顿时想歪了：“想通了？要献身了？” 楚溪沅却一点都不觉得害羞，反而娇媚的勾了勾唇角：“我敢献身，你敢过来么？” 萧长歌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就朝着楚溪沅飞身而去，只是眨眼不到的功夫，他就出现在了楚溪沅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我过来了，你准备好了么？” 尽管早就知道和萧长歌抱过多次了，但萧长歌骤然靠近，楚溪沅还是忍不住身体一僵，不过她很快放松下来，将手伸到萧长歌面前，距离他的脸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然后光明正大的一扬—— 什么都没有。 楚溪沅表示对萧长歌的反应很失望：“你怎么不躲？” 萧长歌失笑：“你觉得你能伤到我？” 又被鄙视了！ 楚溪沅翻了个白眼，甩了甩头发：“行吧，的确伤不了你，不过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萧长歌低头，就看见楚溪沅和自己的头发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缠在了一起，然后爬上了他的脖颈，像绳子一样，慢慢将他的手反着往背后死死捆住。 原来无论是之前的纸，还是后来的灵阵，楚溪沅下的都不是毒，这是一种名叫缠丝绕的灵符，这种灵符能够被一分为二，但只要接触，就会像两条藤蔓一样缠在一起，因而得名！ 楚溪沅就是让自己和萧长歌的头发通过缠丝绕缠在一起，然后将萧长歌绑住！ 萧长歌挑眉：“这就是你的手段？你还能掌控灵符？” 楚溪沅一笑：“虽然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但是你如果要挣脱，就只能斩断我俩的头发，四皇子殿下应该不会愿意和我一起当秃子的吧？” 萧长歌深深地看着楚溪沅：“你在试探我？” 楚溪沅拿出两朵野菊花：“你想多了。” 随后，在萧长歌青白交替的脸色中，将两朵菊花分别挂在了他的两个耳朵上。 萧长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楚溪沅，你会后悔的！” 楚溪沅咧了咧嘴：“再说吧，还不够。” 可惜了萧长歌的耳朵不够长，不能够像小狐狸一样拴在一起，楚溪沅有些遗憾，她本来想把萧长歌丢到旮旯角去，可她和萧长歌的头发也没长到那个程度，萧长歌待在犄角旮旯的话，她也得跟着去！ 楚溪沅觉得有些不解气，她暗搓搓地同暗中藏着的小狐狸商量：小家伙，你说还应该怎么做呢？ 小狐狸抬头望天：啊今天的月亮好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长歌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其实他早就发现暗中的小狐狸了，但他没想到，原来楚溪沅做这些是为了给小狐狸出气！ 萧长歌心底莫名涌起了一股让他极不舒服的东西，他朝暗处甩了一个眼刀过去，无声威胁：吃里扒外的小东西，等着被剥了皮做围脖吧！ 小狐狸与萧长歌心意相通，如何不知道自家无良主子的想法，它气得龇牙，却不敢正面刚。 它知道自己藏不住，索性跳出来跳到了楚溪沅的怀中，在萧长歌看不到的地方，将身体团了起来。 楚溪沅顿时眼前一亮！ 好主意！ 她将萧长歌带到床上，想把萧长歌像小狐狸一样盘起来，谁知道他的身体硬得跟块木头一样，楚溪沅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一晃神的功夫，京城里的第一道晨钟已经开始敲响。 楚溪沅白天参加了三门考试，虽然有丹药和冰火灵泉助她恢复，但说不累那是假的，折腾了这么久，她也有些撑不住了。 楚溪沅失去了耐心，恼怒地推了萧长歌一把，将他推过去半趴着，自己顺势躺在了他身上。 她又累又困，但是头发又和萧长歌的缠在一起，所以她只能选择这样睡觉。 迷迷糊糊挪动着，想替自己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却没发现，萧长歌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原来，她挪着挪着，脑袋就枕在了萧长歌的屁股上…… 天色大亮，楚溪沅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时却发现萧长歌又不见了！ 她“蹭”地坐起来，头皮却是被扯得一痛，而身旁也传来一道“嗷呜”声。 楚溪沅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竟然结结实实地被缠丝绕缠在小狐狸的身上，而后者正用大眼睛哀怨地看着她。 楚溪沅连忙把缠丝绕收了起来，一边抱起小狐狸：“小家伙，弄疼你了吧？” 小狐狸委屈得不行。 楚溪沅气得磨牙：“没想到你家那个无良主子也能操控灵符！原来他是假装被我捆住的！又上当了！可恶！” 小狐狸用力点头，无良主子，可恶！ 楚溪沅没办法，只能先哄着小狐狸，一边盘算着，下次怎么才能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哄好了小狐狸，楚溪沅看了看天色，还好，刚到辰时。 想了想，楚溪沅往清净院而去。 楚云正在给楚修熬药，见到楚溪沅过来，楚云问道：“今天是天灵学宫报道的日子吧？” 楚溪沅点点头：“我考入了外院。” 楚云“嗯”了一声。 楚溪沅好奇：“爹，别人家的爹爹都巴不得女儿可以考入内门，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怎么只考了外院？” 楚云好笑地看着楚溪沅：“这是在撒娇？爹爹不问，自然是因为相信你。你如果考入内门，那是因为你有那个实力，如果是外院，那就只能说明你想要留在外院。” 楚溪沅没想到能听到这样一个回答，一时之间忍不住有些愣神。 第58章 奸细 楚云把药碗塞给她：“发什么呆，快去给你哥喂药。” “哦。”楚溪沅应了一声，端着药进了楚修的屋子。 楚修已经醒了，只是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见到楚溪沅进来，他唤了一声：“妹妹。” 楚溪沅有些惊喜：“哥，你想起我来了？” 楚修点点头：“想起了一些。” 楚溪沅上前探了探楚修的脉，他体内的毒剩余的已经不多，旧伤也完全恢复，要不了多久，他应该就能完全恢复记忆了！ “妹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楚修知道，在他和楚云倒下之后，他们家全靠楚溪沅撑着，可谁又知道，那半年来，楚溪沅自己灵根也被废了，成为了一个废人！ 一个废人，要撑着他们这个家，照顾着他和父亲两个活死人，其中艰难，楚修光是想想，就觉得一阵心疼。 “没事的哥，都过去了。”楚溪沅给楚修擦了擦泪，像哄小孩一样，“先把药喝了，乖。” 楚修一肚子悲怆被楚溪沅一个“乖”字瞬间赶跑了，他哭笑不得，觉得楚溪沅比以前似乎坚强了不少，但他记忆并未完全恢复，再说楚溪沅经历了这么多，性子有些变化也属正常，楚修压下心底微微的疑惑，乖乖接过药来喝了下去。 楚云端了些吃食进来，对于灵师而言，辟谷是常态，但是楚修身体虚弱，却还是需要靠食物来补充一些营养的。 楚溪沅问楚云：“爹，你现在实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楚云道：“已经恢复到九阶灵王了，但距离巅峰，还是有一段距离。” 楚溪沅皱了皱眉：“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楚云道：“我彼时走火入魔，并不仅仅是灵力溃散，更是境界跌落、修为尽失，如果我要突破灵宗，那动静，并不比第一次突破小……” 楚溪沅明白了，她和楚云都清楚，在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之前，是绝对不能轻易暴露的！ 楚溪沅自己一个人扎眼些并不要紧，现在的她还入不了真正的强者的眼，但是楚云不一样！ 一但让当初那些下手之人知道楚云恢复，极有可能有人会再次出手！ 楚溪沅现在还不知道楚云当初莫名其妙走火入魔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所以她必须更加小心！ “沅儿，这些日子我想过了，你当初说我们家的事和二房有关，但我思前想后，恐怕没这么简单。” 楚溪沅点点头。 楚云能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到了。 光凭楚家二房，根本做不到这么多事！ 所以她从未想过要在此时对二房做点什么。 打蛇必须要打七寸，一击致命！否则打草惊蛇，后患无穷！ 楚家大房的仇，她不报则矣，若报，就必须要将敌人连锅端起，斩草除根！ “爹，看来是时候离开楚家了。” “离开楚家？”楚云微惊。 楚溪沅点点头：“无论如何，实力才是根本。爹，只有离开，你和大哥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才能恢复得更好！” 楚云不用权衡也知道楚溪沅说得对，可是离开楚家……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依旧还是楚家的家主啊！ 楚溪沅没有给楚云太多考虑的时间，她抓住他的手：“爹，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安排。” 楚溪沅并不是命令的语气，然而楚云看着她的眼睛，恍惚间却又看到了她眸中那令人心惊的上位者气息！ 莫名令人信服乃至臣服！ 楚修在此时抓住了楚云的另一只手：“爹，听妹妹的吧。” 楚云原本也没打算拒绝，他压下心底的惊疑，问楚溪沅：“你打算怎么做？” 楚溪沅正欲开口，蓦地，她脸色一变：“什么人？！” 话音未落，楚溪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砰！” 房门洞开，楚溪沅一掌朝着屋外轰了过去！ “轰！” 两掌相接，屋外之人顿时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地上！ “香姑，怎么是你！” 楚云看着被楚溪沅打伤倒在地上的人，极为意外。 香姑是他成为废人之后唯一还肯留在清净院的人，虽然因为眼疾的缘故，她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总归比那些背主的人多了一分忠诚。 楚云从来没想过，香姑竟然是奸细！ 他的神色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你是谁的人？楚瀚？还是二房？” 香姑别过头去，不肯说话。 楚溪沅冷笑一声：“爹，她不肯开口就算了吧，既然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 一丝杀气闪过，香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道：“别杀我！你们别杀我！我……我说！是代家主让我监视你们的！” 楚瀚？监视？ 香姑接连道：“是！代家主让我把清净院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他怕家主的修为重新恢复，他也怕大公子的伤好起来，所以才让我看着这里！” “所以你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他了？” “没有没有，”香姑连连摆手，“我也是直到刚刚才知道，原来家主和大公子……你们早就好起来了！我……还没有告诉代家主……” 香姑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不是没告诉，只是没来得及罢了！ 楚云与楚溪沅对视一眼，香姑说的应该不假，如果楚瀚知道清净院的近况，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楚云厉声道：“我和修儿的事你没来得及说，那别的呢？你潜伏在清净院这么久，难道就什么都没做？”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香姑连连否认，“家主，我的眼疾并不是装出来的，我就是个废人，我能做什么呢？” “家主，六小姐，我知道我不该被收买，随意偷听你们说话，但求你们看在我什么都没做成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不会再做，求你们了！” 香姑说着连连叩头，她的头“砰砰砰”磕在地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楚云一时有些心软，看向楚溪沅。 却见她走到香姑身前蹲下，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了香姑的脖子：“当着我的面就敢撒谎？你以为，我不会忍心杀你是不是？！” 冰凉的杀气顷刻间笼罩全身，香姑死死地盯着楚溪沅，死亡的窒息让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早已与从前判若两人，不是她所能糊弄的！ 在脖子被楚溪沅扭断之前，香姑终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我说！” 第59章 将计就计 “六小姐，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绝无半个字的虚言，求六小姐放过我吧，求你了六小姐！”香姑跪在地上，哀求着楚溪沅。 楚溪沅眸色略微深了深，按照香姑所言，楚瀚是昨夜突然找到她，要让她帮忙陷害自己，可为何如此突然？ 难道…… 与她昨天拜阮江天为师的事情有关？又或者，是因为楚瀚知道了她的炼丹师身份，察觉到了威胁，所以按捺不住？ 楚溪沅不知不觉真相了。 她略微沉吟片刻，对香姑道：“我可以饶你一命，今日之事，你就当做没发生过，除了不许把清净院的真实情况说出去，其它的一切都按照楚瀚的吩咐行事，明白了么？” 楚云和楚修都看着楚溪沅：“沅儿，你是想……” 楚溪沅微微一笑：“原本我还要费些心思才能让爹和大哥你们名正言顺的离开楚家又不惹人怀疑，如今楚瀚主动送上门来愿意帮这个忙，咱们何不成全他？” 将一枚攻心断肠的毒药喂给香姑，确保她不会再背叛自己之后，楚溪沅放开了她。 随后，楚溪沅又给了楚云和楚修一些东西，道：“楚瀚的计划，还需要长老堂的配合，所以不会这么快，据我估计，至少会等到我今日下学归来！” “爹，大哥，如果看到有人来清净院，你们就把这些丹药吃了，还有这些伪装，也别忘了。我先去学宫报道了。” 楚云却是忍不住有些忧心：“沅儿，爹知道你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可这件事，如果真的将计就计，对你会不会太危险了？” 楚溪沅摆摆手：“爹！你相信我！沅儿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楚云还是不放心：“可是长老堂的人……” 楚溪沅狡黠一笑，打断了楚云的话：“爹，你放心好了，他楚瀚知道找帮手，难道我就不会吗？走了，我可不想第一天就迟到！” …… 天灵学宫的入口便是上次第一门考试的山门处，不过并不是要从山梯入，而是在山门的两侧分别还有两道大门。 这两道大门都是学宫外院的入口。 至于内门…… 天灵学宫内门不在这个地方。 楚溪沅被分到了一级丙班，也就是新生中最次的那个班，不用问，楚溪沅也知道这是阮江天的安排。 多年后，在一个偶然的时机，楚溪沅随口问了一句阮江天当初怎么会想到把她安排到最差的班里面去，得到的回复是：“你不觉得如果你在最差的班却能带领整个外院赢得比赛胜利是一件很得劲的事吗？这样子出风头的效果才能拉满，小丫头懂不懂？” 楚溪沅：“……” 此时，楚溪沅还不知道阮江天的恶趣味，不过其实她也无所谓被分到哪儿。 楚溪沅顺着路标找到了自己所在的班级，天灵学宫的招生条件虽然严苛，但是由于分班少，所以整个班级还是有不少人。 吵吵闹闹的，显得有些杂乱。 楚溪沅正欲进门，却被人喊住：“六……楚……溪沅！” 楚溪沅回过头来，看到舒学予竟然也来了外院，有些诧异：“你……” 舒学予是九阶灵尊，又是炼药师，他怎么着也不可能考不进内门吧？ 难道他和她一样倒霉，接连抽中了特等任务？ 舒学予挠了挠头，神情紧张：“那个……其实是我想……” 舒学予话说到一半，一道鹅黄色的身影突然飞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舒学予的一只胳膊：“学予哥哥，你怎么来了？” 舒秀芸脸上满是兴奋之色：“我知道了，学予哥哥是来陪我的是吗？你一定是怕我一个人在外院受欺负，所以特地留下来陪我，学予哥哥，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那个……不是……我……”舒学予尴尬地看了看楚溪沅，有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奈何舒秀芸搂得太紧了。 舒秀芸靠着舒学予：“学予哥哥，我都知道的，你不用说了，芸儿好开心呀。” 原来舒学予是为了陪舒秀芸。 楚溪沅这才了然。 虽然她有些理解不了这种陪伴方式有什么意义，这不是白白浪费前程么，但是别人的事，也轮不到她指手画脚。 见舒秀芸拉着舒学予聊得火热，楚溪沅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转身进了门，没走两步，却听到教习室内却传来了一声尖叫，随后，一道有些熟悉的惊慌声传了出来：“你们走开！不要碰我！” 楚溪沅看过去，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个被好几个人围着瑟瑟发抖的倒霉蛋，竟然是楚纤纤！ 一个打扮有些妖媚的女子道：“哎哟，楚家三小姐当了齐王府的贵妾就是不一样，这么娇贵，连看一眼都不肯。” 另一人接着附和：“就是，大家以后都是同学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能整天蒙着脸呢，我们不过是想请你取下面纱而已，三小姐这么大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 妖媚女子嗤笑一声，道：“欺负她？你说什么笑话呢？人家可是有炽枫学院背景的，根本就看不上咱们外院，你说这话，小心人家叫炽枫学院的人过来教训你！” 妖媚女子这话一出，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其他人也不干了。 “炽枫学院的人敢来，来一个我揍一个！” “就是！整天跑到咱们这儿来耀武扬威，今天竟然还一大早就派人过来下战书，扬言要在学院大赛上要我们好看！真当咱们天灵学宫无人了吗？有本事去和内门的人叫板去啊！就知道欺负我们外院！” “楚纤纤，你说你既然这么看不上咱们外院，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滚吧！” “……” 楚纤纤尖叫一声：“我说了我和炽枫学院没有关系！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楚家其他人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考进了外院，你们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楚家其他人？”众人对视一眼，有人道：“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叫楚溪沅的？” 楚纤纤连忙道：“对啊！楚家人谁不知道我和楚潇潇水火不容，倒是楚溪沅和她关系很好，我知道大家都看不惯炽枫学院那嚣张样，我跟你们一样，所以你们找错对象了，你们应该找的是楚溪沅！” 妖媚女子冷笑一声：“你推得倒是干净，当我们傻呢？楚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例外！” “说得对！要我说，咱们就该让姓楚的全都滚出去，滚到他们的炽枫学院去！” “……” 楚溪沅站在门口，看着众人群情激奋的模样，摸了摸下巴。 没想到这楚潇潇倒是比她预料的还能生事。 下战书这种事她都想得出来。 虽然楚溪沅没亲眼见到那一幕，但是想也知道，楚潇潇一定在送战书的时候刻意提到了身份，顺便提到了她和楚纤纤。 借刀杀人这种事，她向来是做得最顺手的。 第60章 造化莲台 楚溪沅轻咳一声：“打断一下，楚潇潇是楚潇潇，楚家是楚家，楚家人没有看不上外院，我本人也放弃了内门资格，加入了外院，你们如果还有异议，咱们都是灵师，能动手就尽量不要吵，不妨划下道来，手底下见真章！这么点破事吵吵闹闹，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楚溪沅的声音成功压过了吵闹声，众人循声而去，不少人脸色微变：“楚溪沅？！” 昨天她和魔鬼导师那一战，在场的不少人可都去看了，能和魔鬼导师战成那样的狠人，由不得他们不心生忌惮！ 但也有人觉得他们人多势众，楚溪沅根本不可能是他们这么多人的对手，底气油然而生！ 那妖媚女子最先站了出来，冷冷地对楚溪沅道：“你就是楚溪沅？来得正好，我们正想找你呢！带着你的好姐妹，赶紧滚出天灵学宫吧，我们这里没有人欢迎你们！” 楚溪沅一步一步朝着人群的方向走了过去，一字一句：“办不到！” “你！” 楚溪沅的强势引来众怒，强横的灵力瞬间在教习室内爆发开来，不少人都死死地盯着楚溪沅！ 楚溪沅顶着众人外泄的灵力继续往前，较量已经开始，虽然她只有一个人，却在众人的灵力冲击下不动如山！ 这一刻，少女娇小的身躯宛若山岳一般，任尔大浪淘沙，我自浑然不动！ 不少人面色开始发白，若论声势，明明楚溪沅是弱小的一方，可是不知为何，每一个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只觉得心底一阵发凉，不由自主就生了退避的念头。 眼前这个少女，明明看起来和他们一般大小，甚至比他们当中不少人还要年少得多，可为何竟然能拥有这般摄人的气势和迫人的目光？ “在干什么？！” 蓦地，一声厉喝，随后，所有人的灵力都被强行压回了体内！ 教习台上，莫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魔鬼导师声名远扬，哪怕大家都是新生，却没人不认识他！ 没想到，他竟然是一级丙班的导师！ 不少人纷纷在心底哀嚎起来，动作却是不慢，瞬间作鸟兽散，一窝蜂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四处看了看，看来看去，竟然只有楚纤纤旁边还有个空位。 莫巍冷冷地看着她：“楚溪沅？” 枪打出头鸟！ 报道第一天就公然在教习室打架，还撞上了魔鬼导师！ 谁不知道楚溪沅昨日和魔鬼导师大战了一场，听说她还让魔鬼导师受了伤！ 楚溪沅要倒大霉了！ 不少人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楚溪沅站定，应道：“到。” 莫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发作，更没有处罚楚溪沅的意思，淡淡道：“你不用接受基础教学，出去吧，有人为你准备了特训。” 这个“有人”，除了阮江天，不做第二人选。 楚溪沅微微错愕之后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莫导师。” 看到楚溪沅就这么走了，有人忍不住道：“导师，为什么楚溪沅可以接受特训啊？我们也想要特训，这不公平！” “公平？”莫巍冷笑一声，语气瞬间变得冷硬，“这话谁说的？站起来！” 众人瞬间安静如鸡。 莫巍冷冷地看着他们：“是谁告诉你们天灵学宫是公平的？嗯？” “作为你们的导师，今日我要给你们上的第一课，就是告诉你们，实力为尊！只有你有足够的实力，才有说话的权力，剩下的时间，都给我闭嘴，都听明白了吗？” “还有，外院并不禁止学生打架，但这个地点，一定不包括教习室，外院院规上写得清清楚楚！看来你们都没有按照要求熟读院规，好极了，那么今天的第一堂课，就从抄写一千遍院规开始吧！” 莫巍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冷然，学生们的头越来越低，一个个跟鹌鹑一样，却都敢怒不敢言。 一千遍院规，这已经不是惩罚了，这简直是虐待！ 莫巍就是个魔鬼！ 楚溪沅将莫巍的话听了个清楚。 这一次，轮到她幸灾乐祸了。 没走出多远，阮江天果然在等她。 见到她过来，阮江天先将一个空间袋扔给了她。 “这是什么？” 阮江天淡道：“答应你的两件灵兵。” “真的？” 楚溪沅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打算打开空间袋来看，阮江天却阻止了她：“闲暇时再看，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哦，好。” 尊师重道楚溪沅还是明白的，既然师父发话了，那她当然乖乖听话。 看楚溪沅这么乖巧，阮江天却是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心中暗暗提防了起来，觉得楚溪沅保不齐在憋什么坏心眼。 楚溪沅：？ 两人一路走到一个巨大的莲台前，莲台上方凌空悬挂着一个金钵一样的灵器，楚溪沅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从那金钵之中涌出来。 但神奇的是，所有灵力接触到莲台就会被吸收，而不会有丝毫外泄。 楚溪沅忍不住上前两步，低声喃喃：“这就是……造化莲台？” 阮江天有些意外地看了楚溪沅一眼：“你认识造化莲台？” 楚溪沅摇摇头：“听说过，但这是这一次见，师父，这东西真能拓宽灵师的气海？” 一般来说，灵师的修为决定了灵师气海中灵力的容量，如果把灵师的气海比作水缸，那么每个灵师的气海宽度都是一定的，随着修为的加深，也只不过能提高水缸中蓄水的水位线，却不能扩大水缸的横截面！ 但传说中有一种名叫造化莲台的神奇灵器，却能帮助灵师打破这个桎梏！ 简单来说，就是以楚溪沅目前的修为，她的水缸可能只有环抱大，但如果经过造化莲台的造化，说不准她的水缸能够变成两个环抱大！ 如此一来，她要提升修为等级虽然可能会比普通灵师要艰难些许，但她的灵力却也会因此比同等级灵师雄厚数倍！ 所谓造化莲台，夺天地造化，其功效，甚至远在楚溪沅洗骨伐髓之上！ 阮江天道：“莫导师应该告诉过你我为你准备了特训，不过，有没有资格接受老头子的特训，却还得看你自己，这一点，便是你是我老头子的徒弟，也不会例外，知道吗？” 第61章 意外 楚溪沅指了指造化莲台：“考验是这个？” 阮江天道：“造化莲台能帮助灵师打破天赋的限制，但却并不是所有灵师都能扛得住灵力灌顶的痛楚，能不能成功，只能看你个人心性，没有任何外力能帮得了你！” “看到那边的石碑了吗？去吧，把灵力消耗空，然后到莲台上去。” 楚溪沅点了点头，来到阮江天说的石碑前。 这块石碑光看外形和楚家测试灵力的石碑还有些相似，只是通体纯黑，细看之下，竟然没有一点光芒反射出来！ 楚溪沅把手放上去后瞬间感受到一股吸力，这种感觉和她昨天考试开启光门的感觉差不多，但却要凶猛多了，不过片刻，楚溪沅体内的灵力就被吸收一空。 她忍不住有些骇然，这样的东西，如果做成灵兵，被用在战斗中…… 那场面，楚溪沅有些不敢想。 一旁，阮江天轻笑一声：“小丫头又动什么坏心思了？这石碑整个天灵大陆上也就这么一块，你可别打它主意！”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我可什么都没做，您老人家别冤枉我。” 阮江天轻哼一声，催促着楚溪沅赶紧上莲台。 楚溪沅也不耽误工夫，快步走了上去。 刚踏上莲台，她就感受到有一股磅礴的灵力在阻止着她前进。 阮江天沉声道：“别停，走到莲台中心，盘膝坐下，运转功法！” “是！” 楚溪沅略微咬牙，不顾四面八方充斥着的灵力带来的挤压感，迅速朝着莲台中心而去，随后盘膝而坐，御神决顷刻运转！ “哗啦！” 楚溪沅像是投入水中的石块一般，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刚刚运转功法，四面八方的灵力就以漩涡状疯狂地朝她涌了过来，庞大的灵力瞬间充满了她的浑身经脉，而与此同时，头顶金钵之中，一道更为磅礴的灵力猛地倾泻而下，直奔她灵台而去！ 阮江天脸色豁然大变：“这丫头练的到底是什么功法？！” 无论是楚溪沅自己还是阮江天都没有想到她运转功法之后竟然会引来如此大的动静。 这阵仗，便是比起一些灵王突破灵宗之时的场面都不遑多让！ 可楚溪沅只是区区一个七阶灵尊啊！ 但是金钵已开，造化莲台已经开始转动，这个时候，便是阮江天也没有办法让它停下来！ “丫头，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坚持住！”阮江天冲着莲台大喊。 然而，楚溪沅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铺天盖地的灵力从四肢百骸涌入，从灵台生生灌进楚溪沅的体内，这种霸道的灌顶方式，让她根本无法通过功法掌控这些灵力！ 无数灵力狠狠地在她体内冲刷着，她的身体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混乱的战场，上一次洗骨伐髓的痛楚便让楚溪沅晕死过去，可同这一次比起来，洗骨伐髓简直宛若小儿科一般！ 可偏偏楚溪沅的灵台无比清明！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经脉被狂暴的灵力撕裂，眼睁睁“看着”它们肆虐进入她的气海之中，她体内原有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抗衡这些外来的力量，只是顷刻间，她的气海就变成了另一个战场！ 难以忍受的痛楚侵蚀在楚溪沅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她死死地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痛呼出声，她像一架残破的老牛车一般，“咯吱咯吱”地死命运转着残破的御神决！ 过分庞大的灵力让她每运转一次功法，浑身的经脉撕裂就更加剧一份，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如果停下来，等待她的，就只有气海活生生被过剩的灵力撑爆一个结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般来说，灵力灌顶最多半个时辰就会结束，时间太久，无论体质多好的灵师都坚持不住，那就不是拓宽气海，纯粹是自杀了！ 可是楚溪沅一开始催动功法时引动的灵力太多了，以至于半个时辰过去，造化莲台上的动静还是如初始一般浩大！ “这样下去不行！”阮江天迟疑了片刻，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到了造化莲台上。 他一上去，再次引动造化莲台开启，刹那间，一道比楚溪沅上去之时要强大百倍的灵力匹练从金钵中倾泻而下！ 看着那几乎凝成实质宛若山岳般重重砸下的灵力匹练，楚溪沅本就惨白的小脸越发面无人色！ 这样强大的灵力，若是落在她身上，除了粉身碎骨，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更加强横的灵力席卷而来，生生将那道灵力匹练硬撼了回去！ “轰！” 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楚溪沅口中鲜血不要钱似的淌了出来，阮江天及时护住了她，然而楚溪沅还是感觉自己快要被活生生撞散架了！ 她的身体仿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四散的灵力掀起了一道道灵力飓风，不过很快被造化莲台通通封锁住！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在造化莲台里，这般大的威势，只怕足以摧毁大半个天灵学宫外院！ 挡住最强大的那道灵力匹练之后，阮江天的面上闪过一抹潮红，但被他立刻压了下去，随后，他伸出手掌，原本环绕在楚溪沅身体周围的灵力开始往他体内而去。 须臾之后，楚溪沅周围的灵力被他吸收了大半。 阮江天这才收手，他往后退了两步，负手而立，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看着楚溪沅：“别看我，专心运转功法，继续。” 楚溪沅收回目光，咬着牙重新运转御神决！ 这一次只过去一刻钟的时间，环绕在她周围的灵力就被她尽数炼化，而随着最后一丝灵力被纳入气海之中，楚溪沅感觉身体突然一阵轻松，一种从未有过的浩渺之感浮现出来。 楚溪沅低头凝视气海，她的气海肉眼可见的比原本扩大了数倍！ 须臾之后，气海之内的灵力开始反馈而出，她浑身被撕裂的经脉在灵力的滋养下快速修补，楚溪沅精神大振，只是片刻功夫，她的状态就恢复到了巅峰！ 楚溪沅站起身来，一抹灵力在她掌心浮现，楚溪沅感受着自己的境界，她现在依旧是七阶灵尊，但她很清楚，现在的她，实力比起不久之前提升了数倍不止！ 造化莲台，当真有夺天地造化之功！ 第62章 把师父气吐血？ 楚溪沅没有过多感受实力大增带来的快感，她快速收回灵力，小跑到阮江天面前：“师父，你怎么样？” 楚溪沅虽然被那过分庞大的灵力折磨得痛不欲生，但是灵台却是无比清明，所以阮江天为她做了什么，她全都清清楚楚！ 阮江天不乐意地睨了楚溪沅一眼：“怎么？这么看不起你师父？区区一个造化莲台，能把老头子怎么样？” 楚溪沅无视阮江天逞强，伸出右手就打算探他的脉搏，然而阮江天又岂会让她得手，她连他的袖口都被碰到，手就被打开了。 “说了没事，你们这些炼丹师怎么回事？仗着懂点医术动不动就爱给人探脉？” 楚溪沅扬了扬左手，一根透明的丝线正通过她的指尖缠绕在阮江天的脉搏处。 “师父，你说对了，我们炼丹师就喜欢学大夫给人家探脉。” 阮江天一愣，倒是没想到，楚溪沅为了给他把个脉，连声东击西的兵法都给用上了，这小丫头年纪轻轻，跟谁学得这么精？ 片刻之后，楚溪沅的面色松了松：“的确没什么大碍，师父，你这本事不赖啊。” 阮江天轻哼一声，再度强行将体内翻涌的气血压了回去，做出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废话！” 楚溪沅将自己的破烂丹鼎掏了出来，又挑挑拣拣地选了几十株药材出来。 为了避免灵虚秘境暴露，楚溪沅早就将这些常用的东西都放置在空间袋里了。 阮江天皱了皱眉：“你不会要现在炼丹吧？” 楚溪沅道：“师父，我很快的，一盏茶，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可以吗？” 阮江天不是没见过炼丹师炼丹，一盏茶的时间顶多够炼个药，连药丸子都炼不出来更别提炼丹了。 “你是炼丹还是炼药？” 楚溪沅道：“炼丹。” 阮江天来了兴趣：“你真的可以做到？” 楚溪沅点头：“当然。” 说做就做，楚溪沅迅速升起灵火，随后看也不看将几十株药材悉数丢了进去。 阮江天一阵皱眉。 他虽然不是炼丹师，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普通炼丹师都是一株一株炼化药材的，一些高级炼丹师也顶多一次性炼化几株药材，像楚溪沅这样一次性炼化几十株药材的，便是那位霄云第一炼丹师，阮江天也没见他这么干过。 楚溪沅真的是在炼丹不是在炒菜吗？ 阮江天表示深深的怀疑。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一阵复杂的味道从丹鼎中传了出来，阮江天神色复杂地看着楚溪沅。 就冲这味道，必然是失败了。 阮江天知道炼丹师大都高傲，炼丹失败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一件很难堪的事，尤其是还有旁观者的时候，楚溪沅怎么说也是他徒弟，阮江天有些担心会伤害到她的自尊心。 眼见楚溪沅连丹鼎都没好意思打开，直接举着整个丹鼎伸到了自己眼前，阮江天眼角抽了抽。 楚溪沅催促着：“师父，都吃了吧。” 阮江天：“……？我吃？” 楚溪沅挑眉：“不然呢？” 阮江天上一秒还在心疼徒弟，这会儿开始心疼自己了。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就是炼丹的失败品么，应该不至于会毒死人吧？ 也不知道她以前的师父怎么教的，看来，他得尽快让那家伙来教导楚溪沅了！ 阮江天把心一横，掀开了丹鼎，一抹浓郁的丹香随之涌出。 阮江天看着丹鼎中圆滚滚亮晶晶的五粒丹药，一时间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 嗯？ 他家徒弟炼的失败品怎么跟成品差不多？ 楚溪沅看阮江天磨磨蹭蹭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好笑之余，楚溪沅也不再浪费时间，随手一抖，五粒丹药飞了出来，整齐地落在了阮江天的掌心。 阮江天这才发现，这丹鼎中的味道奇怪，并不是因为楚溪沅炼丹失败了，而是因为她一次性炼制了五种丹药，丹香混合，所以才会如此！ 可是—— 饶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亲眼所见，阮江天也觉得自己可能是伤得太重以至于眼睛和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一次性炼化几十株药材，一次性炼制五种不同丹药，阮江天可以肯定，便是那位霄云第一炼丹师也做不到！ 楚溪沅她才多大，她怎么可能比第一炼丹师还厉害？ 楚溪沅歪着脑袋看阮江天：“师父，是不是我太厉害了，把您给惊呆了？” 阮江天：“……” 楚溪沅摆摆手，一副少见多怪的嫌弃表情：“师父，不是我说您，您又不是炼丹师，您能知道多少有关炼丹师的事？承认自己没见识吧，不丢脸。” 阮江天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痒。 楚溪沅继续道：“师父呀，做人要服老对吧，老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当然了师父，我这不是诅咒您的意思，我是说我们年轻人会的东西虽然比你们这些老人家多，不过您放心，我是不会因此看不起您的！” “噗——”阮江天翻腾的气血再也压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楚溪沅连忙给他顺气，等阮江天吐完了，她适时让阮江天赶紧将五粒丹药一同服下。 阮江天看向楚溪沅，楚溪沅连忙露出无辜的表情：“师父，这您可不能冤枉我把您给气吐血的，明明是您自己非要强行压着，您虽然修为深厚，但是这种伤势如果处理不及时，会留下后患的！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好多了吧？” 阮江天自己的伤势有多重他自然比谁都清楚，故意压制，是为了不让楚溪沅担忧内疚，但他没想到，楚溪沅其实什么都看出来了只是配合没有戳穿他！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楚溪沅一盏茶的时间炼制出来的丹药，竟然真的能调理好他的伤势！ 要知道，修为到了他这个级别，已经很难受伤，但一旦受伤，却是极难治愈！ 楚溪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阮江天自负见多识广，这会儿却也忍不住惊奇不已，道：“你这炼制的什么丹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第63章 长老会 楚溪沅解释道：“雪魄丹您知道吧？本来您的伤势只需要一粒雪魄丹就能解决的，可惜我现在修为不够，炼制不出来，所以我研究了一下，把炼制雪魄丹的灵药作为主材料，各自炼制成不同的丹药，然后再配合服用，效果应该不比雪魄丹差。” 效果如何，他已经亲身验证过了，阮江天哈哈一笑，拍了拍楚溪沅的肩膀：“好！不愧是我老头子的徒弟！我原本觉着我那位炼丹师老友给你当师父绰绰有余，但是现在，我都怀疑他究竟够不够格教你了！哈哈哈！” “师父，你可别想耍赖！你答应了要给我介绍一个炼丹师师父的，可不许反悔！不行！你还是现在就带我去拜师吧！”楚溪沅连忙道。 阮江天奇怪地看了楚溪沅一眼，他方才所言并不是玩笑，楚溪沅这一手炼丹的本事，如果说她的师父不是位炼丹奇才他是绝对不信的！ 见微知着，虽然他没有见过楚溪沅的炼丹师师父，但可以想见，那位的本事，定然不会在他那老友之下！ 可为何楚溪沅还会这么急着要拜师？ “师父！”楚溪沅催促着。 “也罢，跟我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虽然心中存疑，但阮江天倒也没有多问，带着楚溪沅便往飞羽拍卖场而去。 …… 在楚溪沅前往飞羽拍卖场拜师之时，楚家亦发生了一件大事！ 长老堂召开了一次为数不多的长老会！ 长老堂森严肃穆，一旦召开长老会，必有大事发生。 数名长老分列两席，楚瀚立于堂中。 “诸位长老，楚家大房嫡女楚溪沅，在灵根恢复之后，犯下累累罪行，我身为代家主，原本念着大哥一家这半年多来屡遭不幸，多次试图劝阻楚溪沅迷途知返，可惜收效甚微，时至今日，我再也无法包庇她，只能召开长老会，请各位长老处置！” “这第一桩，楚溪沅残害手足，她曾险些打碎楚纤纤的气海，甚至差点让她丧命，纤纤脸上如今依旧留有那时的旧伤！” “这第二桩，她为陛下献上重宝，让陛下答应她与齐王退婚，并且册封她为郡主，惹怒齐王！在她心中，成为齐王妃是楚家与齐王府的联姻，然而若是被封为郡主，爵位食邑却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自私自利，令人发指！” “还有第三桩，她在外逞凶斗狠，在天灵学宫入学考试之时当众打断数世家公子的腿，如今人家已经找上门来索要赔偿。赔偿事小，然而这件事传出去，却对楚家的名声极为不利……” 楚瀚痛心疾首地陈述着楚溪沅的多条罪状，然而众长老听得却有些兴致缺缺。 楚溪沅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介楚家小辈，她若触犯族规，按照族规处置便是，何至于大张旗鼓召开长老会？ 不少长老都有些不满地看着楚瀚，这个代家主是嫌他们长老会平日里太闲了吗？ 此时，倒是三长老关注到了楚瀚这长篇大论中的重点。 “她到底给陛下献了什么重宝？难道是从楚家库房里偷的？” 楚瀚拱了拱手：“是冰火灵泉！” “冰火灵泉？那是什么？” “没听过啊，应该不是楚家库房的东西吧？” “能让皇帝都动心的东西，定然不是什么凡品，到底是什么宝物……” 众长老议论纷纷。 此时，一名长老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古籍，他翻阅了片刻，神情突然大变：“冰火灵泉，触之寒凉刺骨，须臾，如触烈焰，冰火相间，寒热交替，因而得名！服之可增进修为，提升精神之力！天生地养，不可多得。” “什么？！”众长老谁也坐不住，当即站了起来。 能提升修为的宝物对于灵师而言已然珍贵无双，而这冰火灵泉，竟然还能提升精神之力？ 众所周知，精神之力只能被动增长，而这冰火灵泉，竟然如此神奇？ 这样的宝物，说是举世无双都不为过！ 难怪霄云皇帝会龙颜大悦，甚至册封她为郡主！ “二长老……” 这样的宝物，他们连见都没见过，楚溪沅就这么轻易献给了皇室？ 如今长老堂大长老不在，首席长老由二长老担任，众长老纷纷看向他。 二长老定定地看着楚瀚，良久，终于开口：“楚瀚，你铺垫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楚瀚跪倒在地：“楚瀚自知有罪，身为代家主，却放任楚溪沅屡屡犯下重罪，但是就在昨夜，纤纤告诉我，她亲眼看到楚溪沅偷偷留下了一些冰火灵泉，就藏在清净院中！” “什么？！”众长老再次动容。 楚家自从楚云成为废人之后便一落千丈，可如果能得到像冰火灵泉这样的宝物，那他们…… “二长老！” 众长老纷纷看向二长老，等着他下决断！ …… 楚溪沅和阮江天来到飞羽拍卖场，如楚溪沅所料，阮江天打算给她介绍的那位炼丹师师父，就是罗玄青！ 可是两人等了半天，却并没有见到他，甚至飞羽拍卖场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个老东西，该不会又离开霄云去找人了吧？”阮江天忍不住道。 楚溪沅想到了什么，心中微动：“师父，您说的那位前辈，他在找谁？” 阮江天摇了摇头：“为师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个小丫头，哦，不对，好像不是小丫头，反正年纪不大一个姑娘，据说本事不俗，曾经还教过他一些东西。” “说起来，那老东西虽然不靠谱，但多少还是有些本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教他的！若是他真能找到那姑娘，以后可以指点你一二，丫头，这倒是你的运气了，不过，我记得有一次好像听那老东西说那姑娘已经被人害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楚溪沅道。 “什么？”阮江天一愣。 “没什么。” 所以……罗玄青一直在找她？ 为什么？ 第64章 强盗逻辑 从天灵学宫下学，楚溪沅回到楚家，准备先去清净院看看楚云和楚修。 不想，她刚进清净院，就见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 楚溪沅看过去，除了楚瀚、楚纤纤，还有不少长老堂的长老也跟了过来。 楚溪沅挡在院门口：“各位长老，三叔，你们有什么事吗？” 楚纤纤大声道：“楚溪沅，你做的事我已经全都禀报长老堂了！你还不速速认罪！” “认罪？”楚溪沅一脸莫名地看着楚纤纤，“我做什么了？” 楚瀚道：“六侄女，我问你，你是不是向陛下进宝，让他封你为郡主？” 楚溪沅皱了皱眉：“这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向你们交代吧？” “当然不是！”楚瀚道：“你擅自拿着楚家的宝物献媚谋私，这怎么能说是你自己的事呢？六侄女，你太让三叔失望了，你这样做，根本就没有把楚家放眼在里！” “我拿楚家的宝物？”楚溪沅更加莫名了。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楚纤纤得意洋洋地道：“楚溪沅，你别想狡辩！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你拿着楚家的宝贝去进献给陛下，他才封你为郡主的！” 楚溪沅好笑地看着楚纤纤：“我早就说过，那是我在天凰山捡到的，刘公公也亲口证实那是冰火灵泉！怎么？难道楚家什么时候竟然有过冰火灵泉这种宝物？” 楚纤纤当即道：“就算是你捡的，可你是楚家人，楚家生你养你，就算是你捡到的宝物，那也是楚家的！” 这什么强盗逻辑？ 楚溪沅看向楚瀚和众多长老。 楚瀚面不改色地道：“纤纤说的不对吗？” 众多长老也没有异议。 楚溪沅：“……” 楚瀚接着道：“六侄女，我知道，虽然你把大部分冰火灵泉都交给了陛下，但是纤纤亲眼看到，你给自己藏了些。这是楚家的至宝，你赶紧交出来吧！” 楚溪沅无语极了。 “你以为冰火灵泉是路边的白菜吗？想有多少就有多少？我已经全部交给陛下了，我没有什么冰火灵泉！” 楚纤纤道：“楚溪沅，你别不想承认，我亲眼看见你将冰火灵泉藏进一个小盒子里，就藏在这清净院中！” 楚瀚假惺惺地道：“六侄女，你就别挣扎了，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吧，你看，长老们都亲自来了，你就别让长老们久等了，快把东西交出来吧！” 楚溪沅冷着脸：“我说了，我没有冰火灵泉！” 楚瀚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搜院了！” “是！”数名护卫齐齐应声。 “谁敢！”楚溪沅当即挡住了院门，她冷冷地看着楚瀚，“你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在下这就告退，再也不敢踏足清净院了，这就走，这就走！” 楚瀚脑中不由自主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这是昔日他对四皇子承诺的！ 想起那尊煞神，楚瀚下意识觉得心底一凉，但…… 楚瀚看了看身旁的诸多长老，略微有了底气：“六侄女，你别胡闹了，赶紧让开吧。” “我胡闹？”楚溪沅气极反笑，“代家主，你莫名其妙冤枉我有冰火灵泉，如今还要让人搜查清净院，你可知，不管怎么说，清净院都是家主所住的院子，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把家主放在眼里了？嗯？代家主？” 楚溪沅刻意咬重了一个“代”字。 楚瀚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楚纤纤立刻道：“楚溪沅，你少倒打一耙！如果不是你不肯配合，又怎么需要我们这么大张旗鼓自己去找？要怪，也应该怪你！” 楚溪沅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如果我不让呢？” “不让？那就别怪三叔不客气了！” 说完，楚瀚当即运转灵力，猛地一掌朝着楚溪沅拍了过去！ 眼见楚瀚动手，楚溪沅信手回击！ “轰！” 强横的灵力劲风四溢开来，清净院的院墙径直被掀飞了起来，轰然坍塌！ “好极了！现在清净院已经没有院墙了！楚溪沅，这你总不能说我们是擅闯了吧？这可是你自找的！”楚纤纤哈哈大笑起来！ 楚瀚这一掌，和楚溪沅算是势均力敌，楚溪沅面色极为难看，殊不知，楚瀚心中却是大感骇然。 月余之前，她还需要在萧长歌的庇护下才能在他手中苟延残喘，可就是这短短的一个多月，她的修为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样的进度，说是比吃饭喝水还容易也不为过！ 上次家族测评的时候，她还是五阶灵尊，可这才过多久，她竟然又大有长进！ 灵尊之后，每一阶的进益都极为艰难，他已经停留在九阶灵尊数年了，而楚纤纤自上次家族测评后，实力至今依旧保留在四阶灵尊的层次！ 可为什么楚溪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突破？ 看来纤纤说得对，这个孽障，留不得了！ 便是没有纤纤说的那些事，他也早该想办法除了她！ 楚云和楚修已经不足为惧，他决不能让楚溪沅成长起来，让楚家大房死灰复燃！ 不多时，一名楚家的护卫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跑了出来。 楚纤纤当即道：“就是这个盒子！” 楚瀚本想接过，但身旁另一只手更快伸了过来，楚瀚一愣，随后收回手，微微俯身：“二长老，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楚溪沅私藏的冰火灵泉。” 二长老迫不及待地从那护卫手中将盒子接过来打开，里面，一个白色的玉瓶赫然躺在其中，一层薄冰覆于瓶身之上。 “这就是冰火灵泉？” 几名长老都围了上来，个个眼睛发光。 这可是能提升精神力的至宝，举世无双！ 二长老仔细查看了片刻，面色却是微变，看向楚溪沅：“你在这上面下了什么封印？赶紧解开。” 楚溪沅淡淡道：“这东西不是我的！” 二长老道：“当然不是你的，是楚家的！你赶紧把封印解开！” 楚溪沅：“……”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素养才抑制住自己骂人的冲动，楚溪沅压着性子：“第一，这不是冰火灵泉！第二，这东西不是我放的！” 楚纤纤冷笑一声：“楚溪沅，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骗人！” 二长老冷冷地看着楚溪沅：“本长老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这般冥顽不灵，就别怪本长老不客气了！” 楚溪沅看了楚瀚一眼，将手朝着玉瓶伸了过去：“拿来吧。” 不想，楚溪沅伸手了，二长老却反而迟疑了。 楚溪沅只觉得好笑：“二长老？” 二长老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玉瓶递给了楚溪沅，一边警告：“你要是敢乱来……” 不想，他一个“来”字还未说完，却见那玉瓶突然从楚溪沅手中脱了手。 第65章 废去灵力，逐出楚家 二长老瞳孔瞬间放大，目眦欲裂，当即伸手想要接住玉瓶，诸多长老也和他一样。 然而，“砰”的一声。 谁也没接住！ 玉瓶在众人眼前摔了个四分五裂，其中的泉水汩汩流了出来。 “你！”楚瀚指着楚溪沅，“这可是冰火灵泉！你自己不能独占，便宁肯毁了，也不肯造福楚家！六侄女，你太过分了！” 楚溪沅看着指尖的一点灼伤，看向楚瀚：“这就是你的计划？” 楚瀚眼神闪了闪，随后疾言厉色：“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六侄女，你可知三叔原本是希望以冰火灵泉为契机，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才会带着长老们想让你把冰火灵泉交出来，谁知道你竟然自私自利到了这个份上！” “你以为你犯下的只是随意处置家族至宝这一个大罪吗？你错了！你所犯之罪，其罪另有三！” “其一，你残害手足，其二，你惹怒齐王，为家族留下祸患！其三，你逞凶斗狠，为楚家四面树敌！” “不对，就在方才，你又犯下一个大错，你竟然把冰火灵泉给毁了！” “六侄女，你眼中只有自己，从来没有将家族放在心上，三叔也护不住你了！” 楚瀚说完看向二长老和众多长老，深深俯身：“二长老，诸位长老，请你们下令，严惩楚溪沅！” 二长老双目猩红，死死地盯着楚溪沅，强大的威压从他体内弥漫而出，现在别说严惩楚溪沅，他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这个孽障，竟然胆大包天、为所欲为到这个份上，当着他的面就敢毁了冰火灵泉！ 她将他们这些长老置于何地，将楚家置于何地！ 楚溪沅全身骨骼被压得咯咯作响，二长老厉喝道：“孽障，跪下！” “不跪！”楚溪沅笔直地站立着，单薄的身躯在这一刻刚韧如剑！ 她咬牙盯着二长老：“你好歹也是楚家长老，难道连地上这东西是假的也看不出来吗？冰火灵泉可是能滋养精神力的至宝，可是现在玉瓶碎了，你有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有变化吗？而且我也不是故意松手，这摆明了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我！” 楚纤纤尖声道：“楚溪沅，你满口胡言，一开始你拦着不让进清净院，不就是怕冰火灵泉被我们找出来吗？哼！眼见事情暴露，你又毁了冰火灵泉，你简直丧心病狂！” 楚溪沅懒得搭理楚纤纤，她看着二长老：“楚纤纤胡说八道，二长老，你如今身为长老堂之首，就如此轻信，随意任人摆布吗？” 二长老勃然色变：“你敢教训本长老？” 楚溪沅冷冷地看着他：“我只是实话实说！” 楚瀚在一旁假惺惺地道：“六丫头，你说你何必呢？虽然你罪行累累，但是长老宽宥，本来已经打算给你一个机会，你又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多说又有何意义？不是三叔说你，你早就依靠那宝物取得了今日的修为，便是比起你三叔我也是不遑多让，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六侄女，长老们已经很生气了，你别再和长老们对着干了，赶紧乖乖认罪吧！三叔这是为你好！” 楚溪沅冷笑一声：“我没罪为何要认？你所指控桩桩件件，无一属实！我修为赶上你，那也是因为你太废物，可不是因为什么宝物！” “你！”楚瀚大怒。 “贱人，你敢侮辱我爹！”楚纤纤运转灵力朝着楚溪沅冲了过去，她早就想教训她了，奈何实力不济，然而现在楚溪沅被二长老压制住，正是她报仇的大好时机！ 楚纤纤一掌狠狠往楚溪沅脸上打去，她的指尖，一叶刀片悄然浮现！ 然而，楚纤纤的手掌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顺利落在楚溪沅脸上，在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却见楚溪沅突然之间反手一掌朝着她拍了过来。 楚纤纤哪里是楚溪沅的对手，一掌之下，楚纤纤身体倒飞而出，砰的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直接撞晕了过去！ “纤纤！”楚瀚脸色大变，连忙将楚纤纤抱了起来，随后狠狠地看向楚溪沅，“当着长老的面，你就敢下如此重的手！你好狠毒的心肠！” 楚溪沅唇角溢出血来，滴滴滑落在地，当然不是楚纤纤打的，而是她强行挣脱二长老的威压所致。 楚溪沅扬了扬手中的刀片，随手将之丢在了地上，“叮”一声脆响，淡道：“到底是谁狠毒？” 楚瀚眼神闪了闪，却依旧嘴硬：“那也是你毁她容貌在先！无论如何，你不该对自己的姐姐下这么重的手！” 二长老也没想到，在他的压制下，楚溪沅竟然还有反击之力，当着他的面就打晕了楚纤纤，这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在打他堂堂长老的脸！ “岂有此理！” 二长老猛地一挥手，一道强横劲气袭来，楚溪沅瞬间被击飞了出去，她单膝跪地，在地上擦出了一道足足十数米的血痕才堪堪停下。 “噗——” 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 二长老的修为远在她之上，根本不是她所能抗衡！ 二长老一步一步朝着楚溪沅走了过去：“楚溪沅，你实在是太让本长老失望了！你所犯之累累罪行，毫无悔过之心，丝毫不将楚家放在心中，本长老现在就代表长老堂宣布，将你废去灵力，逐出楚家！” 二长老说完，强横的灵力从他体内涌出，将楚溪沅笼罩了进去。 楚溪沅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浑身是血，竟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堂堂楚家首席长老，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为了一份假的冰火灵泉，为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要对身为楚家子弟的我赶尽杀绝！这就是你身为楚家长老的处事之道吗？” “你身为首席长老，处事不公，遇事不查，口口声声说我不将家族放在心上，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所言所行，不就是为了冰火灵泉吗？你为了一己私欲，你就不怕，大长老回来之后……” “放肆！本长老行事，还轮不到你来质问！” 二长老一扬手，楚溪沅再度被掀飞了出去，后又狠狠砸在地上。 “咔嚓”几声，她身上的肋骨断了不知道多少根。 二长老越发动怒，这个楚溪沅，不但对身为现任首席长老的他没有丝毫恭敬，半点不将他放在眼中，如今竟然还敢威胁他！ 二长老心中杀机毕现！ 第66章 维护 强横的灵力在他手中凝聚，二长老双手结印，无数天地灵力随之朝他涌了过来！ 楚瀚心中大喜，事情的发展比他计划的还要顺利！ 这个楚溪沅，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服软，简直是找死！ 他抱着楚纤纤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 二长老运转灵力，狠狠朝着楚溪沅轰了过去！ 谁都看得出来，楚溪沅已经被封锁掉了所有退路，她不可能避开，也不可能挡得住二长老这一招！ 这一招下去，她便是不死，从今往后，也只能当个废人了！ “轰——！！” 许久之后，狂风尽散，尘埃落定，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了清净院中。 灵识拂过，那深坑之中并无半点活气！ 死了？ 二长老毫不在意，冷哼一声：“收尸吧！” 几名楚家护卫正欲上前，此时，却有人指着清净院的一处房顶道：“她……她没事！她在那儿！” 这怎么可能！ 众人循声而去，就见楚溪沅果真毫发无损的立于房檐之上！ 随后，一道带着几分病态却威压十足的苍老声音悠悠响了起来：“原来楚家就是这样处理族中事务的，老头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谁？！” 二长老脸色剧变，众人亦是如临大敌。 “师父。”楚溪沅唇角又涌出几滴血沫，苦笑一声，道：“您老人家再晚来一会儿，就真该给你徒弟我收尸了。”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中，一道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楚溪沅身旁。 他毫无形象地坐在房顶上，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烧饼…… 然而，无论阮江天看起来有多么的不修边幅，却没有任何一人敢轻视于他！ 因为直到此刻，众人都只能用眼睛看见他，灵识扫过，却半点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此人的修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二长老心中大震。 楚溪沅刚刚叫这个人什么？ 师父？ 什么时候，楚溪沅竟然拜了如此强者为师？！ 他到底是谁？ 听得楚溪沅所言，阮江天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化为羞恼，他哪里想得到这些楚家人对自己人竟然会这么狠！ 楚溪沅这么优秀的后辈，这些人不想着好好培养，宠着爱着顺着，反而处处为难她，甚至还想杀了她？ 楚家这些人是脑子进水了吗？ 二长老暂时收敛了倨傲，拱了拱手：“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在下楚家现任首席长老，敢问前辈是？” 阮江天砸吧砸吧嘴：“哟，你会说人话呢？” 二长老脸色微变：“前辈这是何意？” 阮江天冷笑一声：“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废了你的灵力，看看你成为废人会是什么样子！” 说完，阮江天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不要！” 二长老反应还算迅速，疯狂运转灵力，然而，在阮江天面前，他这点实力，根本就不够看！ “砰”的一声，所有人便看到，方才面对楚溪沅之时神勇无比的二长老顷刻间被打成了一个滚地葫芦，他身上一阵“咔嚓”动响，显然身上的骨头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根！ 阮江天一步一步朝着二长老走了过去。 楚瀚以及周围的护卫想要上前帮忙，然而，在阮江天的灵力威压之下，没有人能动得了！ “不要！” 二长老终于知道了惊惧是什么滋味，他一双老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前辈住手！” 数名长老拼命挣脱桎梏，一同结出阵法，挡在二长老面前：“前辈，虽然你是前辈高人，但这里是楚家！不是你可以随意杀人的地方！” 阮江天喝了一口酒，冷笑着看着这些长老们：“哦？楚家不能随意杀人？那这老鳖孙要杀我徒弟的时候，怎么就可以为所欲为呢？” 众长老对视一眼，其中一名长老道：“前辈，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前辈您先收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谈谈？你们这是要跟我讲理的意思吗？”阮江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这老鳖孙在问罪我徒弟的时候，可想过讲理？他可曾问过我徒弟只言片语是否被冤枉？” “这……”不少长老都有些心虚。 其实今日之事，他们的处置的确是太过急躁了些，二长老的所为，也确实冲动了些，可他们也不可能眼看着二长老就这么被阮江天给废了！ 再怎么说，大长老不在的时候，二长老都是首席长老！ “都滚开！”阮江天如何不知他们心中所想，他懒得再多说废话。 “前辈……” “滚！”阮江天厉喝一声，强横灵力冲体而出，数名长老结的阵法瞬间被破，阮江天曲掌为爪，狠狠朝着二长老气海位置抓了过去。 “阮兄，适可而止吧。”危急关头，阮江天的手被一道不知名的力量挡住，随后，一道身影缓缓浮现在阮江天身旁。 楚溪沅发现，这人竟然是守塔的无名长老！ 阮江天攻势被阻，不悦地哼了一声：“老家伙，你怎么还没死？” 无名长老并不与阮江天计较，他看向楚溪沅：“小丫头，今日之事，是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待得大长老归来，我会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想了想，楚溪沅终究还是没有让阮江天替她报这个仇。 她对阮江天道：“师父，这笔账，徒弟记下了，日后自会清算，就不劳师父动手了。” “好！不愧是我徒弟，有志气！” 阮江天赞了一声，随后看向无名长老，用鼻孔朝着他，哼了一声：“也罢，既然我徒弟开口了，那我就放这个老鳖孙一马！但是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阮江天的徒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去了的！我阮江天的徒弟，也不是谁想逐出家门就能逐的！是去是留，得我徒弟自己说了才算！” 阮江天？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不少人看着阮江天，都有些失神。 楚溪沅心中一暖，虽然阮江天是她传信请来的，但她没想到阮江天会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毕竟他是天灵学宫外院的院长，而这里的事，说到底是楚家的家务事！ 要是传出去，多少会给他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第67章 监视？ 楚溪沅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在阮江天这么上道的份上，她就不计较这个便宜师父因为贪吃烧饼而害得她多挨了一顿打的事了。 楚溪沅看向众长老：“既然楚家不肯留我，我也不屑留在这种虚情假意、不分黑白的家族，即日起，不是楚家逐我，是我楚溪沅主动退出楚家，不仅仅是我，我和我父亲、大哥，一同退出楚家！无名长老，师父，请你们二位为我见证！” …… 看着楚溪沅和阮江天带着昏睡的楚云、楚修大摇大摆地离开，二长老挣扎着爬到无名长老脚下：“长老，您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啊！他们如此嚣张，楚家颜面何存？” “颜面？”无名长老冷笑一声，一脚踢开了二长老，“我从不过问楚家事务，保你一命，也只是因为我对他人有诺，但你做了什么，你以为我常年驻守灵塔，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无名长老指了指之前被楚溪沅打碎流淌在地的泉水：“你利欲熏心，当真觉得这是冰火灵泉？愚不可及！这不过是后山的泉水，被人做了一点手段罢了！” “你以为我不知，在你心中，楚云、楚修已废，他们的死活，你根本不在意！至于楚溪沅，你觉得她失去了齐王妃之位，虽然考上了天灵学宫，但等她成长起来，却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楚家小辈，亦不止她一人考上，所以你今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痛下狠手，是吗？” 无名长老越说越气，那个人怎么会留下这么自私狭隘目光短浅的后辈，如果不是有诺在先，他真恨不得让阮江天打死这个蠢材算了！ “你早晚会知道，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么愚蠢！”无名长老说完，愤然拂袖离去。 此时，有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道：“阮江天不是天灵学宫副院长吗？二十年前，霄云王爵还不像现在这么多，那个时候只有霄云四王，其中一位，是不是就叫阮江天？” 当初先帝在时，是整个霄云最强大的时期，甚至一度跻身王国之列！ 那个时候，先帝手下有四大王爵，他们为霄云南征北战，缔造了属于霄云最强大的时代！ 若非先帝骤然离世，四大王爵相继隐退，如今的霄云，定然是另一番局面！ 一名长老忍不住道：“楚溪沅竟然是阮江天的徒弟，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没有发生今天这件事，楚家本该可以靠上天灵学宫和外院这棵大树……” 另一名长老接过话来：“但现在，恐怕不为敌就不错了……”他说着，蓦地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楚瀚，“我问你，楚纤纤也考上了天灵学宫外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楚溪沅已经拜阮院长为师？” 楚瀚眼神闪烁，他当然知道，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急着借长老堂之手对付楚溪沅！ 他还知道，楚溪沅如今，可是位炼丹师！ 只是他没想到，阮江天竟然会这么及时出现在楚家，他心中忍不住闪过一个猜想—— 难道，这一切都是楚溪沅安排的？ 香姑今早来向他禀报，说假的冰火灵泉已经藏好，难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楚瀚！”见楚瀚竟然发起愣来，那长老顿时大怒。 “不是的，我怎么会知道呢……”楚瀚连忙辩解。 “都闭嘴！”二长老深深地看了楚瀚一眼，随后看向众长老，色厉内荏地怒斥，“楚家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不会怕了谁！” 他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脚下却是控制不住的发软，一个趔趄，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二长老！” “二长老……” “……” 走出楚家不远，阮江天将楚云和楚修放下，睨了楚溪沅一眼，道：“别装了。” 楚溪沅轻咳一声：“爹，大哥。” 楚云和楚修这才睁开眼，楚云对着阮江天抱了抱拳：“多谢前辈相助之恩！” 阮江天摆摆手：“我是沅儿的师父，你是她爹，我虚长你几岁，你如果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阮兄，这前辈二字还是免了。” 阮江天说着摸了摸楚修身上伪造的伤口，嗅着鼻尖传来一阵阵刺鼻的腐臭味，倒难得他老人家不嫌弃，还赞叹道：“小丫头，你这本事不赖啊！这以假乱真的本事，你若不是个灵师，走街串巷当个江湖艺人倒也饿不死。” 楚溪沅撇了撇嘴：“还不是被师父你一眼看穿了。” 阮江天得意一笑：“老头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不过你放心，除了无名长老，楚家应该没人能看得出来，但话说回来，无名那个老东西应该早就知道了，但他不会操心这些事的。” 楚云点点头：“的确如此，无名长老从来到楚家开始，除了守护灵塔，从不介入楚家任何事，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出手，阮兄与无名长老竟是旧识？” 阮江天轻哼了一声：“一个讨人厌的老东西罢了！不说了，小丫头，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楚溪沅正欲开口，蓦地，他察觉到不远处有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 “谁？！”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楚溪沅微愣：“雪寒，怎么是你？” 楚溪沅下意识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雪寒轻笑一声，道：“六小姐，主子已经离京了，他临行前，特意叮嘱奴婢好好照顾六小姐。” “离京？这么仓促？”这家伙，一大早还在欺负她和小狐狸，她还没想好怎么报这个仇呢，这家伙竟然跑了？ 雪寒道：“主子时常受陛下密令，每一次都是受令即动，不可耽搁，因而来不及与六小姐辞行，还请六小姐见谅，不过六小姐放心，主子他这一次不会耽搁太久，很快就会回来的。” 楚云、楚修和阮江天还在旁边，楚溪沅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连忙撇清关系：“他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雪寒微微一笑，接着道：“六小姐，奴婢刚刚得知，您与云王、大公子似乎已经脱离楚家？现下可有合适的安身之所？” 雪寒此话一出，楚云脸色微变，毕竟他们前脚刚离开楚家，雪寒竟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楚云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在监视楚家？你的主子是谁？” 第68章 故心别院 雪寒如实道：“回云王，奴婢的主子是四皇子殿下。云王切莫误会，四皇子绝无监视楚家之意，只是主子临行之前曾特意叮嘱奴婢，必须照顾好六小姐，以答谢六小姐救命之恩。奴婢不敢懈怠，云王若介意此事，可以尽管处罚奴婢，奴婢绝无二话！” 雪寒态度如此恭谨，一时间，楚云倒不好多说什么了。 只是他看着楚溪沅，面上却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怪异。 就为了那份救命之恩，这位四皇子为他家沅儿做的，是不是太多了些？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 雪寒看向阮江天：“主子让奴婢代他问麒麟王安好。” 阮江天不悦地一挥手：“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麒麟王了！”说着，他看向楚溪沅，“小丫头，你现在既然已经安全了，老头子还有事，就先走了。” 语罢，不等楚溪沅开口，阮江天瞬间不见了踪影。 麒麟王？ 楚溪沅若有所思。 雪寒微微一笑，道：“六小姐，云王，大公子，若三位没有合适的安身之所，奴婢倒有个提议。” 楚云刚想说“不用了”，雪寒却抢在了他前面，道：“是城郊外的故心别院。” “故心别院？” 听得这个名字，楚云和楚溪沅面色都是微微一变，楚修倒是显得淡定，因为他已经忘了故心别院是什么地方。 故心别院，在京城中可以说是一个无人不知的地方。 这里背靠灵脉，乃是一个天成的绝佳修炼之地，传闻在故心别院中修炼，速度比平日要快十倍不止！ 因而京中人人对此眼馋不已！ 曾经有不少人都提出想要高价租借故心别院，但最终都被故心夫人拒绝了。 故心夫人是故心别院的主人，但众人都只知故心夫人之名，却无人见过她的真面目，甚至连故心夫人是男是女，坊间都有无数猜测。 雪寒道：“故心别院不仅背靠灵脉，可以极大的提高修炼速度，几年前，主子还寻到了一株灵晶木养于院中，灵晶木乃天下奇珍之一，能汇聚天地灵力，效果更在聚灵阵之上。” “在灵晶木下修炼，不但能使气海中的灵力变得更加纯净，还能让灵师免于走火入魔的危险，更能在灵师突破阶级壁障的时候助上一臂之力，奴婢猜测，云王和大公子应该需要这样一个地方用以修炼！” 无可否认，雪寒所言，字字句句都说到了要害之上，尤其是对于楚云，故心别院简直是助他恢复修为的不二之地！ 但…… 楚溪沅想到了什么，问雪寒：“故心别院，其实是你家主子的吧？” 雪寒并不瞒她，或者说，是萧长歌并不打算瞒她。 点了点头：“是！” “你主子倒是给自己取了个好名字。” 雪寒一愣，随后失笑：“六小姐，你误会了，故心夫人是主子先母的名号。” 萧长歌的娘？ 楚溪沅皱了皱眉，萧长歌的娘不是芜妃么，难道芜妃还有个身份叫做故心夫人？ 老一辈的事情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多少，别说芜妃了，便是原主的亲娘，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是寥寥无几。 楚溪沅只知道，原主的娘亲名叫栖桐，是个医女，身份低微，但因为救过先皇几次，因而被先皇赐婚给楚云，说起来，楚溪沅与萧玉衡的婚约，也是先皇因为栖桐的救命之恩定下的。 可惜栖桐生下原主的时候就死了，所以原主其实从来没有见过她。 楚溪沅对芜妃并无印象，然而，听得雪寒的话，楚云却是脸色大变，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你说什么？故心别院是芜妃娘娘留下的？” “当年芜妃突然身亡，皇室却秘不发丧，并对此事三缄其口，所有知情人员都被一一处死，芜妃也不入妃陵，其遗体不知所踪，难道，她竟被葬在了这里？”楚云接连追问。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连雪寒也看得出来。 雪寒皱了皱眉：“据奴婢所知，当年芜妃娘娘去世之时，云王不过刚刚入朝，此前与娘娘也并无交集，云王怎会如此关心娘娘之事？” 楚云默了一瞬，摇了摇头：“是本王失礼了。只是想起当年拙荆在嫁进楚家之前，曾数次为芜妃娘娘治病，多得娘娘照顾，她曾提及有一桩憾事，便是无法为娘娘上清香一炷……” 雪寒这才了然：“云王对发妻情深义重，十数年仍不忘旧志，令人动容。云王猜测得不错，娘娘的墓冢，的确就在故心别院之中！” 楚云神色微微变换。 楚溪沅看着楚云，上一辈的事她并不清楚，但雪寒看不出来，她却一眼就能看出，楚云说谎了！ 楚溪沅摸了摸下巴，看来上一辈之间，似乎发生了不少事。 心中微动，楚溪沅也不过多纠结，对雪寒道：“既然故心别院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修炼宝地，那我和父兄就却之不恭了！” 雪寒面色一喜，她吹了一声哨子，很快，一辆马车跑了过来。 她伸出一只手：“云王、大公子、六小姐，请！” 故心别院在城郊数里之外，但雪寒召来的这辆马车并非寻常马匹，而是雪灵马。 雪灵马是为数不多的可以被驯化的灵兽，不用签订灵兽契约也能驱使，加之其性子温顺又速度极快，所以一直深受灵师喜爱。 不过雪灵马却极难饲养，因为它喝水只喝雪山之水，不食马草，独以雪莲为食，比人还娇贵难伺候，因而普通人家是绝对养不起的！ 便是像楚家这样的世家，也没有一匹雪灵马！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雪灵马也算得上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楚云面露讶色：“这马……也是四皇子的？” 雪寒微微一笑：“是。” 楚云看了楚溪沅一眼，原本想说什么，但终究忍住了。 只是他的眉头却越拧越深。 故心别院很快到了，一大片连绵不断的灵瑚树率先映入眼中，一眼过去看，仿若一片紫红色的花海，只是格外高大了些。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想当初她院子里不过种着几棵灵瑚树就被楚纤纤一直惦记着，如今这里，却是不要钱似的种得到处都是。 马车驶入林中，浓郁的灵力顷刻间扑面而来，一时间，众人气海深处功法全都自主运转了起来。 这还没进故心别院呢，就有如此浓郁的灵力，难怪故心别院在京中名气如此之盛！ 第69章 并不是巧合？ 走到灵瑚深处，倏地，一张高悬的星盘出现在了空中，同时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传出。 雪寒淡淡道：“看来是又有人想闯星盘大阵了。” “星盘大阵？” 雪寒点了点头：“主子在别院外设下了这星盘大阵，一来是为了别院免受打扰，二来也是图一个清净。” “这些年来源源不断地有人向故心别院投递拜帖，只求能入其中修炼，主子懒得应付他们，就干脆在这里设下了这个大阵，只要谁能解开阵法，自然可入其中修炼，也不用再烦他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行到了星盘大阵之外。 夜色下，星盘大阵中无数璀璨光点与空中繁星交相辉映，源源不断的灵力波动从其中传出，然而这种对于这庞大的星盘大阵而言不过像是湖面中撒落的一粒石子，除了掀起些许波纹外，没有任何意义。 好强悍的星盘大阵！ 楚溪沅心中微震，不由看向雪寒：“这是你家主子多年前设下的？” 雪寒点了点头：“约莫有十来个年头了。” 十来年…… 十年前，楚溪沅这具身子还不到五岁，算算萧长歌的年纪，也不过十几岁，他十几岁就能设下如此强大的星盘大阵了？ “敢问阁下可是故心别院的主人？”蓦地，马车外传来了一道女声。 楚溪沅一愣，这声音……许汶悠？ 雪寒从马车中走出，淡声道：“我家主子不在此处。” “原来只是侍女。”许汶悠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地失望，不再理会雪寒，扭过头对身边的人道：“看来今天您是解不开这个星盘大阵了，天色已晚，要不咱们改日再来？” 那人全身笼罩着白色的纱笠，让人看不清全貌，然而她一身气度却是不凡，一举一动间都透着傲气从容，虽然没有解开星盘大阵，但她显然丝毫未觉沮丧。 她的视线扫过雪灵马车，微微顿了一瞬，而后颔首，转身离开。 雪寒回到马车，一边驱使着雪灵马进入星盘大阵，用带着几分赞叹而又疑惑的语气道：“那位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寻常的世家小姐，以前竟然没见过。” 跨过星盘大阵之时，楚溪沅撩开车帘看了一眼，恰好此时，许汶悠也回头看了一眼。 见许汶悠突然停下来，她身旁的女子皱了皱眉：“怎么了？” 许汶悠愣怔了片刻，猛地摇头：“不可能！没什么！我看错了！” 闻言，那女子神色间露出些许疑惑和不耐，没有多问。 许汶悠提上了裙摆跟上了她的步子，一边在心里道：绝对是看错了！马车里的人，怎么可能是楚溪沅呢！ 楚溪沅虽然今非昔比，不再仅仅只是楚家嫡女这么简单，但是和身边的这位比起来，她根本什么都不算！ 至于炼丹师的身份么，一名高阶炼丹师固然可怕，可楚溪沅要成长到那个程度，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何况对于灵师而言，最重要的是实力！别的都是旁枝末节！ 只有她身边这位，才是真正的天之娇女、天纵奇才！ 楚溪沅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连这位都不曾进去过故心别院，楚溪沅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进去！ 她一定是看错了！ 许汶悠一边催眠自己，一边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请您入炽枫学院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那女子道：“就为了区区一个楚家小姐？” 许汶悠连忙道：“楚溪沅她自然是不配让您亲自动手对付，放在平时，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可是如今情况不同，皇后娘娘已经发现了多处暗中势力蠢蠢欲动，牵制于她，而那楚溪沅又拜了阮江天那个老东西为师，她若此时再派人手去动楚溪沅，恐怕留下把柄，为人诟病，所以……” “所以便想让我在学院大赛上光明正大的替她除了这个隐患？” 许汶悠陪着笑脸：“年轻一辈，也就只有您才有这个实力了。” 闻言，那女子的声音中却是染上了几分笑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那个楚溪沅有些好奇了。” …… 马车顺利越过星盘大阵，驶入故心别院之中。 一座与意料之中截然不同的庞大水榭花园映入眼中。 楚溪沅本以为，这盛名在外的故心别院应当是个庄严大气的修炼圣地，再不然也应当是个清净雅致的世外之地，却不想，竟然这么的…… 雪寒看到了楚溪沅眼中的惊讶，笑着道：“这故心别院本是夫人生前亲手布置，夫人故去之后，主子未曾动过这别院中的一草一木。夫人生前是个喜好花草景致之人，所以这别院自然是布置得……春意盎然了些。” 楚云有些感慨：“听闻芜妃娘娘也极爱花草，也只有她，在这素秋之时还能让百花争研了。” 雪寒带着楚溪沅三人一路往别院的中心处而去，这里四面八方、亭台水榭交错之间皆为花草树木，只有中央处矗立着一座宅院。 雪寒将三人带到厢房安置，考虑到楚溪沅还有伤在身，雪寒送来了伤药后便告退了。 楚溪沅的伤并不轻，但她早在阮江天出现的时候就服下了不少疗伤的丹药，所以现下她身上也只有一些皮外伤还需要处理。 楚溪沅三两下替自己处理好，换上了雪寒送来的衣服，随后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楚云的房中。 楚修也在这里，兄妹俩对视一眼，虽然楚修失忆，但是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他们还是一样的有默契！ 比如，他们都看了出来，楚云在提到芜妃的时候说谎了！ 上一辈的恩怨原本不该他们这些小辈过问，但是如今他们已经住进这故心别院，有些事还是该弄清楚。 楚溪沅率先开口道：“爹，娘在世的时候，应该不止是让你替她在芜妃坟前上一炷香吧？她还提到了什么？” 她看得出来，楚云虽然感激萧长歌对他们一家三口的恩惠，但其实他并不愿意她与萧长歌有过多的牵扯，可是饶是如此，在知道故心别院是芜妃所留之后，他还是选择了住进这里！ 楚溪沅脑中不由自主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萧长歌体内之毒，乃是他在娘胎里就被人种下的，而恰好，她母亲是个医女，医女大多善毒，难道这一切，并不是巧合？ 第70章 灵兵灵魄 楚云知道瞒不过，他叹了口气：“当年你娘弥留之际，曾告诉我说她在芜妃娘娘的墓中留下了一件东西，让我有机会的话务必去取出来交给你，我昔日只当她是病糊涂了，芜妃无墓无陵，世人皆知，却不想，原来她竟真的留下了一座陵墓在这故心别院之中。” “交给我？”楚溪沅讶然。 楚云摇摇头：“这我也不知缘由。” 连楚云都不知道，楚溪沅自然更加没有头绪了。 但要打开芜妃的陵墓……这不是一件小事。 这件事，还得等到萧长歌回来之后再做商议。 楚溪沅揣测，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从楚云的描述中，他和芜妃并无交际，而栖桐在嫁给他之前，与芜妃也当并无深交，在她嫁给楚云之后，更是很少进宫，她有什么东西，竟会留在芜妃的墓中呢？ 而且这个墓，还在这不为外人道的故心别院之中！ “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在楚溪沅衡量该如何向萧玉衡开口才比较有说服力之时，楚云倒是先一步道：“无论如何，仅凭我几句话，就要开人家母妃的陵墓，着实也唐突了些。” 事实上，若非这是栖桐弥留之际的遗言，他也不会记到今日。 可即便记到今日，细想之下，连他也觉得多有荒谬。 既连他都有犹疑，又如何能让他人取信呢？ “沅儿，今日你受了伤，又奔波了这么久，先回去歇息吧。” 楚溪沅点点头，想了想，道：“爹，大哥，我明日还要去学院报道，之后不一定会来这里，你们不用担心我，且安心在这里住着吧。” 楚云颔首：“好，我们自是安心，四皇子若真想害我们，早就有无数机会，不用等到现在，所以爹相信这故心别院是安全的。不过这里也不宜久留，爹和你大哥会尽快恢复实力，你自己独自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凡事切莫强出头，能忍则忍，实在被逼无奈，记得去找你师父，别不好意思告状，你……” “爹，大哥在路上的时候说他头疼。”楚溪沅没想到，楚云啰嗦起来，竟也这么没完没了，她当即把楚修往前一推，然后自己脚底抹油，跑了！ “哎，妹妹……” “沅儿……！” 回到房间，楚溪沅轻轻吐了口气，想起来早上的时候阮江天给她的两件灵兵，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 楚溪沅期待地搓搓手，将空间袋取了出来。 一白一红两道光芒闪过，一柄通体晶莹透明的寒玉冰霜剑出现在了楚溪沅眼前。 饶是楚溪沅上辈子也算是见惯了各种神兵利器，这一刻也不由惊愕地瞪大了眼。 这柄剑—— 竟是地阶灵兵！ 而且是中级！ 众所周知，灵兵分天地玄黄四阶，玄阶灵兵便已然是有价无市的至珍灵兵，而地阶，更是往往只有各世家大族的族长或是庞大势力的头目才能拥有！ 昔日萧玉衡为了一柄玄阶高级灵兵奔雷枪便大动干戈，最后更是以千金之价方才拿回，而如今，阮江天竟然就大方的将一柄地阶中级灵兵就这样轻易给了她！ 楚溪沅伸手，铮然一声脆响，那寒玉冰霜剑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楚溪沅掂了掂，这竟然还是一把软剑！ 有了这软剑在手，楚溪沅自负自己的实力能顷刻间提升一倍不止！ 她眸中闪过一抹火热，随手一挥，将软剑收于腰间，随后，期待的目光落在了另一道红光上面。 淡淡的光芒散去，随后，灵兵的全貌出现在了楚溪沅眼前。 这是一把破伞。 没错，就是一把破了的红色的伞。 楚溪沅眼角抽了抽，她将这红色的伞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确信阮江天就是把一把损坏了灵兵伞给了她。 一时间，楚溪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将破伞放在了一旁，正打算休息，蓦地，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一股灵力被那红色破伞给吸收了进去。 “嗯？”楚溪沅眼神微微一凝。 普通灵兵并没有主动吸收灵力的能力，便是她腰间这柄地阶灵兵也没这个本事，除非…… 又过去片刻，楚溪沅感应到，又一股灵力被那破伞给吸收了进去，虽然这股灵力极其微小，但这破伞确实在主动吸收灵力无疑！ 难道……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她将灵识侵入那破伞之中仔细寻觅起来，良久之后，楚溪沅灵识猛地一顿，过了片刻，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灵识收了回来。 她的猜测没错，这破伞之中，居然诞生了一抹灵魄！ 并非只有灵兽化形才能修出灵魄，各种灵兵灵器若是机缘巧合，也能诞生灵魄！ 灵兵灵器生出灵魄之后，虽然不能像灵兽一样化成人形，但却可以让灵兵拥有自主意识，与主人心意相通，在战斗中如臂使指，甚至可以脱离主人的操控自行战斗！ 不仅如此，灵兵的灵魄还能修炼，而随着灵魄修为的提高，其所寄生的灵兵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楚溪沅就曾经见过一把灵刀中化出的灵魄，修为堪比灵师中的巅峰强者，强大无匹！ 当年那柄大刀的主人，一人一刀，可是在东临城中杀了个七进七出！ 声势震天，八面威风，无人可挡！ 后来若不是她出手，只怕东临城就覆灭了。 想起一些往事，昔日的辉煌，如今却只觉得可笑。 她上辈子也曾遗憾过一直未能寻觅到诞生出灵魄能够供她驱使的灵兵，没想到这个遗憾，竟然这么快就弥补了！ 她看得出来，这破伞此前曾诞生过灵魄，但却被人生生打散了，现在的灵魄是它重新凝聚出来的，而她需要做的，是温养其中的灵魄，这灵魄什么时候长大，这把伞就能再度化为灵兵，所向披靡！ 灵虚秘境中，火囚牛的意念突然传了出来：小女娃，你以为你那师父是为你好吗？你知不知道，寻常灵师温养灵魄，是以牺牲自己的精神力为代价的。呵，你若不是有冰火灵池这等宝贝，以你的精神力也耗不起！ 人类啊，果然都是一些虚情假意之辈！ 第71章 龙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楚溪沅看了迷你火囚牛一眼，眼珠子转了转：“喂，小牛牛，你说你白吃白喝的在我这冰火灵池中住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干点活了？” 火囚牛顿时暴躁了：老子是龙！不是牛！ 还小牛牛？ 信不信老子一口业火烧死你个小丫头片子！ 楚溪沅无辜：“你不是叫火囚牛吗？” 火囚牛更加暴躁：火囚牛是龙族变异，无知的人类，你连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吗？你给我记住了，老子是龙！是龙！ 楚溪沅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小牛牛，快点给我干活，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我的冰火灵池，凭什么让你白白享用？” 火囚牛有些傻眼：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楚溪沅叉腰：“我怎么说的？我说我有一个地方可以助你修炼灵魄，可我说了要一直免费给你用吗？你又不是我的契约灵兽，凭什么？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龙族？龙族都像你这么厚颜无耻，蛮不讲理霸占别人的东西吗？” ——你！我！老子！ 火囚牛气得口不择言，论起玩文字游戏的本事，它一头困守岩浆地底的火囚牛怎么可能是楚溪沅的对手？ 火囚牛瞪着眼，非常光棍：老子唯一的宝贝，就是那业火青莲！可是不是早就被你们两个小贼给偷走了吗！老子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你想怎么样？ 楚溪沅笑眯眯地：“我不要你给什么东西，你就帮我温养这红伞中的灵魄吧。” 见火囚牛气呼呼的模样，楚溪沅将灵识沉入灵虚秘境之中，化作人形摸了摸它的头：“你每天只需要花两个时辰帮我温养这灵魄就行了，剩下的时间这冰火灵池随你享用，别这副模样，你不吃亏。” 火囚牛“嗖”地一下从楚溪沅手下跑开了，凶狠地瞪着她：人类！你敢摸我的角！ 楚溪沅一脸茫然：“我没摸你的角啊，我摸的是你的头。” 火囚牛：…… 火囚牛瞪着楚溪沅，依它以往的脾气，像楚溪沅这样敢跟它叽叽歪歪还敢冒犯于他的人类，他早就一口吃了，可是…… 它看了看一旁的冰火灵池，咬了咬牙。 龙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进入这冰火灵池中修炼只有短短数日，但它的精神力却比往日有了明显的增强，照这种速度，最多一年，它就能真正修出灵魄！ 到了那时…… 火囚牛看着楚溪沅，一双龙眼中闪过几分狠厉，等着吧，愚蠢的人类！ 不就是温养一把破伞么！ 还能难倒龙不成！ 火囚牛“腾”地钻进了冰火灵池中，随后一道意念传出：行了，把那破伞拿进来吧！ 楚溪沅满意一笑。 …… 夜半三更，楚家。 楚纤纤被楚溪沅打伤，直到半夜方才醒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禀报家主。” 楚纤纤一把拉住侍女荟儿：“等等！楚溪沅呢？那个贱人怎么样了？” “小姐，六……不是，楚溪沅已经被逐出楚家了，不仅仅是她，大房一家都和咱们楚家没有关系了，而且长老们已经下令，由老爷正式继任家主之位！” 楚纤纤皱了皱眉：“只是驱逐？没有废了她的灵力？” “这……” 楚纤纤眼神一寒。 荟儿连忙道：“是天灵学宫外院的院长亲自来了，他……他不但带走了楚溪沅一家，还打伤了二长老……” 闻言，楚纤纤当即从床上起来：“扶我去找家主！” 碧水阁中。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碧水阁仍旧灯火通明，这是家主处理公务的地方，此时，楚瀚正在这里。 白天发生的事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是好在长老们终于松口，同意他成为真正的楚家家主，楚瀚总算扬眉吐气，从现在开始，这碧水阁终于真正属于他了！ “爹，听说楚溪沅那个贱人全身而退了？爹，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啊！” 楚纤纤一进门就大呼小叫，楚瀚忍不住皱了皱眉：“纤纤，即日起你就是家主之女了，要注意仪态，知道么？” 楚纤纤强耐着性子：“爹，接下来怎么办？” 楚瀚大刀阔马地坐在主位之上：“楚溪沅再怎么能蹦跶，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如今她虽然有天灵学宫外院院长这座靠山，可是纤纤，你要明白，阮江天他再怎么地位尊崇，也不可能不顾及学院名声贸然插手世家之事，这件事爹自有安排，你就安心在天灵学宫修炼即可，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了，爹自会安排！” 楚纤纤看着楚瀚成竹在胸的模样，抿了抿唇：“爹，其实女儿有个想法。” “嗯？” 楚纤纤接着道：“我听说一个月之后就是学院大赛的日子了，那楚溪沅已经被阮江天暗中定为了参加学院大赛的人选，爹，女儿也想参加，只要能在学院大赛上光明正大地打败楚溪沅，以后她便不足为惧了！” “爹，这样一来的话，日后楚溪沅出了什么事，楚家也不会给人家留下什么话柄，便是大长老回来，他也没办法再继续追究！而且学院大赛三年一届，错过这一次，女儿可就没有机会参加下一次了！爹！” 楚瀚摸了摸下巴，在学院大赛上光明正大地打败楚溪沅，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更重要的是，如果楚纤纤真的能在学院大赛崭露头角，那对于他们楚家来说，也不失为一个立威的大好机会！ 可是…… 打败楚溪沅…… 想起白天和楚溪沅对的那一掌，虽然只是一掌，但楚瀚依旧觉得心惊！ 楚溪沅的实力，比起他来恐怕也不会差得太多！ 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重他还是知道的，楚纤纤怎么可能是楚溪沅的对手呢！ 楚纤纤坐到楚瀚身旁：“爹，你现在不是家主了吗？女儿听说在楚家库房的最深处，不是收藏着一枚灵元丹么？除此之外，我记得还有一条混元鞭，那可是玄阶高级灵兵，爹，你把这两样都给女儿，女儿一定能打败楚溪沅的！” “什么？！”楚瀚震惊地看着楚纤纤，“你竟然在打灵元丹和混元鞭的主意？” 楚纤纤撇了撇嘴，道：“我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家族至宝，要动必须经过长老堂的同意，可是长老堂那群老顽固，他们只会守着一堆死物故步自封，便是再好的宝贝落在他们手中那也是浪费，那灵元丹都放了多少年了，不如给我！” “至于混元鞭，族规早有言明，能者驱之，只要我能收服那混元鞭，自然应当为我所用，便是长老堂也没法说什么，爹，你说女儿说的对吗？” 第72章 出战名额 楚瀚面色略微有些迟疑。 如今家主之位虽然落到了他的手中，可是他毕竟才刚刚上位，且因为冰火灵泉之事，长老堂对他不是没有疑虑！ 如果不是二长老坚持，其余长老本不打算这么快就让他继任家主之位！ 若他在这个时候擅动灵元丹和混元鞭，万一长老堂追究…… 楚纤纤气哼哼地站了起来：“爹！您都是家主了，做事怎么还这般优柔寡断？您刚刚还说我没有仪态，可您看看自己，当年大……楚云在位的时候，说话做事可从来都不会受长老堂桎梏！” “放肆！”楚瀚勃然大怒。 楚纤纤抿着唇：“爹，您就悄悄把灵元丹和混元鞭给我，只要我在学院大赛上大出风头，代表天灵学宫为楚家争光，到时候，即便是长老堂发现了，他们又能说什么呢？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家！” “爹，难道您想看着我一直被楚溪沅那个贱人踩在脚底吗？您自己被楚云压了一辈子，您难道想让女儿也和您一样吗？爹，您就帮帮女儿吧！” 听着楚纤纤的话，楚瀚不由一阵动容。 他们这一代三兄弟中，无论是他还是老二，从小到大，一直都被楚云死死地压着，老二是个没出息的，整日只知道养花逗鸟，而他虽然一直心有不甘、心绪难平，可奈何老天不公，无论他多么努力，修为始终远不及楚云！ 若非楚云出事，楚家家主无论如何轮不到他来做！ 他的修为已经这样了，到了他这个年纪，日后便是有进益，也终究有限，但是楚纤纤不同！ 楚纤纤是他唯一的女儿，虽然性子冲动了些，可是她的修炼天赋比起他来却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纤纤说的没错，实力才是王道！ 楚瀚咬了咬牙：“好！纤纤，为父这就去把灵元丹和混元鞭取出来给你！你是三房唯一的希望，也是为父日后唯一的倚仗，你一定要争气，知道吗？” 楚纤纤面色大喜，连忙点头。 …… 翌日，天灵学宫外院。 楚溪沅向莫巍报了个道，便打算去后山找阮江天，不想，她刚走到教习室外，就被人拦住了！ “楚溪沅！站住！” 楚溪沅回头，看着主动朝她挑衅的楚纤纤，挑了挑眉：“看来是昨天那一掌打得太轻了？” 楚纤纤冷笑一声，然而，不等她开口，不远处那昨日率先为难她的妖媚女子就阴阳怪气地笑道：“哟，这就是楚家的家教吗？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知道的你们是好姐妹，不知道的只怕当你们是仇人呢，呵呵呵……” 不少人跟着妖媚女子一起笑了起来。 无论是楚溪沅还是楚纤纤，他们对她俩都没有好感。 “行吧，狗咬狗，你们继续，我们看戏。”妖媚女子说着走到一旁，一脸嘲讽地看着楚溪沅和楚纤纤。 “骂够了吗？”楚溪沅没有发作，却见楚纤纤冷冷地看向了妖媚女子。 妖媚女子挑了挑眉：“怎么？你吓唬我？楚溪沅便罢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想动手吗？你也配？” “那就试试！”楚纤纤话音落下，众人突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还不待他们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到那妖媚女子突然倒飞而出，整个人“砰”的撞在教习室的外墙上，又“啪”一下脸朝下落了下来，砸在地上！ “落落，你没事吧？”几个人面色大变，连忙冲过去把那妖媚女子扶了起来，却见她额头上满是血迹！ 妖媚女子摸着自己的脸，惊慌失措：“贱人！你敢伤我！楚纤纤，我要杀了你！” 扶住她的几人也全都看向楚纤纤，怒目而视。 楚纤纤站在原地，强横的灵力从她体内倾泻而出，她冷冷地看着妖媚女子几人：“是你们欺我在先！谁不服的，尽管上来试试！” 感受着楚纤纤身上的磅礴灵力，不少人面色都是大变。 如此声势，楚纤纤的修为，恐怕至少在九阶灵尊巅峰！ 甚至可能她已经触摸到了灵王的屏障！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昨日，楚纤纤还只不过是个区区四阶灵尊！一夜之间，她怎么可能灵力暴涨得这么快！ 楚溪沅看着楚纤纤，眉心微动，从后者身上，她嗅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是灵元丹！ 楚溪沅唇角略微挑起，想当初她为了避免灵元丹带来的过多修为，拼命压制，甚至差点让自己受伤。 可这楚纤纤倒好，拼命提升，从四阶灵尊一路横冲直撞到九阶灵尊，修为大涨是真的，但日后，她想要冲破这层灵王屏障，只怕难喽。 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教习室中的莫巍身上，正好看到莫巍也在微微摇头。 随后，只听莫巍道：“虽然院规并不禁止你们在教习室以外的地方动武，但要打架，都给我到演武场去！” 楚纤纤看向莫巍，实力的提升让她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导师，一个月之后就是学院大赛了，代表学院出战，理应是强者为先！凭什么楚溪沅可以，我们却不行？我不服！” 楚溪沅看着楚纤纤：“所以你是想挑战我？你觉得赢了我，便可以代替我，代表学院出战？” 楚纤纤抿了抿唇，事实上，就在不久之前，她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是随着实力的提升，她的灵识敏锐程度也提升了不少。 越是强大，她就越发现楚溪沅根本不像她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楚溪沅虽然没有催动灵力，但她能感觉到楚溪沅身上有一抹不动如山的厚重气势，这只能说明她的灵力极度凝实，她发现面对楚溪沅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打败楚溪沅！ 但代表学院出战的名单又不止一个！ 与其此时打败楚溪沅，倒不如在学院大赛上当着万千观众的面将楚溪沅牢牢地踩在脚下来得痛快！ 楚纤纤打定主意：“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的可以代表学院出战的机会！” 阮江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抚掌一笑：“好！不愧是我外院的学生！有志气！既如此，本院长就亲自做主，给你们这个机会！” 磅礴的灵力裹挟着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天灵学宫外院：“诸位！今日免课一天，三个学年所有学生，共争一月之后学院大赛的五个出战名额，有意愿的，半个时辰后演武场集合！全院师生，皆为见证！” 第73章 新生与老生的摩擦 演武场上，楚溪沅第一次见到了原本与她一同定为代表天灵学宫参加此次学院大赛的其余四人。 其中三人楚溪沅并不认识，但她没想到的是，萧若璋竟然也在其中！ 记忆中，萧若璋在三年前被废黜太子之位，不过之后，霄云帝却没有剥夺他的皇室身份，更加没有收回太子府。 萧若璋自从被废位之后，三年来甚少现身于人前，人都道他是没脸露面，却不想，原来他竟是入了这天灵学宫外院修炼！ 楚溪沅看着萧若璋，眸色略微深沉了几许。 都道众皇子中，霄云帝独宠齐王，对别的皇子皇女都不屑一顾，但现在看来…… “又见面了。”萧若璋眉眼含笑，温煦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点点头，回了一礼：“大皇子。” 萧若璋笑着道：“在学宫内可没有什么皇子，我入学比你早了两年，你若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师兄。” 说话间，演武场的人已经越来越多，粗略看去，竟也不下千人。 楚溪沅有些讶异，她一直以为以天灵学宫的招生条件，应该不会有这么多学生才是，不过这些学生看起来大都不是新生，相比较之下，他们新生的人数不过十之一二，确然是最少的。 萧若璋像是看穿了楚溪沅的心思，解释道：“学宫招生，是面向整个圣灵大陆的，虽然一般也只有霄云及周边寥寥数国会报考，但是加起来也有不少人，你现在看到的新生都是京城以及周边城池的，其它远一些地方的新生，正在陆续赶来。” 楚溪沅这才了然，她冲萧若璋微微一笑：“多谢大皇子解惑。” 萧若璋摆了摆手，有些感叹地道：“说起来，我与师妹你的命运也有些相似，都是大难不死，这也算是一种别样的缘分罢，日后同在学宫，师妹若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师兄便是。” 这是在……拉拢她？ 楚溪沅挑了挑眉，她知道萧若璋为什么会对她示好，不过，她从来不是喜爱结交之人，怕是注定要辜负他这番美意了。 她正欲开口，此时，舒学予却是走了过来：“溪沅，没想到，原来院长内定的代表学院出战的人当中竟然有你！按照惯例，可都是三学年的师兄师姐们，溪沅，你真厉害！” 舒秀芸走在舒学予身旁，盈盈一笑，道：“学予哥哥说得对，楚六小姐既能被院长大人看重，收为弟子，又能代表学宫出战，此等风采，真是令我等同辈望尘莫及，见之汗颜！” “秀芸！”舒学予皱了皱眉。 “学予哥哥，我说错什么了吗？”舒秀芸顿时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舒秀芸的话，透露出很多信息，此时站在周围的，除了萧若璋和舒学予，便是剩下三个本有资格代表学院出战的老生。 如舒学予所言，他们确实都是三学年的学生，原本他们还在疑惑，为何院长竟会安排一个新生和他们一起代表学宫出战，如今，却是有了答案！ 原来楚溪沅竟是院长的徒弟！ 昨夜坊间谣传阮江天身为天灵学宫外院院长，为了私情蛮横插手世家族内之事，难道竟是真的？ 阮院长对他这个女徒弟，倒还真是上心！ 一名最沉不住气的老生最先开口道：“我道为何次次墨守成规的出战名额今年却多有变数，原来是院长徒弟在此，倒是我等失敬了！” 楚溪沅看过去，萧若璋替她介绍道：“这位是三年甲班的王明卿师兄，那边两位，分别是赵子冉师兄和冯硕师兄。” 王明卿不屑地看着楚溪沅：“若非这一次名额角逐，只限于我等五人被挑战，我倒真想见识见识楚小姐的高招！” 说话间，一丝灵力从他体内泄露而出，直扑楚溪沅而来。 他乃九阶灵尊巅峰，事实上，包括萧若璋在内，他们四人皆为九阶灵尊，这也是外院的最高战力，楚溪沅这七阶灵尊的修为，在他们眼中，确实有些不够看！ 无怪乎众人不服。 楚溪沅轻轻挥了挥手，不动声色间，王明卿的那丝灵力便被她消弭于无形。 这一手，倒是看得不少人微微错愕，王明卿亦是一愣，但随后却是冷哼一声，他方才不过随手施为，被化解了也正常。 王明卿正欲继续开口，却听舒学予道：“王师兄，让溪沅参赛，这是院长的意思，你现在这样说，是对院长不满吗？” 王明卿微微眯了眯眼，打量着舒学予：“你又是谁？” 舒学予拱了拱手：“在下舒家舒学予。” “舒家？”王明卿蓦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变，“你就是舒家那个炼药师？” 舒学予不咸不淡道：“是。” 王明卿神色微变，几度欲言又止。 然而他不再开口了，却有别人忍不住，冯硕冷眼看着舒学予：“炼药师又如何？学院大赛比的是修为和真本事，可不是什么炼药术！你想替人出头，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怎么？你也想参与那五个参赛名额的争夺？” 舒学予淡淡地看着冯硕：“有何不可？” “呵！”冯硕冷笑一声，“今年的新生，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狂妄！别人怕你炼药师的身份，我可不怕！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就让师兄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说完，冯硕身形一闪，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演武场中央的擂台之上！ 这一次名额争夺，毕竟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赛，所以流程也格外简单。 原定的五个名额，外院中任何人想要获得名额，只需要向他们五人发起挑战即可！ 胜者，将可代替失败者代表学宫出战！ 而既是挑战赛，则自然该由挑战者向被挑战者发起，谁知道冯硕竟是不给舒学予任何反悔的机会，竟然率先主动站上了擂台！ 冯硕看向四面众人，朗声道：“第一战，三年甲班，冯硕！” “好！” “冯硕师兄加油！” “加油！给他们这些新生一点颜色瞧瞧！” “……” 冯硕的话音落下，立刻引起了一片叫好之声！ 萧若璋低声道：“舒公子，请别介意，学院大赛本是外院的头等大事，多少人翘首以盼，都希望自己能够有这个机会代表学宫出战，但是之前院长突然宣布他选中了一个新生，所以引起了很多老生的不满，他们这样并不是针对你，只是不想给老生丢脸罢了。” 舒学予微微一笑，新生与老生之间时有纷争是各个学院的惯例，便是天灵学宫的外院也不能免俗，他自然清楚。 大多老生仗着比新生多修炼了几年，向来不把新生放在眼里，外院大赛这么好的机会却要让给他们看不上的这些人，老生自然心有不服！ 舒学予看了楚溪沅一眼，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一步走上了擂台：“一年甲班，舒学予，请师兄赐教！” 话落，灵力轰然冲天而起！ 九阶灵尊！巅峰！ 第74章 水货 “九阶灵尊？还是巅峰？我没看错吧？” “天哪！难怪他敢第一个上台挑战冯师兄！可是他不是新生吗？以他这样的实力，入内门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吧？怎么会待在外院？” “说得是啊，听说他还是炼药师，看来是不好对付……” 众人议论纷纷，惊疑声不断。 冯硕脸色亦微微变了变，他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小白脸似的家伙，竟然颇有些实力！ 难怪敢跟他叫板！ 冯硕冷笑一声：“哼，与我同级又如何，我今日就让你看看，师兄在外院这两年也不是白待的！” “惊雷掌！”冯硕一声爆喝，率先朝着舒学予攻了过去。 惊雷掌只是黄阶灵技，是很多初习灵技的灵师的入门灵技，然而，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灵技，但冯硕却将这一招练到了返璞归真的境地，他出掌看似中规中矩、平平无奇，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已经将所有的灵力压缩到一处，可以想见，一但爆发，必是声若惊雷、撼无可匹！ “好！” 不少人都忍不住喝彩起来。 楚溪沅眸中亦闪过一丝赞叹，她看得出来，冯硕这一手使用的技巧不在少数，绝非自行揣摩之功，想来都是外院的教授！ 能让最简单的灵技发挥出最惊人的效果，难怪外院敢以“雕腐朽之木，扶烂泥上墙”这十字作为院训！ 看到冯硕主动攻来，舒学予面上亦闪过些许凝重，他轻轻纵身避开，然而冯硕像是早料到他的动作一般，手掌一翻，顺势便朝着他退避的方向而来！ “轰！” 两掌相接，舒学予仓皇间，同样以惊雷掌应对，然而，同样的修为之下，冯硕纹丝不动，舒学予却是“蹬蹬蹬”连退了十数步！ “好！冯师兄好样的！” 听着四面八方的欢呼声，舒秀芸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担忧地喊道：“学予哥哥！” 舒学予压下微微发抖的手腕，看着掌心的一点焦黑，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变化。 “万极八荒拳！” 舒学予丝毫没有因为落入下风而挫败，反而主动发起了进攻！ “玄阶中级灵技？”冯硕目光沉了沉，不敢掉以轻心，迅速运转灵力应对！ 你来我往间，两人很快过了不下数十招，坚硬的黑晶石地面没有留下丝毫印记，然而环绕在两人周围的灵力波动却是越来越盛。 “赢了。”楚溪沅突然道。 舒秀芸离她不远，闻言下意识回过头来：“什么赢了？谁赢了？” 却听此时场上传来舒学予淡淡的声音：“师兄，承让。” 冯硕黑着一张脸，四周的欢呼声也沉寂了下来，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难看。 舒秀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即高声欢呼起来：“学予哥哥赢了！好棒！” 不少老生对着她怒目而视，舒秀芸抖了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楚溪沅伸出一只手抵住了她的背，扬眉扫视了一圈，随后看向擂台：“恭喜！第一战，舒学予胜，冯硕败！” “侥幸。”舒学予看着楚溪沅，喘了口气微微笑了起来。 至此，才有不少新生跟着小声的欢呼起来：“赢了！赢了！” 反观老生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舒学予看向众人，淡声道：“我已代替冯师兄取得了这一席出战之位，诸位若有不服，尽可来挑战我便是！” 此时，却听莫巍突然道：“虽是挑战赛，然而亦不能随心所欲随便挑战！为了节省时间，任何挑战者的修为，不能低于被挑战者！” 一句话，瞬间将有挑战资格的人压缩了大半！ 舒学予远远地看着莫巍，微微俯身揖礼，他知道莫巍这话，虽然是出于外院的规矩，但也是在维护于他。 今日的挑战赛若真的演变为新生和老生之间的战斗，只要这些老生群起而攻之，根本不需要他们有多厉害，便是以车轮战，一人上台打一套，最后累也能累死他！ 见众人鸦雀无声，舒秀芸得意洋洋：“没人敢上了吗？害怕了吗？” “我来！”仿佛是为了打她脸一样，舒秀芸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接上。 众人循声而去，却都错愕的发现，这个出声的人并不是他们以为要为老生出头的人，她竟同样是名新生！ 楚纤纤自人群中越出，纵身一跃踏上擂台，随后看向楚溪沅几人的方向：“不过，我并不是要挑战舒学予，我要挑战的是……他！” 谁都没有想到，楚纤纤选择挑战的人竟然会是王明卿！ 不少人都知道楚纤纤和楚溪沅并不和睦，而被挑战的这几个人当中，又以楚溪沅的修为最弱，所以他们都以为楚纤纤一定会选择挑战楚溪沅，却不想，她最后却是选择了别人！ 齐落落站在人群中，她便是之前带头挑衅楚纤纤的那妖媚女子，此刻她捂着刚包好的额头，对身旁的几人道：“看看！我说什么？我早就说了，楚家姐妹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平时装得苦大仇深的模样，关键时候就能看出来了吧？” “还说什么楚潇潇是楚潇潇，她们是她们，你们现在看明白了吗？哼！这两个姓楚的女人，都必须滚出天灵学宫！” 王明卿走上了擂台，楚纤纤看着他，报上了身份：“一年丙班，楚纤纤。” 王明卿面上露出一丝古怪：“丙班的？” 楚纤纤面上闪过一丝羞恼：“丙班又怎么样？照样打得你满地找牙！” 说完，楚纤纤不等王明卿自报家门，便率先发动了攻击！ “不自量力！”王明卿冷哼一声，迅速运转灵力，与楚纤纤战在了一起。 虽然同样是九阶灵尊，但是很明显，楚纤纤无论是灵力的凝实度还是对灵技的掌控都远不如王明卿，王明卿打架之余还有空嘲讽她：“嘴上说得厉害，原来是个水货！” “你说谁是水货！”楚纤纤勃然大怒，迅速飞身而起，双手结印，低喝一声，“混元鞭！” 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之后，一柄通体漆黑的长鞭出现在了楚纤纤手中。 “这是什么灵兵？好强！” “混元鞭？似乎是楚家的镇族至宝之一？听说是玄阶高级灵兵？” “不好，王师兄危矣……” 看到混元鞭，人群一阵哗然。 楚纤纤冷笑一声，眉宇间露出几分厉色：“原本不想这么早暴露，但这是你自找的！” “啪！”长鞭甩出，裹挟着浓浓的灵力势不可挡地朝着王明卿迎面而来，王明卿不敢大意，更不敢硬接，只能飞身闪躲，然而，混元鞭刚猛霸道，又岂是想躲便能躲过去的！ “刺啦！” “啊！！” 皮肉划破的声音随着王明卿的通呼声一道传出来，众人便看到之前还牢牢占据上风的王明卿被楚纤纤一鞭子打翻在地，顿时不省人事！ “哼！”楚纤纤冷哼一声，混元鞭“唰”地打在地上，她看向楚溪沅，头颅高高的昂起，眸中厉色毕现。 第75章 一对一不公平 “第二战，楚纤纤胜，王明卿败。”莫巍的声音响起来。 人群一片寂静，不少人面面相觑，却俱是鸦雀无声。 “呵呵，”阮江天突然笑着对莫巍道：“莫导师，你看今年的新生质量还算不错吧？五个名额，新生却占据了三个，其中两个，还都是你班上的吧，哈哈哈。” 阮江天这话说得随意，然而听在众人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 尤其是老生们！ 阮江天的话就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他们脸上，谁不知道，魔鬼导师带的班级，是整个外院最差的班级，可他们，却连最差的都不如？ 不少人当即怒发冲冠，原本不打算参与名额争夺的也站了出来，一时间，报名者竟然多达二十余人！ 莫巍设置的门槛颇高，外院中达到九阶灵尊修为的并没有多少，但九阶修为达不到，要挑战楚溪沅这个七阶灵尊，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而这二十余人，竟全是冲着楚溪沅来的！ 楚溪沅无语地看了阮江天一眼，老家伙不安好心，这摆明了就是刻意给她招仇恨！ 既然有人挑战，按照规则，楚溪沅自得应承。 她走上擂台，对面之人抱了抱拳，姿态冷硬：“三年甲班，彭会，虽然我比你高两级，但阁下既是院长的爱徒，想必也不会在意这两学年的差距，也当算不得是我欺负你吧？” 楚溪沅好笑地看着彭会，这人分明是想借机出风头，却又非要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她懒得多说废话，回礼道：“一年丙班，楚溪沅。” 随后，运转灵力，率先朝着彭会而去！ 彭会听说过楚溪沅曾力战魔鬼导师，破了他的风云动雷霆之事，但他心下其实一直不以为然，觉得毕竟只是考试，便是魔鬼导师也不敢真的把考生弄死了，所以楚溪沅不过是侥幸而已。 看到楚溪沅主动进攻，彭会冷笑一声：“来得好！” 随后，他双手快速结印，一层灵力盔甲迅速覆盖在了他身上。 彭会主修乃是一部专注后手的反制功法，要的便是对手先出手！ 无论楚溪沅使用何种灵技，他都自负她不可能破得了他的防御，而只要她一击不中，便是他反制的机会！ 他和楚溪沅一样，都是七阶灵尊，但他自信，自己在外院这两年学到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楚溪沅所能想象的！ 所以楚溪沅一定会败在他的手上！ 他并不奢望自己能站到最后，代表学宫出战，但只要能第一个打败楚溪沅，为老生扬眉吐气，那他在外院这两年，便也算是值了！ 彭会死死地盯着楚溪沅，眼见她的拳风越来越近，彭会有些奇怪，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没看出她究竟用了什么灵技，蓦地，一个不可置信地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难道，她竟然不打算使用灵技，就这样空手破他盔甲？ 她是在找死吗？ 念头还未闪完，楚溪沅攻击已至！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狂暴的灵力四溢而出，楚溪沅的拳劲落在彭会的胸口处。 “咔咔咔——” 彭会自以为坚如磐石的灵力盔甲在一瞬间破碎。 “噗——” 他狠狠吐出一大口血，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你！怎么可能……你……” 楚溪沅嫌弃地后退了两步，彭会伤得连站都站不住了，他半跪在地上，却还是不肯相信现实。 这个女人，她怎么可能，连灵技都不用，就一招破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反制功法呢？ 两个人走上台将彭会扶了下去。 楚溪沅招了招手：“下一个。” 楚溪沅一招击败彭会，众人说不震撼那是假的，但眼见她姿态如此狂妄，顿时有人忍不下去了。 “楚溪沅，你休得放肆！让我来会会你！三年甲班，韩笑！” 楚溪沅一愣，捎了捎头，她什么时候放肆了？ “来吧。”不过她也懒得多说什么，再度对着韩笑招了招手。 韩笑勃然大怒，“铿”的一声，一柄长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见到这柄长枪，不少人都是一阵哗然，楚溪沅眼前亦亮了亮，不过她很快就失望了，这柄枪也是玄阶灵兵，但比起萧玉衡那把奔雷枪来却是差远了，勉勉强强算是个中级灵兵吧，也无法凝聚雷霆之力，没什么特别的。 楚溪沅依旧率先出手，不过韩笑显然是吸取了彭会的教训，丝毫不大意轻敌，且因为他有灵兵在手，倒是处处牵制了楚溪沅，一时间，楚溪沅倒是拿他没办法。 韩笑显然为此加强了信心，越战越勇，楚溪沅轻笑起来：“想消耗我？没门！” 话落，韩笑便目瞪口呆地看到，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好几个楚溪沅，还不待韩笑分辨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背后突然中了一掌，韩笑当即回身反击，可他刚一动作，腿上又中了一脚！ “砰砰砰——” 韩笑整个人宛若沙包一样，被打得七荤八素，手中灵兵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砰！” 又是一声巨响，韩笑直接被楚溪沅扔下了擂台，砸在地上，重重的抖了几下！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楚溪沅。 除了寥寥数人，根本没有人知道楚溪沅方才到底用的是什么招，擂台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好几个她呢？ 有见识广的开口道：“不是出现了几个她，都是残影。” 残影？ “嘶——” 不少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得多快的速度，才能在同一时间产生这么多残影？ 楚溪沅使用的到底是什么级别的灵技？ 难道…… 众人连想都不敢想！ 解决了韩笑，楚溪沅暗中喘了几口大气，便是经过造化莲台的改造，她的气海远胜寻常灵师，然而动用地阶灵技，对她的消耗还是太大了。 楚溪沅不动声色地立于台上，淡然招手：“下一个。”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姿势，这一次，却没有觉得楚溪沅是在挑衅。 彭会和韩笑在外院虽然不算什么风云人物，但也是有些名气的存在，身为三年甲班之人，他们原本就站在最拔尖的那一群学生当中，而两人的修为，一个七阶，一个八阶，可以说是极为强悍！ 可即便是如此，两人还是如此轻易地就败在了楚溪沅手中！ 更气人的是，楚溪沅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仿佛解决这两个人就跟洒洒水那么简单！ 这一刻，原本质疑楚溪沅是因为身为院长徒弟才能以新生的身份参加学院大赛的声音突然小了很多。 “哎呀，”此时，阮江天却突然一拍脑袋，对身旁的莫巍道：“莫导师，你说老头子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楚溪沅是我的徒弟，深得我的真传，我却让她一对一对付这些普通学生，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既然不公平，我提议，不如一对多吧，唔，天色不早了，要不然剩下的全都一起上吧，小徒弟，你觉得为师这个提议怎么样？你应该不会有意见的吧？” 第76章 九转轮盘 楚溪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拜你为师还不到三天！” 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她深得真传的？ 阮江天想了想：“也是，一起上有点太为难你了，那就五人一组吧，小徒弟，就当是你拜师后，为师给你的第一项挑战了。” 阮江天坑起徒弟来，一点都不手软。 楚溪沅皮笑肉不笑：“弟子……谨遵师命！” 有了阮江天开口，剩下的人自发组队，此时根本没有人去考虑倘若胜了楚溪沅之后代表学宫出战的名额应该怎么分配，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打败楚溪沅！ 舒学予忍不住看向阮江天：“院长，你这样做不公平！” 楚溪沅再怎么厉害，她也只是七阶灵尊，刚刚对付了两个人，她已经消耗了不少灵力，可阮江天竟然还要剩下的人组队来对付她！ 楚溪沅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应对这么多人？ 舒学予接着抱拳：“院长，如果你非要这么多人对付溪沅一人的话，那请允许我和她一起应对！” 众目睽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舒学予身上，在他和楚溪沅身上来回打转，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甚至有人脸上还露出了姨母笑，一副吃瓜的模样。 “学予哥哥！”舒秀芸急了，连忙拉了拉舒学予的手，她本想将他一只手抱过来，奈何舒学予实在不配合，她根本拉不动。 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怪异。 阮江天挑眉打量了舒学予一眼，点了点头：“可以啊，”舒学予还来不及高兴，就听阮江天接着道：“不过，若是你们两个人，那就不能五人一组了，剩下的那就一起上吧！” “你！”舒学予面色一变，略一挣扎之后，却是迅速点了点头。 “不用了。”楚溪沅皱了皱眉，打断了舒学予的话，“这是师父给我的挑战，让外人帮忙算怎么回事，多谢舒公子好意，但是，不用了！” “溪沅，我……”舒学予一脸着急，此时，萧若璋开口道：“舒公子，既然溪沅师妹自信自己能应对，你又何必杞人忧天呢？不如信她一次，又有何妨？” “我不是不信她，我……”舒学予面色接连变换，而在他挣扎间，擂台上的战斗却已经开始了。 楚溪沅面对的对手，是两个七阶灵尊，两个八阶灵尊，还有一个九阶灵尊！ 这五人虽然没有事先配合，然而同为外院老生，五人又都有三学年的，便是没有事先演练，竟也相辅相成，一招一式间皆共通章法！ 楚溪沅神色郑重了起来，将御神决运转到极致。 她要躲开五人前赴后继的进攻，还要找机会反攻，一时间，应付得颇有些艰难，不过须臾，她就已经完全落在了下风。 莫巍睨着阮江天：“阮老，你这一次是不是有些托大了？你这徒弟若当真败了，你打算怎么收场？” 阮江天摸了摸胡子：“成败尚在未知之处，此时言败，言之太早。” 莫巍皱了皱眉，楚溪沅先前施展的那套残影步法，他看得出来乃是地阶灵技，若凭借这套步法，她倒的确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可这是擂台不是躲猫猫，楚溪沅没有一直躲下去的道理，便是她能一直闪躲，她的灵力又能支撑多久？ 要知道，她面对的可是五个人，等到灵力耗尽，她又该如何？ 除非，她还有别的进攻类的地阶灵技！ 可是……以她的年纪，能学会吗？ 在莫巍思虑间，四面八方的灵力突然剧烈的波动起来，他难以置信地抬眼，随后便看到这些灵力全是往楚溪沅而去的！ 楚溪沅飞身立于半空之中，源源不断的灵力铺天盖地的朝她用来，而随着她的动作，一张巨大的圆盘缓缓自她身后浮现！ 那圆盘若隐若现，使人看不清全貌，然而却可以窥见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能引动天地灵力的灵技—— 毫无疑问，这是地阶灵技！ 原本将楚溪沅包围，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五人此时面色大变。 谁也没有想到，楚溪沅竟然能如此熟练的催动地阶灵技！ 她不过是个七阶灵尊，以她的修为，怎么撑得住啊！ 事实上，在进入造化莲台之前，楚溪沅若是强行催动地阶灵技，除了流风步，其余的定会反噬自身，若非要到拼命的时候，她绝不会轻易使用！ 然而造化莲台的夺天地之功，却让她的气海扩大了数倍不止，此时她的灵力雄浑，甚至不逊色于一些修为远超她的灵师！ 催动地阶灵技于她而言虽然依旧吃力，却并不是无能为力！ “九转轮盘，去！” 楚溪沅一声令下，那巨大的轮盘顷刻间轰然朝着擂台之上的五名灵师而去。 几人运转灵力，拼命抵抗，然而，地阶灵技之威，若是如此轻易便能抗衡岂不负其赫赫威名？ “噗——”那两名七阶灵尊最先撑不住，吐血倒地，很快，两名八阶灵尊也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只剩下那名九阶灵尊还在苦苦支撑。 楚溪沅眼神微凛，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咔嚓——” 一声脆响，那九阶灵尊的双手手腕竟是齐齐折断！ 他再也支撑不住，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轰！” 余下的强横灵力轰然砸落地面，坚不可摧的黑晶石上竟也出现了点点星痕，所有人眼角都忍不住跳了跳，楚溪沅这一招，显然没有直接针对这五位灵师而去，否则的话，他们绝不是受伤这么简单！ 不少人都忍不住暗自骇然，暗忖若是这一招落在自己身上，恐怕除了死，没有第二个下场！ 楚纤纤看着场中的一幕，强大的妒火再次在她心间蔓延，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楚溪沅，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 楚溪沅越强大，越风光，她就越恼恨！这个贱人！ 隐隐的，楚纤纤却忍不住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挑战之时的选择…… 楚溪沅落到地面上，此时的她除了面色苍白些，看起来竟然没有什么大碍，不仅如此，她还有余力替那几位受伤的灵师疗伤，更是亲自接好了那九阶灵尊断掉的双手。 众人看着楚溪沅一样接一样的灵药取出，免费喂给五位灵师，有人蓦地想起来：“楚溪沅不是炼丹师吗？” “什么？楚溪沅竟然是炼丹师？” “你们不知道吗？楚溪沅当然是炼丹师！你们看，她拿出的灵药根本就不是寻常的药物！” 消息迅速传开，不少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再度变化，原本只是忌惮、骇然，这一刻，却变成了敬畏、乃至讨好。 第77章 看不透了 阮江天摸着胡子：“唔，小丫头还算不错，比起老头子年轻那会儿，也就差了那么七成八成的吧，不要骄傲，继续吧。” 楚溪沅懒得搭理这个不要脸的老家伙，坐在擂台上调理内息。 又是五人站上了擂台，他们吸取了前面一组的经验，知道楚溪沅身负杀伤力强大的灵技，聪明地选择了不再靠近她，而是利用灵技灵兵隔空攻击！ 虽然他们并不认为楚溪沅在耗费了如此之多的灵力施展了一次地阶灵技之后还能在短时间内继续施展第二次，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九转轮盘虽然威力巨大，攻击范围却是有限的，无论如何，一个“耗”字诀总归是没错的！ 擂台上不允许使用丹药，只要这样一直耗下去，胜利早晚是属于他们五个人的！ 不得不说，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好，楚溪沅的灵力消耗，其实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多，至少再施展一次九转轮盘还是做得到的，可问题就在于，以这五人目前的站位，她哪怕施展九转轮盘，也只能覆盖其中两人！ 而一旦她灵力耗尽，剩下的三人，她将束手无策！ 楚溪沅试图像她对付莫巍那样，以点破面，一个一个来，然而这五人显然是极有默契，一个个像滑不溜手的泥鳅一样，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围观的众人也看出了楚溪沅面对的困局。 可是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想到破局之法！ 不少人代入了自己，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想，因为若是自己一人面对五位修为不在自己之下的灵尊的围攻，恐怕只需要一个回合就能败下阵来，哪里还有周旋的余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楚溪沅的灵力消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被动，败象几乎已成定局，然而，围攻她的五人却并没有因此心急，反而越发地有耐心，只耗着她，并不强攻。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抹讶异，这几个家伙的耐心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还真是沉得住气。 也罢！ 楚溪沅深深吸了口气，既然他们不上当，那她也懒得再继续浪费时间了，速战速决吧！ 楚溪沅如法炮制，猛地飞身而起，而看到楚溪沅的动作，五人毫不犹豫地飞身后退，他们都知道楚溪沅要干嘛！ 终于忍不住了是吗？ 她果然还有余力再一次施展地阶灵技！ 天地灵力再次动荡起来，以楚溪沅为中心飞速凝聚。 场外，莫巍看着这一幕，眸中露出不赞同的情绪，对阮江天道：“阮老，你这徒弟未免太逞强了，她现在的灵力施展出地阶灵技太过勉强，灵技若出必然伤及自身！何况她那灵技根本无法同时对付擂台上的这五个人，她这是打算孤注一掷了吗？” 阮江天也有些错愕，他逼着楚溪沅同时面对多人的进攻，只是想让她更快的熟悉他送给她的灵兵而已，谁知道楚溪沅都被逼到这个份上，竟然还不动用灵兵！ 阮江天有些生气，他老头子送的，又不是什么路边的大白菜上不得台面，灵兵若出，便是再多来几个灵尊楚溪沅也不是不能应付！ 可她倒好，明明都撑不住了，却还如此倔强！ 蓦地，阮江天神色微变，不对，楚溪沅施展的灵技，和方才不一样！ 楚溪沅虚浮于半空之中，无数灵力化为灵丝，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快速织成了无数的灵网！ “去！” 楚溪沅低喝一声，这些灵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迅速朝着急速退往擂台边缘的五位灵尊而去！ 五人面色俱是大变—— “这是什么鬼东西？” 然而，这些灵丝极度坚韧，无论他们使用什么灵技，却根本破不掉这些灵网！ 很快，五人就被这些灵网死死的缠了起来，快速往楚溪沅身边而去！ 人群一片静谧，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瞬不瞬地盯着擂台之上。 楚溪沅将五人拉到自己身边，她也支撑不住，从空中落了下来。 “噗——”一声，一大口淤血从她口中喷出。 强行催动这“灵丝绕”，对她的消耗的确是太大了！ 没有人见过她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灵技，但毫无疑问，这一战，又是楚溪沅胜了！ “溪沅……”舒学予担忧地站在看台上，看着楚溪沅唇边的血迹，恨不能以身相替。 而他身旁，舒秀芸紧紧地拉住了他：“学予哥哥……” 莫巍突然长长地舒了口气，对阮江天道：“这恐怕不是楚家教她的吧？你这徒弟，还真是不简单。” 阮江天一双老眼微微闪了闪，据他所知，地阶灵技，楚家不是没有，但绝不是九转轮盘，也不是楚溪沅眼下所使用的这种连他都叫不出名字的诡异灵技！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诡异灵技，品级一定不在九转轮盘之下！ 楚溪沅豆蔻年纪，她到底是如何习得如此之多高深灵技还能运用得如此娴熟的？ 一时间，阮江天突然发现，这个小徒弟，他有些看不透了…… 楚溪沅平复了一下气息，看向阮江天的方向，提醒道：“师父？” “咳，”莫巍轻咳一声，“我宣布，楚溪沅胜！” 阮江天耷拉着眼皮，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情绪，莫巍一直盯着他，他也无动于衷。 莫巍皱了皱眉，却还是宣布道：“挑战继续！” “还要继续？” 人群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楚溪沅明显是强弩之末了吧，现在随便上个人就能打败她，这挑战还有意义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这楚溪沅的确是有资格代表学宫出战！换做是我，别说是打败这么多实力比我高的灵尊，便是随便两个联手，我也只有认输的份！” “确实！我算是心服口服了！” “……” “我不同意！”在一片议论声中，突然有一道声音压过了所有人，随后，众人便看到舒学予飞身落在了擂台之上，挡在了楚溪沅的身前。 “我不同意！溪沅已经受伤了，她的灵力也已经完全枯竭，再打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楚溪沅没想到舒学予竟会在这个时候冲到自己面前，她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这是我的事，你……” 舒学予根本就不听楚溪沅说什么，他看着阮江天，大声道：“院长，我知道，如果这是你对你徒弟的历练，我不应该插手，可是在开战之前，你明明说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场学院大赛资格的角逐挑战赛！” “你让五人一组对付楚溪沅一个人，倘若他们五人赢了，但是名额却只有一个，你要怎么分配才算是公平呢？院长，并非学生质疑您谋私，但您若是要历练自己的徒弟，有的是机会，凭什么拿我们这些普通学生当垫脚石？” 第78章 团队协作 “我不服气！如果是历练，凭什么只有你的徒弟才能参与？我们为什么不能？如果你非要让这个挑战赛继续，那就请让我来面对这五人的挑战！” 舒学予字字铿锵，声声掷地，然而，所有听到他这些话的人无不目瞪口呆。 他疯了吗？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为了保楚溪沅，竟然不惜当众污蔑院长大人？ 楚溪沅神色亦是微变：“舒公子！住口！不要再口不择言了！这不关你的事！” 别看阮江天平时不修边幅，像个病老乞丐似的，然而他身为院长多年，自有其威势，便是不怒，也有一股威压直奔舒学予而去。 然而舒学予却是固执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半分不肯退让！ “学予哥哥……”舒秀芸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臂，咬着唇，一抹浓浓地嫉妒从她眸中溢出，但很快又化作担忧，她咬了咬牙，突然飞身而起，落在了舒学予身旁。 “那也算我一个吧！虽然我没有资格被挑战，但是谁若敢伤学予哥哥，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秀芸，回去！”舒学予脸色一变。 然而，平时颇为听话的舒秀芸这一回却是如他一般固执了起来，根本不为所动！ “我不！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 而看着这一幕，原本还有些感动于舒学予的深情的吃瓜群众神色逐渐变得戏谑起来。 眼前这一幕，傻子也看得出来那舒学予对楚溪沅不一般，否则凭什么拼着得罪院长也要这样舍生忘死地挡在她前面？ 可楚溪沅的态度…… 看上去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位红颜义无反顾的来到了舒学予身边，但为君故，虽死不悔！ 八卦是人之本性，吃瓜是人生乐趣，尤其还是这种俗套的爱情三角烂瓜，众人吃起来更是不亦乐乎！ 一时间，投向楚溪沅三人的眼神颇有些精彩！ 此时，又有一人下场，打破了僵局。 萧若璋站到了擂台之上，轻咳一声，拱手看向阮江天的方向：“院长大人，莫导师，虽然这位舒师弟说话偏激了些，可让楚溪沅一人面对五人的挑战确有不公，这毕竟是关乎学院大赛的名额，也关系着学宫的未来，不可轻视！” “咳，这样吧，既然我和舒师弟都是被挑战者之一，那不如就让我们也加入这场挑战赛吧！” “也算我一个！”萧若璋话音落下，又是一道人影飞身落在了擂台上，竟是一直沉默寡言的赵子冉。 他看向众人：“剩下的挑战者，有多少算多少，一起上吧！” 这话颇有些狂妄，然而却没有人敢有异议，因为说出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赫赫有名的“赵氏刀法”传人！ 余下挑战者面面相觑，虽然从人数上来看，他们占据优势，可是现在擂台上站着的，除去透支的楚溪沅，可以忽略不计的舒秀芸，可还有三个九阶灵尊啊！ 且这三人都是九阶灵尊巅峰！ 萧若璋据传更是达到了半步灵王之境，随时都可以晋升灵王！ 他们人多又如何，在这几人面前，他们何敢放肆？ 一片沉默中，却见楚溪沅从几人身后走了出来，她面朝舒学予、萧若璋、赵子冉几人，微微俯身揖礼。 “溪沅谢过几位相助之恩，但是，不必！” 语罢，楚溪沅豁然转身，“铿”一声铮鸣，一柄寒玉冰霜剑赫然出现在她手中！ 寒玉冰霜剑一出，整片天地的温度瞬间跟着下降了不少，楚溪沅的裙摆上，更是隐隐有洁白的冰晶蔓延出来。 众人面色勃然大变—— “能引动天地灵力……这是……地阶灵兵？” “似乎还不是初级灵兵？我的天哪！我不会眼花了吧？” “你没看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地阶中级灵兵寒玉冰霜剑！传闻此剑已失踪多年，没想到，竟然落到了楚溪沅手中！” “她要是早用这剑，这战斗还用打吗？” “是啊，她又何必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还受伤了……” “……” 莫巍如梦初醒地看着阮江天：“你竟把寒玉冰霜剑给她了？难怪你认为她能靠一人之力对付这么多人联手……” 阮江天没好气道：“难道我还真能看着自己徒弟受辱找死不成？” 顿了顿，阮江天摆了摆手，扬声道：“行了，你们以为我老头子当真是胡来吗？你们知不知道，学院大赛之中，比的可不仅仅是你们个人的实力，你们作为天灵学宫的代表，团结协作的能力也同样重要，好在，你们也不算太让老头子失望。” 听闻阮江天所言，众人都有些傻眼，谁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转折，原来竟连舒学予几人看不下去，愤然出手相帮楚溪沅，也在阮江天的算计中？ 只是，如此一来…… 不少目光忍不住落到了稳坐看台的楚纤纤身上，兴味莫名、嘲意十足。 楚纤纤脸色豁然变得极度难看起来，她哪里想得到阮江天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弯弯绕绕的，不过，比起众人嘲弄的目光，她此时更在意的，是楚溪沅手中的灵剑！ 原本以为有了混元鞭在手，她总有机会压楚溪沅一头，可谁知道楚溪沅手中竟然有如此灵剑！ 看着那寒玉冰霜剑，她紧握混元鞭的双手蓦地用力了几分。 莫巍看着众人，宣布道：“挑战赛到此结束，今年代表学宫出战的人是：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楚纤纤、楚溪沅，诸位可有异议？” 谁也没想到，这一届的学院大赛中，竟然有三名新生代表学宫出战，不少老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自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神色勉强。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灵师的世界里，实力才是王道！ 萧若璋和赵子冉实力惊人，舒学予又是炼药师，楚纤纤有混元鞭在手，楚溪沅就更不用说了，便是有异议，也得打得过呀！ “好，”莫巍气沉丹田，“既然没有异议，那就散了吧！” “哗啦——” 魔鬼导师一声令下，除了楚溪沅、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和楚纤纤五人，剩下的人立刻飞速散开，偌大的演武场，须臾时间便一片空空如也，渺无人烟。 阮江天看着楚溪沅，眼底露出微不可查的得意之色，沉声道：“楚溪沅自行去疗伤，其他人跟我来。” “是！” 第79章 封印的灵魄 楚溪沅的伤势并不严重，无非是灵力有些透支，她盘膝坐下，服下了一枚回灵丹。 经过造化莲台的改造之后，她的气海宛若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原本这湖泊中蓄了大半的水，可这会儿却是已经完全干涸，湖底几近裂开。 回灵丹的药力迅速散开，楚溪沅一边吸纳着药力，一边运转功法，吸纳天地灵力。 她如今所修炼的御神决虽然只是半部功法，然而吸纳灵力的速度却远胜这世上大多数功法，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楚溪沅所消耗的灵力就全部重新凝聚了回来，她本欲收手，蓦地，她却发现气海深处微微有些动荡。 难道…… 楚溪沅面色一喜，无可否认，她现如今这一身灵力大多是靠灵药、丹药之力而来，之前服用灵元丹，她也竭尽全力压制修为，就怕根基不稳、祸及前程。 却没想到，这一次冒险动用了两次地阶灵技，将所有灵力挥霍一空之后，她的修为，竟然再度隐隐有了增长的迹象！ 楚溪沅屏息静气，潜心运转功法。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缓缓睁开眼，一道雄浑的气息自她身上弥漫而开，楚溪沅站起来身来看了看手心凝聚的灵力，满意地勾了勾唇。 虽然这一次提升不到一级，但她相信，多则半月，少则七天，她定能彻底踏入八阶灵尊的境界，届时，她的实力又能再上一个台阶！ 楚溪沅握了握拳，这种灵力稳步增长的感觉是她最喜欢的，虽然如今的她比起从前弱小了太多太多，但是她相信，假日时日，她定能重回巅峰，重新站在这片大陆的顶端！ 而届时…… 楚溪沅眸中寒光一闪而过，此时，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腰间的软剑也微微散发出一道寒光，似乎在与她呼应。 楚溪沅来到造化莲台之前，舒学予已经完成了造化莲台的考验，楚溪沅一眼便看出，虽然他看上去还是九阶灵尊的修为，然而比起之前的他，灵力却至少雄浑了两倍不止！ 楚溪沅点了点头：“恭喜啊！” 实力大涨，舒学予自然也欣喜非常，不过，他很快发现，楚溪沅比起之前，似乎也有了变化。 “你……你的灵力也提高了？” 楚溪沅微微一笑：“侥幸。” 舒学予赞叹道：“溪沅，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的灵力还略微有些浮动，显是刚突破七阶灵尊的样子，没想到这才多久，你竟然又有了突破！你这样的修炼速度，可真是让人汗颜啊！” “哈哈，”萧若璋突然笑了起来，插进话来，“舒师弟此言差矣，你可知，不到两月之前，溪沅师妹可还是人尽皆知的废人，短短两月，就从连灵徒都不是的废人修炼至今日七阶灵尊！” “这样的速度，别说我辈，便是纵观霄云千年过往，也没有这样的奇才！以前我听说曾有人称溪沅师妹为京城第一贵女，天之骄子、天赋无双，本以为是他人言过其实的谄媚，如今看来，却是实话实说罢了。” 楚溪沅坦然地立于原地，面色没有因为舒学予和萧若璋的话有丝毫的变化。 场面似乎有些冷场，舒学予正欲开口，此时，造化莲台上却传来了动静。 楚纤纤本在安然地炼化着造化莲台中的灵力，谁知就在最后关头，她周身的灵力却突然有些失控。 阮江天一直拧着的眉头这一刻皱得更紧。 萧若璋奇怪道：“她怎么了？”之前的炼化一直安稳，怎么会在快结束的时候出问题呢？ 舒学予看了片刻，若有所思：“她好像……服用了灵元丹？” “没错，”楚溪沅淡淡道：“服用灵元丹之前，她刚靠灵液的药力升到了四阶灵尊。” 楚溪沅一说，在场的几人都不是什么寻常灵师，多少有些见识，顿时明白这是楚纤纤过分依靠外力提升修为，致使灵力虚浮，所以才会不受她功法控制。 萧若璋摇了摇头：“过犹不及。” 几人都看着楚纤纤，造化莲台是她的造化，亦是她个人的劫数，旁人帮不了她，若她最后还是无法驯服这些暴动的灵力，那么就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尽废，要么就是被过分庞大的灵力成得爆体而亡！ 楚纤纤好歹是楚家三房嫡女，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她深知自己如果不能控制这些失控的灵力会带来多么惨痛的后果，她死咬着牙，苍白的面上难得了出现了一抹坚韧慎重。 然而，她晋升九阶灵尊的时间本来就太短，她现在连自己体内的灵力都没有完全掌控，更何况是造化莲台之力呢！ 越来越多的灵力失控，楚纤纤的面色由白转红，随后，她的嘴角开始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渗出，情况越来越不妙。 阮江天死死地盯着造化莲台之上，正欲有所动作。 “师父，等等！” 阮江天皱了皱眉，虽然楚纤纤不是他的弟子，可她毕竟是外院的学生，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但他也相信他的徒弟不是格局这么小的人，楚溪沅不会因为她和楚家和楚纤纤之间的恩怨就阻止他去救人！ “怎么了？”阮江天耐着性子。 “你看。”楚溪沅指了指楚纤纤灵兵——混元鞭。 从楚纤纤遇到危险开始，混元鞭就一直轻微地颤动着，此时，一道隐隐的黑光更是从上蔓延了出来，只不过由于混元鞭本身就是通体漆黑，所以不注意的话，这道黑光很容易被忽视。 倏地，只见混元鞭突然飞了起来，其上黑光大盛，顿时，一道强横的力量注入了楚纤纤体内，楚纤纤身体一震，而她体内纷乱的灵力遇到这黑光，顿时如老鼠遇见了猫一样，争先恐后地往楚纤纤气海中躲去。 只是短短片刻，原本楚纤纤费尽心力也无法控制的灵力便尽数被炼化，楚纤纤的气海中“嗡”的一声轻响，随后，一道更加雄浑的气息在她身上蔓延开来！ 楚纤纤惊喜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成功了！ 她竟然成功了！ 她感受着体内的灵力，可以肯定，现在的自己，比之前强横了一倍不止！ 不过是略微忍受了一些痛楚便可以瞬间提升这么多灵力，如果可以，这样的痛，楚纤纤恨不得多来几次！ 她的目光落到一旁已经黑光散尽，跌落在地的混元鞭之上，楚纤纤连忙跑过去将混元鞭捡了起来。 “好宝贝，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能耐，之前是我小看你了。” 此时，楚纤纤心中因为见到楚溪沅的寒玉冰霜剑而带来的失落感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而此时，阮江天看了看身旁的徒弟，一双浑浊的老眼中再次出现了见识到楚溪沅接连施展地阶灵技后的讳莫。 那混元鞭中，竟然有一道封印的灵魄，而在这之前，以他的灵识，都未曾有丝毫察觉！ 可楚溪沅是怎么感应到的呢？ 第80章 队长 楚溪沅看了看楚纤纤，又看看舒学予，挑了挑眉。 这造化莲台虽然能夺天地造化，拓宽灵师气海，但是效果，却似乎因人而异。 同为九阶灵尊，舒学予的提升，明显远胜于楚纤纤！ 楚溪沅想到了日前的自己，摸了摸鼻子。 此时，萧若璋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开口道：“舒师弟，如果没看错的话，这造化莲台恐怕至少将你的气海拓宽了两成，恭喜了。” 舒学予连忙摆了摆手，道：“大……萧师兄谬赞，听闻萧师兄当年经造化莲台之后，气海拓宽了三成不止，和萧师兄比起来，我不过萤火之光，岂敢妄尊。” 赵子冉突然看向楚纤纤：“你提升了多少？” 楚纤纤原本还沉浸在实力大涨的喜悦之中，听得了萧若璋和舒学予方才的对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没好气地看着赵子冉：“关你什么事？” 赵子冉皱了皱眉：“你没听见院长之前的话吗？学院大赛比的不仅仅是我们个人的实力，还有团队的协作能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不知道你提升了多少，又怎么能根据你的实力做出正确的安排呢？” 楚纤纤气急败坏，羞恼道：“一成！只提升了一成行了吧？你有多了不起？你能提升多少？” “四成。”赵子冉丝毫不顾及楚纤纤的面子，当即直言。 场面静谧了一瞬，楚纤纤神色越发难堪。 “咳，”舒学予轻咳一声，低声道：“赵师兄，楚三小姐毕竟是女子……” 赵子冉奇怪地看了舒学予一眼，不知道这跟楚纤纤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但他也懒得废话，转头看向楚溪沅：“你呢？” 楚溪沅看了阮江天一眼，估量了一下，不确定道：“大概……五成？” 楚溪沅此话一出，众人安静了一瞬，随后楚纤纤冷笑一声：“吹牛。” 萧若璋亦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溪沅师妹，你可知，如你赵师兄这般能拓宽气海四成的，在咱们外院已经是头一份，便是在内门，也只有最顶尖的那几个人，才做到了在造化莲台中将气海拓宽五成，你……真的拓宽了五成？” 事实上，楚溪沅只知道自己经过造化莲台之后，实力提升了数倍，但具体是几成，她还真没细细去衡量过，听见萧若璋这么说，楚溪沅想都没想就改口：“那就三成吧。” 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些。 “嘁，就知道吹牛。”楚纤纤不假思索的嘲讽。 此时，阮江天的声音却是传了出来：“不是五成，是七成。” “七……七成？”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楚纤纤肯定毫不犹豫地把混元鞭甩到那人脸上，可眼前说话之人，却是阮江天！ 众人都震惊地看着他，因为过分惊愕，一个个看上去眼珠子都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 “七……七成？院长，您说的是真的吗？”萧若璋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阮江天有些不耐：“废话！不然你们以为楚溪沅凭什么以七阶灵尊的修为接连施展两次地阶灵技？哦，不对，算上她那套步法，那可是三套地阶灵技！换作你们，你们谁敢说自己做得到？”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没人再敢反驳，因为他们都意识到，阮江天说的是对的。 七成！ 以造化莲台拓宽七成气海，楚溪沅也算得上是天灵学宫继往开来第一人了！ “差不多得了吧，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师父，你不是说给我们安排了特训以备战学院大赛吗？如今距离学院大赛已经不到一个月，就别浪费时间了吧？”楚溪沅不想一直被人当妖怪一样盯着看。 阮江天打量了楚溪沅一番，她今天经历了连番大战，还受了伤，可如今看来，却是生龙活虎，似乎半点没受影响。 年轻真好。 阮江天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看了看天色，也不废话：“好，既然如此，那你们跟我来。” 说着，阮江天将楚溪沅几人带到了入学考试的第三门之处，那七道光门之前。 阮江天看着楚溪沅：“你还记得自己抽中的考试任务吗？” 那些倒霉到家的任务，她会这么快忘记才怪了。 楚溪沅一一道来：“甲级低等，猎杀一只百年锯齿象，乙级特等，解开‘琳琅’，丙级特等，独自穿行‘死亡沼泽’，丁级中等，在极热之巅采下一株火舌兰，戊级特等，猎杀千年地火玄晶狮，师父，你问这个做什么？” 阮江天摸着胡子，微微一笑：“这就是你们的特训！除了甲门，其余四门的任务，我要你们一起协力完成！现在，从四个任务里面挑一个吧，你们想先完成哪个？” 楚溪沅看向了其余几人。 萧若璋想了想：“要不然咱们就从最简单的中等任务开始吧，虽然是丁级中等，但也比乙级特等简单些，你们说呢？” 没人有异议。 萧若璋笑了笑：“那就这么决定了，不过，在进去之前，我想有一件事我们是不是要先定下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五人都会在一起接受特训，既然院长要磨炼我们五人的协作能力，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五人也算是一个小队了。” “既是一个队，哪怕咱们只有五个人，也该有队长、有指挥，这样子我们接下来的行事才更加方便，你们觉得呢？” 依旧没人有异议。 舒学予道：“我提议，让楚溪沅做我们的队长。” 舒学予话音刚落，赵子冉开口道：“溪沅师妹虽然天赋惊人，也是院长弟子，但是毕竟是新生，对外院的事宜还有很多不了解，只怕面对事情的应对经验也不够丰富，我觉得，这个队长还是萧若璋比较合适。” 赵子冉话音落下，楚纤纤立刻接过话来：“我也觉得萧师兄更合适，我支持萧师兄。” 反正她就是不想看到楚溪沅当这个队长！ 萧若璋笑眯眯地：“多谢两位，不过我倒觉得，溪沅师妹当这个队长更为合适，队长之责，在于统筹帷幄，但重要的，还是沉着冷静、心性坚定，这些溪沅师妹都很符合。”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明明是萧若璋提议要立一个队长，而他们五个人，已经有两个人明确表示了支持他，只要他也表示支持自己，那队长之位毫无疑问是他的，可他却偏偏要推举她，将最终决定性的意见反而交在了她的手中！ 楚溪沅眸中暗光划过，她微微一笑：“好！既然萧师兄支持，那么师妹就却之不恭了，定不辜负师兄的厚望！” 第81章 极热之巅 萧若璋笑意和煦，带头拍了拍手，眸光晦暗，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楚纤纤脸色一垮，对这个结果明显不服，赵子冉也有些不高兴。 “恭喜你，溪沅。”场中唯一真心支持楚溪沅的，恐怕就只有舒学予一个人了。 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众人来到了丁门之前，运转灵力，将丁门打开。 四人身形一闪，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阮江天一直摸着胡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只是区区一个队长之位，却让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代表外院出战的小队支离破碎。 不过，阮江天倒是没有太过担心。 他看了丁门的白光以及不远处操控这七道光门的阵眼位置一眼，背着双手，一步一蹒跚地走远了。 而就在他离开不久之后，一片平静的光门之外，突然出现了好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楚溪沅五人选择的第一个任务是在极热之巅采下一株火舌兰，一进入光门之中，众人就感觉到一股更甚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过片刻，五人都感觉有些支撑不住，连忙纷纷运转灵力将这股热浪隔绝在外。 “好奇特的空间。”舒学予四处查探了一番，回头对众人道：“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却令人仿若身处熔岩当中一般，好奇特的力量！” 萧若璋开口，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尊崇：“传闻七道光门是由天灵学宫的开创者亲手开辟，那等传说级别的人物，以他的手段，能做到这般，想必不足为奇。” 天灵学宫的开创者…… 提起这位，众人无不肃然。 楚溪沅道：“火舌兰既然生长在极热之巅，想必就在这片空间最热的地方，我们循着这些热浪，往深处找找吧。” 楚纤纤撇撇嘴，有些自以为是的开口：“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怎么知道最热的地方在哪里？” 楚溪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差别？” “难道你……”楚纤纤想也不想地张口就欲嘲讽，一抬眼却发现其余三人的神色皆有些怪异，她神色一顿，一抹戾气凝结在脸上，不尴不尬，下不来台。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楚纤纤：“如果不是受师父所托，我也不想与你共事，在挑战赛的时候你既然没有选择挑战我，那么我以为你应该做好了会有现在这种局面的打算。” “如今我已非楚家人，与你也毫无关系，我们大可互不打扰、相安无事，但如果因为你一个人影响了我们整个小队乃至学院大赛，楚纤纤，你知道的，我不会手软！” “你！”楚纤纤如今实力大涨，又有混元鞭在手，虽然心底仍旧下意识忌惮楚溪沅，却认为自己和她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再说，论修为，她在楚溪沅之上，论身份，她是楚家嫡女，而楚溪沅不过是个连家都没有的可怜虫，所以楚溪沅凭什么这么教训她！ 楚纤纤一口怒气豁然升起，就欲发作，然而，当她的视线接触到楚溪沅的视线时，却是倏地一顿。 那双比夜色还深的瞳孔中没有半点光亮，静默间仿佛能吞噬一切，楚纤纤倏地想起了当日在蘅芳院楚溪沅毁她容貌的样子，想起了在冥渊，楚溪沅毫不犹豫对她痛下杀手的样子…… 未出口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嗓子里，楚纤纤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神色里透出几分惊惶。 仿佛直到此刻，她才突然意识到，从前那个任她喊打喊杀的楚溪沅，是真的变了！ 如今的她，一身气度清冷不凡，眉宇间没有一丝表情，却偏偏透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大气和尊贵，不可侵犯！ 见楚纤纤退避，楚溪沅也懒得和她计较，仔细感应了片刻，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率先抬脚而去。 舒学予立刻紧跟其后，赵子冉也跟了上去。 萧若璋走到楚纤纤身旁，温声道：“你刚刚进阶，估计还没有完全适应，灵识不如我们敏锐也是情理之中，不用太过介怀，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楚纤纤勉强笑了笑：“多谢萧师兄。” 萧若璋继续道：“其实当日在明粹宫，齐王弟也只是一时意气，才会选择舍你而保楚潇潇，若他知道如今的你已经这般优秀，想必已经后悔了昔日的决定。” 明粹宫！ 楚纤纤手指倏地紧握！ 那日在明粹宫中，她被霄云帝金口玉言，从齐王侧妃降为贵妾！ 多么可笑，她连齐王府的门都没入，却已经被人踩进了尘埃里！ 那是她最耻辱的时候！ 这些天来，楚纤纤一直避免去想那天发生的事，甚至不再如往常一样，逼着楚瀚去催问萧玉衡到底什么时候娶她，谁知萧若璋竟会主动在她面前提及！ 没记错的话，当日他虽没有明着表态，但暗地却是偏向楚溪沅的！ 楚纤纤冷冷地看着萧若璋：“萧师兄，你想说什么？” 萧若璋和煦一笑，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楚纤纤面上的冷厉，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齐王弟一叶障目，致使明珠蒙尘，那是他的损失。纤纤师妹这般明艳之人，以往却是委屈了。” 楚纤纤眼神略微闪烁，她性子是冲动了些，可不代表她傻。 无利不起早，萧若璋这个时候向她递出橄榄枝，难道也如楚潇潇那贱人般，觉得她好利用？ 就在楚纤纤以为萧若璋会继续蛊惑她的时候，却见萧若璋轻声一笑，随后转头朝着楚溪沅他们的方向跟了上去，只留下一句：“纤纤师妹，别发愣了，小心走丢。” 楚溪沅五人一路顺着炽热的方向而去，很快，场景出现了变化，一座巍峨巨大的火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座火山边幅辽阔，一眼看不见尽头，顶端直入云霄，无数岩浆河道从上蔓延而下，火浪翻滚间，迅速汇成滚滚洪流之势！ 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空无一物，只有那座炽热的火山，汩汩地冒着热浪！ 见状，五人心中都是一凛。 这里的岩浆河道，与之前楚溪沅在冥渊之中藏身的那处岩浆溶洞外的河道如出一辙，以他们五人的修为，无论谁沾上，都只有尸骨无存一个下场！ 赵子冉咽了咽口水：“我们不会……要从这火山顶上去摘火舌兰吧？” 舒学予沉吟着：“极热之巅……恐怕正是这个意思。” 萧若璋此时面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看向楚溪沅：“队长，怎么行动，你决定吧。” 第82章 空间剧变 楚溪沅不敢托大，从腰间取下软剑，寒玉冰霜剑一出，空气中的炽热瞬间散去了几分。 如果楚溪沅只是一人，她倒是可以凭借寒玉冰霜剑往上闯一闯，可这是阮江天交给他们五人共同的任务，是对他们之间默契的磨炼，所以必须得五个人一起上去将火舌兰采下来才算数。 楚溪沅正欲开口，此时，却听灵虚秘境中的火囚牛嗤笑一声，一道意念传出：一群笨蛋。 楚溪沅一愣，同样以意念回话：小牛，你说什么？ 火囚牛勃然大怒：都说了老子是龙，你再叫老子牛你信不信老子生气了！ 你不是已经生气了么？ 楚溪沅吐槽，却是回道：好啊，我可以不叫你牛，但你得告诉我，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火囚牛一愣，甩了甩尾巴：小丫头片子，想套路你龙大爷？ 楚溪沅面无表情：你说不说吧，小…… ——行了！ 火囚牛当即打断了楚溪沅，没好气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类怎么会愚蠢到如此地步，当真以为越是顶峰温度就越高吗？错！我告诉你，当高度上升到一定程度，温度反而会开始下降，虽然不明显，但是这山顶却一定不是温度最高的地方！ 迂腐！ 所谓极热之巅，难道就一定是山顶吗？ 楚溪沅思索着火囚牛的话，这家伙虽然看不起来脑子不太好使，但是好歹也是活了上千年的龙族，它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山顶不是极热之巅，难道…… 这地方是在半山腰某个地方？甚至有可能……在山的中央？ 楚溪沅以意念和火囚牛交流了一大堆，看似说了很久，其实意念流转，也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楚溪沅轻咳一声，好整以暇道：“我们先不急着上山，先在周围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众人皱了皱眉，不知道楚溪沅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座火山上还能有什么机关不成？ 可这火山一眼望过去，万千岩浆河道纵横交错，这便是最厉害的利器，哪里还用得着布置什么机关？ 赵子冉率先质疑道：“你不会是害怕了不敢上去吧？楚……队长，这里可不是外面，这是自成空间，你在这里拖延可是没用的！” 舒学予忍不住道：“赵师兄，此言差矣，古语常言小心驶得万年船，溪沅这也是为我们考虑，这个地方如此危险，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大家一起找找看吧。” 萧若璋道：“既然是队长的意思，我们大家遵从便是，又何须多言。” 听到萧若璋开口，赵子冉这才忍住没有多说什么，看着楚溪沅嗤了一声，不再废话。 楚纤纤倒是一反常态，出奇的沉默。 不过她不给自己添乱，楚溪沅也懒得搭理她。 五人细细在山脚下搜寻起来，不过不知道是否真如赵子冉所言，这火山上根本就没有设置机关的必要，五人找了大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楚溪沅眉头略微拧了起来。 难道她猜错了？ 极热之巅所指的地方不是在山中央？ 楚溪沅握着寒玉冰霜剑，往山上走了一小段，她的灵识弥漫而出，一寸一寸细细搜寻起来。 这个过程进行得并不快，原因很简单，这里的温度太高了，而灵识不受灵力所护，楚溪沅的灵识每搜寻一寸，对她精神力的损耗都是极大，如果不是有冰火灵池，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我说，咱们到底还上不上去采火舌兰了？”浪费了大半天功夫，赵子冉终于又忍不住了，他找到楚溪沅，“你如果真这么害怕，没关系，我们四个上去，可以吗？” 楚溪沅没有搭理他，她在全神贯注地扩散灵识，根本没有余力跟他废话。 “你！”见楚溪沅竟然不理人，赵子冉越发生气，觉得楚溪沅根本就是在耍弄他们玩！ “好！你不理人是吧，那我就让你不得不理！”话音落下，赵子冉运转灵力，猛地朝着楚溪沅攻了过去。 “你干什么！”舒学予一直关注着楚溪沅的动向，见状第一时间飞身来到了楚溪沅身前，将赵子冉的攻击抵挡在外，他狠狠地瞪着赵子冉，“溪沅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队长，是你的师妹，你怎么可以对她出手？” 赵子冉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是暴躁了些，可他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样无意义地费时费力了！ 赵子冉正欲开口，此时，却见楚溪沅突然睁开了眼：“找到了！” “什么？” 不待众人问清楚，脚下却是突然一阵动荡，他们所在的这片空间竟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众人勃然色变。 空间动荡，那是空间之力不稳的迹象，这一片是自成空间，若是空间不稳，极有可能产生空间乱流甚至空间崩塌，那个时候可就大祸临头了！ 赵子冉忍不住朝着楚溪沅怒吼道：“你做了什么？” 楚溪沅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她笃定，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 楚溪沅正欲开口，却是一阵更加剧烈的空间动荡传来，几人疯狂运转灵力，却根本控制不住身形，踉跄间，只见舒学予突然失足，猛地朝着一条岩浆河道坠落下去！ 楚溪沅连忙伸手打算拉他，不想一旁的赵子冉也失足往下坠落，且赵子冉摔下去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扒拉住了身旁之人，也就是楚溪沅…… 两人双双往岩浆河道中坠去！ 炽热的火浪扑面而来，三人俱是被灼伤，然而，这点痛楚，谁也没心思关心，眼看着眼前越发放大的一片赤红，三人眼底的惊骇都是一模一样的。 掉落岩浆之中，除了死，没有第二个下场！ 楚溪沅看着越来越近的岩浆，想到的是上一次在冥渊之中她差点就因那鬼影黑虎葬身岩浆，没想到时过境迁，她竟然还是这个死法！ 看来她当真是天生八字与岩浆犯冲。 可惜了，这一次不可能再有一只蛊雕飞过，救她于危难了。 恍然间，楚溪沅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划过了一道人影，然而，还不待她看清，她蓦地发现，眼前景色突然一变！ 她竟然身处一个密室之中，好巧不巧地被卡在了这密室的悬梁之上！ 怎么回事？ 难道是有人发现光门中的不对施展了手段改变了这里的空间？ 可做成这么一副场景做什么？ 不对！ 楚溪沅猛地发现，这里不是自成空间！ 第83章 好巧不巧 这是一间宽敞的密室，其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隐隐的，还有一丝香甜的气息传出来，然而这股香甜闻上去，却令人极度不适！ 楚溪沅看到，一名容貌极美的女子被绑在中央一块木板之上，数名身着黑衣的女子正围着她，她们往她脸上撒了什么东西，正是这种东西散发出的香甜之气。 撒完之后，一名黑衣女子拿着一柄小刀走了过来，楚溪沅一眼便看出这把刀不是什么普通的刀，乃是一柄上乘的灵兵！ 只见这黑衣女子拿着灵刀擦了擦，随后，竟然毫不犹豫地朝着木板上那美貌女子的脸上扎了下去！ “啊！”被缚住的美貌女子发出一声生不如死的惨叫，她大睁着眼，目光与楚溪沅撞在了一起。 楚溪沅神情微凛，她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连一丝灵力也催动不了！ 此时，那黑衣女子拿着灵刀，快速在美貌女子脸上划过，随后沿着一条侧线，就那么活生生的，将整张面皮完好无损的活剥了下来！ 她动作极稳，看上去仿佛已经重复了这个动作无数次！ 美貌女子顶着一张血淋淋的脸，大口的喘息着，然而便是呼吸这个简单的动作，也让她痛不欲生！ 终于，美貌女子承受不了这种惨绝人寰的痛楚，活活痛死了过去！ 对于她的死亡，几名黑衣女子面无表情，冷漠地令人发指，一名女子开口道：“可惜了，只有脸上这点面皮可用，否则咱们也不用要到这种穷乡僻壤来找人了。” 主刀那女子横了她一眼：“少说些废话！穷乡僻壤不正好利于咱们隐藏踪迹，你们可都给我小心些，若是露了半点痕迹，你们知道后果！” 又一女子道：“秦大人，最近来了个人在追查这件事，咱们的姐妹已经因他死了好几个，那人修为极深，不像是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咱们要不要谨慎些，换个地方……” 秦霜顿时眼神一变，森冷的看着手下：“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立刻走……” “迟了。”一声清冷淡漠的嗓音倏地响起，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然而，除了秦霜，她的手下几名女子赫然发现谁也动不了了！ “什么人？！”秦霜一手将手中活生生的面皮收起来，一手举着灵刀，警惕地环顾着四方。 一道玄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密室之中。 秦霜瞳孔骤缩，说曹操曹操到，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的修为，竟然已经高深到如此境地！ 不可匹敌！ 秦霜瞬间得出结论，然而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怎么逃跑，而是对自己的手下眼神示意。 “砰砰砰——” 一地倒地的声音响起，这些手下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全部自杀了！ 男子幽深如墨的瞳仁中墨色翻滚，这些人的自杀手段乃是禁制，是由修为绝顶之人所下，便是他事先知道，也阻止不了她们赴死！ 这背后之人，当真阴狠毒辣至极！ 秦霜冷笑着看向男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以你的修为，不可能出自区区霄云，不管你来自何方势力，我告诉你，这件事都是你管不起的！” 男子淡淡地看着她，并不解释，也不废话：“两个选择，你懂的，要选吗？” 秦霜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我说了，你会后悔的！”说完这句话，秦霜猛地运转灵力，朝着男子攻了过去。 然而，男子连动都没动一下，秦霜便被一股巨力挡了回去，她狠狠砸在密室的墙上，整个人竟然直接嵌了进去。 秦霜眼中露出绝望惊恐的骇然之色，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看上去如此年轻，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难道…… 男子的目光依旧冷淡：“比起你的手下，你却是少了几分果决。” 秦霜面色一变，她很清楚，自己远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所以她唯一的选择…… 秦霜面色发狠，猛地自断经脉，自尽了。 又死了。 男子皱了皱眉，眸中有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失望和隐约的凝重，不过他并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结，而是抬起了头：“看够了吗？” 楚溪沅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她好死不死，卡在这房梁上，倒真有几分梁上君子的味道，但是天地良心，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儿的。 而下面那人，好巧不巧，竟是萧长歌！ 楚溪沅有些无语，好像每次她和萧长歌撞上，场景都有点诡异。 楚溪沅挥了挥手：“是你啊，真巧。” 萧长歌脚踏虚空，一步一步走到楚溪沅身前，也不说帮她一把，就那么看着她：“你身上……空间乱流？” 楚溪沅点点头：“应该是，我本来在光门中历练，但是谁知道空间突然动荡，然后我就到这儿了，现在想来，多半我是遇到了空间乱流，还好，我这运气还算不错。” 萧长歌挑了挑眉，不知楚溪沅这“运气不错”四字因何而来，然而看着眼前的女子，他那双原本淡漠无边的双眸却不自觉间泛起了点点温度。 楚溪沅四面环顾了一下，问道：“这就是霄云帝让你来完成的密令？” 萧长歌“嗯”了一声：“枫火城出现了大量美貌女子失踪，原本以为是欲仙宗又出门作乱，但是现在想来，只怕不是欲仙宗所为。” 萧长歌说着随手一挥，那张血淋淋却保存完好的面皮顿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一股诱人的香甜之气随之散发而出，而在这股香气的滋养下，这面皮明明已经被剥下来了，却仍旧像长在人脸上一般水嫩光滑。 楚溪沅眉头拧了起来：“这香味……玉凝香？有人容貌受损，所以便用他人面皮来滋养自身？这可是禁术，什么人竟然如此歹毒！” 萧长歌看着楚溪沅：“你知道？” 楚溪沅点点头：“以前偶尔在上古禁闻录中翻到过。” “上古禁闻录？” 楚溪沅摇了摇头：“一本破书而已，好的不教专教人干坏事！” 萧长歌眸色深了深。 他不敢说无所不知，但也算博闻强识，无论是霄云皇宫书阁，亦或是各大世家珍本藏书，他基本都曾翻阅过，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上古禁闻录。 玉凝香、人面禁术…… 连他都未曾见过的东西，楚溪沅是怎么知道的？ 蓦地，楚溪沅扬了扬下巴，对着那秦霜道：“她的衣服……你能不能拿过来让我看看？” 萧长歌看了楚溪沅一眼，手一挥，一片衣角顿时落入了手中，他将衣角递到楚溪沅眼前，一边道：“你现在的情况是被空间乱流所缚，我也不敢随意动你，以免发生意外，不过只要送你来的那片空间乱流复原，你便能回去了。” 楚溪沅漫不经心地听着萧长歌的话，她的注意力全在他手中的衣角上。 这衣服的材质，怎么如此熟悉？ 第84章 秘密 萧长歌摩挲着手中衣角，这衣服的制式看上去倒是平平无奇，但这料子确是少见，至少在霄云并不流行。 结合之前秦霜等人的话，他约略判断，这伙人应当不是来自霄云，而是出自外面更大的势力。 难道楚溪沅知道什么？ 萧长歌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却见她瞳仁幽色至深，暗眸下似有极致的隐忍和深不见底的压抑在翻滚。 萧长歌一愣。 楚家行六，云王之女，娇贵纵横，肆意张扬，怎会有这般深沉的神情？ 他正欲开口，却听楚溪沅突然低呼一声：“遭了！” 萧长歌一急：“怎么了？” 楚溪沅皱着一张脸看向他：“你刚刚是不是说我所在的空间复原，我就会回到原地？” 萧长歌一愣，难道她方才露出那般神色，心里想的竟是这？ 楚溪沅哭丧着脸：“完了！你知不知道，我原本失足差点掉落岩浆，没想到在掉进去之前竟然被空间乱流卷走了，你说我要是回去，那岂不是瞬间就会被岩浆吞没？” 萧长歌想了想：“外院的光门只是考题，不会让你们真的丧命的，你若真的被那里的岩浆吞没，大不了就是任务失败，放心吧，死不了。” 任务失败？ 楚溪沅小脸黑了黑，在光门之中，任务失败的评判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考生重伤，无力后继！ 萧长歌看着楚溪沅这样一副跨脸的样子，竟然觉得颇为好玩，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害怕了？” 楚溪沅白了他一眼：“放开你的爪子！” 闻言，萧长歌不但没放，反而更加用力的捏了两下，楚溪沅白净的面庞上生生被他捏出了两道红痕，虽然不痛，但却热得惊人。 楚溪沅瞪大了眼：“你耍流氓？乘人之危是不是？” 萧长歌戏谑睨她：“不是你在清池殿偷看我洗澡的时候了？” 楚溪沅“呸”了一声：“谁知道你在洗澡！我又不是故意的！” “嗯哼。”萧长歌挑了个尾音，却是依旧没有放开楚溪沅的意思，反而得寸进尺，大手顺着她的侧脸，划过下颌，顺着她的胳膊，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楚溪沅被他这一套动作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眼前这个家伙的行为一向放荡不羁了些，但她也从没有拿他当真的登徒子看待过。 可现在他是在做什么？ 不等楚溪沅想清楚，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突然袭来，她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下一刻，她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不过，却不是她一人，萧长歌也一同不见了踪影！ 身旁的空气瞬间变得灼热，刺痛难当，楚溪沅顿时明白，这便是萧长歌说的，是这片空间被人修复复原了，而她也再次被空间乱流席卷了回来！ 不过，意料之中的坠落却并没有继续，楚溪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还牵着另外一只手，她微微偏头，赫然对上了萧长歌幽深如墨的双眸。 楚溪沅来不及细想：“救他们！” 萧长歌瞥了楚溪沅一眼，这女人使唤他倒是顺手。 然而，他也并没有拂她的意，随手一挥，舒学予和赵子冉下落的趋势便被止住，萧长歌一手拉着楚溪沅，另一手用灵力隔空托着舒、赵二人，重新落到了实地。 “你……”舒赵二人惊魂甫定，盯着萧长歌，“你是……四皇子殿下？” 二人当即抱拳：“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萧长歌浅淡地颔了颔首，并不多言，舒学予原本想说些什么，然而他的视线却是落到了楚溪沅和萧长歌依旧还牵在一起的双手之上，顿时一愣。 此时，萧若璋从一旁赶了过来，见到萧长歌，他皱了皱眉：“四弟？你怎么来了？”说着，萧若璋脸色突然大变，“不好！四弟，你不是从门口进来的吧？你是强行穿过这片空间进来的？” 萧若璋话音刚落，众人便察觉到有一股强大无比、甚至足以毁天灭地的空间之力在这片自成空间凝聚了起来，而随后，这股力量强行将楚溪沅、舒学予、赵子冉、萧若璋四人隔开，只留下萧长歌一人独自面对！ 萧若璋急道：“自成空间都是以创造者的意念为法则运行的，四弟强闯而进实力过强，让这片空间感受到了威胁，所以这片空间才会凝聚全部的力量来对付他！四弟，你赶紧离开！” “来不及了。” 萧长歌眉心微拢，一道强横的白光自他体内倾泻而出，与那毁天灭地的空间之力狠狠撞在了一起！ “轰！” 一股强横的碰撞之力四溢而开，除了楚溪沅，余下三人皆是被这股力道冲撞得远远地飞了出去，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楚溪沅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白光！都到了这个时候，萧长歌竟也不忘分出一抹余力护着她！ 楚溪沅抿了抿唇，心间闪过一抹复杂的心绪。 此时，萧长歌与这片空间的对抗已经越来越白热化，楚溪沅看到他的双手已经抑制不住开始颤抖。 这还是除了萧长歌毒发之外，楚溪沅第一次看他吃瘪！ 这里是自成空间，整片空间的力量联合起来，实在是太强大了！ 楚溪沅焦急不已，心念电转，她猛地想到了什么，冲着萧长歌大声道：“快！用灵符！只要用灵符将你的修为压制下来，这片空间感受不到威胁，也就不会再对付你了！” 说完，楚溪沅催动符术，拼命抵抗着足以撕裂一切的空间之力，艰难地把这些灵符往萧长歌身上送。 萧长歌看了她一眼，眉目微微一敛，随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伸手将楚溪沅催动出来的灵符召唤过来，然后顺势在自己身上刻下符印。 一瞬过后，他身上白光尽收，一身强大无比的气息瞬间被收敛得干干净净，而那磅礴的空间之力也随之退散，一切复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楚溪沅跑到萧长歌身边，问道：“你没事吧？”说着她一边伸手想要探探他的脉息。 然而，萧长歌却是躲开了她，挑眉开口：“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 楚溪沅抿了抿唇，无可否认，萧长歌的强悍，确实一次次出乎她的意料。 连一片空间之力都能抵抗！ 楚溪沅不是个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性子，所以此前她从未深思过以萧长歌的年纪怎么会拥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然而眼下…… 她打量了萧长歌一番，心中隐隐划过一些难以置信的猜测。 看来，这家伙身上背负的秘密，还真是一点都不比她少！ 第85章 外人 萧若璋几人从远处跑了回来，见萧长歌安然无恙，似乎松了口气：“四弟，你将修为压制下来了？怎么做到的？” “一些秘法而已。” 萧若璋他们不是符师，感受不到这天地之间的灵符之力，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以符文将自身的气息收敛，萧长歌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随意含糊了过去。 舒学予跑到楚溪沅身边：“溪沅，你没事吧？之前真的好险，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掉下岩浆河道，还好这空间乱流将我们都卷走了，要不是……” 萧长歌微微虚眯着眼，看向舒学予：“你说……她为了救你，不顾性命？”说这话时，他本就幽深的眸色更加晦暗莫名。 “是啊，不过溪沅，你真的太冲动了，这次多亏了四皇子殿下，若不是他，我们不但任务失败，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四皇子，请再受学予一拜！”说完，舒学予朝着萧长歌，深深揖了一礼。 萧长歌却不看他，只是盯着楚溪沅，眸中泛出些许危险的光芒。 楚溪沅轻咳一声：“舒公子，我想你误会了，我……” “溪沅，”舒学予蓦地打断了她，“这片空间之前莫名动荡，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眼下光门却并未打开，我想，恐怕咱们的任务还得继续，否则还是出不去。” 楚溪沅点点头，舒学予所言不错，不过有些话，她还是打算说完。 “舒公子，我……” 楚溪沅的话再度被打断，舒学予笑着看着她：“溪沅，你都让我叫你的名字了，你就不要每次都还是叫我舒公子这么客气了吧？不如你也唤我的名字？或者你和秀芸一样称呼我也行。” 楚溪沅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此时，赵子冉从一旁走了过来：“到底怎么回事？这里的空间怎么会突然不稳？”他说着看向楚溪沅，就欲质问，“你之前……” 萧长歌淡淡道：“因为有人动了光门之外的阵眼。” 赵子冉一愣，楚溪沅和舒学予也错愕地看着他，他们都不知道什么阵眼的事。 萧长歌面无表情：“这里虽是自成空间，但其中亦可幻化万象，你们该不会认为，这里的空间是靠天地灵力自行运转的吧？如果没有灵阵之力支撑，这片空间早就崩塌了！” “阵眼？”赵子冉神情微变，“难道是有人想要害我们？” 看来，一切只有等到他们出去才有答案了。 赵子冉看着楚溪沅，突然微微俯身：“对不起！是我害得你差点掉落岩浆，但我发誓，虽然我当时误会了以为是你引起的空间动荡，但我绝对不是故意为之！你若有怨，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我赵子冉说到做到，无论为何，绝不推脱！” 楚溪沅一愣，倒是没想到这赵子冉竟然这么有担当。 这里是自成空间，他们便是真的掉下去也不一定会死，赵子冉却为此允诺可以答应她任何要求，倒是难得！ 赵子冉却不这么想，他当时身体失重，一下拉住了楚溪沅，虽是下意识所为，但到底差点害得楚溪沅跟他一起受罪，说严重点，甚至可能害死她，所以补偿，是理所应当的！ 楚溪沅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赵师兄，言重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是故意拉我的，也不用你什么补偿。” “那不行！”赵子冉正色看着楚溪沅，“赵家族规，讲究恩仇必报，我既差点害了你，如果不补偿，我心难安。” “不用了。”楚溪沅皱了皱眉，屁大点事，怎么搞得这么郑重？ 萧长歌戏谑地看了舒学予一眼，随后对赵子冉道：“既然赵公子执意补偿，沅儿，你又何必过分推脱，听闻赵家刀法举世无双，赵公子，你说什么补偿都可以，那如果沅儿要借你家传刀法一观，你也应允？” 沅儿？ 舒学予僵在原地。 赵子冉一愣，看向楚溪沅：“你也对刀法感兴趣？” “我……”楚溪沅瞪了萧长歌一眼，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子冉只迟疑了片刻，随后果断点头：“好！不过刀法事关重大，平日里我不能带在身上，等我们离开这里，我回家就把刀谱拿出来！” 楚溪沅不知道萧长歌想要赵子冉家的刀法做什么，不过她也没有反对什么，今天如果不是萧长歌，他们这些人保不齐会有什么后果，就满足他一下也没什么不可。 思索间，她看向了舒学予，后者却是先一步勉强笑着对她道：“原来是我误会了，见笑了。” 楚溪沅点点头：“不是我的功劳，自然没有冒领的道理，不过我们大家现在是一个队的，身为队长，如果你们遇到危险，我不会坐视不理。” 听闻这话，舒学予眼前顿时一亮，郁结之色一扫而空：“溪沅，我就知道，你……”舒学予欲言又止，“溪沅，多谢你！” 楚溪沅奇怪地看着舒学予，好像自从萧长歌出现之后，舒学予状态就有些不对。 说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舒学予对她就分外热络，她也曾仔细回想过，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可是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与舒学予有过什么纠葛，何况舒学予自己也说冥渊那次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想不通的事情，楚溪沅一贯奉行那就不想的原则。 此时，楚纤纤走了过来，方才空间动荡，所有人都被空间乱流卷走了，楚纤纤也不例外。 只是大家都聚在一起聊了这么半天了，楚纤纤才姗姗来迟，状态看上去似乎也不太对。 萧若璋关切道：“纤纤师妹，你怎么了？” 楚纤纤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 众人皆是皱了皱眉，楚纤纤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没什么。 但她不说，谁也懒得多问。 赵子冉看向楚溪沅：“对了，你之前说‘找到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楚溪沅点了点，道：“所谓极热之巅，其实并不一定指的是这座火山的山顶，我用灵识搜寻过了，那边有个地方不太对，或许是藏着什么机关，我们现在去看看。” 众人连忙点头，大家都想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万一再出什么岔子，不一定能有这么好运全都安然无恙！ 萧长歌自然而然地跟在了楚溪沅身旁。 “四皇子，这毕竟是院长为我们五人设下的考验，是为了学院大赛做准备，你毕竟是个外人，”舒学予看着萧长歌，轻轻笑了笑，“这不好吧？” 第86章 火舌兰 外人？ 萧长歌挑了挑眉。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外人，但舒学予连一个名字都要纠结的人，这时候刻意说出这么一个词，倒真是有点意思。 不等萧长歌开口，楚溪沅拧眉道：“舒公子，你今天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他现在封了修为，也出不去，不跟我们一起，你想让他去哪儿？” 舒学予神色微变：“溪沅，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若璋笑着道：“四弟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和我们一起历练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待会儿如果遇到什么状况，你还是尽量别出手才是，”说着，萧若璋看向楚溪沅，“队长，你说呢？” 楚溪沅摆摆手：“随便，”她有些不耐地抬脚往前，“走吧。” 舒学予看着楚溪沅和萧长歌的背影，神色变换。 众人来到楚溪沅说的异常之地。 这里看上去和别的地方没什么差别，但是仔细查探，会发现这里的灵力远比别处更加浓郁！ “我来！”赵子冉率先催动灵力，狠狠朝着那处灌注了进去。 很快，原本平平无奇的地面突然开始微微震动起来，接着众人便看到山体中央裂开了一道足有丈高的缝隙，随之一股比外面更加炽热数倍不止的热浪扑面而来。 赵子冉看向楚溪沅：“你说得没错！看来这极热之地，当真是在山体之内！我们别浪费时间了，走吧。” 众人点头，一道跨过了那缝隙。 一进入其中，率先映入众人眼中的赫然是大片炙烈到极致的火红，四面八方，滚滚岩浆如洪流一般自顶端倾泻而下，整个山体内部，竟然是一片岩浆瀑布的世界！ 随着这些岩浆的奔腾嘶吼，一股比外界更加强烈数十倍不止的灼热痛感传来，众人连忙运转灵力将热气抵挡在外，然而饶是如此，也一个个被熏得脸色通红！ 以他们的修为，并不能完全抵御这里的热浪！ 唯二神情自若、泰然轻松的，就只有楚溪沅和萧长歌了。 淡淡的白光自萧长歌身上漫出，覆盖到楚溪沅的身上，这层白光，将他们与外界的能量彻底隔绝！ 楚溪沅瞥了萧长歌一眼，皱了皱眉：“你的修为被压制了，这样消耗……” 萧长歌眉目含笑：“心疼了？” 楚溪沅翻了个白眼，知道萧长歌这么说，那定然是能撑得住，她也懒得跟他叽叽歪歪，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火舌兰采下然后离开这里！ 这里的热量实在太过庞大，除了她和萧长歌，众人的灵力消耗都极大，不能在这里久待！ 在四面八方的岩浆瀑布中央，有一条只能堪堪允许两个人并排通过的悬空石桥，这石桥蜿蜒曲折的通往高处，火舌兰多半就在石桥的尽头。 石桥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无数岩浆溅射其上，但却并不能留下丝毫痕迹。 楚溪沅观察了片刻，率先抬脚往桥上走去：“走吧。” 众人连忙跟上。 萧若璋看着楚溪沅、萧长歌二人身上的白光，不无艳羡地道：“早就知道四弟修炼的功法异于常人，没想到连这热浪都能隔绝，四弟，你常年不在京城，这次得空，来太子府坐坐吧。” “大哥相邀，自无不从。”萧长歌道。 闻言，萧若璋面上的笑意盛了几分：“想当年，如果不是出了那等事情，你我兄弟，本该一起长大……” “大哥！”萧长歌打断了萧若璋的话，顿了顿，平淡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合适吧？” 萧若璋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是大哥欠考虑了，”随后对其他人道：“咱们已经走得已经越来越高了，大家都小心些。” 楚溪沅瞥了萧长歌一眼，别人或许听不出来，她却清楚地察觉到萧长歌在叫那声“大哥”的时候，语气中不无冷意，只是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萧长歌亦正巧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萧长歌眉头微挑了下，楚溪沅不甘示弱，回以同样的表情，随后二人各自转开，专心脚下。 虽然只是片刻之事，然而这一幕，还是清晰地落在了两人背后之人的眼中。 舒学予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一行人逐步往上，越是往上，空气中的炙烈就越发难以忍受，便是有灵力护体，众人前行得也越来越艰难。 如注的汗水挥洒而下，又顷刻间被这里的高温蒸发。 “我……我走不动了……”楚纤纤第一个支撑不住。 此时的她全身通红，发丝凌乱，眼神迷离，身上的温度高得可怕，淡淡的灵力光辉在她身上流转，但却极为虚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赵子冉嫌弃道：“这就是不好好修炼投机取巧的下场！” 楚纤纤没有力气跟他吵了，连瞪他一眼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萧若璋道：“子冉，你忘了院长说过的话吗？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都走到这儿了，不能前功尽弃，必须一起上去！你帮纤纤师妹一把吧！” 赵子冉面上尽是不耐，然而萧若璋的话，他向来是极听的。 一把抓过楚纤纤的手，将自身的灵力渡到她的身上。 楚纤纤扭了扭，似乎想挣扎，赵子冉没好气道：“老实点！要是掉下去，谁也救不了你！” 闻言，众人往下看了一眼，此时他们距离地面已有数百丈之高，一眼看下去，唯余赤色惊魂！ 楚纤纤抖了抖，乖顺地跟着赵子冉，不再有任何不满。 众人继续前行，又走过数百丈，终于，一个偌大的圆形平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而一株花瓣修长，颜色赤红的兰花正静静地立在这圆台的中央，尽情舒展着身躯。 “这就是火舌兰？真漂亮……” 众人都因这火舌兰的妖异、美丽为微微有些愣神，此时，萧长歌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别一直盯着看，没人告诉过你们，火舌兰可以引起心火吗？” 众人一惊，回过神来探查自身，赫然发现在心脏的位置隐隐有火苗开始窜动的迹象，众人脸色大变，连忙运转灵力将心火火苗扑灭！ 心火亦是致使灵师修炼走火入魔的元凶之一，他们都没想到，这火舌兰竟然如此危险！ 萧若璋苦笑一声：“四弟，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们就危险了。” 闻言，舒学予张了张口。 其实，身为炼药师，他自然也知道火舌兰的厉害，只不过没来得及开口罢了。 萧若璋注意到舒学予欲言又止，道：“舒师弟是炼药师，应该也认识火舌兰吧？知不知道怎么采？” 舒学予看了萧长歌一眼，点了点头：“火舌兰炽烈，用极寒之物方可采下，溪沅的寒玉冰霜剑正好。” 众人都看向楚溪沅，却迟迟不见她动作。 舒学予略急，道：“溪沅，怎么了？你不相信我？” 萧长歌嗤了一声：“你们难道就不好奇，这座火山内里中空，四面八方除了岩浆空无一物，如此庞大的一个山体，没有山心，是怎么保持屹立不倒的吗？” 第87章 丹阵双修，很难吗？ 萧长歌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么一群小白，还个个都有各自的算盘，楚溪沅当真是不容易，摊上这么一个队长。 “这片火山是被护山灵阵撑起来的，源头便是这火舌兰！它是这护山灵阵的阵眼！采了它，届时你们打算，如何逃命？” 萧长歌话音落下，众人勃然色变。 谁都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因缘！ 楚溪沅点点头：“不错！这火舌兰之下灵力厚重，四方灵力都汇聚于此，显然就是它撑起了这座火山，一旦采下，只怕咱们脚下的石桥顷刻间就会坍塌，四面八方的岩浆都会朝我们涌来……” 舒学予略一沉吟：“我们的任务是采下这株火舌兰，这里是自成空间，想必就算火山崩塌，也不至于危及性命，不如我们……” 舒学予的意思，是拼着重伤完成任务。 萧若璋皱了皱眉：“可是会不会危及性命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这里到处都是岩浆，四面八方的热浪大家也都能感知到，如此庞大的能量，万一……万一咱们完成任务后，没有及时被传送出去呢？” 没有及时离开…… 被卷入无尽岩浆之中…… 那场景，光是想想，众人亦是毛骨悚然。 舒学予摇了摇头：“可是眼下如果不完成任务，我们照样出不去！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 萧若璋想了想，看向了萧长歌：“四弟，你不是精通阵法吗……” 精通阵法？ 四皇子竟然还是位修阵师？ 闻言，除了楚溪沅，几人都诧异地看向了萧长歌。 萧长歌扫视了众人一眼，眉眼微挑：“你们……这是打算让我这个外人插手帮忙的意思？” 舒学予脸色一变，咬了咬牙：“当然不是！” 楚溪沅看着舒学予：“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和四皇子作对？” “我没有……”舒学予连忙解释，“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这毕竟是我们几个的任务，四皇子本来就没有插手的道理……” 萧若璋道：“话虽如此，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不是吗？若是这自成空间一切如常，咱们在这里多费些时间自是无妨，可是出了之前的变故，你现在难道就不想赶紧出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是啊？”赵子冉接过话来，“万一这里的空间再次动乱，到时候怎么办？” “你们……”舒学予脸色颇有些难看。 “好了别吵了，”楚溪沅摆摆手，看向萧长歌，“你是修阵师，你一定知道怎么做既能取下这火舌兰又不损及这里的护山灵阵，你告诉我，我来动手。” 萧长歌饶有兴味地看着楚溪沅：“你说……你来动手？你就不怕稍有差池，一子错，满盘皆输？” 楚溪沅神色笃定：“我不会的。” 听得楚溪沅的话，众人神色都有些怪异。 修阵师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只有他们能清晰地感知灵阵之力，知道如何利用天地间的阵法之力催动灵阵，这本是得天独厚的天赋，寻常灵师再怎么资质出众也不能打破这个桎梏！ 可楚溪沅分明不是修阵师，她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做到毫厘无损的去替换整个护山灵阵的阵眼呢？ 萧若璋有些着急：“溪沅师妹，这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错，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谁也不知道！咱们不能草率行事！” 舒学予却是道：“反正大不了就是灵阵摧毁，火山坍塌，只要咱们拿到火舌兰，完成任务，这片空间，一定会送我们出去的！” “可是……”萧若璋还是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 “萧师兄，谁告诉你，我不是修阵师？”楚溪沅淡淡地看着萧若璋。 “什么？”不止萧若璋，众人俱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 萧若璋猛地摇头：“不可能！你是炼丹师，又怎么可能还会是修阵师？” 楚溪沅轻声笑了笑：“又是谁告诉你，炼丹师就不能是修阵师呢？丹阵双修，很难吗？” 很难吗？ 少女空灵的嗓音响彻在整个山心，然而听在众人耳中却有轰鸣之感。 她竟然问—— 很难吗？ 难！当然难！ 不仅是难，简直是闻所未闻！ 霄云千年典籍记载，也从未有此先例！ 天赋异禀，虽然只是短短四字，然而多少豪情壮志之辈，都因这四字束缚，万般无奈，有心无力！ 楚溪沅已然得天独厚，成为万中无一的炼丹师，又怎么可能举世无双，还是一名修阵师呢？ 可是此情此景，楚溪沅根本就没必要骗他们！ 一时间，面对眼前这个只有他们胸口高的少女，萧若璋他们竟然都产生了一种如见山岳之感。 可以想见，如果未来一切顺利，假日时日，这个少女，必定能走到他们想都不到的高峰！ 萧若璋藏在袖中的手瞬间紧握！ 原本他只是存了要拉拢楚溪沅的意思，现在却是志在必得！ 只有她，能助他真正崛起，扳倒那个老妖婆！ 萧若璋顷刻间换了一副面孔：“好，既然是溪沅师妹所言，那我信，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支持！” “萧兄……”只有赵子冉似乎还依旧有些犹豫。 萧若璋看向他，摇了摇头，见状，赵子冉顿时不再多言。 既无人再反对，楚溪沅看向了萧长歌，至于躺在地上的楚纤纤，则被他们无视了。 萧长歌看着楚溪沅，眸光却是闪了闪，只有他知道，楚溪沅其实并不是修阵师！ 至少，不是天生的修阵师！ 可她能感知到阵法之力是事实！ 萧长歌没有多问，也不打算说破什么，转而道：“火舌兰中灵力充沛，更蕴含纯精火力，要想替换阵眼，至少得找一株不比火舌兰差的灵草。” 舒学予取出一株完好的赤妖火莲：“用这个可以吗？” 赤妖火莲是难得的火属性灵药，价值不在火舌兰之下，稀罕难得，重金难求。 萧若璋叹道：“你倒是舍得。” 舒学予笑了笑：“我只是略尽绵薄罢了，一切还得靠溪沅。” 萧长歌看着那赤妖火莲，却是默然不语。 舒学予脸色微变：“四皇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楚溪沅接过话来，道：“赤妖火莲中蕴含的能量确实不在火舌兰之下，然而这赤妖火莲虽然性属火，却必要与阴寒之物相生方可长存，咱们若是用它来替换这火舌兰，这里只有岩浆，只怕不出片刻，这赤妖火莲就会彻底枯萎，舒公子，你也是炼药师，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舒学予面上顿时闪过一丝难堪：“溪沅，我……对不起……我一时没想那么多……” 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想了想，她伸出手：“用这个吧。” 众人看着楚溪沅手中碧绿色的一点……碎叶片？ 眼角不约而同的抽了抽。 这啥？ 第88章 唯习惯尔 萧长歌看着楚溪沅手中的东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青绿色一点叶片，乃是业火青莲！ 这女人还真是抠门，就撕了这么一点点，不多不少，一点都没浪费！ 楚溪沅瞪了萧长歌一眼，只有她知道他在笑什么。 这可是业火青莲好吗！ 整个天灵大陆也不见得有多少，想当初她和萧长歌为了取这个业火青莲，可是差点把命都丢在那岩浆地底了！ 业火青莲一点点就价值不菲，她可是极肉疼地才决定拿出来的，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感受到楚溪沅目光的不善，萧长歌收敛了笑意，轻咳一声，对她道：“我教你一套手印，你催动灵力将这叶片送入火舌兰旁侧，然后顺着火舌兰的根将这叶片放进去，最后将火舌兰连根拔起来就可以了。” “就这样？”众人都有些愕然，萧长歌所说的办法，未免也太简单、太随意了吧？ “就这样。”萧长歌也不废话，开始把手印传给楚溪沅。 他教的手印并不繁复，楚溪沅看了一遍便学会了，萧长歌叮嘱：“你换阵眼的过程中，一定不能触碰到任何阵法之力，明白？” 楚溪沅点点头。 所谓灵阵，乃是由灵力和天地阵法之力融合而成，如果说灵力是血肉，那么阵法之力便相当于是灵阵的骨架和经络血管，而楚溪沅要做的，就是避开这些阵法之力。 说易行难，阵法之力处于灵阵之中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更何况火舌兰的位置还是阵眼，要想完全不碰到几乎不可能！ 然而若非如此，就绝不可能替换阵眼！ 气氛不自觉地紧张起来，除了萧长歌，几乎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地看着楚溪沅……的手！ 她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寻常灵师感知不到的手印快速飞出，将她手中的叶片朝着火舌兰而去。 时间一息一毫的过去，饶是有萧长歌的白光护体，这里的灼热根本影响不到她分毫，楚溪沅额头上还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萧长歌皱了皱眉，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方丝帕，神态自然、不带半点犹豫地开始替楚溪沅擦起汗水来。 楚溪沅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被萧长歌打扰，终于，火舌兰被她连根拔起，业火青莲叶片放了进去。 楚溪沅松了口气，手一招将火舌兰采了下来，见状，众人这才放松，随后便看到萧长歌正在给楚溪沅擦汗，他动作温柔、耐心，甚至莫名还有些微的……缱绻…… 一时间，萧若璋和舒学予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萧若璋道：“四弟，你对溪沅师妹……真照顾。” 萧长歌不慌不忙地把手帕收起来，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收进了怀中，轻声一笑：“唯习惯尔。” 他说完这话，萧若璋和舒学予的脸色更是不约而同地黑了几分。 楚溪沅忍了忍，没忍住，不动声色地踩了萧长歌一脚。 转身朝着石桥而下：“走吧。” 萧长歌走在她身旁，唇角勾了勾。 一行人顺着来路，很快离开了这座火山，此时，光门的入口已经大开，众人一起走了出去。 光门外，阮江天亲自等在这里，在他身旁，站着余青，此时的余青满脸懊恼，而在不远处，还有几道身影全都低垂着头。 阮江天亲眼看到楚溪沅他们全都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目光微转，落到萧长歌身上，顿了顿：“四皇子。” 萧长歌微微俯身致意：“院长。” “有多年不见了。”阮江天感慨。 “是。” 摆了摆手，阮江天不再寒暄，他转头看向一旁低垂着头的几人，道：“好在他们平安无事，否则你们的过错就大了！不过饶是如此，你们也不可饶恕！” 楚纤纤离开了自成空间，她毕竟也有九阶灵尊的修为，很快恢复过来，抬眼看到被阮江天训斥的几人，眉目顿时一横：“是你们！齐落落，又是你害我！” 那几人中，为首的赫然便是之前一直处处针对楚纤纤和楚溪沅的妖媚女子，齐落落！ 齐落落不忿地瞪了楚纤纤一眼，有些畏惧地看了看阮江天，终是没有还口。 楚纤纤走到她身前：“你三番五次针对，屡次挑衅，这一次更是想害死我们，齐落落，我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如此害我？” 齐落落忍不住道：“你和楚溪沅明明是炽枫学院的走狗，凭什么待在我们外院？你们早就该滚了！” “你！你说谁是走狗！”楚纤纤怒不可遏，气得差点动手。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齐落落，往前走了两步：“就因为这？你就不惜违反院规，对我们痛下杀手？” 齐落落咬了咬牙：“谁痛下杀手了！你们不是好端端地出来了吗？我只不过是想给你们一点教训让你们吃点苦头而已！这里是光门，是学院的历练之地，你们怎么可能真的死在里面！” 余青站在一旁，痛心疾首道：“不！你错了！你们擅动阵眼，引起空间之力溃散，空间动荡，楚溪沅他们极有可能被卷入空间乱流横尸当场不说，甚至有可能因为空间崩塌而彻底迷失在虚无空间，你说你只是想教训她们，但你可知，稍有差池，他们五个人就全都出不来了！” 闻言，齐落落脸色白了白，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你说什么？不可能！”顿了顿，她咬牙道：“你说得这么严重，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他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我看他们连皮都没破一点，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余青见事情都这样了齐落落几人竟然还是毫无悔意，越发失望：“那是因为我及时发现，还有阮老倾力护住了空间大阵，否则的话，这后果你根本承担不起！” “不可能……”齐落落还是连连摇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楚溪沅看着她，眸底暗光划过：“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死缠烂打、胡作非为，你但凡长点脑子，就会知道我既然选择了留在天灵学宫、留在外院，我又怎么可能是炽枫学院的人？”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随便挑拨，你便急不可耐地送上去给人当枪使，齐家大小姐，还真是可笑！行了，懒得跟你废话，以你的脑子，便是解释了你也未必能听懂，我现在只想问你，是谁告诉你这七道光门的阵眼在哪儿的？又是谁告诉你，这些阵眼该怎么操控的？嗯？” 这七道光门受阵眼所控的事，她不知道，舒学予不知道，连萧若璋和赵子冉也不知道，那么齐落落几人身为新生，来学宫的日子没几天，他们甚至都没机会在考试的时候见识一番这几道光门，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更这么巧，恰好借此来害人呢？ 第89章 真正目标 齐落落眼神闪了闪，却是冷哼一声：“你们自己没见识不知道阵眼，凭什么以为我也不知道？” 这是要一肩揽下所有罪名的意思？ 楚溪沅微微笑了笑：“好！有胆魄！既然如此，余导师？”楚溪沅说着看向了余青。 余青板着脸看着齐落落几人：“你们私动光门阵眼，险些害死同窗手足，按照院规，当罢免你们在天灵学宫的求学资格，逐出外院！” “什么？落落？” “逐出学院？我不要被逐出学院！” “是啊，落落，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天灵学宫的入学资格，我不能就这样回去的，若是被退学，我一定会被长辈们重罚的！” “落落……” 听完余青的话，齐落落还算镇定，跟着她的几个人却再也按捺不住，个个脸上大变，到了此时，他们才知道自己闯出来的祸事究竟有多么严重！ “别慌！”齐落落安慰着他们，随后看向余青，“凭什么？不过是一场闹剧，现在什么后果都没造成，你凭什么将我们逐出外院这么严重？是不是因为她楚溪沅是院长的徒弟，所以你们才这么维护？” 见齐落落不但不悔改，反而轻轻松松用“闹剧”二字就想将这么大的过错掩饰下去，甚至还敢污蔑他和阮江天，余青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 “岂有此理！齐落落，我是看在你们都是新生的份上，所以才做出只将你们逐出学宫的惩罚而没有施展惩戒，你当真以为我天灵学宫的戒鞭只是摆设吗？楚溪沅他们平安无事，那是他们福大命大，可不是你们下狠手却失败而终的借口！” “你……我……”齐落落哑口无言。 而见状，跟随她的几人更加惶恐不安起来，几人当即纷纷跪地：“余导师，我们错了，我们只是一念之差，求您看在我们没有酿成大祸的份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是啊余导师，求您了！我们才刚刚入学，不能就这么被逐出去啊，若是被逐出学宫，以后也没有那个学院敢收我们了，到时候偌大的霄云，我们该如何立足？” “求您了余导师，求您看在我们年龄尚小不懂事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余导师……” 余青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这次的事态实在是太严重了，光门的阵眼，原本是外院的秘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如今因为他们几人，这秘密已经泄露，且今日若不是他及时发现，不仅仅楚溪沅几人大难临头，连这光门后的自成空间也差点被摧毁！ 须知这光门可是外院立足的根基之一，若是谁都能擅动，那日后外院威严何存？ 阮老他不是修阵师，为了让阵眼归位、空间复原，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本就有旧伤在身，这一次更是…… 这些余青都没有说出来，但不代表，齐落落几人的过错可以轻易抹平！ 见余青始终面无表情，几人的面色越发惊惶。 蓦地，齐落落开口道：“好，你们要将人逐出外院是吧，要逼着退学是吧，好！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的事，全都是我一人所为，他们几个不过是因为想要巴结我，被我逼着才跟我一起动手用灵力扰乱阵眼的，说到底，整件事，我才是主谋！” “院长，余导师，外院院规也当讲究赏罚分明、轻重有序吧？我是主谋，我甘愿退出外院，但是他们，不应该受这么重的惩罚吧？”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齐落落，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跟随她的几人更是一阵动容，不少人都张了张口，然而最终，谁也没有真的开口替齐落落说些什么。 齐落落是齐家大小姐，齐家又有皇后罩着，便是离开天灵学宫，她也自有去处，和他们不一样。 余青看着齐落落：“你当真要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齐落落挺了挺胸：“是！” 难得她竟如此有担当，见状，余青看她的神色倒是忍不住松了几分，他正欲开口，此时，一旁的萧长歌突然轻笑了起来。 余青皱了皱眉，看了过去，见是萧长歌，他抱了抱拳：“四皇子殿下可是有何指教？” 萧长歌却是没有理会余青，他看着楚溪沅：“这个人是针对你而来的，想不想知道背后真正的凶手是谁？” 还有凶手？ 见状，众人都是一惊，尤其是跟着齐落落的那几位，更是神色莫名。 怎么回事？ 齐落落不是说这件事只是教训楚溪沅和楚纤纤一顿吗？怎么会扯到什么凶手上面去了？ 齐落落脸色微变：“你胡说什么！别以为你是四皇子就可以血口喷人！” 萧长歌只当她是苍蝇叫，根本不搭理，只是看着楚溪沅：“或者，你想猜一猜？” 楚溪沅心念微转，其实她早就心存疑虑，虽说楚潇潇的挑衅的确过分，可仅凭她一人之词和一封战书就引得齐落落这么费心费力的针对她和楚纤纤，怎么看都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 而这光门…… 楚溪沅不相信齐落落选择利用光门对付她只是临时起意，所以…… 阮江天对他们的特训计划是早就定下的，而一开始，有资格代表学院参赛的，在场的除了她，便是萧若璋和赵子冉…… 无论是她和楚纤纤，还是她和萧若璋、赵子冉……都有一个共同点！ 所以齐落落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她！ 能够知道光门阵眼的事，又对她心怀杀意，楚溪沅脑海中霎时想到了一个人！ 她看向齐落落：“是许汶悠让你来光门扰乱阵眼对付我的？” 齐落落眼神闪了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长歌轻轻拍了拍楚溪沅的头：“还算聪明。” 齐落落尖声道：“你们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我说的话你们听不见吗？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人是谁！” 楚溪沅沉吟着：“早在入学考试的时候我就察觉到她在针对我，原来都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 她和许汶悠说起来考试的时候不过是第一次见面。 “难道……她是谁的人？齐王？” 楚溪沅最先想到的，只有萧玉衡，毕竟凭楚家那些人的本事，应该还不至于能把手伸到天灵学宫里面来，哪怕是外院！ “再猜猜？”萧长歌提醒她。 齐落落气急败坏：“你们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不是萧玉衡？”楚溪沅皱了皱眉。 此时，阮江天开口道：“许汶悠，是皇后的人。” 第90章 到底有什么秘密 “皇后？” “嗯。”阮江天眸中闪过一丝煞气。 天灵学宫中，并不是所有导师都是按照正规流程进来的，其中也有人被各方势力想方设法的塞进来，许汶悠便是其中之一！ 许汶悠没什么教学能力，他早知道许汶悠是皇后的人，但是一直以来许汶悠虽然小动作不断，却没出大错，所以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谁知道，他的容忍，竟然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小徒弟！ 简直可恶！ 萧长歌这才看向齐落落：“你以为自己受皇后庇佑，便是被逐出外院，你也有办法求皇后再把你送回来，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是吗？” 萧长歌的声音平淡，听上去还有几分冷清，可是齐落落却从中听到了浓浓的煞气，萧长歌只是随口一句话，她却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四皇子常年不在京城，但京城中关于他的传说却从来不少！ 他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世人都道霄云帝不喜四皇子，也不看重他，他在霄云没什么地位，可是整个京城，从来没有谁在招惹了他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齐落落强行按捺住心底不可抑制的恐惧，结巴道：“我……我……我……” 萧长歌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方才的话也不是质问。 他随手一挥，一道强横的白光顿时飞了出去，须臾，白光裹着一道人影，重重地砸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之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女子的痛呼声！ “啊！！” “许导师？” “许汶悠，是你！” 众人一眼认出了来人，许汶悠的身上掉出来一块玉牌，余青捡了起来交给了阮江天，阮江天看了看，厉声道：“竟然是敛息符！你一直藏在这附近偷看？” 许汶悠身怀敛息符，所以连他都没察觉到她的靠近！ 许汶悠神情接连闪烁，她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她便是狡辩也没用的，当下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阮江天冷冷地看着她：“好个许导师！你三番五次违背学院院规，本院长屡次宽恕，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许汶悠，看来本院长这小小的外院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还是回皇后娘娘身边去吧！” 许汶悠仗着有皇后撑腰，并不像别人一样畏惧阮江天，反正事已至此，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哼！这件事可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们？ 楚溪沅心念微动。 许汶悠说完，从地上爬了起来，瞪了齐落落几人一眼：“没用的东西。”说完，她转身就走。 “许导师？”齐落落脸色大变，她哪怕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罪责也没有出卖许汶悠，是她自己没藏好才被人揪了出来，可许汶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她走了那她怎么办？ 谁知道许汶悠根本不理她，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而已，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齐落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瘫坐在地上。 然而，许汶悠只是走了几步就再也迈不动丝毫，无论她如何催动灵力，都破不开困住她的禁制分毫！ “老不死的？你什么意思？”许汶悠以为是阮江天干的。 阮江天差点气了个仰倒，这许汶悠不但污蔑他，还敢叫他老不死的？ 萧长歌不紧不慢地开口：“是本皇子所为，你犯下如此大错，阮院长宽宏大量，不予重罚，但是本皇子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四皇子？”许汶悠脸色微变，“殿下，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我可是皇后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擅动阵眼、扰乱光门，意图害死大皇子、赵家、舒王家、楚家、云王家数名世家子弟，皆是皇后授意？” 许汶悠霍然色变。 阮江天身为外院院长，不能轻易挑明朝堂恩怨，但是萧长歌不同！ 许汶悠强撑着：“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别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胡说八道！” 萧长歌并不与她争辩，他微微转头，看向萧若璋：“大哥也觉得，这件事可以就这样轻轻揭过？” 若是萧若璋此时还未重返朝堂，那么这件事或许就真的只能不了了之，可是眼下萧玉衡被禁足，父皇重新召他处理政务，一切的迹象都表明…… 他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萧若璋沉声道：“此事待本皇子回朝，必要皇后给个交代！” “如此便好。”萧长歌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蓦地出手，大片白光从他体内涌出，直奔许汶悠而去！ “啊——！！”许汶悠瞬间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巨大的痛楚仿佛要将她撕碎一般，她一身灵力开始不受控制的溢散，气海深处更是一片腥风血雨！ “不要！！”许汶悠疯狂嘶吼着，可惜，无济于事。 撕裂般的痛楚并没有持续太久，萧长歌收了白光，而此时，许汶悠如烂泥一般瘫在地上，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她从灵根，到气海，再到全身经脉，已经彻彻底底，完完全全被萧长歌摧毁了！ 这般伤势，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救得了，从现在开始，她将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终生缠绵病榻，直至痛苦而死！ 做完这些，萧长歌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齐落落身上，齐落落两眼一翻，瞬间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萧长歌，杀人不过头点地，而萧长歌所为，堪称狠辣！ 萧长歌看向楚溪沅，正欲开口，却发现一道透明丝线正缠在他的手腕脉搏处，另一端，赫然便拿在楚溪沅手中。 原来方才趁他对许汶悠动手的时候，她竟悄然在探他的脉息！ 原来在自成空间的时候发生的事，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楚溪沅不动声色地收回丝线，暗中给了萧长歌一个巨大的白眼，萧长歌抬眼看天。 啊，夜色真好。 萧长歌和楚溪沅这般，在别人眼中，自然便成了眉来眼去。 只是可惜，在场的众人，居然没有一人觉得这般景象美好。 萧若璋深深地看着萧长歌。 他对萧长歌的印象，一直都是不温不火、不浅不淡，别人都传他是煞神，可是他却知道，他这个四弟性子淡漠得很，只要不招惹他，其实他一般都懒得理你。 可楚溪沅…… 他屡次突破底线，皆为楚溪沅！ 他明明可以直接动手惩治许汶悠，可他方才却刻意激他，要他在朝堂上提及许汶悠之事，只能是为了楚溪沅！ 萧若璋眸中暗潮连连。 楚溪沅，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萧长歌如此待你？！ 第91章 毒发 “好了，既然齐落落要一肩担下所有罪责，那就罚她一人逐出外院，至于其他人……各自去领十戒鞭，以示惩戒，日后若有再犯，两罪并罚，绝不轻饶！” “还有你们几个，”处置完齐落落他们几人，阮江天看向楚溪沅他们，“你们已经在外院待了两天了，今晚好好回去休息，你们修为尚浅，不能完全以打坐代替睡眠，所以明天就不用来报道了，后日再来，知道了吗？” “那这个……”楚溪沅拿出火舌兰，看着阮江天，眼底隐隐有着期待。 谁知道阮江天毫不犹豫接了过去，递给余青：“放进藏宝阁。” 余青接过：“是！” 楚溪沅傻眼了，这东西可是她用业火青莲换出来的，难道不应该给她吗？ 阮江天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转身背着手，一摇一摆地走了。 夜色星空下，楚溪沅和萧长歌并排走着，听楚溪沅一路嘀嘀咕咕，萧长歌忍不住失笑：“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拿出来？” 楚溪沅翻了个白眼：“那么多人看着呢，我总不能光明正大的私吞吧？” 萧长歌无奈摇头。 楚溪沅冷眸看着他：“在自成空间的时候，你强行压制修为，其实我原本没察觉什么，但你故意拦着不让我探你脉息，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萧长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是再次探过了？什么都没发现？” 明知故问！ 楚溪沅没好气，她不知道是萧长歌暗中使了什么手段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她确实依旧没探出什么，但如果没事，在自成空间的时候萧长歌就没必要拦她！ 此地无银三百两！ “跟你的毒有关吧？” 以为他不说，她就猜不到？ 萧长歌挑眉不语。 楚溪沅想起了芜妃陵墓的事，正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开口，却见一道赤红色的身影猛地一头朝着她扎了过来。 楚溪沅连忙一把将小狐狸捞住，此时的小家伙看起来风尘仆仆，满身疲惫，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控诉。 楚溪沅顿时心疼了，连忙取水替小家伙清理干净，又拿出好几株灵狐草给它解乏。 萧长歌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吃里扒外全然不知道自家主子究竟是谁的小混蛋，冷冷道：“你也不怕把它惯坏了！天灵狐族哪有这么娇气？” 闻言，小狐狸顿时不满地哼了两声。 楚溪沅连忙摸了摸它的头，责怪地看了萧长歌一眼：“你是不是把它带到了枫火城？这么远的距离，小家伙是自己跑回来的吧？” 小狐狸委委屈屈地点头。 “可怜的小东西，肯定累坏了，睡吧，睡一觉就好了。”楚溪沅将小狐狸抱着怀中，用衣袖替它遮住眼睛。 两人很快来到四皇子府门前。 看门的阿大阿二都不在，也没有灯火，夜色下的四皇子府看起来更萧索了。 萧长歌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看在你无家可归的份上，本皇子就大发慈悲，收留你一宿。” “阴阳怪气。”楚溪沅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推门进府。 萧长歌返回京城乃是计划之外，是以雪寒他们并不知情，此刻的四皇子府空无一人，楚溪沅和萧长歌踩在落叶上，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一幕，看上去颇有些瘆人。 楚溪沅随便挑了间厢房打算先将就一晚，萧长歌紧跟而来：“其实……四皇子府虽然萧条了些，但我的寝殿布置得……还算雅致，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无赖。”楚溪沅恨不能一脚将萧长歌踢出去，但是她很清楚都是徒劳的，折腾了两天，她也困得不行，找到床榻，当即躺了上去，萧长歌轻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躺在了她旁边。 “其实你明明知道，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跟来，你又何必非要委屈自己？我的寝殿……” “四皇子殿下，”楚溪沅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是你自己厚颜无耻非要缠着我，我这个人呢虽然脾气好但是耐心不好，你要是再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萧长歌深深地觉得，楚溪沅就这么一句话他能找出数个漏洞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话语中略带的那一丝不耐，反驳的话他竟说不出口。 “睡吧。”夜色中，一声轻叹。 半夜时分，楚溪沅突然被惊醒，这还是她第一次睡不安稳。 楚溪沅“唰”的睁开眼，她微微偏头，却发现萧长歌不在她身边！ 小狐狸竟然也不在她怀里！ 楚溪沅觉得有些不对，她起身走到屋外看了看，此时月色被乌云笼罩，夜色下树影婆娑，颇有几分森然之感。 楚溪沅释放灵识，将四皇子府探了一圈。 整个四皇子府的防卫极其疏漏，除了主殿，几乎没有任何禁制，所以楚溪沅很快便探了个清楚。 但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心底有股莫名的不安，微微迟疑了片刻，她还是朝着主殿走了过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主殿不但设了禁制，还设了灵阵，甚至还有符文挡路。 楚溪沅一脸狐疑，这些她上次来的时候可没有发现！ 她运转灵力，试图将主殿打开，然而试了好几次，却总是失败！ 咬了咬牙，楚溪沅蓦地盘膝坐下，双手快速结印，而随着她的动作，她体内的灵力以泄洪般的速度飞速流逝起来，她的面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 须臾，一道手印在她掌心缓缓浮现！ “去！” 楚溪沅低喝一声，那道手印随即朝着主殿的大门飞了过去。 “咯吱咯吱——”一声声令人齿寒的撕磨声之后，主殿的大门终于被破开了一道缝隙，不大，但刚好够楚溪沅钻过。 楚溪沅没有犹豫，纵身飞了进去。 她一进门，便看到萧长歌脸色发黑、双目紧闭的躺在一双偌大的紫金木床上，整个人没有丝毫气息！ 然而，与他之前毒发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身上弥漫出一层厚重的凉气，触之刺骨！ “萧长歌！”楚溪沅唤了一声，跑到他身边伸手从他怀中将青莲紫极丹找出来，却发现这丹药只剩下两枚了，也就是说，在毒发之前，萧长歌曾服下过一枚，可为何…… 小狐狸一反常态，紧张不安地守在萧长歌身旁，蓦地，它跳了起来，随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浮在了萧长歌上方半空之中，一道和萧长歌所使白光如出一辙的光芒从它小小的身躯弥漫而出，将萧长歌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小家伙……”楚溪沅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小狐狸硕大的尾巴完全炸开，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郑重之色，源源不断的白光自它身上送入萧长歌体内。 良久之后，萧长歌体内寒气弥漫的速度终于得到控制，而小狐狸也脱力，昏死过去。 “小家伙！”楚溪沅连忙接住小狐狸，将灵狐草碎成汁液给它喂下，见到小狐狸胸膛起伏正常，她略微松了口气，看来只是消耗过度，应当没有大碍。 将小狐狸安置在一旁，楚溪沅的目光重新落到了萧长歌身上。 不是她自负，她自认自己也算有些见识，且因为御神决的缘故，这世上没有任何特殊的力量能够瞒得过她！ 可即便如此，她竟然也看不出来萧长歌身上这刺骨寒意的来源是什么。 她约略能感受到，这股力量与他体内的毒有关，上一次她就察觉到他体内除了几十种混毒，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可具体是什么，她却一直探不出来。 如今萧长歌变成这样，恐怕正是与那连她也探不出来的东西有关！ 那到底是什么？！ 第92章 碰壁 日上三竿。 刺目的阳光透过大殿洒落而进，掠过女子白皙的脸庞，落在床上冰凉的人影之上。 隐隐可见他发梢挂着一层薄薄的冰晶，日光照耀，冰晶却凝聚不散。 楚溪沅一瞬不瞬地看了萧长歌数个时辰，从深夜到此时，她眼睁睁看着他体内混毒的种类居然在短短数个时辰之间翻了一倍！ 原本他体内的混毒有数十种，如今却已然超过百余种！ 她原本以为，萧长歌是从娘胎里就中了混毒，可是如今看来，似乎与她想的不太一样！ 萧长歌一开始中的，应该只是一两种毒素，只是日积月累之下，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楚溪沅快速在脑海中搜寻起来，这世上能够威胁到灵师的毒药其实并不多，尤其是修为强大的灵师，更是可以凭借强横的灵力百毒不侵。 她隐约记得，自己在《上古禁闻录》中曾经看到过一种名为“玄曼”的毒药，这种毒被称为相生之毒，一开始只是一两种毒素，但是相互纠缠之下，却能迅速衍生出多种毒素！ 可是玄曼并无解药，也无压制之法，任你修为通天，一但中了玄曼，最多一时三刻便会毙命，玄曼之下，从无活口！ 也正是因为此毒过于狠厉，足可称为灵师的天敌，所以才会被禁用！ 萧长歌体内的毒，难道与玄曼有关？ 楚溪沅眸光接连闪烁。 阳光落在萧长歌的脸上，他的脸色已经从青黑转为苍白，隐隐透明的皮肤之下，血管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楚溪沅不自觉欺身近了他几分。 倏地，她对上了一双深如寒潭的墨眸，那双眸中，警惕之色稍纵即逝，随后古井无波地对上她。 四目相对，楚溪沅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和萧长歌两人的呼吸已经交织在一起，淡淡的凉意萦绕在鼻尖，楚溪沅面色不自觉地僵硬了一瞬，随后故作坦然的直起身：“你醒了。” 萧长歌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楚溪沅。 她方才的行为，好像确实有些让人误会？ 楚溪沅轻咳了一声：“之前是谁在帮你驱毒？我想见见那人，你的毒，和我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萧长歌慢斯条理地坐起来，他的嗓音有着难以掩饰的喑哑，淡淡的凉意倾泻而出：“怎么？” 楚溪沅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中了混毒，数十种毒素混合之下，虽然难解，但只要能把这数十种毒素一一分析出来，总有解毒之法，可是我刚才发现，你的毒……并没有那么简单。” 萧长歌看着她：“解不了了？” 楚溪沅皱了皱眉：“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之前误……” “我知道，”萧长歌打断了她，“我也早就说过，靠近你，可以压制我的毒。” 只是你一直没当回事或者说根本不信罢了。 楚溪沅眉头拧得越发紧。 “那这一次你的毒为什么会发作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和你强行进入外院的自成空间有关？” 萧长歌正欲开口，蓦地，一道金光飞速而来，他伸出手，那金光迅速漫入了他的掌心。 楚溪沅认了出来，这是皇室特有的金光传讯。 萧长歌细细地听完传讯的内容，他的面色看不出什么变化，然而却见他身形一晃，下一刻便消失在了楚溪沅眼前。 “喂……”楚溪沅下意识唤了一声，这家伙总是这样，也不管话是不是说到一半，每次都来无影去无踪！ 楚溪沅本来并不指望什么回应，谁知道她唤了一声之后，萧长歌又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还有事？” 饶是楚溪沅向来定力非凡，这一次也被吓了一大跳，她忍不住瞪着萧长歌：“下次你要走之前能不能说一声？” 萧长歌不解：“为何？” 她不是应该认识金光传讯吗？ 金光传讯，必有要事！ 楚溪沅一噎，翻着白眼：“礼貌懂不懂？” 萧长歌：“……” 懒得搭理她，萧长歌转身欲走，他的视线落在了大殿外他设置的重重阻碍上破开的一道口子，若有所思片刻，萧长歌回过头来，对楚溪沅道：“我走了。” 楚溪沅：“……” “不是，等等……”楚溪沅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之前想说的根本不是方才那一番废话，谁知道被萧长歌一打岔她一时给忘了，可惜这一次萧长歌是真走了。 楚溪沅无语凝噎片刻，起身看了看小狐狸。 小家伙睡得正香。 楚溪沅摸了摸它的头，给它留下了一些灵草，随后转身离开了四皇子府。 如今她和楚家已经脱离了关系，无论是住在故心别院还是四皇子府都不是长久之计，当务之急，是要在京城中买一处宅子安身。 楚溪沅就近找到一家牙行，谁知这家牙行并没有合适的宅院，她也没有在意，继续找了下一家，可谁知接连找了好几家，这些牙行都告诉她，京城中并无合适的宅院可供买卖。 楚溪沅皱了皱眉，这霄云的房市竟然这般紧俏？偌大的京城，她连一方小小的宅院都买不到？ 来到京城最大的商会——千云商会门前，观望了片刻，楚溪沅走了进去。 说明来意之后，商会的管事却是抱歉地看着她：“六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商会手下的牙行最近也没有合适的宅院租售，您要不去别家看看？” 这样的话，楚溪沅已经听了好几遍。 指尖轻轻扣在桌面上，楚溪沅沉默片刻，退而求其次：“商铺呢？有空余的商铺也行，我不挑。” “这……”管事沉吟片刻，却是面露难色，“六小姐， 实在抱歉，商铺也没有……” “砰！”楚溪沅一掌拍在桌子上。 事到如今，她如果还看不出来这一切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她脑子就是被驴踢了！ 京城最大的商会，手下牙行无数，几乎包揽整个京城普通人家有关衣食住行的绝大部分中介贸易，既没有宅院也没有商铺，说出去简直惹人笑话！ 要敷衍她，也不知道装得像点！ 强横的灵力不自觉地溢出，一旁的管事顿时吓得一抖。 楚溪沅无意与为难一个管事，她按捺住性子，沉声道：“让你们三当家出来见我。” “三当家？”管事战战兢兢道：“我们三当家的不在……” 不在？ 楚溪沅凝眸看了过去，管事却是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眼神微微闪烁，片刻之后，楚溪沅突然轻笑一声，在那管事错愕的目光中走到了大厅中央，朗声道：“各位，我想置办一处宅院，在场的诸位有没有愿意租售的？无论市价如何，我都愿意花三倍的价钱！” “三倍？那可是暴利！” “这位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第93章 背后之人 “我手上有，我正好有宅子想要出手，这位小姐，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我这儿也有……” “我我我……” 楚溪沅的话瞬间吸引了一大片注意，不少人甚至直接拿出了地契，大有要和楚溪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直接成交的架势。 那管事见状忍不住道：“六小姐，您这样是不合规矩的……”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他：“你们千云商会不敢卖我宅院，是觉得没了你们，我就没办法了吗？” 那管事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蓦地，却见他咬了咬牙，转头看向众人，道：“我劝你们别被猪油蒙了心！我实话说了吧，便是我们千云商会也不敢做这位小姐的生意，你们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管事话音落下，场面顿时一静，不少人都惊疑不定地打量起楚溪沅来，千云商会虽然只是一家商会，做的也都是普通人家的生意，世家大族的买卖他们是管不着的，比不得飞羽拍卖场这样背靠超然势力的大商会，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千云商会能有今日的规模，没有一定的底蕴是不可能的！ 连他们都不敢做的生意……这姑娘究竟是谁？ 见到众人都打了退堂鼓，那管事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怜悯地看了楚溪沅一眼。 这事若是发生在别处，他定是没那胆子干涉楚溪沅的，可若真让楚溪沅在他眼前完成了交易，那他非得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的态度楚溪沅自然看在眼里，她淡然开口：“四倍。” 一片寂静无声。 “五倍。” 有人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六倍。” 越来越多的人眼睛开始放光。 那管事不由有些着急：“你……” 楚溪沅看也不看他：“七倍。” 有人忍不住了：“七倍价格？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溪沅继续加价：“八倍。” “我！我把宅子卖给你！”一名年过五旬的老者走了出来，将一张地契递到楚溪沅眼前，“姑娘，我这宅子可是位于里南街上，三进三出，绝对是个绝佳的宅院，您要真能出八倍价格，我们立刻就签字画押，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怎么样？” “他的不好，看我的，我这宅子可是江南样式，整个京城绝无仅有、得天独厚，姑娘，你买我的院子！”又一人走了出来。 “买我的，我的更好，我这院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威慑不过都是浮云，不少人又开始争先恐后地向楚溪沅推销起自己的宅院来。 一片喧闹声中，一道略显薄凉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说话之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透过人群，传到了楚溪沅耳中：“六小姐好魄力！八倍天价购买宅院，纵观整个京城世家，论贵气，怕也无人能出六小姐之右。” 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后方，一名身着玄色长衫的青年手执一柄碧玉折扇，长身玉立。 他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面容有些微的苍白阴柔，十足的书生气，只是眉宇间却分明带着商人特有的市侩，凭白让他一张俊逸多情的脸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楚溪沅半边唇角微微勾起：“我还以为齐三当家如今贵人事忙，不肯再来见我了呢。” 齐存神情不变，但细看之下，却会发现他的目光有些微的复杂。 他和楚溪沅相识于四年前，彼时，他是千云商会一个小小的伙计，而她，却是高高在上的楚家六小姐、云王嫡女！ 他与楚溪沅的身份可以说是云泥之别，但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相识，之后，齐存走上了从一个伙计平步青云成为千云商会三当家的道路！ 不过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不多不少，正是楚家大房没落、楚溪沅灵根被废的时间！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般光景。 如今他已是风光无限的商会当家，而她，却是被家族驱逐的弃子！ 齐存扫视了众人一圈，年轻的当家不怒而威，自有威慑，不少人接触到他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齐存满意颔首，看向楚溪沅，淡淡道：“六小姐，你放弃吧，不是齐某不念旧情，只是以你如今的身份，整个京城，恐怕是没有一处宅子敢卖给你了。” “旧情？”楚溪沅面露嘲讽，“齐三当家言重了，我与三当家的不过萍水相逢。” 齐存并不为楚溪沅话中的讽刺所动，继续道：“你可知，就算你以高价买到这些人的地契，你也拿不到官府的文书过割，这意味着什么，想必大家都清楚。” “什么？官府？连官府也介入了？” “这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这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方才齐当家的叫她六小姐……她不会……是楚家那位六小姐吧？” “听说楚家六小姐因为不孝不悌、忤逆尊长，且擅自挪用家族至宝，还残害手足屡教不改，如今已经被逐出了楚家，从此不再为世家子弟？” “恐怕就是她！除了她，谁家小姐会在这个时候需要自己出来购买宅院……” “……” 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都下意识远离了楚溪沅几分，俨然没有了方才的热忱。 八倍天价固然诱人，但那也得有命花不是！楚家虽然已经不算是顶级世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绝非普通人家可以招惹的！ 更何况，还有官府介入！ 除非不想在京城，不想在霄云国混了，否则谁敢趟这趟浑水？！ 楚家？官府？ 楚溪沅眸色略微深了深，听齐存的意思，这其中除了楚家，还有皇室中人的手笔？ 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原本只是顺水推舟离开楚家，以便楚云和楚修尽快恢复实力，进而查清楚半年前变故的内幕，却没想到，会引得这么多人按捺不住。 就这么怕她在京城立足？ 此前她以为楚瀚陷害她只是为了家主之位，如今想来，只怕他们大房一家的离开，其实正中楚瀚下怀！ 他的谋划，远不止只是将他们赶出楚家这么简单！ 眼前这一切，不正是后手吗？ 本以为他费尽心思想抱萧玉衡的大腿已经落败，却没想到，他背后还另有他人！ 她倒真是低估了自己那个便宜三叔！ 只是不知道，那人是否与她父兄被害之事有关…… 思及此，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杀气。 齐存诚恳地看着楚溪沅：“六小姐，在下是个生意人，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生意人更是不例外。只是千云商会无权无势，难保有命挣钱却没命花钱，还请六小姐高抬贵手，不要与我等九流之人为难。” 第94章 撑腰 楚溪沅素来知道齐存舌灿莲花，却没想到他玩起软硬兼施的把戏来也很有一手，明明是他躲着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如今却又开始示弱，明明被针对的是她，可被他这么一说，倒好像是她咄咄逼人一般！ 不少人都对着楚溪沅指指点点起来，显然都认为齐存言之有理，楚溪沅自己铸成大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算有不甘，也应该找那背后之人去，在这里为难齐存一个商会的当家算怎么回事。 “齐存……”楚溪沅正欲开口，却蓦地被人打断。 “齐三当家的，我们支持你！” “对！虽然大当家和二当家不在京城，但有我们在，谁也别想坏了规矩！” “说得对！咱们牙行虽然没有什么雄厚的背景，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楚溪沅滚出去！” “对！滚出去……” 十数人涌了进来，楚溪沅一眼认出，这些人正是她之前去过的那些牙行的管事们。 都说同行相争，本该是对头，但眼前这些人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所有人义正辞严，看楚溪沅的眼神仿佛她是什么豺狼虎豹一般，这阵势，知道的她进了这千云牙行，从头到尾连话都不过说了几句而已，不知道的只怕当她已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一般！ 在一片唾沫星子之中，一道银铃般的嗓音却是突然插了进来：“呀，今日的千云商会好热闹啊，不知道绾绾来得是不是时候？” 一阵香风传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便看到飞羽拍卖场的拍卖师绾绾扭着腰肢风姿绰约地走了进来。 一步一摇、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却半点没有风尘气，只有天然的魅惑！ 见到她，所有人当即变戏法一样换了一副笑脸纷纷迎了上去，齐存更是当先拱手道：“婠婠姑娘，什么风竟然把您给吹来了？千云商会劳您大驾，真是蓬荜生辉！” 绾绾抿唇一笑，却并不搭齐存的话，她的动作看似款款，但不过须臾却已经绕过众人走到了楚溪沅身前，盈盈一礼：“楚小姐。” 楚溪沅并不知绾绾这礼从何来，她与绾绾不算相识，顶多是在后者主持拍卖的时候见过，她这是什么意思？ 却见绾绾从袖中取出一张折纸，双手恭敬地递到了楚溪沅面前：“楚小姐，这是我家老先生的心意。” 虽然那折纸对折得很整齐，但众人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一张地契，一道红印清晰地透了出来，便是从背面，众人也能看出那印鉴上落的三个字是玉京苑。 玉京苑坐落在朱雀大街之侧，是为数不多的建于京城主干道的别苑之一。位于主干道却幅员辽阔，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一直没有被征用不得不说算是一个奇迹。 一直以来，关于玉京苑的主人京中多有猜测，不少人都传言此地其实是霄云帝的别宫，因而不少人都对之冠以了“小皇宫”的美名！ 只是，绾绾口中的老先生，又是何人？ 楚溪沅认识的飞羽拍卖场的人又能担得起一个“老”字的，满打满算也只有罗玄青那个老家伙一人而已！ 可那个铁公鸡会送她这么豪华一处宅院？ 拉倒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可能！ 楚溪沅怀疑地看着绾绾。 绾绾再次恳切道：“楚小姐，老先生临行前叮嘱我，求您务必收下他的心意，还请楚小姐莫要令奴家为难，您收下这一纸地契，奴家也好回去交差。” 绾绾说的是“求”，不是“请”！ 此情此景，不止楚溪沅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围观众人更是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绾绾虽然只是飞羽拍卖场的一介拍卖师，但她向来可代表飞羽拍卖场外出行走，她的态度，从某种程度上代表的便是整个飞羽拍卖场的态度！ 可她竟然对楚溪沅行礼？ 还求着楚溪沅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老先生？绾绾姑娘说的人，不会是飞羽拍卖场的主人吧？” “不会，飞羽拍卖场的主人根本就不在霄云，也不是什么老先生，不会是他！” “那会是谁？”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传闻？据说多年前神秘失踪的霄云第一炼丹师大人，其实一直隐身在飞羽拍卖场……” “难道……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们都不知道吧，我近来听说，这楚溪沅可是位货真价实的炼丹师！” “什么？楚溪沅竟然是炼丹师？” 不少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瞬间发生了变化。 齐存拧着眉：“婠婠姑娘，在霄云所有房契若要过割，必须要有官府的落印，你就算把这地契给了六小姐也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 绾绾微微一笑：“有劳齐三当家挂心了，不过齐三当家可知有一种地契是为皇契？” 皇契便是不需要过官府明路、不需要官府盖章的地契，只认书契不认人，任谁都无法干涉！ 齐存脸色一变，身为商会龙头之一，他当然不会不知道皇契！ 只是皇契何其珍贵，虽然名字中带着一个“皇”字，但便是皇室也无法辖制皇契的归属。 飞羽拍卖场竟然舍得送出一张皇契给楚溪沅？ 还是那传闻中堪比行宫别苑的玉京苑！ 一时间，齐存的面色一变再变，颇有些精彩纷呈。 楚家和楚溪沅，若要让他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楚家。 哪怕楚溪沅是天灵学宫外院的学生，哪怕她有一个院长师父，更哪怕她还是位炼丹师，都不例外！ 原因很简单，楚溪沅太年轻了，并且她只有一个人！ 在灵师的世界，要想变得强大，除了天赋，更重要的是资源！ 而这些，只有一个强大的背景才能够提供！ 纵观天灵大陆万年风云，惊艳绝才不胜枚举，然而能真正走到金字塔尖呼风唤雨的，也不过那么寥寥数人！ 没有人会相信，楚溪沅会是其中之一，更没有人会相信，脱离了家族背景，她一个女子，能披荆斩棘！ 但齐存无论如何没想到的是，飞羽拍卖场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支持楚溪沅！ 齐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又重新恢复了坚定：“楚小姐，那么在下就提前恭贺你乔迁之喜了！楚小姐自立门户之日，齐某拭目以待！” 齐存此话暗含深意，楚溪沅看了他一眼，却没接过话茬，她的目光落到绾绾身上。 绾绾一直将姿态放得极低，楚溪沅没接地契，她便一直微微屈膝，诚恳至极！ 这一幕，又是让众人心中一阵复杂！ 身为飞羽拍卖场的人，众人何时见到绾绾这么恭敬过，顶多是客气有加，但绝无谦卑！ 可如今…… 无论如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溪沅也不可能拂了绾绾的面子。 不管怎么说，这地契来得很是时候！ 方才这些人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了，如今倒是一个个化作了鹌鹑。 打脸的感觉就一个字——爽！ 大不了事后她再问清楚，把地契买下来便是了！ 她就不信，区区一个霄云京城，还真能因为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就把她难住了！ 第95章 一样的名字 马车上。 楚溪沅看着对面的绾绾，客气道：“婠婠姑娘，刚才多谢你了。” 绾绾抿唇一笑，神态间不自觉地透出些微讨好：“楚小姐客气了，奴家也只是奉命行事。” 她神态间的恭敬谦卑全然不似做戏，楚溪沅心底惊异越发加深了几分。 “你说的老先生……” “一会儿到了飞羽拍卖场，您自然便清楚了。” 见绾绾不肯多说，楚溪沅便也不再多问。 一路无言。 这不是楚溪沅第一次来飞羽拍卖场，但却是第一次未从大门进，而是随着绾绾的马车越过旁侧角门，一路直入后方。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形容的未必是宫禁森严的皇宫大内，眼前的飞羽拍卖场亦是如此。 道上络绎不绝有手持各种玉盘的侍从穿梭而过，哪怕是隔着红幔，也不难看出这些东西皆是灵力充裕、价值不菲之物！ 一眼就能看出，飞羽拍卖场和千云商会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绾绾亲自引路，从后厅而入，领着楚溪沅来到了罗玄青的鉴定室门前，俯身伸出一只手，自己并不进去，而是对楚溪沅微笑示意。 楚溪沅也不多说什么，随手便推开了鉴定室的大门，屋子里，除了罗玄青，并无第二人。 看到她进来，罗玄青掩去了眼底长途奔波后的疲惫，面上透出些许笑意：“丫头，来了？” 楚溪沅拿出了那张皇契扬了扬：“这是你的？” 不想，罗玄青却是摇了摇头：“不是。” 他说着啧了一声：“小丫头，你倒是看得起我，这玉京苑可是号称小皇宫，你觉得老头子能买得起这种地方？” 楚溪沅眉头拧了起来。 不是？ 却听罗玄青又接着道：“不过这皇契，确实是老头子让绾绾那丫头给你送过去的。” 楚溪沅：“……” 老家伙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大喘气！ “你还不知道吧，这两天你的事已经传开了，老头子料想你让阮江天那个老货狠狠给了楚家这么大一个下马威，楚家回过神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嘿嘿，没想到倒真是让老头子给料准了，他们竟然真的会在宅院这种事情上难为你！” 罗玄青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一脸邀功地看着楚溪沅：“怎么样？老头子这张皇契来得及时吧？一个小小的千云商会，看到玉京苑，是不是都吓傻了？” 楚溪沅眸中微光暗暗流转，并没有解释什么，问道：“这皇契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提及此，罗玄青难得的正色起来，他伸出一只手朝着鉴定室大门上方指了指。 那上面镌刻着一片华贵的金羽，这是飞羽拍卖场的专属标志。 楚溪沅微微错愕：“你的意思是，这皇契是飞羽拍卖场的主人的？” 罗玄青纠正道：“是飞羽拍卖场的少主。” “为何？” 罗玄青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含笑看着楚溪沅，示意她也坐，同时亲自给她斟了一杯上好的茶水：“丫头，我这有一笔大生意，你有没有兴趣？” 楚溪沅怀疑地看着这个老狐狸：“什么生意？” 罗玄青笑眯眯地：“是这样的，飞羽拍卖场的少主他中了一种奇特的混毒，我为他尽心医治了二十年，可却始终不见成效。我想，整个天灵大陆，若有谁能替他解毒，恐怕非你莫属。” “至于报酬，除了你手上的皇契，你还有任何要求，尽可以提。老头子保证，这笔生意不要你任何分成，好处全都是你一个人的，怎么样？划算吧？” 混毒？ 这个词敏锐地触动了楚溪沅脑海中的一根弦。 巧了么这不是，她不久前才从一个发作了酷似“玄曼”混毒的人府中出来。 就是不知道这个什么少主和萧长歌比起来，到底谁的毒更厉害些。 不过，除此之外，罗玄青的这番话中还有更重要的信息！ 楚溪沅听着有些不对劲，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老家伙，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罗玄青摇了摇头：“以你现在的炼丹术，自然是差了些，不过，你不是还有师父嘛。” 罗玄青口中的师父，指的自然不会是阮江天，而是他认为的楚溪沅背后的那位炼丹师。 楚溪沅心念微动，上次和阮江天一起来的时候，她便笃定罗玄青一直在找的人就是她，或者说，重生之前的她！ 所以他发现了什么？ 他凭什么认为她还活着？ 楚溪沅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水，看着罗玄青，淡声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师父就一定能替那位少主解毒？” 罗玄青灼灼地看着她：“如果她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那她就一定可以！” “哦？”楚溪沅越发平静，“你在找谁？” 闻言，罗玄青却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突然站了起来，上上下下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接连将楚溪沅打量了好几遍，随手伸手郑重的指向她：“你……” 楚溪沅手中的茶杯几乎被她捏碎，而此时，却听罗玄青接着道：“你可知，你那位师父为何会选择收你为徒？” 楚溪沅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瞪着一双眼看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好在，罗玄青自说自话，也没指望她应答，他接着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在半年之前才开始学习炼丹的吧？你那位师父，也是半年前才拜师的吧？甚至你的灵根，也是她帮你修复的对吧？” “哦？何以见得？” 罗玄青自信十足：“丫头，我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怪老头子说话直，以你这地灵根，在这霄云或许还算得上是个天才，但是天灵大陆何其辽阔，别说地灵根，便是天灵根在整个天灵大陆也不在少数！” “你根本不知道你那位师父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她虽然年纪不大，但老头子敢说，在老头子生平所见之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她！她能看中你，收你为徒，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因为你和她有一样的名字！” 楚溪沅：“…………” 第96章 少主的偏爱 “我这一次专门去了一趟天盛皇朝的皇宫，天盛皇朝你知道吧？哼，虽然有关她的事被捂得严实，但老头子想办法偷入了皇陵，她的墓是空的！老头子就知道，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什么走火入魔这样狗屁的理由而死！” “而且我还发现，天盛皇朝的帝王似乎也在暗中派人搜集有关她的蛛丝马迹，所以你说，她是不是一定还活着？而她失踪的时间，正好就是你灵根被废的那段时间……” 罗玄青越说越激动，看向楚溪沅的双眼却是逐渐透出了血色，像是濒临溺水的人发现了最后一根稻草，死命地盯着她。 楚溪沅一阵默然，重生之前的她与罗玄青的关系亦师亦友，算是忘年交，只是后来由于她开始帮盛千淮征战，便离开了原本居住的地方，而罗玄青也回了霄云，此后直到她死，两人都再未见过。 此前乍得知罗玄青的真实身份，她不是不激动，只是连她最亲近最信赖的姐姐和未婚夫都能背叛她、残害她，她又如何敢轻易暴露身份？ 看到罗玄青眼底深埋的痛色，楚溪沅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此时，却听罗玄青接着道：“算了，有些事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就说这笔生意你接不接吧？” “接。”楚溪沅应了下来。 看她这么干脆，这一次，倒是轮到罗玄青意外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楚溪沅接着道。 罗玄青痛快道：“原本就说好了你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说吧。” 楚溪沅凝眸看着他：“你，也做我师父。” “什么？”罗玄青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楚溪沅道：“上次院长师父带我来找你的事应该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吧？” 罗玄青皱了皱眉：“这是阮江天的意思？他难道不知道你……” “不知道。”楚溪沅摇了摇头。 罗玄青面上露出一丝了然：“也是，你师父定然交代过你不可以把她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所以你想要拜我为师，是想借我的身份替你师父隐瞒？”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她什么都没说呢他却什么都明白了，虽然和事实有些偏差，但也算大同小异吧。 楚溪沅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罗玄青点点头，这他倒是没意见，不过…… 罗玄青盯着楚溪沅：“丫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以那个老家伙的尿性，上次没见到他人，他是不可能随便把他的身份透露出去的，哪怕楚溪沅是他徒弟！ 这一点，罗玄青自认对阮江天还是有些了解的！ 楚溪沅道：“不算早，上一次你使出流风步的时候。” “流风步？”罗玄青回忆了一下，想到了什么，罗玄青突然激动了起来，“你认识流风步？是你师父教你的对不对？” 楚溪沅微微一笑：“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罗玄青的脸色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一时哭一时笑，猜测是一回事，笃定是另一回事！ 流风步！ 那本是那个人教他的啊！ 那是她的独门灵技，这世上根本没有几个人会！ 所以楚溪沅的师父…… 当真是她！ “我……能见见她吗？”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时候说话的声音居然有点发颤。 罗玄青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小辈面前这样有些丢脸，他转过头去，摆了摆手：“我认识那丫头那会儿，她跟你差不多年纪，却教了我这个老头子很多东西！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把她当做我的女儿……” 女儿？ 原来罗玄青是这样想的？ 楚溪沅的心底忍不住涌起了一抹复杂。 算了，看在你这么在意的份上，让你占占便宜好了。 这真是……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当我爹！ 不过……见面…… 复仇是她必须要做的事，可这件事有多凶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平心而论，如今的她别说十成把握，连半成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她重生之后一直没有想过要主动去联系以往故交的原因，除了实力不允许，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 楚溪沅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她再度把那张皇契拿了出来：“不过，这生意我虽然接了，但能不能治那位少主，得我……我师父看过才知道。” 她虽然被人尊称为天命神女，但这个称号原本其实是盛千淮编造出来唬人的，她若真是神，又岂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万一那什么少主倒霉催的是和萧长歌差不多的情况，她也束手无策。 楚溪沅的意思罗玄青自然听得明白，他一扬手：“其实少主早就说过，无论他的毒能不能解，这张皇契都归你了。” 啧！ 这就是飞羽拍卖场少主的底气吗？ 绣口一张，便是价值连城的“小皇宫”？ 这倒是让楚溪沅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少主不由生出了些微好奇。 这样的豪爽魄力，怕是整个霄云也找不出几个人来吧？ 楚溪沅站起身来：“行，既然这位少主这么干脆，我也不说废话了，你转告他，他随时可以来玉京苑找我，届时，我会安排替他解毒的事。” 想了想，楚溪沅又加了一句：“不过，他的毒若真的解不了，这玉京苑我也不可能给他了，但这玉京苑值多少钱，到时候我都会还给他！” 不管这位少主是不是对她有所求，从他让绾绾来替她解围开始，便算是她欠下了他的人情！ 虽然她常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但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说完，楚溪沅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飞羽拍卖场，往玉京苑而去，毕竟是自己要住的新家，楚溪沅也想看看，这地方到底什么样。 走到门口的时候，楚溪沅脚下顿了顿，回头对着罗玄青喊了一声：“师父，弟子告退！” 罗玄青看着她的背影，久久缓不过神来。 此时，他的鉴定室中倏地多出了一道人影。 罗玄青迅速收拾好情绪，恭敬地低了低头：“少主。” 男子冷冷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罗玄青心中一惊，一身冷汗迅速冒了出来：“少主，您这是何意？” 他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良久，男子终于开口：“我从未说过，要她替我解毒，才把玉京苑给她！你为何擅自改我的话？” 竟是因为这个？ 罗玄青抹了抹额头，一脸苦笑：“少主，我这不也是害怕那丫头以‘无功不受禄’的理由拒绝吗？不知道为什么，那丫头的警觉性强得很，少主，您应该不会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吧？” 男子凉凉地看着他，直看得罗玄青再度低头：“少主，属下知错！”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罚你把珍藏的几张丹方都传给她吧。” 他珍藏的丹方？ 罗玄青一惊。 第97章 玉京苑的主人 身为霄云第一炼丹师，在楚溪沅之前，罗玄青的徒弟自然也不在少数，可他珍藏的那几张丹方何其珍贵，便是他最宠爱的弟子，他也尚未舍得把丹方传下去。 少主竟然要他用这个来赎罪？ 罗玄青苦不堪言，他算是看明白了，少主要罚他是假，要给那丫头谋福利才是真！ 楚溪沅虽然说做了他的徒弟，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名义上的。 少主还真是怕那丫头吃一点亏！ 但是少主既然已经开口了…… 罗玄青哑巴吃黄连，只能硬着头皮道：“是……” …… 另一边。 楚溪沅离开飞羽拍卖场后，不作停留，径直往玉京苑而去。 玉京苑位于朱雀大街主干道之侧，非常好找，远远地，楚溪沅便看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位于闹市之中。 朱雀大街作为霄云京城四大主干道之一，繁荣富贵不可言喻，无数豪华楼阁、华丽商铺林立其中，车水马龙，人群穿梭，好不热闹！ 玉京苑之于此，更像是一座标志性的建筑！ 楚溪沅走到玉京苑的大门前。 朱漆色的大门宏伟非凡，其上镶嵌的竟不是寻常门饰，而是一颗颗价值万金的灵星石，这些灵星石隐约间构成一副图画，甫一靠近，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 楚溪沅心中微微一惊，这门上的图中，竟有几分星盘大阵的味道！ 路过之人无不朝着玉京苑的方向侧目，不无艳羡。 见她走得太近，一名大婶好心提醒道：“姑娘，这可不是什么寻常地方，这是玉京苑！听说这里的主人可是那位，”大婶说着往皇宫的方向指了指，一脸敬畏，“你小心些，看看可以，别靠得太近。” 楚溪沅微微笑了笑，却是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哎哎哎，”见状，那大婶夸张地叫了起来，“你干嘛？我方才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 好心当成驴肝肺！ 楚溪沅皱了皱眉，按捺住性子：“这里的主人不是那位。” “哦？”大婶狐疑地看着她，有些不屑，“听你这意思，你像是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 楚溪沅点了点头。 “谁？” 楚溪沅指了指自己，实话实说：“我。” “你？”大婶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八度，随后猛地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大家伙快来看看，这里有个姑娘自称是玉京苑的主人呢。” 关于玉京苑主人的猜测一直是盛行在这朱雀大街的谜团之一，四方的街坊邻居没有不感兴趣的，听到这话，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谁？谁是玉京苑的主人？” “就这个黄毛丫头！” “她？看她那样子，长得倒是挺标志的，不过她是玉京苑的主人？我看她是得了失心疯吧！” “她要是玉京苑的主人，那我就是皇宫大内的主人了！” “哈哈哈哈……” 不少人都笑了起来，当笑话一样看着楚溪沅。 朱雀大街人来人往，稍有风吹草动很容易便引起关注，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咦，这不是楚家那位六小姐吗？” 有人认出了楚溪沅。 “竟然是她？” 一时间，众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由取笑变成了轻蔑，不少人甚至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之色。 不孝不悌、忤逆尊长、擅自挪用家族至宝，屡次残害手足…… 这些天，这样的污名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楚溪沅三个字已经成为了京中人们茶余饭后最有意思的谈资。 犹记得上一次被大街小巷这般议论嘲笑的，还是萧玉衡差点被神秘人烧死并可能与暗阁有勾结之事…… 不过萧玉衡再怎么说也是当朝齐王，霄云帝为父皇后为其母，众人再怎么议论，也总归会有所顾忌，不敢说得太直白，但楚溪沅就不一样了。 一个身上背负着这么多骂名还被家族驱逐的女子…… 此时的楚溪沅在不少人眼中看来就和落水狗差不多，但她可比落水狗恶毒多了！ “啧啧啧，原来是疯了，我就说她怎么还有脸苟活于世的，我要是她，早就找口井淹死自己了！” “就是！做出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楚家也是仁慈了些，只是把她赶了出来，要我说，她这样的人，浸猪笼都不为过！” “说得对！哼！她这种人便是疯了也不该让她待在这里！凭白脏了咱们京城的地儿！” “……” 人群原本只是看笑话，但最后竟然越说越激动，甚至大有几分义愤填膺的意思。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她眼尖的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略有些熟悉的影子。 她倒是没想到，就这么不到两天的功夫，楚家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她只是想离开楚家而已，但有人却显然要对她赶尽杀绝！ 此时，原本紧紧关闭、多年来都从未打开过一次的玉京苑大门突然之间轰然洞开。 随后众人看看到两列人影整整齐齐地迎了出来，为首之人更是头戴金丝玉帽、脚蹬银纹蟒靴，端的是富贵无双！ 不少人顿时精神一振，除了平时出门采买的玉京苑下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玉京苑中这么多人出来，且这些人的装束一看就不是普通侍从，必然是有身份的！ 难道…… 是这玉京苑的主人终于要出现了？ 不少人精神大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为首之人。 在万众瞩目之下，却见那为首之人快步走到楚溪沅面前，随后，双腿一曲，竟是恭恭敬敬行了个叩拜全礼！ “老奴玉京苑管事王忠全，恭迎主人大驾！恭请主人回归！” 随后，跟在王忠全身后的一行人也全都跪了下来，恭敬叩头。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原本喧嚣热闹的朱雀大街竟然骤然间万籁俱寂，恍若隔世，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请起吧。”楚溪沅事先也没料到，原来这玉京苑中竟然有这么多下人！ 王忠全毕竟一把年纪了，她亲自将他扶了起来，随后又让其他人都起身。 王忠全看着楚溪沅，脸上全是激动：“主人，您终于来了！老奴已经备好酒宴为您接风洗尘，您若没意见，这开府宴也可一并办了，老奴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 开府宴是霄云的习俗，每逢乔迁，主人家都会在进府之前举办开府宴，据说此举可以养风水、添喜庆，楚溪沅事先全然没想到这些，没想到倒是有人替她想的周全了。 楚溪沅看着王忠全：“这些都是那位少主安排的？” 王忠全连忙道：“玉京苑只认契不认人，无论玉京苑以前的主人是谁，从今往后，只要契在您手，都只有您一人才是玉京苑的主人，老奴和众人只唯主人之命是从！” 楚溪沅摆摆手，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开府宴什么的，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她也不是太在意，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楚溪沅伸手朝着人群的方向一指，对王忠全道：“把那几个人先替我抓起来！” “是！” 第98章 一起扛 数名男子被玉京苑的下人押解在地，几人全都恶狠狠地看着楚溪沅：“放开我们！难道你是玉京苑的主人就可以随便抓人吗？这可是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楚溪沅伸手示意，王忠全是个人精，见状当即会意，上前便从几人腰间纷纷搜出了腰牌，其上，各自刻着一个大大的“楚”字！ 方才，就是他们几个在人群中添油加醋、擅动众人，看样子这几天她的“名声”传得这么盛，他们几个也是功不可没！ 就是不知道，偌大的京城，楚家还安排了多少像他们这样的人！ 为了毁掉她的名声，还真是不遗余力！ 楚溪沅二话不说，伸手一指玉京苑大门外的石狮子：“将他们都绑上去。” “是！”如王忠全所言，楚溪沅现在是玉京苑的主人，对她的话，玉京苑中人无不令行禁止。 “你敢！我们可都是楚家的人！” “楚溪沅！你这个家族弃女！你敢绑我们，楚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楚……” “绑的就是楚家的人！”楚溪沅一挥手，几名下人当即拿出麻布，将几人的嘴巴全都堵了起来，然后结结实实地绑在石狮子上。 饶是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灵力傍身，但他们用的也不是寻常绳子，而是可以吸收灵力的灵筋绳，这些人越是挣扎反抗，灵筋绳吸收的灵力就越多，绑得也就越紧！ 此时虽已入秋，但太阳依旧灼热，便是灵师在这样的烈日下曝晒几日也得脱层皮，更何况这几个人还被绑成这样！ 楚溪沅看向众人：“京中流言蜚语无数，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若事实当真如你们所言，我楚溪沅不忠不孝、忤逆尊长、擅自挪用家族至宝，还屡次残害手足，如此重罪，便是寻常人家，是否也当处以极刑，更何况是楚家？” “再者，便是我楚溪沅当真犯下重罪，那我身为家主的父亲何罪之有，我大哥何罪之有？他们二人这么多年，为楚家鞠躬尽瘁，立下过多少功劳？我且问诸位，楚家能有今日的地位，我父兄是否功不可没？为何被赶出楚家的却不是我楚溪沅一人，而是我大房一家三口？” “流言如风，可笑诸位一腔热忱，却是被人当作散播谣言的利器！” 以楚溪沅的性子，其实根本不想解释什么，但她只是懒得解释，并不是哑巴！ 如今流言都洒到她脸上来了，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王忠全适时道：“主人，听说今日楚家新任家主楚瀚正在设宴，以庆贺自己荣登楚家家主之位。” 谁也不是傻子，楚溪沅的话加上王忠全所言，足可令人浮想联翩！ 所谓流言，便是来来往往、各方猜测、多而不实。 不过…… 楚瀚竟然在设宴…… 楚溪沅冷笑一声：“传我令，开府宴即刻举行！” “是！”王忠全当即让人将事先备好的空白牌匾送了上来，“主人，原本玉京苑的牌子老奴已经撤下去了，您看您要不要给这宅子新取一个名字？” “就叫云王府。”楚溪沅想也不想地决定用楚云的名号。 当初楚云被封王位之时，霄云帝曾示意他可以开门立府，但楚云为了发扬楚家，并没有接受霄云帝的意思。 可如今他们已经脱离楚家，自然没了顾忌。 “是！” 王忠全当即准备让人将牌匾送去京中闻名的书法大师家里题字，不想，楚溪沅却是伸出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来。” “您……”王忠全一愣，倒不是说由楚溪沅来题字不合规矩，只是她毕竟年少，在书法之道又能有多少造诣？ 府门牌匾代表的不仅仅是一处宅院，更是主人家面子的象征，若是落了下乘，日后岂不是惹人耻笑？ 但王忠全能在玉京苑侍奉多年，几度易主他却始终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他名字中最重要的这个字——忠！ 对主人绝对的忠诚，绝对的服从！ 王忠全当即让人将牌匾抬到了楚溪沅面前，并着人去准备笔砚，楚溪沅却是伸出一根手指，灵力溢出，指尖快速在那空白牌匾之上划过，王忠全大惊，却见木屑纷飞，顷刻间，三个龙飞凤舞的打字跃然牌匾之上—— 云王府！ 行云流水、气贯长虹！ 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一个看上去如此单薄的少女竟能写出这样一手恢弘磅礴的好字！ 而且她看上去还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好了，上色吧。” 楚溪沅吹了吹手，接下来修饰牌匾、挂牌匾这样的小事就用不着她亲自动手了。 在京城，跑得最快的东西一定不是风，而是消息！ 楚溪沅开门立府，举办开府宴的事很快传开，而恰好，今日楚瀚在举办成为家主的庆功宴！ 楚家与楚溪沅之事这两日传得沸沸扬扬，此前楚溪沅未曾现身，风向便一股脑的如楚家所引导的那样，人们纷纷将楚溪沅骂了个狗血临头，然而随着今日楚溪沅的一席话传开，风向开始有了变化。 如此一来，楚溪沅和楚瀚同时设宴，在众人眼中，便有了打擂台的意味。 好事者已经开始传播开了—— “楚家的庆功宴，听说晋阳公主一早便亲自去了，连宫里的皇后娘娘不久前也差人送来了贺礼，各大世家的家主得知风声后，也纷纷启程前往祝贺，楚瀚这一次可是风光了！” “听说原本京中的商会牙行没有一家敢做楚溪沅的生意，她在京中差点无法立足，谁曾想，她一转身竟将玉京苑这等地方弄到了手里！” “依你们看，楚家和楚溪沅的这场博弈，最后到底谁能胜出？” “……” 诸如此类的对话发生在不少地方，但最终结论，基本上没有人能认为楚溪沅的风头能压过楚瀚去。 楚瀚的背后是整个楚家，而楚溪沅背后…… 什么也没有！ “谁说你背后什么也没有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支持你！” 楚溪沅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得这么盛，连楚云和楚修都知道了！ 且他们二人还亲自赶了过来！ “爹，大哥，你们……”楚溪沅皱了皱眉。 楚云拍了拍楚溪沅的肩膀：“什么都不用说了，爹明白你的心思，但这种时候，无论因为什么理由，爹都不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的，之前是爹想的不够周全，没有料到他们竟会用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沅儿，你记住，无论是流言蜚语还是阴谋诡计，爹和大哥永远和你一起扛！” “妹妹！”楚修拍了拍楚溪沅的另一边肩膀，虽然他没有多说，但坚定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爹，大哥……”楚溪沅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动容。 原本离开楚家是为了让楚云和楚修有一个安心修炼恢复的环境，可如今，却让他们提前站到了人前！ 楚溪沅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当初害楚云和楚修的人会再次盯上他们，时至今日，无论是楚云还是楚修，两人谁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害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才是楚溪沅最担心的！ 第99章 楚家宴 楚家。 高朋满座之下，觥筹交错、华光溢彩。 “楚家主，恭喜恭喜啊！” “呵呵，同喜同喜！”楚瀚被敬了一杯又一杯，喝得双脸通红，然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痛快过！ 扬眉吐气啊！ 此前任谁称呼他，总带着一个令人心梗的代字，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而如今，他终于翻身成为了真正的楚家家主！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生活在楚云的阴影下，今时今日，楚家家主是他，楚瀚！ “诸位，”楚瀚志得意满，高高地举起酒杯，“诸位能赏光前来参加楚某的宴席，楚某感激不尽，我先敬诸位一杯，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家多多海涵。” 话落，楚瀚豪迈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顿时惹得不少人齐声叫好。 几名世家家主同时站了起来：“楚家主，我等同为京城世家，本该守望相助、团结一心，可惜云王在位时碍于朝廷法度，向来不肯与我等过多往来，如今楚家主上位，我等翘首以盼，都盼着楚家主能带领我等更进一步，让我等世家扬名，万年屹立！” 对于这样的恭维，楚瀚显然很是受用，他一挥手：“过去的都过去了，楚某向大家保证，今后我楚家与诸君必将同气连枝，各位有任何要求，尽管开口，只要我楚某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好！还是楚家主爽快！”他们等的就是楚瀚这句话，纷纷再次向楚瀚敬酒。 “楚家主，你还记得么，我早就说过，楚家人中，只有你才能带领楚家走向辉煌，只有你才配做楚家家主！” “是啊楚家主，我等同祝楚家主得偿所愿，今后必能大展宏图，前途无量！” “楚家主……” 宴席才刚刚开始，楚瀚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虽然他知道这些人说的话虚假参半、华而不实，但他听得高兴，听得痛快，听得过瘾！ “家主……”此时，一名手下走到他身旁，在他耳边低声道：“楚溪沅那边……” 楚瀚听着听着，面上闪过一丝不屑，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见状，有人立刻逢迎般的问道：“楚家主，这是发生了什么喜事这么高兴啊？不妨也说出来让大家伙一起高兴高兴？” 楚瀚笑着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我那六侄女举办开府宴，可一直也没半个人上门，按照习俗，这开府宴上要是比客人先进门那是不吉利的，毕竟亲戚一场，我到底有些心有不忍，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人送些贺礼过去。” 一名家主当即道：“当然不要！楚家主，那楚溪沅是什么人？不忠不孝不悌，自以为是自私自利，谁家摊上这样的人都是耻辱！再说如今她早就被赶出楚家了，她怎么配和楚家主您论亲戚！” “就是！”又一名家主道：“楚家主，我们素知您宅心仁厚，可是像楚溪沅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您对她心软！” “说的是！就该让她在大门口干站着！呵呵，说不准她运气好，路边走过一个乞丐，保不齐人家愿意进门吃两口水酒呢……” “哈哈哈……”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楚瀚听着这些话，心中越发舒坦，他本来就没真心打算要去恭贺楚溪沅的乔迁之喜，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反讽而已。 呵！ 当真以为买到了住宅就能在京城立足，与楚家争锋了么！ 笑话！ 不自量力！ 纵是玉京苑又如何，落在你楚溪沅手里，跟垃圾场也没什么两样！ 楚瀚心底冷笑连连。 此时，却见一家奴匆匆走了进来，对着他小声禀报道：“家主，皇室那边来人了……” 皇室？ 楚瀚精神一振，他酒有些上头，因而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家奴面上的恐惧之色，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皇室来人你这么小声做什么？没吃饭吗？” 楚瀚说着抬高了音量：“皇室来人，本家主亲自去迎接，哈哈哈！” “什么？皇室的人竟然来了？” “皇后已经送了贺礼过来，没想到如今皇室竟然还另派了他人亲自前来？是哪位殿下？莫非是齐王亲至？” 众人都大感错愕，虽然霄云之中世家宗门林立，但毫无疑问，皇室依然拥有最强大的实力和最至高无上的地位！ 谁也没想到，楚瀚设宴，皇室中人竟会亲自前来，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虽然众人都传晋阳公主一早便来了楚家，但晋阳公主毕竟是皇室的外嫁女，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完全算是皇室中人，更何况虽然听说她来了，但不知为何她并未出席宴会。 如今听说皇室中人竟另有他人亲自来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随着楚瀚一道出门迎接。 楚家大门处，楚瀚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然而待看清楚来人，他的脸色勃然一变，酒也瞬间清醒了大半。 来的人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这尊煞神！ 萧长歌负手而立，看着面前鸦雀无声的众人，面色清冷，语气淡漠：“楚家主，本皇子不请自来，楚家主不会不欢迎吧？” “不……不敢……”楚瀚强行撑起笑意。 欢迎……能欢迎就怪了！ 谁不知道萧长歌天生的孤煞命，谁离他近了祖宗十八代都要倒霉，连皇帝这个亲生老子都不喜欢他这个儿子，谁会欢迎他这个天煞孤星？ 心中如是想，可是借楚瀚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以往京中无论是红事白事、喜宴丧宴，萧长歌从来没有参与过，而京中人家在拟宾客名单的时候，也总会时不时地故意忽略他，毕竟他也不怎么在京中停留。 说起来，这还是萧长歌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不会就好！”说完，萧长歌大步迈出，人群自发给他让出来一条道，所有他经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提起一口气来。 近距离接触，众人才发现，这个一向被霄云帝远派出去、不受重视的皇子周身威压竟是这般迫人，甚至比起霄云帝来也是不遑多让！ 萧长歌走了几步，突然一顿，不少人顿时紧张地连呼吸也忘了！ 楚瀚正欲开口询问，却见萧长歌又继续迈开大步，几步便入了席，将众人甩在了身后。 众人：“……” “咳咳咳……”一口气提上来又骤然堵住的滋味不好受，不少人都拼命咳嗽起来。 楚瀚脸色越来越难看，可他又能如何？ 他只能快步走进去，殷勤地给萧长歌端茶递水。 而不管萧长歌风评如何，他毕竟是皇室正统的皇子，楚瀚一个人伺候显然不够，连数名长老也现身陪坐，以示对皇族的尊崇。 大厅里的宴会氛围再也不复从前，别说举杯会饮、马屁连连，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 就算不是畏惧萧长歌这赫赫有名的天煞孤星传闻，他一身冰凉刺骨的煞气也足够令人胆寒！再联想到他做过的一些事…… 何况便是隔得极远，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铺天盖地的威压，谁也说不准他是不是故意的，然而大厅中，没有任何人在他的修为威压之下还能静坐如常！ 所有人如坐针毡！ 第100章 接连来贺 玉京苑。 如今该唤这里云王府了。 楚云三人站在楚溪沅亲手镌刻的新牌匾之下，距离楚溪沅让人放出风声，云王府举办开府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然而过去了这么久，至今也无一位宾客上门。 其实楚溪沅根本不把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说法当回事，奈何楚云坚持，她便也只能顺他的意。 距离上次楚云和楚修在京城公开露面，已经过去了足足大半年的时间，因而两人的再次出现，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此时云王府外上门的宾客没有，但是来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 楚云和楚修都做了伪装，虽然两人都坚持要陪楚溪沅一起，但楚溪沅还是不愿意让他们引起太多的注意，因而用丹药将两人身体的真实状况都掩盖了下去。 楚云看起来灵力尽失，而楚修伤病缠身。 不过尽管两人看起来都再也不复从前，但那一身傲骨却分明和往日并不二般，这一幕，看得不少人都是暗暗点头，感慨万千。 在数不尽的注视和议论声中，云王府总算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飞羽拍卖场——绾绾！ 绾绾匆匆坐着马车而来，一下车就立刻向楚溪沅致歉：“抱歉楚小姐，我半个时辰前才收到消息，为了备礼费了些功夫，来迟了，还请楚小姐不要见怪。” 绾绾作为飞羽拍卖场的拍卖师和话事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便相当于是飞羽拍卖场的半个当家！ 可如今她不但亲自来向楚溪沅道贺，甚至还为自己来迟了向楚溪沅致歉？ 这一幕，看得不少人都是一阵咋舌。 不过想想绾绾在千云商会面对楚溪沅时的态度，便会觉得眼前这样其实也不算什么。 连楚溪沅自己都觉得绾绾对她未免恭敬太过了，思来想去，她觉得这一切只能是绾绾看在罗玄青的面子上。 “看来这个第一炼丹师在飞羽拍卖场中的身份也很重嘛……”楚溪沅嘀咕着。 此时，又有马车驶来。 舒学予抱着一个盒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舒秀芸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看见楚溪沅的时候，舒秀芸分明极不情愿，但一面对舒学予，她又换作了甜甜的笑脸。 “溪沅，恭喜你喜得新居，时间仓促，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贵重东西，希望你别见怪！”舒学予说着把盒子打开，其中，一枚足有人头大的青色夜明珠顿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人群一阵哗然！ 这么大成色这般好的夜明珠…… 这叫不贵重的东西？ 普通人家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好吗？！ 楚溪沅也有些愕然，舒学予这份礼，委实有些太贵重了！ 她伸手将盒子盖了起来，却没有接，而是对着绾绾和舒学予道：“你们能来，我很高兴，心意到了即可，这礼我却是万万不能收，你们都拿回去吧！” 舒学予笑着道：“溪沅， 这礼可不是我送的，这是整个舒王府的心意，你看在我父王的份上，难道也不肯收吗？” “这……”舒学予竟是代表舒王府来的？ 他这么一说，倒让楚溪沅不好再拒绝了。 绾绾随即道：“我也不是自己来的，我代表的，可是整个飞羽拍卖场，”绾绾说完无辜的眨了眨眼，“楚小姐不会这么不给飞羽拍卖场面子吧？” 楚溪沅一脸无奈，头一回见这样送礼的。 此时，又是一辆马车驶来。 马车上印着一个言字，言祁墨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楚溪沅，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楚溪沅笑着道：“如今你可是天灵学宫内门的师兄！” 学宫之中，师兄师姐的称呼并不完全以学年论，很多时候这算是一种尊称，听到楚溪沅叫自己师兄，言祁墨连忙伸出一只手掌：“打住！我可不想叫你师姐！客套来客套去没意思，今日听说你搬新家了，我正好从学宫里偷溜回家办事便过来看看，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言祁墨是个直爽性子，楚溪沅哈哈一笑：“没有，你来了就是帮了我极大的忙了！” “我也觉得。”言祁墨点点头，“听说这开府宴来的人越多越养风水，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多叫几个兄弟来。” 说完，言祁墨又风风火火地走了，真给楚溪沅叫人去了，弄得楚溪沅哭笑不得。 言家在京城中倒不算什么世家大族，顶多算是三流家族，但言祁墨可是天灵学宫内门学子，能入天灵学宫内门的，哪一个不是绝顶天才？ 而这些天才，一但给他们机会，长成参天大树必是指日可待！ 言祁墨叫来了一帮小伙伴，俱是天灵学宫内门的人，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聚在一起，俨然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此时，余青也来了：“楚同学，阮老让我代他来恭喜你，顺便告诉你一声，他今日有事来不了，对了，阮老还让我提醒你，处理完私事别忘了学院大赛！” “忘不了。”楚溪沅应了一声。 此时，又是一辆马车款款而来。 楚溪沅挠了挠头，这些人不会是商量好的吧，要不就一个都不来，要来就一个接一个的来。 这辆马车与前面的几辆明显不同，马车是尊贵的明黄色，上面绣着五爪盘龙和九彩金凤，这分明，是皇室的马车！ 众人都往前迎了两步，马车停下，萧若璋笑呵呵地走了下来：“溪沅师妹，恭喜啊！” “大皇子！”看到来人，人群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这位前太子如今的大皇子殿下竟然会亲自来参加楚溪沅一个小小的开府宴！ 虽然霄云帝曾经废黜了萧若璋，但却一直让他住在太子府，直至今日依然如此！ 最重要的是，如今霄云帝还禁足了齐王，让大皇子重返朝堂！ 这一切，由不得众人不多方揣测！ 萧若璋是正统皇家嫡子，论身份，比皇室任何一个皇子都要贵重几分，便是齐王也有所不如，毕竟当今皇后，按照民间的说法，只能算是霄云帝的续弦…… 续弦在先皇后面前，可是得执妾礼的！ 言祁墨小声对身旁的人道：“妙啊！有大皇子亲自来参加楚溪沅这宴会，日后这云王府的风水定然会贵不可言！咱们可得趁机沾沾贵气！” 他身旁之人都深以为然地猛点头。 消息传到楚家，楚瀚得知这一切之后，差点没气得吐血。 萧长歌在楚家坐了半个时辰，直坐得众人眼冒金星头顶虚汗，他才慢悠悠起身：“本皇子还有事，先走一步，楚家主，这个送给你，贺你荣登楚家家主之位！” 萧长歌说完身形一闪就不见了，只留下一方天然玉石！ 天然玉石大多珍贵难寻，楚瀚的脸色在看到这玉石之后总算有了好转。 不管怎么说，萧长歌总归是皇室之人，这也算是皇室的恩宠！ 只是…… 为什么这玉石，越看越有些不太对劲呢…… 第101章 少主大人 众人盯着萧长歌留下的天然玉石，蓦地发现，这东西怎么越看越像一条狗尾…… 这委实很难不令人想到一个成语—— 狗尾续貂！ 谁是狗尾谁是貂……一目了然！ 楚瀚差点一个没忍住当场将这玉石给砸了！ 鬼知道萧长歌从哪里搞来这么一个东西！ 虽然只有半个时辰，但对于所有人来说，没一分没一秒不是度日如年，萧长歌总算走了，但谁还有继续宴饮的心思？ 何况楚瀚的脸色委实太难看了些！ 客套了几句，也不管楚瀚的挽留，众人纷纷执意告辞。 走到门外，正好又遇上各家纷纷来传递消息的心腹。 原来，不仅有飞羽拍卖场、舒王府、天灵学宫内门一众学子、天灵学宫的导师都来给楚溪沅道贺撑场子，甚至连大皇子萧若璋都亲自来了！ 不仅如此，连丹会也亲自派了人前来给楚溪沅贺喜！ 丹会！ 要说这京城中有什么势力是所有人都不敢招惹却又很难不心生向往的，那就只能是丹会无疑！ 炼丹师在天灵大陆拥有超然的地位，丹会便是炼丹师寻常聚集之地，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不想和丹会搞好关系！ 只是丹会向来持身中立，他们也极少有这样向某个人、家族或者势力示好的时候！ 通常都是别人向他们示好！ 能得丹会亲自屈尊相交，楚溪沅这样的待遇，便是整个京城也屈指可数！ 听到这个消息，很多人再也按捺不住了，一边紧赶慢赶往家跑，一边问身边的心腹：“你说我现在往玉京苑去送礼还来得及吗？” “……” 楚溪沅将所有人都一一迎进了大门，丹会来人，毫无疑问是罗玄青的意思，来的是他的亲传弟子，也算是她的同门了。 别的不说，在义气这份上，这个老家伙还是可圈可点的。 原本以为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楚溪沅准备正准备宣布开宴，却见一道带着面具的人影突然从天而降。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突然出现的男子虽然以一金羽面具将脸覆了大半，然而一身风采，却依旧让人叹为观止。 人群寂静无声。 男子落身于庭院中央，隔着葡萄美酒与楚溪沅遥相对视。 数十瞬过去，依旧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 倒不是大家都看傻了，而是—— 没人认识他！ 言祁墨最是心直口快，百无禁忌：“喂，兄台，你谁啊？” 男子看了不远处坐得四平八稳、仪态万千的绾绾一眼。 绾绾一愣：看我干嘛？你谁啊？ 蓦地，她瞥见男子衣摆处绣着的一片金羽似乎有些眼熟，再一看，男子面上的面具也有些不对，绾绾终于反应过来，她神情大变，瞬间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男子跟前跪下：“绾绾拜见少主！” 男子凉凉地睨着她：“放你出门野心大了，如今竟连本座也不认识了？” 绾绾委屈，天知道少主怎么会搞这么个面具，他不是一直说这种藏头露尾的事只有暗阁那群见不得光的鼠辈才会做的吗，所以她压根没往自家少主大人身上想。 绾绾低下头：“奴家知错。” 原来他就是飞羽拍卖场的少主？ 楚溪沅往前走了几步：“你……” 男子道：“你不是说我随时可以来找你吗，我这不就来了。” 楚溪沅：“……”她是说过，但她当时说的是他可以随时来找她安排解毒的事，可眼下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分明就变了个意思！ 此时，却见男子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锦盒，他亲手将锦盒递到楚溪沅眼前：“贺礼。” 楚溪沅皱了皱眉：“飞羽拍卖场已经送过一份贺礼了，你……” 男子微微一笑：“我知道，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沅儿不会拒绝的吧？” 楚溪沅：“……” 沅儿？ 没记错的话，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吧？他们有这么熟？ 楚溪沅和这位飞羽拍卖场的少主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听在众人耳中，其中却分明透露出很多意思。 萧若璋原是因为连萧长歌都对楚溪沅不一般才会对楚溪沅另眼相待几分，亲自来参加她的开府宴，却没想到，楚溪沅原来还与飞羽拍卖场的少主有这般交情！ 飞羽拍卖场背靠超然势力，便是皇室也对他们颇为忌惮，萧若璋再一次在心底刷新了对楚溪沅的认识。 而一旁，舒学予更是神色复杂。 多年前惊鸿一瞥，他便知楚溪沅不凡，而再见之时，她的优秀强大，更是处处超出他的预料，难怪连飞羽拍卖场的少主也这般待她！ 他手中锦盒一看就不是凡品，可以想见，其中之物，定是价值连城，如此一来，他那费尽心思准备的夜明珠倒显得不算什么了…… 此时，王忠全走了进来，走到楚溪沅身旁低声道：“主人，又有几个世家派了人送礼过来，在外面求见，您看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世家？派人送礼？ 楚溪沅冷笑一声：“不！” “是！”王忠全快速退了下去。 男子含笑看着楚溪沅：“不请我入座吗？” 楚溪沅伸手往远处指了指：“请。” “好的。” 虽然答是这么答，但是男子却迈开大步，径直往楚溪沅方才落座的旁边位置而去。 楚溪沅：“……” 言祁墨大大咧咧道：“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吧？楚溪沅，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都饿了。” 楚云笑着道：“诸位肯赏光来参加小女的开府宴，楚某感激涕零。不必拘谨，想吃什么尽管吃，想喝什么尽管喝，有什么吩咐，也尽管开口。” “还是云王殿下痛快。”言祁墨大赞一声，叮叮当当地与几名天灵学宫学子最先开工，吃得不亦乐乎。 这里的菜肴佳酿都是王忠全尽心准备的，酒是会饮楼的百年陈酿，菜是府中十二位大厨共同掌勺，各种样式、百般味道，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众人都是灵师，辟谷是常态，但是在难得的美味珍馐面前谁也不会拒绝。 少主大人贴心地为楚溪沅夹菜，一边给她介绍各种菜品。 他是这云王府原本的主人，自然对这些了如指掌。 一旁的舒学予看着这一幕，突然道：“京中多有传言，飞羽拍卖场的少主神秘莫测，多年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甚至连一个姓氏都未曾留下，世人都说少主是孤桀难处之人，今日一见，方知流言多有不实，原来少主阁下竟是这般平易近人。” 那少主正拿起一只虾剥给楚溪沅吃，闻言慢斯条理地一直把手中的虾剥完方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听闻舒王月前遭人暗算修为尽失，不知可好些了？” 提起自己的父王，舒学予面色变了变：“多谢少主关心……” 少主微微一笑：“听说丹会的会长霄云第一炼丹师已经回归，你不请他去替你父王医治一二？” “什么？”听了这话，舒学予再也坐不住，“蹭”地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会长大人真的回来了？” 说着，舒学予看向了不远处的丹会之人，死死地盯着他。 第102章 沅儿真是聪明 “咳。”那丹会之人轻咳一声，“师父有言，暂时不可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那就是真的了！ 罗玄青真的回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以舒学予的炼药术根本无法为舒王医治，舒王府倾尽财力，邀请炼丹师前来为舒王诊治，可是不管是谁，来了之后就一句话：“治不了，或许只有丹会的会长大人有办法！” 可是罗玄青都已经失踪好多年了！ 舒学予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得知有关他的消息！ 他身旁的舒秀芸兴奋不已，连忙对舒学予道：“学予哥哥，既然有了会长大人的消息，咱们就赶紧去丹会吧！万一迟了他又走了怎么办？” 舒学予咬了咬牙，歉然地看向楚溪沅：“溪沅，我……” 楚溪沅理解地摆摆手，反正这开府宴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你赶紧去吧。” 舒学予点点头，神色复杂地看了那飞羽拍卖场的少主一眼，此时他正在给楚溪沅拆螃蟹，哪有功夫搭理他。 舒学予拳头略微紧了紧，在舒秀芸的催促下，赶紧离开了。 少主一边用他那金尊玉贵的手给楚溪沅挑着螃蟹腿里的蟹肉，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道：“沅儿，你知道吗，现在的京城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今天我来的路上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楚溪沅不语。 少主往旁边瞥了一眼，绾绾连忙很有眼力见的接话道：“少主大人看见了什么啊？” 少主微微一笑：“我看见了一个带着青狐面具的怪人！这大白天的，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带个如此扎眼的青狐面具在街上走，也不知道到底是怕别人发现他还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 绾绾：“……” 那个啥，少主大人，您来之前，没有照过镜子吧？ 您现在这幅打扮……这金羽面具……现在也是大白天啊…… 青狐面具？ 一旁一直看似在温文尔雅地品尝美食，实则注意力全在楚溪沅身上的萧若璋突然动作一顿，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少主：“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看清楚了？你确定是青狐面具？” 萧若璋这话问得颇有些无礼，但仔细听上去，就会发现他的语气竟然微微有些发颤，分明是过分激动又强行压制住的表现。 那少主也不跟他计较，点了点头：“本座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吧？” 说完，他看向楚溪沅：“你说呢？沅儿？” 楚溪沅面无表情。 萧若璋手掌暗中紧了紧，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却终究是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云王、楚修将军、溪沅师妹，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今日云王府开府大喜，我一定会上奏父皇，求他封赏！” 霄云帝要是有封赏早就到了，身为霄云帝王，他的消息只会比任何人都灵通。 楚溪沅撇撇嘴，不甚在意。 楚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兔死狗烹难免还是有些令人神伤，他摇了摇头：“多谢大皇子了，不过请赏就不必了，殿下慢走。” 萧若璋知道楚云这话显然就是生了怨气的意思，但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那个带着青狐面具的人，他一定要找到！ 萧若璋匆匆离去。 酒足饭饱，少主笑眯眯地看着楚溪沅：“好久没这样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可惜那位舒公子还有大皇子他们终究是与这美味佳肴有缘无分。” 楚溪沅：“……” 这顿饭，好像基本都是她在吃，他好像从头到尾就没张过嘴吧？ “不是你故意把他们支开的？” “咦，让你看出来了。”少主大人一点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反而很是骄傲的模样，“沅儿真是聪明。” 楚溪沅：“……” “云王，楚修将军，溪沅，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告辞了。” 绾绾、余青、言祁墨等人一一向楚溪沅三人辞行。 丹会之人对楚溪沅道：“你如今也是师父的弟子，但毕竟还没有拜过神农祖神，总归是不算丹会之人，有时间的话，来丹会一趟吧。” 闻言，楚溪沅眼神闪了闪，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见她点头，那丹会之人便也告辞离开了。 随后，雪寒来到了云王府，她是来接楚云和楚修回故心别院的。 于他们而言，总归还是继续住在故心别院恢复实力更加稳妥。 雪寒对楚溪沅道：“主子让我告诉您一声，他今日去过楚家之后便会离开一段时间。” 楚溪沅一愣，萧长歌去过楚家？ “皇帝又将你主子派出去了？” 雪寒点点头：“是。从小到大一直如此，陛下不会让主子在京中久留。” 楚溪沅默然，萧长歌身上一直背负一些不吉的传闻，但如果不是霄云帝这个生父也这么对他，恐怕也不至于如今人人都觉得他是天煞孤星…… 但这些事也轮不到她插手。 楚云在离开之前，一度看着楚溪沅欲言又止，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不远处那位少主大人身上。 “爹？”楚溪沅唤了一声。 楚云沉声道：“沅儿，这位少主大人……似乎对你很不一般，你们……今日真的是第一次见？” 楚溪沅笑了笑：“也许吧。” 也许？ 这算什么答案？ 楚云本想追根究底，可他到底是楚溪沅的父亲不是母亲，有些话他这个当父亲的说出来终究是太难为情。 最后，他也只能叮嘱一句：“沅儿，爹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你会处理好的。” 送走楚云和楚修之后，楚溪沅回过头，看着身后之人，挑了挑眉：“大家都走了，你不走？” 只见这位少主大人微微一笑：“你不看看我送你的东西？” “我可以不收吗？”楚溪沅问。 “看看再决定。”少主笑着道。 楚溪沅有些无奈，他既然非要她当着他的面看，她也懒得多说什么，随手将他送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张看上去颇有些破旧的书页，和这锦盒的富贵华丽全然格格不入，若是不识货的，只怕要当这锦盒才是真正的礼物了。 楚溪沅看着这书页，眼前却是大亮，眸中甚至划过一抹难以置信：“这难道……是飞行灵技？” 看着她发亮的双眸，少主大人不自觉地也跟着高兴起来，他就知道她是识货的。 “是！” 楚溪沅小心地将这破旧的书页取了出来，不过这书页其实只是看着破，实则它的材质是极其珍贵难寻之物，不惧水火，轻易无法将之损毁！ 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纯粹是因为这片书页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亘古岁月的洗礼。 楚溪沅轻轻将手覆了上去，从中感受到了一抹虽然虚弱但却明显保存完整的灵识！ 成为天命神女的那些年，她什么宝贝没有见过，但此刻也忍不住一阵动容！ 第103章 修炼飞行灵技 在所有灵技中，飞行灵技的修炼条件是最苛刻的，这种灵技并不像寻常灵技能以文字的形式记录流传下来，这种灵技需要制作者以灵识亲身演绎，无论对于修炼者还是制作者，其实都有不小的伤害！ 制作者需要割舍部分灵识封于其中，而修炼者在学习这套灵技之时，则必须承担被他人灵识侵蚀自身的风险！ 这数千年来，因为飞行灵技的制作和修炼都实在太过艰难，因而这种灵技已经逐渐开始失传，只有少数底蕴深厚的庞然势力或许还留存一二！ 楚溪沅没想到，这位初次见面的少主，竟会给她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要知道，御空飞行，那可是属于灵宗之上的强者才拥有的特权，而普通灵师最多不过能凭借灵力提气，在短时间内飞身而起，并且高度也很是有限。飞行和飞身，这两者之间，可是有着本质上的天差地别的！ 飞行，那是多少灵师前仆后继梦寐以求的目标啊！便是除却实力上的差距，一名能够飞行的灵师对上不能飞行的灵师，那也必将占据绝对的优势！ 楚溪沅一阵心动，少主一直看着她，见状，笑道：“现在试试？” “好！” “去修炼室吧。”对于这个地方，这位少主比楚溪沅可熟悉多了，当即在前方领起路来。 楚溪沅顿了片刻，迅速跟了上去。 说起来，如今这宅院虽然已经归属了楚溪沅，但其实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过这里，她发现这个地方比她想象得还要金贵多了，这些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一路看过去，琉璃做灯玉为柱，拳头大的夜明珠用来铺路，寸土寸金这个词，放在这里已然不是个形容词，而是写实！ 楚溪沅终于明白凭什么这个地方能被称为小皇宫了，这里的富丽堂皇，说句不客气的，便是明粹宫也要逊色几分。 楚溪沅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你弄的？” 少主摇了摇头：“不是，我心高洁，怎么会纠结于这些凡俗之物！” 楚溪沅：“……” 她其实是想趁机打听打听这地方到底能值多少钱的，毕竟万一治不好这家伙，她可是说好了要把钱给人家的，现在倒好，这家伙一句话堵死了她所有的前路，她要是再问下去，倒显得自己太俗了。 两人很快越过中堂，来到了修炼室之中。 修炼室很宽敞，两人走进去，楚溪沅盘膝坐下，少主在她身边道：“开始吧，我替你护法。” 楚溪沅点点头，将那书页摊开放在腿上，正欲将灵识渗入，此时，却听那少主突然道：“你就这么放心我？你就不怕我趁你修炼之时对你做些什么？” 楚溪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会吗？” 少主一笑：“当然不会。” 楚溪沅收回了目光，将心神沉入了眼前的书页之中，而那少主并没有注意到，方才楚溪沅看他之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他安安心心地当起了她的护法。 在楚溪沅的引导下，那书页中封存的灵识开始往她的识海深处侵入，识海于灵师而言，重要程度以及脆弱之处和气海并无差别，凡是外力侵入，只需要些微异动，便可害人性命于瞬息之间！ 不仅如此，侵入的灵识还会影响楚溪沅自己的灵识，所谓灵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解释为精神力的固相化，在有些时候，人们也会把完整的灵识称作灵魂。 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灵识和肉体都既是一体的，也是分离的。 在一些传说中，远古时期，曾有强大到极致的灵师强者不甘陨落，便行夺舍之术以灵识抢夺他人肉体，妄图以这种方式实现永生，然而，根据记载来看，这些夺舍之人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原因便是人的肉身和灵识虽然有可能被分离，但却不能随意兼容！ 楚溪沅曾经反思自己的穿越之时也曾想到过有关夺舍的传闻，但她并不懂什么夺舍之术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且她自重生之后对自己的身体如臂指使，从来没有过什么不适之感。 楚溪沅无法解释自己这种现象，也无法深究。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一个人的灵识之中被侵入了过多他人的灵识，那么肉身和灵识之间必会出现瑕疵，这种瑕疵会带来什么样的隐患，具体可以参考癫疾。 总而言之，修炼飞行灵技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那书页中的灵识进入楚溪沅的识海之后顿时如鱼得水，开始飞速的奔跑起来，楚溪沅必须费尽全部心神才能跟上，并且还要防备它不在自己的识海中留下印记。 如此一来，只是过去短短片刻，楚溪沅已然汗如雨下，这种消耗不亚于她接连施展地阶灵技！ 好在这道灵识并没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它奔跑的轨迹便是修炼这套飞行灵技的窍门，所谓念随心动，只要楚溪沅的意念随它而动，灵力随之运转，便是这套飞行灵技的修炼之法！ 随着修炼的深入，楚溪沅也是愈发明白为什么这种灵技要靠封存灵识才能传承下来，如此复杂的修炼之法，根本就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很快，月上中天，子时过半。 以楚溪沅的修为，其实她的灵力和精神力早就该被消耗一空了，但事实是，她看上去与一开始沉入修炼之中的状态并无太大差别。 灵力便罢了，他早就看见楚溪沅在开始修炼之前就将好几颗回灵丹压在舌头下把高级丹药当豆子吃，但回灵丹可没有恢复精神力的效用！ 显而易见，这是她的秘密！ 那少主坐在一旁，他明白这是楚溪沅刻意没有瞒着他，他忍不住有些高兴，原来楚溪沅对他，竟然真的这般信任！ 但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又变得难看起来。 只是第一天认识啊，她凭什么就这么信任他？！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晨光熹微将至，夜色陷入了最深的墨色之中。 此时，云王府中突然传出了些许轻微的动静，楚溪沅周身灵力亦随之轻轻波动，然而，与此同时，却有一道柔和的力量将她笼罩了起来。 楚溪沅随之按捺住波动的灵力，安下心来，继续修炼飞行灵技。 在脑海中灵识的带领下，她操纵着体内的灵力尽数汇聚在背后双肋之处，这几个时辰下来，她已经打通了这里的数条细小经脉。 若非亲身经历，便是她也想不到原来在人体身上隐藏的经脉竟然还有如此之多，难怪这种灵技只能以这种方式传下来，若是真靠记载修炼，怕是光找到这些隐藏经脉到底在哪里就要花费不知道多少时间！ 楚溪沅数了数，她打通的小经脉已经有十八条，按照脑海中灵识的指引，等到她打通全部三十六条隐藏经脉，她便可以在背后外放灵力，以灵力化翼的方式飞行！ 大半个晚上的功夫，她的任务便完成了一半，说不兴奋那是假的，按照这样的进度，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练成此灵技了！ 第104章 试探 楚溪沅越发耐心，打通这些细小经脉的工程就像是她将灵力化作一把把微小的锤子，一点点将原本堵塞的经脉疏通，这是个慢活，也是个精细活，需要楚溪沅集中全部的精神以及对灵力的操控微妙到极致！ 半点急不得！ 待她打通第二十条经脉之时，却蓦地发现经脉深处略微有一阵异样感传来。 修炼飞行灵技无论是对精神力还是灵力的消耗都是极大的，精神力她可以靠着冰火灵池恢复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但是灵力的消耗若是一味靠着丹药补充却有可能导致灵力虚浮，楚溪沅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灵力异动是因为，她快要突破了！ 原本按照预计她要突破八阶灵尊还要再花几天的时间，却没想到当她以这样微妙的方式操纵和大量消耗灵力之后，竟然将这个进度大大的提前了！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楚溪沅迅速将脑海中那道指引她的灵识封了起来，然后将所有的心神沉入气海之中，御神决运转之下，大量的灵力由四肢百骸往她的气海之内急速凝聚！ 以气海为中心，楚溪沅的身体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飓风厂，这般动静，立刻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几名黑衣人摸了过来，不过，他们还没看清楚修炼室中究竟是什么情况就已经身首异处。 半个时辰后，楚溪沅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她伸出一只手掌，看着其上萦绕的灵力咧了咧嘴。 少主看着她道：“突破了？恭喜啊！” 楚溪沅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她虽然一直沉浸在修炼中，但是对于外界的动静也不是一无所知，飞行灵技是没办法再继续修炼了，索性晚些时候等有空了再继续。 推开门，王忠全已经带着不少人守在了外面，楚溪沅这才发现，这里的防卫，远比她想象地还要强得多！ 她蓦地想到一个问题，这位飞羽拍卖场的少主将这宅子给她，一并也将这里的人手通通给了她，这里的丫鬟仆从护卫，加起来怎么着也有两百多号人吧？ 从前这些人靠着这位少主养，从今以后，岂不是都要她来养？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此时，王忠全迎了上来，当即就想叩拜，她连忙拉住他：“忠叔，你有话直接说，不用拜。” “是！”王忠全道：“主人，今夜一共有二十余名杀手来袭，这些人的修为并不算强，最厉害的也不过一名一阶灵尊，但他们都精于潜行之法，竟让他们摸到了这修炼室来！若不是有这位飞羽拍卖场的少主大人出手相助，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少主大人，请受老奴一拜！”虽然这少主曾是这里的主人，但正如王忠全所说的那样，他们认契不认人，所以此时的少主于王忠全而言，就是个外人！ 精于潜行？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这些杀手如果不是奔着杀人来的，那就是为着试探而来！ 看来，楚云和楚修的露面，终究是引起了一些人的警惕！ 这样的试探，日后恐怕不会少！ 为了少些麻烦，楚溪沅沉吟片刻，对王忠全道：“忠叔，下次这些人再来，你就……” 听着楚溪沅的安排，王忠全大惊失色，但他的唯一职责，就是从命！ “是！” 此时已到辰时，楚溪沅看了那少主一眼，丢给他一个后脑勺：“不管怎么说，方才多谢你，不过接下来你自便吧，恕不奉陪！” 那少主冲着楚溪沅的背影喊道：“好的，那我晚上再来看你。” 楚溪沅翻了翻白眼。 出门之后，楚溪沅发现云王府外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原本她还以为这是楚家派来想把她绑起来的那几个人偷偷放走的，但在她的拳头差点落到这人脸上之时却发现他竟然是楚泽。 “怎么是你？”楚溪沅一阵错愕，楚泽的衣服摸起来冰凉，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楚泽眨了眨眼，往云王府内看了一眼，又看看楚溪沅：“原来……你竟然真的住在这里啊……” “是啊，”楚溪沅点点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楚泽抿了抿唇，原本有事，但是现在没事了。 他摇了摇头。 楚溪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一只手一直背在背后，楚溪沅蓦地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咦，你看那是谁？” 楚泽顺着她的手转过身去，楚溪沅趁机将他手中捏着的东西抢了过来。 “六小姐，你……你不能这样！”楚泽面色大变，他哪里想得到，一直看起来成熟睿智的六小姐会用这么幼稚的方式骗他。 楚溪沅将东西摊开看了看，发现这竟然是一张河坊街的地契。 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河坊街上住的大多是灵力低微或者是一些压根无法修炼的人，他们算是这个京城的最底层之一，不过那里的东西都非常便宜，对于没什么本事的人来说，也算是一个安身立命的绝佳之地。 楚泽面色有些羞恼，想要将地契拿回来却又不敢动手抢，脸都急红了：“你……你别看……” 楚溪沅问道：“我记得你爹娘是二十年前就来到了楚家的吧？他们是在楚家生下了你，怎么，你爹娘现在想离开了？” 楚泽嗫嚅着：“因为我……我……爹娘听人说，河坊街是个不错的去处，所以月前托人买了这张地契……” 楚泽的话说得含含糊糊，但楚溪沅却很清楚，楚泽的爹灵力低微，只是楚家外门之人，说好听点是外门护卫，说不好听那就只是个打杂的家奴，而他的娘亲更是连灵力都没有，平日里能做的事也只不过是替人浆洗补贴家用！ 世家的门阀是无数人心生向往之地，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明白，其实真正能过得好的，也就只有站在顶端的那么些人而已，剩下的人尤其是像楚泽爹娘这种，在楚家的日子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他们既然有办法找到新的立足之地，想走也正常！ 但…… 虽然楚溪沅不知道楚泽的爹娘是怎么弄到这地契的，但这东西多半得花光他们所有的积蓄，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不自己好好收着，却…… 楚溪沅看着楚泽：“你说实话，你来找我，到底是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楚泽突然转身，一溜烟跑了。 “喂……”你地契没拿！ 楚溪沅实在不明白这小子到底在别扭什么。 无论是她还是原主与楚泽都算不上熟识，以往，原主是楚家直系子弟，而他只是小小的一个外门弟子，还是天赋极其一般的那种，平日里他连见原主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他与原主第一次相交或者说唯一一次，是楚云灵力全失、楚修重伤之后。 第105章 大不相同 那天，她去齐王府求萧玉衡，想要拿到那一味只有他手中才有的龙血藤入药为楚修疗伤，可是在齐王府门口却被魏学刁难，之后好不容易进去了，萧玉衡却不肯见她，她无可奈何，只能跪在他正殿的阁楼下求他！ 这一跪，就是五天五夜！ 她始终没等来萧玉衡，却听到了他为他人弹奏的《凤求凰》，那原是她和萧玉衡之间的定情之音啊！ 原主亲眼看见那个阁楼中的女人是谁，她受不住打击，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之后，萧玉衡以龙血藤为要挟，让她不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 她已经走投无路，为了救楚修，别说只是保守秘密，便是要她用命来换她也会答应！ 彼时的原主灵根被废，比一个普通人还要虚弱几分，加上这些天的折磨和打击让她心力交瘁，踉踉跄跄的从齐王府出来，却连走回楚家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晕倒在路边，是楚泽将她救了回来，帮她熬药，照顾楚修。 虽然后来他便再也没有来过清净院，但这份恩情，却是深藏在原主心中。 之前家族测评的时候，楚溪沅将自己报考天灵学宫资格的名额送给楚泽，其实便是在替原主还这份人情。 看着手中的地契，楚溪沅无奈地摇了摇头，阮江天让他们报道的时间是辰时五刻，还有时间，想了想，楚溪沅朝着楚泽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楚泽修为不咋的，没想到跑得倒是挺快，而且令楚溪沅更加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知道那么多七拐八拐的小道，还有什么狗洞小门之类的，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蹭”的就钻过去了。 以她的速度，竟然半天没追上他！ 楚溪沅越追越无语，一直追到了楚家外距离楚家只有一墙之隔的另一座宅子，楚溪沅知道这里是楚家外门中人居住的地方。 以往楚溪沅要是来这里，这里的所有人都得出门迎她，但现在她只能偷偷摸摸地进去。 这座宅子的大小只有楚家的十分之一不到，却住了楚家外门的所有人，数百人住在这里，颇为拥挤，楚溪沅一进去就感受到了里面闹哄哄的氛围，还伴随着些许异味感。 楚溪沅皱了皱眉，她不知道楚泽一家住在哪里，只能循着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印象慢慢找过去。 在外门，除非混到了管事级别，否则是不可能拥有独立院子的，而越是身份低下，住的条件就越差。 楚泽一家三口便是与其余另外三户人家一起挤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只有五六间厢房，却住了四家人，平时的日子有多难过可想而知。 楚溪沅追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楚泽进了其中一间厢房。 她飞身落在了这厢房的顶上，正想着怎么把地契拿给楚泽又不会引起注意徒增麻烦，却听见屋子里楚泽突然叫了一声。 楚溪沅心中一紧，连忙刨开一片青瓦低头看下去，却看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神情却极度温柔的女人正在给楚泽上药。 这女人便是楚泽的娘亲，徐媛。 徐媛一脸心疼：“泽儿，娘亲不是告诉过你，别人说什么你就让他们说去，不要顶嘴，更不能打架，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楚溪沅这才明白楚泽为什么不去上学反而回家来了，原来是回来上药的。 听了徐媛的话，楚泽捏了捏拳头，一脸委屈，闷着头不吭声。 见状，徐媛叹了口气：“罢了，娘亲知道，是他们欺负你不是你想要打架的，原本爹娘已经攒够了银子托人在河坊街买了张地契，但现下……算了不说了，既是你爹的意思，咱们娘俩照做便是，只是委屈我的泽儿了……” 徐媛说着说着，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红。 “地契……”楚泽欲言又止。 听到这两个字，徐媛神情顿时警惕起来，她猛地抓住楚泽的肩膀：“泽儿，地契怎么了？你不会弄丢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你……” “不是不是，”楚泽连连摆手，想了想，他把早上的事情告诉了徐媛，并且补充道：“娘，原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六小姐现在已经有了安身之处，她应该用不上咱们的地契了……” 房顶上，楚溪沅神色复杂，她无论如何没想到，手中的地契，竟是楚泽一家打算给她的…… “娘，六小姐现在的宅子比楚家还大，还要富丽堂皇，她肯定看不上那河坊街的地契，我一时觉得羞愧就跑了，忘了把地契拿回来……”楚泽稚嫩的脸上满是愧疚。 河坊街的地契对于六小姐来说恐怕还不如她现在家门口的那两座石狮子值钱，但对于他们家而言，却是他爹娘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才攒出来的。 “你这孩子……”徐媛摸了摸楚泽的脸。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贴心话，楚溪沅很不君子的听了一耳朵，想了想，她决定不把河坊街的地契还给他们了。 她总算明白之前楚泽支支吾吾含含糊糊说的是什么了，他身上的伤有不少都是陈年旧伤，不会是在天灵学宫弄的，那就只能是楚家中人干的！ 想到楚泽原本因为修为不足，差一点就被外放出去替楚家做事，却因为她相赠天灵学宫入学考试资格，不但能够留下来，还进了天灵学宫的外院。 这一切，怕是少不得令人眼红！ 遥想当初灵根被毁的原主都尚且遭遇那般对待，更何况楚泽呢？ 倒是她想的不够周全了！ 悄无声息地离开，楚溪沅朝着旁边的楚家看了一眼，心中有了计划。 …… 楚家。 碧水阁中。 楚瀚看着面前的楚纤纤：“纤纤，该去学宫了吧？” 楚纤纤点了点头，她眼底看上去有些明显的青黑，但楚瀚显然没注意到。 “是，爹爹。” 楚瀚面上闪过一抹暗光：“纤纤，爹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什么？” “关于楚溪沅的。” 经历了昨天的事，楚瀚提起楚溪沅的名字之时，竟然还能保持这般平静，倒是让楚纤纤这个当女儿的颇有些意外。 她看着楚瀚：“爹，你想让我做什么？” 楚瀚微微一笑：“我要让你告诉楚溪沅一个消息，当初楚修会上天凰山，是因为有人告诉他，在天凰山上有天灵狐族出没，天灵狐拥有极其特异的疗伤能力，更有传说它们能助人恢复灵力，所以楚修才会去寻找天灵狐的下落，以便让楚云那个老废物恢复修为！” “楚修？”楚纤纤皱了皱眉，大为不解，“楚修不是没死吗？而且他已经清醒了过来，这些事，难道他没有告诉楚溪沅？” 楚瀚慢慢转动着手中的两颗琉璃珠子：“女儿啊，你还是太大意了，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两个月来，她性情大变，与以往全然不同了吗？” 第106章 师父，再收个徒弟呗 不同？ 楚纤纤想了想，要说不同，也只是与灵根被废之时的她不同，在灵根被废之前，楚溪沅不是一直这样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吗？ 如果还要说其它不同，那就是如今的她比从前更加可恨！ 楚瀚看楚纤纤的样子就知道她什么都没有发现，心中叹了一句自己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稚嫩了。 “她若得知楚修伤成这样，全是拜楚恪所赐，爹相信，以她现在这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不会这样沉得住气，所以爹猜测，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变故，最有可能的，是楚修伤得太重，失忆了！” “楚恪？”楚纤纤皱了皱眉，有些不以为意。 楚恪是二房嫡子，楚潇潇的亲哥哥，在楚家排行第二。 在楚纤纤心中，整个楚家二房，没有一个让她看得上眼的。 她那二伯是个整日只会养花逗鸟的废物，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回楚家一次，她二伯母终日独守空房，怕人笑话，素来连院门也不敢出。 楚恪跟他爹如出一辙，从小到大就爱在外面鬼混，结交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上不了台面。 楚纤纤不傻，她知道楚瀚此举，意在让她挑起楚溪沅和楚恪之间的斗争，但她却不认为这有什么意义，楚溪沅如今连她爹都不放在眼里，区区楚恪又算什么？ 比起楚恪，楚纤纤倒更乐意楚溪沅跟楚潇潇那个贱人对上，这两个人一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一个口蜜腹剑、惯会阴人，她都恨得牙痒痒！ 楚瀚看楚纤纤这幅样子，心中顿时升起些许不满，楚家三兄弟中，只有他一人没有嫡子，所以这些年来，他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楚纤纤身上，但楚纤纤的表现，实在让他失望！ 楚瀚脸色沉了下来：“纤纤，别人就算了，你已经在楚潇潇手上吃了那么多次亏，难道还不长记性吗？你以为二房那一家子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为了让楚纤纤长记性，楚瀚说话也越来越重：“上一次当着陛下的面，齐王选择了楚潇潇没有选择你，让你被陛下降为贵妾，你可是我楚家嫡女，连齐王府的门都没入就被从侧妃降为了贵妾，你知道这件事在京中让多少人耻笑吗？” “爹！”楚纤纤尖声叫了起来，她最忌讳的就是这件事，别人就算了，如今连她亲爹都这样说？ 楚纤纤羞愤交加，尖声道：“大不了我不嫁了！谁稀罕当他萧玉衡的贵妾！” 说完，楚纤纤转身就走，楚瀚叫她都叫不住。 此时，若是有人看见她的正面，就会发现她的脸上除了羞愤，更多的却是深深的不甘以及—— 痛恨！ 她现在，是真的不愿意再嫁给萧玉衡了！ “纤纤！”楚瀚气得拍案而起，他真是把她给惯坏了！ 良久，他坐了回去，沉吟片刻，唤来了暗卫。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件事散播开来。 二房这头咬人不叫的狗，也是时候该牵出来遛一遛了！ 想一直躲在他背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做梦！ 虽然他早前与二房有着某些约定，但是现在他已然是楚家家主！ 现在的楚家，他说了算！ …… 天灵学宫外院。 一处瀑布之侧，阮江天负手而立。 楚溪沅走到他身旁：“师父，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阮江天往前方指了指。 楚溪沅认真观望了片刻，什么也没看出来，睁着一双大眼睛懵懂地看着阮江天。 阮江天觉得有些好笑，他拍了拍楚溪沅的头，却没有解释什么，转身道：“走吧，去光门前。” “等等！”楚溪沅却叫住了他。 “还有事？” 楚溪沅点了点头：“师父，您要不要考虑下，再收个徒弟呗？” 再收个徒弟？ 阮江天有些意外，别人家的弟子都恨不得师父只有自己一个徒弟，这样就能独占师父的宠爱得到全部的传承，他这个徒弟倒好，竟然主动让他再收弟子？ 有她一个已经够他头疼了，还要再来？ 阮江天想也不想地摇头：“不要。” 楚溪沅：“……” 她眼珠子转了转，拉住阮江天的手，软软糯糯地道：“我知道，师父对沅儿最好了，有沅儿师父就觉得够了，可是沅儿觉得，有一个同门师弟师妹陪着会更好一些啊，师父您说呢？” 说完，楚溪沅自己先抖了抖。 阮江天也是一脸不适，推开楚溪沅的手：“丫头，你该不会是想了什么损招想坑你师父吧？” “没有！怎么可能！”楚溪沅一口否认，看来她和阮江天的性子都实在是不适合迂回，楚溪沅索性直接将楚泽的事告诉了阮江天。 她想过了，要想让楚泽一家安然地脱离楚家，这是最好的办法！ 只有让楚泽拜阮江天为师，楚家才没有理由拒绝！ “师父，您就当是帮我收徒吧，以后教楚泽的事全都包在我身上，您老人家只用担师父之名，但不用操半点心，您说这样可以吗？”楚溪沅软磨硬泡。 阮江天不吭声。 楚溪沅狠了狠心，竖起三根手指：“师父，我发誓，只要您收他为徒，以后我就再也不气您了！我说到做到！” 阮江天冷笑一声：“身为徒弟，本就该尊师重道，你还想再气为师？” 那上次不也是为了帮您么！ 楚溪沅在心中腹诽，面上却是恳切地望着阮江天。 阮江天颇有些诧异：“那小子天赋平平，我听说他能来天灵学宫，是因为你把原本属于自己的考试资格给了他？他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值得你这么在意？” 楚溪沅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特异之处，只是她不想随便欠人情。 见楚溪沅实在坚持，阮江天无奈，终是松了口：“也罢，拗不过你。” 楚溪沅嘻嘻一笑，阮江天又道：“不过，既然为师答应了你一件事，你是不是也该答应为师一件事？” 楚溪沅瞬间警惕起来：“什么？” 师徒二人来到光门前，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楚纤纤已然候在此处。 楚溪沅轻咳一声：“那个……今天的历练任务……就选死亡沼泽吧！” 死亡沼泽？！ 萧若璋四人面色俱是一变，按照难易程度，他们不是应该先选“琳琅”吗？怎么直接跳到死亡沼泽了？ 死亡沼泽和摘火舌兰不同，这是特等任务，出了差错，可是真要命的！ 火舌兰凉凉地扫视了一圈，冷冷道：“我是队长，诸位有意见？” 阮江天朝楚溪沅递过去一个满意的眼神，楚溪沅翻了翻白眼。 见状，众人也或多或少明白，这其实是阮江天的意思。 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光门开启之后，众人一一进入其中。 同样是自成空间，然而特等任务和中等任务实则有着本质上的差距，这里一片黑暗，连地面都是黑色的，虽然众人是灵师，可在黑暗中视物，但过分的黑却让几人都颇为不适。 赵子冉将一个盒子递给了楚溪沅：“答应你的东西，先给你。” 楚溪沅看也没看地收进了空间手镯之中。 这其实不是她要的，分明是萧长歌想要的。 “这便是死亡沼泽么，看上去也没什么可怕的嘛……”楚纤纤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此时，萧若璋猛地轻呼一声，“别动！” 楚纤纤也感觉到了脚下不对，但是已经晚了！ 第107章 你们想太多了 楚纤纤的脚陷入了泥泞之中，方才明明平整的土地，突然之间就变软了，她的脚根本拔不出来，反而越陷越深！ “你别再动了！”赵子冉没好气地斥责道：“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沼泽吗？你和我们挨得这么近，你乱动我们这边的泥也会往下陷，到时候所有人都会陷进去！” “你！我！”又被赵子冉训斥了，楚纤纤怒不可遏，但她也知道这一次的确是自己理亏，气得胸脯急促的起伏，却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了，大家都先别动了。”萧若璋安抚道：“我这边还好，纤纤师妹陷得最深，来，将手递给我，我拉着你以免你继续下沉。” 楚纤纤轻轻咬了咬唇，迟疑了片刻，却是乖乖把手递给了萧若璋。 赵子冉不屑地撇了撇嘴，别过头去。 “不对！泥里有东西！”舒学予突然看向楚溪沅的方向，“溪沅，它朝你来了！” 楚溪沅也早就感觉到了，她凝神静气，死死地盯着那朝她飞速游过来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的东西！ “溪沅！”舒学予急得脸都白了，想要过去帮忙却反而让自己更加下陷了几分。 楚溪沅却始终一动不动，等到那东西距离她只有不到三寸距离时，她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种长着鱼头的怪蛇，它满嘴都是毒牙，游动间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被咬中，楚溪沅看准时机，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弯曲，一掌拍在它的头上，趁机借力而起，落在了一旁干燥的一小块地面上。 手上传来一抹剧痛，楚溪沅低头，发现她的手掌被划伤了，那似鱼似蛇的怪物头上长着看起平整的鳞片，却在她拍上去的一瞬间张开，刺伤了她！ 一丝淡淡的青色弥漫开来，显然，这鳞也有毒！ 楚溪沅运转灵力，好在这毒不算太烈，以灵力便可驱逐！ “小心，都用灵力护体，泥里的家伙有毒！”楚溪沅提醒众人。 闻言，几人连忙纷纷运转灵力，将自己牢牢地包裹起来。 “不对，怎么回事？这些泥怎么变得越来越软了！”赵子冉面色一变。 舒学予咬着牙道：“是那些怪蛇！这些家伙不止一条！它们有不少！越游这沼泽就越松软！” 就说话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所有人都下沉了不少，楚纤纤更是沉到了腰的位置。 “我拉你们上来！”好在楚溪沅在空间手镯里准备的东西不少，她取出绳子，最先将距离最近的舒学予拉了起来，随后，她把绳子的一头扔到了赵子冉身边。 赵子冉却扭过头：“先救萧若璋！” “别废话，你先上去。”萧若璋皱了皱眉。 赵子冉却不肯拉绳子，楚溪沅不耐烦地道：“不想死就别浪费时间，快一点！” 赵子冉咬了咬牙，终于拉住了绳子的一头，楚溪沅和舒学予一起将他拉了起来，赵子冉上岸后连忙把绳子扔到萧若璋身边：“快，上来！” 萧若璋看着身旁的绳子，此时他和楚纤纤都已经陷入了大半截身子，楚芊芊比他矮，已经快要淹到胸口了，萧若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绳子递给了楚纤纤：“纤纤师妹，你先上。” “多谢你，萧师兄……”楚纤纤感激地看着萧若璋，倒是没有犹豫，抓住绳子就赶紧上岸了。 此时，众人蓦地发现脚下的地突然又开始有了变软的趋势。 舒学予面色微变：“不好，这里的泥也承受不住太多的重量，我们若全都站上来，恐怕也要变沼泽了！” “那他怎么办？”赵子冉面色大变地看着萧若璋。 萧若璋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他倒是没想到那块地会承受不住他们五人的重量，若是早知道…… 可这附近放眼望去，也就只有那一片地方是干燥的！ 他强自镇定：“无妨，我……” “不行！我下来换你！”赵子冉道。 “噗通！”然而这时，一道水声传来，却有一人跳得比他还快，众人看过去，发现这人竟然是楚溪沅！ 不过她不是往这边泥多水少的沼泽方向跳的，而是往另一边水多泥少的地方跳的。 “溪沅，你……” 谁也想不到，楚溪沅竟会为了萧若璋这般。 赵子冉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把萧若璋拉起来：“你没事吧？” 萧若璋摇摇头，朝着楚溪沅的方向看过去。 几人都盯着她，神情复杂。 舒学予最着急：“溪沅，你快上来，要下去也是我下去……” 虽然楚溪沅在这边并没有被困住的趋势，但别忘了，这泥里水里多的是那种怪蛇！ 更何况，这里的泥土如此诡异，谁知道下一秒又会变成什么样？ 楚溪沅这样待在泥水中，实在是太危险了！ 萧若璋也随之道：“还是我下来吧，溪沅师妹，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快上来……” 赵子冉一听就拉住了萧若璋：“不行！要下也是我下！” 楚纤纤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有些阴阳怪气：“要是院长大人在这里，看你们这样，又该说我没有团队精神了，啧，要不然我下去？” 舒学予和赵子冉同时看向她：“那你下去吧！” 楚纤纤：“……” 此时，楚溪沅扬了扬手中的一个瓶子，那其中有着一道银光闪过，楚溪沅淡淡道：“我想你们想太多了，我只是想抓这个。” 众人：“……” 楚溪沅抓的东西，便是阮江天要他们先来这死亡沼泽的原因。 这光门背后是无尽的自成空间，但上一次由于齐落落和许汶悠的破坏，有些自成空间已经遭到了损坏，需要以一些特殊的材料来进行修复，楚溪沅手中握着的，便是这种材料！ 瓶子里装着的，是一种名叫空间鱼的怪鱼，与方才的怪蛇一样，皆是楚溪沅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但既然阮江天要，她便帮他捉就是了。 听完楚溪沅的解释，众人这才了然，舒学予道：“溪沅，你怎么不早说，我帮你一起捉。” 楚溪沅摇了摇头：“师父说过，这种空间鱼很少，只有有缘才能碰到，你们要是看见了就帮着一起抓就行了，不用刻意找，找也找不到。” “好吧。”舒学予点了点头。 这时，众人发现他们脚下的土地突然开始晃动了起来，赵子冉一双浓眉纠结到了一起：“该死的，不会又是什么空间波动吧？” “不是，”萧若璋指了指脚下，“是那些怪蛇！” 原来它们看见萧若璋几人聚集在这里，咬不到他们，便开始纷纷破坏起他们脚下唯一一块实地来！ “不能久留！”萧若璋四处看了看，最后一咬牙，往楚溪沅那边跳了下去，“走，从这边游出去，找找出路！” 赵子冉二话不说紧随其后，舒学予也跟上。 楚纤纤急得跺脚，这里的水和泥都黑漆漆黏糊糊的，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脏死了！ 她身上的泥还没弄干净，又要往泥水里跳！ 可脚下的怪蛇越来越多，楚纤纤咬了咬牙，终是跟上了前面几人！ 五人游了好一会儿，楚溪沅突然停了下来，见她停下，舒学予面色一变，连忙问道：“怎么了？” 第108章 坑姑奶奶的火囚牛 赵子冉急促道：“不能停！后面越来越多那种怪蛇追上来了！太多了！咱们要是停下，非得被这些东西吃了不可！” 楚溪沅抿了抿唇：“可是前方的东西……更可怕……” 前方的东西？ 众人一愣，他们皆是灵识外放的状态，可是并没有发现前方有什么啊？ 楚溪沅正欲解释，灵虚秘境中的火囚牛却是突然激动了起来：龙息！丫头片子，你感受到了吗？是龙息啊！ 楚溪沅挑了挑眉：小牛，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火囚牛急不可耐，也不在乎楚溪沅这么叫它了：快！小丫头，赶紧过去！咱们一定要收了这道龙息！不能让它跑了！ 楚溪沅心底偷笑，却是故作茫然：啊？为什么啊？ 火囚牛语无伦次地解释：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无知？你难道不知道咱们龙族的血脉与龙息息息相关吗？只要得到了这道龙息，老子的血脉纯度一定会再上一个档次！哼！等到有朝一日……老子看哪个狗东西敢说老子是杂种！ 这火囚牛怨念还真不小。 楚溪沅暗啧一声，却是依旧不动如山：谁跟你是咱们？你要龙息，你自己去啊，关我什么事？ 火囚牛咆哮着：那你倒是放老子出去啊！ 楚溪沅睨着它：你确定要出去？我可告诉你，我这里可不是什么来去自如的地方，你要出去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回来了，你确定？ 这…… 火囚牛顿时犹豫不决起来。 龙息它稀罕，可能休养精神力的冰火灵池它同样舍不得，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这让它怎么选？ 火囚牛难得地讨好着楚溪沅：小……不！老子……不是，我！我再也不叫你小丫头片子了，姑奶奶，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姑奶奶！求你了，你放我出去收了那龙息，再让我回来，好不好？ 龙在屋檐下低头的事情它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越来越得心应手。 楚溪沅一看这家伙这没出息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但她也不是真的要让它做出选择，楚溪沅故作为难地道：让你去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收了那龙息之后，不可以立即吸收，将它带回来，能做到吗？ 火囚牛眼珠子转了转，一口答应：没问题！ 这回答一看就不走心，但楚溪沅装作没发现，悄然让火囚牛从灵虚秘境中出去了。 与此同时，萧若璋四人皆是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四人面色大变，终于明白楚溪沅说的是真的！ 前方真的有更加可怕的东西！ “现在怎么办？” “回头跟它们拼了！”赵子冉暴脾气上来，手中倏地出现了一柄血色大刀，随后他一马当先，朝着那群追来的怪蛇冲了上去！ “上吧！”萧若璋也取出一把灵兵杀了过去。 进退维谷，相比之下，还是后面这些臭怪蛇好对付些！ 五人一同斩杀着这些怪蛇，这算是他们五人第一次配合作战，极热之巅那次不算，那一次楚纤纤都快晕了，而最关键的地方，也是楚溪沅和萧长歌一起完成的！ 一道道强横的灵力冲体而出，五人的修为都不算低，这些怪蛇虽然多，但它们主要的武器还是獠牙和毒鳞，但在灵兵面前这些都没有用武之地！ 很快，沼泽中扬起了一阵腥臭的血腥味。 几人都杀红了眼，但此时，楚溪沅发现了不对，她连忙让众人停手：“等等！别杀了！” 众人不解地看向她，楚溪沅道：“你们发现没有，我们杀了这么多怪蛇，却没有尸体！” 不错！ 众人这才发现异常，虽然这里充满了血腥味，可实际上水面上没有任何怪蛇的尸体，这里的黑暗太过厚重，以至于他们一直没有发现！ 萧若璋脸色略微凝重了起来：“这些怪蛇死后，尸体都化为了泥浆！你们看，这里的泥水分明比之前黏稠了很多！再这样下去，很快这里又会变成泥多水少的沼泽地了！” 众人脸色都沉了下来，不敢再继续杀蛇，可不杀它们，这些怪蛇又争先恐后的扑过来要咬死他们几人！ 这些蛇太多了，便是以灵力护体，早晚他们也顶不住！ 前方是未知的恐怖生物，后方是无数追赶而来的怪蛇，五人都体会到了这死亡沼泽的可怕，难怪这是特等任务，这般难度，谁能轻易通过？ 殊不知，一切才刚刚开始！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嗡嗡嗡”的声响，众人眼尖地看到空中有一群奇怪的虫子飞了过来，这些虫子铺天盖地，虽然认不出这是什么，但经历了脚下这些怪蛇，想也知道这些虫子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 “他妈……到底是谁想出的这种考验？”赵子冉气得爆了粗口。 五人谁也不敢怠慢，纷纷用灵力将自己严实的包裹了起来，可如此一来，众人的灵力都剧烈地消耗起来！ 尤其是当空中的那些虫子开始朝着他们撞过来之后，他们的灵力消耗更是达到了一个堪称恐怖的速度！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楚溪沅感受到了有两股强大的气息正朝着他们这边飞速而来，其中一道是火囚牛，另一道便是火囚牛和她之前感应到的那个拥有龙息的可怕存在！ 这两个家伙怎么往这边打过来了？ 楚溪沅正迷惑，却收到了火囚牛传递而来地意念：姑奶奶！救命啊！我打不过这个家伙！ “！！” 楚溪沅气得差点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 要不要这么坑！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之后，众人终于看见了那恐怖气息的来源是什么！ 竟然还不止一个！ 两头体型极其庞大足可遮天蔽日的巨龙朝着五人的方向飞速而来。 火囚牛和一头黑龙缠斗在一起，只是顷刻间两龙便闪电般地挪到了楚溪沅五人所在的位置，几人前一秒听见龙吟，下一秒还没有完全看清楚便有一道磅礴到无以复加的力量朝着五人冲撞而来。 “轰！” 泥水纷纷扬扬，被震荡得满天满地都是，无数怪蛇、怪虫爆体而亡，纷纷化作泥浆，一时间，整片空间仿佛都已经变成了沼泽的世界！ 萧若璋、舒学予、赵子冉、楚纤纤四人全都被这股恐怖无比的力量击飞了出去，不知道掉在了哪里，生死难料。 楚溪沅差点也是一样的待遇，好在关键时刻火囚牛像是良心发现了似的，替她挡了一下。 她掉落在不远处，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位了一般，但她顾不得那么许多，连忙朝着远处连爬带游地挪动着，若是待在这里，她便是不死也要被这沼泽地吞了！ 第109章 契约 火囚牛的意念传过来：你跑什么？干它啊！！ 楚溪沅：？？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楚溪沅非得将这头眼高于顶害人不浅的火囚牛的骂个狗血淋头！ 丫的，之前看它那胜券在握的样子，口口声声别让这龙息跑了，她还以为这家伙能轻易制服那黑龙！ 谁知道竟然会变成这般情景！ 她真是信了它的邪！ 还让她去对付这黑龙？ 就她这点修为，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火囚牛接着道：你不是会龙族梵语吗？就是你之前对付我的那一招，你使出来镇住它！ 楚溪沅忍不住怒骂：你是不是蠢货啊？难道你打了这么半天都没发现这黑龙根本就不是活物吗？这只是携带了一丝龙息的龙族意念，若是它本体在这儿，你早就被人家一掌拍死了！ 火囚牛不解：我当然知道它不是活的，这又怎么了？ 怎么了？ 楚溪沅只管逃，压根不想搭理这个白痴。 火囚牛终于反应过来：靠！不会吧，你的梵语只对活的龙族管用？你怎么不早说？ 这火囚牛还有脸倒打一耙！ 楚溪沅暗暗发誓，她再也不打要收这家伙为契约灵兽的主意了！ 她就是出去之后找头猪契约了也坚决不会契约它！ 那黑龙果真是厉害，虽然只是一道意念，却连火囚牛的七重业火都不怕！ 且因为它不是活物，战斗起来根本不怕疼，与火囚牛战在一起，次次以牙还牙、以血换血，这样的打法，火囚牛吃大亏了！ 妈的！要是老子炼成九重业火就好了！老子要一把火烧死这狗东西！疼死老子了！ 火囚牛骂骂咧咧。 听着火囚牛那边传过来的意念，楚溪沅心中一动：业火青莲的莲子不是可以助你修炼九重业火吗？我现在给你几颗莲子你能打败它吗？ 火囚牛没好气道：平时老子要看一眼你都不舍得，这时候拿出来，老子哪里有空炼化？ 楚溪沅想想也是，九重业火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修炼的，否则这头火囚牛何至于等上千年。 眼看黑龙和火囚牛越打越激烈，空气中的威压越来越强，而地面上的沼泽地更是越发黏稠难行，楚溪沅拼命运转灵力，但还是很快就动不了了！ 这样下去，她只能困在这里等死！ 不是被黑龙和火囚牛交战的余波不小心波及而死，就是活生生被这片沼泽地闷死！ 楚溪沅冷静下来，反复思量。 她会的东西不少，但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出一种能有用武之地的办法却是着实太过为难，任何手段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都不堪一击！ 火囚牛被黑龙咬得皮开肉绽，身上的鳞片更是被它的利爪抓裂了无数，连半只角都被打歪了！ 火囚牛活了一千年，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它暴脾气上来，心中也开始发狠，蓦地看向楚溪沅：喂！小丫头骗子，你不是一直想契约老子吗？ 楚溪沅：…… 她可以说现在不想了吗？ 不等她回答，只听火囚牛接着道：老子打不过它，这样下去老子早晚得死在这里，老子死了，你也跑不掉！契约吧，契约之后老子将所有力量给你，你以人族之躯，说不定能施展出九重业火！老子的七重业火拿这个鬼东西没办法，但老子就不信，九重业火毁天灭地，还能烧不掉区区一道意念！ 楚溪沅默然，这火囚牛虽然坑，但是它方才所言却不无道理，可…… 她真挺嫌弃它的…… 火囚牛不等楚溪沅开口，猛地逼出自己体内一滴精血，往她眉心处飞射而来。 事已至此，楚溪沅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也逼出了自己的一滴心头血。 两滴心头血交织在一起，楚溪沅施展出契约之法！ 很快，强大的契约之力通过两滴心头血反馈入体，楚溪沅和火囚牛都是心神一震，彼此都能感觉到与对方之间多了一道玄妙的联系！ 火囚牛睁大一双龙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楚溪沅：你！你丫嫌弃老子？ 它堂堂火囚牛，天地间最强大的龙族变异后裔，如今的契主只是个小丫头就算了，关键人家竟然还嫌弃它？ 这一分神，它又被那黑龙狠狠咬了一口，撕下了腰腹间的一大片鳞片，痛得他吱哇乱叫。 楚溪沅没好气地瞪着它：都什么时候了，别矫情了，赶紧的！ 火囚牛很是不甘，但这个时候它除了将所有的力量都传输给楚溪沅没有任何办法！ 更何况，她还是它的契主，它根本无法违背她的命令！ 随着它的力量飞速涌入楚溪沅体内，它的体型开始急速缩小，最后变得像个泥鳅一样，在昏迷之前，它将最后一道意念传递给楚溪沅：姑奶奶，老子的身家性命可全都交到你的手上了，你可千万不要让老子失望啊！ 楚溪沅心念一动，火囚牛缩小的身躯便自发朝着她飞了过来。 将火囚牛丢进了灵虚秘境的冰火灵池中，此时，她的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黑龙之上。 那黑龙还处于茫然状态之中，它不明白方才还与它打得不可开交的敌人怎么突然间就缩水消失了，但是很快，它就从另一个生物上发现了方才敌人的气息！ 只是，这敌人怎么变得这么一丁点大了？ 黑龙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只茫然了片刻便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朝着楚溪沅冲了过来！ 楚溪沅从沼泽地中飞身而起。 接收了火囚牛的力量，她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曾经无比熟悉的强大之感！ 虽然比起巅峰时期的她还是差得太远，但这种久违的力量感实在是太让她怀念了！ 原本高不可攀的黑龙这一刻在她眼前变得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楚溪沅没有着急施展九重业火解决掉这黑龙，而是以普通灵技与它对战。 不过这家伙不愧是能打得火囚牛几乎没有多少还手之力的怪物，楚溪沅接连施展了两次“九转轮盘”，却都被它以庞大的身躯直接暴力碾碎！ 强横的威压和磅礴的灵力充斥在整片天地之中，无数生命瑟瑟发抖，楚溪沅与黑龙遥想对望，不得不说，这黑龙长得可比火囚牛那家伙威风多了，虽然同为龙族，但纯血和杂交之间总归是有不小的差距，也难怪火囚牛怨念这么深重。 不过她并没有在它的眼中看见自己，这头黑龙的一双灯笼大的眼睛沧渺空洞，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吼！”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 楚溪沅举起双手：“该结束了。” 火囚牛的力量毕竟是借给她的，不可能一直这样维持下去。 话落，熊熊业火在她手中燃烧了起来！ 她手上的火焰乍看之下是红色的，但细看却会发现其中充斥着橙、黄、绿、青、蓝、紫、白以及黑色整整九种颜色！ 这便是九重业火！ 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气息悄然升起，连空间都被这恐怖的力量烧得近乎扭曲！ “去！” 楚溪沅低喝一声，狠狠将九重业火朝着那黑龙推了过去！ 第110章 龙凰丹，见面礼 “轰！” 一阵刺目耀眼到极致的红光亮起，那黑龙翻滚了片刻，很快被烧成了一堆灰烬，洒落在这片沼泽地中，被无尽沼泽吞噬殆尽！ 楚溪沅从空中跌落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两只手掌更是肿得像猪蹄一样，发出了一阵难闻的烤肉味！ 无比的痛楚侵蚀着她的神经，但她却感觉无比畅快！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过这种强大的力量所带来的的淋漓尽致的感觉了！ 楚溪沅休息了片刻，正打算离开，却蓦地发现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一道什么东西一闪而逝，楚溪沅强忍不适过去，发现这竟然便是火囚牛心心念念的那道龙息！ 这东西竟然没有随那黑龙一起被焚灭在九重业火之中！ 楚溪沅看了灵虚秘境中沉睡的火囚牛一言，啧了一声，却是替它将这龙息收了起来，放在了它身旁。 趁着火囚牛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散去，楚溪沅将萧若璋四人一一从沼泽里刨了出来。 他们四个人都昏迷了，一个个都伤得不轻，继续历练下去是不可能了，楚溪沅将他们都带到了光门的出口处，将四人扔出去之后，自己也紧跟而出！ 光门之外，阮江天亲自镇守，看见楚溪沅五人的样子，阮江天面色变了变，正打算开口询问，却见楚溪沅两眼一翻，痛快地晕了过去。 火囚牛的力量散去，更大的痛楚袭来，她终于也坚持不住了！ …… 五人之中，还是楚溪沅最先醒过来。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而是将灵识沉入了灵虚秘境之中。 火囚牛已经醒了，但此时它的样子与之前大相径庭，角折了一块不说，身上的鳞片也被咬得七零八落的，肚子上甚至秃了一大片，光溜溜的，看上去颇有些滑稽。 楚溪沅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火囚牛气急败坏：你……不准笑！ 楚溪沅连忙摆了摆手：不笑了。 看在那道龙息的份上，火囚牛决定不跟楚溪沅计较，它垂涎地看着那道龙息：快，把封印解开。 楚溪沅慢腾腾地动手：你确定吗？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火囚牛催促着楚溪沅。 楚溪沅微微一笑，如它所愿解开了龙息之上设置的封印，火囚牛一口将之吞了下去，发出满足的哼声。 楚溪沅慢悠悠地道：或许，你听说过龙凰丹吗？ 龙凰丹，以龙息和天凰果为主要材料炼制的一种极品丹药，若是灵兽服用，不但能增加血脉浓度，运气好的话，说不准还有机缘领悟龙凰天赋，若是灵师服用，只要能承受得住这种丹药带来的酷烈感，亦可修为大增。 火囚牛傻眼地看着楚溪沅：你什么意思？ 楚溪沅不疾不徐：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刚好知道龙凰丹的炼制之法，龙凰丹的效果，应该比你直接吸收这道龙息要好上无数倍吧？ 可惜，你太着急了，都不肯听我把话说完！ 楚溪沅一脸惋惜。 火囚牛差点没哭出来，连忙跑到一旁，用爪子拼命的掏起自己的喉咙来。 当它傻吗，这个坏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好在它吞下去的时间不长，那道龙息终于混着胆汁一起被它吐了出来，火囚牛难受得不行，几乎去掉半条老命！ 天知道呕吐对于一头龙来说到底有多难！ 它举着龙息，无力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笑眯眯地：叫声主人来听听？ 火囚牛不情愿，楚溪沅一挑眉，它当即识时务者为俊杰：主人！ 叫得颇有些咬牙切齿！ 楚溪沅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家伙现在桀骜不驯了点，也蠢了点，但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他们将是一生的伙伴！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关系最牢靠，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不是爱人，而是契约灵兽！ 只有契约灵兽，无论何时何地，都绝不会背叛契主！ 一直叫火囚牛不太好听，楚溪沅沉吟着：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龙焰怎么样？你不是一直想成为真正的龙，修炼出九重业火吗？ 火囚牛嘴硬：老子本来就是龙！ 楚溪沅皱了皱眉：以后不许随便自称老子。 连这都要管？ 火囚牛表示自己非常有意见，但它不敢说出来，只能回道：哦。 楚溪沅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罗玄青那个老家伙的声音：“都醒了半天了，还装什么装？” 楚溪沅睁开眼，摸了摸鼻子，谁知这一动，手上就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痛得她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阮江天连忙道：“丫头，别乱动，你的手被业火灼伤了，刚上过药。” 楚溪沅看着被包成两只粽子一样的手，有些傻眼，这也太夸张了吧？ 罗玄青没好气道：“也不知道你这丫头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连业火都敢沾染，没把两只爪子烧没了算你运气好！” 楚溪沅撇了撇嘴，问道：“老头，你怎么来了？” 罗玄青轻哼一声，一旁，阮江天道：“是我让他来的，你手上的伤太过独特，普通的伤药对你根本没用。” 楚溪沅这才了然：“多谢师父。” 顿了顿，见一旁的罗玄青直挑眉，五官抽搐，那样子就跟中了毒似的，楚溪沅忍不住觉得好笑：“也谢谢你，老头！” 阮江天拧着眉：“丫头，你告诉师父，你们在死亡沼泽中究竟遇到了什么，你的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额……”闻言，楚溪沅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个……其实算是我自己弄伤自己的……” 自己弄伤的？ 阮江天和罗玄青对视一眼。 楚溪沅有些无奈：“就是我在施展一些……嗯……的时候……一不小心……就……” 阮江天知道楚溪沅有些特殊手段，有些便是连他都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听楚溪沅这么说，他以为这一次又和她上次施展的那种灵丝绕差不多的灵技，当下，他倒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阮江天叹了口气：“萧若璋他们四个也伤得不轻，现在都在昏迷中，你好好养着吧，等伤好了再说。” “是，师父。”楚溪沅道。 罗玄青杵在一旁，慢慢琢磨过来有些地方不对，他看着楚溪沅：“不对呀小丫头，为什么你叫这个老东西叫师父，叫我却叫老头？你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楚溪沅撇撇嘴：“师父可是给了我一把地阶灵兵还有一把诞生了灵魄的伞，你又没给我什么见面礼，我为什么要改口？” 楚溪沅这话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只怕立刻就要痛骂她不知好歹，罗玄青是谁？他可是霄云第一炼丹师！ 多少人哭着跪着想当他的徒弟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倒好，楚溪沅还敢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罗玄青冷哼一声：“好你个小丫头，想要好处是吧？呐，给你！” 说着，他拿出了几张丹方。 楚溪沅瞥了一眼，哟，都是极其罕见的上古丹方，这老家伙转性了？他不是一直抠搜地一根毛也不肯拔的吗？ 她才不相信罗玄青收了她做徒弟就会突然对她大方起来！ 第111章 实力不够，心眼来凑 阮江天亦是看得眼睛都直了：“老货，你不是一直把这几张丹方看得跟命根子似的吗？想当初你那小徒弟求了你多少次你却始终没有松口，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罗玄青强忍肉痛，故作淡定：“几张丹方而已，不算什么，徒儿，收下吧。” 楚溪沅狐疑地看着他，却没接。 罗玄青：？ 楚溪沅想了想， 道：“我觉得您说得对，几张丹方而已，根本就不算什么，这种东西您也拿得出手，未免太寒碜了些，您说是吧？” 罗玄青气得差点吐血，这小丫头到底识不识货？如果不是少主下令，打死他也不肯把这几张丹方拿出来的，要知道，这里的每一张丹方，可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如今却被她嫌弃了？ 他哪里知道，其实早在很多年前，这几张丹方她就倒背如流了…… 罗玄青强忍着：“那你想要什么？” 楚溪沅笑眯眯的：“也不难，就是想请您老人家出手，帮我炼制一枚龙凰丹，这点小小的要求，对您来说，不为难吧？” 以她现在的修为，要炼制龙凰丹还是颇为勉强的，但罗玄青就不一样了。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龙凰丹？”罗玄青没好气道：“龙凰丹要以龙息为原材料，我上哪儿给你弄去？” “哦，这个我有。”楚溪沅说着将那道龙息取了出来。 罗玄青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竟然真的是龙息……” 龙息除了对拥有龙族血脉的生物以及炼制龙凰丹外，其实并无太多用处，但龙息乃是龙族之物，这些灵兽家族都对自家的东西看得极紧，尤其是像身体、经络、血液、龙息这类东西，更是绝不允许流落在外。 罗玄青没想到，楚溪沅竟然能搞到一道龙息！ “难道就是这玩意儿把你们伤成这样？”阮江天问道。 楚溪沅点了点头，算是吧。 罗玄青小心的托着手中的龙息，像是托着一件绝世珍宝一样，对于炼丹师而言，最令他们看重的，除了上好丹鼎，就是这世上能用来炼丹的各种奇珍异宝、珍贵灵草以及特异灵核。 便是他，也是第一次有机会将一道龙息这样把玩在手中！ 楚溪沅笑吟吟地：“老头，这龙凰丹的事，就拜托你了。” 罗玄青注意力全在手中的龙息之上，想也不想地就点头，但点头点到一半，他突然清醒，回头看向楚溪沅：“炼制龙凰丹，除了龙息，还需要一种珍贵材料……” “我知道，天凰果嘛，但是您一定有的对不对？”楚溪沅笑得像个偷腥的狐狸。 天凰果虽然不像龙息这么珍贵难得，但一枚天凰果也价值万金，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有价无市，很多时候想买也买不到。 罗玄青手中也只是收藏着区区两枚而已，但谁让他一开始只想到了龙息，没想到天凰果这茬呢，如今他要改口说自己没有天凰果也晚了。 谁会信呢？ 阮江天在一边补刀：“要当人师父，应该不会连区区一枚天凰果都舍不得吧，老货，你说呢？” 楚溪沅用力点头，一边叹息：“唉，谁让我自己没有办法搞到一枚天凰果呢，我要是有，也不劳您破费了……” 罗玄青牙疼，他会信她才怪了！ 罗玄青朝着楚溪沅竖起一只大拇指：“够精明！不愧是我老头子的徒弟！” “不敢当，都是师父教导有方！”楚溪沅极为谦虚。 罗玄青只觉得自己的牙更疼了！ 见楚溪沅的伤也没什么大碍了，罗玄青便不再多做停留，匆匆离去。 要炼制龙凰丹，可不是像楚溪沅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这么容易，他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楚溪沅看向阮江天：“师父，您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哦。” “忘不了。”阮江天道：“为师亲自去……” “别，”不想，楚溪沅却是摇了摇头，“要不您还是让余导师去吧。” “哦？” 阮江天有些奇怪，楚溪沅不是对那个楚泽颇为看重吗，他亲自去，不是更加能抬高楚泽在楚家的身份地位吗？ 楚溪沅道：“您老人家亲自去，立威效果是有了，楚家肯定也不敢不答应，但有些事恐怕过犹不及，让余导师去，师父，您帮我给余导师带几句话。” 楚溪沅细细叮嘱着。 阮江天听完，看着自家小徒弟，颇为意外：“丫头，你年纪不大，心眼怎么这么多？” 楚溪沅摊了摊手：“没办法呀，实力不够心眼来凑，师父，您就别墨迹了，快去快去吧……” …… 楚家。 “余导师，你怎么来了？”楚瀚虽然亲自接待了余青，但却没有多少热情。 虽然余青是天灵学宫的导师，但也只是一个导师而已！ “我们纤纤在学院，没给你们添麻烦吧？”提起楚纤纤，楚瀚话中不无骄傲。 余青在外院任教也有些年头了，早就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学生家长，对于楚瀚的冷淡，他并不在意，淡淡道：“楚纤纤同学在历练中受了些伤。” “什么？！纤纤受伤了？那她现在人呢？”一听说楚纤纤受伤了，楚瀚顿时大急，当即站起身来。 余青道：“她现在在外院修养，有专人照顾，不会有大碍的。” “不行！得让人去看看！”楚瀚自己走不开，当即让人去通知白芷，让她立刻去外院探望楚纤纤。 余青皱了皱眉：“楚家主，你不用这么紧张，楚纤纤同学并无大碍……” 楚瀚却根本不听，兀自吩咐着。 见状，余青也懒得多说什么，接着道：“楚家主，这一次我来，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 “哦？什么事？”楚瀚有些心不在焉。 “我其实是为了楚泽同学而来。” “楚泽？”楚瀚皱了皱眉，楚泽天赋一般，灵力低微，如果不是走了狗屎运刚好赶上楚溪沅装逼，他现在早就被楚家外放出去了。 他虽然已经进了外院，但楚瀚还是不相信像楚泽这样的朽木真的能被雕刻起来，所以他对楚泽始终没有上心过。 “他怎么了？也受伤了？”楚瀚随口问道。 余青眉头再度拧了起来，楚瀚身为家主，对自家子弟的态度未免也太凉薄了些，他就不怕被人知道了寒心吗？ “那倒没有，是我们院长大人看中了楚泽同学勤勉踏实，有意收他为徒。” 院长？阮江天？ 楚瀚有些难以置信，抛开他心底隐藏的对阮江天上次帮楚溪沅出头的不满，阮江天不管怎么说也是堂堂天灵学宫外院的院长，曾经更是纵横霄云的一代麒麟王，他居然会看上楚泽那个废物？ “余导师，你确定院长看上的是楚泽？” 要说天赋，他家纤纤岂不是比楚泽那个废物强多了？更何况她还收服了混元鞭，阮江天想再收徒，怎么着也不应该看上楚泽吧？ 第112章 说服 楚瀚这般姿态，余青终于有些不耐起来，他加快了语速：“没错，院长大人看上的就是他！可惜的是，院长大人有意，楚泽同学却似乎不太情愿，一度让院长大人很是为难。” 楚瀚不屑地撇了撇嘴，嘴上倒是说得委婉：“怕是那孩子自知修炼天赋一般，怕辱没了院长大人的威名，所以这才不敢拜师吧？” 余青摇了摇头，道：“据楚泽同学亲口所言，他是因为自己只是家奴之子，觉得不配拜院长大人为师，故而拒绝。” 家奴？ 楚泽父亲名义上的身份其实是楚家外门护卫，但却是最低等的那种，非要说家奴倒也不是不对。 楚瀚没在意这种细节，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他搓了搓手，对着余青笑了笑：“既然楚泽自己有自知之明，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不过，院长如果真看中了咱们楚家的孩子，其实也不是非要楚泽不可，余导师，您说呢？” 楚瀚态度突然大变，余青自然清楚是为何，想到临行之前楚溪沅对他说过的话，原本他还觉得楚溪沅这孩子是否心思过重想太多了，如今看来，原来她是真的了解现在这位楚家主！ 余青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我们院长大人一直不肯收徒，我们盼了二十年才盼到这一天，原本以为他只会收楚溪沅一个弟子，毕竟他曾经说过，如果有朝一日他有了弟子，一定只会收一个，然后将所有心血都传给她！” “可是楚家主你也知道，我们院长毕竟不是普通人，若是只有一个徒弟传承他的衣钵……想来不免让人觉得遗憾。如今他好不容易改变心意，看上了楚泽，可如今却……” 余青欲言又止。 提起楚溪沅，楚瀚心思快速流转起来。 难怪上一次在楚家阮江天肯为楚溪沅做到那份上，原来他原本是打算只收楚溪沅一个徒弟，还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她！ 这怎么可以！ 不说以阮江天的地位将会给楚溪沅带来多大的助益，以他的身份，想也知道他一定收藏了不少好东西，到时候全都给楚溪沅，那这臭丫头岂不是更加猖狂？ 此前楚瀚根本插手不了天灵学宫的事，虽然心中着急，但却无可奈何，可眼下，这机会不是送到眼皮子跟前来了吗？ 如果阮江天不止楚溪沅一个徒弟，那宠爱自然是减半，到时候…… 可楚泽…… 他真的能分去阮江天的宠爱威胁到楚溪沅吗？ 要是阮江天肯收楚纤纤当徒弟就好了…… 如果阮江天收了楚纤纤当徒弟，楚瀚相信，上一次阮江天给楚溪沅撑腰大闹楚家之事，便再也不会出现！ 他也能狠狠出一口恶气！ 看着楚瀚的样子，余青不由再一次感叹楚溪沅这丫头年纪轻轻，却是料事如神，连楚瀚的反应竟然都料到了！ 他开口道：“楚家主，不瞒你说，其实相比较楚泽和楚溪沅，我倒是认为令千金更适合当咱们院长的弟子。” “你应该知道，每一届学院大赛选出的五人都是学院中最优秀的存在代表学院出战，这一届的五人之中，萧若璋是皇子，赵家人是不会拜外人为师的，舒学予是炼药师，楚溪沅是炼丹师，他们都会再拜相应的师父，只有楚纤纤，是最适合成为院长的徒弟的！” “没错！”楚瀚接过话来，“我们纤纤若是拜院长为师，那必定是一心一意，尽心侍奉！” 想到了什么，楚瀚惊喜地看着余青：“难道院长他……” 余青递给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轻咳一声，道：“当然，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定数，我们院长现在一心想让楚泽当他的徒弟，你也知道，院长大人纵横一世，还从来没有不顺心的时候，如今却在一个孩子身上碰了壁，他最近很不高兴，但如果让他达成所愿，他心情一好，到时候……” 楚瀚思量着余青的话，越想越觉得可行，余青说得没错，代表天灵学宫出战的五人之中，只有他的纤纤是最适合当阮江天的徒弟的！ 阮江天连楚泽那个废物都肯收，更别提楚纤纤了！ 暗自点了点头，楚瀚拿定了主意，笑着对余青道：“这个简单，只需要我将楚泽他爹晋升为内门护卫就好了。” 不想，余青却是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曾和楚泽聊过，也曾说过要帮他提高他父亲的地位，但谁知这孩子却说什么‘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楚瀚面色顿时一沉，他哪里知道，一个他完全不重视的外门弟子，心思却这么多。 余青接着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楚家主可愿意听一听？” 楚瀚连忙道：“洗耳恭听！” 余青道：“我觉得，楚家主可以让楚泽的爹娘离开楚家，如此一来，他们怎么也不算是家奴身份，而楚泽则继续留在楚家，他若想他的爹娘在外面过得好，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为楚家尽心尽力，唯楚家主你的命令是从，你觉得呢？” “不错！”楚泽一家人楚瀚都不看在眼里，但余青所言，却可以将楚泽最大限度的为楚家所用！ 如果楚泽成了阮江天的弟子，又为他所控，那么日后，要如何怂恿阮江天，还不是他说了算吗？ 如果不是余青还在身边，楚瀚真想大笑三声，自己还能有与阮江天这样的人物产生交集的一天，一想到以后可以利用楚泽让楚纤纤拜师，分去楚溪沅的宠爱，更是可以谋划更多的东西，他就难以克制自己心头的激动！ 楚瀚对着余青深深一礼，这一次倒是真心诚意：“楚某多谢余导师指教！” 余青连忙扶起他：“楚家主客气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楚瀚猛地想到了什么，他道了一声失陪，随后连忙让人立刻去天灵学宫拦住白芷，白芷的性子他比谁都了解，泼辣又上不得台面，万一闹起来让阮江天对楚纤纤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就糟了！ 嘱咐完，楚瀚又回来招待余青，非要留他用膳，还送了他不少东西，余青一一从善如流的受了，席间，楚瀚对余青多方试探，余青也一一从容应对。 这便是楚溪沅要让余青来做这件事的原因，只有他能让楚瀚放松警惕，换了阮江天，三两句话下来他怕是就要忍不住把楚瀚拍扁了。 另一边，白芷赶到天灵学宫外院。 学院有统一让受伤学生休养的地方，名叫杏林院。 她到了杏林院，没见到楚纤纤，倒是先看见了正从院里出来的楚溪沅。 白芷顿时怒火中烧，冲到了楚溪沅面前，大声道：“贱人！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是不是又想对我家纤纤不利？” 第113章 违反院规 无怪乎白芷的反应这么大，她是个小门小户出生的，直到今日也看不清楚局势！ 她能嫁到楚家嫁给楚瀚，凭借的不过是她年轻时候也算动人的一张脸，所以她始终认为，楚纤纤被降为贵妾，都是因为楚溪沅毁了楚纤纤的容貌，一想起这个，白芷就恨得心头滴血，恨不能拿刀也在楚溪沅脸上划伤两刀！ 楚溪沅盯着白芷在各种珍贵灵药的养护下虽然依旧添了皱纹但却颇为白皙的脸，淡淡地看着她：“看来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接触到楚溪沅冷寒的眼神，白芷不由回想起来当日在清净院楚溪沅看她的那一眼以及那狠狠扇过来的巴掌！ 隐隐间，她感觉自己的半边脸又开始疼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白芷又羞又恼，下意识想要叫人，却蓦地想起来这是在天灵学宫外院，她来得匆忙，随行的只有一个丫鬟和一个护卫，哪里会是楚溪沅的对手！ 虽然不肯承认，但如今的楚溪沅的确再也不是那个灵根被废任她欺凌的废人了！ 杏林院中有不少学生往来，白芷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拉过身旁的丫鬟狠狠在她手臂上抓了一把，顿时，满手血痕！ 丫鬟吃痛，猛地惊叫出声，震惊地看着自家夫人。 白芷却是一把拽着她倒在了地上，同时大声哭喊起来：“哎呀！打人了！楚溪沅，我可是你三婶，你就算因为被赶出了家族怀恨在心，可你也不该拿我出气啊，你有本事，就应该去找族里的长老们理论，迁怒我一个内院妇人算怎么回事啊？” “来人啊！快来看啊！楚溪沅打人了，救命啊！来人救救我！” 那丫鬟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但她乃是白芷心腹，见状立刻明白了自家夫人的用意，连忙假装用半边身子护住白芷，一边哭喊起来：“住手！不准你打我家夫人！你要打就打我！夫人，你没事吧？有没有人能管管啊，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她一边喊一边刻意把鲜血横流的手臂露出来。 那护卫显然没有白芷和那丫鬟反应快，他愣了愣，然后突然朝着楚溪沅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表演了一个平地摔，倒在地上抬起头来痛苦不堪地看着楚溪沅：“你……你好狠毒的心……” 楚溪沅：“……” 这三个人拙劣的演技看得她眼睛疼，但看在别人眼中却不一样。 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对着楚溪沅指指点点。 很快，外院执法队也循声而来。 “怎么回事？” 白芷坐在地上哭着喊着：“我只是想来看看我那苦命的女儿，听说她受了伤，生死不知，谁知道竟会在这里遇见这个煞星，我要是早知道她在这儿，我……我一定避得远远的！” “这个煞星，在楚家的时候就横行霸道，从来不将我这个三婶放在眼里，你们看见我的牙了吗？就是她打的！”白芷说着咧开嘴，还真是，她一口大牙被打掉了好几颗，平时看不出来，但一张嘴就明显了。 白芷接着道：“楚溪沅对楚家怀恨在心，拿我出气，我心里都明白，我自认倒霉，忍了这口气便是，但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去看我的女儿啊，呜呜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啊……” 白芷用力挤出几大滴眼泪来，这泪花，瞬间触动了不少人的心，可怜天下慈母心。 她身旁的丫鬟也抽泣着，配合着一边露出自己手上的伤口一边作出拼死护着白芷的样子，那护卫更是倒在地上呻吟不止，仿佛受了重伤！ “没想到啊，这楚溪沅长得不赖，心肠却是这般歹毒！下手也太狠了！” “活该她被楚家扫地出门，院长怎么会收这种人做弟子？” “院长大人一定是被她蒙蔽了！” “可是外面不是传言说楚溪沅是自己主动离开楚家的吗？”有人道。 闻言，立刻就有人反驳：“那又怎么样？你没长眼睛看不见吗？这丫鬟和这护卫都伤成这样了，这能作假吗？还有这个夫人，她哭得多伤心啊！楚溪沅简直无法无天！” “说得没错，楚溪沅欺人太甚，天灵学宫有她这样的人真是耻辱！” “……” 不少人都对着楚溪沅大声指责起来，仗着人多，大有除魔卫道、匡扶正义的架势。 显然，楚溪沅就是他们眼中那个“魔”。 执法队的队长荀阳义上前一步，对着楚溪沅冷冷道：“外院不禁止学生切磋，但身为天灵学宫学子，严禁随意伤人、欺凌弱小，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溪沅皱了皱眉，看着荀阳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人了？” 荀阳义不为所动，冷然地看着她：“众人皆可作证！” 楚溪沅冷笑一声，环视了一圈扬声道：“你们谁亲眼看到我伤人了？” 人群静谧了片刻，白芷的丫鬟大声道：“楚溪沅，你欺负我家夫人不敢承认吗？在楚家的时候你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全然不把她看做长辈，如今到了这天灵学宫，你说这是你的地盘，便更加肆无忌惮！” “可怜我家夫人，念着你是小辈，从来不与你计较，白白被你欺负了那么多次，次次忍气吞声！可这一次……这一次夫人只是想赶紧去看看受伤的小姐而已啊，你为什么连这也要阻拦呢？该不会，我家小姐这一次又是被你弄伤的吧？你太过分了！” 丫鬟的声声指控，让众人更加愤怒。 “她的地盘？呵，不愧是院长大人的徒弟啊，真是好威风啊！” “你们听见那丫鬟说的话了吗？看来外界传言楚溪沅残害手足都是真的啊！” “荀队长，赶紧将她抓起来关到禁闭室去，若是院长问起来，我们这么多人，都可以为给你作见证！” “对！我们都可以作证！是楚溪沅违反了院规！” “……” 楚溪沅差点气笑了：“眼睛没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脑子不用，我可以替你们摘下来当球踢！” “什么？！” “楚溪沅，你太猖狂了！” “抓住她！” “……” 见楚溪沅不但不认错，竟然还出言挑衅，众人越发愤怒，不少人灵力已然开始运转，蠢蠢欲动，恨不能当即动手将楚溪沅抓起来！ 而见楚溪沅不肯乖乖束手就擒，荀阳义挥了挥手，顿时，数名执法队的成员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楚溪沅眸中寒光乍现。 虽然她现在伤势不轻，除了手，浑身上下更是哪哪都疼，但是她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数道灵力冲天而起，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住手！” 却在此时，杏林院中突然传出一声爆喝：“要打架上别处打去，杏林院是给受伤生病的学生休养的地方，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此胡闹！” 第114章 真相大白 随后，众人便看到魔鬼导师莫巍阴沉着脸，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刚下课便听到有人说楚溪沅他们受伤了，原是想过来探望一下，却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听说楚溪沅伤得最重，可看她这生龙活虎、灵力充沛还敢与人动手的姿态，哪里有半点像是受伤的样子！ 见到莫巍，众人纷纷见礼，在莫巍面前，便是荀阳义这号称外院最铁面无私的执法队队长也不敢放肆。 荀阳义连忙道：“莫导师，是楚溪沅违反院规肆意打伤他人欺凌弱小在先，众人皆有目共睹，按照院规，应当先将她抓回禁闭室，可她拒不受捕，还打算武力反抗，莫导师，并非我等要在这杏林院动手，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荀阳义推得倒是干净，楚溪沅面无表情，看着莫巍。 莫巍皱了皱眉，这么多人作证，事情似乎一目了然，但不知为何，接触到楚溪沅的目光，他突然想到了入学考试之时他误会楚溪沅的事。 想了想，莫巍没有轻易做出决断，而是问楚溪沅，道：“你真的随意伤人了？” “没有。”楚溪沅道。 “楚溪沅，你敢做不敢当！” “就是！你们看，这丫鬟手上血淋淋的罪证还在呢！” “是啊，楚溪沅，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着莫导师的面都敢撒谎，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 听到楚溪沅居然不承认，众人顿时更加愤怒了。 而见到所有人都在指责楚溪沅，一名夫人倒在地上哭得不可开交，而她身旁的丫鬟手上也确实鲜血淋漓，还有那护卫…… 活脱脱一个案发现场。 人证物证俱全，莫巍心中有了决断。 “楚溪沅，你既然不肯承认，那就去禁闭室说吧。” 说完，磅礴的灵力自莫巍身上溢出，他不压制实力之时，修为远非楚溪沅所能及，顷刻间她整个人便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见状，几名执法队的队员上前，将楚溪沅双手后押，掏出一个铁环准备将她锁起来。 然而，当楚溪沅的两只手从宽大的袖口中露出来之时，看见之人无不一愣，随后有人开始察觉到了不对！ 几名执法队的队员下意识看向了自家队长，荀阳义皱了皱眉，走到楚溪沅身后，他的目光来回在楚溪沅的手和地上那丫鬟手臂上的伤口上逡巡了片刻，沉默了下来。 在执法队的人将楚溪沅押住之后，莫巍便收回了自己的灵力威压，但是却没看见执法队有下一步的动作，他正欲开口，却见楚溪沅将两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亮了出来，她冷冷地看着地上白芷的丫鬟：“敢问，我是如何伤你？” 所有人都是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明明就是楚溪沅欺人太甚，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手会包成这样呢？ 白芷的丫鬟反应最快，指着楚溪沅大声道：“好啊你！为了逃避罪责，你竟然故意弄伤自己，然后趁着大家伙不注意把手包了起来，哼！明明就是你把我们打成这样，你做出这幅无辜的样子想要骗谁？” 楚溪沅冷冷地看着她，并不辩解，她将双手举到眼前，然后低头用牙齿将手上包扎好的纱布一圈一圈咬开。 一双肿得不像话，红肿不堪、伤口溃烂的手掌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看见这样的伤势，不少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溪沅这双手，分明是被业火灼伤，寻常灵火，绝对不可能伤成这样！ 这样的伤势，楚溪沅别说动手将那丫鬟挠出这么多道血痕，只怕随便碰一下先受不了的也是她自己！ 那丫鬟显然也没料到楚溪沅手上的伤势竟然会这般严重，顿时吓傻了。 楚溪沅看向那护卫，心念一动，缠绕在她腰间的寒玉冰霜剑顿时飞了出来，这是她突然发现的，这寒玉冰霜剑虽然没有灵魄，却莫名能与她心意相通，随心而动！ 凛冽的寒意混着杀气直奔那护卫而去，那护卫骇得肝胆俱裂，哪里还记得要演戏，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周身灵力运转，拼命护住自己！ 他的修为不算高，但能如此顺畅的运转灵力，动作又如此灵活，显而易见，他根本就没受伤！ 寒玉冰霜剑停在他胸口要害处不到一寸距离时停了下来，剑柄像尾巴一样摇了摇，然后“蹭”地一下回到了楚溪沅腰间。 那护卫顿时反应过来，楚溪沅这是故意诈他，他立刻倒在了地上，想要故技重施。 但他这样做，显然是赤裸裸地把众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不少人顿时气得面红耳赤！ 这该死的护卫，把他们都当成傻子吗？！ 一名执法队的队员想到了什么，突然快步上前，趁白芷没反应过来一把抓起了她的手，随后，众人全都看见了她指甲上留下的血痕以及隐隐的肉屑！ “放肆！你干什么！”白芷尖利地叫了起来。 那队员厌恶地将她的手扔开，至此，真相水落石出！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一切分明就是白芷和她的两个下人自导自演，楚溪沅是被冤枉的！ 一时间，不少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那些说了难听的话的人，更加无地自容！ 恼羞成怒，不少人都把矛头对准了白芷三人。 “好个无耻的阴险小人，竟然敢在咱们天灵学宫的地盘上撒野！” “就是！竟然还胆大包天，敢在天灵学宫污蔑我们院长大人的弟子！简直是没把我们天灵学宫放在眼里！” “听说这女人是楚纤纤的娘？我早就看出来那个楚纤纤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有其女必有其母，都是贱人！” 白芷脸色青白交加，极度难堪，明明差一点就让楚溪沅被惩罚了，谁知道会这么巧楚溪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伤了手，早知道踹一脚好了！ 她狠狠地瞪了身边的丫鬟一眼，都怪这个没用的废物！ 见几名执法队的人朝她走了过来，白芷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色厉内荏地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堂堂楚家家主夫人，你们敢对本夫人动手？！” 楚家？ 荀阳义冷笑一声，这里可是天灵学宫，就算是外院，那也是天灵学宫的地盘！ 别说楚家，就算是皇室中人来此他们也一样一视同仁！ 荀阳义冷冷道：“楚夫人恶意陷害我天灵学宫学子，蛊惑人心，扰乱外院秩序，将她丢出去！对了，楚夫人，我警告你，如果再有下一次，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此后天灵学宫都将成为你的禁地，不允许你踏足半步！” “你！”白芷气急败坏，“好啊！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蛇鼠一窝，都是楚溪沅这个贱人的走狗！我看今天谁敢动我！” 她堂堂家主夫人，如果今日真的被人从这天灵学宫丢出去了，日后她在京城还怎么见人？ 京中那些该死的八婆们一直看不上她的出身，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日后非用唾沫星子淹死她不可！ 第115章 不愧是亲生的 杏林院中。 楚纤纤、萧若璋、舒学予和赵子冉几人陆续醒了过来，听到动静，纷纷出来查看。 便看到一个泼妇和外院执法队的人扭打在一起！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天灵学宫撒野，真是不知死活。”楚纤纤嘲讽了一声，往前走近了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却蓦地发现—— 这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连妆都花了的泼妇……不是她亲娘白芷吗？！ “娘，怎么是你？！”楚纤纤脸色大变，连忙冲上前去一把将执法队的人推开，“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娘，谁准许你们对她动手？！” 荀阳义冷冷地看着楚纤纤：“让开！” “不让！”楚纤纤现在实力大涨，又有混元鞭在手，整个外院除了导师，没几个人可以让她忌惮的！ “楚纤纤，让开！”一旁，莫巍沉声开口。 “莫导师？你怎么在这儿？”楚纤纤这才看见莫巍，脸色大变，她连忙回过头看着白芷，“娘，你到底做什么了？” “我……”白芷恨恨地咬着牙，却不解释，她上上下下将楚纤纤打量了好几遍，看着后者苍白的脸色，越发咬牙切齿，“纤纤，你先告诉娘，你怎么会受伤的？是不是楚溪沅那个贱人害你？” 楚溪沅？ 关她什么事？ 楚纤纤皱了皱眉，蓦地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楚溪沅：“是你把我娘害成这样的？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楚溪沅面无表情，这母女俩真不愧是亲生的，这脑回路还真是一模一样！ 还未开口，却见舒学予突然快步走到她跟前：“溪沅，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回事？” 萧若璋随即跟了过来，递给楚溪沅一个翠绿色的玉瓶，道：“这瓶中装的是清原液，对于你手上的伤有奇效，你拿去用吧。” “清原液？”不少人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都是一亮。 清原液颇有名气，但是向来只有皇室中人才有，多少人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 没想到，这么珍贵的灵药，萧若璋竟是想也不想就拿给楚溪沅用，这一幕，引得不少人脸色接连变化。 萧若璋在外院颇有名声，除了他本身的修炼天赋出众，他的身份更是非同凡响，再加上他丰神俊朗的外表，很容易就俘获了一片少女的芳心。 一时间，不少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楚溪沅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有药。” 清原液虽然好，但也好不过第一炼丹师亲自替她配的药去。 被这样当众拒绝，萧若璋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不过很快恢复如初，快得仿佛错觉一般，他笑着道：“听院长说我们在死亡沼泽昏迷之后，是你拖着重伤的身子将我们四个一一救出来的，溪沅师妹，我只是想要感激一二，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收下吧。” 楚溪沅看着他：“你多虑了，我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因为用不上。” 用不上？ 难道她现在用的药，还能比清原液更好不成？ 萧若璋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再坚持，他将清原液收了起来，对楚溪沅道：“那这一次，就多谢溪沅师妹的救命之恩了！” 舒学予也道：“溪沅，谢谢你。” 赵子冉脸色变了变，他们赵家人最讨厌的就是欠人情了，他欠了萧若璋的人情，还了十几年都没有还完，如今才认识楚溪沅几天，就欠她两次了！ 不过他赵子冉从来不是不认账的性子，赵子冉一抱拳：“队长，日后但有驱驰，尽管开口便是！” 楚溪沅哭笑不得。 一旁，众人听出了端倪。 有人问道：“萧师兄，你刚才说你们遇险昏迷，是楚溪沅救了你们……四个人？” 萧若璋温和地点点头：“对，没错，我们三个，”他指了指自己、舒学予还有赵子冉，随后指向楚纤纤，“还有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对了，还没问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听了萧若璋的话，那人顿时嘲讽一笑，指着白芷道：“楚纤纤的娘之前一见到楚溪沅就说楚溪沅要害她的女儿，随后还和自己的丫鬟护卫联合起来陷害楚溪沅，没想到却是被当众戳穿，荀师兄按院规要将他们赶出去，他们却拒不配合，所以才闹了起来。” 众人都看着白芷和楚纤纤，目光如出一辙，清一色的嘲讽之色。 方才他们差一点就信了楚溪沅是个心狠手辣、残害手足的人，可事实呢？ 事实是楚溪沅自己拼着重伤，冒死救了所谓手足姐妹的性命！ 她怎么可能是残害手足之人？！ 倒是白芷和楚纤纤，一个撒谎成性、陷害他人，一个不问青红皂白，空口白牙肆意污蔑楚溪沅，别人救了她，她连句谢谢都不会说还要反过来攀咬，这两母女才是那真正坏到骨子里的人！ 一时间，众人看着楚纤纤和白芷的神色越发鄙夷乃至厌恶！ “你们……”白芷受不了众人这样的眼神，这些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学生而已，竟然敢这样看着她！ 白芷还要再闹，却被楚纤纤死死拉住：“闹够了吗？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纤纤，你别管……”白芷正欲推开楚纤纤，却见后者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她本就伤得不轻，这才刚刚转醒药都没来得及服用就出了这样的事！ 又羞又恼又恨，急火攻心之下，她哪里还撑得住！ “纤纤！”见楚纤纤出事了，白芷顿时慌了神，“纤纤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娘啊……”白芷一边哭一边大声道：“人呢？你们都是死的吗？看不见我女儿吐血了吗？赶紧来人救她啊！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这会儿她眼睛里流出的眼泪倒是货真价实的了，可惜没人再会被打动，她说出的话更是让人想把她的嘴缝起来。 没人愿意搭理她，除了莫巍。 莫巍毕竟是导师，楚纤纤是他班上的学生，他不可能坐视不理，他冷冷地看着白芷：“如果你再闹下去楚纤纤真的出了什么事，所有后果，由你自己承担！” 莫巍漆黑的脸色像是要吃人，白芷被唬得脚下一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见状，莫巍挥了挥手，执法队的人将楚纤纤抬了起来，送到了杏林院中的大夫处，白芷本来想跟，却在莫巍的示意下，被执法队的人毫不留情地丢出了天灵学宫外院！ 一场笑话般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莫巍看着楚溪沅，一度欲言又止。 又是这熟悉的神情。 楚溪沅冷笑一声：“莫导师，这可是您第二次冤枉我了。” 说完，楚溪沅转身就走。 莫巍：“……” 第116章 自己人 从杏林院离开之后，楚溪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云王府，而是去找了楚泽，带着他去见阮江天。 “跪下。” 楚泽一脸茫然，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在阮江天面前跪了下来。 楚溪沅接着道：“磕头。” “哦。”虽然越发茫然，但楚泽还是对着阮江天老老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落地有声。 这实诚的样子，让得阮江天面色不由缓了缓。 这孩子虽然资质差了些，但好在是个踏实的孩子，这颗赤子之心，倒是难能可贵。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二名弟子了。”阮江天摸着胡子。 楚泽眨巴眨巴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刚才幻听了吗？ 楚溪沅拍了拍楚泽的脑袋，将他拉了起来：“你没听错，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院长大人的亲传弟子，也就是我师弟了。” 院长大人的亲传弟子？ 楚泽被这突然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得七荤八素，以至于后面楚溪沅和阮江天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见。 晕乎乎地跟着楚溪沅一路走到了云王府，楚泽才终于反应过来，他猛地抓住楚溪沅的胳膊：“六……六小姐！刚才……刚才……院长……他……他……” 楚泽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溪沅好笑地看着他，想要摸摸他的头，但考虑到手上的伤还没处理，她忍住了：“平时看着你也没这么傻啊，怎么今天像个白痴似的！” “我……我……” 那可是院长大人啊！ 天灵学宫外院的院长大人啊！ 他竟然收他为徒？ 他…… 他何德何能？！ 楚泽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挺丢人的，可是这份惊喜，丝毫不比当初楚溪沅说要把天灵学宫的入学考试送给他来得轻！ 他本是这天地间最平凡普通的生灵，却突然接连得到神明的眷顾，楚溪沅就是他的神明！ 楚溪沅道：“以后别叫我六小姐了，叫我名字就可以，或者你也可以叫师姐。” “师……师姐？”楚泽颤抖着嗓音。 楚溪沅点点头，却是忍不住轻轻瞪了楚泽一眼：“看你这没出息的样，以后在外人面前，可不许这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门，楚泽没想到，他的爹娘竟然在里面等着他！ “爹，娘，你们怎么在这儿？”楚泽越发傻眼。 “爹娘已经离开楚家了。”楚擎和徐媛将事情解释给楚泽听，是天灵学宫外院的余青导师亲自上门说服了楚瀚，也是他亲自将他们送到这云王府来的。 楚泽只感觉所有的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他不由看向楚溪沅：“你是怎么知道……你……你偷听？！” 楚溪沅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轻咳一声：“咳……那个啥……那个……” 徐媛嗔怪地看了自己这个实心眼的笨蛋儿子一眼，随后拉着他和楚擎一起跪到了楚溪沅面前。 他们都知道，这一切定然都是楚溪沅一手安排的，否则堂堂天灵学宫的导师，怎么会理会他们这种下等人的琐事！ 楚溪沅连忙叫楚擎和徐媛起来，可谁知两位都是实心眼的人，不磕头总觉得难以心安，楚溪沅只能示意楚泽帮她忙，将两位扶了起来。 楚溪沅道：“大家都不是外人，用不着这样，再说楚泽现在是我师弟，你们二位就别多礼了！” 徐媛感激涕零：“溪沅小姐，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您的恩惠，以泽儿的资质，院长大人定然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会收他为徒，溪沅小姐对我们一家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说着徐媛和楚擎又想下跪，楚溪沅拦不住，索性只能以灵力强行将他们托住，如此一来他们便是想跪也跪不下去了。 感受着楚溪沅身上传来的磅礴力道，楚擎眼睛微微发亮，憨厚的脸上露出几分震惊：“溪沅小姐，您的修为……竟然增进了这么多！” 当日家族测评的时候，其实他一直偷偷在旁边看来着，所以他知道那时的楚溪沅修为才五阶灵尊，可这才过去多久，以她如今的威压，修为恐怕至少在八阶灵尊！ 而且他看得出来，楚溪沅一身灵力浑厚扎实，绝对不是那等用丹药强行提升修为得来的！ 这样可怕的速度，如此天赋，堪称恐怖！ 对于楚擎竟然能看出自己的修为，楚溪沅倒是颇为意外，一般来说，只有修为接近或者实力远超对方才能看出对方的修为，可楚擎…… 分明只是个灵者而已！ 楚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比别人多了几分眼力……” 楚溪沅点点头，这样的本事看上去鸡肋，用处不大，但若是用在合适的地方，说不准能有奇效！ 想了想，楚溪沅将楚泽支开，有些话，她打算单独和楚擎夫妇两聊聊。 她本想现在将那份河坊街的地契还给了他们，虽然这地契不算什么贵重之物，但毕竟是人家辛辛苦苦攒起来的，总该物归原主。 可奈何她现在这手随便碰一下都生疼，只能作罢。 楚溪沅道：“河坊街的地契我晚些再给你们，不过我更希望你们一家能够留在云王府，你们意下如何？” “留在云王府？”楚擎和徐媛对视一眼。 他们夫妻俩是青梅竹马，并非楚家人，只是后来一起逃难才来到楚家的，寄人篱下的日子他们过了二十年，已经厌烦疲倦！他们拼了命攒下这张河坊街的地契，所为的，不过是想在这京城有一席之地，可以过些自由的日子。 可如果这是楚溪沅的要求…… 夫妻俩都没有犹豫，异口同声：“好！承蒙溪沅小姐看重，日后我夫妻俩为奴为婢，定然忠心侍主！” 楚溪沅摇了摇头：“谁说要你们为奴为婢了，我不是说了么，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没有强留的意思，我也不要你们的身契，如果你们想去河坊街，我不拦着，但我想你们如果留在云王府，或许会安全些。” 余青的话一多半是在忽悠楚瀚，他现在被冲昏了头脑，但要不了多久肯定会反应过来，到时候他不能拿她更不可能拿阮江天或是余青出气，那么他唯一的出气筒，便只能是楚擎夫妇！ “你们留在云王府，就跟着忠叔学一些管家之道吧，你们都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做替人看家护院或者是浆洗的活计，这也是为了楚泽好，你们觉得呢？” “学管家之道？”楚擎和徐媛都没有想到，楚溪沅竟然如此看重他们，像他们这样的人，没有天赋没有修为没有家世，什么都没有，注定只能成为这片大陆的最底层之人，可如今，楚溪沅竟然要给他们这么大一个往上爬的机会？！ “为什么？”两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楚溪沅笑了笑：“这里既然已经是云王府，总得添一些我信得过的，自己的人！” 第117章 大型掉马现场 “沅儿这收买人心的本事真让人佩服！” 把楚泽一家交给王忠全去安排后，楚溪沅回到房间打算给自己上药。 她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拔着药瓶的塞子，就听见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接着她手上一空，药瓶已经到了身后之人的手里。 楚溪沅转头看着那熟悉的金羽面具，面无表情：“看来云王府的护卫该换换了。” 那少主一脸嫌弃地看着楚溪沅：“沅儿，刚夸完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讲道理了？这可不是他们的错。” 楚溪沅冷眼看着他。 他很是自来熟地在楚溪沅身旁坐了下来：“来，别动，我给你上药。” 楚溪沅很想有骨气地说用不着，但她这双手真的太痛了，秉承着没必要白白为难自己的原则，楚溪沅乖乖地将两只手伸了出去。 少主小心地将药均匀地抹在她手上，一边道：“这是九重业火反噬所伤？你竟有本事施展九重业火了？” 楚溪沅挑了挑眉，便是阮江天和罗玄青也只是看出来她手上的伤是业火所致，但能这样清楚地道出她被伤的真正原因，这家伙是头一个！ “品行不怎么好，眼力倒是不错。”楚溪沅嘀咕着。 对于楚溪沅刻意地嘲讽，他全然不介意，道：“你府上护卫就是再换个百八十遍，也没人能发现我！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这些护卫并不是我的人，更不是我留下来的。” “哦？这里是什么时候到你手上的？” 他想了想：“二十年前。” 楚溪沅冷笑一声：“那你还说这些人不是你留下来的？” 那些护卫她早上都已经见过了，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出头，如果不是他训练完留下来的人，难不成这些人几岁就在这里当护卫了？ 不想，那少主却是认真地看着她：“我没有骗你，沅儿，我从未骗过你。” 楚溪沅：“……” 上完药之后，他又小心地用纱布将她两只手都缠了起来，整个动作轻柔而稳重，楚溪沅竟然没感觉到多少痛楚。 这一点倒是让她颇为满意！ 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楚溪沅道：“我师父暂时不能给你诊治，你改天再来吧。” 那少主一点没有在乎她话里的重点，反而捂着胸口，受伤地看着她：“沅儿，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楚溪沅：“……？” 戏精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楚溪沅本来不想搭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那双幽深的墨瞳，她竟然有一种心尖一颤的感觉！ 他说……他从未骗过她…… 楚溪沅猛地回过神来，转头冷声道：“就算护卫拦不住你，但你也应该知道，擅闯女子闺房，绝非君子所为吧？” 他点了点头，很是认可：“没错！” 话是这么说，但他屁股却跟黏在凳子上一样了，一动不动。 楚溪沅：“……” 她算是低估了这人不要脸的程度，楚溪沅冷冷地看着他：“我突然知道你这面具的作用是什么了。” “什么？”他下意识问道。 “别人戴面具可能是为了隐匿身份，但戴在你脸上，恐怕纯粹就是为了增加脸皮的厚度吧！” 少主：“……沅儿，没想到你这么幽默……” 楚溪沅冷笑连连。 “沅儿，你是不是太狠心了？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却连我的名字都不曾问过。” 楚溪沅冷冷地看着他：“整个霄云没人知道你的名字，连绾绾姑娘都不知道，我问你有意义吗？” 不想，听了她这话，那少主顿时开心起来：“我就知道，原来沅儿是关心我的，竟然还私下打探过！” 楚溪沅：“……” 她发誓，她真的快要忍不了了！ 此时，却听那少主突然叹了口气：“唉，罢了，沅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楚溪沅以为他真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正打算洗耳恭听，却听他道：“其实我是个特别恋旧的人，我在这云王府里睡惯了，如果不是在这里，我是怎么也无法入眠的，沅儿，你就大发慈悲，让我住在这里吧，实在不行，我可以交租金，你看怎么样？” 楚溪沅：“！！” 她强忍着，问道：“那你以前住哪个院子？” 他立刻从善如流地回答：“每个院子都住，我一向睡不好，只能看运气，说不准碰上哪个院子就能睡着了。” 敢不敢再说得离谱一点？ 楚溪沅差点气笑了：“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我在哪个院子，你就在哪个院子才睡得着？” 他居然认真的沉吟了片刻，随后一脸勉强地点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楚溪沅伸手一指大门：“出去！慢走不送！” 对于楚溪沅的话，他俨然听而不闻，换到楚溪沅的另一边坐下，道：“沅儿，反正天色还早，咱们不如聊聊吧。” 楚溪沅心中一动：“聊什么？” 他想了想：“琴棋书画？风花雪月？沅儿你……” 楚溪沅忍不住了，一脚往他身上踹过去，但不想却被他灵巧地躲开了，她一脚踢在凳子上，顿时疼得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 见状，那少主连忙蹦了回来：“沅儿，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楚溪沅趁机用胳膊肘狠狠在他肚子上捣了一下。 “嗷！”他夸张地叫了起来，一脸痛苦不堪地指着楚溪沅，“你这女人……你好狠……” 楚溪沅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很想把这张面具给他摘下来。 她就不明白了，不过是多了张面具，一个人怎么能性情大变到这种程度？ 敢情是真的看不见脸就可以不要脸了吗？ 这家伙，他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如果有人看穿他的真实身份，他会有多么社死吗？ 楚溪沅的手已经快到了那少主的脸上，但蓦地想到了什么，她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道：“别装了，起来。” “疼……”他委屈巴巴地叫着。 楚溪沅睨着他：“你说如果让外面的人看到堂堂飞羽拍卖场的少主竟然是你这现在这幅模样，大家会怎么看你？” 他毫不在乎：“无所谓，别人的眼光与我何干？” 当然无所谓！ 楚溪沅冷笑连连，但如果让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呢—— 萧！长！歌？！ 此时萧长歌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他依旧风骚得起劲：“我只在乎沅儿一个人的看法！” 看萧长歌这样，楚溪沅突然不想这么快拆穿他了，她很想看看，这家伙仗着一副面具，还能做出什么更加离谱的事情来！ 第118章 灵翼失控 楚溪沅定定地看着萧长歌：“你真的想住在这儿？” 萧长歌点点头。 楚溪沅微微一笑：“那好，就按照你说的，你付租金，一枚回灵丹、一枚灵元丹、一枚护脉丹、一枚清心丹、一枚极速丹、一枚大力丹……就先这样吧，咱们按天计算，先付后住，不赊不欠，童叟无欺！” 顿了顿，楚溪沅补充：“当然，如果我有新的想法可以随身更换入住条件，一切决定权归我所有，怎么样，少主大人，还住吗？” 楚溪沅这条件，跟明抢也没什么区别，不，估计抢劫都没这么霸道！ 回灵丹、灵元丹、护脉丹、清心丹、极速丹、大力丹…… 哪一样不是高级丹药！ 还按天计算！ 萧长歌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够狠！” 楚溪沅含笑挑眉：“这条件对别人来说或许苛刻了些，但您可是飞羽拍卖场的少主，谁不知道飞羽拍卖场富可敌国，这些对您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对吧？谁让少主大人您离开这云王府的院子就睡不着呢。” 萧长歌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微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蓦地，他欺身近了楚溪沅几分：“若是别人肯付出这样的条件，你也让人住？” 楚溪沅皱了皱眉：“你当云王府是客栈呢？” 这句话成功取悦了萧长歌，他唇角勾了勾：“好！本少主住！” 说完，他扔出一个锦袋：“就先付个十天的吧。” 十天？ 楚溪沅打开看了看，锦袋里赫然放着十枚回灵丹、十枚灵元丹、十枚护脉丹、十枚清心丹、十枚极速丹、十枚大力丹…… 手中的锦袋蓦然变得沉重起来，这些丹药的价值难以估量，尤其是灵元丹，更是有钱也很难买到的极品丹药，萧长歌却是如此轻描淡写地就随手拿出了十枚！ 楚溪沅眉心跳了跳，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这个炼丹师现下都没萧长歌这份大气！ 收了锦袋，楚溪沅看向萧长歌：“行，那你留下吧，爱住哪住哪儿。” 说完，她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你去哪儿？”萧长歌连忙问道。 楚溪沅头也不回：“修炼室。” 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去修炼室？ 萧长歌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楚溪沅当然要去修炼室了，她的飞行灵技才修炼到一半，今夜一定要完整地打通三十六条经脉！ 飞行灵技的作用无可替代，别的不说，像是今天在那死亡沼泽，如果她会飞，就完全可以无视脚下的沼泽以及水中的怪蛇！ 这样的底牌，她怎能耽搁！ 进入修炼室，楚溪沅盘膝而坐，将心神沉入了气海之中，随后开始运转御神诀！ 这本是她做过的最习以为常的事，然而此时灵力甫一运转，她便觉得经脉刺痛难忍，气海深处更是火烧火燎一般。 灵虚秘境中，火囚牛龙焰幸灾乐祸：你那点微末实力，在老……在我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你吸收了我的力量，虽然暂时提升了修为，但是这后遗症可有点严重啊…… 楚溪沅冷冷地瞥了它一眼：我记得之前让你每天花两个时辰替我温养那红伞中的灵魄？ 龙焰大喇喇地道：是啊，老……我每天都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好不好！ 楚溪沅森然一笑：对！看在你这么尽职尽责的份上，我决定奖励你，每天替我温养红伞十二个时辰！ 龙焰勃然色变：楚溪沅你…… 然而接下来，它的意念却怎么也传递不出来了，因为它被楚溪沅禁言了！ 如今楚溪沅是它的契主，她让它温养十二个时辰的红伞，便俨然是一道指令，而它除了服从，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龙焰气得在冰火灵池中翻来覆去的扑腾，直把池水搅得整个灵虚秘境都是，楚溪沅却不去管它，她收回心神，当做看不见。 反正等这家伙闹腾累了，冰火灵池自会复原。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背后的细小经脉之上，重新解开脑海中封印的飞行灵技的灵识，继续开拓起那些隐藏的经脉来。 只是运转御神诀便让她痛苦不堪，还要将灵力的操纵微妙到极致，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亚于一场酷刑，然而从始至终，楚溪沅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别的事她或许忍不了，但在变强这件事上，她绝不会有分毫退让！ 萧长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楚溪沅身旁，察觉到是他，楚溪沅也不去管他，专心致志做着自己的事。 他定定地看着楚溪沅，脸上隔着金羽面具，看不清他的神色。 良久，却见他突然拿出一张手帕，温柔地替楚溪沅擦干净额角滴落的汗珠。 虽然只过去片刻，她的额头上就再次爬满了冷汗，但没关系，他继续给她擦便是。 一直到寅时，楚溪沅体内突然似有若无地传出“叮”的一声轻响，随后，无数灵力疯狂地朝着她后背处汹涌而来，楚溪沅已经将三十六条隐藏经脉尽数打通，她知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能不能凝聚出灵翼，全在此一举！ 她强忍痛楚，操控着灵力一点一滴地在背后双肋的位置凝聚沉淀下来，一直到三十六条细小经脉都已经快到了容纳灵力的极限，她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 轰！ 楚溪沅衣衫猎猎作响，发丝凌乱飞舞，无数的灵力以她为中心疯狂涌动起来，到了某个时刻—— “破！” 楚溪沅低吼一声，两只透明的灵翼猛然在她身后浮现出来，楚溪沅凝神静气，不敢松懈，继续将灵力输送进入这两只透明灵翼之中。 很快，两只灵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每一次扇动，都会带出一股强力的风浪！ “成了！”萧长歌突然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只见楚溪沅突然飞了起来，猛地破开修炼室的大门直冲半空而去。 萧长歌错愕地看了一眼坚固的大门，想到了什么，连忙追了上去。 不出他所料，楚溪沅刚刚修炼出灵翼，还不知道怎么操控，两只灵翼带着她歪七扭八一通乱飞，瞬间惊动了云王府的诸多护卫。 眼见楚溪沅就要飞出去了，萧长歌连忙冲过去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楚溪沅阴沉着一张小脸：“该死的，是飞行灵技中的那道灵识，它在试图操控我背后的双翼！” “别毁了它，”萧长歌沉声道：“那张书页还在不在？” 楚溪沅艰难地将锦盒从空间手镯里取了出来，萧长歌拿出其中的破旧书页对她道：“你现在就像当初引领它进入你的识海一样，把它逼出来，让它回到这书页中去！” 有了萧长歌的帮助，虽然楚溪沅背后的灵翼依旧乱动，却无法带着楚溪沅挪动分毫！ 她沉下心神，将灵识沉入识海之中，一点一点将飞行灵技的灵识赶了出来，萧长歌眼疾手快地将之封印进书页之中！ 配合完美！ 第119章 我只为沅儿包扎！ 楚溪沅松了口气，没了那道灵识的干扰，她要操纵起背后的灵翼就简单多了。 很快，她就可以操纵着那对翅膀翻飞自如，她试了试将灵翼收起来，然后再展开，整个过程消耗了她几乎三分之一的灵力，但比起这对灵翼所能带来的好处，这便也不算什么了。 “两天就能修炼成功这套飞行灵技，沅儿，我有时候真怀疑，你骨子里是不是藏了什么怪物，否则怎么会对领悟灵技的修炼之法如此熟稔呢？”萧长歌踏空落在楚溪沅身边，戏谑道。 楚溪沅瞥了他一眼：“那也比不上少主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御空而行，你这样的修炼速度，才叫妖怪吧？我认识的人当中……” 她说着顿了顿，萧长歌追问：“沅儿认识的人当中如何？” 楚溪沅微微一笑：“无人能出其右。” 无人？ 面具后的人眉头高高挑起，你确定？ 楚溪沅从空中落下，王忠全带着人迎了上来：“主人，方才……” 楚溪沅看了众人一眼，道：“今晚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是！”除了王忠全，众人单膝跪地，同时应声。 点了点头，楚溪沅蓦地想起之前萧长歌说过的话，她问王忠全，道：“忠叔，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王忠全微微俯身，回道：“主人，老奴很多年前就在这里了。” 很多年？ 那是多少年？ 楚溪沅正欲开口，却听王忠全先一步道：“老奴也记不清了。” 她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奇怪，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看了看其它护卫，楚溪沅问道：“那他们呢？” “回主人，奴才等也记不清了。” 楚溪沅：“……” 王忠全突然跪了下来：“主人可是对奴等有什么不满？奴等虽无身契，但对主人一定忠心耿耿，主人若有怀疑，只要能让主人心安，奴等愿意接受任何考验！” 说完，王忠全重重地叩了个头，楚溪沅仿佛都听到了他那一把老骨头“卡嚓卡嚓”的声音了。 她有些无奈，若说她对这些人全然放心，她还没这么心大，可若说有多疑心，倒也不至于。 不过，这些人竟然全都没有身契？ 这倒是让楚溪沅有些意外。 身契乃是皇室统一制作发放，虽然在大部分情况下没有太多用处，但某些时候倒是也能作为身份的象征。 只要是霄云的人，身契上都会有霄云皇室的烙印，如果隶属于某个家族或者势力，也会印上相应的标志。 在通过一些关卡的时候，若是刚好碰上严查，一个没有身契不属于任何国家或者势力的人，是不会被允许通过的！ 楚溪沅心中一动：“难道你们一直在这里，从来没有出去过？” 众人道：“是！” 从小到大，一直生活一个地方，一直被关在一个院子里…… 楚溪沅有些难以想象这是什么样的日子。 便是最低等的贱奴也不过如此吧！ 可这些人又分明都身怀灵力，他们怎么会甘心…… 此时，萧长歌走到了楚溪沅身旁，盯着她的手，不悦道：“怎么又裂开了？” 楚溪沅低头，这才发现她手上的纱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渗出了不少血迹。 萧长歌二话不说，拉起楚溪沅就回了房间，熟练地替她拆开纱布。 “嘶……”楚溪沅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萧长歌看了她一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强！” 楚溪沅：“……” 话是这么说，但他手上的动作明显更加轻柔了，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楚溪沅却是忍不住想到了他的脸配上一脸柔情的表情…… “噫……”楚溪沅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敢想！ “怎么了？还疼吗？那我再轻一点……”萧长歌全然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个彻底，仗着脸上有面具，丝毫不知面皮为何物。 楚溪沅看着他，忍不住想到，其实她认识的萧长歌也并不像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凶狠、冷血、嗜杀，相反，他算是救过她不少次，帮了她不少的忙，如果可以，她很乐意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 如今她倒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萧长歌要以这样一副面具的姿态出现在她眼前，明明…… 楚溪沅看着那张金羽面具，微微有些出神。 “怎么了？看什么呢？”蓦地，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楚溪沅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萧长歌已经替她包扎好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得不说，比罗玄青那个老家伙包的要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楚溪沅赞了一句：“手艺不错，你经常给人包扎？” 萧长歌摇摇头：“不！我只为沅儿包扎！” 楚溪沅：“……” 说真的她突然有点怀念没有面具的萧长歌了，至少她知道他说的话都是真的，而不像现在这个这么浮夸…… 天色转明，朝阳东升。 楚溪沅门外突然传来一丝轻巧的脚步声，接着是楚泽的声音：“师……师姐……你起床了吗？” 楚溪沅道：“起了。” 楚泽道：“师姐，我娘做了些早点，不知道你要不要用一点……”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明显的小心翼翼。 楚溪沅平时是不需要吃的，徐媛他们估计也能猜到，这恐怕是一番心意，想了想，楚溪沅点了点头，想到楚泽看不到，她又回了一句：“好，我马上就来。” “不用不用！我给你端过来！”楚泽马上回道，然后飞速跑了。 萧长歌似笑非笑：“你这师弟对你不错啊。” 楚溪沅得意的哼了一声：“自家师弟！” 却没看见，萧长歌的眸色瞬间黑了几分。 不得不说，徐媛的厨艺不错，至少不输云王府上的那些大厨，但楚溪沅留下楚擎徐媛他们，并不是需要护卫或者厨子。 准备一份吃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尤其是这些精致的点心，更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用完后，她悄声对王忠全吩咐了几句，随后和楚泽一道出了门。 这还是楚泽第一次和楚溪沅并肩去上学，他整个人看上去分外雀跃，偏偏又小心压制着，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楚溪沅不明白楚泽小小年纪，怎么会养成这般瑟缩的性子，她对他可从来没有凶过吧？ 他这样子，说好听点是谨小慎微，说难听点他分明就是胆小！ 想了想，楚溪沅问道：“楚泽，以前经常有人欺负你吗？” 楚泽愣了愣，没想到楚溪沅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迟疑了片刻，他摇摇头：“没……没有！” 眸中幽光一闪而逝，想了想，楚溪沅道：“你尽快找个机会跟楚瀚说一声，以后你跟着师父学艺，师父命你常伴左右，所以就不能经常回楚家了，免得他为难你。” “哦。”楚泽似懂非懂，但还是一口应下。 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又走了一段，楚溪沅却是让楚泽一个人先走。 楚泽愣了愣，以为楚溪沅是不想跟他一起出现在人前，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外院的风云人物，而他却…… 心中这般想着，楚泽倒不觉得委屈，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 乖巧地点了点头，楚泽加快了脚步。 楚溪沅一眼就看出楚泽想太多了，但她没有解释什么。 选了另一条路，楚溪沅来到了一座古朴却不失大气的建筑前，顶上高悬着两个用朱砂填起来的大字——丹会！ 第120章 丹会老巢 据传在上古时期，天灵大陆其实并没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力量，也没有什么特殊职业。 最开始的炼丹师，其实只是一群用朱砂和各种金属混合着药材作为主要材料炼丹的江湖术士，他们认为这样炼出来的丹药吃了不但可以使人修为大增、延年益寿，更有甚至，可以长生不老！ 可惜绝大部分情况下，吃了这种丹药，或许短时间内修为的确可以增长，但却有更多的隐患，比如——中毒，暴毙！ 时间一长，这些江湖术士就被人认为是骗子，一时间，甚至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直到后来神农祖神横空出世，他试尽天下灵药，改变了原本的炼丹方式，修改丹方，用灵药以及灵核炼制出了上古时期的第一枚真正丹药！ 具体他炼制的究竟是什么已经不可考，但是从那以后，炼丹师这个职业才算是初具模型，后来慢慢发扬光大，终于有了今日的地位！ 为了纪念上古的这段历史，天灵大陆的每一处丹会都会用朱砂题字，并在丹祠中供奉神农祖神，以示尊崇！ 刚走到门口，楚溪沅面前的大门便轰然而开，邢初尧走了出来：“溪沅师妹，你终于来了！” 日前便是他代表丹会前去云王府参加楚溪沅的开府宴，在楚溪沅之前，他本是罗玄青最小的徒弟，如今，总算有了比他更小的师妹！ 邢初尧比谁都开心！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俊，却自带一身憨厚属性的师兄，楚溪沅冲他友好的笑了笑，邢初尧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师父刚刚准备开炉炼丹，你也可以借机观摩一番。” 开炉炼丹？ 是龙凰丹吗？ 楚溪沅来了兴趣。 虽然说以她的炼丹术炼制龙凰丹并不是什么问题，但现在她不是修为不够么，说起来她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罗玄青炼丹了，这一次正好可以看看这么多年过去，这个老家伙的炼丹术究竟涨了多少。 哦不对，现在这个老家伙是她师父，这里又是丹会，得恭敬些。 楚溪沅在心底默默提醒了自己一句。 邢初尧可不知道楚溪沅心里在想什么，若是知道，只怕得怎么把她迎进来的就怎么把她打出去！ 他一路领着楚溪沅往丹会后院而去，此时时辰尚早，丹会中来来往往的都是丹会的弟子，见到邢初尧，所有人都会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初尧师兄。” 这些人并不全是炼丹师，很多是替丹会料理日常事务的，还有一些则是专门负责替丹会采药或者是猎杀灵兽的。 邢初尧从来不摆架子，任谁打招呼都会一一回礼，不少人也对楚溪沅投注过来好奇的目光，但由于楚溪沅尚未正式叩拜神农祖神，邢初尧便没有当众介绍她的身份，不过众人依旧有所耳闻，约略能猜到便是了。 后院比前方要安静许多，除了罗玄青的徒弟，便只有一些身份较高或是得到特许的人才可以到这里来。 两人来到一座宽阔的院中，楚溪沅一走进去便注意到这里的温度比起外面来似乎要高上不少，而这座院子的四周竟然还设了结界！ “地火？”楚溪沅心念微动，忍不住有些讶异地看向了邢初尧。 火焰是炼丹师炼制丹药的必备之物，大多数炼丹师会以自身灵力化为灵火用来炼丹，一些特殊的火焰也可以充作此用，比如之前小狐狸吐出来的狐火。 还有一种，便是这天地间天生地成的地火，地火可以极大的提高炼丹师的成功率以及提升丹药本身的品质，只不过由于地火实在爆烈难以控制，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极大的祸患，所以很少有炼丹师会选择用地火来炼丹！ 罗玄青这老家伙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在自家老巢下圈养地火，这让楚溪沅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 对于楚溪沅一一眼就能看出这奉丹院内藏着地火，邢初尧也颇为诧异，地火虽然在炼丹师中名声不小，但却极为罕见，很多人便是看见了也未必认得出，倒是没想到，师父新收的这个小师妹竟然能有这般见识！ 难怪师父这般看重于她！ 邢初尧点点头：“不错，师父多年前将地火带到了丹会，并且将之在地下封印了起来，这么多年，每逢要炼制极品丹药，师父都会开启地火。” 丹药的品阶划分不像功法灵技那般有着明确而严格的界限，一般来说从低到高依次为普通丹药、高级丹药、极品丹药、绝品宝丹以及传说中的神丹。 然而，并不是说处于同一品级的丹药就拥有接近的价值，灵元丹和极速丹同样是高级丹药，但灵元丹价值至少在五十万金之上，而极速丹在一些拍卖场，或许一千金也能买到。 虽然一千金对于普通人家而言亦是一笔巨款，但这其中却是有着显而易见的天差地别！ 这种并不严苛的划分方式主要也是与炼丹师并不稳定的炼丹水平有关。 没有任何一个炼丹师能保证自己永远处在巅峰状态，很多内在或者外在的因素都会影响他们的炼丹术，而作为大陆上最尊贵的职业，人们也充分给予了炼丹师们面子。 只要能炼制出高级丹药，就可以称为炼丹大师，无谓这种高级丹药是灵元丹还是极速丹。 而能炼制出极品丹药的，则被称为炼丹宗师，至于绝品宝丹…… 整个天灵大陆，如今也只有被称为巨头的那寥寥数位可以炼制出来了！ 而神丹…… 神丹在天灵大陆，早已成为传说…… 罗玄青这一次开炉炼制极品丹药在霄云也已经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事了，他隐退多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的下落，因而几乎所有有资格进入奉丹院的弟子都齐聚在了此处。 进了奉丹院，邢初尧可就不像在外面那般有地位了，众人对他的称呼已然从“初尧师兄”变成了“初尧师弟”，而这些人看楚溪沅的目光也不像外院之人那般克制，只敢偷偷打量，他们看得肆无忌惮！ 楚溪沅便由着他们看，反正看来看去又不会少块肉。 如此落落大方、泰然自若，倒是引得不少人暗暗点头，别的不说，光是这份从容气度，就有资格当他们的师妹。 毕竟炼丹师的目光，可不是寻常灵师的目光能比！ 能成为炼丹师的人，天生精神力就远超常人，随便一眼看过去都会自带灵识威压！ 此时，罗玄青和一名老者、一名老妪正坐在一间丹房之内，他们二位看上去都比罗玄青要苍老不上，但是却唤罗玄青师兄！ 那老者道：“师兄，你真的想好了要炼制这龙凰丹吗？你可知龙凰丹现世，必会引来天地异象，到时候所有人可就全都知道你回来了！” 那老妪也一脸担忧：“师兄，这些年来那些人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你的下落，你可知……” 老妪欲言又止，话虽没有说完，但她的意思，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很清楚。 第121章 开炉炼丹 罗玄青摆了摆手，他看上去倒是不像这老者和老妪这般神情凝重，他轻笑一声，道：“苍洵，苍绫，一段时间不见，你们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我不是说了么，这是我答应了我那小徒弟的，为人师者，怎可食言而肥？” 闻言，苍洵和苍绫对视一眼，纷纷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 苍洵道：“你竟这般看重你那小徒弟？听说她只不过是个十五岁不到的小女娃，你不在的这些年，仙云宗那娃娃可是来找了你好多次，难不成那小女娃竟比仙云宗那位还要出色？” “没有可比之处。”罗玄青毫不犹豫地道。 他这般笃定的态度，倒是引得苍洵和苍绫二人惊疑不定起来，也对楚溪沅颇有些好奇。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她，但仙云宗那位却是见过多次的，当得起天之骄子、惊才绝艳八个字的评价，可罗玄青竟说二者没有可比之处？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罗玄青这新收的小徒弟，该是何等妖孽之才！ 该不会是自家师兄太夸张了吧？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楚溪沅与罗玄青的约定中，其实两人只是记名师徒，即便如此，也让罗玄青与有荣焉！ 若是知道，只怕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罗玄青暗道，那是你们不知道，楚溪沅乃是那个人的徒弟！ 能被那个人收为弟子的人岂能是凡人，就算是个凡人，她也定能创造出奇迹来！ “再说，便是我不炼制这龙凰丹，那些人找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该查到我的行踪了，我总也不能一辈子躲下去！”罗玄青面上寒光一闪。 “可是师兄，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前往天盛皇城之时他们派了何人来追踪你？是苍鹰那个老货！他如今恐怕已经晋入君阶！如果不是苍洵反应快，派了司岐去迷惑他，你这会儿能不能从天盛皇城回来还不一定呢！”苍绫面上满是后怕，没有比她更了解苍鹰的本事和手段！ 罗玄青看着苍洵和苍绫，安抚一笑：“好了，你们别做出这样一副我若是炼了这丹就会马上丧命的样子来，这里是霄云京城，是咱们丹会的地盘，他苍鹰若是敢来，我定会让他后悔走这一趟！” 话到最后，罗玄青一双略显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锋锐凌厉！ 他筹谋至今，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可是……”苍绫还是不放心。 “相信师兄吧！”此时，苍洵倒是安抚地拍了拍苍绫的手，他很清楚，师兄做的决定，他们谁都改变不了，任是如何劝说也是徒然。 “走，开炉炼丹！” 罗玄青率先站起身来，大步往屋外而去。 没有人知道，他等着一天，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了！ 看到罗玄青走出来，所有人都激动起来，虽然在场的大多是罗玄青的徒弟，剩下的也是丹会的中坚之人，但他们当中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些年其实罗玄青一直化名罗托隐藏在飞羽拍卖场。 他们大多数人都好多年未曾见过罗玄青了！ 所有人都深深俯身—— “恭迎会长！” “恭迎师父！” 罗玄青的首徒司岐大声道：“开炉！” “是！” 随着司岐话音落下，一个巨大的平台慢慢从地底升了起来，足足升到了三丈左右方才停下，而随着这巨大平台的升起，周围的温度也瞬间变得极为炽热起来！ 众人都很有经验地四散而开，落在奉丹院中四面八方的树枝上。 楚溪沅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奉丹院会种着这么多耐热的参天大树了……敢情不是用来乘凉…… 邢初尧也带着楚溪沅占据了一棵大树，远远地观望着这火红色的平台，低声道：“地火就封印在里面！” 楚溪沅点点头，看得出来，这火红色的平台俱是由玄岗火山岩石所建，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这种石头能困得住地火了！ 而这些玄岗火山岩石外面，还雕刻着无数图纹，俱是阵法和符文，显然都是为了封印其中的地火所为！ 随后，只见那平台上方慢慢裂开一道丈余的裂缝，一座巨大的炉鼎被送了出来，看见这炉鼎，楚溪沅瞳孔微微一缩！ 一般的炉鼎都会随着使用被火焰灼烧而逐渐出现损伤，但却有少数例外，比如眼前这个炉鼎！ 这尊炉鼎名为火龙王鼎，鼎身雕刻着八头威风凛凛的巨大火龙，呈众星拱月之势拱卫着八个火口，远远看上去，这八头火龙仿佛活的一般，眼睛处皆有狂暴煞气浮现！ 火龙王鼎在炉鼎榜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越是火焰灼烧，它便越能有效的炼化催发药力，使得丹药的品级更加完美！ 不错，丹药的品级除了与原料、火焰息息相关，与炉鼎同样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大多数情况下，一尊好的炉鼎对炼丹师炼制而出的丹药品阶都有着不可或缺的影响！ 楚溪沅眸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艳羡，这火龙王鼎比起她那个不知名的小破鼎，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身旁，邢初尧同样一脸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师父一样站上那地火炼丹台，用火龙王鼎炼一次丹……” 楚溪沅道：“大概等你修为到了八阶灵王就勉强可以试一试了吧，毕竟要想站在那炼丹台上，你首先得扛得住地火的灼烧。” 闻言，邢初尧顿时一脸惊讶地看着楚溪沅：“你说的话怎么和师父一模一样？师父也是这样说的！他还说等我修为到了八阶灵王，我的炼丹术定然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他就同意我用火龙王鼎炼丹！” 楚溪沅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地火台上，罗玄青已经盘膝坐了上去，熊熊火焰透过地火台上那丝裂缝争先恐后的往外奔涌，但又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束缚住，只能不甘地围绕着火龙王鼎挣扎、咆哮，然后被火龙王鼎顶端特异的火口吸纳而进！ 罗玄青面色平静，身下炽热的地火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眼见时机差不多了，他朝着炉鼎内投入了第一株药材，数个呼吸的时间之后，第二株，然后又等上片刻，第三株…… 邢初尧再次发出了艳羡的声音：“要是我炼丹的时候也能像师父这么快提炼药材就好了……” 楚溪沅点点头，罗玄青这个霄云第一炼丹师还算没有名副其实，如此迅速的提炼手法，倒也是不多见。 看来这些年不见，他的炼丹术还是没有落下。 一直提炼了上百株药材，罗玄青的面色始终如一，连汗水也没有一滴，可见他心态平稳、灵力深厚。 提炼这些药材对他来说不难，难的是龙息的炼化！ 罗玄青神色不由略微凝重起来，他将楚溪沅交给他的那道龙息取了出来，一时间，空气中突然传来了隐隐的龙吟声，而这龙吟声中，更是威压深重！ 第122章 绿头苍蝇 罗玄青冷哼一声：“不过一道龙息，也敢嚣张！”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将之投入了火龙王鼎之中！ 这道龙息并无灵识，之前仅存的意念也早已被楚溪沅的九重业火烧得干干净净了，如今不过是还残存着一丝本能而已。 一进入火龙王鼎之中，它便化作了那黑龙的模样，但立刻就被铺天盖地的地火将它重重围了起来！ “吼！”黑龙发出痛苦不堪地嘶吼，拼命地想要冲出炉鼎，但始终被罗玄青的精神力牢牢镇压！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整个两个时辰过去，那道龙息终于被炼化，此时罗玄青的脸上亦是露出了疲惫之色，便是以他的实力要炼化这龙息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罗玄青抓紧时间，将天凰果扔了进去，又是半个时辰的炼化，天凰果的药力和龙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接下来，便是和其它药材的融合了！ 罗玄青一一将提炼好的药材投入进去，这一步并不难，接下来的融合也非常的顺利。 虽然已经整整过去了三个时辰，但是所有人都看得精神抖擞，能够近距离观摩炼丹宗师炼丹可不是一次容易的机会，没有人不珍惜！ 一枚滴溜溜的丹药在火龙王鼎中慢慢成型，一丝浓郁的丹香从炉鼎中传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天地之中突然之间狂风大作、黑云密布，隐隐间，更是有闪电萦绕其中！ 这便是龙凰丹出世之时的天现异象！ 灵虚秘境中，龙焰更是极度躁动起来！ “只需要再孕丹半个时辰，这龙凰丹便算是成了。”楚溪沅喃喃道。 “是啊，师父真是太厉害了！他久未出手，一出手便是能引发天地异象的极品丹药，我倒要看看，以后哪个不长眼的还敢说咱们师父名不副实！”邢初尧面上满是崇拜和自豪！ “要是我每次炼丹也都能像师父这么顺利就好了……”邢初尧自豪完，又忍不住感慨。 楚溪沅正欲开口，此时，她却蓦地感觉到有一道强大的气息直奔丹会而来！ 她神色骤然一变：“有人来了！” “啊？什么？”邢初尧全然没感觉到。 此时，丹会首席大弟子司岐突然站了起来，沉声道：“敌袭！列阵！” “是！” 众弟子立刻领命，纷纷来到各自的站位上，邢初尧来不及跟楚溪沅交代一声也连忙站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上去！ 所有人一起运转灵力，顷刻间，一个庞大的大阵升起，将整个丹会牢牢的笼罩了起来！ “竟然是星云蔽日阵？”楚溪沅自己找了个角落容身，见到这升起来的阵法，不由挑了挑眉。 星云蔽日阵算是星盘大阵的升级版，需要灵师实时操控实时成阵，这样的大阵虽然有些不方便，但优点也很显着，那就是防御力惊人！ 而随着星云蔽日阵的升起，一道黑影也是顷刻间现身在了丹会上的半空之中。 来人身着一身黑色战袍，浑身要害处都罩着甲胄，头上顶着一个带有长喙的头盔，他阴沉着一张脸来回扫视了一圈，突然冷笑一声：“竟然是星云蔽日阵！罗玄青，你这个老乌龟，多年不见，你倒真是长本事了！” 他森然的声音挟带着灵力，响彻在丹会的每一个角落，所有听到他话的人都不由心神一震！ 苍洵立刻提醒道：“所有人平心静气、抱元守一，切记不可被影响！” “是！” 苍绫不忿地怒斥：“苍鹰，你这个叛徒！你还敢来丹会！就不怕有命来，没命活着离开吗？！” 苍鹰阴森而张狂的大笑起来：“苍绫，你这个老贱人都还没死我又岂会先走一步？怎么样，努力了这么多年，现如今你爬山罗青山那个老乌龟的床没有？如果没有爬上去，不如就跟了苍洵如何？他可是苦等了你好多年啊！哈哈哈哈……” “你！”苍绫气得浑身发抖，苍鹰的下贱她早就领教过了，但当着这么多后辈弟子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毫无体统！ “老狗！你满口污言秽语、信口雌黄，早晚会遭报应的！” 苍鹰冷笑连连：“罗玄青这个老乌龟都没有遭报应，就算这世上真有报应，那也轮不到我！罗玄青！这么多年不见，你还要继续当缩头乌龟吗？你什么时候才敢站出来，与我堂堂正正的一战呢？” “堂堂正正？我呸！”苍洵啐了一声，“亏你说得出口！当年若不是你用阴招暗算师兄，如今你早就下去向师父他老人家请罪了！还轮得到你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当年？你还敢跟我提当年？”这两个骤然戳到了苍鹰的痛处，他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罗玄青，你这个老乌龟！你倒是继续躲啊！你藏不住了是吗？你等着！待我打破你这龟壳，定要将你当年给我的耻辱原原本本地还回去！” “啊！！”他大呼一声，狂暴的灵力瞬间冲体而出，巨大的灵力匹练铺天盖地的朝着星云蔽日阵狠狠撞击而来！ “轰！” 强横的灵力四溢，星云蔽日阵在他这一击之下剧烈的动荡起来！ “所有人保持好站位！切记不可中断灵力输出！”司岐沉声吩咐！ “是！” “罗玄青，老乌龟，你这王八壳真硬啊！看来你这些年炼丹的水平不见长，但是这当绿头王八的本事却是一年比一年精湛啊！你尝过苍绫那个老贱人的滋味了吗？是不是因为她跟苍洵给你带了绿帽子，所以你一直不肯接受她啊？罗玄青，不是我说你，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难免带点绿，你这男人当得委实太小心眼了些……” “我要去杀了他！”苍鹰这一席话，听得不少人眼睛都红了，恨不能将苍鹰生吞活剥了！ 这苍鹰的实力好歹称得上是一方巨擘，没想到为人却是这般龌龊无耻！ 这样肮脏的话他竟也说得出口！ “都冷静些！维持大阵！”苍洵一边按住苍绫，一边沉声吩咐其它弟子。 他的难堪一点不比其它人少，但他更加清楚的是如今罗玄青正在孕丹的关键时期，这个时候若是被中断，轻则炼制出来的丹药只是半成品、前功尽弃，重则有可能炸鼎、丹毁人亡，那才是真正着了苍鹰的道！ 苍鹰显然也是知道这些，所以他故意说这么难听的话来扰乱罗玄青的心神！ 却在此时，一道少女的嗓音突然之间响彻云霄：“哦？看来这位苍蝇阁下你可真是应了自己这个名字乃是个绿头苍蝇，你这么在意别人的感情莫不是自己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才刻意诋毁吧？啧，不是我说你，像你这样上没品下没种的苍蝇真的不配提男人两个字，男人的度量只有在你这种肮脏生物的心里才会用帽子的颜色来衡量！” 第123章 竟被蝼蚁所伤！ “怎么？在你眼里男人女人就只有上床一件事可以拿出来说道了？我知道苍蝇都是群交、滥交生物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赵昭告天下吧？你被带了绿帽子因为苍蝇脑袋本身就是绿的你觉得很光荣，怎么着呢要不要给你立个牌坊敲锣打鼓游街三日让所有人都清楚苍蝇除了屎其实更喜欢绿呢？” 楚溪沅连珠带炮，口齿清晰没有半分停顿，关键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她的声音竟然比苍鹰用了灵力裹挟的嗓音还大！ 一时间，不少人都被她给镇住了！ 谁也想不到，这个长相清丽、看起来如此俊秀的单薄少女骂起人来竟然这般犀利！ 虽然与她的形象大为不符，但不得不承认，众人听着她的反击，心中只有一个字——爽！ 邢初尧暗中冲楚溪沅比了个大拇指：够狠！ 苍鹰的神色逐渐阴沉下来，这星云蔽日阵挡得住他的人和灵力可挡不住威压！ 他没想到，在他的威压之下，竟然还有人有这般胆量，敢不知死活的与他对骂！ 最可恨的是，他的声音竟然没她大！ 压不过她！ 该死！ “一只蝼蚁，也敢在本座面前叫嚣？”苍鹰阴毒地看着楚溪沅，面上露出了变态的残忍杀意，“有本事说出你的名字！等到本座打破这乌龟壳，定然要叫你好好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楚溪沅冷笑一声：“我的名字是你祖宗！” 苍鹰怒极反笑：“好个牙尖嘴利的黄毛丫头！那就让本座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说完，苍鹰双手猛地一握，随后，更为磅礴的天地灵力狠狠朝着星云蔽日阵轰然砸下！ 所有维持星云蔽日阵的弟子面色顿时一白，苦苦支撑着。 这苍鹰虽然嘴巴又脏又臭，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几分本事！ 这星云蔽日阵在他的攻击下，阵法之力已经逐渐开始紊乱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忧虑，星云蔽日阵虽强，但所能发挥的威力也与这些弟子的修为有直接的联系，虽然有苍洵、苍绫两位前辈帮忙，但还是不够！ 楚溪沅脚下一点，来到司岐身边：“星云蔽日阵若能逆行阵法，则能化守为攻！” 苍鹰的修为太强，星云蔽日阵根本抵挡不了太久，倒不如趁阵法被他攻破之前主动出击！ 司岐眸中微光一闪，凝眸看着自己这个尚未正式入门的小师妹，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 星云蔽日阵逆行阵法能化守为攻？ 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咔嚓！” 而就在此时，星云蔽日阵上突然被苍鹰攻出了一丝裂缝。 半空中，苍鹰猖狂的笑声再度响了起来：“哈哈哈哈，我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师兄，你应该有很久没有出手炼制过极品丹药了吧？可惜啊可惜，好不容易出手一次，费了这么多心血，就要失败了，当师弟的看着，还真有些于心不忍呢！” “这个叛徒！”苍绫越发愤怒，可他们师门中，苍鹰虽然心术不正，却偏偏他是修炼天赋最好的那个！ 除非罗玄青、她与苍洵三人联手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单打独斗，他们谁也不是苍鹰的对手！ 没有时间解释太多了，楚溪沅沉声道：“大师兄，你相信我，我是阵法师，苍鹰现在全力破阵定然疏于防御，若是主动出击，我有极大把握重伤于他，届时我们才有反抗的机会，否则凭他的修为，我们没有人是一合之将！” 阵法师？ 司岐越发觉得惊愕，楚溪沅不是炼丹师吗，怎么又成了阵法师？ “咔咔咔——” 又是几道阵法破碎的声音响起。 没有多余的时间考量了！ “大师兄！” 司岐眸光一闪，顿时作出决定：“要怎么做？你说！” 楚溪沅道：“把星云蔽日阵阵眼处的封印解开，剩下的交给我！” 一座灵阵的关键之处，便在于阵眼，阵眼是整个灵阵的核心但同时也是整个阵法最薄弱的地方，只要阵眼被破，整个灵阵便也不攻自破，所以通常情况下，都会在阵眼处设置封印！ 若在此时解开阵眼处封印，就等于把整个星云蔽日阵赤裸裸地交在了楚溪沅手中！ 司岐只犹豫了半瞬的功夫，却是依照楚溪沅所言，手上快速结印，很快，一个透明的星盘出现在了楚溪沅眼前。 不用司岐多说，楚溪沅也知道这星云蔽日阵的阵眼就在其中！ 她盘膝坐了下来，双目紧闭，手上动作接连变换，一道道手印从她掌心弥漫而出径直往阵眼之内飞了进去。 “不要停！加大灵力输入！”楚溪沅低喝一声。 “是！”虽然不知道楚溪沅究竟在干嘛，但到了这个时候，除了信任她，众人别无选择。 半空中，苍鹰自然也看到了楚溪沅的作为，他凝神看了片刻，丝毫没有看出所以然，他撇了撇嘴，楚溪沅的修为他一目了然，虽然嘴巴厉害，但也不过是个八阶灵尊而已，这样的修为，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大象从来不会把蝼蚁放在眼里，苍鹰只是关注了片刻便不再把楚溪沅放在眼里，专心致志继续破起星云蔽日阵来！ 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森然，照这样下去，最多半盏茶的功夫，他必破此阵！ 到时候，整个丹会，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届时，他必让此地血流成河！ 而随着楚溪沅操控着越来越多的阵法之力渗入星云蔽日阵的阵眼之中，整个灵阵的气息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到了某一刻，楚溪沅突然睁开眼，低喝一声：“破！” 就见那原本如盔甲一般死死的护卫着整个丹会的星云蔽日阵突然之间剧烈的震荡起来，苍鹰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不对，但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星云蔽日阵突然之间在他眼前轰然破碎！ 但这破碎并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被他攻破，而是所有的力量在转瞬间汇聚成了利箭一般，直扑他的命门而来！ 一股毁天灭地的强横能量骤然在眼前炸裂，苍鹰只来得及唾骂一声，仓皇应对，却根本来不及避开！ “轰！” 他硬生生承受了星云蔽日阵逆行阵法炸裂产生的所有能量，身上的战袍在顷刻间被粉碎，要害处的甲胄寸寸破裂，七零八碎的挂在身上，头上的头盔更是不知道被炸飞到了哪里，整个人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丝丝鲜血从他的嘴角、全身各处漫出，只是片刻，他整个人就成了一个血人！ 趁你病，要你命！ 楚溪沅没有犹豫，飞行灵技运转，透明的灵翼破体而出，顷刻间她便已经飞身到了苍鹰面前！ “寒玉冰霜剑！” 楚溪沅没有丝毫大意，心念一动寒玉冰霜剑便到了她的手中，楚溪沅直直地将寒玉冰霜剑朝着苍鹰的要害刺了过去！ “找死！” 苍鹰怒不可遏，事已至此，他如何还能不明白方才楚溪沅都做了些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时大意，他竟然会伤在一个他眼中的蝼蚁手中！ 但蝼蚁当真以为这样就可以撼动他了吗？ 天真！ 第124章 蚍蜉撼树！ 苍鹰猛地伸出两根手指，“铿”一声便将看上去势无可匹的寒玉冰霜剑夹在了指尖，另一只手随即伸出，一掌狠狠朝着楚溪沅轰了过去！ 他身上的伤虽然不轻，但以他的修为，便是重伤到只剩最后一口气，也绝非楚溪沅这样的蝼蚁可以挑衅！ 他现在就要这只不知死活的蝼蚁付出代价！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楚溪沅根本就是虚晃一招，她在寒玉冰霜剑被他夹住的刹那便已经飞身后退，根本没有给他反攻的机会！ 苍鹰一愣，下一刻，他只觉得一股火烧火燎的剧痛突然自全身各处伤口侵入了他全身的经脉之中，原来是楚溪沅假装用寒玉冰霜剑攻击，实则是让龙焰趁机将七重业火沾染到了苍鹰的身上！ “七重业火？！” 苍鹰面色瞬间变得森然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心机如此深沉！ 这样干净利落的声东击西战术，便是很多老妖怪都不一定能做到！ 楚溪沅心念再动，寒玉冰霜剑自发飞回了她的手上，而楚溪沅毫不停留，迅速朝着地面飞去。 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苍鹰的对手，即便是重伤的他也不可能，所以她没有丝毫恋战的打算。 “现在想跑？晚了！” 对于自己竟然一而再在一个蝼蚁手上吃亏，苍鹰怒不可遏，他随意压制了一下身上的业火，随后便朝着楚溪沅追了过去！ 危机感骤然炸开，楚溪沅全身的汗毛顷刻间竖了起来，她面色大变，这一刻，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将速度施展到了极致，然而，苍鹰的修为与她比起来，两人的差距犹如天堑，她甚至来不及眨眼的功夫，苍鹰就已经到了她身后。 “流风步！” 楚溪沅低喝一声，灵力全力运转，除了维持背后的灵翼，脚下更是将流风步施展到了极致！ 数道残影闪烁。 “地阶灵技？” 苍鹰冷笑一声，地阶灵技又如何，在他面前，任何手段都无所遁形！ 苍鹰苍老精干的手掌化作利爪，死死地朝着楚溪沅颈间的要害抓了过去！ 那白皙纤细的脖颈，在他眼中，不堪一握！ 苍鹰面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拐杖从一旁袭来，却是苍洵和苍绫的终于赶到，两人联手挡在了楚溪沅面前，将楚溪沅和苍鹰隔开，死死地护住了她！ “快走！” 楚溪沅不敢怠慢，也不废话，转头飞身落在了地上，几名丹会的师兄都自发挡在了她的身前。 “小师妹，你没事吧？” “小师妹，你怎么样？” “小师妹，别怕，躲在师兄身后！” “……” 看着这些人毫不犹豫的动作，楚溪沅微微一愣，随后心中闪过一丝暖流，如今她还没有正式入门，连眼前这些师兄们的名字都叫不全，可他们在护着她的时候，却是没有丝毫退缩！ 抬头往空中看去，苍洵、苍绫已经和苍鹰战作了一团。 “两个老不死的，既然你们要挡道，本座就先解决了你们！” 苍鹰狠狠地看着二人，下手越发凌厉。 “废话少说！苍鹰，你叛出师门，今日我们就替师父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苍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就凭你们？” 闻言，苍洵、苍绫面色都是变了变，虽然眼前的苍鹰看起来极为狼狈，但在方才的交手中，他们却没有在苍鹰身上占到丝毫便宜！ 这个老狗，修为又长进了！ “是不是很奇怪，我的修为为什么增长得这么快？呵！就算我说了，也不是你们这样的庸才能懂的！整个丹会都是废物！” 苍绫冷冷地看着苍鹰：“你别得意！这里的动静一定引起了不少注意，你等着，要不了多久丹会的后援就到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猖狂！” “哼！”苍鹰不屑地冷哼一声，然而他却很清楚，想巴结丹会、与丹会交好的势力不在少数，若是拖延太久，的确说不准会引来何方势力。 苍鹰下手越发狠辣：“就算如此，本座也能在那些人到来之前杀了你们！” 苍洵和苍绫面色都有些凝重，他们都很清楚，苍鹰所言未必为虚，以现在的情况，除非罗玄青及时从炼丹状态退出加入战局，否则光凭他们两个根本不是苍鹰的对手！ 可……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已经入定闭目孕丹的罗玄青，心中同时发狠，无论如何，哪怕拼了这条性命，他们也绝不会让苍鹰得逞！ “这苍鹰老贼，怎么这么厉害……” 看着明明看上去伤得不轻，却依旧能把苍洵、苍绫两位长老压着打的苍鹰，不少丹会弟子都有些愣神。 “这样下去，两位长老不会不是他的对手吧？” “师父怎么还没有炼成龙凰丹呢？急死我了！” “大师兄，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 听着前方众人的议论声，楚溪沅神色闪了闪。 ——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我警告你，我的力量才借给你用过，你现在经脉上的伤势都没有复原，你若再强行借我的力量，你的根基就毁了！ 龙焰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警告般地对楚溪沅道。 楚溪沅撇撇嘴：你想多了。 苍洵和苍绫拼起命来，也没那么好对付，关键是苍鹰发觉那些他没有及时完全压制住的七重业火随着他的灵力运转已经开始朝着他气海之中弥漫了过去！ 他在对付苍洵、苍绫的时候，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来压制这些该死的火焰！ 苍鹰阴冷的目光掠过楚溪沅，心底的杀意越发难以遏制！ 都是这个该死的蝼蚁！ 否则他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苍鹰眸中寒光一闪，却见他蓦地转身，将后背暴露给苍洵、苍绫，露了个极大的破绽！ 两人虽然不及苍鹰修为，但也算身经百战，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顿时狠狠朝着苍鹰背后攻了过去！ “轰！” “轰！” 苍鹰硬生生受了苍洵、苍绫两掌，身体却是顺势飞出，朝着罗玄青的方向飞了过去。 “不好！” “拦住他！” 苍洵、苍绫面色大变，他们都意识到中计了，可此时已经晚了！ 丹会的诸多弟子纷纷挡在苍鹰面前，可凭苍鹰的本事，随手一掌，包括司岐在内的所有弟子顿时被击飞了出去，楚溪沅被众人挡在身后没有受到波及，但此时苍鹰距离罗玄青已经近在咫尺！ “师兄，需要师弟帮帮你吗？嗯？” 苍鹰脸上带着怪笑，阴森森地看着罗玄青。 却在他的手掌即将落在罗玄青背上之时，一道纤细的身体挡在了罗玄青背后。 “噗——” 大片血花混着破碎的内脏喷得漫天都是。 “小师妹！！” 在晕死过去之前，楚溪沅听到苍鹰最后一句森然的声音：“就知道你会挡，师徒情深，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感人，那你们这对好师徒就一起去死吧！” 随后，楚溪沅整个躯体被强横的灵力贯穿，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沉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第125章 诡异灵技，断掌 “刺啦！” 虚空之中，电闪雷鸣！ 一阵浓郁的丹香自火龙王鼎溢出，直冲云霄，雷霆滚滚，黑云压城！ 一颗黑色的丹药猛地自火龙王鼎中射出，其上，威严的金光弥漫！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被这颗新出炉的极品丹药所吸引！ 龙凰丹！ 这便是龙凰丹！ 磅礴的灵力充斥其中，强横的龙威铺天盖地，却在此时，恰好掩去了替楚溪沅护住心脉的一道龙息。 灵虚秘境中，龙焰化出本体，庞大的身体几乎将灵虚秘境塞得满满当当，然而此时它的气息却无比虚弱。 在它的心口处，一块黑色的鳞片已经四分五裂，只差一点就破碎开来，龙焰巨大的龙眼中满是痛苦，随后，它的身体开始急剧缩小，两眼一黑，它和楚溪沅一样，晕得彻底。 一只干瘦的手掌将龙凰丹握在手中，他双目如炬，冷冷地盯着苍鹰：“敢伤我徒儿，今日必叫你走不出这丹会！” 苍鹰看着完成了炼丹转醒过来的罗玄青，脸色剧变。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不见，他实力大增，而这个老东西的实力也暴涨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步！ 他方才那一掌，可是下足了狠手要让楚溪沅和罗玄青一起死，却不想，这老东西竟然抵挡住了！ 好在这嘴贱的黄毛丫头死了！ 苍鹰嘴角噙着森冷的笑意，朝楚溪沅看过去，正欲嘲讽，声音却蓦地卡在了嗓子里—— 她没死？！ 怎么可能！ 以她这区区八阶灵尊的修为，活生生受了他一掌，怎么可能不死？！ 可事实摆在眼前，无论他多么难以置信，楚溪沅虽然伤势沉重，但心脉却明显被安稳的护住，这里是丹会，在这个地方，无论多重的伤，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便是想死都难！ 罗玄青以灵力将楚溪沅托到一旁，让司岐他们先照顾好她。 若非早就察觉到楚溪沅还活着，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平静！ 但无论如何，他与苍鹰的账，该清算了！ 磅礴的灵力以罗玄青为中心重重汇聚，苍鹰面色接连变换，如果他没有受伤，倒是可以和罗玄青斗一斗，罗玄青虽然修为长进了不少，但同他比起来仍旧有差距，更何况他为了炼制龙凰丹，只怕消耗了不少实力，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苍鹰心念一转，瞬间下定决心，他丝毫不与罗玄青缠斗，飞身而起，身体迅速向丹会外爆射而去！ “想走？！” 罗玄青眸中划过一抹森然，劲瘦的手指曲掌为爪，狠狠朝着苍鹰的要害抓了过去！ “老东西，找死！”苍鹰勃然大怒，若不是他有伤在身，这老东西真以为自己能是他的对手？！ 还敢妄想留住他？ 不自量力！ 苍鹰心中发狠，回手一掌狠狠朝着罗玄青的手掌劈了过去！ 然而，苍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掌劈回去，竟然像是劈到了棉花上一般，轻飘飘地完全没有着力点，不仅如此，他的整个手掌还被罗玄青的五根利爪一般的手指死死的束缚住，等到他想要挣脱，已经晚了！ “你这是什么灵技？！”苍鹰面色大变，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灵技！ 这不是他们师门的东西！ 罗玄青下意识看了楚溪沅一眼，随后冷笑一声，手上发力！ “啊！”苍鹰痛呼出声，他只感觉整只手掌都快要被撕裂一般！ “会长大人，你没事吧？” “会长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会长大人……” 此时，丹会外传来了不少声音。 邢初尧面色一喜：“是来帮忙的，我去开门！” 说完，他快步往大门跑去。 苍鹰眸中寒光一闪，想要阻拦邢初尧，可是罗玄青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苍鹰恨极，该死的老东西！ 以他的实力，自然能察觉到此时丹会外汇聚的人不少，虽然没有一个修为及得上他的，但胜在人多势众，何况体内还有那该死的业火一直在折磨着他！ 若是等到这些人全都进来，他便是真的插翅也难逃了！ 心中发狠，苍鹰再度运掌，竟是毫不犹豫砍断了自己被罗玄青锁住的那一只手掌，他抱着血流不止的断掌凌空而起：“罗玄青！你记住了！今日血债，他日我定要踏平你整个丹会来补偿！我要杀光你所有的徒弟！我要让你断子绝孙！死无全尸！” 说完，苍鹰飞身迅速离去。 “老狗，休想走！”苍绫和苍洵纵身欲追，但被罗玄青拦住了。 “别追了，追不上的。”当务之急，是替受伤的弟子疗伤！ 罗玄青让苍绫和苍洵去应付那些赶来帮忙的诸多势力的人，而他自己则亲自带着楚溪沅进了丹会密室。 楚溪沅本就全身是伤，这一次更是从内到外伤得彻底！ 如果不是楚溪沅经历过洗骨伐髓筋骨强劲，只怕这一次就算有龙焰护住她的心脉她也早就支离破碎变成废人了！ 罗玄青以最快的速度亲手配置出一缸灵药，将楚溪沅泡了进去，刚做完这些，密室中突然多出了一道白衣人影。 白衣人影一出现便拉起了楚溪沅一只手，指尖探在她的脉搏之上。 死一般的沉默，密室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冷冽，罗玄青始终低垂着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白衣人影终于开口，却是一字一句、清冷彻骨。 尽量忽略他语气中那份仿佛要将人活生生冻住的刻骨冷寒，罗玄青将不久前发生的事简单汇报了一遍。 “苍鹰？便是多年前你那叛出师门的师弟？” 罗玄青头垂得越发厉害：“是！” 良久，白衣人影松开楚溪沅的手，小心的将之放回药缸之中：“她是为了救你才会如此，我不罚你，但她若有任何差池，你承担不起后果！” 罗玄青连忙道：“当然！便是冲着她是我徒弟这件事，我也不会让她出丝毫差错，我保证最多三天，她一定会醒过来！” 白衣人影点了点头，须臾，他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少主……” 这道白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飞羽拍卖场的少主，也是萧长歌！ 罗玄青留在原地，神情略微有些凝重。 他知道以少主对楚溪沅的看重，被苍鹰伤成这样，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一个苍鹰便不好对付，更何况还有他背后的势力…… 少主曾经与那势力达成过协议，难不成如今竟要坏了那协议不成？ 可是如此一来，恐怕会引起极大的动荡…… “师父……”此时，密室门口突然传来了邢初尧的声音。 罗玄青抬头，邢初尧走了进来：“师父，苍洵和苍绫长老说外面那些人想要见您，您看……” 罗玄青看了看楚溪沅，她的身体被一道连他都不敢确定的东西护住了心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虽然伤势不轻却没有大碍，用他现在配置的这幅灵药泡着慢慢调理一段时间定会好转。 如今他已经打算正式回归丹会，外面那些势力的人到来不管有何居心，至少今日他们是为护卫丹会而来。 这个时候他作为丹会的会长倒不好置之不理。 邢初尧懂事地道：“师父，您放心，我会看着小师妹的，保证寸步不离，一直照顾她直到她好起来为止！” 第126章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四皇子府。 萧长歌负手立于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下，他背影挺拔，仿佛遗世独立，却又莫名渗出些许寂寥，在秋风瑟瑟下几许苍凉。 一道和雪寒长得有八分相似的人影凭空出现在了萧长歌背后，单膝跪地：“主子，他逃到了京郊外的断桥寺中！” 萧长歌脚下微动，然而，此时春竹却是突然抬起了头，冒死道：“主子，您当真要撕毁当初的协约吗？” 顿了顿，春竹咬着牙继续道：“老主人闭关已久，家族中人心思各异，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您就等着出差错，难道您当真要为了……” “春竹。”萧长歌淡淡地打断了春竹的话，虽然他只说了两个字，却让春竹周身一凛，另一个膝头也随之跪在了地上，“主子，是奴婢僭越！” 萧长歌往前走了走，一步踏入了阳光之中，天已入秋，便是阳光竟也充斥着冷意。 他面色讳莫，让人看不出真正的情绪，须臾，萧长歌手中多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一股特殊的馨香顿时弥漫开，连梧桐树上的叶子似乎也在顷刻间变得翠绿了几分。 萧长歌逼出自己的一滴心头血，滴入那盒子中赤红色的丹药之中，血迹被完美吸收，看不出丝毫端倪。 随手一抛，盒子落入春竹手中，萧长歌唇角缓缓勾起森然的弧度：“谁说我要毁约了？去，想办法把这玉雪融灵丹交到他手中。” 玉雪融灵丹，与雪魄丹配方相似，然而功效与雪魄丹相比却宛若云泥之别！ 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雪魄丹虽然于疗伤有奇效，但号称能生死人肉白骨却不过是炒作罢了，然而这玉雪融灵丹，却是当真有能使人断肢重生的效果！ 放眼整个天灵大陆，玉雪融灵丹也是不可多得的极品丹药！ 那苍鹰刚刚自断手掌，如今定然不可能抗拒得了这样的诱惑！ 春竹顿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是！” …… 再次回到丹会密室，楚溪沅依旧泡在冰凉的药水之中，丝丝淡绿色的药力顺着她的四肢百骸、一呼一吸间缓缓进入体内，修复着她体内受到重创的五脏六腑以及经脉骨骼。 萧长歌定定地看着楚溪沅，良久，一道白光从他掌心溢出，缓缓将楚溪沅笼罩了起来。 一天一夜、两天一夜、第三天…… 时光弹指间划过，在药水中泡了三天，楚溪沅体外的伤势早已好得彻底，内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只有经脉深处还残留着些许暗伤。 萧长歌将楚溪沅从药水中抱出，将她放在密室中唯一的一张子蓝玉床之上。 她已经泡了快三天了，再泡下去只怕人都该泡浮囊了。 看着那张小脸上逐渐恢复的血色，萧长歌那仿佛被万年寒冰冻住的脸色终于松动了些许，密室中沉重的高压也开始缓缓散去。 罗玄青站在他身侧仔细探了探楚溪沅的伤势，露出了这三天来的第一丝笑意：“多亏了这丫头底子好，还有少主您的细心温养，最迟今晚，这丫头定能醒过来！” 萧长歌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只是坐在楚溪沅身侧，低头凝视着她。 罗玄青看着这一幕，眼神闪了闪。 原本他以为，萧长歌对楚溪沅这般看重，是因为这丫头关乎着他体内的剧毒，可如今看来…… 若非亲眼所见，罗玄青根本不敢相信，平日里积压甚重的少主会对着一个女子露出这般神色。 悄然退出密室，罗玄青继续吩咐弟子们小师妹需要静养，让他们除了送药，轻易不准进密室打扰楚溪沅。 夜幕降临，子蓝玉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随后缓缓撑开。 密室的光芒并不刺眼，然而乍见光明，楚溪沅还是一阵不适应，闭目调息了良久方才重新睁开。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楚溪沅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除了灵力运转有些滞涩身体竟然没有什么大碍，连手上被九重业火反噬的伤都已经好全了！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楚溪沅有些错愕。 一缕缕淡却精纯的灵力顺着掌心涌入体内，楚溪沅这才注意到自己躺着的竟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床榻，而是子蓝玉做的床，子蓝玉是极为难得的天然玉石，不仅可以温养灵力、还可以精进修为，一块玉佩大小的子蓝玉便可以令无数人前仆后继、抢破了脑袋，没想到罗玄青这老头竟然还藏着这么一大块。 第一炼丹师不愧是第一炼丹师！ 楚溪沅啧了啧舌。 缓慢调理了一下内息，楚溪沅将灵识沉入了灵虚秘境之中，她可没忘记，如果不是龙焰拼死相护，以她的实力，现在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龙焰化作了只有手指大小的迷你模样，显而易见这是它体内能量消耗到了极致，只有这样才能维持消耗。 龙焰孤零零地一头龙在灵虚秘境中待了三天三夜，可不像楚溪沅有这么多人为她调理疗伤，它到现在伤势也未得到任何处理，胸口处裂开的鳞片深处甚至已经化了脓，身上更是横七竖八有着不少细小伤口，透出一股股难闻的气味。 楚溪沅面上不由闪过一丝愧疚。 都说龙生逆鳞，逆鳞是这世上最尖锐的武器也是最坚硬的防具，但少有人知道，龙族的逆鳞除了后颈那块是天生的，其余的逆鳞是可以靠修炼出来的！ 龙焰胸口处这块便是它花了近千年时间才修成的逆鳞，可惜，却为她毁于一旦！ 千年努力，付之一炬！ 龙焰这般沉重的伤势，需要雪魄丹才能相救，可以楚溪沅现在的炼丹术还炼制不出雪魄丹，她只能用上次替阮江天疗伤的法子以炼制雪魄丹的原材料炼制多枚丹药，然后将这些丹药碾碎混在一起，喂给龙焰服下。 给龙焰服下丹药，楚溪沅又精心替它处理了外伤，龙焰在昏迷中依旧能感受到极大的痛楚，楚溪沅连忙轻声安抚它，一边将自己的动作放得越来越轻柔，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它。 别说，如今的龙焰只有手指大小，看上去倒是颇像个令人心疼的小宝宝。 此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看到龙焰终于没什么危险了，楚溪沅也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等它自己醒过来了。 她检查了一下灵虚秘境中剩余的灵药，发现已经不多了。 看来得找个时机填充一下。 对于一名炼丹师来说，库存里怎么能没有灵药呢！ 楚溪沅下意识朝着灵虚秘境中不远处白雾弥漫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她依稀记得那一片应该是有一大片药圃的，就是不知道要等她修为再增长多少那一片的封印才会解开。 轻轻叹了口气，楚溪沅的灵识从灵虚秘境中退了出来，这一退出，她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她毕竟昏迷了这么多天，外伤虽然恢复得七七八八，但精神力还未恢复，之前忙于给龙焰疗伤还没觉得，如今骤一松懈，脑海深处竟是一阵刺痛难忍。 楚溪沅连忙凝神调息。 又过去良久，她感觉好些了，悠悠睁开眼，密室中柔和的烛光映衬着满室的重影婆娑，楚溪沅坐起身来，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床边竟然还趴着一个人！ 第127章 拜师又收礼 这人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护着一碗药，楚溪沅摸了摸，药已经凉了。 竟是邢初尧？ “师兄。”楚溪沅轻轻唤了一声。 然而却并未把他唤醒。 楚溪沅看着邢初尧眼底明显的青黑，微微一怔。 她依稀想起来，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身旁似乎一直有个人陪着她，和她说了很多的话，虽然她一个字也听不清，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陪伴让她觉得很安心！ 难道…… 是这位小师兄一直陪在她身边？ 楚溪沅眸光不由变得柔和了几分，她想起了在面对苍鹰之时义无反顾挡在她面前的那些丹会师兄，还有眼前的邢初尧…… 别的不说，罗玄青这老头收徒弟的眼光倒真是不错！ 楚溪沅没有没有吵醒邢初尧，她轻轻拿过他手中的药碗将之一饮而尽，看了看天色，还有两个时辰才天亮，想了想，楚溪沅重新躺回了子蓝玉床上，闭上了眼睛。 翌日。 眼见楚溪沅面色红润、气息平稳，罗玄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楚溪沅倒是难得地冲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多谢师父。” 罗玄青这老头平时虽然抠了点，但这几日可没吝啬好药，否则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罗玄青摆摆手：“你既然已经无碍，也该去祭拜神农祖神了。” 丹会规矩，只有祭拜过神农祖神，才算是丹会之人。 丹祠。 丹祠是供奉神农祖神的地方，淡淡的檀香充斥其中，威严肃穆。 高大的神农祖神雕像矗立在丹祠中央，他左手托着一个丹鼎，右手中拿捏着一株灵药，说起来，活了两辈子，楚溪沅还是第一次祭拜神农祖神。 与想象中不同，这神农祖神老人家的面相竟然看上去颇有些普通，甚至隐约带着点憨厚，楚溪沅打量着神农祖神的雕像，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一旁，司岐轻咳一声：“小师妹，一直直视神农祖神是不敬之举！” 楚溪沅连忙别开了眼：“是。” 司岐点点头，神色和蔼。 看着这样的司岐，不少丹会的弟子们面上都是闪过讶异，身为丹会大师兄，司岐平日里最是严苛，除了面对长辈，他对谁都是不苟言笑，还是难得见他会对人露出这般和颜悦色的样子。 楚溪沅按照规矩给神农祖神上完清香后又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她没发现的是，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灵虚秘境中那一直被她嫌弃的破旧丹鼎竟不时在散发着幽光。 拜完神农祖神，楚溪沅又给罗玄青磕了三个头，算是正式拜师。 罗玄青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楚溪沅一磕完头他就亲自把她搀扶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为师的第十五名弟子了，也是为师的关门弟子，来，先见过两位师叔。” “是！”楚溪沅一一见礼，“苍洵师叔，苍绫师叔。” 苍洵和苍绫看着楚溪沅，满意极了。 当日楚溪沅面对苍鹰的表现，众人可都是有目共睹，年纪轻轻便有此胆识，为了师父甚至可以不顾性命，如此有胆有识、重情重义，实在是难得！ “好孩子！”两人笑意连连。 罗玄青一瞪眼：“这就完了？见面礼呢？” 苍洵、苍绫一噎，这个老东西，能少得你好徒弟的宝贝吗？ 虽然看罗玄青颇有些不顺眼，但是对楚溪沅，这两位可是半点脾气都没有。 苍洵拿出了一卷名为破障丹的极品丹药的丹方。 任何一个丹方都不是凭空所得，定然是炼丹师经过多番试验、百般失败千锤百炼后才有所得，对于不少炼丹师来说，丹方就是命根子般的存在！ 苍洵这个礼不可谓不重！ 苍绫也不甘示弱，直接将一枚极品丹药成品——九转还阳丹送给了楚溪沅！ 九转还阳丹，乃是实打实的能保命的丹药！ 若楚溪沅此前服下过九转还阳丹，那日便是不用龙焰相护，她硬生生受苍鹰一掌，最后也能保住一条命！ 这便是九转还阳丹的真谛——逆生阴阳、夺天造化！ 这份礼论贵重，不在破障丹的丹方之下，不少弟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想当初他们拜师的时候，可没有收到这么重的礼物…… 不过谁也没有嫉妒，这些都是楚溪沅用命换来的，是她应得的！ 楚溪沅亦是极为高兴，早知道拜罗玄青为师还能收这么多礼物，她早就拜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罗玄青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嘴上却是勉勉强强地道：“还算可以吧。” 说完，他又指了指他的其它弟子，对楚溪沅道：“现在来见过你的师兄们。” 罗玄青一共有十五个徒弟，只有其中六个在丹会，另有八个皆外出游历，楚溪沅一一见礼：“见过大师兄，见过三师兄，见过七师兄，见过十一师兄，见过十二师兄，见过小师兄！” 邢初尧很不满：“你应该叫我十四师兄，为什么要叫我小师兄？” 他好不容易摆脱小师弟的称呼，怎么能叫小师兄这么有损威严呢？ 三师兄秦文修笑着道：“小师弟，认了吧，如今你虽然不是师父最小的徒弟，可众师兄妹中，师父却只有小师妹一个女弟子，所以你依然是最小的师弟，小师弟！” “哈哈哈……” 众人同时笑了起来，邢初尧气得不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还是楚溪沅给他面子：“好了十四师兄，以后我不叫你小师兄了，我叫你十四师兄好吗？” 邢初尧哼了两声：“还是小师妹懂事，不枉师兄这几天不辞辛劳给你送药，不像其它人！” 只是送药？ 听得邢初尧这般说，楚溪沅倒是忍不住一愣，但随后她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想太多了。 且不说那时她在昏迷中，究竟是不是有人一直在陪她说话还不一定，说不准是她的幻觉，便是真有其人，也不代表邢初尧的意思就是只给她送了药！ 不对！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楚溪沅甩了甩头，抛开了心底的杂念。 秦文修失笑摇头：“好了师弟，师兄不逗你了，师兄知道这几天受伤的师兄弟不少，都是你在衣不解带的照顾，师弟辛苦了。”说着，秦文修拱了拱手。 邢初尧这才满意，摆摆手：“都是小事啦，不过，比起你们，我还是更乐意照顾小师妹，小师妹多乖啊，一直躺着动也不动，既不作妖，也不使唤人。” 丹祠的氛围颇为放松，邢初尧和几个师兄们打打闹闹，除了司岐稳重些，其它师兄都乐得跟他玩闹，罗玄青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身为师兄，你们就是这样给师妹做榜样的？” 苍绫幽幽地看了罗玄青一眼：“你年轻时可比他们还要闹腾！这不就是你以身作则的结果吗？” 罗玄青顿时一阵泄气，师妹，有你这么拆台的吗？ 苍绫一扭头，杵着拐杖走了。 苍洵在一旁偷笑，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偏帮苍绫，追着她的背影而去。 第128章 藏书阁，院长的眼光 罗玄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一个玉盒交到楚溪沅手中：“答应你的。” 龙凰丹？ 楚溪沅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龙凰丹炼成之时她已经昏了过去，所以并没有见到这极品丹药到底长什么模样。 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丹香顿时溢了出来，但随之而来的，还有颇为强大的威压！ 一丝淡淡的龙形虚影萦绕在玉盒之上，咆哮着张牙舞爪！ 好强的灵性！ 楚溪沅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惊异，不愧是极品丹药，这龙凰丹若是精心温养个几百年，说不准能孕育出灵魄来！ 灵虚秘境中，龙焰也因为这龙凰丹之内蕴含的龙息刺激而悠悠转醒过来！ 楚溪沅微微一笑，将龙凰丹收起来，对着罗玄青抱了抱拳：“师父，谢了。” 罗玄青傲娇地轻哼了一声：“以后没事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说完背着手走了。 邢初尧在背后偷偷道：“师父那是心虚了，他好久都没炼制过极品丹药了，现在的成功率只怕不足五成。” 秦文修低声提醒他：“你完了，师父听见了。” 邢初尧脸色一垮，顿时看向司岐，却见司岐板着脸，大公无私地凛然道：“小师弟，师父说从现在开始，丹会的所有炼丹房都归你打扫。” “我错了……”邢初尧哀嚎起来。 楚溪沅失笑，如今龙凰丹已经炼成，她也已经正式加入丹会，该回学宫外院报道了。 路上，龙焰急不可耐地道：“快！龙凰丹！” 楚溪沅微微一笑，将玉盒丢进了灵虚秘境之中。 龙焰化作的迷你小龙和玉盒上的龙形虚影相对而立，纷纷发出咆哮。 虽然体型差不多，但龙焰的气势却显然要胜出许多！ 龙焰撇了撇嘴：原来老子打不过你，现在你都被炼成丹了，还在老子面前嚣张什么？ 一想到炼化这枚丹药之后，它的实力就能大大的上一个台阶，距离化形又能更近一步，龙焰又变得喜滋滋起来，整头龙喜形于色。 楚溪沅看得好笑，她问道：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龙焰满心都在龙凰丹身上，它身上的伤势虽然依旧严重，但它根本就不在意：我早就没事了！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弱不禁风呢！ 懒得跟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计较，楚溪沅也知道它着急，但灵虚秘境显然不是一个适合炼化龙凰丹的地方，想了想，她道：到时候你就在外院的光门之中炼化龙凰丹吧。 光门的自成空间？ 龙焰眼前一亮：不错，那后面的自成空间与外界隔绝，而且其中凶险，就算有些动静也不会被人轻易察觉，的确是个炼化龙凰丹的绝佳之地！ 龙焰迫不及待：那你还不赶紧走快点？ 楚溪沅：…… 来到外院，楚溪沅照常轻车熟路来到后山，然而，阮江天却并不在这里，倒是有一位导师在，似乎在专门等着她。 “楚同学，你来了。”那位导师笑道：“院长说算算时间，你差不过应该这会儿到，院长果真料事如神。” 楚溪沅连忙上前：“劳烦导师亲自等我，可是师父有什么吩咐？他老人家去哪儿了？” 那导师道：“院长大人现在在藏书阁。” “天灵学宫外院的藏书阁？”楚溪沅砸了咂嘴，道：“听说外院的藏书阁囊括了天下奇书，其中更是功法、灵技无数，无论什么品级的功法，都有可能在这藏书阁之中找到，只不过藏书阁中有一些与普通人家的藏书阁大不相同的特殊规则，真不知究竟是什么。” 龙焰不耐烦：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它现在恨不得自己飞到光门里面去，赶紧炼化龙凰丹！ 一旁的导师道：“楚同学，院长吩咐过，如果你来了，就直接去藏书阁即可。” “我可以进去？” 和光门一样，天灵学宫外院的藏书阁是整个外院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平日里根本不允许学生出入。 “这是当然，”导师道：“楚同学即将代表整个天灵学宫出战学院大赛，你们五人皆被允许进入藏书阁挑选适合自己的灵技和功法，其他人都已经进去了。” “原来如此。”楚溪沅点了点头。 那导师领着楚溪沅来到一处暗黑色的巨型重墙之下，笑看向她：“请吧。” 楚溪沅眉头略微挑了挑，这里除了这堵墙什么都没有，她看了这导师一眼，却见后者只是含笑看着她，并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楚溪沅回过头，认真打量了眼前这堵墙片刻，随后，她笑了笑，微微俯了俯身：“多谢导师领路。” 说完，楚溪沅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那黑色重墙走了过去，眼看似乎就要撞得头破血流，她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她当然不可能傻到去撞墙，这墙也并不是假的，只是墙上设有禁制，中间有一道细小的门，只要准确无误的找到那道门，就能毫发无损的通过这道禁制！ 显然，楚溪沅找到了，所以她才会这般从容。 这禁制说来简单，但这导师在外院多年，能够像楚溪沅一般如此迅速而又准确的找到的，却是不多见。 至少前面那四位，在这一点上，不如她。 看见这一幕，那导师终于暗中点了点头，院长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这丫头，当得起院长的徒弟二字。 踏入禁制之后，楚溪沅眼前所见豁然一变。 一座足有十层楼高，绵延数里的巨大藏书阁出现在了楚溪沅的视线之中。 如此巍峨厚重的藏书阁，楚溪沅差点怀疑是不是整个霄云国的藏书、功法和灵技都被搬到这里来了。 在藏书阁外笼罩着一层透明的结界，其中蕴含着的磅礴灵力昭示着，任何想要强闯这藏书阁的人都绝不会有好下场！ 这才是天灵学宫外院的底蕴！ 先前楚溪沅所见过的山梯、黑晶石广场、光门乃至造化莲台，都不过是这外院的冰山一角！ 这藏书阁中的功法、灵技的数量和质量，足以让霄云所有世家望尘莫及！ 外院尚且如此，不知那内门又该是何种模样？ 楚溪沅心中微动。 阮江天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看见楚溪沅进来，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罗玄青那老货说你受了点伤，现在看来已经无碍了？” 出于某些原因，丹会发生的事并没有完全传开，所以阮江天压根不知道，楚溪沅甚至差点把命都丢了。 楚溪沅点点头：“没事了。” 阮江天也没有多问，道：“进去吧，他们四个都已经进去了，记住，你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无论功法或者灵技，你都只能选择一样，至于能找到什么样的东西，就只能看你的机缘了。” 不想，面对藏书阁这样的诱惑，楚溪沅却是迟疑了起来，沉默片刻，她看向阮江天：“师父，我可以把自己的名额让给别人吗？” 第129章 又被欺凌，全无反抗 “让给别人？”阮江天皱了皱眉，他想到了什么，“你又要把机会给楚泽？” 楚溪沅点点头，虽然别人常说技多不压身，多多益善，可还有句话叫做贪多嚼不烂。 除非是像飞行灵技这样的特殊灵技，否则无论是功法，还是灵技，于她而言其实都不过鸡肋。 更何况，她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提升修为！ 阮江天对楚溪沅的决定有些不赞同，毕竟能进入藏书阁可是极为难得的机会，就算楚溪沅之前施展过好几种地阶灵技，可这藏书阁…… 有的是比地阶灵技还要好的东西！ 难道这丫头，竟连这也不放在眼里了？ 这般想法一生出，便是阮江天也不由感到心惊。 虽然这样的想法放在别的如她一般的世家子弟身上可以说是荒谬，是天方夜谭，但不知为何，阮江天总觉得这丫头他根本看不透！ “你想好了？” 楚溪沅点点头。 见楚溪沅坚持，阮江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多谢师父。” 得到允准，楚溪沅去教习室找楚泽。 因着她之前爬山梯之时给楚泽的提醒，楚泽顺利通过了入学考试的第一关，所以他被分到了乙班。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然而，透过教习室的后门往内仔细看了一圈，楚溪沅却并没有发现楚泽的身影。 眉头拧了起来，楚溪沅正欲转身，此时，一道身影却突然从教习室中溜了出来，跑到她面前。 来人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唇红齿白，一张脸有些圆滚滚的，不过眉眼倒是难得的精致。 尤其这人年纪这般小，却能通过外院的测试，进入乙班，可见不凡。 “你……你是溪沅姐姐吧？” 楚溪沅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眉心微动：“你……” 少年笑了起来：“溪沅姐姐，我是阿衡，多年前在猎场，我们见过的，”说着，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捎了捎头，“不过那时候我只有七岁，姐姐肯定认不出我了吧。” 楚溪沅在记忆中搜寻了一圈，却是想不起来什么了，不过想来这孩子七岁之时，原主应该也就十来岁，记不住是正常的。 不等楚溪沅说什么，少年突然深深朝着她揖了一礼：“溪沅姐姐，多谢你两次救我大哥，这份恩情，阿衡一定牢牢记在心里。” “你大哥？”楚溪沅心中一动，她知道为什么眼熟了，“你是赵子冉的弟弟，赵子衡？” 赵家在京城中算是极为特殊的一个存在，他们不像别的世家广开门阀、广纳贤才，赵家只有直系子弟，而赵子冉这一代，更是只有他和赵子衡两个人，可就算是两个人，他们在京中世家子弟中的名头依旧不输其它世家，原因便是这赵氏兄弟皆是人中龙凤，天赋绝佳的存在！ 赵子冉楚溪沅已经打过交道，天赋秉性都算不错，只是有时候行事却未免过分执拗，过刚易折，自古有之！ 不过这赵子衡看上去倒是机灵可爱得多了。 “嗯！”赵子衡点了点头，随后好奇地问楚溪沅，“大哥跟我说他们今天要去藏书阁挑选功法灵技，溪沅姐姐你怎么没去？你来乙班是有什么事吗？” 楚溪沅点点头：“你知道楚泽去哪儿了吗？” “楚泽？”赵子衡沉吟片刻，皱了皱眉，“溪沅姐姐，你不是已经离开楚家了吗？为什么还要管楚家人的事情？” 楚溪沅敏锐地察觉到赵子衡这话听着有些不对：“什么意思？你是说楚泽出事了？” 赵子衡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溪沅姐姐，你还记得刘誉吗？” “刘誉？”这又是谁？ 赵子衡道：“就是入学考试那天被你打断腿的那位头上戴着一顶金冠的那位刘家大公子，刘誉，他虽然被外院淘汰了，但后来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巴结上了南宫家的人，不但治好了腿，还以伴读的身份进入了外院旁听，楚泽……就是被刘誉叫走了。” “他们在哪儿？” “这……”赵子衡犹豫了片刻，捏了捏小拳头，“也罢，溪沅姐姐，我带你去。” …… “你不是很得意吗？你不是觉得有人撑腰很了不起是吗？让那个贱人来啊！这一次我倒要看看，那个贱人到底还会不会来救你！” 这外院比楚溪沅想象的还要大，她跟着赵子衡一路七拐八拐，顺着小径，绕过大片古木，终于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园子，远远地，一道叱骂声传入了耳朵里。 可以肯定，如果不是有赵子衡带路，恐怕任谁也很难找到这里。 楚溪沅转头对着赵子衡道：“多谢你带路，你先回去上课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溪沅姐姐……”赵子衡一急，“你误会了，我跟他们不是一起的，我只是有一次好奇跟踪过他们，这才知道他们经常把看不顺眼的人带到这里来教训，我……” 楚溪沅一愣，她还真没有想这么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说了，这是楚家的事，我不想牵扯太多的人。” 赵子衡轻轻咬了咬唇，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乖乖道：“好吧……那溪沅姐姐，你自己小心些……” 楚溪沅点了点头。 赵子衡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看向楚溪沅：“溪沅姐姐，听说你现在住在玉京苑？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楚溪沅一愣，眼见赵子衡似乎更委屈了，眼眶都红了，她连忙点了点头：“好！随时欢迎你来！” “太好了！”赵子衡随即变得欢喜起来，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楚溪沅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眸中一道幽光一闪而逝。 片刻后，她飞身落到一棵大树上，低头往下看去。 楚泽浑身是泥，手上露出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他的脸上带着不少血污，显然是遭受了一顿毒打！ 此时的他被几个人死死地摁在地上，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整个人动也不动，似乎完全放弃了挣扎。 “废物，孬种，窝囊废，你倒是反抗啊！哼，没了那个贱人撑腰，你什么都不是了是不是？你就是个垃圾！” 刘誉一边痛骂一边用脚踢着楚泽的头，似乎觉得不解恨，示意其它人也过来，几人你一脚我一脚把楚泽像沙包一样踢来踢去。 整个过程楚泽都没有反抗一下。 “看这孬种的模样，简直跟个死人一样，打他他连叫都不会叫一下，一点意思都没有。”一人道。 刘誉恨恨地啐了一口唾沫在楚泽脸上：“早晚有一天，我要把楚溪沅那个贱人也这样摁在地上折磨，我要让她也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腿看上去治好了，实则大不如前，根本不敢随意用力，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出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犹如万蚁噬心一般，让他痛苦难当！ 楚溪沅那个心狠手辣的贱人，将他害到如此地步，他现在没办法找她报仇，就只有从楚泽身上狠狠讨回来了！ 提起楚溪沅，没人注意到楚泽眼神似乎动了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刘誉眼珠子转了转：“既然你们都觉得没意思，那不如我们来点刺激的。” 几人对视一眼，会意地退到一旁。 刘誉狞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 手握药瓶，便是刘誉自己眸中也闪过一丝惧怕，他小心将瓶子拿远了些，对准楚泽的腿：“知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第130章 跗骨绵，同归于尽 迎着众人的目光，刘誉森然的面色中透出几分得意：“是跗骨绵！” “跗骨绵？！” “竟然是跗骨绵？！” 听得这个名字，不仅楚泽面露恐惧，连同刘誉一起的其他人也随之面色大变，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十几步，远远地看着刘誉：“你怎么会有这么阴毒的东西！” 跗骨绵乃是一种剧毒之药，在毒物榜上，也是能名列前十的存在，很多势力都已经把这种毒药列为了禁药！ 其可怕之处，不仅在于这毒药本身能腐蚀人的血肉，让人痛不欲生、受尽折磨！更可怕的是，这毒药只要沾染一点，便会如跗骨之蛆，除非有解药，否则便是当即将接触了这毒药的那片血肉斩掉，也难以遏制其毒性！ 曾经有人只是意外用手指碰到了跗骨绵，那人也算是个汉子，当机立断斩下了一臂，以为能断臂保命，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这人就因为跗骨绵之毒全身腐烂，化为脓血而死！ 跗骨绵的恐怖，可见一斑！ 刘誉环望了一圈，低头森然地看向楚泽：“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来对付你这样一个废物，也算是你三生有幸了！” 说着，刘誉拔开了药瓶的瓶塞，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腥臭味随之传出，所有闻到这股味道的人都是面色一青，众人连忙再度走远了几分。 一人忍不住道：“刘誉，你真的要用跗骨绵？你就真的不怕……” “怕什么？！”刘誉冷冷地打断了那人的话，眸中尽是狠辣，“被活生生打断腿的不是你们！错失本已是囊中之物的天灵学宫入学资格的人也不是你们！跗骨绵算什么，这是这个废物咎由自取！” 刘誉说着，手腕一偏，就欲把整瓶跗骨绵全数倒在楚泽的腿上。 此时，原本已经吓得牙齿都在发抖的楚泽突然开口道：“你用这跗骨绵，不是为了对付我，对吧？” 刘誉手上动作微微一顿，眼睛眯了眯。 楚泽接着道：“你知道她是炼丹师，我如果中了跗骨绵，她必定会查探尝试替我解毒，而在这个过程中，她自然会避无可避的接触到跗骨绵，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对吧？” 这个“她”，楚泽并未言明，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刘誉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这个废物倒是难得的聪明了一回！可是你猜到又如何？难道……” 不等刘誉说完，一旁的其他人却是忍不住了。 “刘誉，你什么意思？你真正想对付的，竟然是楚溪沅？” “她可是院长的徒弟！我们帮你教训教训楚泽这个废物就算了，楚溪沅可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存在！” “你和她之间那是你们的私怨，你现在这么做，是想拉我们下水吗？！” “你想让我们和你一起分担院长的怒火？刘誉！你太阴险了！” “就是……” 刘誉皱了皱眉，不耐地看着众人：“拉你们下水？你们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难道不是你们想要讨好我主动提出要帮我教训楚泽的吗？我利用你们什么了？呵，别忘了，是谁力保我可以以伴读的身份进入外院的，还有这跗骨绵，难道你们以为，这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弄来的东西吗？” 听着刘誉的话，众人脸色一变再变。 楚泽微微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是南宫小姐。” 刘誉面色一寒：“谁给你的胆子提起她的名字！” 话落，强横的灵力自刘誉体内溢出，将楚泽死死地困在地上，而他再不犹豫，手腕一翻，整瓶跗骨绵倾泻而出。 此时，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之前一直挨打却毫无反抗之力的楚泽竟然在被刘誉的灵力压制住之后，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强横的力量！ 他竟然瞬间挣脱开了刘誉的压制！ 只是，他却并没有趁机躲开，反而飞扑上去，拉着刘誉一起滚到在地，两人身上同时沾染上了跗骨绵的毒液！ “你敢！”刘誉骇得肝胆俱裂，拼命想要挣开，却被楚泽死死的抱住。 刘誉朝一旁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一旁的几人刚想动作，楚泽便冲他们喝道：“别忘了，我们身上沾的可是跗骨绵，你们也想一起陪葬吗？” 闻言，几人顿时停了下来。 楚泽死死地抱住刘誉，任凭他怎么打自己也绝不松手！ 大滴鲜血从他口中溢出，身上沾染的跗骨绵毒素更是让他整个人犹如置身刀山火海，痛苦不堪！ 他眼前开始发黑，脑海中一阵又一阵的晕眩传来，他只能拼命咬紧牙关，然而一阵又一阵的虚弱感却是铺天盖地的弥漫而来。 …… “好了，松手吧。” “听话，松手吧。” “松手……” 耳边，隐约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宛若天籁。 楚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楚溪沅，他又猛地闭上。 楚溪沅哭笑不得：“看见我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楚泽嗫嚅着：“我一定是死了，不然怎么会看见师姐呢？可我还有点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没有来得及做……很多事才刚刚开始……” 楚泽说着说着开始哽咽了起来。 楚溪沅越发无奈，伸手摸了摸楚泽的头：“怕死还不知道避开跗骨绵？就那么一个废物，也值得你拼了性命和他同归于尽？” 楚泽低垂着头，渐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猛地抬起头，看了看楚溪沅，又伸出两只手掌，发现自己早就没抱着刘誉了，他现在抱着的是一块木头！ 楚泽一把扔开木头，使劲看了看自己：“我……我没死？！” 楚溪沅正欲开口，一旁，被楚溪沅绑在树上的刘誉却是阴森森地大笑了起来：“没死你也快死了！楚溪沅，你也快死了！哈哈哈哈！” 楚泽猛地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大变，连忙紧缩着身躯往后退去：“我……我身上有跗骨绵！你不要靠近我！” 刘誉狠狠地呸了一声：“晚了！” 楚泽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面对跗骨绵的时候，他之所以不躲，而是拼死也要拉着刘誉一起，就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躲过一时，刘誉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一旦中毒的只有他一个，届时刘誉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楚溪沅知道他中毒了！ 中了跗骨绵之毒，不仅中毒者难逃一死，所有接触过中毒者的人也必被牵连，楚泽不想连累楚溪沅，所以他选择了和刘誉同归于尽！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楚溪沅竟然会找到这里！ 他还是把她给害了！ “对不起，我……”楚泽无比懊悔。 楚溪沅递给他一颗疗伤的丹药，让他先吃了再说。 楚泽心道这时候再吃这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楚溪沅的意思，他不愿意违逆。 楚溪沅道：“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是我。”说着，楚溪沅的目光落到了刘誉身上。 只怪她还是心慈手软了些！ 如果当日她不是只是打断刘誉的双腿，而是直接要了他的命，楚泽便不会有今日之祸！ 如果今日她没有及时赶来…… 如果她没有找到楚泽呢？ 那后果…… 楚溪沅看着刘誉，眸中杀意毕现！ 第131章 故意？让师父心疼 接触到楚溪沅的目光，刘誉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但他随即不屑地大笑起来：“想杀了我吗？呵！你以为我会害怕吗？反正中了跗骨绵之毒我也已经必死无疑，给我跗骨绵的人并没有给我解药，现在便是去找她也来不及了！黄泉路上，有你们两人陪葬，我也不会寂寞了，哈哈哈哈！” 楚溪沅静静地看着刘誉，等他笑够了，方才不紧不慢地道：“跗骨绵，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毒药吗？除了解药无法可解？笑话罢了！” 什么？！ 刘誉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片刻后，却是蓦地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吗？” 楚溪沅面无表情：“你信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 此时，一旁的楚泽突然道：“师姐……我身上……好像真的不疼了……” 跗骨绵的毒属阴寒之毒，乍一接触感觉并不强烈，但很快就会绵绵不绝的发作，腐蚀血肉，楚泽之前就已经感受过这种毒到底有多么令人难以忍受，可是这会儿他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不！不可能！”刘誉根本不信，他现在整个人仿若烈火烹油，又如刀尖滚地，只是因为大仇得报的快感，他才可以勉强忍受！ 楚泽明明和他一起沾上了跗骨绵，不可能没事！ 此时，随同刘誉一起欺凌楚泽被楚溪沅绑在了树上的其他人道：“我们方才看见楚泽昏迷的时候楚师姐用银针在他身上扎了两下，难道这就解毒了？” “都说跗骨绵是独门秘药，除非有完整药方和配置之法，寻常根本不可能配置出毒药和解药，可楚师姐竟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解毒？这简直匪夷所思！” “什么匪夷所思！是惊为天人才对！楚师姐不愧是院长亲传弟子，手段过人，实非我辈望尘莫及！” “说得对！说得对！楚师姐，我们几个其实是被刘誉逼着和他一起来的，我们心里也很反感他这种肆意欺凌弱小的行为，只是你也看到了，他这个人连跗骨绵都能拿出来，是多么的心狠手辣，我们也是没办法！” “是啊，楚师姐，看在我们都是外院学生的份上，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愿意给楚泽师兄赔礼道歉，只要楚泽师兄能消气，让我们干什么都行，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楚师姐，楚泽师兄……” 这几个人倒是识时务，一见苗头不对立马变了风向，先前一口一个废物贱人，这会儿倒是师兄师姐地叫得恭谨了。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几人：“楚泽叫我师姐，是因为他的确是我师弟，你们凭什么叫我师姐？怎么？你们也想当院长的亲传弟子？需要我引荐一下吗？” 楚溪沅此话一出，场面静谧了一瞬，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又看了看楚泽。 几人此时依稀才想起来，楚泽此前好像是说过他是院长徒弟这件事，可惜谁也没当真，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他们竟然把院长的亲传弟子随意踩在地上羞辱？ 思及此，几人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此前所残存的侥幸之色也荡然无存！ 这里是天灵学宫外院，院规本就禁止欺凌弱小，更别提被这般对待的还是堂堂院长的徒弟了！ 这不是把院长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吗？！ 完了！彻底完了！ 此时几人心中都只有这句话。 刘誉一直盯着楚泽，他记得清楚，楚泽右边的胳膊最先接触到跗骨绵，可是眼下他的整只右手看上去没有丝毫异常，反倒是他自己，他左边的胳膊最先接触到跗骨绵，此刻钻心的疼，不用看，他也知道此时他的手上必定是一片血肉模糊！ 难道…… 楚泽的毒是真的解了？！ “你……你真的能解跗骨绵的毒？”刘誉不甘心地确认着。 楚溪沅冷笑一声：“想让我给你解毒？可能吗？” 刘誉本来想重金相诱，之前他看上去视死如归，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虽然不甘，但好歹报了仇，可是眼下，仇已经报不了了，明知还有生机，他又怎么可能甘愿就这么放弃？ “我……” 楚溪沅走近了刘誉几步：“原本想一剑结果了你干脆，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跗骨绵，是个不错的死法，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享受吧。” 说完，楚溪沅随手一挥，数根银针顿时飞出，整根没入体内。 刘誉及身旁几人尽数被封住了哑穴，无论几人怎么用力，都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楚溪沅淡淡道：“你们几个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刘誉是怎么死的吧，以便你们牢牢记住，以后什么人惹得，什么人不能惹！顺便提醒一句，不出意外，你们不会死，但如果你们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保证你们会和刘誉一样，永远也说不出半个字！” 带着楚泽离开了这片园子，楚泽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道：“那位南宫小姐……” 楚溪沅淡淡道：“我记得她！” 不但记得，而且有很深的印象！ 这是原主脑海中一道难以磨灭的记忆！ 楚泽看着楚溪沅：“师姐，我怕……” 楚溪沅安抚地看了他一眼：“放心吧，她在内门，想要来外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找你麻烦，至于我……”楚溪沅说着微微一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楚泽一想倒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刘誉，南宫小姐未必会为了他专门跑一趟。 这么想着，楚泽略微把心往下收了收。 很快，楚溪沅便带着楚泽来到了藏书阁之外。 阮江天依旧等在这里，见到楚泽的样子，他老人家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跟人打架了？怎么被打成这样？” 楚泽看了楚溪沅一眼，俯身抱了抱拳：“师父，徒儿没事。” “真的没事？” “没事。” 阮江天看了楚溪沅一眼，后者摸了摸鼻子，显然也不愿意多说的样子，见状，阮江天倒也没追问，不过却是递出了一个空间袋给楚泽。 “这是什么？” 阮江天摆摆手：“有时间再看，先让沅儿带你进藏书阁吧，时间可不多了。” 楚溪沅狡黠一笑：“好东西，先收着，走，我们进藏书阁。” 说完，她率先朝着藏书阁内走去，楚泽连忙跟上，走了一会儿，楚泽突然恍然大悟：“师姐，原来这就是你不让我处理外伤修整一下仪表的原因？你想让师父心疼我？”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算是吧，走，到上边去看看。” 藏书阁很大，特别大，功法、灵技、藏书不计其数，但也遵循一个规律，那就是越是往上东西越好！ 楚溪沅大概扫了一眼便看出一到三楼都是些黄阶的东西，她自然看不上眼，所以带着楚泽直奔四楼而去。 四楼不像一到三楼，可以随意进入，在四楼的入口处，有一个透明结界，这个结界是用于筛选进入者的资质的，楚溪沅倒是随随便便就进去了，然而楚泽却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踏进半只脚！ 这倒是事先谁也没有想到的！ 第132章 大力出奇迹 楚泽脸上露出些许黯然：“师姐，要不我还是在下边选选吧，我看那些黄阶高级的功法和灵技也有一些不错的。” 楚泽这话，倒并非全然出自安慰，身为霄云世家之一，楚家自然也有自己的藏书阁，不过其中却只有黄阶低级的功法和灵技可以供弟子随意观看，至于中级或者高级，都是需要靠贡献来换取的。 而玄阶…… 像他这样的外门弟子，是没有资格修炼的。 在楚泽眼中，黄阶高级功法的确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上等功法了。 楚溪沅看了楚泽一眼，蓦地抽出腰间寒玉冰霜剑，沉声道：“躲远些。” “啊？”楚泽下意识跑到了一旁，脑子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楚溪沅猛地一挥。 “咔咔咔！” 一阵脆响，那入口处坚固的结界霎时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楚泽骇得脸色大变：“师……师姐，你在做什么！！” “别废话了，赶紧过来。”楚溪沅催促着。 这可是藏书阁的结界啊！ 岂能随意破坏！ 楚泽不由脚下有些发软，踉跄着跑到了楚溪沅身边：“师……师姐……你这样做……会受罚的吧？” 楚溪沅白了他一眼：“外院哪条院规说不能破坏藏书阁中的结界了？” “可是……” “好了，把心放在肚子里，有什么事我担着。”楚溪沅摆了摆手。 “师姐……”楚泽愣愣地看着楚溪沅，蓦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行！若是有人追究起来，师姐你就说是我做的，是我破坏了结界，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楚泽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玩。 其实若他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刚刚被楚溪沅劈开的那道结界已经在自发开始缓慢复原了。 藏书阁不是寻常之地，这几层走下来，楚溪沅虽未细看，但大致扫了一眼她便发现，这里面除了收藏有大量功法、灵技，以及诸多外界极难寻找到的各类珍稀异志，甚至还收藏着一些丹方、药方、阵法图之类的特殊宝物。 这样一个地方，若说暗中没有人监管，她是不信的。 既然如今暗中监管的人没有出面，就说明她做的并不算过分。 不过这些，楚溪沅并不打算告诉楚泽。 她拍了拍楚泽的肩膀，顺着他的话：“好呀，你担着。” 楚泽用力点头。 失笑之余，楚溪沅带着楚泽继续往上，楚泽看着第四层楼如大白菜一般摆放得到处都是的玄阶级别的功法、灵技，只觉得眼花缭乱，结结巴巴地道：“师……师姐，我们……我们还要往上吗？” “不过是玄阶低级，”楚溪沅说着冲他眨了眨眼，“跟着师姐，师姐带你看看真正的好东西！” 第五层、第六层的结界，楚溪沅如法炮制，大力出奇迹，一剑破开结界，让楚泽进来。 不过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越是高层的结界，明显比低层要坚实很多，第五层的结界她破开之时便觉得比第四层困难，第六层更是有些吃力了，若想走得更高，只怕有些不太可能了。 楚泽看着第六层中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无数书架，看傻了眼：“这……这些……全是玄阶高级的功法和灵技？” 楚溪沅点点头。 此时，她的感知里，多了四个人。 是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楚纤纤他们。 看来她所料不差，这第七层，便是他们四人也未能上得去，如今几人都留在这第六层挑选着。 楚纤纤看到了楚泽，她柳眉一挑，余青来楚家拜访的事楚瀚已经告诉了她，虽然楚瀚说要不了多久，院长就会也收她为徒，但一想到拜院长为师之后她还得叫楚泽这样的废物一声师兄她就觉得一阵憋屈。 楚纤纤走到楚泽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还不滚出去！”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楚纤纤：“原来天灵学宫外院的藏书阁，竟是由楚家三小姐做主了？” “你！”楚纤纤咬了咬牙，她如今倒是学乖了，知道和楚溪沅针锋相对对自己没有好处，于是冷笑一声，只是针对楚泽道：“哼，便是上来了又如何，这里的每一种功法灵技外面都有保护的能量罩，就凭你也妄想取走？我看你也就只能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了！” 被如此羞辱，楚泽脸庞微微涨红，却不见得有多么生气，他看了楚纤纤一眼，小声道：“有些人便是上赶着想当狗也没机会呢。” 楚纤纤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楚泽不过区区楚家一介外门弟子，竟然敢在她面前这般说话，还敢讽刺她？ 真以为自己如今飞上枝头了吗？ 一声低喝，混元鞭应声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这里的动静很快将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几人都吸引了过来。 萧若璋连忙道：“纤纤师妹，藏书阁内禁止斗殴，违者会被驱逐出去的，你别冲动！” 楚纤纤指着楚泽：“那他呢？你们都看不出来吗，以他那点能耐，怎么可能能上到这藏书阁的第六层？分明是有人帮他作弊，以暴力手段强行来到此地！难道他不该被驱逐出去吗？！” 舒学予有些担忧地看着楚溪沅：“溪沅，我们之前感应到有人在破坏这入口外面的结界，难道……真是你做的？” 楚泽毫不犹豫地接话道：“是我做的！有什么惩罚冲我来！” “嗤！”楚纤纤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你自己有几斤几两没点数吗？就凭你？想打破这入口的结界？再让你修炼一百年你也做不到！你倒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我……”楚泽一心只想着不能让楚溪沅因为自己受到惩罚，他哪里想得了这么多，如今被楚纤纤如此直白的戳穿，顿觉得面红耳赤。 本是一份好心，却被楚纤纤说得他是多么不自量力、恬不知耻一般。 楚溪沅按住了楚泽的肩膀：“不用想太多，你年纪还小，如今虽然做不到，但也并不像某些人说的需要一百年，相信我，最多一年时间，至少你能比某些人更强！” “一年？”楚纤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现在可是九阶灵尊，而楚泽呢？不过刚刚才迈入灵者而已！ 他拿什么跟她比？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楚纤纤：“比你强很难吗？别忘了，半年前我灵力尽失，可就在上次家族测评的时候，我的修为可就比你高出了一阶，那时候我用了多长时间？不到一个月吧？我能做到，楚泽自然也能。” 提起家族测评的事，楚纤纤瞬间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若不是家族测评的时候她输给了楚溪沅，她又怎么会落到要进入冥渊获取天灵学宫入学考试资格的下场，之后种种，也皆是因此而起！ 不再理会楚纤纤，楚溪沅看了看皆是两手空空的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三人一眼，眉头略微挑了挑：“看来这里没有你们看得上眼的东西？” 第133章 好心？当然不会！ 萧若璋微微一笑，道：“倒也不能说是看不上眼，只是……” 说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往第七层的入口处扫了一眼，眸中的向往之色显而易见。 赵子冉和舒学予看上去和他差不多。 楚溪沅心中了然。 这藏书阁第六层和第七层看似只差了一层，但其中的藏物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第六层皆为玄阶高级功法、灵技，其它宝物也大致在这个评级，到了第七层，所有的东西却是瞬间晋升到了地阶！ 玄阶高级和地阶看似只差了一个等级，但其中的差距，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来形容，却是毫不为过！ 能够进入这藏书阁的机会不多，既然来了，想要尽可能多有收获也是情理之中。 楚溪沅看了看第七层入口处的结界，朝之走了两步。 身后，楚纤纤忍不住嘲讽般地冷笑一声。 舒学予道：“溪沅，这结界我们四人都试了，但皆是无法通过，你有办法吗？” “她能有什么办法？这结界不但与资质有关，还与修为有关，楚溪沅，你在家族测评上赢了我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比我差远了！”楚纤纤愤然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看了她一眼：“你是怎么到九阶灵尊修为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管我怎么到的，总之我如今就是比你强！”楚纤纤扬了扬下巴。 说话间，楚溪沅已经走到了结界面前，朝着结界伸出了一只手。 “不自量……” 楚纤纤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在了嗓子眼，因为她发现，楚溪沅的一只手竟然穿过了那结界！ 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三人不约而同地往前走了几步，死死地盯着楚溪沅。 “这不可能……”楚纤纤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明明连他们几个九阶灵尊都无法通过这结界，楚溪沅怎么可能做到？！ 她不相信！ 没有人在乎楚纤纤相信与否，楚溪沅轻而易举穿过了这第七层的结界，她试了试，这第七层的结界比起第六层厚了一倍不止，除非她施展地阶灵技，否则根本不可能打破！ 可是地阶灵技动静太大，如果在这里动用，难保不会损伤到后面的功法、灵技…… 楚溪沅思忖着，心中一动，她再次穿过结界回到第六层，道：“赵……” 与此同时，赵子冉也开口道：“我想到办法了！”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简单。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楚溪沅重新回到第七层，而赵子冉手中多出了一柄血色大刀。 萧若璋和舒学予也都明白了他们二人想做什么，两人各自退开，只有楚纤纤还在不知所谓地嚷嚷：“你们胆敢随意破坏结界，被导师们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舒学予没好气地看着她：“那待会儿结界破了你可别上去！” 楚纤纤顿时不说话了。 结界旁。 楚溪沅和赵子冉相对而立，一人执剑，一人握刀。 “准备好了吗？”楚溪沅轻声问道。 赵子冉点了点头：“来吧！” 话落，血色长刀重重劈下，寒玉冰霜剑狠狠刺出！ “轰！” 坚不可摧的结界顷刻间被强横的两股力道贯穿，一阵剧烈的波动之后，轰然破碎！ “成功了！”舒学予面色一喜。 萧若璋随即往前踏出，快速来到结界面前，舒学予随之跟上。 “溪沅师妹，子冉，没想到你们真的做到了！” 赵子冉谦虚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溪沅师妹能够通过这层结界，我们从内外同时发力，便是我有血魔刀在手也束手无策。” 楚溪沅道：“别耽搁时间了，这结界过一段时间会自动复原，赶紧过来。” 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三人对视一眼，正欲各自通过，此时，却有一道人影突然越过他们，飞速闪身进了结界之中。 此人是谁，不言而喻。 三人眉头同时皱了皱，赵子冉更是毫不掩饰面上的厌恶和鄙夷，但此时距离他们进入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只剩下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了。 当下，几人也不再多费唇舌浪费时间，纷纷迈过破碎的结界，踏入第七层之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也过来，快一点。”楚溪沅招呼楚泽。 楚泽点点头，小跑着来到了楚溪沅身边。 藏书阁第七层看上去比前面六层要空旷不少，但充斥其中的能量罩却明显要强大得多，楚溪沅知道以楚泽如今的实力，怕是很难透过这些防护能量罩看穿里面的东西究竟适不适合自己，所以她索性代劳了。 楚泽乖巧地跟在楚溪沅身边。 两人走了没片刻，便看见楚纤纤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能量罩之外，她似乎看中了里面的东西，正拼命尝试透过能量罩将它取出来。 楚溪沅扫了一眼，发现里面是一本地阶的功法，名曰水元诀。 楚溪沅停下了脚步，看着楚纤纤。 阮江天曾经说过，能在这藏书阁中觅得什么样的宝物皆凭机缘，所谓机缘，其实就是指寻觅者本身的资质而已，正如这第七层，楚溪沅资质合适，所以她能上得来，但其他人却无法通过结界。 但资质却并不是能在这藏书阁中觅得心仪宝物的唯一准则，有时候，实力比资质更加重要！ 无论是结界，还是这些能量罩，其实都是可以打破的，当然，前提是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而若是选择以暴力打破这些能量罩时，还需要注意一件事，那就是不能损伤波及其它的东西！ 楚纤纤显然不够资质取出这水元诀，而她虽有混元鞭在手，却害怕若是不慎损伤了什么东西，自己承担不起后果！ 所以她畏首畏尾，根本放不开手脚，努力了好一会儿，眼前的能量罩却是纹丝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蓦地，她发现了不远处的楚溪沅和楚泽，似乎在看好戏！ 楚纤纤恼羞成怒，怒视着二人：“看什么看？难道你们以为你们就能打破这能量罩不成？” 楚泽看向楚溪沅，楚溪沅淡淡道：“如果我说能呢？” 楚纤纤眼珠子转了转，怀疑地盯着楚溪沅：“你会这么好心帮我？” 楚溪沅微微一笑，上前两步走到她面前，略显薄凉的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当然不会！” “你！”楚纤纤越发气急败坏！ 楚溪沅好心提醒：“楚纤纤，只剩下一炷香的时间了，你还不抓紧吗？” 楚纤纤咬了咬牙，虽然打心底里舍不得水元诀，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够将之取出来，再待下去也是平白浪费时间，还不如到别的地方去碰碰运气！ 楚纤纤恨恨地瞪了楚溪沅和楚泽两眼，愤愤不平地走了。 楚泽走到楚溪沅身旁：“师姐，你也觉得这水元诀很好是不是？” 楚溪沅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水元诀虽为地阶，但其修炼之法极为平和。 楚泽现在修为太低，等级太高的功法他未必能参悟，而且若是功法属性过分强悍，他无法控制体内灵力运转的话，还有可能适得其反，乃至被功法反噬！ 所以这水元诀于他而言，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134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想试试吗？”楚溪沅含笑看着楚泽。 楚泽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支吾着：“我……我可以吗？” 楚溪沅努了努嘴：“试试又不影响什么。” 得到鼓励，楚泽壮着胆子朝着水元诀走了过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覆上了外面的能量罩。 柔软的触感从手上传来，然而楚泽还来不及喜悦，这份柔软霎时间变得坚硬无比，无论楚泽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将手往前探出分毫！ 这能量罩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将他的手牢牢挡在了外面！ “我不行。”楚泽缩回了手看向楚溪沅。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楚泽的面上倒是不见什么沮丧，只是缩在袖中的手指略微紧了紧。 楚溪沅看了他一眼。 “我帮你吧。”说着，她伸手朝着水元诀外的能量罩探了过去。 不出意外，这能量罩也挡住了她！ 楚溪沅挑了挑眉，本打算强行摧毁这能量罩拿到水元诀，但是蓦地，楚溪沅心念微动，想到了什么，她迅速运转御神诀，将大量灵力凝聚在手上。 而随着御神诀的运转，能量罩对楚溪沅的阻挡之力亦是越来越弱，最后，她轻而易举将水元诀取了出来。 “师姐，你太厉害了！”楚泽真心实意地赞叹着。 楚溪沅将水元诀随手递给楚泽，她看着自己的手，眸光却是闪了闪。 “师姐，只有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出去？”楚泽问道。 楚溪沅点点头，正欲开口，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猛烈的炸响。 “过去看看！”楚溪沅率先往声响的来源处奔了过去。 目之所见，是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孤零零地放着一纸残页，看不出什么名堂。 但这里乃是藏书阁第七层，这里最低级的东西都是地阶低级的存在，这纸残页能被单独放置、小心保存，可见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此时赵子冉正在尝试打破这残页外面的能量罩，方才那声巨响，就是他的血魔刀劈上去所造成的。 然而，纵使他倾尽全力，这能量罩上却是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赵子冉啧了啧舌：“这残页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能量罩，怕是一般的灵王强者也不可能破得开吧！” 萧若璋若有所思地开口：“像是什么功法，只是好像残缺了。” “残缺的？”一听这话赵子冉就没有兴趣了，低头研究起自己方才找到的一卷锻兵术。 赵家子弟从小便修炼赵氏刀法，别的功法、灵技对他都没有用，倒是这锻兵术还实用些，能跟地阶功法、灵技放在一起的锻兵术，可想而知定然不是普通锻造术可比！ 楚溪沅死死地盯着石台上的那纸残页，别人认不出那是什么，她却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御神诀的残页！ 她如今所修炼的御神诀只有半部功法，剩下的半部，上辈子她曾倾尽天盛皇朝举国之力找寻，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寻到，不曾想，竟然会在这天灵学宫外院的藏书阁中看见这东西！ 缩在袖中的手掌下意识的紧握，楚溪沅心底涌现了出了强烈的渴望，集齐整本御神诀是她两辈子的夙愿，这纸残页，她一定不能错过！ 舒学予道：“萧师兄觉得那是功法，我却觉得那看起来似乎有些像是灵技碎片，可惜实在是太破了，实在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溪沅，你觉得呢？那到底是什么？溪沅？溪沅？” 楚溪沅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奇怪……”这张纸怎么会破成这样，剩下的半部功法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其它的功法又去哪儿了呢？ 萧若璋看向楚溪沅：“奇怪什么？” 楚溪沅摇了摇头，掩饰道：“奇怪这么破的东西怎么会被外院看重并收藏起来。” 舒学予轻笑了起来：“谁知道呢，也许真是什么好东西也说不定，只可惜连赵师兄都劈不开这道屏障，看来我们是没这个机缘好好查探一番这究竟是什么了。” 楚溪沅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 赵子冉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几人都找到了心仪之物，再多做停留也没有意义，纷纷往藏书阁外走去，此时，却又是一道巨响传出，众人循声看过去，便看到楚纤纤正挥舞着她的混元鞭，狠狠朝着一排书架抽了过去。 数十个能量屏障齐齐被波及，众人一怔，随后明白过来，两个时辰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楚纤纤还没有找到想要的功法或者灵技，已经慌了神，便想要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看能不能随便打破一个屏障。 她这做法，和病急乱投医也没什么区别了。 众人忍不住摇头，却也懒得管她。 楚溪沅与赵子冉合力，再次将第七层的结界打破，众人往下走去，却在此时，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楚纤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众人身旁，趁所有人不注意，一把抢过了楚泽手中的水元诀，然后飞奔着往楼下而去！ “她是强盗吗？！” 赵子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身为世家子弟，他怎么也想不出来竟会有人当众做出这等无耻行径，更何况这还是个女子！ 简直匪夷所思！ 楚泽亦是面色大变，随后握紧了双拳，整个人微微发抖！ 见状，舒学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的，你师姐不会任由你受委屈的。” 楚纤纤这一手，也着实太令人不耻了些。 唯一面色还算平静地就只有楚溪沅了，倒不是她事先预料到楚纤纤会动手抢功法，只是更下作的事情楚纤纤也不是没做过，相比较之下，这倒不算什么了。 眼看距离两个时辰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盏茶了，时间非常仓促，楚溪沅来不及多说什么，返身再次往第七层而去，只留下一句：“劳烦你们替我照顾一下师弟，把他带下去。” 众人都明白楚溪沅的意思，若是带着楚泽，少不得每过一层还要花费时间帮他打破结界，万一误了阮江天事先规定的时辰，到时候这一趟便算是白来了。 楚溪沅一个人行事方便些。 众人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楚泽便往楼下而去。 藏书阁外。 楚泽忍不住问阮江天：“师父，万一师姐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出来，究竟会怎么样啊？” 阮江天轻描淡写地道：“也不怎么样，就是时辰一到，无论什么东西都不可能从藏书阁中带出来，藏书阁中的禁制也不允许有人还待在里面，大概……会把她丢出来吧。” “丢……丢？？”楚泽无法理解，藏书阁明明只是个建筑，是个死物，要怎么把人丢出来，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定然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保不齐楚溪沅还会受伤！ 思及此，楚泽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而似是应和楚泽跳动不安的心思一般，藏书阁外的结界开始波动起来。 一旁，舒学予也同样紧张：“藏书阁马上就要封闭了！溪沅怎么还没出来！来不及了！” 唯有楚纤纤站在不远处一脸幸灾乐祸：“活该！” 第135章 投票？我不同意！ 赵子冉忍不住怒目看向楚纤纤：“如果不是你厚颜无耻抢了本该属于溪沅师妹的功法，她又岂会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闻言，楚纤纤下意识看了阮江天一眼，见阮江天没什么反应，胆子顿时大了起来，理直气壮道：“藏书阁中的功法本就是各凭机缘，在带出来之前，都是属于外院之物！这功法是我从藏书阁中带出来的，凭什么说是我抢别人的！” “你！” 赵子冉一向心思耿直，实在无法理解世上怎么会有楚纤纤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原本他对楚纤纤早有不满，只是碍于阮江天的命令，一直忍受！ 到了此时此刻，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与这样的人作为队友，代表天灵学宫出战，光是想想他就觉得不耻！ “院长，我……” 不想，却在此时，楚泽竟然突然伸手拉住了赵子冉，赵子冉一怔，下意识止住话头朝楚泽看了过去，只是脸上的怒色却是还未散去。 四目相接，楚泽以为赵子冉是不喜欢有陌生人碰自己，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连忙松开了手：“抱歉……” 赵子冉轻哼一声，倒是没有怪罪楚泽的意思，转头继续道：“院长，您之前说过，同为天灵学宫出战，作为队友，我们应当团结一致，共同进退，但是我实在不愿与此女为伍，院长，我请求一战，输者，将失去代表学宫出战的资格！” 赵子冉这话说得极重，掷地有声，俨然不留余地，楚纤纤面色变了变，随后铁青着连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怕你吗？” “院长！”赵子冉看着阮江天。 阮江天默然不语。 赵子冉正欲开口，此时，萧若璋却是走到了赵子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安勿躁，这件事你不应该问院长，应该由队长来决定。” “队长？”赵子冉一愣，随后冷然道：“队长定然也会赞同我的决定吧！” 众人一起朝着波动的结界看了过去。 眼看结界已经封闭了大半，楚溪沅却依旧没有出来。 舒学予猛地看向阮江天：“院长，若是被强行驱逐出来，溪沅她不会受伤吧？” 阮江天摸了摸胡子：“那可说不好。” “师父，您老人家就不能盼我点好吗？”阮江天话音刚落，半空中，却是突然传来了楚溪沅的声音，随后众人便看到楚溪沅从空中落了下来，安安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 楚纤纤面上明显闪过一丝失望，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楚溪沅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她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楚溪沅注意到了楚纤纤的神色，似是为了故意气她，她笑着道：“我运气不错，赶在最后一刻出来了，顺便还带出来了这个。” 楚溪沅说着，掌心中多了一卷功法——波云诀！ 她刻意在楚溪沅眼前晃了晃，以便让她看清楚些，然后方才递给楚泽：“这次可得收好了，这里虽然是外院，但保不齐也有些宵小行那地痞行径，可得小心些。” 楚泽眉开眼笑：“是，师姐。” 萧若璋赞叹着开口：“竟然是波云诀？听说这可是地阶中级功法？溪沅师妹，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波云诀！” 楚溪沅摆了摆手：“运气好罢了。” 赵子冉摇了摇头：“这可不是运气好就能做到的事！” 一旁，楚纤纤铁青着脸，她怎么也想不到在最后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楚溪沅竟然能重新替楚泽找到一卷更好的功法，还是地阶中级的波云诀！ 楚溪沅看了楚纤纤一眼，故意对阮江天道：“师父，有人抢你徒弟东西，你管不管？” 楚纤纤顿时面色大变。 阮江天轻咳一声：“你想让我怎么管？” 楚溪沅嘻嘻一笑：“说着玩的，这里可是天灵学宫外院，是您的地盘，怎么可能敢有人在这儿欺负您徒弟呢？这不是分明不把您放在眼里嘛，是吧？” 阮江天瞪了楚溪沅一眼，藏书阁中发生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楚纤纤的行径看似无赖，但有一句话她没有说错，在藏书阁中能带出什么东西来，全凭机缘，彼时那卷水云诀虽然在楚泽手中，但依旧是无主之物，就算楚纤纤强抢了过去，说来却也并没有触犯什么院规。 他身为外院院长，总不能因为被抢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徒弟就一味偏私，传出去对外院没有好处。 不过，他的徒弟，也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阮江天沉声道：“你们手中各自带出了什么东西，日后都归私人所有，楚溪沅把自己的名额让给了楚泽，那么这本波云诀从现在开始便属于楚泽之物，任何从藏书阁中带出的东西，上面都会有藏书阁特有的禁制，日后若有遗失，你们可以向学院的导师求助寻回，可都听明白了？” 阮江天的话看似叮咛关照，其中的警告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众人都眼含深意地看着楚纤纤，故意大声应道：“是！” 只把楚纤纤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赵子冉对楚溪沅道：“队长，我想……” 楚溪沅摆了摆手：“你们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过用不着对战那么麻烦。” “队长的意思是？” 楚溪沅微微一笑：“就按照我们选队长之时的老办法来，投票决定！我们如今既然算是一个小队，那么任何人的去留，自然应该由所有人共同决定，你们觉得呢？” 萧若璋道：“就听队长的。” 舒学予点了点头：“同意。” 见状，赵子冉也勉强点了点头：“行吧，那你打算怎么投票？” 楚溪沅道：“既然事情是由楚纤纤引起的，那么这次的投票，就以是否同意将楚纤纤驱逐出代表学宫出战的小队为目标吧。” 赵子冉当即表态：“我同意！” 楚纤纤脸色豁然大变，声音都变了调：“楚溪沅，你针对我？！” 楚纤纤对自己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学不来楚潇潇那一套惺惺作态讨好人的功夫，也学不来楚溪沅这装腔作势的样子，不被人理解是正常的！ 如果投票的话，她岂不是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这不公平，我不答应！院长……”楚纤纤转头就想找阮江天做主，却发现阮江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不见了。 萧若璋道：“我早说过了，这是我们小队的事，自然不应该什么事都让院长插手。” 楚纤纤咬着牙：“萧师兄，你也想让我离开？”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之前去采火舌兰的时候，萧若璋明明朝她抛过橄榄枝想要拉拢她，可这会儿…… 他为什么不向着她了？ 萧若璋微敛双眸，默然不语。 平心而论，他一开始的确存了拉拢楚纤纤的意思，毕竟楚纤纤如今的实力以及她手中的混元鞭，都的确有值得他看重的地方，否则也不会在死亡沼泽的时候特意照顾她了。 可如果要让他在楚纤纤和楚溪沅当中做选择，那么他毫不犹豫就会选择楚溪沅！ 后者的实力看上去是不如楚纤纤，但他深知，她们二人，其实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若是楚纤纤知道此时萧若璋的心思，只怕会气得当场一口老血喷出来！ 在楚纤纤愤愤不平的目光中，谁也没想到的是，楚溪沅竟然开口道：“我不同意！” 第136章 萧长歌，监督？ “什么？！” “溪沅，你是认真的吗？” 谁也没想到，楚溪沅竟然会反对楚纤纤离开他们这个小队。 虽然楚溪沅与楚纤纤原为同族姐妹，但是如今众人皆知楚溪沅已经离开了楚家，并且和楚家势成水火，想来楚溪沅和楚纤纤之间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姐妹情深。 但没想到，值此关键时刻，楚溪沅竟然会帮着楚纤纤。 不仅众人没想到，楚纤纤自己也有些发愣，但她随即在心中冷笑：“惺惺作态！” 楚溪沅接着道：“不仅我不同意楚纤纤就这样被驱逐，我还希望你们也可以不同意！” “为什么？”赵子冉忍不住怒声道。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他：“院长说过，我们应该团结，如果因为一点摩擦就彼此放弃，那我们算什么真正的队伍？” “可是……”赵子冉依旧无法被说服。 楚溪沅看向萧若璋：“萧师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萧若璋一愣，他其实也同样不太理解楚溪沅究竟在想什么，他并不相信楚溪沅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团结，可楚纤纤的去留并非什么重要之事，这个时候他若顺着楚溪沅的意思倒也没什么坏处。 思及此，萧若璋微微一笑：“我当然是希望纤纤师妹留下的。” 说完，萧若璋拍了拍赵子冉的肩膀，同时对着楚纤纤绽放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赵子冉原本心有不忿，但看萧若璋都没说什么了，便也最终将心中的怨气忍了下来。 楚溪沅随即看向舒学予：“你的意见呢？” 舒学予神色复杂地看着楚溪沅，他如今实在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冥渊中，他曾亲眼见到楚溪沅为了救楚纤纤不顾性命，可是明粹宫的大殿上，他也曾亲眼相见楚纤纤为了陷害楚溪沅不遗余力！ 从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楚纤纤从来没有对楚溪沅表现出过友好的态度，为何楚溪沅却总是这般…… 除了她实在是太善良了，太看重姐妹亲情了，舒学予想不到第二个解释。 “她可真傻……” 舒学予在心中轻叹一声，却是如了楚溪沅的意：“既然你想让她留下，那就留下吧。”说着，舒学予看向了楚纤纤，似感叹，似警告般的道：“希望你日后能明白溪沅的一番苦心，不要再做什么过分的事。” 楚纤纤：“？？” 脸上面纱下的疤痕似乎又在隐隐作痛，楚纤纤正欲开口，此时，楚溪沅却是走到了她的面前，欺身近了她几分：“满意了？你可以继续留下来，好好待着，记着，咱们一定要一起代表学宫出战，一定要一起参加团体大赛，明白吗？” 明明楚溪沅并没有说什么，话中也没有任何威胁的含义在，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楚溪沅的这番话，一股凉意却是莫名从楚纤纤脚底升到了头顶，她预出口的话霎时间卡在了嗓子眼。 眼见小队内部事务处理完毕，阮江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他摸着胡子，微笑着道：“既然该挑选的东西已经挑选完毕，那就继续历练吧，留给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众人同时一凛：“是！” 动身轻车熟路的来到光门之前，这一次众人的历练目标，依然是穿行死亡沼泽！ 想起之前在死亡沼泽中的经历，众人都不微微有些胆寒。 在楚溪沅打算开启光门之前，不想，光门前竟然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飞羽拍卖场的少主？”萧长歌脸上的面具就是他身份的标志，萧若璋看着他，眉头略微皱了皱，“少主阁下驾临，有何贵干？” 萧长歌微微俯身致意，却并不答话，而是看向了阮江天。 阮江天轻咳一声，道：“他是我请来的，这一次你们前往死亡沼泽历练，由他从旁监督。” “监督？监督什么？”众人都是一愣。 阮江天沉下脸，加重了语气：“自然是监督你们有没有充分做到团结一致的要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你们去磨合！” 阮江天这话听上去似乎合情合理，但众人都不由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奇怪，但具体是什么缘由，一时却也想不明白。 楚溪沅看着突然出现的萧长歌，眸光略微闪了闪。 她不知道阮江天究竟知不知道这飞羽拍卖场少主的面具背后，其实是萧长歌。 但她猜测应当是知道的。 上次萧长歌为了救她，强行突破了光门之后的自成空间，那时候她就觉得奇怪，萧长歌突然和他们一起从自成空间里面出来，阮江天竟然没有多加追问。 光门难道不是外院重地吗？ 可阮江天却对萧长歌毫无防备的样子。 而眼下，更是直接让萧长歌陪同他们一道进入其中！ 难道…… “少主您还真是悠闲。”楚溪沅似笑非笑。 萧长歌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玉骨扇出来，摇晃着道：“院长有命，敢不遵从。” 楚溪沅微微一笑：“真的是为了院长？” “额……” 楚溪沅这话问得毫无厘头，不仅把萧长歌问愣了，众人更是大感错愕。 却见她不再多说什么，对阮江天颔了颔首，随后，她将手伸进了丙门之中。 一道白光闪过，众人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再一次进入死亡沼泽，面对那四面八方几乎浸入骨髓的黑暗，众人都觉得颇有些不适。 上次几人在这里吃了不小的亏，不论是这些黏稠的淤泥，那些恶心的怪蛇，还是那铺天盖地的怪虫，都足以让人心悸！ 更可怕的是，这里面还存在着某种强大到极致的未知生物！ 上次他们连那东西的影子都没看清楚都纷纷被震飞晕了出去，差点在这沼泽地中窒息而死，光是想想，就不由让人一阵毛骨悚然！ 这一次进来，所有人都比之前小心谨慎了不少。 萧若璋从空间袋里掏出了一艘只有巴掌大的银光小船，他将灵力注入了其中，随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艘银光小船飞速长大，瞬间变得能够容纳下他们五人还绰绰有余！ 舒学予讷讷道：“这难道……是鎏银帆？” 萧若璋点了点头，道：“上次在这些沼泽里吃了大亏，我回去之后便向父皇请旨，从国库里把这个东西借了出来，鎏银帆需以灵力催动，能够在沼泽地中穿行，我们轮流驱策此帆如何？” 楚溪沅笑着道：“萧师兄费心了。” 萧若璋摆了摆手：“走吧。” 众人一道上了鎏银帆，不得不说，这鎏银帆虽然只是玄阶低级的灵器，但在这沼泽地之中却有妙用！ 萧若璋随即看向萧长歌：“少主阁下可要一道？” “不必。”萧长歌拒绝了萧若璋的好意。 见状，萧若璋倒也不坚持，说起来，他对这位飞羽拍卖场的少主一直颇有些好奇，但多年来此人却过分神秘，也不大与霄云世家相交，久而久之，萧若璋对他倒也是淡了结交的心思。 第137章 不知不觉着了道 萧若璋率先催动着灵力驱策鎏银帆，一边道：“这鎏银帆只是玄阶低级，在防御上恐怕有些薄弱，这沼泽中怪蛇不少，还要请诸位多留意些，莫要让鎏银帆被咬坏了。”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驱赶着鎏银帆四周涌过来的怪蛇。 好在鎏银帆前行的速度不慢，这些怪蛇在企图破坏鎏银帆的同时还要防着不会被撞伤，要对付起来倒也不费多少力气。 众人闲暇之余，不由往飞羽拍卖场少主那边看了看。 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附近。 众人眼神微微一凝，这才发现这位少主阁下竟然是御空而行的！ 踏气而立、御空而行！ 这可是属于灵宗之上的强者才拥有的能力！ 原来，这位飞羽拍卖场的少主竟然也是位灵宗强者！ 萧若璋不由自主道：“少主阁下看上去如此年轻，竟然是灵宗之上的强者！相较而言，倒真是令我等汗颜。” 萧长歌悠闲地扇着风，并不言语。 萧若璋也不在意，微微一笑，继续道：“纵观整个霄云，恐怕也就只有我那位四弟能和少主阁下一较高下了。” 萧长歌总算有了反应，点了点头：“四皇子天资纵横，在霄云年轻一辈中，的确再无第二人能与他比肩。” 萧长歌此话一出，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几人面上都不由闪过一丝尴尬，毕竟所谓年轻一辈，自然也包括他们在内，虽然他们深知自己若论修为，的确无法和四皇子比肩，但要说天资，这几人都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天之骄子，尤其是赵子冉和舒学予，难免心中有所不服。 至于楚溪沅则是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有这么夸自己的？ 萧若璋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说起来，我那四弟能在他如今的年纪有此番修为，皆因一时境遇，莫非少主阁下也有什么不凡的机遇不成？” “哦？”萧长歌饶有兴趣地看着萧若璋，“四皇子有何境遇？大皇子不妨说来听听？”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萧若璋却是缄口不言了。 萧长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大皇子话说一半却不肯说完，这就有些没意思了，莫非是怕我等泄露了四皇子的秘密？又或者是大皇子不敢说出口？” 这就有些激将法的意思了。 萧若璋却是不为所动：“少主阁下多虑了，只是人人都有秘密，这岂非是很正常的事？再者四弟的秘密涉及已故逝者，还是不多说的好。” “原来如此。”萧长歌点了点头。 楚溪沅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微微一动：“萧师兄，你说的逝者，难道是芜妃娘娘？” 闻言，萧若璋尚未开口，却听萧长歌凉凉道：“沅儿也对芜妃的事感兴趣？” 楚溪沅心底微微一惊，萧长歌果真对芜妃的事在意得紧，颇有些讳莫如深的意思，看来她想要让他打开芜妃陵墓这件事，恐怕着实有些不易！ 楚溪沅不动声色，淡淡道：“倒也不是，只是昔日同家父前往故心别院的路上曾听他提起过芜妃，颇有些感慨。” 舒学予奇怪地看向楚溪沅：“芜妃娘娘和故心别院难道有什么联系？” 楚溪沅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随口提起，并非有什么联系。” 说话间，赵子冉走到萧若璋身旁：“换我来吧。” 萧若璋点点头，与萧若璋互换了位置。 五人相继轮流驱策着鎏银帆，足足行进了两个多时辰，眼前所见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整片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脚下无边无际的沼泽地。 楚纤纤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烦死了，难道咱们就要这样一直下去吗？” 赵子冉冷笑一声：“你如果觉得坐帆不舒服你可以自己下去游，没人会拦着你！” “你！” 舒学予道：“咱们这次的运气还算不错，虽然依旧有怪蛇怪虫骚扰，但至少没遇见上次那可怕的东西，那东西看上去像是龙的样子，但这死亡沼泽中怎么可能有龙族呢，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萧若璋摇了摇头：“上次我也没太看清楚，不过确实和龙族很像，希望咱们运气好点吧。” 楚溪沅不动声色地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许久之前她就找了个时机放龙焰出去自己找地方炼化龙凰丹去了，也不知道它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希望动静不会太大，吓到他们吧。 楚溪沅在心底默默道。 此时，她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楚溪沅抬头看过去，挑了挑眉，不出意外是萧长歌。 两人无声的对视。 虽然谁也没说什么，但楚溪沅很清楚，龙焰的事其他人察觉不到，但一定瞒不过萧长歌。 说来也奇怪，她甚至根本就没有过因为有萧长歌这个意外而改变让龙焰在这片自成空间中炼化龙凰丹计划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他也告诉了自己不少秘密吧，所以我的秘密让他多知道些也没什么。 楚溪沅在心中默默道。 又过去整整一个时辰。 长达三个小时的航行，众人虽然没有经历什么激烈的战斗，但这种一直行驶在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的滋味同样令人疲惫不已。 但谁也没有打算停下来，因为大家都很清楚，死亡沼泽里面的怪蛇和怪虫不计其数，一旦停下一定会将他们包围起来，到时候同样麻烦！ 楚纤纤一鞭子将想要朝鎏银帆扑过来的一条怪蛇打飞，蓦地，却见她尖叫一声，整个人猛地跌倒在地，惊恐地往后退着：“怪物！怪物啊！别过来！走开！别过来！啊！！” 楚纤纤一边尖叫一边手脚并用地挥舞着，她周身灵力四溢，震荡得鎏银帆都开始东倒西歪起来。 赵子冉极为厌恶地看着楚纤纤，怒斥道：“你疯了吗？！” 此时，在众人眼中，楚纤纤分明就像个疯婆子一样，她周围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激烈地反抗着！ 若是平时遇见这样捣乱的人，赵子冉手中的血魔刀早就劈了她了，可偏偏……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过一个人！ 赵子冉心烦意乱，低吼一声，眼角泛起一丝猩红，而血魔刀上也微微开始闪烁红光，似乎在于他相呼应！ “情况不太对！”萧若璋盘膝坐了下来，他努力想维持脑袋中的清明，可却无济于事！ 楚溪沅和舒学予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 “是瘴毒！” 他们已经足够谨慎了，没想到却还是在不知不觉间着了道！ 死亡沼泽的障毒不似普通瘴毒，极难解除，一旦吸入，必会引人精神错乱！ 在这种地方如果失去理智，那可是要命的！ 第138章 你确定不是在帮我作弊？ 舒学予是炼药师，身上常备的各类药材自是不少，他连忙从腰间取出了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了几粒药丸，先递给了楚溪沅一粒，道：“这是我用清心莲炼制的避毒丸，效果虽然比不上清瘴丹，但总归是比没有要好些。” 楚溪沅看了看手中的药丸，点了点头，随后却并没有服下，而是顺手把药丸朝离她比较近的楚纤纤嘴巴里塞了进去。 舒学予没有受瘴毒侵扰，是因为他常年接触草药，身体的抗毒性要远高于普通人，而楚溪沅没有受瘴毒侵扰，却是因为—— 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白光一直萦绕在她身体周围。 舒学予给萧若璋、赵子冉分别喂了药，回头见楚溪沅居然没有自己先行服药，而是把药给了楚纤纤，他眼神不由闪了闪，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收回去了，只是重新把一粒药丸递给楚溪沅。 楚溪沅虽然并不需要，但也没有拒绝，趁人不注意随后将药丸收了起来。 服下避毒丸之后，楚纤纤重新恢复了神志，但整个人依旧显得极为躁动，赵子冉和萧若璋的情况比她好些，但也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舒学予道：“这死亡沼泽中应该处处都有瘴气弥漫，只是过分淡薄以至于我们一直没有察觉，直到走到这里，这一片的瘴气不知何故大量汇聚在了一起，才导致毒性显现出来，不过据我观察，只要走出这片区域情况应该就会有所好转。” “灵力运转会加速瘴气的毒性在体内蔓延，如今只有我和溪沅情况好些，你们三个还是休息吧，溪沅，从现在开始我来驱策鎏银帆，你负责防卫，可以吗？” 楚溪沅点点头。 萧若璋苦笑着道：“那就辛苦两位了。” 舒学予摆摆手，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鎏银帆飞速在沼泽地中穿行着，沿途泥水四溅，无数怪蛇怪虫朝着鎏银帆扑来，却都在即将靠近鎏银帆尚有一寸之距时纷纷被泛着寒气的长剑斩落，无一例外！ 楚溪沅一人防卫四方，竟也有条不紊、游刃有余。 萧长歌不疾不徐地跟在一旁，玉骨扇轻摇，一双墨瞳几乎挂在楚溪沅的身上，随着她的身影上下翻飞。 蓦地，楚溪沅察觉到了什么，她连忙对舒学予喊道：“快停下！” “什么？”舒学予不解地看了楚溪沅一眼，随后，他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可就因为这一眼，已经晚了！ 鎏银帆仿若离弦的箭，重重地撞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荆棘丛中！ 赵子冉、萧若璋反应迅速地跳了起来，同楚溪沅一道拼命施展灵力保护鎏银帆，可这些奇怪的荆棘丛却仿佛能无视灵力屏障一般，根根锋锐的尖刺狠狠划过鎏银帆的表面，不过片刻，整艘帆船便已经支离破碎，而因为强大的惯性，除了楚溪沅，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楚纤纤四人皆被狠狠甩飞了出去。 萧长歌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楚溪沅的腰：“不用谢。” 楚溪沅白了他一眼，连忙去查探萧若璋几人的情况，好在他们几个运气还算不错，飞出去之后竟然掉进了这片荆棘丛中唯一的水洼之中，没有被荆棘丛活活扎成刺猬！ “你会不会开船啊！”楚纤纤甫一爬起来就对着舒学予气急败坏地吼道，她身上的衣衫都被荆棘划破了，可她狼狈不堪地爬起来之后，第一时间却不是想着整理衣衫，而是用手遮着脸！ 原来她脸上的面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抱歉。”舒学予有些惭愧，如果楚溪沅提醒他之后他能第一时间停下来，说不准便不会撞进来，可惜他的感知力远不如楚溪沅，等他察觉到这片荆棘丛的时候已经晚了。 “道歉有什么用！” 楚纤纤一边抱怨一边转身试图往回走，赵子冉一把拉住了她：“别乱动！” 楚纤纤狠狠地瞪着他，试图挣扎，赵子冉却是纹丝不动。 萧若璋摇了摇头，道：“这倒也怪不得舒师弟，谁能想到，这沼泽地中竟然还能长出这样一片荆棘丛呢！” 楚溪沅往前方走了一小段距离，探查了一番，回过头来，道：“方才撞进来之前我已经观察过，这附近全是荆棘丛，若想绕路而行只怕行不通，最好的办法，还是按照我们原先选定的方向，继续不变地走下去。” “走下去？”楚纤纤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你什么意思？是要让我们活活从这荆棘丛中穿过去吗？你这分明是想害死我们！我不同意！” “聒噪！”赵子冉轻哼一声，冷不丁拖着楚纤纤，率先大步往更深的荆棘丛中踏了进去，一边道：“既如此，就由我来先行探路吧！” “你放开！赵子冉你疯了吗？！你放开我！混蛋！王八蛋……”荆棘丛中，传来楚纤纤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的声音。 余下的楚溪沅、萧若璋、舒学予三人对视一眼，却是谁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萧若璋道：“这荆棘上的刺有些古怪，连灵力屏障也能被刺破，大家都小心些。” 语罢，他追着赵子冉前行的方向，跟了上去。 楚溪沅正欲迈步，舒学予却是先她一步，挺身走在了她前面：“我来开路，溪沅，你就跟在我身后走。” 楚溪沅皱了皱眉：“不必，你顾好自己。” 舒学予微微一笑：“我会的。” 话虽如此，然而他大部分的精力却明显还是用在了照顾楚溪沅身上，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步子，只为了让更少的荆棘刺碰到楚溪沅。 楚溪沅很想告诉他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些荆棘上的刺虽然能刺破灵力屏障，却对她身上萦绕的那层白光毫无作用，有那层淡淡的白光在，她便是连衣衫也完好无损。 众人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总算从这漫无边际的荆棘丛中走了出来，楚纤纤站在前方不远处，正用淬毒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子冉。 她不仅面纱掉了，身上的衣衫更是被荆棘丛划得破烂不堪，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身上被荆棘丛中的尖刺化出了无数血痕！ 脸上的疤痕成了她如今最在意的东西，一想到自己身上也可能留下无数疤痕，她就在心里恨得要死！ 楚溪沅、赵子冉！ 你们等着！ 赵子冉自顾自地蹲在一旁洗手，对于楚纤纤的目光视若无睹，无数血水顺着他的手腕冲进面前的一片湖泊中。 他身上的伤痕比起楚纤纤来只多不少，同样的，舒学予的情况也和他差不多，只有萧若璋稍微好些，但他一身名贵的宫廷私缎只怕也是毁了。 相较而言，楚溪沅和他们四人的情况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作弊了一样，先前在瘴毒中萧长歌护着楚溪沅众人还没有注意到，但眼下若是再发现不了那众人都成瞎子了。 本以为这位飞羽拍卖场少主的出现真如院长所言，是为了监督他们，可如今看来，却似乎分明是这位少主刻意想借此机会接近楚溪沅才是真！ 一时间，萧若璋和舒学予的目光都有些变化，前者是对楚溪沅越发有了拉拢的心思，至于后者…… 第139章 吸血毒蛭 几人略微修整了一会儿，楚溪沅道：“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吗？差不多的话继续赶路吧，别忘了这里面到处都有瘴气弥漫，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众人纷纷点头。 此时横亘在他们前方的，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湖泊。 这湖泊里生长着一种极为诡异的莲花，颜色看上去竟和那沼泽地一模一样，如果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这里其实已经没有沼泽了。 鎏银帆已经被损坏，不过这湖泊的水却是不深，众人要继续往前，就只能蹚水过去。 赵子冉依旧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 双脚浸入水中之后，众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些许心悸之感，说不清道不明缘由，却连楚纤纤都顾不上再咒骂，专注着脚下。 没多久，舒学予突然神色一凛，沉声道：“我们得走快些，这些诡异的莲花根茎好像会吸血！” 前方，赵子冉低声啐了一句：“难怪先前我洗进水里的污血都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因为天色太暗沉我一时看不清！” 萧若璋沉声道：“别说了，各自提气，尽量以灵力护体，加快速度！” 楚溪沅看了前方的几人一眼，张了张口，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现在告诉他们真相，除了加重他们的恐惧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 说起来，萧若璋几人都是九阶灵尊级别的强者，是外院的最强战力，可却在这死亡沼泽中被弄得狼狈万分，试想若不是他们整队同行，换做任何一人独自穿行，只怕都不可能完成！ 死亡沼泽不愧是丙级特等的任务，还真是…… 变态！ 萧长歌以传音秘法对楚溪沅邀功般地道：“你有没有觉得有我在身边真好？” 楚溪沅很真诚的告诉他：“你信不信就算没有你帮忙我也能做到？” 萧长歌一怔，片刻后竟是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这我倒是信。” 楚溪沅挑了挑眉。 别忘了，前头还有四个九阶灵尊快要被折腾掉半条命了，她一个八阶灵尊却敢放言自己能毫发无损地通过，这样的话若是被别人听到，只怕当场就要笑掉大牙！ 也就只有萧长歌敢信了！ 楚溪沅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 这时候，萧若璋他们几人也总算发现了不对：“好像不是这莲花的根茎在吸血！” 楚溪沅沉声道：“不用管是什么，抓紧前行，最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便能走出去了！” 楚溪沅的感知力比他们几人都强，对于她的话，大家都不怀疑，纷纷再度提气加快了步子！ 只是，越是提气，几人却越发感觉到身体沉重，脚上像是被灌了铅一般，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如今谁也不可能回头，都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坚持下去！ 蓦地，楚纤纤脚下一个踉跄，突然摔到了下去，整张脸都浸入了湖水之中，她呛了几口水，惊得骇然失色，大声尖叫起来。 此时赵子冉离她最近，颇有些厌烦地看了她一眼，但赵子冉还是选择了回头拉了她一把！ 察觉到有人拉自己，楚纤纤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一个用力，放在平时楚纤纤这点力道或许根本不可能拉动赵子冉，但此时他的状态极差，猝不及防之下被楚纤纤拉了一个趔趄，竟是往水中扑去，整个人都没入了湖水之中！ 楚纤纤一看自己旁边倒了个人，顾不得那么许多，一手撑着赵子冉的背快速爬了起来，她感觉到脖子上有些异样，狠狠一抓，竟然抓出来一条足有小指粗细的软体虫子！ 楚纤纤差点被吓疯，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啊！这是什么怪物！救命啊！” 她惊慌失措，迈开大步疯狂地朝着湖泊的边缘方向跑出去，还在赵子冉的背上踩了一脚！ “咚！” 赵子冉刚爬起来一点就被狠狠踩进了水里，呛了一大口泥水，差点没被活活气死！ 萧若璋和楚溪沅赶忙一左一右来到赵子冉身旁，合力将他拉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赵子冉全身上下被爬进了不少方才楚纤纤脖子上的那种软虫—— 吸血毒蛭！ 这一路上，便是这玩意儿一直在吸着他们的血！ 吸血毒蛭不仅吸血，还会在吸血的过程中释放一种麻痹毒素，所以几人才会越走越吃力！ 没有功夫将赵子冉身上的吸血毒蛭拔出来，当务之急，是先走出去！ 萧若璋和楚溪沅架着赵子冉，三人一道快速往湖泊边缘而去！ 如楚溪沅所言，走了约略一炷香的功夫，众人终于看到了这片湖泊的尽头，顾不上事先探查湖泊之外究竟可能有什么隐患，众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岸。 再不上岸，他们不被这些恶心的吸血毒蛭咬死，也得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楚溪沅没什么损伤，便帮着赵子冉清理他身上的吸血毒蛭。 小指粗细的软虫大多已经往身体里爬进去一半，没有趁手的工具可以利用，只能活生生拔出来！ 每一次拔出，都会带出一股血花四溅！ 赵子冉倒真是硬气，就属他身上的吸血毒蛭最多，但整个过程他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狠狠捏爆身上最后一只吸血毒蛭后，赵子冉长长地舒了口气，对楚溪沅道了声谢，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楚纤纤身上。 楚纤纤早就处理完身上的吸血毒蛭了，此时正在担忧这一趟历练之后，也不知究竟得让白芷给她找多少灵药才能让身体上少留下一些痕迹。 她可是女孩子，脸上的疤痕花费了不知道多少灵药才略微淡了些，断不能在身上再留下什么不好看的东西了！ 该死的，亏大发了！ 早知道她真不该起意参加什么学院大赛！ 思及此，楚纤纤忍不住在心里又将楚溪沅咒骂了一番！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 转头看见赵子冉顶着一张煞白的脸看着自己，楚纤纤暗自咽了一口口水，说对赵子冉全无忌惮那是假的，但若要让她道歉…… 做梦！ “走吧，我们可以出去了。”楚溪沅道。 闻言，众人都是一阵振奋。 “溪沅，你怎么知道？”舒学予下意识问了一句。 楚溪沅朝着远处的一个方向指了指，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在那边，竟然不似这无边沼泽中遍地充斥的黑暗，在那里，有着一片耀眼的银光，璀璨光芒，宛若银河一般！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楚溪沅提醒之前，他们竟然没有一人注意到！ “好美……”几人看得都有些入神。 “这老家伙……”楚溪沅却忍不住有些磨牙，明明这里有这么多的空间鱼，随手一抓便取之不尽，结果阮江天却偏偏要她在无边的沼泽里寻觅！ 这如银河一般的美景便是无数的空间鱼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形成的。 “走吧。” 空间鱼的背后，就是死亡沼泽的出口。 磨牙归磨牙，楚溪沅还是拿出阮江天事先交给她捕捉空间鱼的瓶子，替他装了个满。 此时，无边的沼泽里，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波动，虽然相隔甚远，但是众人都感知到了！ 萧若璋的脸色顿时一变：“难道……是上次那个龙形怪物？” “不好！”众人纷纷一惊，顾不得那么许多，快速往光门的出口处跑去。 “额……”楚溪沅摸了摸鼻子，龙形怪物么？ 好像…… 也算吧？ 第140章 唇红齿白，细皮嫩肉 不同于其他人的惊恐万分，楚溪沅却是颇有些欣喜。 这般大的动静，除了龙焰炼化龙凰丹成功了，不作第二猜想。 龙焰实力增长，便是她实力加强！ 如何能够不喜！ 刻意落在众人最后，直到一道流光悄无声息地钻入灵虚秘境之中，楚溪沅方才迈步，从光门中一步踏出。 踏出之后，楚溪沅还来不及看清什么，一双手却先一步覆上了她的双眼，萧长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久未看到正常光线，先缓一缓。” 萧长歌说的在理，楚溪沅便也没有挣扎。 被捂住了眼睛，她身上的其他感官倒是越发清晰了起来。 她突然发现，萧长歌的身上似乎隐隐有着一股奇特的檀香味，这是她以前从未发现过的！ 下意识把萧长歌的手推开，楚溪沅盯着他：“你信佛？” 萧长歌一愣，不知道楚溪沅突然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是为什么，他摇了摇头：“不信，怎么？” 不信？ “咳咳咳。” 此时，一旁传来阮江天的轻咳声。 楚溪沅看过去，见阮江天负手而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将装满空间鱼的瓶子丢给他。 阮江天伸出手接过，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大手一挥，竟然直接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 楚溪沅瞬间瞪大了眼，这…… 就这么走了？ 这老家伙身为院长，这个时候都不说点什么吗？ 好歹他们也是刚从死亡沼泽九死一生的历练回来好不好！ 楚溪沅皱了皱眉，四周看了看，却发现这里已经只有她和萧长歌两个人了。 “其他人呢？” 萧长歌道：“我们也走吧，该回家了。” 楚溪沅顿时明白了萧长歌说的是什么，把其他人抛在了脑后，她翻了个白眼：“那是我家！” 萧长歌极为无辜：“我也没说不是啊。” 楚溪沅：“……” …… 云王府内。 楚溪沅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温泉池，正绕着这池子左右忙活着。 萧长歌躺在一旁不远处的树上看她忙碌的身影，有些意味不明地道：“其他人可都是被人接走修养的，你就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吗？” 楚溪沅没搭理他。 她需不需要休息他心里没数吗？ 本是历练，他却这么明目张胆地让她作弊，也亏得阮江天还能视若无睹。 萧长歌似乎还真是没数，罗里吧嗦地道：“休息一会儿吧，对了，这府里可不止这么一个温泉池，还有好些个比这个好得多的，你不想去泡泡吗？” 楚溪沅将手中配好的灵药一一洒进水中，随口道：“你如果有兴趣自己去泡就是了。” 不想，闻言，萧长歌一双墨瞳却是瞬间暗沉了几分：“沅儿……这是在邀请我？” “额……”楚溪沅额头上落下几根黑线，“你想多了。” 萧长歌自顾自地道：“若是沅儿相邀，我倒是却之不恭。纵然受些委屈，却也愿意忍受。” 楚溪沅手上动作一顿，偏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长歌：“你委屈？！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萧长歌斜着一双盛满风流的狐狸眼，意有所指地含笑看着楚溪沅：“沅儿说呢？” 萧长歌的眼睛狭长，斜眼看人时竟透出几分魅惑，上一世楚溪沅看惯了盛千淮那双桃花眼，曾以为那是世上最好看的眼睛，可如今对上萧长歌这狐狸似的一双眸子，不觉间竟觉得心尖似有一颤。 “无聊。” 她别开头，不再看萧长歌。 “沅儿配的这一池药浴……似乎是洗骨伐髓所用？”萧长歌像是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嗯。”楚溪沅应了一声。 “可依沅儿如今的修为……这些药……似乎不起作用了吧？”萧长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中划过一抹暗光。 楚溪沅没注意到，她点了点头，随口道：“是给楚泽配的。” 她早就有打算要替楚泽洗骨伐髓，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她在藏书阁中替楚泽拿到了波云诀，波云诀虽然和水云诀类似，都是属性温和的功法，但却毕竟是地阶中级的功法，以楚泽如今的修为，恐怕根本没法修炼。 所以她得好好提升一下他的资质。 “所以你连休息都顾不上，费心费力找到这座温泉池配置药浴，就是为了那个楚泽？” 楚溪沅奇怪地看了萧长歌一眼，却听萧长歌自顾自地继续道：“你对那个楚泽，还真是不错。” 楚溪沅道：“那是自然。”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无论是当初楚泽对她的相救之恩，还是后来楚泽一家倾尽家产打算送给她的地契，都值得她这般回报。 配置药浴对于楚溪沅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一切便已准备妥当，楚溪沅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打算去找楚泽，萧长歌此时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那小家伙长得倒是不错，唇红齿白、细皮嫩肉。” 谁？楚泽吗？ 楚溪沅想了想，点了点头：“确实。” 说完，她往偏院的方向而去。 却没发现，她话音落下之后，萧长歌那骤然变得深不见底的眼神。 …… “这药浴我已经尽量将药性调配得温和了些，但你的灵根毕竟只是实灵根，要将这些药性全数吸收恐怕得吃些苦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无论有多么痛苦，都一定要坚持下来，知道吗？” 温泉池边，楚溪沅细细地叮嘱着楚泽。 楚泽点了点头，眼神中有着些微的黯然。 少年的心思有些过分的敏感。 自己资质平平，这一点，他自然是知道的！ 看着满满的一池子温泉药浴，楚泽知道，这些都是楚溪沅为了他费心调配的！ 就算是为了她，不管有多么痛苦，他都一定会坚持下去！ “去吧。” 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扬了扬下巴。 楚泽眨了眨眼，盯着楚溪沅。 楚溪沅：？ 楚泽耳朵上慢慢爬上了一层红晕：“泡……泡药浴要……要脱……脱衣服吗？” 废话，当然得脱！ 楚溪沅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楚泽的意思，她忍不住有些错愕，说起来，她现在这具身体还差几个月才到十五岁，楚泽更是比她还要小上两岁，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心思咋这么复杂？ “你都没发育，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的，我不给你护法，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 没料到楚溪沅说话会这么直白，楚泽的脸庞“轰”的一声变得通红，几乎滴出血来，他战战兢兢地看着楚溪沅，话都说不利索了：“可……可……爹……爹……” 楚溪沅皱了皱眉，她耐心向来有限，楚擎的修为不比楚泽高，拿什么给他护法？ 见楚泽扭扭捏捏，楚溪沅也懒得开导他，一伸手就打算直接上手扒衣服，她这一举动，不仅把楚泽吓了个半死，躲在树上看好戏的那位也噎得不轻。 在楚溪沅的手扒拉上楚泽的衣服之前，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从一旁伸了出来，将她的手牢牢攥在了掌心里。 “强人所难可是会影响修炼心境的，护法这种事，沅儿不如放心交给我？” 第141章 变态的棋局淬炼 楚泽已经见过带着面具的萧长歌，虽然他和这位少主大人连话都没说上过半句，但起码他是个男的！ 这个时候楚泽完全把萧长歌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萧长歌的一条胳膊：“对对对！有他帮我护法就好！有他就好！” 楚溪沅怀疑地看了萧长歌一眼，但既然楚泽坚持，她也索性懒得操心太多，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楚溪沅走后，楚泽抓着萧长歌的一条胳膊，还来不及松口气，却突然感觉一股大力袭来，他整个人猛地朝着空中飞了出去，楚泽张口惊呼，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随后，他整个人在空中被人剥了个精光，他还来不及羞耻，再接着，他就被一把扔进了滚烫的温泉药池中，咕咚咕咚吞了好几口药浴，恶心得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别乱动！”温泉池边，传来男人危险莫名的声音，“本少主亲自替你护法，你若乱动，影响了这一池药浴的药性，本少主可饶不了你！” 楚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止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身上透出的莫名刺骨寒意让他感到害怕，更是因为如果影响了药性，岂不是辜负了楚溪沅的一番心意？ 还是不要乱动好了！ 这般想着，楚泽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半蹲半坐在温泉药池中，不敢有丝毫动作。 …… 接下来的几天，阮江天对楚溪沅几人的特训安排放松了许多，死亡沼泽一行，楚溪沅毫发无损，但其他人却是伤得不轻。 楚溪沅正好趁这个时间去了一趟飞羽拍卖场，将一应常用的灵药补充了不少。 而等到几人的伤一好，阮江天便立刻开始了下一轮特训！ 依旧是楚溪沅在光门中所抽到的特等任务——乙级特等任务，琳琅！ 经历过死亡沼泽之后，面对乙级特等任务，众人都不再像之前如临大敌。 看着有些掉以轻心的几人，阮江天唇角微微勾出了一丝冷笑，却并没有提醒什么，示意众人盘膝坐下，随后让楚溪沅催动灵力，打开了乙门。 一丝奇特的白光笼罩到楚溪沅身上，随后通过她传递给其它几人。 与其它光门任务不同的是，这一次几人并不需要亲身进入其中！ “琳琅”乃是一局意识残棋，其本质其实是对灵师精神力的考验！ 五人的灵识同时出现在了一片由黑白二色组成的巨大棋盘中，这一刻，五人都随机化成了棋盘中的一枚棋子，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对抗这片空间的力量，摆脱被操控的棋子命运！ 但同时需要注意的是，他们最终必须破解了这局残棋，否则每一次进入这片空间，他们所面临的的考验都将会越来越恐怖，直到无法抵抗…… 楚溪沅感应到自己的灵识被化成了一枚黑子，她试探着往旁边挪了挪，发现自己竟然能动！ 只是这本就是一局残棋，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这一动自己倒是没事，却是累得身边两枚黑子为白子所食，如此一来，本就不占优势的黑子更加捉襟见肘！ 楚溪沅有些错愕，不是吧，这也太乱来了！ 她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又不是棋手，这一局残局的死活，难道还能由她来决定不成？ 正思量间，她突然感觉到有一道强大无匹的力量袭来，在这道仿若山岳一般的绝对力量面前，她连丝毫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感觉到身体一轻，下一刻，她已经被人换了位置，吃下了一粒白子。 楚溪沅有些傻眼，听名字她原本以为这“琳琅”残局会是围棋什么的，结果竟然不是？ 所以她不但得自己摸索这破棋的规则到底是什么，还得同时保证自己不被“吃”，保证自己一方会赢？ 这得解到何年何月去？ 饶是楚溪沅向来自诩精神力远超同济，这一刻也不由觉得有些棘手，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难题，但也因此燃烧起了她的熊熊斗志！ 楚溪沅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身躯，尽量不让自己被白子碰到，虽然没弄清楚规则，但不被碰到至少被吃的几率会小一些吧？ 然而，就在她这么做的时候，先前那一道无可反抗的力量再次朝她而来，直接将楚溪沅丢到了整个棋盘的最中央，而她身边，恰好竟然是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楚纤纤四人所化的黑棋！ 原来，几人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和，但明显都被针对了！ 楚溪沅：“……” “躲”字诀显然是行不通，那么便只能化被动为主动？ 可如今他们不过都是棋子而已，别说规则，他们连棋局都看不清，又该如何行事呢？ 正在几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枚又一枚白子突然聚集到几人身边，不待众人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些白子突然之间像是变成了无底深渊，将几人全都吸了进去！ 众人瞬间明了，这便是被“吃”了！ 在这棋盘中，众人虽然一头雾水，但却明白他们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活着！ 几人都拼命反抗起来，可是正如那操控他们的力量无法反抗一般，被“吃”也是这片空间的运行法则，是命之所然！ 楚纤纤第一个抵抗不住，消失不见，接着是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强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撑不住，也被吃了！ 最后就只剩下楚溪沅，可她的力量并不足以对抗这棋盘的规则，最终，她的意识也被白子吞没！ 楚溪沅满头大汗地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她身旁，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和楚纤纤的情况和她如出一辙。 那种被“吃”，被活活吞噬的感觉，让人从灵魂深处感觉到战栗！ 阮江天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笑了起来：“感受到了？” 几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轻易开口，阮江天笑得老谋深算：“看来是感受得不够清楚，那便继续吧。” 说完，不等几人反应过来，阮江天随手一挥，接着几人的灵识便再度被吞噬进了琳琅棋局之中，化为棋子！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楚溪沅终于敏锐地察觉到，在不停地与那股操控他们的力量对抗之际，他们的灵识也在逐渐变得凝实，感知会变得更加灵敏，而被吞噬的过程，却是在淬炼他们的精神力！ 这般恐怖的精神修炼之法，便是楚溪沅也闻所未闻！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淬炼精神力，竟然会是这样痛苦绝望的一件事！ 比起将灵识泡在冰火灵池中就可以淬炼精神力的修炼之法，琳琅棋局这种淬炼精神力的方式简直称得上是变态！ 偌大的天灵大陆，恐怕也就只有天灵学宫敢用这种方法来训练学生了！ 楚溪沅几人没有丝毫讨价还价余地的被动接受着阮江天的安排，胆战心惊地一次又一次体验被“吃”的感觉，如此一天下来，几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不堪，便是楚溪沅也有些吃不消！ 她只有一句话想说—— 太尼玛变态了！ 等到月上中天，阮江天才放几人回家，几人几乎是以逃命般的速度往外院大门跑，但阮江天接下来的安排还是一字不漏的清清楚楚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明日辰时，我要在这里看见你们，否则，后果自负！” 第142章 破局？ 十数日一晃而过。 楚溪沅、舒学予、萧若璋、赵子冉、楚纤纤五人依次坐在光门之外，此时的五人状态看上去出奇的一致—— 俱是脸色惨白，形容萎靡。 但若是仔细观察，却会发现，分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环绕在五人周围，这等威压，已经几乎逼近灵王强者！ 若是在进入“琳琅”之前，有人告诉他们这乙级特等任务竟然比丙级特等还要折磨人，几人一定会嗤之以鼻，但这些时日下来，却是谁也不敢再对“琳琅”抱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五人双眼紧闭，倏地，五人的身体都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支撑了一阵之后，依旧是楚纤纤第一个支撑不住，睁开了双眼。 不同于第一次经历被“吃”之后的骇然，这一次便是楚纤纤看上去也明显镇定了许多，虽然她满头的冷汗昭示着这个过程依旧痛苦难当，但却并非不可忍受！ 又过了一会儿，萧若璋和赵子冉依次睁开眼睛，两人眸中精光乍现，显而易见这十数日的淬炼使两人都获益匪浅！ 依旧是舒学予和楚溪沅撑到了最后，舒学予是炼药师，楚溪沅是炼丹师，两人的精神力本就强于普通灵师，能支撑得更久也是理所当然。 舒学予率先睁开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他的面上却是露出了几分喜色。 一旁，萧若璋笑道：“看样子舒师弟是找到这‘琳琅’的破解之法了？” 闻言，楚纤纤和赵子冉都惊异地看向了舒学予。 十数日的淬炼虽然让他们的精神力都有所增长，但这却是每一次被吞噬实打实的痛苦换来的，迄今为止他们也只是弄懂了部分规则，要破解琳琅却依旧遥遥无期。 没想到舒学予竟然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 舒学予微微笑了笑，他虽非不自傲，但能率先破解“琳琅”，还是让他颇为兴奋。 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了楚溪沅身上。 炼药师和炼丹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师出同源，但谁都清楚，作为最受人尊重的两个特殊职业，炼丹师的地位犹在炼药师之上！ 炼丹师能轻而易举地拥有炼药师的大部分本事，然而炼药师却无论怎么拼命都无法成为炼丹师！ 没有任何一个炼药师不想要成为炼丹师，可惜天赋所限，也只不过一句徒叹奈何！ 能有一件与精神力相关的事胜过楚溪沅，这比破解“琳琅”舒学予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满足。 几人等了许久，却依旧不见楚溪沅从“琳琅”中退出来。 众人眉头忍不住深深拧了起来。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赵子冉有些忧虑的问道。 “不应该啊，”舒学予喃喃自语，“我被吞噬的时候溪沅就在我旁边，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出来了，怎么会这样！” “最好被困死在里面！”楚纤纤在心底恶毒的诅咒着。 随着进入“琳琅”的次数增多，众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们被这片空间针对的次数也在变多，所面临的压力也在逐渐增大，阮江天说过，如果直到他们无法承受这片空间带来的压力为止他们依旧无法破解“琳琅”，那么就只有两个结局。 要么重伤被这片空间驱逐，要么就被这片空间吞噬，永远迷失其中！ 楚溪沅在“琳琅”中所待的时间一直比其他人更久，所以她面临的压力显然也高于其他人！ 又等了一会儿，楚溪沅还是没有动静。 舒学予终于坐不住了。 “我进去看看！” 说着，他就闭目凝神，让灵识漫入“琳琅”之中！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以往“进去容易出来难”的“琳琅”，这一刻却开始抗拒他的进入！ “怎么回事？！” 察觉到舒学予的不对劲，萧若璋和赵子冉也分别试验了一下，发现他们也是同样无法再进入“琳琅”之中！ “院长呢？”舒学予一急，就想去找阮江天，却被萧若璋一把拉住。 “等等！” 萧若璋道：“这‘琳琅’乃是溪沅师妹开启的任务，虽然与我们共享，但其实这片空间认可的接受考验者依旧是溪沅师妹！我们现在进不去了，不一定是溪沅师妹在里面出了什么事，还有另一个可能！” 赵子冉冷静地接过话来：“‘琳琅’被破解了！” 舒学予一愣，其实稍一思索就知道萧若璋和赵子冉说的是对的。 这本就不难分析，毕竟如果楚溪沅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她现在的表情不可能这么平静，“琳琅”也不可能阻拦他们的进入。 唯一的解释，只有可能是这片自成空间的任务已经被破解了！ 萧若璋摇了摇头，笑容中有些意味莫名：“说来惭愧，我到现在为止，连‘琳琅’的基本规则都还没有完全弄懂，溪沅师妹却已经能做到将这残局破解了，炼丹师，还真是让人羡慕的职业啊！” 赵子冉点了点头，语气中不无敬佩：“她的心志也远超常人！” 的确，“琳琅”对精神力的折磨有多么痛苦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每一次进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他们四人之中，也唯有楚溪沅每一次都能保持面不改色的进入其中了！ 话虽如此，但此时四人的脸色还是都有些不好看。 将近一个月的历练，虽然平时大家都没宣之于口，但是显而易见无论是哪一次的历练，楚溪沅的表现都远胜于他们几人。 都是天之骄子，谁又真的甘居人后呢？ 楚纤纤更是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低垂着头，眸中闪过浓浓的妒火，紧紧地握住了衣袖下的一枚玉佩，唇角慢慢勾起森然的弧度。 她到现在没想明白为什么当初她明明亲眼看着楚溪沅断了气，一转头她却又好端端地回到了自己面前，还变得比从前更加可怕！ 暗自咬了咬牙！ 无论真相是什么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无论如何，她必须在这一次学院大赛中让楚溪沅丧命！ 死得彻彻底底，魂飞魄散！ 在几人心思各异的瞩目中，楚溪沅终于缓缓睁开了眼，一缕白光自她眸中划过，无论是谁接触到她这目光的第一眼都只觉得识海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当即各自别开眼。 而随后，众人却是发现，“琳琅”再一次打开了！ 楚纤纤忍不住道：“原来你没破解‘琳琅’？”她的声音中明显有着一抹难掩的兴奋。 众人都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楚纤纤气不过，瞪大了眼，嚷着：“别装了，难道你们就不高兴吗？” 没人接她的话。 沉默了片刻，舒学予对楚溪沅道：“先前‘琳琅’进不去，我们还以为……” 楚溪沅微微勾了勾唇：“‘琳琅’的破解之法……其实三天前我就发现了，刚刚……不过是试验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而已。” 众人顿时瞪大了眼。 楚纤纤脱口而出：“吹牛！这不可能！” 第143章 最后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楚溪沅看向舒学予：“刚才你被吞噬之前，其实是有四枚白子围着你，但此时你身旁还有另一枚黑子，你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躲到那枚黑子之后避免被吞噬，结果谁知道那四枚白子却绕开了那枚黑子，直逼你而来，随后，你便发现了‘琳琅’的破解之法，是吗？” 舒学予失神了一瞬，随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摇了摇头，道：“难道……这不可能……” 楚溪沅微微一笑：“没什么不可能！不错，那几枚白子，包括那枚黑子，全都是我操控的！” 几人皆是愣怔地看着楚溪沅，对于她说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楚溪沅继续道：“其实所谓的残局，包括‘琳琅’棋局四字，都不过是误导而已，从进入这片自成空间之后，我们便一直在寻找所谓的破局规则，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局所谓的残局，根本就没有规则呢？” “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如果说乙门的考验是要我们破解‘琳琅’，那为何我们不是棋手，而是棋子？棋子若能操控自己的命运，那这棋局的意义何在？” “不错，”舒学予接过话来，“按照我们这些天的经历，我原本以为我们化身黑棋，为白子所食，至少应该遵循一些基本的规律，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可有找到丝毫规律？” 众人都默不作声，显然，没有人发现任何端倪。 “所以，‘琳琅’棋局是一盘没有规则的残局？”萧若璋忍不住问道。 舒学予道：“可以这么说，白子与黑子互食，说到底，其实只与棋子本身的实力有关而已。这些天下来，我们每个人在‘琳琅’中待的时间都越来越久，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我们的实力在一步步增强！可是，溪沅……” 舒学予说着看向了楚溪沅，面上依旧满是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做到可以操控其它棋子的呢？” 楚溪沅道：“‘琳琅’说到底，其实只是为了淬炼精神力所用，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分出一部分灵识附着在其它棋子身上，也并非什么难事，你们其实都可以试试。” 楚溪沅说得随意，的确，要实行起来确实也不难，可问题是…… 在“琳琅”之中，他们谁不是拼尽全力保命，光是做到这一点已经足够耗去他们全部的心力，又有谁会像楚溪沅这般，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在保命之余还尝试把自己的精神力分散开去…… 深思之下，几人却是无不一凛，到底要多么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做到这些…… 众人自问哪怕知道了楚溪沅说的这些，要实行起来却也并不像她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后天就是学院大赛的日子，大家抓紧时间吧。”楚溪沅提醒了一句，随后便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将灵识沉入“琳琅”之中，她发现了破解之法，但并没有急着破局，就是为了能够利用这里多淬炼一阵精神力。 “琳琅”的修炼之法虽然痛苦，但却也能让精神力如灵力一般，变得更加凝实，这一点，便是冰火灵泉也做不到！ “变态。”见楚溪沅刚从“琳琅”中出来，说了几句话又面不改色的重新进入其中，几人都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舒学予连忙跟上，赵子冉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萧若璋看了一眼楚纤纤，发现她有些失神，问道：“纤纤师妹，你不进去吗？” 楚纤纤回过神来，轻轻抿了抿唇：“萧师兄，你先进去吧……我……我想再缓缓。” 闻言，萧若璋倒也不勉强她，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楚家姐妹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我不希望因为你们的私怨影响到学院大赛，这一次的学院大赛不同以往，今年的学院大赛乃是由皇室亲自主持，国子监亲力亲为，十数位祭酒一同评审，若是机缘巧合，这些祭酒还会从参赛的学生中挑选自己的亲传弟子，不仅如此，对于胜出的学院，皇室还有重赏，所以纤纤师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纤纤面上露出异色：“皇室亲自主持？还有祭酒出席？这是真的？” 国子监祭酒在霄云拥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所有祭酒，无一不是德高望重之辈，他们隶属朝职，但却可以不听从皇室调派。 通俗的来说，如果能成为一名祭酒的亲传弟子，那就相当于是在身上镀了一层金边，有了护身符。 成为祭酒不易，所以祭酒大多都很爱惜羽毛，轻易不会收徒，以免坏了自己的声名，没曾想，这一届的学院大赛，竟然会有十数位祭酒出山评审，这在以往可是从未有过的盛事！ 这件事迄今为止并没有公开，但是萧若璋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假！ 萧若璋眼含深意地看着楚纤纤：“纤纤师妹，能成为祭酒的亲传弟子，在某些地方，可是比天灵学宫外院院长的徒弟这身份还要管用，你可明白？” 楚纤纤紧了紧手指：“萧师兄放心，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刻意针对楚溪沅了。至少学院大赛结束之前不会。”之后么，便也用不着了。 当然，最后一句楚纤纤没说。 萧若璋满意地点点头。 翌日。 楚溪沅五人站在戊级光门之前。 昨日，在楚溪沅的提醒下，众人终于发现了破解“琳琅”的真正方法，在结束修炼之前，齐心协力“吃”掉了所有白子，成功破解残局！ 而今日，是距离学院大赛开赛的最后一日！ 阮江天笑眯眯地看着五人：“这个月大家都没有偷懒，进步不小，但要让我满意，还需要你们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之后，便可整装待发，准备明日的学院大赛！” 阮江天说的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戊级特等任务，猎杀千年地火玄晶狮！ 千年地火玄晶狮…… 光是想想，都不由让人胆寒。 千年的地火玄晶狮，修为至少堪比人类的灵王强者，而且绝非低阶灵王！ 不仅如此，由于灵兽的肉体先天比人类强大得多，除非是灵皇强者，否则谁敢说能做到毫发无损的猎杀它？ 阮江天在大赛前的最后一天让他们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难道是想让他们五个明日都伤痕累累的去参加学院大赛吗？ 要真是这样，他们不被人笑死才怪！ 可虽然心中腹诽，但面对阮江天那虽然面含笑意，却不容置喙的神色，却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进去之前，阮江天提醒道：“这一次猎杀千年地火玄晶狮，你们只能凭借自己本身的实力，药、灵器甚至灵阵、灵符什么的，我不会限制你们，但是除了这些，别的手段你们一概不许用，更不能借助别人的力量，明白了吗？” 说着，阮江天还特意多看了楚溪沅一眼。 楚溪沅翻了翻白眼。 “明白了。” 众人应了一声，随着楚溪沅运转灵力，纷纷进入了戊门之中。 第144章 狂暴的地火玄晶狮 热！ 极致的热！ 楚溪沅五人站在一片布满地火的空地之上，只过去短短片刻，五人俱是汗如雨下！ 便是之前他们闯过的那布满火山岩浆的极热之巅也不如此处地火灼热！ 五人皆是将灵力运转到了极致，然而灵力屏障所能发挥的效果却仅仅只是能将地火隔绝，隔热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此时，五人死死地盯着正前方不远处。 一头巨大的紫色地火玄晶狮正在酣睡，它周身蓬松的毛发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伏，仿若一抹巨大的紫色波浪！ 这地火玄晶狮看上去似乎睡得很熟，但几人几乎可以肯定，但凡他们发出哪怕一丁点异响，这地火玄晶狮也会立刻醒来！ 这可是千年的地火玄晶狮！ 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现在该怎么办？” 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几人都用眼神看向楚溪沅，等着她指令。 这片空间与他们之前进入过的其它自成空间不同，这里几乎没有任何遮挡物，面积也极为狭窄，躲闪、逃跑的余地都极为有限。 楚溪沅微微摇了摇头。 所谓一力降十会，面对修为、速度等各方面实力都远胜自己几人的地火玄晶狮，便是楚溪沅暂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 除非…… “用毒行不行？”赵子冉无声发问。 舒学予无声回应：“这片地火温度太高，普通毒素瞬间就会被挥发掉，根本无法对地火玄晶狮造成任何伤害，何况，以地火玄晶狮的千年修为，能对它起作用的毒药本就极为少见。” 至少，他尚未想到有什么毒可以毒倒一只千年地火玄晶狮的。 众人默然。 楚溪沅认可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知道有几种毒药可以毒倒千年灵兽的，但是这几种毒药的炼制方法无一不是极为繁复，需要的原材料也非寻常之物，若是上辈子的她要弄到这些东西自然是易如反掌，但现在…… 还是算了吧。 “难道我们真的要和一只千年地火玄晶狮硬拼吗？”楚纤纤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就想往后躲一躲。 “别动！”赵子冉一急，低声喝了一声。 然而，虽然他的声音已经压低到了极致，但是他一张口，加上楚纤纤弄出来的动静，众人的脸色俱是瞬间大变。 不远处，那原本酣睡的地火玄晶狮瞬间睁开了硕大的眼睛，与它庞大体型不符的是，它几乎顷刻间便轻巧的跃了起来，抖擞着一声绚丽的紫色长毛，威风凛凛地怒视着楚溪沅几人。 一股狂暴的飓风随即而至，吹得几人几乎站不住脚！ “好漂亮！” 饶是危险近在眼前，面对着地火玄晶狮，几人却是都没忍住在心底赞叹了一声。 楚溪沅也不例外。 她见过的漂亮灵兽不在少数，但像这头地火玄晶狮这般色彩明艳鲜活的，却也不多见。 可惜的是这头地火玄晶狮既存在于这光门之后的自成空间中，无论它看起来多么的真实，却也不是真正的灵兽，多半是一缕灵魄或是精血所化。 龙焰在灵虚秘境中不屑地哼了一声：没见识。 它若是再修炼些年头，它的本体比这蠢狮子要好看一百倍！ 楚溪沅一愣，随即莞尔，见龙焰似乎蠢蠢欲动，她连忙警告：师父说了，你不可以动手！ 对于阮江天能察觉到龙焰的存在，楚溪沅并不意外。 虽然他什么也没提，但龙焰在死亡沼泽的自成空间中炼化龙凰丹的动静瞒得过别人，却一定瞒不过他老人家！ 龙焰撇了撇嘴，随即想到了什么，提醒楚溪沅：对了，你那破伞的灵魄马上就要成型了！ 楚溪沅脸色微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她连忙问道：还有多久？ 龙焰幸灾乐祸：最多一盏茶的功夫！ 一盏茶！ 如此仓促！ 灵兵的灵魄在刚刚成型的时候是最为虚弱也是最容易被收服的，而一但灵魄催生出自主意识，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楚溪沅就曾经见过一道天性刚烈的灵魄，宁死不屈，宁愿被打得消散于天地之间，也不肯为人所用！ 那红伞的灵魄便是在温养期间也并不温顺，甚至可以称得上暴戾，可以想象，绝对不是容易对付的那一类灵魄！ 来不及细想，地火玄晶狮被吵醒之后，面对楚溪沅五人，它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反应时间，庞大的身躯一跃而出，狠狠朝着楚溪沅五人扑了过来！ 狂风骤起，楚溪沅五人连忙飞身躲避，地火玄晶狮紫晶双眸环视了一圈，似乎在寻找突破口，随后，它毫不犹豫地锁定了楚纤纤。 似乎它也能感应出，眼前的这五个人类之中，她是最弱的！ 楚纤纤脸色大变，选择了最错误的应对方式，拼命地逃窜起来，然而她的速度，又怎么可能可以和一只千年的地火玄晶狮相提并论？ 眼看它硕大的利爪就要狠狠抓在她的背上，楚纤纤这时候便是想要回头反抗也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一柄血色大刀从一旁狠狠劈了过来，将地火玄晶狮的攻势止住了一瞬，楚纤纤趁机往旁边躲开。 “铿！”血魔刀被一爪拍开，发出刺耳的轰鸣，赵子冉整个人也随着血魔刀一起被击飞，虎口被震得生疼，萧若璋托了他一下，他勉强在地上站住，双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丝丝血迹从他的右手掌心渗了出来！ 交锋只一个回合，赵子冉便受了伤！ 楚纤纤抿着唇看了赵子冉一眼：“我没让你救我……” 赵子冉看也没看楚纤纤，目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地火玄晶狮，沉声道：“不能跑！在这里，我们没有人比它的速度更快！跟它拼了！” 说完，赵子冉再次举刀，第一个朝着地火玄晶狮冲了过去！ “没错！”楚溪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随即抽出寒玉冰霜剑，跟着赵子冉朝着地火玄晶狮的眼睛刺了过去！ 萧若璋与舒学予不甘落后，纷纷取出灵兵，朝着地火玄晶狮扑过去！ 不成功便成仁！ 这是学院大赛前的最后一战！ 他们没有退路！ 见状，楚纤纤咬了咬牙，虽然心底仍旧后怕，但她还是挥舞着混元鞭加入了战局！ 五人的灵兵都不是凡物，一同夹击之下，便是千年地火玄晶狮也要暂避锋芒！ 但它也不是好对付的，一身紫色长毛深不见底，足以将楚溪沅五人的攻击卸去大半，五人便只能极尽全力，往它脸上没有毛发覆盖的脆弱部位攻击！ 几次三番下来，地火玄晶狮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却彻底被激怒！ “不好！快退！” 楚溪沅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地火玄晶狮原本紫色的双眸上泛出了点点猩红的色彩！ “它狂暴了！” 闻言，众人来不及多问，纷纷飞身后退。 地火玄晶狮并没有追他们，此时，它的双眸逐渐变成了血红色，一丝暴戾的气息从它身上传了出来，楚溪沅曾经见过狂暴的灵兽，在狂暴期间，它的实力比起平时要足足增强至少一倍！ 她也没想到，原来这头地火玄晶狮竟然也有狂暴的能力！ “跑！” 楚溪沅想也不想地下令。 “可是跑不过啊！”萧若璋咬牙道。 “跑不过也要跑！” 尚未狂暴的地火玄晶狮他们便是五人围攻也颇为吃力，狂暴状态的地火玄晶狮更是想都不用想，他们五人便是拼命，也不可能和眼下的地火玄晶狮对战哪怕一个回合！ “它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一但狂暴时间过去，它就会陷入虚弱，到时候要对付起来就容易了！” 话虽如此，但是要撑到它脱力，又谈何容易？ 地火玄晶狮速度极快，他们之前便跑不过它，更何况现在？ 地火玄晶狮灯笼般的血眸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楚溪沅身上！ “小心！” 第145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楚溪沅冷静地看着地火玄晶狮，在它即将靠近自己之时，迅速施展流风步！ 数道残影接连闪烁，那地火玄晶狮看着这一幕，竟然愣了愣神，似乎有些弄不明白眼前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个一样的人。 楚溪沅则趁机后退远离了地火玄晶狮几分。 此时，赵子冉从一旁闪身而出。 “血魔十三式！” 赵子冉低喝一声，手中血魔刀快速挥舞起来，一片血色汪洋在血魔刀下缓缓浮现。 在赵子冉将赵氏刀法拿给自己之后，楚溪沅曾约略扫过一眼，这血魔十三式便是其中之一。 赵氏刀法不似寻常刀法，尽是至刚至阳的招式，比如这血魔十三式便是以防守为主，虽然攻击力不足，但便是地火玄晶狮被困于这片血色汪洋之中，行动也开始变得迟缓起来！ 萧若璋眼前一亮：“对啊，既然我们跑不过也打不过这地火玄晶狮，不如想办法困住它！拖得越久，我们的胜算便越大！” 众人无不点头，但这种招数，却也不是人人都会的，何况血魔十三式也只是能让地火玄晶狮的速度减缓一些，却并不能真的困住它！ 施展血魔十三式对灵力消耗显然极大，不过短短片刻功夫，赵子冉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此时，楚溪沅落到他身旁，随手往他嘴里塞了颗回灵丹，随后，她施展出灵丝绕，数张灵力大网从天而降，将地火玄晶狮牢牢地罩在其中！ 楚溪沅趁机对赵子冉道：“赶紧炼化回灵丹！” 赵子冉知道轻重，看了楚溪沅一眼，提醒她小心，随后快速坐到后方，萧若璋随即坐到了他身旁，助他迅速恢复灵力！ 舒学予和楚纤纤分别站在楚溪沅两侧，趁机攻击地火玄晶狮。 虽然以他们的实力对狂暴状态的地火玄晶狮所能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但此时能消耗它一点便是一点！ 地火玄晶狮行动受阻，变得更加狂躁不安，重重地火从它脚下升腾而起，顷刻间朝着楚溪沅等人蔓延而去。 楚溪沅脸色变了变，但并未退让分毫。 因为她早就感受到了，这里的地火并非真实地火，只是自成空间的手段罢了，这里地火的威力比起真正的地火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舒学予和楚纤纤并不知道，两人见到地火袭来，舒学予担忧楚溪沅安危，迅速来到她身边替她撑起灵力屏障，而楚纤纤则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楚溪沅摇了摇头：“无妨，这不是真正的地火，只是这灵丝绕我也撑不了太久……” 她嘴里含着回灵丹，可是回灵丹的炼化也是需要时间的，何况，她眼下还得抽出一部分心神关注着灵虚秘境中的动静！ 一旁，楚纤纤听着楚溪沅的话，脸色变了变，楚溪沅撑不撑得住她倒是不关心，她更在意的是另一句话，楚溪沅说“这不是真正的地火”…… 不用楚溪沅说，当地火袭来之后，她自己便也感受到了。 只是如此一来…… 她却是更加羞恼！ 方才五人之中，就只有她一人惊慌失措的逃窜！ 楚纤纤紧咬着牙，没好气地冲楚溪沅吼：“你怎么不早说！” 楚溪沅莫名其妙，不知道楚纤纤又发什么疯。 她一贯懒得理她。 楚纤纤却更气了，认定楚溪沅就是故意不提前说，故意想看她一个人出丑！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在这个小队里是最不受欢迎的，舒学予眼里只有楚溪沅，赵子冉更是处处和她作对，就算是萧若璋，对她的善意也不如对楚溪沅的！ 这不，就在昨天，萧若璋还特意提醒她不要和楚溪沅作对…… 说什么是为了大赛，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楚溪沅呢！ “吼！” 地火玄晶狮重重咆哮出声，“咔咔咔”，不过片刻，楚溪沅施展的灵网便被尽数挣断，楚溪沅脸色一白，唇角渗出血迹来，而此时，地火玄晶狮也被彻底激怒，疯狂地朝着她扑了过来。 舒学予起身抵挡，但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 他朝远处看戏地楚纤纤大声道：“快出手！” 楚纤纤紧了紧手中的混元鞭，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舒学予被地火玄晶狮周身狂暴的气浪直接震飞了出去，眼看它的巨爪就要朝着楚溪沅而去，此时，赵子冉和萧若璋终于赶了过来，赵子冉再次施展血魔十三式，将地火玄晶狮阻拦了片刻，萧若璋则趁机将楚溪沅带离到一旁。 “你怎么样？” 楚溪沅服下几颗丹药，摇了摇头，施展灵丝绕对她的消耗本就极大，加上灵丝绕被地火玄晶狮挣断，她受了反噬之力，需要调理一下内息，否则伤势加重就麻烦了！ “那你先休息，地火玄晶狮交给我们来阻挡！”萧若璋叮嘱了一句，又对一旁的楚纤纤道：“你先看着队长！” 让她保护楚溪沅？ 楚纤纤下意识撇了撇嘴，但能够不用参战，她却是乐意的。 和狂暴的地火玄晶狮对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受伤，明日就是学院大赛了，她还指望着能够在这次大赛上脱颖而出，到时候即便计划出现了什么意外，她没能顺利除掉楚溪沅，也能够凭借这次大赛水涨船高！ 楚溪沅有的，她都能拥有！ 到了那个时候，她不信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处处被楚溪沅压制！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她已经找到了一个绝对可靠的外援，有了一个周密的利用学院大赛除掉楚溪沅还能够完美脱身的计划，但她却莫名还是有些担忧，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不对！ 楚溪沅算什么，她虽然现在看起来比自己强，但和那位比起来，却给那位提鞋都不配！ 那位也是奔着要楚溪沅的命去的！ 虽然不知道楚溪沅什么时候竟然连那等人物也得罪了，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才没空深究这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总而言之，她一定要除掉楚溪沅！ 在楚纤纤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那地火玄晶狮突然挣脱了血魔十三式的控制，赵子冉、萧若璋、舒学予三人都被击飞了出去，而在击飞他们之后，地火玄晶狮却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楚溪沅身上！ 随后，毫不犹豫地朝她发动了攻击！ 众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地火玄晶狮会对楚溪沅这么执着，楚溪沅还在调息，这时候，就只有楚纤纤能稍微拦一拦它！ 可她竟然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副像是吓傻的样子！ 地火玄晶狮对楚纤纤也没有兴趣，直扑楚溪沅而去！ 眼看楚溪沅就要被它撕成碎片，众人无不勃然色变！ “溪沅！” “队长！” “溪沅师妹！” 第146章 突破，惊险，期待 楚溪沅紧闭双眸，虽然如此，但她如何不知道地火玄晶狮已经近在咫尺！ 且它的目标就是她！ 她如何不想快速应对，可该死的，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方才施展灵丝绕，过分消耗灵力，结果谁知道在补充灵力的过程中，竟然遇到了突破的契机！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这该死的地火玄晶狮却选择了攻击她！ 如果她选择闪身躲避攻击，就势必会中断突破，可她突破八阶灵尊的时间并不算太久，这一次突破也算不上是水到渠成，只是她运气比较好，若要等下一次突破契机，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可若她不躲，就只能硬扛地火玄晶狮的攻击！她的身体虽然经过洗骨伐髓的淬炼，但想要在灵兽的利爪下安然无恙，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楚溪沅心中天人交战！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楚溪沅几乎已经嗅到了地火玄晶狮血盆大口中浓郁的血腥味和腥臭味，劲猛的罡风也宛若利刃一般，呼啸着要将她撕得粉碎！ “不要！” 舒学予失声痛呼，拼命想要过去护住楚溪沅，却是有心无力！ 楚纤纤倒是能护一护，再不济至少也能带走楚溪沅为她争得喘息之机，但她动也没动。 危急关头，一抹强大的灵力却瞬间在楚溪沅周身爆发开来，却是她终于赶在地火玄晶狮的攻击到来之前突破了九阶灵尊！ 可她还来不及高兴，地火玄晶狮的利爪已经刺入了她的皮肤之中，只需稍一用力，不止刺破皮肤，她整个人都有可能在这利爪下四分五裂！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红色轰然在楚溪沅面前展开，随后，那红色顶着地火玄晶狮的攻击，竟然生生将它庞大的身躯推得接连向后！ 舒学予几人快步来到楚溪沅身边，看着那突然出现的红色巨伞，都惊呆了！ “这是……诞生了灵魄的……地阶灵兵？” 地阶灵兵已然极其难得，诞生了灵魄的灵兵更是万中无一，便是萧若璋身为皇子，舒学予身为炼药师、舒王之子，赵子冉身为赵氏传人，却连他们都从来没有见过一柄诞生了灵魄的灵兵！ 灵兵一但诞生出灵魄，便和人一样具有了修炼的潜力，只要灵力充沛，便可以无限成长下去！ 假日时日，这样的灵兵会变得有多么恐怖，实难想象！ 除了赵子冉，几人眼里都不由闪过一抹火热，当然，并不是说他们真的觊觎楚溪沅的灵兵，只是天性使然，有谁会见到一柄诞生了灵魄的灵兵而不心动呢？ 楚纤纤看着这一幕，却是从一开始的失望逐渐变为愤怒，这个楚溪沅，怎么就没死在地火玄晶狮爪下呢！ 也省得她再麻烦！ 哼！ 明明身怀这样的宝贝，院长虽然说了他们不可以借助外力，但也说了灵兵是可以的！ 而楚溪沅，明明一开始就有能够对付这地火玄晶狮的灵兵，却不肯拿出来，还在那里假装受伤，仿佛为了大家做了多大牺牲似的！ 虚伪！虚情假意！恶心！ 对于红伞能有这般威力，楚溪沅亦是颇为意外，它虽然不能把狂暴的地火玄晶狮怎么样，却也能将它挡得密不透风，地火玄晶狮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对他们几人造成丝毫伤害！ 楚溪沅松了口气，看了看胳膊上轻微的皮外伤，没太放在心上，转头对舒学予、萧若璋、赵子冉几人道：“红伞的事情，还请诸位替我保密！” 几人还沉浸在见到红伞的震撼中，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了然，各自点了点头。 一柄诞生了灵魄的灵兵，别说他们心动，又有谁会不心动呢？ 楚溪沅刚刚突破，如今不过也只是个九阶灵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她的实力，要想护住这一柄灵兵不为他人所夺，只怕难上加难！ 几人皆是郑重抱拳：“放心，我们一定保密！” 楚溪沅点了点头。 要说信任，对于赵子冉的人品，她却是最信得过的，舒学予……应当也不会出卖她！ 萧若璋么，只要萧若璋还想要拉拢她，只要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至少短时间内她不必担心萧若璋会做什么。 至于楚纤纤，楚溪沅说这话的时候她也在一旁听着，也假模假样的跟着众人一起表态，但一看就不走心，但楚溪沅却也并不担心。 因为她不会让楚纤纤有说出去的机会的！ 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不是只有楚纤纤想要她的命，同样，她也想要楚纤纤的！ 红伞将地火玄晶狮阻拦了一阵，随后，地火玄晶狮肉眼可见地变得萎靡了起来，它的双眼迅速恢复了正常，细看上去还有一丝灰色萦绕其上，显然，狂暴过后，它陷入了虚弱期！ 红伞飞回到楚溪沅身边，瞬间缩小了数十倍，变得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跟个玩具似的。 “这……”众人都是一愣。 “红伞的灵魄是在刚刚才被温养出来的，所以还有些虚弱，短时间内怕是用不了了。”楚溪沅解释。 “原来如此。”众人这才了然，纷纷觉得楚溪沅运气真是不错，不但顺利突破了九阶灵尊，还在关键时刻温养出了红伞的灵魄，要不然她现在指不定就是地火玄晶狮的爪下亡魂了！ 楚溪沅轻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看了楚纤纤一眼，却见后者眼神闪了闪，显然，她关注的重点依旧和众人不一样。 楚溪沅满意一笑。 目光落到虚弱的地火玄晶狮身上，几人都有些摩拳擦掌，被这畜牲欺负了这么久，现在，该轮到他们了！ 众人都有灵兵在手，且都习得不俗的灵技，要对付一只虚弱的地火玄晶狮自然不会太难，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战斗便结束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所有特等任务中，显然这是他们完成得最轻松的一个！ 且大家都没怎么受伤，明日，必定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学院大赛！ 想到学院大赛，便是萧若璋也有些热血沸腾起来，这一次学院大赛不同以往，不但由国子监主办，奖励非同寻常，他更是知道，他们这支小队的胜负，最终更是关乎到天灵学宫内门和外院之间的分歧！ 如果能够顺利帮助外院度过这次危机，想来他们若是想要破格进入内门，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饶是身为皇子，对于天灵学宫内门，萧若璋依旧是极其向往的！ 自从太子之位被夺，这几年的冷落，他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浮名、身份都是虚的！ 只有利益和实力才是实实在在的！ 如果他够强，像老四那样，便是霄云帝不喜又如何，便是臭名昭着又如何，又有谁敢轻视？谁敢招惹？ 其他人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明日开始的学院大赛，众人都无比期待！ 第147章 坑你没商量 走出光门，阮江天正等着他们。 他的面色看上去颇为满意，虽然最终楚溪沅他们几人完成任务的方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甚至可以说运气占了绝大部分，但谁能说运气不是实力的一部分呢？ 示意余青将几个锦囊分发给几人，余青笑道：“这里面装的是一些疗伤药，还有一枚回灵丹，是院长和导师们的一点心意。” 闻言，几人眼睛都是一亮。 疗伤药也就罢了，回灵丹那可是价值万金之物！ 对于方才楚溪沅随手就给自己喂了一枚回灵丹，赵子冉到现在都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几人接过锦囊，纷纷对着阮江天和余青俯身揖礼：“多谢院长（师父），多谢余导师！” 阮江天点了点头，轻咳一声：“明日便是学院大赛，你们可准备好了？” 闻言，几人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支小队，如今已是全员九阶灵尊，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三人更是距离灵王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契机到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可以迈入灵王之境！ 虽然说自己几人在年轻一辈当中或许算不上是最强的，但在这霄云的学院大赛之上，几人却自负没有几个队能出自己之右！ 见到他们信心满满的样子，阮江天也颇为满意，他自己的学生，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徒弟，实力几何，他自然比谁都清楚！ 虽然听说那丫头回来了，也要参加这次的学院大赛，但阮江天却认为，自己的徒弟绝不会比她差！ 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只有楚纤纤。 这丫头城府不深，心思却不少，学院大赛分为两部分，第二部分是个人赛倒没什么，关键是前半场的团体赛，希望这一个月的磨合，能让她明白团结的重要性吧。 阮江天简单叮嘱了几句，没有多说有关大赛的事，倒不是怕给楚溪沅他们压力，而是历届的团体赛和个人赛不管是内容还是赛制都会有不小的差别，今年皇室那边更是把所有章程都全权接手了过去，由国子监一力主办，便是他身为这外院的院长，为了避嫌，知道的消息也并不太多。 现在说这些没有必要，说不准还给了楚溪沅他们误导，还是让他们到时候自己去应对好了。 嘱咐得差不多了，阮江天便让几人自行回家休息，只让楚溪沅一人留下。 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几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楚溪沅是院长徒弟嘛，多关照一些也是应该的，再说他们也并不是没有自己的亲长关照的。 几人揖礼准备告辞，赵子冉脚下顿了顿，将余青给他的锦囊拆开，取出了里面的回灵丹，递到了楚溪沅面前：“还你。” 楚溪沅微微错愕，不是她忘了自己给赵子冉喂了颗回灵丹的事，而是当时那种情况，只有她和赵子冉有办法拖住那地火玄晶狮，她当时也只是为了让赵子冉尽快恢复实力，以增加胜算，并没有想那么多。 楚溪沅没接：“不用，这是为了完成任务。” 赵子冉却坚持：“任务是我们五个人共同的任务，也没有让你一个人白白贡献回灵丹的道理，再说，总不能每次都是你一个人吃亏。” 赵子冉指的，是那次在极热之巅，为了取出火舌兰，楚溪沅贡献出的那点碎叶片的事，虽然他们认不出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既然是能替代火舌兰成为阵眼的东西，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凡品！ 且事后阮江天还把那株火舌兰拿走了。 这么久的事赵子冉还记得，连楚溪沅都有些意外。 但赵子冉说的也在理，萧若璋和舒学予听着，顿时都有些赧然。 楚溪沅给赵子冉那颗回灵丹他们自然也看见了，但压根没想过要一起承担的事。 萧若璋道：“真要论起来，那这颗回灵丹也没有让子冉一个人承担的道理，怎么着也得算我一份。” 舒学予也道：“还有我。” 楚纤纤站在一旁，咬了咬牙，暗骂赵子冉没事找事，反正他不提，楚溪沅是肯定不会提的，毕竟当时回灵丹是她自己主动喂给人家吃的，她自己要装大方，关别人什么事！ 当着阮江天和余青的面，楚纤纤虽然心中不忿，但面上却还是跟着附和：“也算我的……” 话虽如此，但她打心眼里觉得楚溪沅肯定不会好意思要，反正大家也就客气客气。 却不想，楚溪沅沉吟片刻之后，竟然点了点头：“也好。” 也好？！ 楚纤纤顿时瞪大了眼，好什么好？！ 只听楚溪沅接着道：“既然大家想要一起承担，但总不能一个人从手中的回灵丹上掰下来一点给我吧，要不然就按照市价，折算成金币？” 赵子冉几人都没意见，除了楚纤纤。 上一次为了那聚灵元液，她可是足足被楚溪沅坑了二十万，她虽然是三房嫡女，但二十万金币也不是个小数目，她现在根本没剩几个钱了，再说修炼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她本来还计划着准备在明日学院大赛开始之前替自己准备一些东西的，可要是把钱都给了楚溪沅，她该怎么办？ 可话是她自己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赖账，她丢不起这个脸！ 咬着牙将四千金币递给楚溪沅，楚纤纤心都在滴血。 楚溪沅可没跟她客气，事实上，原本她是打算拒绝的，回灵丹而已，她还有好几枚呢，再说以她的炼丹术，虽然修为不允许她炼制回灵丹这种高阶丹药，但一些低配版的替代品总是没问题的。 再不济，她还可以去坑萧长歌！ 反正那家伙硬要带着面具厚着脸皮缠着她，坑他她一点压力都没有！ 是听到楚纤纤也凑上来说愿意出一份，她才点头的。 楚纤纤砸她蘅芳院搬她东西的时候可没客气，她这叫礼尚往来，再说，这也是回灵丹该有的价值，她可没占谁便宜！ 一笔归一笔，楚纤纤想要她的命，她就要回去，楚纤纤抢她东西，那她就坑回来，很公平！ 随后，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几人依次离开了。 楚纤纤握着手中还带着温度的回灵丹，忍了忍，实在忍不住，看向阮江天，问道：“院……院长，您之前不是派余青导师和我爹说，您……您要收我……” “哦，是有这么回事。”余青看了阮江天一眼，利落地接过话来，“不过纤纤同学，有些事你或许还不知道，听我慢慢跟你说……” “院长……”楚纤纤不想听余青说话，她想要阮江天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毕竟阮江天让楚溪沅单独留下，明显就是要给她好处，她之前可能还忍得住，但眼下刚被楚溪沅拿走了四千金币，她实在是不甘心！ “楚纤纤同学！”见楚纤纤看都不看自己，余青不由抬高了音量，他毕竟是导师，自有几分威严在。 楚纤纤一愣，下意识转过了头：“啊？” 阮江天则顺势带着楚溪沅走了。 两人都没把楚纤纤放在心上。 “师父，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去丹会。” “额……” 第148章 惦记上师父的药圃 丹会。 为了避免引起太多关注，这一次楚溪沅和阮江天是从侧门进的，邢初尧依旧第一个出来迎接他们。 清俊的面容上挂着发自肺腑的笑意：“小师妹！你总算来了！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丹会了！” 楚溪沅笑了笑：“这不是忙着准备学院大赛嘛……” “区区一个破学院大赛，有什么好准备的……”邢初尧撇了撇嘴。 他是炼丹师，又是丹会会长的亲传弟子，像学院大赛这种事，还真不看在他的眼里，只要他愿意，自有无数灵师肯为他驱使，他才不用像普通灵师那样，整日喊打喊杀，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呢！ 对他来说，修炼不是最重要的，炼丹术才是！ 话虽如此，但是当着人家天灵学宫外院的院长面说这些，也太不像话了些…… 楚溪沅猝不及防没拦住，瞪了自家小师兄一眼，介绍道：“这位是我师父，天灵学宫外院的院长。”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邢初尧还在想你师父不就是我师父吗，听到第二句脸色顿时变了变，他再恃才傲物，也不至于看不起天灵学宫外院的院长！ 只是平时阮江天都是和罗玄青相交，他们这些做徒弟的还真没见过他老人家，一时失礼，邢初尧倒也知趣，连忙给阮江天见礼，道歉也倒得爽快：“院长前辈，晚辈知错，方才只是顺口抱怨小师妹不来丹会看看我们这些师兄，并无看不上天灵学宫的意思，还请前辈见谅！” 阮江天本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他的心胸，还不至于跟一个晚辈计较，何况邢初尧态度这么诚恳，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邢初尧松了口气，又高兴起来：“前辈是带着小师妹来找师父的吧？正巧师父也在等着小师妹呢，走，我带你们去！” 罗玄青刚好也在等她？ 楚溪沅看了阮江天一眼，心说这两个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人很快来到后院，进了罗玄青居住的小院。 说起来这还是楚溪沅第一次见到她这个便宜师父平时住的地方，这小院不大，还不如她那蘅芳院呢，但若论价值，她就望尘莫及了。 这小院被划分成了四个区域，除了罗玄青平日起居修炼的地方，还有一个炼丹房外，便是一个摆了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的空地，而剩下的大部分地方，则俱是被罗玄青划为了药圃！ 这里面生长的，可不是什么普通药材，全是灵性充足的灵药，而且其中不少还是极为珍稀之物，平日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可见罗玄青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楚溪沅看得眼睛瞬间就亮了。 重生之后，她还没一次性见到过这么多灵药呢！ 虽然这里和她的灵虚秘境不能比，但灵虚秘境现在被尘封了，之前解封的那部分药材早被她用光了，如今就剩一个冰火灵泉，灵药却是一棵都不剩了，也不知道剩下的部分什么时候才能解封！ 原本她以为自己只要实力增长，灵虚秘境的解封面积就会变大，可无论是她突破八阶灵尊还是九阶灵尊的时候，灵虚秘境却都没有丝毫变化！ 楚溪沅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下，却也只能将这些压在心底！ 但如果灵虚秘境后续的解封真的遇到麻烦，她少不得要另做打算！ 罗玄青还不知道自己回来之后特意精心培育的药圃这么快就被一个“孽徒”给惦记上了，他吩咐所有弟子都退下，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他和楚溪沅、阮江天三个人。 “拿出来吧。”罗玄青道。 “嗯？” 楚溪沅蒙圈了。 虽然不知道阮江天带她来找罗玄青是为啥，但她估摸着明日就是学院大赛了，说不准自己这两位师父要替自己准备些什么，她也乐滋滋地等着。 结果谁知道罗玄青张口就是要她拿东西！ 拿东西？ 拿什么东西？ “红伞。”阮江天提醒了一句。 红伞已经温养出了灵魄的事自然是瞒不过阮江天的，但楚溪沅没想到阮江天特意带自己来找罗玄青就是为了红伞的事。 她对阮江天和罗玄青自然是没有什么戒心的，当下依言将缩小版的红伞给拿了出来。 有了灵魄的红伞不再像以前那样破破烂烂，它通体呈现均匀的大红色，整个伞面油光水滑，没有一丝瑕疵，表面附着着一层淡淡的灵力，虽然极淡，但却极为精纯，显而易见其中的灵魄不是普通灵魄！ 罗玄青漫出灵识探了探，老眼中充斥着惊叹：“这老家伙传信来说你已经将这红伞的灵魄给重新养出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罗玄青并不担心是这红伞夺了楚溪沅的精神力才让自己修炼出灵魄的，身为炼丹宗师，这种事若是需要仔细查探才能看得出来那他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您也知道红伞的事？”楚溪沅倒是没想到，阮江天把这都告诉了罗玄青。 罗玄青看了阮江天一眼，哼笑一声，从随身携带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个锦盒，那锦盒不是普通的锦盒，上面密封着一层封印，罗玄青将封印解开，楚溪沅灵识扫了扫，发现这锦盒里装的竟然是无数残损的灵魄！ 当初阮江天将这把红伞给楚溪沅的时候，这红伞的灵魄状态也就和这些残魄差不多，而灵魄之间，是可以相互吞噬，从而修复自己的。 当然，这也是有限制的，如果灵魄残损到一定地步，比如像当初的红伞那样，像这些锦盒里的残魄一样，残损到这个程度，基本上也就失去了吞噬的能力了，要想修复，还需要一些外力的帮助！ 阮江天拿出一个玉瓶，楚溪沅接过来看了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种灵泉，虽然不如冰火灵泉效果这般好，但在一定上也有滋养灵魄的作用！ 罗玄青道：“这些灵魄不好找，我也是前两天才凑齐的，那灵泉更是难得，老家伙花了大价钱才弄到，原本我们是打算趁大赛之前将这两样东西给你助你修复红伞的灵魄的，谁知道你竟然自己办到了！” 楚溪沅压根没想到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阮江天和罗玄青一直在默默替她打算着，当初龙焰冷嘲热讽，说阮江天弄一个残魄给她是不怀好意的时候她虽然没在意，但这会儿心头却是忍不住涌起了一抹酸酸涩涩的感觉。 不是委屈，是复杂。 曾几何时，除了她的父兄，还从未有人对她这般好过！ 未婚夫、庶姐的背叛，更是让她对最亲近的人也不由生出了几分防备，虽然她极为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并非偏激之人，可人与人交往，若是总带着戒心，时间久了，到底容易伤人心！ 此时楚溪沅突然明白，其实自己被背叛，不是自己的错，也不是旁人的错，只是盛千淮和楚依然的错！ 那本是狼心狗肺之人，其实之前的交往中，那两人的作为也并非丝毫不漏痕迹，只是她过分自负，以为修炼出了这世上无人可及的神力便可高枕无忧，殊不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不倒的钓鱼台，她的死，自己也得负一部分有眼无珠、掉以轻心的责任！ 覆辙她不会重蹈，但也绝不会因为那两个人的错就伤了真正对她好的人的心！ 第149章 美艳灵魄 楚溪沅跪了下来，对着罗玄青和阮江天恭恭敬敬叩了一个头：“多谢师父！” 两个老头吓了一跳，不知道楚溪沅怎么突然行这么大礼，再说这两样东西虽然弄来不容易，可也没派上用场不是吗？ 罗玄青没有问楚溪沅是怎么让红伞这么快修炼出灵魄的。 不用问，他也知道一定跟那个人有关！ 她一定从楚溪沅口中知道了他在找她，可她没有来找他，说明她现在还有所顾虑，虽然有些失落，但只要知道她还好好的，还有能力修复一道残魄，他也多少能放点心。 楚溪沅却不愿继续瞒着罗玄青了，她打算等学院大赛后就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说起来，她这个天命神女虽然只是个噱头，但当初为了这个噱头，替她造势的人也不算少，如今窝在这个小小的霄云国她闭目塞听，但早晚，她要走到盛千淮和楚依然面前，有些能规制的人手，也该找机会规制规制！ 阮江天本来想问，但楚溪沅说事情比较复杂，等学院大赛完她再慢慢解释，反正这红伞的灵魄对她没有损伤，还极大的增强了她的实力，怎么看都是件好事。 这倒也是。 听楚溪沅这么说，阮江天便也没有追问。 罗玄青和阮江天找来的东西也并不是全然没用的，红伞的灵魄虽然已经完全修炼出来了，但依然可以通过吞噬其它灵魄来壮大自己！ 楚溪沅便把残破和灵泉都给了它，当然，有冰火灵泉在，这种灵泉是没什么用的。 红伞吞噬掉所有的残魄之后，重新恢复了正常大小，楚溪沅这才发现，原来这红伞的表面还纹刻着许多极为漂亮的花纹，只是这些花纹看上去和寻常花纹有些不太一样，细看上去似乎是从上古时期传下来的东西。 红伞的灵魄化为了一个妖娆的女子，她柳眉如叶、碧眼如画、鼻梁精致、下巴纤长，天鹅般的脖颈，丰满的胸脯，往下更是腰细腿长，魅惑风流，刹那之间，罗玄青这简陋的小院顿时变得蓬荜生辉起来！ 她执伞立于虚空，狐媚的眼睛一一从罗玄青、阮江天、楚溪沅三个人面上闪过，遗憾的是，竟然只有楚溪沅一个人眼睛熠熠生辉地看着她，那两个男人反而对她没有丝毫兴趣。 她不由有些兴致缺缺起来。 她还残存着以往的记忆，论年岁，她比整个丹会的人加起来都要大，是装的，还是真的没兴趣，她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真漂亮，”楚溪沅赞叹不已，“我得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字才能配得上你。” 给美女起名，当然不能像龙焰那么随意。 不想，红伞灵魄却是轻扬下巴，有些倨傲地道：“我有名字。” “咦？”楚溪沅有些意外，想到了什么，越发讶异，“你还有以前的记忆？” 这红伞的灵魄在被温养期间便表现得极其暴躁，她便猜到那残魄可能多少还残存着一些记忆，只是它都破成那样了，如今的她可以说是完完全全重新长出来的，就算有记忆应该也七零八碎，要不了多久就会忘光了，但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我叫白蔷薇。”红伞灵魄勾魂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恍惚，楚溪沅的判断没错，她的记忆的确不完整了，但由于某些原因，她的记忆却不会像别的灵魄那样慢慢散掉！ 有些事，她会永远记得，哪怕是灰飞烟灭，她也绝不会忘记！ “白蔷薇？”楚溪沅摇了摇头，“这个名字跟你不搭。” 明明是红伞的灵魄，却偏要姓白，再说她长得这般妖娆，楚溪沅实在想不出她和白蔷薇有什么沾边的！ 不想，楚溪沅只是随口一说，她并没有确切的想好要给红伞灵魄改个什么名字，听得她的话，白蔷薇的脸色却是大变，声音更是又尖又厉，低头对着楚溪沅嘶声低吼：“不准改我的名字！” “放肆！”楚溪沅并未作出反应，一旁，阮江天却是眼睛一横，冷冷地看着白蔷薇，“老夫找到你的时候，你正是奄奄一息！是你求着老夫，才侥幸留得一丝残魄！如今，你更是受沅儿灵识温养，才得以重聚灵魄，沅儿予你新生，便是你的主人，你竟敢如此对她？！” 以奴犯主，本就是大忌！ 何况，灵兵与主人是必然要同生共死的存在，若不能同心，真到了关键时刻，那就不是帮手了，说不准害得主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有人会愿意留一个与自己不是同心的灵魄在身边！ 阮江天呵斥完，根本不听白蔷薇说什么，转头看向楚溪沅：“回头我帮你找个炼器大师，将这灵魄的灵识抹了吧。” 也怪他，若是早知道这红伞的灵魄这般顽固，重生了灵魄竟然还能留存以前的大部分记忆，他早在把这红伞给楚溪沅之前就让人把她灵识抹去了。 虽然如此一来，灵魄的智力可能会受损，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重新学习才能慢慢帮助主人战斗，但这样由主人亲手调教出来的灵魄也会更加忠心不二！ “什么？”白蔷薇面上闪过一抹凄然，娇躯无力地从空中跌落，摔倒在地上。 她深知自己虽然是地阶灵兵的灵魄，实力不俗，但若单靠她自己而没有主人操纵，她所能发挥的实力也极为有限。 楚溪沅自然不可能帮着她和自己的师父作对！ 面对阮江天，她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晶莹的泪水从眸中滑落，虽然心痛自己马上就要被抹去了，然而即便如此，她也倔强地咬着牙，不肯低头服软。 楚溪沅看着这一幕，她倒是不像阮江天想的那么长远，也不认为白蔷薇必会祸害自己。 白蔷薇有以前的记忆，要让她全心全意认自己为主，这的确很难，但在光门的时候，白蔷薇灵魄成型之后，想的第一件事也不是趁机逃跑或者反抗，而是感知到自己有危险之后，立刻选择了先保护自己！ 就算不念白蔷薇之前对自己的相护之情，她的灵魄是在灵虚秘境中温养出来的，与她也算心意相通，她能约略感受到，在白蔷薇的心里，深藏着一抹极其深厚的情感！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情感，让她和别的灵魄不一样，便是重生之后也依旧没能忘怀往事！ 对此，楚溪沅倒是颇有些好奇。 她制止了阮江天：“师父，蔷薇带有以前的记忆，其实这是好事啊，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一些需要遵守的规则，都不用我再重新教导她了。而且我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她，让她真心为我所用，一心一意与我并肩作战！” 有战斗经验，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阮江天没有一开始就选择完全抹去白蔷薇残魄灵识的原因，虽然重生的灵魄记忆会消散，但留在灵魄之中的战斗本能却不会忘记，这对于一个灵魄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见楚溪沅坚持，阮江天虽然依旧心有疑虑，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反正白蔷薇区区一个地阶灵兵的灵魄，还不放在他老头子眼里！ 她要是敢乱来，他动动手指就能让她灰飞烟灭！ 尖锐的杀气刺得白蔷薇通体生寒，来自罗玄青的精神力压制更是让她连头也抬不起来，她知道，这二位是在警告她，若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的！ 第150章 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白蔷薇轻咬着唇，有些委屈。 其实她本来就没想怎么样，她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在光门空间的时候，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眼睁睁看着楚溪沅被那头紫毛狮子撕碎就行了，当然，虽然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她这位新主人底牌可是不少！ 但总而言之她本来可以不救楚溪沅的！ 她也没有说自己不愿意奉楚溪沅为主啊…… 她只是……想留下自己的名字而已…… 因为这个名字……是那个人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 白蔷薇心里在想什么阮江天和罗玄青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也不关心，反正只要她不乱来祸祸到楚溪沅就行了，既然楚溪沅自己有信心，他们当然也会选择相信她。 将红伞收了起来，楚溪沅笑嘻嘻地看向罗玄青，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师父。” 罗玄青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闻言应了一声，心道这丫头这软绵绵的样子还挺可爱。 一旁，阮江天却是没忍住偷笑了起来。 犹记得上上次这丫头这么叫自己，自己可就损失了两柄地阶灵兵，上次她这么叫自己，本来发誓不收第二个徒弟的自己就晕头转向地多了个徒弟，后来更是又搭上了一柄地阶灵兵…… 他老人家虽然是天灵学宫外院的院长，但地阶灵兵也不是大白菜啊…… 楚溪沅一脸期待地看着罗玄青：“师父，我明日就要参加学院大赛了，您知道吧？” 废话，不然他干嘛要赶着今天让阮江天带着她来丹会？ 楚溪沅继续道：“我听说，能参加学院大赛的都是各个学院的精英，天灵学宫虽然是大陆首屈一指的学宫，可是外院却不是这么回事，外院已经接连三届输给别的学院了……” 外院的事，罗玄青了解的不多，但也算有所耳闻，他看了阮江天一眼：“听说这一届外院要是再输，就会把外院从天灵学宫踢出来？” 提起学宫内部分裂的事，阮江天的面色变得沉重了许多，他点了点头。 要想让外院和天灵学宫彻底分裂开当然没这么容易，但如果这一届学院大赛再输，日后在学宫的长老会上，他也确实没脸据理力争。 楚溪沅看着罗玄青道：“师父，所以您知道这一次的学院大赛事关重大了吧？虽然天灵学宫的事和您没有关系，但是和弟子有关系啊！您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子输了比赛被人看不起，事后还要被指责吧？” “弟子倒是没什么，也不在乎这些虚名，可是我不仅仅是天灵学宫的学生呀，我还是师父您的徒弟，日后人家说起来，说丹会会长有个徒弟害得偌大的天灵学宫内部分离，您说日后咱们师徒俩可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话罗玄青听着可就不怎么赞同了，他微微瞪眼，不悦地看着阮江天：“胡说八道！天灵学宫内部分裂，那是他们由来已久的矛盾，在怎么算也算不到你头上，怎么能说是你害的呢！” 阮江天：“……” 不是，瞪我干嘛，又不是我说的，是咱徒弟自己说的…… 楚溪沅拉着罗玄青的衣袖，摇了摇头：“师父是明理人，自然知道这根本原因是什么，可别人不知道呀，难道天灵学宫内门和外院分裂，他们还会满世界的嚷嚷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私心吗？总要有人被拉出来当这个罪人不是吗？” “这一次学院大赛，我是天灵学宫代表队的队长，您说如果我们真输了，难道外院的人不会怪我吗？” 罗玄青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随后有些不解：“其实你原本不需要去天灵学宫的！” 在他看来，有那个人为师，什么不能教她？ 便是他这个霄云第一炼丹师师父也只能算记名的，他就不信阮江天那老货还能教她什么东西不成？ 所以她去天灵学宫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虽然他和阮江天也认识很多年了，但是关于那个人的事，他还是谨慎的一个字都没有提，所以阮江天压根不知道罗玄青这句话真正的意思，他以为这老东西是故意挤兑他，顿时不悦起来。 如果不是看了看自家徒弟的脸色，他当场就要发作！ 楚溪沅连连摇头：“要的要的！我不仅要去外院，日后还要去内门的！” 罗玄青倒是不知道楚溪沅还有这样的计划，但转念一想这说不准是那个人的安排，也是，她现在连自己都不肯见，自然不能将太多的东西暴露于人前，如此安排必然是有她的用意！ 这般想着，他倒是没再追问什么，思虑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既然如此，自然不能给外院丢脸，更不能让人诟病，哼，不就区区一个破学院大赛嘛，你们那什么大赛不禁止服用丹药吧？” “放心！这一次你们整个队的丹药花销，丹会包了！有多少算多少，我让你小师兄跟着你一起去参加比赛，当你的后援，需要什么尽管跟他提！” 罗玄青难得大方了个彻底，直接大包大揽起来。 楚溪沅顿时眉开眼笑，她原本只打算从罗玄青这里坑点高级丹药什么的，没想到她这便宜师父这回这么上道，既然如此，那她当然不能跟他客气啊！ 为了以防万一她想要的东西邢初尧没带在身上，到时候还要回丹会库房来取麻烦，楚溪沅索性直接找上邢初尧给他列了个单子。 邢初尧一看那单子，连他都吓了一大跳，但听说这是师父亲口允诺支持楚溪沅参加这次学院大赛的，邢初尧便也没有多想什么，甚至没有二次请示罗玄青，直接带着楚溪沅进了库房取。 反正师父疼爱小师妹是有目共睹的！ 从丹会回到云王府，楚溪沅去了一趟楚泽的院子，却发现他还没回来。 楚溪沅有些奇怪，因着明日学院大赛的缘故，别的学生虽然不能代表学宫出战，但却是被允许前去观战的，既是观战，也是加油助威，所以整个外院今日都提前了半日下学。 按理说楚泽该回来了呀！ 难道…… 因着之前刘誉的前车之鉴，楚溪沅担心楚泽会再被别的什么人欺负，想了想，正欲回外院看看，却撞上徐媛从外面进来。 徐媛和楚擎这些日子都在跟着王忠全学习管家之道，虽然时日不长，但看起来却是颇有成效，至少徐媛身上以往那一看就有些瑟缩的后宅妇人的小家子气少了很多，看上去落落大方了不少。 王忠全以及这满府的或明或暗的侍卫都不肯把自己等人的来历告诉楚溪沅，她逼问得紧了，这些人就是一句愿意以死明志，她也很无奈！ 但他们越是如此，她就知道他们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萧长歌曾经说过不用担心他们会做什么对她不利或是背叛她的事，他们会永远忠于这个宅子的主人！ 虽然楚溪沅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他也从来没说过他们的不简单会不会带来什么隐患！ 楚溪沅没有想过要把云王府当成自己的根基，但她既然暂时住在这里，有些事情，自然少不得要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这些事她自己去做不合适，她也没那功夫，但徐媛和楚擎可以！ 只要是问题，就会有答案，她有耐心！ 徐媛看见楚溪沅，顿时上前福了福身：“小姐，您是来找泽儿的吗？他跟着那位少主大人出去了。” “飞羽拍卖场的少主？”楚溪沅错愕不已。 什么时候，楚泽竟然和萧长歌这般亲近了？ 第151章 巧合多了一定不是巧合 在楚溪沅等着楚泽和萧长歌回来的时候，楚修倒是先进门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 楚修近日在故心别院修养得不错，脱去了之前伤病缠身的模样，整个人又重新恢复了之前少年将军、神采奕奕的样子。 他手中提着一个人，随手将人扔在地上，楚修先打量了楚溪沅一番，赞叹地点了点头：“妹妹，你的修为又涨进了！” 楚溪沅微微一笑，心中也高兴，楚修能一眼看出她的修为，说明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了，修为也重新回到了巅峰。 “这是……”楚溪沅指着地上的男人。 楚修冷哼一声：“是楚恪身边的一个护卫，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个人鬼鬼祟祟地绕着咱们府邸转悠，一看就没安好心，所以顺手把他打晕抓进来了。” “楚恪？”楚溪沅皱了皱眉，楚恪是楚家二房的嫡子，楚家二房的男人都没什么存在感，二爷楚炳是个整日不着家也不关心家族事务，整日只喜欢养花逗鸟、喝酒斗蛐蛐的。 楚恪跟他爹一个德行，说起来他比楚修小不了多少，但他却终日不务正业，只喜欢与三教九流结交，整日和人在外面吹牛打屁。 后来是他娘也就是楚家二夫人坚持，才让他勉强依靠外祖母晋阳公主的脸面进了炽枫学院，但饶是如此，他也终日不是处处违反院规，就是三天两头的翘课逃学。 说起来，重生之后，楚溪沅还真就一次没见过她这位堂兄。 听说他的修炼一塌糊涂，连楚潇潇都不如，楚家长老似乎都已经放弃了二房这一家子人。 没想到他这位堂兄竟然有兴趣派人来打探她的事？ 楚溪沅颇有兴致地叫醒了地上躺着的护卫，那护卫睁开眼，先是警惕地看了楚溪沅兄妹二人一眼，随后叫唤起来：“你们干什么？云王府的人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抓人吗？我不过是路过，你们凭什么抓我？” 楚溪沅也不打断他，静静地听他嚷嚷，等他嚷够了才不紧不慢地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也不想与你废话，我认得你，你是二堂兄身边的人，说吧，是不是二堂兄有什么事找我？” 那护卫顿时一噎，对于楚溪沅竟然认得自己，他似乎颇为意外，毕竟他也不是楚恪的亲信，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低等护卫而已，平日里是根本没机会在主子们露脸的，楚溪沅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呢？ 见他还想装一装，楚修不耐烦地道：“别忘了，在我任朝职之前，家中有一批护卫是我亲自训练的！也是我训练完之后亲自安排了去处，你们每个人的姓名、来历、去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如果还想耍什么心眼，那也尽管耍去，云王府虽然初建，但地牢总还是有的！” 楚修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但带兵的时间却已经有了五六年，更是亲身经历过战场，身上自有一股杀伐果决的铁血之势，这护卫又是经他亲手训练过的，闻言顿时吓得脚都软了，忙不迭地道：“大公子息怒！大公子息怒！属下方才一时眼拙，没有认出大公子，求大公子恕罪！” “是……是二公子派属下过来看一看的，他说……说……说当初云王府开府宴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肯定早就上门来拜访了，但是后来……后来你们不是离开楚家了嘛……所以二公子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那护卫道：“担心云王府不会欢迎他们，所以让属下先行过来看看……” 这般拙劣的借口，也亏得他说得出口，楚溪沅和楚修对视一眼，都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两人均懒得和这个满口谎言的人废话，楚溪沅一挥手，暗处的暗卫便冒了出来。 如楚修所言，这云王府是有地牢的，当然并非他们所建，而是初代主人所留，按照王忠全的说法，他包括他手下这些人，除了不能离开这里，别的什么都会…… 初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楚溪沅亦是狠狠愣了一下，也是因此，她对王忠全他们的来历越发有兴趣。 刑讯逼问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没用多长时间，太阳都还没下山，暗卫便把一封简易的供词交到了楚溪沅手上。 虽然时间不长，但那护卫倒是交代得清楚，的确是楚恪派他来的，但并不是什么想要和楚溪沅他们交好的意思，他真正想要打探的，是关于楚修的事！ 据那护卫交代，在他来之前，楚恪曾经再三叮嘱，别的消息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一定要打探清楚楚修的伤势究竟有没有复原，记忆究竟有没有恢复！ “大哥，楚恪怎么会知道你记忆受损的事？” 楚修也觉得有些奇怪，他自重伤之后整整昏迷了半年，如今外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但关于以往的事，却依旧有不少没有想起来，这件事楚家二房三房那边，应该没有人知道才是！ 楚溪沅与楚修对视一眼，皆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们当初一家三口接连遭逢不幸，楚家派人查了查却什么都没查出来，便断定他们是自己倒霉，上至楚云，下至楚溪沅，整个楚家没有给他们任何人一个该有的交代和安排！ 但别人不管，他们自己却是心知肚明，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暗中谋害！ 楚溪沅早就怀疑他们家的事和楚家二房脱不了干系，如今一向不干正事的楚恪竟然也开始查探楚修的事了，由不得楚溪沅不将这些事立刻联系到一起！ 楚溪沅怀疑二房，并非没有根据。 无论是楚云突如其来的走火入魔，还是她莫名其妙灵根被毁，这两件事都充满了诡异！ 下手之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于便是以楚溪沅的见识，也不能说这两件事一定是人为的！ 但巧合一次是巧合，巧合多了就一定不是巧合！ 楚云崛起之前，楚家算是二流世家，但便是楚云崛起之后，楚家的发展也并没有过多的惠及二房和三房，尤其是三房，虽然后来楚瀚成为了代家主，但那也是因为楚炳实在是太不经事了，而楚家他们这一代直系又只有他们三个兄弟，否则论资历、论修为、论本事，楚瀚没有哪一样够格！ 楚瀚的岳家就更不用说了，白芷的娘家白家更是那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不可能为他提供什么支持！ 楚溪沅虽然一直没有查清楚楚云和原主当初一夜之间成为废人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让人修为尽失或者灵根被毁的法子她却是知道不少。 而这些法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除了那种简单粗暴一力降十会的法子，剩下的俱是需要时间！ 越是悄无声息、不留痕迹，说明需要的时间越多！ 楚家三房没这个本事做到这些，但楚家二房有！ 天时、地利、资源，他们样样不缺！ 当然，让楚溪沅生疑的，不仅仅是这些推测，还有当初楚纤纤指证楚潇潇的事。 楚潇潇惯爱挑拨，坏事都指使别人去做，自己倒是落得无辜，而她这些手段，却也不是天生自成的！ 第152章 总有人更加着急 记忆中，楚家二夫人，楚溪沅的二婶素日深居简出，整日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然而，这只是原主对于楚二夫人的印象。 楚溪沅拥有了原主的所有记忆，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更容易看出端倪。 楚二夫人从来是自己不出头，但却能轻而易举地挑拨他人，比如，白芷。 白芷一个小门小户出生，却在楚家养成了那般作威作福的性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和这位楚二夫人有脱不了的关系。 楚云身为楚家家主的时候，他的原配妻子楚溪沅的母亲便已经离世，而之后楚云也没有续娶，所以楚家其实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的。 楚家很多事务，都是由管家代理，但管家能代理大部分事务，却总有些事情是需要女主人出面才方便的，本来按理说应该由楚二夫人出面，毕竟她是晋阳公主之女，论身份也相当，可她却次次推脱，总是让白芷出头，久而久之，白芷便有了公主之女也不如自己的错觉！ 她在京城中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但却从来不觉，因为楚二夫人总是恭维她的，所以别人若是议论她，觉得她不好，那便一定是别人有问题！ 软刀子杀人往往比明刀明枪来得更加不留余地，楚溪沅虽然重生之后还没有正式见过自己那位二婶，但对她的手段却已经心中有数。 她怀疑二房，绝非凭空揣测！ 楚修看向楚溪沅：“妹妹，我虽然很多事情忘记了，但最近却是约略想起来，当初似乎是有人告诉过我，说天凰山顶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父亲恢复修为，我这才上山，打算冒险一试的，至于这个人是谁……” 天凰山极大，也极险，便是专业的佣兵上山，收费也比去别的地方贵上两成。 楚溪沅之前穿越醒过来的地方，当然也算是天凰山的范围，但却不过是靠近山脚的地方，那两个奉命来抛尸的人也不是傻子，知道天凰山不能轻上，否则就不是抛尸，而是陪葬了！ 天凰山的危险之处，不仅在于地势险峻，更是因为这里灵力远比别处浓郁，曾经有传说说天凰山深处藏有一道灵脉，但迄今为止却是谁也没找到便是了。 生活在天凰山中的灵兽种类远比普通山峰繁复，当然也更加强大、凶猛！ 这个世上，比人类灵师强大的灵兽比比皆是，没有任何人敢在实力强大的灵兽面前掉以轻心！ 有经验的佣兵都知道结伴上山，而且一定不会久留，他们还会有固定路线，一些过度危险的地方绝对不会去，一般来说越是往上危险系数就越高，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除非是修为极度恐怖的那部分人，很少有灵师会踏足超过天凰山半山腰的地界。 甚至还有佣兵团将天凰山半山腰以上的地界戏称为死亡地带。 当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张，毕竟从半山腰之上安然下来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当更多的人为了半山腰之上因为灵力充沛而生长得更加茂盛的灵药灵草而冒险上山时，就会发现活下来的人，不到一成！ 当初楚修就是在半山腰上被找到的，当时楚云眼看恢复无望，楚家又没有第二个像楚云这般立得起来的直系，楚家长老便将心思放到了楚修身上！ 楚修和楚云很像，一样的天资卓绝，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除了年轻了些，他哪一方面都当得起楚家家主之位！ 长老堂已经有意让楚修继位，谁知道楚修竟然会莫名其妙跑到天凰山上去找死！ 当初为了这个事，楚家长老们很是大发雷霆了一通，也因此对楚修极度失望，觉得他不顾大局、意气用事，逞匹夫之勇，难当大任！ 再后来便是楚溪沅灵根尽毁，大房唯一的希望和独苗都再也没有了前途，自此，人走茶凉，人情冷暖，在一众御医乃至数名炼药师、炼丹师都断定楚云和楚溪沅废了，再也没希望了，楚修便是治好了外伤保住了性命大概率也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之后，所有人都对大房丧失了兴趣。 药倒是也给吃，但不上心，毕竟吃了也没什么用不是，只能用大房自己的钱，可楚云楚修一直都是没什么私心的，但凡得到什么，总是最先想到楚家所有人，毕竟在他们有用的时候，平日里要什么也都是直接从家族拿，并没有人有什么意见，他们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大房没有一个成熟的女主人，三个人都没什么成算，到头来根本没有攒下自己的家底，以至于为了给楚修吊住一条命，楚溪沅就将大房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搭了进去，除了她随身的灵剑。 那灵剑其实也是因为已经认她为主，虽然没有灵魄，但有灵性，别人不肯要才留下来的，可后来便是这把剑也背叛了她。 楚溪沅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在楚云修为尽失的情况下，楚家便需要楚修出来担当，这个时候他怎么会一个人往天凰山上跑，但若是为了楚云，便说得过去了！ 楚云那个时候虽然失去了修为，身体变得极为虚弱，时不时就会陷入昏迷，但却总有清醒的时候。 身为人子，明明傲视群雄的父亲一夜之间突然失去一切，这有多么痛苦多么残忍，楚修比任何人都能够感同身受！ 所以便是冒死，他也要为父亲寻找恢复的一线希望！ 可惜结果是他不但没能帮到楚云，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对于四皇子能够助自己的父亲恢复修为，其实直到现在，楚修依然都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没看到舒王也修为尽失，情况和当初的楚云如出一辙，可便是当今霄云第一炼丹师罗玄青也束手无策吗？ 楚修眉头深深拧着，总觉得自己似乎见过缘由是什么，而且这个缘由和当初那个让他上天凰山的人说的一样，但他又始终无法确切地想起来究竟是什么，他如今修为虽然恢复了，但记忆却始终没恢复好，稍一用力深思，便觉得识海深处隐隐作痛！ 见状，楚溪沅连忙制止了他。 “大哥，不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就算永远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毕竟，总有知道真相的人比我们更加着急，不是吗？”楚溪沅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供词。 楚溪沅说的不无道理，楚修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是依旧忧虑不已。 什么都想不起来，一味等着别人先出手，到底还是太被动了些，万一再出一次什么意外…… 想到他们家这大半年来的境况，便是楚修也忍不住手脚冰凉，心底发寒！ 这样的事，再也不能发生第二次！ 楚溪沅自然知道楚修心中所想，她看着手中的供词，逐渐陷入了沉思。 那供词说得详细，但拢共其实也没两页纸，那个护卫为了让自己说的东西显得可信，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受不住刑讯，所以连楚恪吩咐他这些话时的神态、动作、场景包括天气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看上去没有丝毫漏洞，也没有丝毫不合理的地方。 “妹妹，你一直在看这张纸，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吗？” 第153章 她不行，但她师父牛逼啊！ 楚溪沅缓缓道：“大哥，你觉不觉得，太顺利了？” “嗯？”楚修不解。 “从那个护卫被抓，到招供，拢共也没几个时辰的功夫，而且这么巧，他曾经是大哥你亲手训练出来的人……” 楚修想了想，觉得楚溪沅说的不无道理，但那个人的确是楚恪的人是没错的，何况楚溪沅不是也一直怀疑二房吗，怎么这会儿反倒为楚恪开脱了？ 楚溪沅摇了摇头，她倒不是想替二房开脱，她只是觉得，事情未必如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不过，无论如何，二房不清白，楚恪也绝对不干净便是了！ “大哥，你伤好了的事情，应该没多少人知道吧？” 楚修点了点头：“我是悄悄进城一路溜过来的，应当没人注意到，妹妹，你想让我暗中去盯着二房的人，寻找线索？” 楚溪沅能想到的，楚修差不多也能想到。 楚溪沅点了点头，不过，她想让楚恪盯的人，却不是别人，而是他们那位二婶，楚家二夫人，穆莹！ “她？”楚修脸色变了变，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纯粹是因为穆莹毕竟是个女人，而且她向来深居简出，要盯她的梢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相比较穆莹，他反而觉得他那位二叔或许更加不简单些。 楚炳这么多年看上去什么都不管，可如果说二房真的要害大房，除了权位利益之争，楚修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虽然如今的家主成了楚瀚，可如果楚瀚也倒台了，那么唯一的继承人，不就只有楚炳了吗？ 楚修并不认为楚炳对家主之位没有丝毫想法。 楚溪沅听完楚修的话，点了点头，楚修考虑的自然不无道理，但就像三房一样，楚炳也是楚家人，他凭什么有本事做到让人无声无息就修为尽失乃至灵根尽毁？ 他若有这样的本事，又岂会忍气吞声碌碌无为这么多年？ 楚修一听就明白了楚溪沅的意思，要说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整个楚家，恐怕还真只有他们那位皇室出生的二婶有这个机会接触到！ 比起外人，楚修自然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妹妹的，何况他现在记忆不全，比起自己的判断，他也更加相信楚溪沅的见解，虽然盯着自己的婶娘这件事做起来可能有点难看，并且也不容易，但眼下除了他，还有谁能去做呢？ “对了，说了这么多事，差点把我来这里的正事给忘了。”楚修说着，递给楚溪沅一个空间手镯。 楚溪沅接过，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不少丹药，还有一堆金币，另外七七八八地放着一些灵药，还有一柄玄阶的灵兵。 “听说明日就是学院大赛，妹妹，这些日子你的事情我和父亲一直没有腾出太多的精力来关心，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比起回答楚修的问题，楚溪沅更关心这个空间手镯还有里面的东西都是哪来的：“哥，这不会是你抢的吧？” 金币就不说了，光是那玄阶灵兵就价值不菲，而且那些丹药、灵药什么的比起楚溪沅的收藏来也不遑多让，他们家不是早就被掏光了吗，这些东西楚修从哪里弄来的？ 楚修哭笑不得，点了点楚溪沅的额头：“你想什么呢，爹和你大哥好歹也在朝为官多年，难道还真能一点东西都没有吗？只不过之前这些东西都是我收着的，便是爹也不知道在哪儿，我又昏迷不醒，后来醒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所以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楚溪沅这才了然，看来这才是他们一家三口现在真正的家底了！ 心中不由涌过一丝暖流，楚溪沅却是把空间手镯还给了楚修，道：“哥，你还是自己收着吧，反正都是需要用到的，我这边什么都不缺。” 楚修急了，以为妹妹是心疼自己和父亲，连忙道：“怎么会不缺呢？学院大赛虽然我没有参加过，但是我知道能被选中参加的必然都是一个学院的天之骄子，背景不凡，到时候打起来，你没有准备怎么能行？你放心，爹现在依靠故心别院的灵晶木修炼，普通的丹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我的伤也已经全好了，现在用不了这些，你都收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楚溪沅知道如果不说清楚自家大哥肯定是不会放心的，对于这事儿，她有经验得很！ 上辈子的时候，她那亲亲大哥比楚修还要啰嗦，还爱管着她！ 楚溪沅笑着道：“哥，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炼丹师啊！” 楚修一愣，额……他还真忘了。 楚溪沅忍不住摇头：“哥，你见过哪个炼丹师会缺丹药的吗？” 楚修颔首：“这倒是……” 不对，差点就被忽悠了，他这妹妹成为炼丹师才多久？她便是再天才，炼丹术又能高到哪里去？ 再说他虽然不是炼丹师，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知道炼丹师的炼丹师水平不仅和精神力相关，还和实力有关…… 额…… 不是他看不起自家妹子，但她确实连个灵王都不是…… 楚溪沅一看楚修眼神变化就知道她这是被她哥给看扁了，但有什么办法呢，她确实灵王都不是啊！ 于是她只能把罗玄青拉出来，顺便给他说了邢初尧会跟着她一起参加比赛的事。 虽然她不行，但她师父牛逼啊！ 她还有两个师父呢！ 楚溪沅顺便秀了一下腰间的寒玉冰霜剑！ 看着那堂堂地阶中级灵兵，便是楚修眸中也忍不住闪过一抹艳羡。 这样层级的灵兵，便是他也没机会用过啊…… 不过艳羡归艳羡，更多的却是感到高兴。 一定是他家妹子太出众了，所以瞧瞧，便是天灵学宫外院的院长为了讨好他徒弟他妹妹，也得送上地阶中级的灵兵呢！ 阮江天：？ 听完楚溪沅的话，楚修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空间手镯看来是派不上什么作用了，他替她感到开心的同时心中却也莫名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好像没有父兄的庇佑，妹妹反而活得更好了…… 将这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抛到脑后，楚修还是没忍住叮嘱了几句，让楚溪沅比赛的时候不要太拼，比赛第二，安全第一，输了赢了都是小事，关键是她不能出半点事！ 楚溪沅一一应下，见楚修啰嗦起来竟然有停不下来的架势，吓得她连忙宣称自己今天猎杀了一头地火玄晶狮，需要好好调息修养一晚上，否则明天比赛就没有精力了。 楚修这才作罢，其实他还有好多话想说，好多话好想问的…… 算了，以后再说。 楚修不再多留，既然决定了要监视着穆莹，自然越早越好。 楚家的防卫也不是豆腐渣，但不巧，这些防卫大部分还是楚修受伤之前布下的，更不巧，这些防卫的漏洞，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楚修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楚家二房，并无一人发现！ 楚修走后一会儿，楚泽总算回来了，他看上去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见到楚溪沅竟然在等他才勉强提起精神：“师姐……” 楚溪沅毫不客气地拉起了楚泽的手腕，查探了一番发现他没生病也没受伤，只是灵力和体力乃至精神力都有些消耗过度，微微松了口气。 “你跟着飞羽拍卖场少主出去了？去哪儿了？”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楚溪沅是觉得楚泽不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的，所以问得也很随意，不想，楚泽面色竟然大变，随后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甚至还松开她的手，后退了好几步！ 第154章 男人都想去的地方 楚溪沅一脸迷惑，她有那么吓人？ 其实倒不是她吓人，主要是楚泽心虚。 因为萧长歌带他去的地方…… 撒谎这种事情，楚泽实在是不擅长，萧长歌也没教他回来之后要怎么说啊！ 再说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只是前几次楚溪沅都没过问过，谁知道她今天突然注意到了……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想欺骗楚溪沅！ 楚溪沅皱了皱眉，正欲开口，此时，就见萧长歌带着他那风骚的面具，摇着折扇从外面进来了。 萧长歌笑眯眯地看着楚溪沅道：“沅儿想知道我带着令弟去了哪里，问我不就行了？我一定会一五一十，老老实实，事无巨细地告诉你的。” 明明是很普通很正常的一句话，但从萧长歌嘴里说出来，就生生变了一个味道。 楚溪沅有些无语，不想搭理他，转头看向楚泽，还没开口，却突然感觉腰上一紧，然后没有给她任何反对的机会，下一刻，她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你！”楚溪沅忍不住瞪着他。 萧长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扇子折了起来，点了点楚溪沅的唇：“夜深了，沅儿待在别的男子的院子里不妥，还是回自己的院子，早些休息吧。” 楚溪沅真的很想挠他！ 她费了十分的心力才耐住性子，冷笑一声：“你不是说那是我弟吗！” 这可是他刚才自己说的！ 萧长歌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师弟的弟，和亲弟的弟是不一样的。” 楚溪沅：“……” 懒得和他说这种无聊的废话，楚溪沅径直问道：“你究竟带楚泽去哪儿了？” 萧长歌对着她递过去一个极富深意的眼神：“一个男人都想去的地方！” 楚溪沅：“……” 萧长歌靠近了楚溪沅几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毛病，之前是找借口说睡觉要揽着她，因为靠近她可以压制自己身上的毒，现在倒好，便是说话随时随地也要欺近她，难道这也是为了解毒？ “沅儿就不好奇，男人都想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楚溪沅知道这人带着面具的时候嘴里是没有一句正经话的，而他的话，往往不能顺着听，于是她想都不想地脱口而出：“反正不是青楼！” 萧长歌笑了起来：“看来沅儿不是了解男人，是了解我！别的男人都想去的地方大多是青楼，但刚巧，我不是！” 楚溪沅：“……” “那么沅儿想不想猜猜我们究竟去了哪里？” 楚溪沅冷笑着摇头：“不想！” 不是不想，是与其和萧长歌浪费口舌她还不如改天找个机会去问楚泽！ 对于楚溪沅的拒绝，萧长歌显然极有应对经验，毫不犹豫地就拿出了几枚高级丹药：“猜猜。” 楚溪沅毫不客气地收了，但随后却是更加不客气地提醒他：“这只是你的租金而已，别忘了，已经过去十多天了，算起来，你还欠我不少！” 萧长歌：“……” 便是他是地主也禁不住楚溪沅这个坑法呀，萧长歌有些委屈：“可我也不是每天都住啊……” 楚溪沅一挑眉：“那你是不是每天都来过？” 这倒没法否认…… 于是楚溪沅笑眯眯地提醒他：“早就说好了一切规矩我说了算，所以你便是踏入这云王府哪怕一瞬，也算是你租了一天，收你一天的租金，你不吃亏。” 萧长歌叹了口气，从空间手镯里取出数十枚丹药给楚溪沅，小声嘀咕：“算了，就当提前给……了……” 楚溪沅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于是问道：“你说啥？” 萧长歌没好气道：“说你比土匪还厉害呢！” 楚溪沅干脆把这当成了赞美：“能让堂堂飞羽拍卖场的少主掏空家底，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 这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萧长歌的笑点，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要想掏空我的家底，光是收租恐怕不行，你这样收租，给你一百年你也掏不空……” 楚溪沅知道萧长歌有钱，但没想到他有钱到了这个份上，这简直没把钱当钱的程度啊！ 本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挺富有的，可人比人…… 真的气死人！ 虽然说财富很多时候其实并不重要，但当财富和资源挂钩的时候，那就显得极其重要了啊！ 尤其对灵师来说，实力更是最大的财富！ 楚溪沅要达到萧长歌这个境界，还不知道要多少年…… 这般想着，她突然有了深深的紧迫感！ “修炼！” 原本楚溪沅是打算今晚好好休息的，但被萧长歌一刺激，她顿时觉得休息个屁啊休息，修炼的时候也能恢复灵力和体力，顶多费点精神力，但她有冰火灵泉啊，怕什么！ 于是，楚溪沅起身就往修炼室走！ 不是在房间里不能修炼，而是她知道如果在房间里，萧长歌一定能找出八百个理由或者诱惑来打断她，她可不是那么心志不坚的人，她只是想提高效率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 萧长歌果然又开始阻挠楚溪沅了，威逼利诱、耍赖哄人，这些他都已经极为熟练了。 有时候楚溪沅甚至深深地怀疑，萧长歌自己名声不好听，姑娘害怕他，所以四皇子府连个暖床的都没有，但飞羽拍卖场的少主并不是这样的，有权有地位，萧长歌是不是仗着脸上有面具，成日里没事就勾搭小姑娘玩？ 要不然他怎么这么娴熟？ 萧长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某些不好的标签，见楚溪沅不为所动，坚决地迈入修炼室坐了下来，他索性放大招。 他取出一枚金羽，放到楚溪沅眼前。 “这个送你。” 楚溪沅一眼就看出这是飞羽拍卖场标志的那片金羽，更是令羽，她平日里坑起萧长歌来虽然毫无心理负担，但这么贵重的东西却是不可能收的。 见楚溪沅竟然拒绝了，萧长歌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担心这是飞羽拍卖场传令用的东西？那你可太小看飞羽拍卖场了，真正重要的指令，也不可能凭借一根令羽就发布出去，不是吗？” 也许萧长歌说的是真的，但是楚溪沅还是不收，她不收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双眼一闭，然后将灵识彻底沉入识海，将所有心神放在气海之中，只凭本能运转御神决，这样一来，她就听不到萧长歌在说什么了。 萧长歌：“……” 看了楚溪沅半晌，萧长歌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随后，他倒也不再继续闹她，而是悄然坐到了她的背后。 一缕白光缓缓在他手上升起，随后，那根金羽在他手上漂浮了起来，金羽化为一道金光，开始一点一滴消散！ 说消散也不准确，因为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金光不是散了，而是一点点的没入了楚溪沅的身体！ 对此，楚溪沅一无所觉！ 第155章 一大早就听见狗吠 翌日，楚溪沅从修炼状态退出，萧长歌已经不在了，对此，楚溪沅也不感到惊讶，毕竟平时也这样。 她打算在出发前往国子监之前去看看楚泽，谁知道这小家伙居然不在！ 这倒是稀奇了！ 问过徐媛说是因为今天楚溪沅他们比赛，他提前占观众席的位置去了！ 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此时也没法多问。 辰时未到，楚溪沅便到了国子监。 这比他们平日上学的时间要提前不少，但此时的国子监却早已人声鼎沸，人满为患！ 一踏进去，便有一股哄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溪沅有点相信楚泽来占位置的理由是真的了…… 参加比赛的队伍一共有二十五支，大部分是京城的学院，还有少数是其它地方的代表，当然，国子监也派出了一支他们的队伍，称为皇家代表队。 但便是所有参赛选手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人，可这观战的人数…… 楚溪沅粗略看过去，只怕不下数万！ 亏得国子监够大，能容纳下这么多人！ 来观战的不仅仅是各个学院的学生，还有不少世家之人，各方势力也来了不少人，这些人有的是来替选手们加油助威的，也有不少是想看看能不能趁机挑几个好苗子的。 毕竟学生们在学院学习的时间顶了天也就那么几年，最后或是回归家族，或是加入一方势力，总归是要找个出路的！ 楚溪沅还没有找到外院的其他人，倒是先被邢初尧找到了。 邢初尧不满地看着楚溪沅：“师妹，我刚刚去你府上找你了，你怎么不等我就先走了？” “额……”楚溪沅有些汗颜，毕竟她给邢初尧列的单子邢初尧已经准备好了，而最后这些东西又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现在已经全都到了她的手里。 所以邢初尧在不在…… 好像并不重要？ 咳，当然这句话楚溪沅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她连忙道歉：“抱歉啊师兄，是我一时心急走得快了……” 闻言，邢初尧摆了摆手，也不怪她，毕竟他们昨天也没约好，是他自己想着先去云王府找楚溪沅的，不然这么多人，万一来了之后找不到怎么办？ “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楚家六小姐楚溪沅吗？哦不对，现在可不是楚家六小姐了，呵呵，楚小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啊？不会连天灵学宫的外院也不肯要你，把你赶出去了吧？”一道充满嘲讽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数人朝着她走了过来，楚溪沅一眼便看到了被人众星捧月一般走在中间的楚潇潇，顿时认出了这是炽枫学院的代表队。 又有一人道：“听说楚小姐曾经属意加入我们炽枫学院？哈哈哈，也不是不行啊，怎么样楚小姐，现在改换门庭也还来得及，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看不起你的！” “哈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 邢初尧并不认识楚潇潇，也不认识嘲讽楚溪沅的这两个人，但当着他的面嘲讽他的小师妹还敢无视他，是不是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些？ 邢初尧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大早就听见狗吠，晦气！” 楚溪沅赞同地点点头。 “你！” 邢初尧平日里几乎都在丹会，很少在外面走动，至于丹会和别的势力之间的往来，一般也用不到他出面，身份不够的，自有外门的弟子负责，而身份够的，也有苍洵、苍绫两位师叔呢，再不然，他还有那么多师兄，所以轮也轮不到他！ 这些人，还真没一个见过他的！ 作为炽枫学院最大的假想敌，在出发之前，他们自然已经将外院的参赛名单研究了个透彻，也知道邢初尧并不是名单上的人，所以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了跟班护卫之流，谁知道一个小小的跟班竟然敢这般放肆！ “岂有此理！”吴集，也就是最先开口挑衅嘲讽楚溪沅的那个人突然伸出一只手，看似温和地朝着邢初尧伸了过去，似乎想要跟他握手的意思，但楚溪沅和邢初尧却是一眼就看出来，在他的掌心凝聚着厚重的灵力！ 若真是一个普通的跟班跟他这一握手，只怕那只手掌立时就得废了！ 邢初尧冷笑一声，不闪不避，同样伸出手迎了上去，两掌相握，邢初尧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吴集的脸色却是瞬间大变，随后竟然痛得连想假装也装不下去，猛地倒抽凉气，差点当众跪了下去！ 要不是顾忌着楚溪沅即将参加比赛，闹大了不好看，邢初尧必不会让吴集这么轻松就脱手，但饶是如此，将手掌收回去之后，吴集的右手也控制不住的发抖，短时间内竟是连凝聚灵力都办不到了！ “你们太过分了！”刘三印恶人先告状，“我们好心好意和你们打招呼，你们出手伤人是什么意思？” 邢初尧直接仰头，拿鼻孔对着他，连一句解释也欠奉。 刘三印气得差点动手，但到底忍住了，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惹事！ 此时，一直摆出一副无辜且无奈模样的楚潇潇终于是站不住了，毕竟吴集和刘三印开口嘲讽楚溪沅也是为了她不是？ 楚潇潇走上前盈盈微拜：“这位公子，还有六妹妹，虽然不知道我的师兄们做错了什么让你们不高兴了，但不管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都愿意代他们道歉，还请六妹妹看在曾经姐妹一场的份上，就不要再过多计较了！” 瞧瞧这说话的艺术，这用词，楚溪沅都想给楚潇潇鼓掌了。 果然，一听楚潇潇这话，炽枫学院的人就不干了。 “潇潇师妹，凭什么是你给他们道歉啊？” “就是，我们说错了什么吗？明明是他们出手伤人！” “是啊！潇潇师妹，你就是太善良了！要道歉也是该他们道歉，你这是做什么呢！” “潇潇师妹……” 楚潇潇捏着手帕，抿了抿唇：“都是误会，学院大赛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了，我不想师兄们因为这点小事有什么损伤，若是耽误了之后的大赛，那岂不是愧对了师兄们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也愧对了导师们的教导？” “原来潇潇师妹是怕影响比赛的名次才这么忍气吞声的！” “潇潇师妹，你真是太顾全大局了……” “真是委屈你了……” 众人一听就连忙安慰起楚潇潇来，也有人再度把矛头对准了楚溪沅二人—— “哼，难怪下这么重的手，该不会是怕输了比赛，所以特意在比赛开始之前暗箭伤人吧？” “吴集师兄，你快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手究竟有没有事？趁现在比赛还没开始，要是有什么也还来得及处理！” “哼，有些人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菜鸡学宫连输三届，阴谋诡计，上不了台面……” “……” 邢初尧看着这一幕，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群人把黑的说成白的，还有一个女的出来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话，便引得众人一阵心疼和愤慨，有些搞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是他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难道是他平时太不爱出门了？ 怎么能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呢？ 邢初尧平时遇到的大都是讲道理的人，开玩笑，谁敢和丹会的人不讲道理？ 所以这样的事，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当即就想据理力争，楚溪沅却拉住了他，她经历得多了，自然知道无论说什么也不过是白白浪费口水，跟不讲道理的讲道理，就如同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是一样的道理！ 再说，眼下也用不着他们自己说，自会有人开口的。 楚溪沅似笑非笑地看了吴集一眼。 吴集听着众人一声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关切，连忙道：“我没事，真的没事，不会影响之后的比赛的！” 开玩笑，他们炽枫学院的参赛名额竞争激烈，光是替补人选就有二十个，他好不容易才占据了一席之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退出！ 别说他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脱力，便是真的有事，那装也得装着没事啊！ 三年一届的学院大赛，他们在学院的日子总共就三年，错过了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邢初尧虽然不太清楚学生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但吴集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哟，不是说别人怕输了比赛，故意在比赛前暗下黑手吗？咋滴这黑手这么轻啊？合着就是一点事没有呗？你们家下黑手的时候这么仁慈啊？” 第156章 拉大旗扯虎皮 “你！”刘三印狠狠地看着邢初尧，“吴集师兄说没事，那是他大度！但却不能改变你们居心叵测的事实！”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以为是你想不承认就可以不承认的吗？” “呸！真特么不要脸！” “……” 邢初尧：？ 尼玛到底是谁不要脸？ 楚潇潇走到楚溪沅面前，抓着她的手祈求地看着她：“六妹妹，我相信这位公子是无心之举，并不是有意要弄伤吴集师兄的，求求你，让他们别吵了吧！” 楚溪沅：“……” 邢初尧：“……” 好家伙，原来最不要脸的搁这儿呢！ 楚溪沅一点一点推开楚潇潇的手，冷冷地看着她：“方才我没听错的话，那什么吴集说的是，自己没事？可你却说他受伤了？那这到底是受伤了还是没受伤，需要找人来分辨一二吗？” 吴集连忙道：“不用不用！”随后看向楚潇潇，“潇潇师妹，你别节外生枝了，我真的没事，都是误会。” 楚潇潇脸色微变，连忙垂下了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是，我不说了。” 别人看她这样子，还当是楚溪沅欺负她了，顿时有不少看热闹但不知情的人都对着楚溪沅指指点点起来，然而看在吴集眼里，却觉得是自己说的话让楚潇潇不高兴了。 他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皱着眉头道：“潇潇师妹，你这是做什么？我难道说错什么了吗？” 楚潇潇这副样子用在别人身上，他觉得都是别人不对，让楚潇潇受委屈了，但如果换成他，立刻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吴集继续道：“潇潇师妹，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方才你还说要顾全大局，一切为了学院的荣誉考虑呢，怎么这会儿却这么斤斤计较、咄咄逼人起来了呢？我都说了我没事了！” 事关切身利益，吴集说话就不由重了几分。 楚潇潇原本并没有什么委屈，便是装也装得不是十分像样，但这会儿她是真的觉得委屈了，吴集平日都是顺着她哄着她，虽然她也“善解人意”，从来不作不闹，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跟她说话！ 吴集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别人看不下去了。 “吴集，你怎么说话呢？” “就是，潇潇师妹也是好心，你怎么反而指责她呢？” “就是啊，人家明明是关心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 “你们，我……”吴集有些傻眼了，第一次体会到被口水淹没到底是什么意思，平时都是他用口水去淹没别人…… 邢初尧在一旁看得好笑，但也彻底没了跟他们纠缠的心思，小师妹说得没错，这些人的确不值得他浪费口水。 转身刚走没两步，邢初尧却是突然被人叫住：“哼，虽然你们没做成什么，但你既然敢挑衅我们炽枫学院，总不会连个名字都不敢留下吧？” 这话是吴集问的，因为面对千夫所指的时候，他真的招架不住！ 所以眼见邢初尧和楚溪沅要走，他连忙转移了火力！ 果然，需要一致对外的时候，众人终于停止了继续针对他！ “邢初尧。”邢初尧没多想什么，直接留下了姓名。 “邢初尧？”吴集念叨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冷哼一声，“邢初尧是吧？我记住你了 ！等到学院大赛结束，哼哼……” 吴集话还没有说完，却听一旁的刘三印突然叫道：“邢初尧？！我想起来了！丹会那个最年轻的炼药师，据说是丹会会长最小的徒弟，是不是就是叫做邢初尧？” “什么？！” “丹会？！”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只是随随便便挑衅了一下楚溪沅，竟然就招惹上了丹会的人！ 此时，有人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不对啊，我前阵子听人说，楚溪沅似乎也是炼丹师？而且她好像也被丹会会长收做了徒弟？”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看向了楚潇潇。 这些消息流传得并不广，但别人不知道，楚潇潇总该清楚吧？ 不管怎么说，她们都姓楚啊！ 楚潇潇脸色变了变，嗫嚅着：“这……这些我也不知道啊……” “是吗？” 有人怀疑地看着她。 楚潇潇咬着唇解释：“楚溪沅早就和楚家闹翻了，而且她连我三叔，也就是楚家现任家主都敢打，还带着人闯进我家打了家里的长老……这么霸道的人……她的事……我哪里会知道又怎么敢知道啊……” 众人一听，也是，楚潇潇素来柔弱，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当下，除了个别人依旧心有疑虑，大部分人都相信了她的说辞。 楚潇潇松了口气，唇角不屑的撇了撇，猝不及防之下，却没料对上了吴集探究的眼神，楚潇潇一惊，但掩饰什么的，她素来最在行，于是立刻对着吴集奉上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见状，吴集倒也没有当众多问什么，但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考虑楚潇潇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招惹的人，竟然是丹会之人，还是丹会会长，霄云第一炼丹师的亲传弟子！ 得知此事，吴集差点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若非他还算稳得住，只怕立时连参加比赛的心思都没有了！ 发生在炽枫学院这边的这些插曲楚溪沅和邢初尧自然是不知道的。 两人继续去寻找外院的其他人。 邢初尧这才算是切身体会到为什么楚溪沅会脱离家族。 要知道，所谓天灵大陆，实力为尊，其实在有些时候也并不单单指的个人的实力，团体的实力也很重要！ 蚁多咬死象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不少灵师会选择加入家族或是一方势力便是这个原因，有一处背景可以托庇，总归是比单打独斗来得好！ 而加入别人的家族或者势力，自然没有自己家的来得好！ 但想到方才的楚潇潇，邢初尧觉得，这种家族，还是远离地好！ 一个楚潇潇就这样，别的人还不定什么样呢！ 再说，楚家算什么，没有了楚家，楚溪沅还有丹会呢！ 除了少数势力，整个霄云，没几个人敢招惹丹会！便是出了霄云，他们丹会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这般想着，邢初尧对楚溪沅叮嘱道：“以后如果再有人欺负你，嘲笑你，你就告诉他们，你是罗玄青的徒弟，是丹会的人，看谁还敢惹你！拉大旗扯虎皮的道理懂不懂啊？不要怕丢人，再说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你凭本事拜的师，谁敢说什么！” 楚溪沅：“……” 好有道理啊有木有！ 两人说话间，楚溪沅终于看到了天灵学宫的其他人——萧若璋和赵子冉。 只是奇怪地是这两人竟然都挂着一身的红叶，尤其是萧若璋，红叶都快在他身上粘成一片了，仿佛他整个人就是拿红叶当衣服穿似的。 楚溪沅大奇：“萧师兄，赵师兄，这是你们的最新打扮吗？” 第157章 什么都好，就是迟钝 萧若璋和赵子冉苦笑一声，两人还来不及解释，又有不少女子笑嘻嘻地拿着红叶来往他们身上贴。 口中说着一些祝福词，大概是什么“红叶携红运，祝两位师兄拔得头筹……”云云。 楚溪沅大概明白了，红叶是寓意祝福的意思，她听说过民间不少比赛之前都会有这样的传统，也就是图个吉利，只是没想到连学院大赛也兴起了这样的风气，而且这些年轻女子们的热情明显过分高涨，很快萧若璋和赵子冉就再次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楚溪沅和邢初尧反而被挤了出去。 楚溪沅很快就发现，有不少人并不是真冲着送祝福来了，按规矩，一个人只能送出一片红叶，代表着最真挚的祝福，可她分明看到有个女子都来了七八趟了，虽然每一次她手里的确也只有一枚红叶，可架不住她来得勤啊！ 摇了摇头，忍不住失笑，她有些明白萧若璋和赵子冉身上那么多的红叶怎么来的了…… “溪沅……”楚溪沅听到呼声，回过头去，便看到了舒学予……还有舒秀芸。 此时，舒秀芸正紧紧地抓着舒学予的一条胳膊，看上去一副娇弱受惊的模样，舒学予皱了皱眉：“秀芸，你如果不舒服，就赶紧回马车上去吧，比赛就要开始了，你也陪不了我……” “我不！”舒学予话还没说完，舒秀芸就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这可是学院大赛啊！三年才有一次，而且这一次还是国子监亲自主办！咱们舒王府就只有学予哥哥你一个人有这个本事参加呢！我是一定要陪着你参加比赛的！” 说着说着，舒秀芸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隐隐泣泪地看着舒学予：“学予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觉得芸儿给你添麻烦了？芸儿会克服的，我……我一定不会害怕的！学予哥哥不要赶芸儿走……” 舒秀芸越说越可怜，舒学予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安抚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舒秀芸从小就怕人多的地方，也不知是为何，平日里落落大方的姑娘一到人多的地方就会害怕得不行，家里人也都没见过她这样的情况，但要说是病吧，舒秀芸却怎么都不肯去看大夫。 他们曾偷偷询问过，没想到那大夫却问舒秀芸不是脑子有问题，气得舒家把他打了一顿，从此却再也不提要舒秀芸去看大夫的事了。 不过是怕人多的地方而已，平时尽量注意不去就没事了，一般的宴会几十号人她还是没事的。 舒学予知道舒秀芸的情况，原本是不同意让她陪自己来参赛的，但奈何经不住舒秀芸苦苦哀求。 舒学予离开家族的那几年，一直都是这个表妹在陪着他照顾他，而且她很听他的话，基本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在他心里，这个表妹和他亲生的妹妹也没什么区别，所以舒学予也很宠她。 但现在，舒学予却忍不住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舒秀芸会这么害怕，无论她怎么恳求，他都不该带她来的！ 如今舒秀芸半边身子几乎挂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紧贴在一起，他倒是没什么，但是舒秀芸毕竟大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她这个样子让外人看了去，日后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霄云虽然没有什么所谓男女大防的说法，但一男一女便是夫妻也不会在大街上拉拉扯扯、过分亲密的，总归是不太好看！ 可舒秀芸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冷汗，浑身发软，他也不可能狠下心把她推开！ 这会儿看到楚溪沅，舒学予立刻叫住了她，歉意地看了她一眼，舒学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溪沅，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秀芸……” “我不！”舒秀芸想也不想的表示反对，但舒学予只当她是害羞，没理会她，只是看着楚溪沅。 “她怎么了？”楚溪沅也看出了舒秀芸脸色不太对劲，她走上前去，舒学予便顺势将舒秀芸推到了她的怀里。 舒秀芸极不乐意，但奈何身子根本提不起力气，只能任由别人像布偶娃娃一样摆布。 楚溪沅其实也挺嫌弃舒秀芸的，见她瞪了自己一眼，楚溪沅摸了摸鼻子，随手探过她的脉搏，微微一怔。 舒秀芸的脉搏跳得略微有些急，但总体来说并没有什么异常，实在和她外表这副虚弱的样子有些不搭…… 舒学予也不好把舒秀芸的情况当众说出来，于是只含糊了两声，邢初尧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 此时，两名女子突然大着胆子上前来对舒学予道：“你……是舒王府的舒学予舒公子吗？听说你也要代表天灵学宫出战本次学院大赛？” 舒学予点了点头，见状，那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突然娇羞一笑，然后将手中的红叶双双贴到了舒学予身上，一溜烟跑了。 舒学予：“……” 有人带头，便有越来越多胆大的女子围了上来，舒学予身为舒王嫡子，又是炼药师，更加上他长相俊雅、一表人才，他的受欢迎程度，俨然不在萧若璋、赵子冉之下！ 舒学予之前只顾着照顾舒秀芸，完全忘了还有这回事，这会儿想躲也晚了，很快就被人围了个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被楚溪沅扶着的舒秀芸急了，当即想要将人群都拨开，可是她根本提不上什么力气，别说拨开这些兴致高昂的女子们了，就是让她随手推一个人她也是推不动的！ 楚溪沅没觉得有什么，眼看舒秀芸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打算把舒秀芸带到一个空旷一点的地方，舒秀芸咬了咬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推开楚溪沅：“我不要你管！” 说完，舒秀芸便和其他女子挤在了一起，硬往人堆里面钻！ 楚溪沅脸色变了变，但到底受人所托，怕舒秀芸受伤，本来想拉她一把，但这时邢初尧却是止住了她：“让她去吧。” 楚溪沅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却见邢初尧笑道：“你瞎掺和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人家两人之间的情趣呢？” “情趣？”楚溪沅错愕地看着邢初尧，实在不明白这和情趣有什么关系。 邢初尧就道：“你难道没发现，在你把那位舒家小姐接过来之前，舒公子身上一片红叶也没有吗？” “这……”楚溪沅还真没怎么注意。 邢初尧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小师妹什么都好，就是反应迟钝了些，就算她没看出来这些，难道她还没看出来那舒小姐是有多嫌弃她吗？ 人家都说了不要她多管闲事，也不知道她还操心什么？ 想了想，邢初尧微微运转灵力，推了舒秀芸一把，直接越过人群，将她推到了舒学予身上。 舒秀芸本来还想大骂是谁推她，但她更快嗅到了怀中熟悉的气息，舒秀芸当即抱紧了舒学予的腰：“学予哥哥，我好害怕啊！吓死我了！” “你谁啊，怎么这么不知礼？竟然敢当众扑上去搂抱舒公子？” “就是，我们不过是贴贴红叶罢了，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你是哪家的小姐啊？这么不要脸！还不赶紧起来！没看舒公子脸色都这么难看了么！” “……” 第158章 别人有的，你也有 有人说着就想上前动手将舒秀芸拉起来，虽然当众被舒秀芸这样抱着舒学予也很难为情，但他到底还顾念着舒秀芸的身体，知道她害怕人多，自然不可能由着众人去拉她。 舒学予连忙主动解释：“她是我表妹。” “表妹？！”人群一阵惊诧，随后，那些说舒秀芸不知礼、不要脸的声音便弱了下去。 再然后，众人看着舒学予和舒秀芸的眼神就有些暧昧不清起来。 人群逐渐散去，留下一地“哦”声和叹息声。 舒学予直觉众人好像误会了什么，本来想解释，但一时又不知道到底该对谁解释以及解释什么。 一旁，邢初尧对楚溪沅递过去一个“你看我就说吧”的眼神。 楚溪沅白了邢初尧一眼，但也没再管舒学予两兄妹的事。 此时，一个眉目清秀，长得斯文俊俏的少年突然走到楚溪沅身边，有些腼腆地问她：“请问你是楚溪沅楚小姐吗？” 楚溪沅点点头：“我是，有事？” 那少年没有回答，却是将一枚红叶递到了楚溪沅面前：“送……送给你。” “给我？”楚溪沅乐了，这还是她收到的第一枚红叶呢。 楚溪沅毫不客气就收了下来：“谢谢你。” “不……不用谢！”少年顿时更加紧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还有事？”见少年还站在自己面前，楚溪沅有些奇怪。 “我……我……”那上年涨红了脸，却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时，楚纤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走到楚溪沅身边：“哟，队长怎么只有一片红叶呀？我还以为身为天灵学宫代表的队长，又是院长之徒，会受到不一样的特殊对待呢！” 楚纤纤手中捧着一大捧红叶，她当宝贝似的用灵力护着，一脸骄傲自得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 红叶本是代表祝福的意思，但现下在这些人的眼中，似乎已经完全变了味道…… 楚溪沅正欲开口，此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说得不错！沅儿这样世无其二的人儿，自然应当收到别人都得不到的待遇！” 自然，是带着面具的萧长歌！ 或许没几个人见过飞羽拍卖场的少主，但他面具上的金羽是如此明显的标志。 尤其，他还风骚地带了大波随从。 这些人都穿着飞羽拍卖场特有的服饰，整个霄云京城，若说没有去过飞羽拍卖场的灵师，只怕没有！ 飞羽拍卖场是整个京城最大的交易点之一，上至世所罕见的奇珍异宝、绝世丹药灵器，下至黄阶常见灵技功法，在飞羽拍卖场都能找到，而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想要出售或者是换成其它东西的时候，也只有飞羽拍卖场是能最快、最有保障的提供这项服务的！ 而且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飞羽拍卖场的势力可不仅仅是一座拍卖场那么简单，在它的背后，还有一个极其庞大的家族，那是真正的庞然大物，连霄云皇室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所以飞羽拍卖场一直在霄云拥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 “那是……飞羽拍卖场的少主？” “今年的学院大赛，竟然连他都现身了？看来这一次的大赛是真的非同一般呢……” “难怪今年皇室要亲自将学院大赛接手过去，看来这里面，可有很多咱们不知道的事呢！” “嘿嘿，今年的学院大赛，怕是有得热闹可看了！” “……” 由于飞羽拍卖场少主的现身，使得不少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若说换个什么身份不一般的人物出现，说不准还不一定能引起这么多关注，但飞羽拍卖场的少主不一样。 世人对飞羽拍卖场的评价极高，而且听说这偌大的飞羽拍卖场是由他们的少主一个人运转的，可偏偏这位少主极其神秘，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这位少主越是神秘，世人对他的兴趣就越大，几乎片刻时间，楚溪沅和萧长歌的周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无数人将他们围在中间，目光中有打量，有探究，俱是兴奋不已。 楚溪沅：“……” 萧长歌走到楚溪沅面前，却并没有先和她说话，而是看了楚纤纤一眼。 楚纤纤脸色一白，她自然知道这位飞羽拍卖场的少主待楚溪沅不一般，但没想到这么巧，她才说了楚溪沅一句，他就来了！ 别说，飞羽拍卖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座拍卖场，但它若要动现在的楚家，比碾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虽然楚纤纤不觉得这位少主会为了楚溪沅这么做，但还是忍不住心底畏惧！ 她很清楚，这不是她能招惹的存在！ 不过，萧长歌却并没有难为她，或者说，是不屑。 他的目光转了转，又落到了方才给楚溪沅送红叶的那位少年身上。 说是少年，其实比楚溪沅还要大些，身量也有成人的高度，比萧长歌矮不了多少，但偏偏萧长歌就这么随手而立地站在他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在仰望一座山岳！ 双脚控制不住地略微有些发软，他不由回想起来，似乎进来之时有同伴提醒过他，给谁送红叶都可以，就是不可以给一位姓楚的小姐送。 他当时没听清楚什么，便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不过一枚红叶而已！ 可如今回想起来…… 少年只觉得心肝都在发颤！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楚溪沅手中的红叶抢了回去，然后几乎是冲撞着冲入人群，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溪沅：“……” 尼玛，那是她的第一枚红叶啊！ 不是说红叶代表好运吗…… 靠之！ 罪魁祸首就在旁边站着，此时露出了满意地目光，给手下示意，随后，楚溪沅便看到他们各自取出了一个袋子，无数的红叶涌了出来，萧长歌运转灵力，所有红叶便汇聚到了一起，组成了一片巨大的红叶，虚浮在半空之中。 萧长歌收回了手，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那巨大的红叶居然没有掉下来，依旧悬浮着。 萧长歌微微颔首，回过头来看楚溪沅：“其实我本不觉得这些红叶有什么意义，但既然大家都有……你当然也得有，而且你的必须是最好最独一无二的，怎么样，开心吗？” 楚溪沅：“……” 好吧，平心而论，其实…… 还是有那么一点开心的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想了想，道：“别人都说一片红叶代表最真挚的祝福，你这个……虽然多……但都是你一个人送的，不算数啊！” 萧长歌笑道：“谁说是我一个人送的？你看，这些红叶上面还有名字呢！分明是很多人的红叶都想要送给你，我只是代劳！” 人群中，顿时有人喊道：“楚小姐，有一片红叶是我请少主大人帮忙送你的！” “还有我的！我的！” “我也有份！” “……” 楚溪沅定睛细看，发现这些红叶上面还真有名字！ 她虽然并没有在意过什么红叶送祝福图个彩头这种事，但看起来，这似乎真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谢谢大家。” “不客气！楚小姐，我们都看好你！” “对！我们都相信你一定能拔得头筹！楚小姐，加油！” “楚小姐，比赛顺利哦！” “……” 萧长歌自然而然地摸了摸楚溪沅的头，顺手将一枚红叶插进了她的头发里，一边道：“直到你比赛完，这片红叶都会一直漂浮在这里的，我还有事，待会儿见。” 萧长歌说着对着楚溪沅眨了眨眼，楚溪沅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想到，待会儿她就比赛了，他们怎么见？ 第159章 姑娘，你脸太大啦！ 不过这会儿楚溪沅却是没工夫想太多，因为余青导师匆匆找了过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院长都在里面等你们半天了，赶紧跟我走。” 楚溪沅看了邢初尧一眼，邢初尧点点头：“你先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楚溪沅心说其实没什么要找你的，毕竟丹会给的丹药现在都在她这儿了呀！ 但她也不可能说不让邢初尧看他们比赛自己回丹会去，只是想到邢初尧一个人谁也不认识恐怕会有些无聊，正巧这时候她看到了楚泽，楚溪沅想也不想地把楚泽提溜了过来，让他陪着邢初尧。 楚泽本来还提心吊胆会被楚溪沅追问他和萧长歌到底去哪儿了的事情，见楚溪沅只是让他陪她师兄，连忙应了下来。 楚溪沅这会儿的确是没空审问他的，她看了楚泽一眼，到一旁叫上萧若璋和赵子冉，随着余青导师匆匆往国子监内院而去。 学院大赛虽然允许观众观战，但实际上参赛的学生们和观众是不在一处的，所有战况，都是由一个特殊的观战灵器投影呈现，内院也只有国子监自己人和参赛的学生以及导师们能进去。 众人走了几步，余青回头发现楚纤纤还站在原地发呆，他有些着急，一时没忍住，微怒道：“楚纤纤，你在干什么？” 楚纤纤正捏着手中那一捧红叶，听到余青轻微的训斥声，回过神来，她咬了咬牙，狠狠地看了楚溪沅一眼，猛地将那一捧红叶狠狠摔在地上，快步绕过余青以及众人，走在了最前方。 余青：“……” 楚溪沅：“……” 楚溪沅意识到，楚纤纤似乎误会了什么，她刚刚向自己炫耀她收到的红叶比自己多，结果转眼萧长歌就带来那么大一个惊喜，她敢说，起码大半观众的红叶都在这里了！ 依照楚纤纤的小心眼和脑补水平，她恐怕多半认为这是自己故意让萧长歌这么做的，就是为了抢她风头，看她出丑！ 楚溪沅有些无语，如果有机会，她真想告诉楚纤纤：姑娘，醒醒吧，你脸太大啦！ …… 国子监的内院与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很快，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 余青对这里仿佛很熟悉，这内院的建筑比天灵学宫要复杂多了，教习室、修炼区、藏书楼、静室、演武场的划分井然有序、错落而立，但总体看起来，依旧是颇为大气。 舒学予在进来之前将舒秀芸托付给了赶来的舒家其他人，终于松了口气，此时见楚溪沅好奇地打量着，便低声道：“听说国子监已经重新规划、修缮过好几次，也是在前几年特意扩大了面积，好在咱们余青导师以前是国子监的人，否则换了别人来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路，这哪是学院啊，跟个迷宫似的。” 楚溪沅这才知道，原来余青竟然还在国子监待过。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了修炼区。 楚溪沅一走进去就发现这里的灵力比起别处都要充沛些，她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到这里有什么凝聚灵力的阵法或者异宝之类的，当然，这里更加不可能有一处灵脉的。 什么都没有，却能让灵力充裕，楚溪沅忍不住对国子监多了一分好奇。 要说平时国子监在世人眼中，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也就是一所学院而已，只是它的背景大了些，乃是皇室。 但霄云国其实也并不是皇室专权的地方！ 相对来说，其实像天灵学宫外院、炽枫学院这些学院的名头反而更加响亮，也更加自由。 因为在国子监受教，有一个很大的束缚，那就是毕业之后，需得为皇室效命三年，三年之后如果不愿意继续留下，方才能够获得自由。 但这所谓的效命并不是说就一定能获得重用的意思，如果修为不足，被派去做扫城楼的小兵其实是很常见的事。 在这种束缚下还愿意前来国子监求学的，基本上也就是冲着祭酒们来的了。 但国子监的祭酒并不等同于导师，他们并不受命于国子监，所以是否愿意授课，什么时候授课全凭他们自己的安排。 有些人可能在国子监待了三年，却连哪怕一位祭酒的面也没见过。 所以如此一来，却是有些运气的成分了！ 修炼区中，分散开来坐了约略两百余人，楚溪沅几人一看，就知道原来所有人都到了，就差他们了，难怪余青会着急。 其实说起来这件事应该怪阮江天。 身为院长，又是天灵学宫代表队的领队，本来他昨天就应该告诉楚溪沅他们今天来了国子监之后要立刻进内院报道的，谁知道他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以至于楚溪沅他们走到了观众席中，还闹出了不少动静。 楚溪沅去看阮江天，阮江天正襟危坐，一眼不看自己的学生们，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楚溪沅暗中鄙视了他一下，乖乖坐到阮江天的背后，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和楚纤纤几人自然挨着她依次盘膝。 见所有人到齐，一名须发发白的老者轻咳一声，从人群中站起来，道：“学院大赛三年一届，基本规则想必各位都已经看过了，分为团体和个人两个部分，老朽便不赘述，老朽接下来要说的，是今年的团体赛比赛方式以及规则。” 在那位国子监的老者说话的时候，楚溪沅注意到萧玉衡竟然也坐在不远处。 她微微一愣，算起来，这会儿萧玉衡不是应该还在禁足吗？ 不过她也知道，霄云帝当时惩罚萧玉衡，无非还是看在她献上的那瓶冰火灵泉的份上，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真正要为了自己教训萧玉衡的意思。 如今萧玉衡也禁足了一段日子，他身为齐王，若真是关上半年，这朝局变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霄云帝怎么舍得让自己辛苦栽培的儿子就这么被架空了，于是在皇后一求情的时候，顺势也就答应了。 不过，这是学院大赛，萧玉衡来干什么？ 据楚溪沅所知，萧玉衡可不像萧若璋，他是有自己的师父的，还都是高手，资源、老师他都不缺，所以他并没有加入什么学院。 舒学予注意到楚溪沅在看萧玉衡，于是在她耳边低声道：“是领队，每个学院除了参赛之人，还会派出一名领队，负责一些后勤还有抽签之类的事务，萧玉衡是作为炽枫学院的领队来的。” 楚溪沅定睛一看，还真是，此时在萧玉衡的胸口正挂着一枚炽枫学院的院徽。 看了看萧玉衡，眼角的余光扫过萧若璋。 一边让一个儿子加入天灵学宫外院作为选手参赛，一边又让另一个儿子担任另一个学院的领队，同时还让国子监主办学院大赛，甚至派出一支皇家战队…… 这位霄云帝还真是……物尽其用，什么都没落下呵！ 她再扫了扫，发现这次炽枫学院的参赛人员，之前挑衅过她的吴集、刘三印赫然在其中，然后是一个白衣女子，只是此人头顶居然带着纱笠，而她身上似乎也有屏蔽窥探的宝物，一时间，倒是让人什么也看不出来。 再然后，是一个看上去长相颇有些阴柔的男子，楚溪沅看过去的时候，那人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一双毒蛇一般的眼睛霎时间看了过来，与楚溪沅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第160章 玉灵山，传送阵 四目相接，楚溪沅并没有刻意闪避，但也没有继续盯着人家看，毕竟这不礼貌，有时候多看人家一会儿，人家会认为你是在挑衅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咳，言归正传。 楚溪沅没想到的是，在她打算避开目光的时候，那阴柔男子竟然冲着她笑了笑，只是配合他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他这笑容便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楚溪沅：“……” 她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吧？ 萧若璋适时道：“今年炽枫学院派出的人……好像和之前定下的名单不太一样……” 楚溪沅并没有特意打探过什么，所以不知道什么名单，但萧若璋是皇室中人，消息向来就比别人灵通，他自然是知道不少事情的。 除了刘三印和吴集，炽枫学院这一次派来的参赛之人，竟然有三个和最初定下的不同！ 楚溪沅接过萧若璋递过来的一张纸笺，上面赫然写着那三人的名字：风素衣、英蓿…… 这两个人都不认识，但这最后一个人…… 楚恪！ 楚恪一直低垂着头坐在最后，她和他虽然都曾是楚家直系，但却算不上多么熟悉，所以她乍一看并没有认出楚恪来。 倒是没想到，楚恪竟然也在这一次学院大赛的名单之中！ 想起昨日发生的事…… 楚溪沅朝着楚恪看了过去，发现他依旧低垂着头，昏昏欲睡，似乎根本就不是来参加比赛的，对这比赛也毫无兴趣的样子。 但早就习惯了二房惯爱的伪装，楚溪沅自然不可能被他这表面的样子骗到，相反，楚恪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心中警醒。 如果不是所图甚大，楚家二房凭什么要一直伪装、不露声色这么多年呢！ 在楚溪沅打量着其它参赛选手的时候，众人相互之间也在互相打量。 参赛队伍一共有二十五支，从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是天灵学宫外院和国子监的队伍最强，外院这边五个人都是九阶灵尊，而国子监那边也有四个九阶灵尊一个八阶灵尊。 当然，炽枫学院也是不容小觑的！ 吴集和刘三印以及那位叫英蓿的男子都是九阶灵尊，而楚恪是七阶灵尊，至于那位带着纱笠的女子，却是看不出来了，不过能代表一个学院参赛，自然也弱不到哪里去。 至于其他学院，大部分人集中在五阶到八阶灵尊之间，有一个最弱的，只有四阶灵尊，纵观全场，灵王却是没有的。 那位国子监的老者总算宣读完了规则，顺了口气，指着众人背后的墙壁道：“方才老朽所言玉灵山入口的传送阵就在各位背后，诸位，团体赛限时两天二十四个时辰，之后才是个人赛。” “临行前，老朽奉劝各位一句，入了这玉灵山，一切安危都只能由你们自己负责，我们虽然也安排有巡防长老于其中，但却未必次次都能及时赶到！所以终归还是要靠你们自己！这玉灵山的北面我们已经清查过了，基本没有什么危险，但南面却未必！” “玉灵山不似天凰山般艰险，但修为强大的灵兽亦不在少数，所以若无必要，诸位尽量不要涉足南面，我们的巡防长老也不会到南面去，诸位可都听记住了？” “记住了！”随便应了一声，众人的注意力显然都被这老者所说这传送阵吸引住了。 方才大家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却没有谁发现原来在他们背后，竟然还藏着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难怪这里的灵力比别处更加充沛，原来是传送阵的缘故！ 传送阵是一种极为精妙的阵法，能够跨越空间将两个相隔甚远的地方连接在一起，从功效上来说，与空间虫洞有些类似，但是传送阵的构建却比空间虫洞要困难复杂多了，而且所消耗的材料也是极其贵重难寻之物！ 一名胆子大的灵师是这将手往墙上探了探，却被冰冷的石壁挡了回来，完全没找到传送阵在哪里，他不由回头问道：“前辈，传送阵在哪儿呢？” 那老者却是但笑不语。 显然，这得靠他们自己找。 自己找就自己找！ 这墙就这么大，他们还不信了！ 不少人都忙碌了起来，上上下下将整面墙壁来来回回摸索了个便，只差没有凿开来看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别说传送阵了，他们连什么地方有什么些微的不同都没有发现！ 一人忍不住指着身边人道：“你不是国子监的学生吗？怎么连你也找不到传送阵在哪儿？” 那人就毫不客气地回怼：“你当传送阵是想开就开的吗？传送阵每启动一次都要耗费大量资源，我在这儿读了两年，却从来没见过这传送阵长什么模样，导师又不教这个，我怎么知道怎么找？” 连国子监的人都找不到，那现在该怎么办？ 这不是为难人吗？ 有人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有没有阵法师？阵法师一定有办法找到传送阵的吧？” 这会儿大家相互询问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各个学院有别大家是竞争对手什么的了，开玩笑，要是连比赛的地方都进不去，他们还竞争个屁啊？ 还好意思自称为各个学院的代表？ 滚回家睡大觉去吧！ 英蓿看上身边的白衣女子，低声轻笑道：“师妹，看来还是得你出手。” 闻言，风素衣站了起来，人群自发给她让开了一条道，风素衣习以为常地走到最前方，只见她在墙上摸了摸、拍了拍，然后示意炽枫学院的人都过来，再然后…… 五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卧槽？人呢？” “你是不是傻啊？当然是进了传送阵了啊！” “可是他们怎么进去的？你们看清楚了吗？” “没有……” “没有……” “我也没有……”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看清楚炽枫学院的人到底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外院这边，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楚纤纤也都各自在墙上找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其实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发现，萧若璋和舒学予就约略感觉到墙上有一块地方灵力流通的速度比别处要更加迅速些，可就算如此，他们也不知道这传送阵该怎么开启。 专业的事自然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几人都将目光落到了楚溪沅身上。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也不浪费时间，上前在墙上摸索了一番，众人生怕她跟之前炽枫学院的人一样，自己走了就不管别人了，纷纷死死地盯着她，甚至她摸过哪儿，立刻就有人跟上也去摸一摸。 楚溪沅觉得好笑，但也懒得废话什么，她用力在墙上阵眼的位置拍了拍，随后，一道泛着蓝光的传送阵便在众人眼前缓缓浮现。 这下，不用楚溪沅示意，只要不瞎众人都知道传送阵在哪儿了！ 当下，顾不得那么许多，不少人都争相恐后地朝着传送阵冲了过去，但也有少数寥寥几人停了下来对楚溪沅表示了感谢。 等到人都走得七七八八，楚溪沅几人方才一道踏入传送阵之中，蓝光闪烁间，楚溪沅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传送阵好像不是并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说，哪怕她和其他人是一同踏入其中，也可能会被随机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第161章 我全都要！ 此时，众人并不知道的是，暗中有十数双眼睛，正默默地观察着方才发生的这一切，然后各自在心中记了一笔。 楚溪沅等人通过传送阵来到了玉灵山。 玉灵山便是这一次学院大赛团体赛考核的地方，而考核的方式也很简单，国子监事先安排人在玉灵山山北投放了一百二十五枚灵晶石，正好与参赛人数相符，一枚灵晶石代表一分。 每个人进入玉灵山中的唯一任务，就是寻找灵晶石，而当所有灵晶石都被找到之后，国子监会安排人发出信号，届时，所有参赛人员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到达玉灵山峰顶，以学院为单位，统计每个学院总共取得的灵晶石数量，也就是他们在这次团体赛中获得的分数。 当然，如果迟到，便是到达之后身负灵晶石也不会再计分。 还有一件事需要注意的是，统计分数的时间是在团体赛结束也就是二十四个时辰之后，而如果所有灵晶石提前被找到，那么众人便需要在峰顶等待，而这段时间，灵晶石的归属也是可以改变的…… 楚溪沅被传送到了山脚一个僻静的角落，她四处看了看，其他人果然没有跟她在一起。 玉灵山很大，他们一百二十五个人进入其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要想同一个人学院的人恰好传送到一起，这样的几率，实在是太小。 楚溪沅也不着急，先约略分辨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方位，然后按照国子监那位老者的说法，尽量往山北而去。 而此时，国子监的观战区。 随着所有参赛的学生一一通过传送阵进入玉灵山之后，投影在四个方向的画面也逐渐映射出来，四方的画面显然是按高度划分的，从山脚到小山腰为第一幅画面，小山腰到半山腰为第二幅画面，半山腰到半山峰是第三幅画面，半山峰到峰顶这是第四幅画面。 不过这些画面都只有山北，没有山南的。 此时，通过这些映射，便会发现原来所有的学生被传送进去之后虽然都是分开的，但却全都是在第一个画面之中。 每个人都在偌大的画面中努力寻找自己想要看的人，每次找到就会拉着身边的人一起看，然后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助威声。 所有参赛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初到玉灵山还在晕头转向分不清方向的时候，在观众席上的人却是早就激动起来了！ 灵晶石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至少楚溪沅走了小半个时辰不断释放灵识寸寸搜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运气也是很重要的！ 不过楚溪沅倒是发现了其他人的身影，却并不是他们外院的人。 此时有两个灵师正逼近着一个比较瘦小的灵师，那两个灵师显然运气比较好，他们是一个学院的，而被传送的地方恰好相隔不远，两人当然顺理成章地结伴而行，然后就遇到了这个瘦小的灵师。 这瘦小的灵师本来运气是很好的，他被传送的地方竟然落了两片灵晶石！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被人盯上了！ “我们不想动手，我劝你自己把东西交出来吧。”两名灵师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名瘦小灵师，俨然已经将他手中的灵晶石当成了囊中之物。 这次的团体赛并不会禁止参赛选手们相互之间抢夺灵晶石，或者可以说，抢夺本身就是团体赛的一部分！ 他们两人随便一人修为都比那瘦小灵师高，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瘦小灵师恨得咬牙，这些灵晶石不仅代表着积分，更是代表着他们学院的荣誉以及最终能获得的奖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便等同于资源，他怎么可能舍得心甘情愿交出去呢？ 可不交的话…… 眼前这两个人随便一个自己都不是对手，就算反抗，最后也是被他们打一顿，然后东西被抢走…… 白挨一顿打不说，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可要他交…… 他却实在是不甘心！ 两名灵师显然没什么耐心，见瘦小灵师犹豫，其中一人直接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腰上，将他踹得飞了出去。 瘦小灵师痛呼一声，身体砸在地上，山间土地松软，倒是没受什么伤，但却是疼得厉害！ “交不交？！”两名灵师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致，既然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们也只能给他点教训了！ “交交交！”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瘦小灵师在不甘心，也实在没办法反抗，他现在势单力薄，若受了伤，影响之后的比赛，反而得不偿失！ 这般想着，瘦小灵师终是咬牙将腰间藏着的一个锦囊拿了出来，正欲交给两人，蓦地，他却是眼尖的发现了不远处楚溪沅…… 其实是楚溪沅自己走出来的…… 瘦小灵师就像是落水的人终于找到了浮木一样，立刻对楚溪沅大声喊道：“同学，帮帮我！我有两片灵晶石，如果你帮我，我就分你一片！决不食言！” 看见楚溪沅，那两名灵师的脸色也是一变，楚溪沅本身的名声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并不响亮，但她却是方才帮着众人找到了传送阵的人，所以大家自然都认得她！ “你……是天灵学宫的人？” 楚溪沅默认了。 那两人对视一眼，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对楚溪沅道：“只要你不插手这件事，两片灵晶石到手，我们也分你一片！” 楚溪沅倒是没想到，她还什么都没做，一片灵晶石就这样送上门来了！ 看来天灵学宫四个字，其实也还是有些威慑力的嘛。 一旁，听到这话，那瘦小灵师的脸色却是瞬间变得黯然，因为他知道，同样是一片灵晶石，楚溪沅但凡不是个傻子，就一定不会选择帮他！ 另外两名灵师也是这样想的，他们自认胜券在握，所以也没想太多，伸手就将瘦小灵师手中的灵晶石都取了过来。 看到两片晶莹剔透的灵晶石，两人眸中都闪过火热，这不仅仅是积分啊，更是荣誉，是奖励啊！ 虽然很不舍，但两人还是咬着牙，准备将其中一片分给楚溪沅。 他们倒不是害怕楚溪沅，而是害怕天灵学宫事后报复！ 毕竟谁也不知道灵晶石会在什么时候被全部找齐，如果找齐之后还有一段时间比赛才结束，那个时候大家都聚集在峰顶，他们可没有把握能够在天灵学宫五个人的手下护住自己的灵晶石，说不准还会连累学院其他人，所以还不如这个时候干脆的分楚溪沅一个，也算是结个善缘，说不定还能趁机抱抱大腿什么的。 不想，看着他们递过来的灵晶石，楚溪沅却并没有接，她淡淡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们了？” “啊？”两人都是一愣，没听明白楚溪沅这是什么意思。 楚溪沅微微一笑：“不仅是那两片灵晶石，还有你们身上的那片，总共三片，我全都要！” 第162章 谁让她做事不积德 “我全都要！” 楚溪沅的声音并不大，但很清晰，萦绕在细密的山林之中，两名灵师顷刻间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咬了咬牙，微微上前半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同学，我劝你胃口不要太大了！小心别撑死自己！” 楚溪沅微微一笑：“不劳费心。” 这就是没得谈的意思了。 见状，另一名灵师冷笑一声：“本来打算和平相处的，既然你这么贪婪，我们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只有一个人，而我们却有两个人，你真的我们会怕了你吗？” …… 一刻钟后。 楚溪沅捏着手中的三片灵晶石，微微举了起来，淡淡的阳光下，三片灵晶石越发晶莹剔透，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灵力竟然无法穿透其中，楚溪沅试着加大了力道，发现这灵晶石竟然异常的坚固。 看上去倒像是好东西，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楚溪沅掂了掂，倒是没工夫过多探究，随手将三片灵晶石通通收了起来。 路过那名瘦小灵师的时候，楚溪沅看了他一眼，后者脸色大变，顿时往后瑟缩了好几下。 其实他身上已经没有灵晶石了，楚溪沅又会对他怎么样呢？ 眼见楚溪沅转头离开了这里，良久，瘦小灵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终于壮着胆子站了起来。 他偏过头看着不远处躺着的鼻青脸肿的两名灵师，面上不由闪过一抹骇然，方才，他是亲眼看见楚溪沅是怎么轻而易举就将两名六阶灵师的联手打得溃不成军的！ 一对二，却几乎是单方面的殴打！ 太可怕了！ 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到两人身前，狠狠踹了两人一人一脚，两人早就被楚溪沅打得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发出痛苦的呻吟，瘦小灵师吓了一跳，见两人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又松了口气。 左右看了看没人，连忙跑开了。 …… 楚溪沅一路顺山势而上，她运气总算没有一差到底，走到一处略微有些陡峭的悬崖边时，她发现了挂在崖壁上的一片灵晶石。 楚溪沅脚下轻点，沿着石壁飞身而下，将那灵晶石拿到手里，她还来不及高兴，却先一步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森然煞气！ 来不及细想，楚溪沅当机立断快速沿着石壁翻滚了好几圈！ “轰！” 一声巨响，她方才所在的石壁被锋锐的利爪狠狠抓得粉碎！ 楚溪沅偏过头，定睛一看，瞳孔忍不住一阵骤缩！ 竟然—— 是三足金鸾！ 它通体呈现金黄色，巨大的双翅遮天蔽日，每次扇动都会掀起一股飓风，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它那标志性的三根利爪，犹如钢筋一般，轻而易举就能将一块巨大的石壁抓得粉碎！ 楚溪沅眼神凝了凝，国子监的人不是说山北没有什么危险的灵兽吗，可这三足金鸾是怎么回事！ 据说三足金鸾带有一丝凤族血脉，天生就比寻常灵兽更加强大，眼前这只三足金鸾的修为没有八百至少也有五百年，极其强大！ 此时，国子监内亦是一片慌乱。 “三足金鸾那畜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啊，那畜生前几天被崇华、严华两位长老撞见，不是已经将它赶回了老巢了吗，它怎么还敢出现！” “现在别说这些了，最近的巡防长老在哪里？立刻准备救人！” “恐怕来不及了！三足金鸾的实力，那孩子根本不可能撑得住，可咱们最近的长老至少也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赶到！” “什么？怎么会这样？” “没办法啊，你们都知道，玉灵山越是往上灵力就越充沛，那些大家伙也都喜欢生活在上面，事先谁也没想到这山脚位置会出现这么强大的灵兽，所以各位巡防长老的布防大都集中在上面，这会儿要赶下来也得费些时间……” “那孩子……似乎是天灵学宫外院代表队的队长吧？这可麻烦了……唉……” “麻烦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怪也只能怪她命不好，与咱们国子监可没什么干系！” “别废话了，抓紧时间吧，希望来得及……” “……” 楚溪沅自然是不知道国子监的人已经准备来救她了，当然，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眼见三足金鸾再次朝自己扑过来，在它快要抓到自己的前一刻，楚溪沅当即松开手，从石壁上落了下去。 “轰！” 三足金銮的利爪再次刺破石壁，大量山石滚落而下，而楚溪沅也随着这些山石一齐下坠。 “天哪！” “快看！那是楚溪沅！她遇到三足金鸾了！” “她怎么掉下去了！这么高，会摔死的吧！” “不要啊……” “……” 观众席上，爆发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邢初尧和楚泽更是当即站了起来。 “怎么办！” 楚泽不由自主地看向邢初尧。 两人的双手不约而同地紧握成拳，如果可以，他们都恨不得钻进投影里去接住楚溪沅！ “报应。” 此时，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楚泽当即看了过去，狠狠道：“你说什么？！” 此时的楚泽双目发红，眼神发狠，看上去竟然颇有几分瘆人，那人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我说错什么了？本来就是！三足金鸾这种灵兽，寻常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山势这么低的地方，谁让她做事不积德，报应这不就来了么！” 他胸口处的院徽，和之前被楚溪沅抢了三片灵晶石的两名灵师一模一样，也不怪人家这么大怨气！ “你！” 楚泽狠狠咬着牙，气得想冲过去打人，但被邢初尧拉住了：“行了，她没事。” 没事？ 这么高掉下来，怎么可能没事？！ 虽然楚泽打心眼里觉得以楚溪沅的本事，就算这么高摔下来也不可能会丧命，但要说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可能呢？ 楚泽将信将疑地抬头，就见到楚溪沅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再然后，便见她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上，竟然真的毫发无损！ 这…… 这怎么可能呢！ 不止楚泽惊了，人群亦是一阵哗然，几乎没有人看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邢初尧松了口气，随后四平八稳地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他并不像别人那般担心楚溪沅，因为他相信楚溪沅一定有保命的底牌，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飞行灵技？失传的东西也能搞到，不愧是小师妹……”邢初尧喃喃。 虽然楚溪沅背后的灵翼一闪而逝的，但他还是看清楚了，不过别人可就没他这么好的眼力了，众人一片议论，楚泽也拉着他的衣袖：“邢师兄，你看清楚了吗？师姐她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邢初尧扬了扬下巴：“危险还没解除呢，先看吧，待会儿再说……” 被邢初尧这么一提醒，楚泽想了起来，那三足金鸾可不会因为楚溪沅落地了就放弃攻击她！ 他狠狠剜了不远处的人一眼：“你才不积德！你全家都不积德！自己学院的人没本事，却怪别人下手狠！你等着看吧，我师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你！”那人脸色变了变，随后冷笑一声，“那就等着看吧！” 楚泽偏过头去不再理他，虽然他说得笃定，但心中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心中着急，不自觉更加拽紧了邢初尧的袖子几分。 邢初尧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但到底没工夫搭理他。 第163章 古老而强大的禁制 楚溪沅落到山底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往山南跑。 这三足金鸾以她目前的实力，根本不是对手！ 只有让龙焰来对付它！ 楚溪沅速度极快，当三足金鸾亦不差，好几次楚溪沅都差点被它抓住，看起来颇有些狼狈，犹记得上次在冥渊也是这样，被一群凶兽追得她满地乱窜。 弱！ 实在是太弱了！ 楚溪沅忍不住磨牙！ 要成长到她曾经那个地步，也不知道还要多久！ “你跑得太慢了，哎呀，左边！不对不对，往右边，右边近一点，哎哟喂，你会不会跑啊……” 灵虚秘境中，龙焰看着楚溪沅这逃窜的样子，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时还要指手画脚嫌弃她一下，楚溪沅一边跑一边还得忍受来自龙焰的嘲笑…… “很好玩吗？” 龙焰笑眯眯的：“还不错。” “蔷薇，挠他！”如今的灵虚秘境中，她的底牌可不是只有它一个！ 白蔷薇对于楚溪沅的命令，自然不会有丝毫违背，当即化为人形，朝着龙焰掠去。 龙焰脸色大变：“卧槽！楚溪沅，你来真的！” 楚溪沅冷哼一声，念随心动，灵虚秘境是她的地盘，她若不乐意，龙焰连动都动不了！ 白蔷薇控制着力道，专挑它脸上动手，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经不住痛啊！ 而且……它的帅脸，可不能就这么毁容了！ 很快，龙焰就求饶了：“姑奶奶，我错了！姑奶奶，快停手！姑奶奶……” 楚溪沅在逃命的同时，还分出了一部分心神来应付龙焰，所以脚下的步伐看上去自然乱了几分。 但乱也有乱的好处，最起码三足金鸾也无法预判她下一步会踏在哪里。 不过，这些看在别人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观众席上，众人自然也看到了楚溪沅被三足金鸾追逃的这一幕，但是在众人看来，她这是被吓得慌不择路了，竟然一路往山南的方向奔逃而去！ 难道她不知道，山南的灵兽更多更危险吗？ 她就这样跑过去，不是把自己置身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吗？ 同样的，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在救援的路上。 当然，这些楚溪沅都是不知道的。 灵虚秘境中，龙焰求饶不止：“姑奶奶，快放开我吧，我再也不嘲笑你了，我……我告诉你一件事，行吗？” 楚溪沅面无表情：“你想说，这三足金鸾其实是有人操控的？” “咦，你发现了啊？” 楚溪沅冷笑一声，且不说这三足金鸾这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狂性大发盯着她非要攻击她，三足金鸾可是行动最灵敏的灵兽之一，以眼前这只的实力，不可能每次追她的时候动作都有明显的迟滞，尤其是她变换逃跑方向的时候，这种迟滞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如果不是这只三足金鸾负伤在身影响了动作，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它被控制了！ 三足金鸾是生性谨慎，如果负伤，不修养完全它是绝对不会离开巢穴的！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路大神这么有本事，竟然可以控制三足金鸾！ 山南和山北并没有绝对明确的分界线，楚溪沅跑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让白蔷薇放开了龙焰，却没有让它立即出来，她跑到一处山坳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过头来看着三足金鸾，双脚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死咬着牙，从腰间将寒玉冰霜剑抽了出来。 三足金鸾长唳一声，扇动着巨大的双翅狠狠朝着楚溪沅扑了过来，楚溪沅挥舞着寒玉冰霜剑抵挡！ “叮当叮当叮叮当……” 她如何能是这三足金鸾的对手，不过片刻便已经被打得节节败退，鲜血不要钱似的从她口中奔涌而出！ “砰！” 她硬接了三足金鸾一记利爪，身体倒飞而出，狠狠砸在地上，她用力挣扎着，却怎么都爬不起来，三足金鸾朝她走了过来，楚溪沅将寒玉冰霜剑架在胸口，死死地盯着三足金鸾，眸中却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一丝绝望！ “难道我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三足金鸾走到她面前，却并没有急于发动攻击，此时，一道尖细的笑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随后，楚溪沅便见到一道纤细的人影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哈哈哈，楚溪沅，贱人！你也有今天！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院长之徒，不是炼丹师吗！你起来啊！你倒是站起来啊！哈哈哈哈……” 楚溪沅设想过很多可能，比如为了灵晶石什么的，却真的没想到，背后的这位大神…… 竟然会是楚纤纤！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不可能是楚纤纤操控地这只三足金鸾！ 她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倒是低估她了，没想到，楚纤纤竟然有这本事，搭上这么个厉害人物！ “是你！”楚溪沅冷冷地看着楚纤纤。 “是我，”楚纤纤微微一笑，“没想到吧！楚溪沅，我说过，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的死期到了！” 楚溪沅摇了摇头，嘲讽地看着楚纤纤：“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能复活第一次，就能复活第二次？” “复活？”楚纤纤脸色大变，“你……你竟真的……是复活？” 楚溪沅觉得好笑：“当初难道不是你亲手杀的我？如今我难道不是好端端的在你面前？” “可是……可是我以为……我当时是在你背后动的手……我以为是我疏忽，你其实并没有断气……” 楚溪沅摇了摇头：“你错了，我当时的确是死了，只不过，我又活过来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楚纤纤几乎脱口而出“为什么”，但她猛地想到了什么，冷冷地看着楚溪沅：“你在拖延时间？” 哟？变聪明了？ 但还不够聪明。 楚溪沅微微一笑：“错了，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楚纤纤警惕起来。 “很简单，你告诉我是谁在操控这只三足金鸾，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能够活过来。” 楚纤纤眼神闪了闪。 “怎么样？”楚溪沅没有给楚纤纤太多考虑的时间。 楚纤纤不想多耽搁时间，殊不知，其实她也不想！ 如果不是不想龙焰轻易暴露，她根本用不着费这些功夫！ 楚纤纤心思流转，楚溪沅如今已经重伤，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就算有任何变数，一旁也还有三足金鸾！ 不如先告诉她，然后再…… 心中这般想着，楚纤纤微微一笑：“好，我告诉你，是……” “是什么？” “是……” 楚纤纤脸色大变，猛地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此时那玉佩上散发着一抹红光，正是这抹红光，阻止了她说出那个名字！ 楚纤纤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块信物的玉佩，上面竟然附着如此强大的禁制！ 那个人告诉她，只要有这块玉佩在身，三足金鸾就不会攻击她，并且会执行一些简单的指令，事实的确如此，可那人没说的是，有这块玉佩在身，她竟连一个名字都说不出来！ 如此强大的禁制，楚溪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眉头挑了挑，这样的禁制，一般人可施展不出来，尤其是这种带有特定功能的禁制，往往都是一些古老而庞大的势力的不传之秘！ 没想到，这背后之人，竟是比她预计的还要厉害几分！ 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对付她！ 第164章 你要她的命，我来动手！ 既然说不出来，那继续留着楚纤纤也没什么意义了。 楚溪沅索性不再伪装，掸了掸衣摆，从地上站了起来。 楚纤纤正在和禁制对抗，没想到楚溪沅竟然突然没事人一样的站了起来，她脸色大变，也顾不得玉佩了，连忙用混元鞭指着楚溪沅：“你……你没事？！” 楚溪沅点了点头：“是啊，我没事，很意外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三足金鸾啊，楚溪沅怎么可能在它的爪下毫发无伤！ 事实上，楚溪沅也确然不是毫发无伤，但也绝不像看起来伤得这么重。 为了引楚纤纤出来，苦肉计是必须的，但演戏又不是找死，有邢初尧备的丹药在，就算受些伤也不算什么。 楚纤纤反应难得地快了一次，她迅速飞身后退：“哼，楚溪沅，就算你刚才没事，难道你还真能打得过三足金鸾不成？三足金鸾，上！” 接收到指令，三足金鸾再次朝着楚溪沅飞扑了过去，不过这次楚溪沅可不会再和它浪费时间了，一头足以遮天蔽日的巨龙突然凭空出现，一口就将三足金鸾吞了下去，末了打了个嗝，电光火石间，只余下几片羽毛在空中飘飘荡荡。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楚纤纤僵在了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整个人傻掉了一般一动不动，龙焰恶趣味地朝她吐了一口气，吹得楚纤纤连翻了三个跟头，竟是连反抗都忘记了！ 当然，反抗也是没用的！ “你……你……你是死亡沼泽那个怪物……”楚纤纤终于想起了什么，骇得牙齿都在发颤。 以她的眼力，自然是看不出来火囚牛和那黑龙有什么区别的。 “老子可比那家伙帅多了！再说它只是一道龙息，老子可是活生生的，活生生的！”龙焰不满极了，楚纤纤根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只差吓得晕过去了。 “行了，先回去。”国子监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楚溪沅可不想自己一番功夫白费了，更不想浪费时间。 龙焰打了个响鼻，觉得没劲，但还是乖乖回到了灵虚秘境。 楚溪沅朝着楚纤纤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下，微微挑起她的下巴：“本来在冥渊的时候就该杀了你的，让你多活了这么些日子，你也不亏了，你杀了我一次，我毁了你的容貌，原本这个账已经两清了，可你不该继续千方百计要杀我，楚纤纤，你记住，杀一次杀不死的人，你就永远都杀不死她了！下辈子，学乖一点！” 楚溪沅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和，但是听在楚纤纤耳中，却是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音！ 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地往后退缩：“不要！不要杀我！救救我！救救我！” 她拼命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仿佛这样就能唤来救兵似的！ 可惜那玉佩救不了她，楚溪沅更不会放过她！ 没有丝毫仁慈、更没有丝毫犹豫，楚溪沅指尖化出一抹尖锐的灵力，毫不犹豫朝着楚纤纤颈间要害刺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生死一瞬，混元鞭中被封印的灵魄突然之间暴动，竟然将楚溪沅的手牢牢抵住，楚溪沅眼神微微一凝。 “倒是忽略你了！”楚溪沅面无表情，混元鞭只是玄阶灵兵，就算是全盛时期的灵魄她也并不会如何忌惮，何况只是一道被封印的灵魄呢！ 不过这灵魄直接毁了对她没什么好处，但若是给白蔷薇吸收了，却是上好的补品！ 不想，楚溪沅还未将红伞召出来，她腰间的寒玉冰霜剑突然自发飞了起来，随后将那混元鞭中封印的灵魄一口吞了下去！ 这番变故，不止白蔷薇愣住了，楚溪沅也是一阵错愕。 她先前只感觉这寒玉冰霜剑颇有灵性，但从未感觉到其中有灵魄诞生，但眼下又是怎么回事？ “这剑中……有什么？”楚溪沅问白蔷薇。 白蔷薇眸中闪过一丝茫然，显然，她什么都没感应到。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算了，反正都是她的灵兵，吞了就吞了吧。 失去了灵魄的混元鞭，没有主人操控，也不过是一件死物而已，楚溪沅不再理会它，再次对楚纤纤出手，不想，这一次，身后竟然又传出动静！ “溪……溪沅？” 楚溪沅动作一顿，回头便看到舒学予正站在不远处惊骇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看上去颇有些复杂，先前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上一次在冥渊，如果不是舒学予，她早就杀了楚纤纤了，而这一次，他又是来阻挠她的吗？！ 舒学予这一次看到的，显然比上次在冥渊的时候多，他往前走了几步：“你……你要杀她？” 既然看到了，楚溪沅也懒得伪装：“不可以吗？” 察觉到她语气中的敌意，舒学予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难以理解：“可你们……你们毕竟是姐妹……血浓于水……” “血浓于水？”楚溪沅觉得好笑，“这些日子咱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少吧？楚纤纤对我的态度如何你不都看在眼里？昔日在明粹宫她如何陷害我你难道不知道？你觉得我跟她之间，有半分姐妹亲情？” “可……那也不至于……毕竟你们都姓楚……” “够了，”楚溪沅彻底失去了耐心，“要么离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要么与我为敌，你选吧。” “溪沅，你……我……”舒学予的神色显得极为纠结。 楚溪沅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这是她和楚纤纤的事，跟他本没有半分关系，楚纤纤也不是他什么人，用得着他多管闲事吗？ 又或者，他和楚纤纤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系？ 无论是那次的冥渊相救，亦或是这次，都不是巧合？ 一抹隐晦的杀意悄然流转在楚溪沅深邃的眸底。 楚纤纤仿佛发现了救命稻草，连忙大喊道：“舒公子，救我！救我！楚溪沅丧心病狂，枉顾手足之谊，心狠手辣，令人发指！求求你，救救我！只要你肯救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可以答应你！求求你了，救救我！” 舒学予神色复杂地看了楚纤纤一眼，又看向楚溪沅：“你真的……非杀她不可吗？” 楚溪沅冷冷地站了起来，举起寒玉冰霜剑指向舒学予，意思不言而喻。 舒学予却是朝她走了过去，走到剑尖的位置，也不闪不避，他猛地握住寒玉冰霜剑，将它压了下去，片刻后，一柄长剑自他手中出现，楚溪沅还没看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却见舒学予猛地伸手一刺，他手中长剑瞬间洞穿了楚纤纤的胸口！ 楚纤纤正幻想着舒学予会救她，哪里料到等来的却是这么狠辣、不留丝毫余地的当胸一剑！ 楚纤纤身体抽搐着，彻底断了气，到死也不瞑目！ 舒学予看着楚溪沅：“你要做的事……我怎么会阻止……更不可能与你为敌……只不过……毕竟你们都姓楚……万一传出去……对你不好……既然你要她的命……那就由我来动手……” 舒学予眸中闪烁着一些楚溪沅看不懂的东西，但有那么片刻，她觉得有些难以直视。 有什么东西让她胸口一沉。 楚溪沅偏了偏头，正欲开口，舒学予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先离开这里，其它的事稍后再说。” “等等！”楚溪沅没动，她从空间手镯中取出了一些化尸粉，手法熟练地处理干净了楚纤纤的尸体。 舒学予：“……” 做完这些，两人才一起离开，往山北快速而去…… 第165章 我记不太清了，你也忘了吧 两人没跑多远，倒是迎面撞上了来救他们的国子监的长老。 两名身着玄色长衫的老者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楚溪沅：“你……没事？” 这怎么可能？！ 楚溪沅点点头，随后又有些骇然地道：“多亏我运气好。” 两名长老对视一眼，沉声开口：“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溪沅看了舒学予一眼，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说来惭愧，我被那三足金鸾追杀得慌不择路，一不小心就逃到了山南，我本来以为自己一定在劫难逃了，但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三足金鸾却突然不再追我，而是转头就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看三足金鸾跑了，我便转身逃跑，然后……” 楚溪沅说着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换了一口气方才继续道：“然后就遇到了舒学予，再然后，就遇到二位长老了。” 楚溪沅紧紧地盯着他们：“两位长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三足金鸾不会再出现吧？那种级别的灵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面对楚溪沅的质问，两名长老面上都是闪过一抹赧然，这次学院大赛毕竟是他们国子监一力承办的，理该由他们对所有参赛学生的安危负责，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 其中一人轻咳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楚溪沅的话，而是转而问道：“你说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脸怀疑。 “我不知道啊。”楚溪沅一脸纯良无辜。 五八百年的灵兽，全然不是她现在所能对付得了的，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两名长老对视一眼，此时，其中一名长老突然若有所思地道：“在来的路上，我倒是曾隐约感受到过一抹隐晦的强大气息，本以为是我的错觉，不曾想恐怕不是。” 另一人追问：“什么气息？” 那长老摇了摇头，捋着胡须颇有些犹疑：“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敢确定……只是隐约有那么一瞬间的感觉……” 听这长老这么说，另一名长老也迟疑了：“你的感知向来敏锐，我虽然毫无察觉，但说不定你是对的！否则怎么解释这小丫头竟然能在三足金鸾的爪下逃出生天？要知道，三足金鸾生性凶猛，一但盯上什么目标，不见血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如果不是出现了什么让它都感到害怕的东西，它又怎么会掉头逃跑？” “不行！得立即把这件事禀报上去！这三足金鸾凭空出现在这玉灵山脚已经不正常，如果再有什么其它强大的灵兽，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得对！走！” 两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都意识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说不定有人在暗中操控酝酿着什么阴谋，事关重大，两人不敢怠慢，得立即把这件事报告给其他人知道！ 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迟疑着看着楚溪沅：“这位同学……你……” 终于想起来该安抚她了？ 楚溪沅心底发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且非常给面子的摇了摇头：“就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事，两位长老快去忙你们的吧。” 见到楚溪沅如此懂事，两人都满意点了点头，其中一名长老隐晦地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意有所指地对另一名长老道：“我们来的时候走的好像是那边，咳，那边风景还不错哈。” 另一名长老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虽然楚溪沅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说她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这种情况下给她点提示作为补偿，想来任谁也说不出什么。 他点了点头：“不错，你们就顺着这边往上走吧，记住，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保命，我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救你们的，还有，千万不要再往山南去了，那边地形过于复杂，灵兽也千奇百怪，你们这次是运气好，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知道了吗？” 楚溪沅点头。 目送二人神色凝重地迅速离开，楚溪沅摸了摸鼻子，这两个人比她预计的还要容易打发了，且还白送了一条信息，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走吧，得抓紧时间赶路了。”楚溪沅率先顺着两位长老所指的方向而去，舒学予连忙快步跟在她身后：“你刚才说什么？ 你被三足金鸾追杀？！” 他到的时候只看到楚溪沅要杀楚纤纤，之前发生的事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楚溪沅点了点头，淡淡道：“是楚纤纤带着三足金鸾来的，既然她要我的命，我当然不会手软！” “什么？！”舒学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尽管楚溪沅好好地在他眼前，他还是忍不住冲到她前面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微微咬牙，“这个楚纤纤！好狠的心！” “没什么，习惯了。” 舒学予听着楚溪沅这淡淡的语气，却觉得心中一阵难受，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楚溪沅曾经经历过那么多事，难怪她那么决绝地要对楚纤纤痛下杀手…… 舒学予忍不住道：“溪沅，对不起，半年前，我不在京城，我什么都不知道，若我在……若我在……” 楚溪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停下了脚步：“你老实说，我们以前……真的完全不认识？” 舒学予摇了摇头：“不认识。” 楚溪沅抿了抿唇，又道：“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吧。” 舒学予沉默了下来，良久，久到楚溪沅还以为他不愿意说呢，却听他突然道：“那是四年多之前，在皇家猎场……” “猎场？”楚溪沅脸色微微变了变。 舒学予轻笑一声：“那次狩猎，你一定还有印象吧？三千京城子弟，世家儿郎，最终战果，却不及你一人！” “那时候，你一身红衣，肆意张扬的站在狩猎台上，万千旌旗为你猎猎作响，你当空一箭，于千里之外直入一头麋鹿的心脏！” “所有人都在为你喝彩，他们都说，要不了几年，你必将风华绝代，成为这京城贵女第一人，那个时候，我就站在台下看着你，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身上看到过那般张扬明艳的神情……”那么的不可一世，却又莫名令人心悦诚服…… 舒学予的话，让楚溪沅有些微的恍惚。 那一段记忆，在楚溪沅的记忆中，自然也是鲜明存在的。 只是重点却有所偏差。 她只记得，十岁之前，无论是她还是萧玉衡，对两人之间的那一纸婚约都是不屑一顾的。 可那次狩猎之后，萧玉衡却从此对她态度大变，屡屡示好，后来更有了生日宴会上那首冠绝古今的《凤求凰》，自此，一腔真心错付，余恨空留！ “溪沅，你知道吗……”忆起那段往事，舒学予神色激动，虽然没多久之后他就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京城，可那抹红衣黑发的身影，却自此留在了他的脑海最深处！ 他只恨自己四年前胆子太小，在别的少年都敢上前去给她献上一束药草仙兰搭话的时候，他却连一个名字都羞于报于她！ 所以也不怪她，把他忘了个干干净净…… “忘了吧。”不等他说完，却听楚溪沅淡淡地打断了他。 “什么？”舒学予一愣。 楚溪沅看着他：“四年多以前的事了，我记不太清了，你也忘了吧。” 说完，楚溪沅继续往前走去。 舒学予看着楚溪沅的背影，几乎反应不过来。 他下意识追了上去：“溪沅，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让你不高兴了？” 楚溪沅摇了摇头，舒学予没说错什么，可她……内里并不是让他一眼难忘，惦记了四年的那个人…… 两人沉默着继续往前走，舒学予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开口道：“是因为……齐王吗？” 第166章 袖手旁观分一半？ 萧玉衡？ 他也配？ 楚溪沅心中闪过一丝不屑，但有些事，她没法也没必要全盘解释给舒学予知道。 淡淡地看了舒学予一眼，楚溪沅摇了摇头：“不因为任何人。” 舒学予却是固执地看着她：“你和他的事……我大概知道一些……是因为他背叛了你，所以你愤懑难平，是不是？” 若说愤懑，自然是有的，可自从她和萧玉衡解除婚约之后，楚溪沅倒是反而没有太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了。 “舒公子，你想多了。” 实力为尊，无谓的愤怒从来没有任何作用，只要他现在不作死，她也没那功夫主动去找他麻烦，但他若要继续坐那跳梁小丑，她也会让他知道，悔不当初四个字，到底怎么写！ 舒学予却忍不住握紧了拳，早知道，若是四年前，他勇敢一些，会不会…… 若是四年前他不离开，会不会…… 舒学予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往前走了两步：“溪沅，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才刚刚说出一个“我”字，却见楚溪沅突然往前跑了几步，随手捡起来两枚隐藏在山岩之中的灵晶石，回头对着舒学予晃了晃，笑道：“看！这应该就是方才那两位长老指点我们过来找的灵晶石了！” 想到了什么，她撇了撇嘴：“国子监的人说灵晶石是随机投放的，这倒是真随机又随意呵。” 这才过去了不到两个时辰，算上这两枚，她现在身上已经足足有六枚灵晶石了，比赛倒是比预想中还要顺利，一共二十五支队伍，对他们来说，至少低保已经到手了！ “溪沅，我……””舒学予再度开口，然而此时，密林深处，突然跑出来两名女子，两人一样的打扮，神情上的惊慌失措更是如出一辙，她们一见到楚溪沅和舒学予二人就朝他们扑了过来，带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土腥气。 “救命啊！救救我们！求求你们！帮帮我们！” 一行五人紧随两女身后追来，为首之人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身材魁梧的青年，他看了看楚溪沅和舒学予，露出与其外表不符的谨慎，抬手阻止了身后之人擅动，冲着楚溪沅二人抱了抱拳：“两位同学，我知道你们是天灵学宫的人，我们不愿与你们为难，也请两位不要多管闲事！” 说话间，他们五人站成了一排，强横的灵力萦绕在五人身体周围，楚溪沅一眼扫过去，发现这一队实力颇为不弱，那青年赫然是九阶灵尊，而他的队友也有两名八阶，一名七阶和一名六阶灵尊！ 这样的实力，便是在所有参赛队伍中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了！ 受伤不轻的两名女子面色苍白倔强，死死地咬着牙，看上去年龄略微长些的那个开口道：“骁云湛，你别太过分了！我们的灵晶石已经全部交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要杀人灭口吗？！” 骁云湛微微一笑：“齐姑娘说笑了，大赛自有大赛的规矩，抢夺灵晶石可以，伤人性命却是不可，我们是绝不会违背规则的，只不过既然你不肯跟我们联手，那为以防万一，我们事先削弱一下你们的实力，也算是说得过去，齐姑娘，我们现在可是竞争对手，你应该不会怪罪骁某不知道怜香惜玉吧？” “你无耻！”齐禾晚还没开口，她身边的另一个姑娘齐清妙忍不住怒骂出声，“你们要灵晶石我们给了！你们要我们身上的东西我们也给了！我们什么都没剩下，你们却还不肯放过我们！你们这样霸道，早晚会遭报应的！” “报应？”骁云湛失笑着摇头，丝毫不把齐清妙的话当回事，“明明是你们不肯合作，怎么能说是我们霸道呢？我们给过你们机会，不是吗？” 齐清妙冷笑连连：“是合作吗？是想要我们给你们当狗吧！” 齐禾晚扶住妹妹，悲愤地看着骁云湛：“学院大赛办了这么多届，大家为了胜利、为了赢耍些手段是常事！但却从来没有过像你们这样咄咄逼人的，我们不肯乖乖听话替你们做事，你们便要痛下狠手！你们这样做，难道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齐姑娘，你自己也说了，耍些手段很正常，我们也没做什么啊，既没劫色，也没害命，怎么能说我们太过分了呢？” “哈哈哈！”骁云湛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三名男子齐齐笑了起来，余下的那名女灵师打量了齐禾晚和齐清妙一眼，眼里露出不屑的神色。 齐禾晚和齐清妙明白，跟骁云湛说理是说不通的，对方打定了注意要让她们失去战力，不能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继续跟他们竞争！ 虽然他们这样做太霸道、太残忍了些，但却怎么算都不能说他们违反了比赛的规则，因此除了观众席上骂声一片，负责整场比赛秩序的国子监的长老们却是并不会介入其中！ 齐禾晚知道，眼下她们唯一的倚仗，就只有楚溪沅和舒学予二人！ 她的目光在楚溪沅和舒学予身上流连了一下，最后落到了舒学予身上：“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 齐清妙更是直接上手拉住了舒学予的一角衣摆：“公子……” 两人长得都不算差，一脸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更是让她们看起来柔弱无比，颇为惹人怜惜。 同时被两位梨花带雨的美人儿这样求着拉着，舒学予面色忍不住有些僵硬，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只能下意识地看向楚溪沅。 楚溪沅看得好笑，还不待她开口，却听骁云湛突然开口道：“两位，我说过，我们无意与天灵学宫的人为难，所以只要二位袖手旁观，方才在这两女身上拿到的灵药和灵兵，我们愿意分二位一半！呵呵，齐家虽非京城世家，却也当属名流，齐家姑娘身家不菲，两位一定不会失望的！” 骁云湛话音落下，齐禾晚和齐清妙顿时变得面无人色，两人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凄惶无助、面若死灰。 袖手旁观分一半？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 这对话，怎么听上去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骁云湛一眼，若有所思，一只脚略微抬了抬。 见状，骁云湛脸上一喜，齐禾晚面上则是闪过一丝绝望，而齐清妙看着楚溪沅的动作，面上却是不由闪过一丝怨愤。 不想的是，那只脚抬了抬，又放回了原位。 骁云湛面色一变，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楚溪沅，你这是什么意思？” 奇异的是，随着他的动作，他身旁四人也不约而同地往前走了走。 楚溪沅眸光闪了闪，一脸无辜：“脚麻了，活动一下……怎么，原来你认识我啊？” 先前一口一个同学，这会儿倒是知道名字了？ 骁云湛握了握拳，不动声色：“在国子监的时候，幸好有你提示，我们大家才找到了传送阵的入口，所以自然是认识。” 楚溪沅目光扫过他们一行五人统一的院徽，摇了摇头：“过谦了。” 骁云湛不愿意再继续纠缠下去：“楚姑娘，这件事你到底是要插手，还是不插手，你给句话吧，报酬如果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还能商量？ 这么大方？ 楚溪沅忍不住挑了挑眉，看了看齐禾晚和齐清妙，又看了看对面五人，状似自言自语：“一方是两个八阶灵尊，一方是一个九阶两个八阶一个七阶一个六阶，实力相差悬殊啊……傻子都该知道怎么选……” 听得这话，骁云湛面色稍霁，齐禾晚和齐清妙却是连继续提起力气逃跑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一路逃来，她们已经耗尽了心力，所以才会一见到楚溪沅和舒学予就不顾一切地向他们求助！ 可是，人家凭什么要帮她们呢？ 两人自嘲地笑了笑。 楚溪沅却是没有自主主张，而是笑看向舒学予：“你说呢？” 舒学予正欲开口，却发现楚溪沅不动声色地对他使了个眼色，心底微微一怔。 第167章 灵力交融，同心一命 骁云湛看向舒学予：“这位，是舒王府的舒公子吧？” 舒学予点了点头：“你也认识我？” 骁云湛呵呵一笑：“炼药师可不多见，舒公子的大名，在下如雷贯耳。” 舒学予看了楚溪沅一眼，两人交汇过一个隐晦的眼神，舒学予道：“其实我很好奇，凭你们五人的实力，我和溪沅未必是对手，你们大可以五人联手，像对待这两位姑娘一样，将我们彻底重伤，让我们无法参与之后的灵晶石争夺，如此一来，我们天灵学宫也不过还剩下三人，料想在诸位眼中，他们三人之力，也构不成太大威胁吧？” 舒学予这话说得太过坦白，简直就像是出谋划策一样，骁云湛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倒是他身旁的那名女灵师忍不住了：“阿湛，差不多了。” 骁云湛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舒学予的眼神霎时间变了模样，他轻笑一声，虽然依旧是笑，却显然比之前多了几分不屑和猖狂：“舒公子……说得对啊！” 话音落下，五人同时分开，速度甚至比楚溪沅的流风步还要快上几分，各自双手结印，动作一致的就像是同一个人一般，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光阵升了起来，将楚溪沅四人牢牢地困于其中！ 骁云湛眉目含笑：“灵力交融颇费时间，所以方才废话不由多了些，见笑了。” 方才的姿态低下、好言相劝，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感受着光阵中蕴含的巨大力量，舒学予眉头拧了起来：“灵力交融？什么意思？” 这个说法，他怎么连听都没听过？ 骁云湛却是摇了摇头：“抱歉舒公子，现在么，可就用不着废话与你解释了。” “阿湛，你话真多。”那女灵师嫌弃地看了骁云湛一眼，“动……” “手”字还未出口，却听光阵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原来是同心一命？难怪了。” 闻言，骁云湛五人的动作不约而同一滞，骁云湛脸色微微沉了沉：“你竟然知道同心一命？” 楚溪沅耸了耸肩：“听说同心一命乃是仙云宗的不传之秘？看来，你们不仅仅是赤辉学院的学生吧？你们还是仙云宗的弟子？难怪你们五个人这么快就能聚集到一起，原来是共同修炼了同心一命的结果，倒是有点意思，听说同心一命被称为神鬼莫测的灵技，共有三个境界，分别是为我境，无我境和共我境，你们修炼到哪个境界了？” 骁云湛几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怎么会知道我派同心一命的机密？你到底是什么人？” 资料显示她乃是楚家楚云之女，行六，九阶灵尊，天灵学宫外院院长之徒，同时还是名炼丹师，不仅如此，霄云帝还曾册封她为郡主，虽不副实，但亦有其名。 可以上种种，在骁云湛等人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她的出身决定了她的底蕴，便是后天有所弥补，终究是有限！ 仙云宗可不是楚家这种二流势力，便是在仙云宗之内，知道同心一命机密的人亦是少之又少！ 她怎么可能会对同心一命了解得这么清楚？！ “我是谁？”楚溪沅觉得好笑，“你不是认识我吗？” 他不是这个意思！ 骁云湛正欲问个清楚，却听那女灵师咬着牙道：“别废话！就算你知道同心一命又怎么样？如今你已经被我们联手结出的灵阵困住，谅你……” “不错！”楚溪沅接过话来，“世人皆道灵阵只有阵法师可以修炼，殊不知若是多人同时修炼同一种功法，灵力交融，以心修阵、以人为阵、人阵合一，是为同心一命，同样可以发挥出巨大威力！” 说着，想到了什么，楚溪沅又指着那女灵师咋了咋舌：“唯一可惜的是你的灵力比其他几人要阴柔些，你们灵力交融之时，应当会有些迟滞之感吧？可惜了，若你们都是男子，修炼这同心一命，效果应该还能更上一层楼。” 那女灵师顿时暴躁了，尖利的嗓音脱口而出：“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同心一命是什么人都能够修炼的吗？你知不知道……” “阿嬿！”骁云湛怨怪地看了女灵师一眼，“你还说我话多，你比我话还多！” 女灵师顿时一噎。 骁云湛冷冷地看着楚溪沅：“不管你是怎么知道同心一命的，但今日之事，不可善了！” 隐约间，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杀意，其余四人与他心意相通，刹那之间，杀气浓郁了许多！ 骁云湛手上手印接连变动，而随着他掌心的一道道蓝光溢出，剩下的四人根本不用思考，手印便与他如出一辙，同样的光芒朝着光阵之中而去。 刺目的蓝光光芒四溢，带出一股玄奥的力量，庞大的压力铺天盖地弥漫而来，楚溪沅几人置身光阵之中，犹如头上顶了万斤巨石，无数灵力结合阵法之力疯狂地朝着他们涌来，几人犹如被挤压在裂缝中一般，刹那之间，几乎有一种被碾成肉酱的错觉！ 齐禾晚和齐清妙瞬间齐齐吐血，她们也不知道，原来骁云湛五个人，竟然还藏了这样的后手！ 这么说来……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放过楚溪沅他们？ 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齐禾晚和齐清妙现在连动弹一下都分外艰难，流转在他们经脉之中的灵力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她们现在连普通人都不如！ 就在两人以为这一次一定在劫难逃的时候，却蓦地感觉身上一松，随后发现自己两人竟然撞入了一个怀中，却是楚溪沅把舒学予朝着她们推了过来，楚溪沅言简意赅：“带着她们出去！” 舒学予面色一变，软玉温香在怀，他却是半点感受的心思都没有，何况他还是被楚溪沅推过来的！ “溪沅，你……” “别废话！你们在阵中，只会碍手碍脚！” 舒学予想到楚溪沅是阵法师，说不准，她这能破阵…… 这般想着，饶是心中担忧，他依旧依言分别拉住了齐禾晚和齐清妙，将两女一道带出了光阵。 “你竟然能让他们破阵而出？” 骁云湛看着楚溪沅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楚溪沅对同心一命的了解，俨然比他以为的还要深！ 原本以为他们已经足够谨慎，五人联手将楚溪沅困于光阵之中，定可万无一失，但现在他的心底却涌出一抹不安，之前胜券在握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不少。 他看得清清楚楚，齐禾晚和齐清妙被困光阵之中，半点反抗之力也无，而舒学予虽然比她们好点，却也不过堪堪能自保而已。 要想脱困，根本不可能！ 但他看到楚溪沅往舒学予背上拍了一下，只是拍了一下，她具体究竟做了什么，他却是半点也看不出来！ 楚溪沅说同心一命神鬼莫测，如今看来，分明是她自己的手段更加神鬼莫测！ 楚溪沅使用的是灵符的力量，骁云湛他们不是灵符师，自然对这种力量一无所觉。 不过灵符之力相较于灵力而言，其实更多的是辅助作用，楚溪沅能够借此让舒学予他们离开，但她自己却是不可能了。 第168章 礼尚往来，痛打落水狗 楚溪沅看起来丝毫不慌，犹如闲庭信步般地在光阵中走了几步，摸了摸下巴：“普通阵法师要布置出这样威力的一道灵阵，少不得要耗费大量资源，还要花上至少几个时辰的功夫，但在你们手上，却是随时随地可为，从这一点上来说，这同心一命确实了得！” “不过，你们的火候似乎并没有练到家吧？看起来，似乎还在为我境？” 楚溪沅这话说得随意，还带了点评价的意思，但听在骁云湛几人耳中，却犹如闷雷之声！ 奇耻大辱！ 她什么意思？！ 这是在挑衅他们吗？ 楚溪沅的话，不仅让骁云湛他们目瞪口呆、惊怒交加，此时的观众席更是一片哗然。 “这个楚溪沅，太狂了！” “狂怎么了？没有本事的猖狂叫做装逼，有本事的猖狂那叫做实力！” “就是！呵，赤辉学院，活该！” “哼，你们别太得意！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骁云湛师兄他们修炼了同心一命，就算不用灵阵，他们的配合也远比普通人强！楚溪沅再厉害，难道还能一个打五个吗？” “一个打五个怎么了？你们别忘了，刚开始的时候她可就一个打两个跟玩似的！” “一个和五个能一样吗？呵，你们怕是忘了她先前是怎么逃跑的吧？那狼狈的样子，啧啧，我要是她，我都没脸继续参赛了！” “你可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换你面对三足金鸾试试？我看你怕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什么？” “说你怎么了！说的就是你！” “狗东西，嘴炮厉害算什么！有本事咱们比划比划，手底下见真章啊！” “比就比，谁怕谁……” “来啊……” “来啊！” …… 楚溪沅并不知道，观众席上一群人因为自己几乎大打出手，此时她置身于骁云湛五人联手布置的光阵之中，看上去游刃有余。 然而其实…… 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所谓灵力交融并不只是说说而已，骁云湛五人的灵力几乎融为一体，也因此，他们联手施为的光阵，几乎找不到任何弱点！ 楚溪沅借了御神决的便利，勉强成为了一个后天的阵法师，可饶是如此，她也只能做到在这光阵中自保，要想破阵…… 难！ 司马嬿根本不相信楚溪沅真的能置身他们的灵阵之中还这般若无其事，她低声喝道：“别被她的花言巧语唬住了！继续！” 说完，五人再次不约而同变换手印，光阵散发而出的蓝光也愈发刺目，甚至连千里之外也看得清清楚楚！ 楚溪沅神情略微凝重了下来，身处光阵之中，寻常灵技已经不起作用，而她会的高阶灵技虽然不少，但真正用得顺手的其实也就九转轮盘、灵丝绕以及流风步，眼下身处光阵之中，灵丝绕和流风步已经不起作用！ 那么…… 楚溪沅抬头看了看，没有犹豫，腰间寒玉冰霜剑应声而出，铿然一声脆响，寒光闪过，灵力注入其中，软剑瞬间坚硬无比！ 楚溪沅将寒玉冰霜剑狠狠朝地上刺了下去，借着反弹之力身体腾空而起，强横的灵力自她体内弥漫而出，楚溪沅低喝一声：“九转轮盘，一转镇山河！” 一轮庞大无比的金色圆盘自虚空之中缓缓浮现，刹那间，天地灵力骤然异动，无数灵力铺天盖地朝着这圆盘之中汇聚而去，使得圆盘之上的纹路越发明显！ 之前七阶灵尊的时候楚溪沅施展九转轮盘，这圆盘还是若隐若现的，然而这一次已经可以看到浓郁的金色弥漫其中，虽然其上流转的纹路依旧不清晰，但却可以令人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蕴含其中！ 九转轮盘，轮盘九转，楚溪沅如今只能施展到第一转，但已然超越了灵尊之阶该有的威势！ 金光与蓝光重叠，重重的碰撞在一起！ “轰！” 一抹强劲的气浪轰然炸开，无数草木被折断，山石滚滚而下，尘埃四溅，整片天地刹那间被尘土掩盖！ 声势动人！ 无数人惊愕无比地看着这一幕。 这…… 真的是几个灵尊之间的战斗所造成的结果吗？ 便是灵王强者之间的战斗也不过如此吧！ 九转轮盘与同心一命以最直接暴力的方式，悍然碰撞在了一起，楚溪沅与骁云湛五人面色同时一白，看上去似乎势均力敌。 然而骁云湛五人的虚弱转瞬即逝，灵力交融让他们的灵力彼此互补，五人一体，消耗的灵力几乎只是片刻时间便弥补了回来！ 楚溪沅取了两粒回灵丹压在舌下，可惜回灵丹的速度远比不上地阶灵技对灵力的消耗，随着金光与蓝光的持续碰撞，楚溪沅的脸色也终于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果然还是逞强了些。 楚溪沅有些懊恼。 她的判断并没有错，骁云湛五人的同心一命的确只修炼到了为我境，然而她却是低估了他们的恢复能力，拼消耗，她一个人气海再雄浑，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对方五个人呢？ 司马嬿轻笑了起来：“看，我说的没错吧？她果然只是虚张声势！” 骁云湛道：“别掉以轻心！就这样消耗她，大不了多花些时间慢慢磨！” 司马嬿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以为意，正欲开口，却见楚溪沅手中的金光突然闪烁了几下，接着就黯淡了几分。 司马嬿心中得意，忍不住出声嘲讽：“还以为你能多撑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撑不住了？你这实力和你的口才比起来，还真是差得有些多呢！楚溪沅，今日本小姐教你一个成语，叫做瓮中捉鳖！记着，以后做人做事，低调些，别被人当成了王八都不知道！” 楚溪沅好笑地低头看了司马嬿一眼，这话听着，还以为她已经落败了呢。 她虽然落在下风，但依旧神情自若，似笑非笑：“你们为了对付我，不惜做这么多铺垫，浪费这么多时间，我还以为你们对我已经足够了解了呢。” 司马嬿冷笑一声：“还在装作模样，你以为骗得了谁？” 楚溪沅有多少本事，他们恐怕比她自己很清楚！ 楚溪沅不动声色地看着司马嬿、骁云湛几人的反应，心中约略有了数——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没错！ 楚溪沅不再浪费时间，虽然很想试试单凭自己的力量能不能破掉这同心一命，但如果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那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因此楚溪沅毫不犹豫地下令：“蔷薇！上！” 楚溪沅话音落下，原本泾渭分明相互抗衡的金蓝色光芒之中，突然之间红光大盛，紧接着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红光便以摧枯拉朽之势悍然将下方的蓝光尽数吞没！ 骁云湛五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人瞬间同时被击飞了出去，其中两个倒霉鬼直接掉下了不知道有多高的山崖，而剩下的骁云湛、司马嬿还有另一名八阶灵尊则疯狂口吐鲜血地倒在地上，那名八阶灵尊当场晕了过去，只有骁云湛和司马嬿还勉强保持清醒。 骁云湛骇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虚空之中妖娆无比，手执一把红伞的红衣女子，饶是现在情况不妙，在看见那女子的第一眼，他还是一阵恍神！ 经脉之中传来的剧痛将他的神志拉了回来，骁云湛义愤填膺地看着楚溪沅：“你！你竟然作弊！” “作弊？”楚溪沅从空中落下，略微顺了顺灵力，挑了挑眉，“你好好看清楚，我怎么作弊了？” 骁云湛一愣，随后发现，那个妖娆的红衣女子…… 她根本不是人！ 学院大赛当然是不允许请外援的，可灵魄…… 却并不算在此例。 骁云湛认出白蔷薇身份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以楚溪沅的出身竟然能够收服一道灵魄认她为主，他想的是…… 这么魅惑妖娆的女人居然不是人？ 楚溪沅走到司马嬿面前，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你方才说要教我一个成语，那么礼尚往来，我也教你一个，叫做痛打落水狗！” 第169章 无耻，太无耻了！ “咔嚓”一声脆响，司马嬿的下巴瞬间脱了臼，她一张脸霎时间变得痛苦狰狞不堪，但却发不出声音，惊怒之下，一口淤血堵在喉头，当即晕了过去！ “阿嬿！”骁云湛大喝一声，挣扎着想要朝楚溪沅冲过来，可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拼命朝着司马嬿爬了过来，发现她只是下巴脱臼的痛楚加上怒火攻心才会晕过去，并不至于伤及性命，微微松了口气！ 想到了什么，他连忙爬到了那名八阶灵尊的身边，发现他也只是晕过去了这才放了心，随后又想起掉下山崖的两个倒霉鬼，他脸色大变地欲往山崖下跳，但那山崖颇有些高度，骁云湛全盛时期要下去当然不是难事，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跳下去恐怕不死也差不多了！ “阿隆！阿星！”他只能趴在山崖边上大声叫着两人的名字。 自然是得不到回应的。 骁云湛回过头，想要对楚溪沅放点狠话，但又发现楚溪沅的所作所为根本无可指摘，是他们自己技不如人，又能怪得了谁呢？ 学院大赛可没说不允许重伤对手，再说他们自己之前对齐家姐妹不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哪里还有脸说楚溪沅什么。 楚溪沅可从来不是什么仁慈的主，虽然骁云湛看上去已经够惨了，但该她的她可不会手软。 楚溪沅伸出一只手：“拿来吧。” 骁云湛自然是明白楚溪沅的意思，这也是比赛的规矩。 他紧咬着牙，不仅仅是因为痛楚，更多的却是因为——屈辱！ 他自认已经将楚溪沅看得足够强，否则也不会在一开始花费那么多口舌，所为的也不过是能够顺利施展出同心一命！ 虽然他们只修炼到了为我境，但骁云湛一直认为，同心一命，五人同心，灵王之下全无敌！ 便是普通灵王，他们也未必不能胜之！ 在他看来，他们的准备已经万无一失，甚至出发之前，他还夸下过海口，甚至一度认为楚溪沅太过被高看了。 可没想到，结果却是如此，他们败在了楚溪沅手中，败得彻底！ 楚溪沅的底蕴，超乎想象！ 骁云湛极为不甘，可却无可奈何。 咬着牙，他将四片灵晶石取了出来，交到了楚溪沅手中！ 看着楚溪沅毫不客气地将所有灵晶石收入囊中，骁云湛只觉得一阵肉痛，他心绪难平，气血翻涌，唇角处不由渗出了更多血迹，眸中一抹暗光一闪而逝。 楚溪沅收了灵晶石，却并没有满意，她继续伸手：“还有呢？” 骁云湛忍不住怒声道：“我们全部的灵晶石都在这儿了！其中三片是我们自己找到的，还有一片是齐家姐妹手中得到的，都在这里了，全部都在！” 骁云湛说得咬牙切齿。 灵晶石一共就只有一百二十五枚，平均算下来每个队也就不过区区五枚，眼看他们已经完成了低保的八成，他都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太久，谁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现下全都归入了楚溪沅的口袋！ 楚溪沅不骄不怒：“我知道灵晶石都在这儿了，我没问你灵晶石。” “那你要……”骁云湛怒气冲冲地脱口而出，话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楚溪沅是要他们身上的资源！ 其实这原本只是一场比赛，大家都是学生，虽然来自不同学院，但学生之间戾气并没有那么重，加上又都是好面子的年纪，一般来说并不会做得太过分。 明目张胆地抢夺他人东西，那不是盗匪行径吗？ 但此时骁云湛显然并不会这么想。 因为他自己…… 就曾是掠夺者！ 成王败寇，交出灵晶石骁云湛可以忍受，大不了之后再找机会重新寻找几枚就是了，但身上的资源…… 如今他们五人皆已重伤，甚至还有两个情况不明，正是要用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万一他们伤势过重难治，那可就只有退赛了！ 如果都给了楚溪沅，他们该怎么办？！ “楚溪沅，你不要太过分了！” 楚溪沅像是见鬼一样地看着骁云湛：“你说我过分？” 她没听错吧？ 骁云湛当然知道这种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根本没有底气，但事关前程，他还是舔着脸道：“难道不是吗？大家都是同学，这不过是一场比赛，何必非要弄得跟生死大仇一样？你这样做，就不怕遭人非议吗？” “无耻！太无耻了！” “就是，他自己抢别人东西的时候怎么那么理直气壮？现在知道讲道理了？” “就是！楚溪沅，你可千万别客气，他这种人，就该把他的裤衩也给他扒下来！” “……” 来自观战区的议论声楚溪沅和骁云湛二人自然是听不见的，骁云湛昧着良心，其实他压根没有那玩意儿，随后还觉得自己说得挺有道理。 老话说得好，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他们和齐家姐妹可不同，齐家的根基并不在京城，而是位于远在千里之外的枫火城，而楚溪沅方才已经叫破了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乃是仙云宗的弟子！ 仙云宗，那可不是什么普通地方！ 骁云湛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觉得楚溪沅一定不敢对他做得太过分！ 楚溪沅居高临下地看着骁云湛，似笑非笑，她现在根本没有和他废话的必要，淡声道：“想不交东西，其实也简单，呐，像你的队友一样，从这里跳下去就好了。” 楚溪沅指了指山崖：“你放心，只要你敢跳，我肯定不会下去找你的。” 那山崖并非深不见底，但也绝对不低，骁云湛神色豁然大变：“你想让我死？！” 楚溪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路我已经替你指好了，要么破釜沉舟跳下去，你身上的东西都是你的，要么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你若不肯跳也不肯交，没关系，我亲自动手。” “你！你知不知道……” “知道！”楚溪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骁云湛的罗里吧嗦，“都知道！所以你跳不跳？” 骁云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现下他总算体会到了之前齐禾晚和齐清妙被他们逼迫之时是什么滋味了。 齐禾晚和齐清妙相互搀扶着从一旁走了过来，齐清妙狠狠地朝着骁云湛啐了一口：“活该！” 说着她甚至恨不得再扑上去把骁云湛打一顿，但是被舒学予劝住了。 “别打了，闹出人命就没法收场了。” 齐清妙愤懑难平，但这个时候对于舒学予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闻言立刻乖巧地应了一声。 “我听学予哥哥的。” 熟悉的称呼让楚溪沅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哟，熟得挺快哈？ 舒学予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道：“齐二姑娘，你还是叫我……” 齐清妙飞速打断了他：“学予哥哥，不是说了吗，你是我和姐姐的救命恩人，就别这么客气了，你叫我妙妙吧。” 真正的救命恩人在一旁看着齐清妙妙语连珠，将舒学予快捧到天上去了，忍不住多打量了舒学予几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舒学予长得的确挺出众的，眉目清秀，却不阴柔，反而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别的少年郎没有的干净之色，也无怪乎这么讨女孩子喜欢了。 骁云湛趁着齐清妙和舒学予说话想溜，然后被楚溪沅笑眯眯地拦住了：“去哪儿啊？” 第170章 是谁让你来对付我的？ 骁云湛悲愤不已，但却明白已然走投无路，除非跳崖！ 他极为艰难地先将从齐禾晚和齐清妙那里抢来的一枚空间戒指给了楚溪沅，原本指望能糊弄过去，谁知道楚溪沅就跟清楚他的身家似的，直逼得他将身上最后一枚压箱底的金币都交了出来这才罢手。 骁云湛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事先便知道通过传送阵进入玉灵山会被分开，但因为修炼了同心一命，无论他们被随机传送到哪里也能很快找到其他人，所以为了方便，也是因为空间手镯并不是人人都有，所以大家干脆都将为了这次比赛准备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了骁云湛这里，结果现在倒好，全部被楚溪沅一网打尽了！ 楚溪沅约略看了看，撇了撇嘴，也就两枚雪魄丹，几枚回灵丹，还有些疗伤的膏药、一点新鲜的灵药、几把玄阶低级灵兵而已，剩下的东西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亏得骁云湛心疼成这样。 楚溪沅：就这？！ 骁云湛：……？？ 该搜刮地都搜刮干净了，楚溪沅却没有让骁云湛离开，她蹲下身来与他对视，淡声问道：“现在说吧，是谁让你来对付我的？” 听到这话，众人静默了一瞬，齐禾晚和齐清妙对视一眼，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骁云湛眼神一闪，随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溪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他：“你想说你们特意将齐家姐妹追到这边来撞上我和舒学予只是巧合？你觉得我会信吗？” “以你们五人的实力，既然已经将她们二人的东西抢得干干净净，要顺手将她们打成重伤难道不是易如反掌？又怎么可能让她们逃走还逃了这么久？” “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你们五人是特意冲着我来的，只是你们五人，一个九阶灵尊、两个八阶灵尊，又是出身仙云宗，我想就算硬碰硬地对付我和舒学予两个人恐怕也不是不行，可你们却百般拖延，一定要等到灵力交融、顺利施展出同心一命才肯对我出手，显而易见你们早就调查过我，对我的实力极为清楚！” 事实上，如果不是白蔷薇出手，方才的同心一命她未必有把握全身而退，就算能破阵，她所付出的代价也一定比骁云湛他们五人重，这时候若继续动手，她败的几率占大多数！ 所以她越发肯定骁云湛他们是做过调查的！ 而她并不认识骁云湛他们，更从未与仙云宗或是赤辉学院结仇，要说他们之间如果有什么恩怨，那唯一的恩怨也不过是此时的比赛竞争而已！ 可若是为了竞争，骁云湛他们就不会只是针对她一人！ 方才她看得清楚，当她将舒学予和齐家姐妹送出光阵的时候，他们眼中只有惊讶，却并没有丝毫着急或是担忧。 舒学予身为炼药师，他的威胁，并不会比她低多少，可他们却全然不放在心上！ 因此楚溪沅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当然，让她做此论断的，并不仅仅在于此，还有之前的三足金鸾和楚纤纤，一波功败垂成，一波又起，她不信巧合，只信人为！ 楚溪沅淡声道：“你们追着齐家姐妹追了这么久，又特意追到我们身边来，我想恐怕不是你们自己的筹谋，说吧，是谁想对付我？” 齐禾晚和齐清妙都听不懂怎么就不能是骁云湛自己的筹谋了，不过她们此时更加关注的重点是楚溪沅这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两人连忙对舒学予道：“什么阴谋？学予哥哥，我们不知道！我们和骁云湛不是一伙的！我们也不是故意往这边跑的，是他们一直追着我们，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 舒学予：“……” 楚溪沅没有理他们，她只是看着骁云湛：“你如果不说，我可以想想办法帮你说，不过其实我觉得你并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因为既然你已经失败，那么指使你的人最后肯定是要罚你的，而且也一定会继续安排其它手段来对付我。” “不过我觉得那人倒也未必有那么大能耐能在这学院大赛做过多的安排，只是既然选择了学院大赛动手，想来这是个好机会，所以说不准要不了多久就会亲自动手，到时候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骁云湛听着楚溪沅自说自话般的分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因为他很清楚，楚溪沅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 他忍不住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楚溪沅微微一笑：“我心急不行吗？” 有这样一个全然不知来历、不知缘由，却又用尽各种手段要对付自己的人躲在暗处，任谁也不可能心安理得，楚溪沅自然也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她心中有不少猜测，当仁不让的自然是楚家二房，尤其是不久之前还见过楚恪，他也是这次学院大赛的一员！ 可往深处想想，她又觉得楚家二房就算有些手段，却也未必能做到这般，且不说仙云宗的弟子怎么会和他们搭上关系，便是楚纤纤，她也不认为后者会在楚潇潇手上一而再再而三吃亏之后还被人当枪使！ 骁云湛自然不知道楚溪沅在想什么，他盘算了一下，知道自己不可能从楚溪沅手中逃跑，想开了，他反倒放松了几分，冷笑道：“你这么能猜，自己猜去好了，我是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事的！” 楚溪沅皱了皱眉，她当然没指望骁云湛会干脆利落地告诉她，正欲开口，却见方才还优柔寡断的骁云湛突然之间就地一个翻滚，随后竟然视死如归地往这高高的山崖一跃而下！ 楚溪沅：“……” 舒学予、齐家姐妹：“……” 观战区的众人：“……” 观战区的投影只是能让所有人清晰地看到所有比赛的学生都在做什么，但却并不能完全听到他们说话，除非声音很大，但方才楚溪沅和骁云湛的对话却是没有被听到，所以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骁云湛怎么会突然跳崖。 赤辉学院的人坐不住了，当即不少人拍案而起，认为一定是楚溪沅欺人太甚，抢了灵晶石、抢了资源还不肯罢手，非要把人逼上绝路，骁云湛没办法才会跳崖！ 赤辉学院的人脾气火爆，天灵学宫外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战争一触即发，比赛时间过去还不到四分之一，真正精彩之处还未到来，观战区倒是先热闹了起来…… 自然，这些楚溪沅他们依旧是不知道的。 见骁云湛跳了崖，楚溪沅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骁云湛不可能摔死，只要没死人，事情就闹不了太大，影响不到之后的比赛。 舒学予却是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快步走到楚溪沅身边：“有人要对付你？是谁？！” 楚溪沅摇了摇头：“不知道。” 舒学予一急：“那……” 楚溪沅继续摇头：“算了。”她才懒得去山崖下找骁云湛，找到了还得给他治伤，治了他也未必说，她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再说，她相信要对付她的人，一定还会继续出手，只要出手，早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她不急！ 第171章 真傻还是装傻？ 齐家姐妹在一旁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悄悄话，此时，就见齐禾晚突然走到楚溪沅身边，对她盈盈一礼：“方才谢过了舒公子，却还未答谢楚小姐，虽然听楚小姐的意思，赤辉学院的人似乎是故意冲着你们来的，但即便是如此，也是楚小姐救了我姐妹二人，我们姐妹感激不尽，再次多谢楚小姐大恩！” 齐禾晚说着再度盈盈一礼，并示意齐清妙，齐清妙也跟着屈了屈膝，不过多多少少有些敷衍就是了。 齐禾晚就瞪了她一眼，齐清妙顿时不高兴了：“姐姐，你瞪我干什么？原本我还觉得奇怪呢，骁云湛他们怎么会做得那么过分，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我们只是被他们利用了啊！” 齐禾晚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齐清妙的声音顿时变得高昂起来，“咱们齐家又不是什么三教九流，咱们可是枫火城首屈一指的世家！就算这里是京城，也没有人敢这般不给我们齐家面子吧？这只是一场比赛，难不成骁云湛他们还真能为了一场比赛把咱们齐家得罪死？现在看来，咱们指不定是遭了谁的池鱼之殃呢！” “妙妙！”齐禾晚叱道：“你说话太过分了！” 齐清妙不服：“我又没说错！本来嘛，这一路跑过来，其实骁云湛他们有很多次机会抓住我们的，可是最后他们却都没下手，每次对我们出手的时候也极为注意分寸，先前我还没注意到，但姐姐你说，这一路跑过来，我们是不是都没受什么真正的重伤？” 逃跑的路上是没受什么伤，但被困进光阵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回事！ 齐禾晚看了齐清妙一眼，看到姐姐嘴角尚未擦干净的血迹，齐清妙自然也想到了光阵之中的事，但这却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楚溪沅，她们根本就不会受这样的伤，所以说到底，还是楚溪沅连累的她们！ 这般想着，齐清妙越发不觉得自己应该感激楚溪沅救了自己的，分明她才是罪魁祸首才是！ 齐清妙眼珠子转了转，放软了声音：“姐姐，我胸口好痛，还有气海的位置感觉也很不舒服，可能是方才被困在光阵中受的伤……” 齐禾晚看着妹妹嘴角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也是不由一阵心疼，下意识就摸了摸手指，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她这才想起来她们的空间戒指早就被骁云湛抢走了，现在又落到了楚溪沅手中…… 齐禾晚到底没敢直接向楚溪沅开口说想把自己的空间戒指要回来，却是求助般的看向了舒学予：“舒公子，我妹妹受伤不轻，她身子一向弱，这一路上为了护着我又损耗了大部分灵力，我担心要是不及时疗伤，会留下什么隐患……” 舒学予看了看齐家姐妹的脸色，方才被困在光阵中恐怕两人都伤及了心脉，想了想，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玉瓶，道：“这里面是我自己炼制的一些疗伤药丸，虽然比不上丹药的功效，但是治疗你们俩的伤势却是足够了，你们拿去用吧。” 齐家姐妹早就从骁云湛的话中知道舒学予是炼药师，见他拿出自己炼制的药来也不意外，不过两人对视了一眼，却是并没有接。 齐清妙道：“学予哥哥，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们怎么还好意思要你的药呢？其实疗伤的药我们自己也有带的。” 舒学予一听也没多想多说什么，当即就把自己的玉瓶收回去了。 齐家姐妹：…… 舒学予却根本没注意她们，看了一眼天色，偏头对楚溪沅道：“快到未时了，我们的路程走了恐怕还不到十分之一，得抓紧些时间了。” 按照比赛规矩，若是在所有灵晶石都被找到之后的一个时辰内他们没有到达峰顶指定位置，那可就算是被淘汰了，到时候便是他们找到了多少灵晶石都是白瞎，那可就真是太冤了！ 楚溪沅点点头。 眼见两人转身欲走，齐清妙急了：“你们就这样走了？” 舒学予脚下顿了顿，回头问道：“齐二姑娘还有事？” 齐清妙没想到舒学予会这样，明明她们刚才话都说得那么明显了，结果他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齐清妙和齐禾晚的话舒学予自然是听在耳朵里的，但他关注的重点却不是她们话里话外隐含的意思，而是她们竟然在责怪楚溪沅，这就让他很不爽了。 他虽然没有对两女说出什么重话来，但也不打算在和两人继续纠缠下去。 眼见妹妹眼眶发红说不出话来，齐禾晚眼睛转了转，连忙上前一步道：“舒公子，我妹妹的伤不能再拖了……” 齐清妙顿时接话：“姐姐你也伤得不轻！” 舒学予奇怪地看着她们：“可你们不是说自己有药吗？” 齐禾晚抿唇看着舒学予，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咬了咬牙：“舒公子，我们的药……在那儿！”说着，她伸手一指楚溪沅。 “你们的药怎么会在……”话到一半，舒学予突然顿住，这才想起来齐家姐妹好像是说过他们的东西都被骁云湛抢走了，而这会儿，东西自然应该是在楚溪沅这里。 舒学予觉得楚溪沅应该看不上骁云湛和齐家姐妹这点东西的，但要怎么处置，还是得楚溪沅自己说了算。 楚溪沅微微一笑：“齐姑娘说笑了，你们的药，怎么会在我这儿？” 话既然已经挑明，齐清妙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她看着楚溪沅：“你还想私吞不成吗？我刚才亲眼看到你把我们的空间戒指从骁云湛那里拿走了，你别想抵赖！” “私吞？抵赖？”楚溪沅好笑地听着齐清妙的用词，索性也懒得与她们废话，“怎么？你们没本事在骁云湛那里守住自己的东西，这会儿却是觉得有本事从我这儿把东西抢回去了？” 话音落下，齐家姐妹的脸色齐齐一变。 白蔷薇这会儿已经重新回到了红伞之中，但她出现的那一幕，不止骁云湛被惊艳到了，齐家姐妹同样印象深刻，那般强大的力量，她们便是想忘也忘不掉！ 那一看就至少是地阶灵兵诞生的灵魄！ 骁云湛五个人施展出同心一命都不能把楚溪沅怎么样，凭她们俩能做什么？ 两人从来就没想过要和楚溪沅动手，闻言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退，可到底心有不甘，齐清妙道：“楚溪沅，你真要抢我们齐家的东西？你可想好了，这只是比赛，你真要做得这么过分？” 楚溪沅摩挲着下巴，齐家姐妹的身家确实比骁云湛几个丰厚点，但大多还是丹药，看在她眼里也就不过如此了，毕竟，这是她最不缺的东西！ 东西她是看不上，可这两姐妹如此无礼，她们让她不高兴了，那她也就不会让她们高兴！ 齐禾晚看着楚溪沅眸中隐隐闪烁的凶光，莫名觉得通体生寒，一股凉意自心底弥漫而起，直冲头顶，她福至心灵，突然讨好道：“楚小姐你别生气，妙妙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担心我的伤，一时着急才会说话失了分寸的，楚小姐，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别跟她计较。” 楚溪沅瞥了齐禾晚一眼，比年纪，在场的没有人比她更小了，好意思在她面前说年纪小？ 不过这种细枝末节她也懒得计较，想到了什么，楚溪沅绕感兴趣地问道：“你们是枫火城来的？” 第172章 我把你当人，你却非要当狗？ 齐禾晚还未开口，就见齐清妙挺了挺胸，骄傲道：“当然！我们齐家可是枫火城的第一世家！” 识相的就赶紧把东西还我们！ 齐清妙虽然没有明说，但俨然是这个意思。 这一幕，连舒学予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齐二小姐，且不说你们并没有证据证明溪沅手中从骁云湛那里拿来的空间戒指就是你们的，即便有，要么就像溪沅说的，你们自己抢回去，再不然，也可以求溪沅归还你们，可这求人也该有求人的态度，齐二小姐不觉得自己的言行不合时宜吗？” 让她求楚溪沅？ 齐清妙顿时瞪大了眼，她对舒学予本来颇有好感，因见他生得好看，而且还是位难得的炼药师，又出自天灵学宫，修为不俗，可如今看来，他和骁云湛之流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不解风情、不通世故！ 齐禾晚生怕齐清妙惹怒了楚溪沅还连舒学予都得罪了，连忙生气地让齐清妙不许多言，随后笑看着楚溪沅道：“楚姑娘刚才问起枫火城？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们吗？” 楚溪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确实因为齐家两女提起枫火城想到了一些事，但却也未必要问她们，何况看她们的样子，泰半也未见得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东西。 摇了摇头，楚溪沅道：“没什么，你们想要回自己的空间戒指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总不能让我就这样还给你们吧？你们至少要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吧？” 齐清妙忍不住嗤了一声，齐禾晚却是比她明事理多了，闻言当即笑道：“那是自然！承蒙楚小姐方才出手相助，这样吧，我们从我们随身带的东西里面分出三成给楚小姐，不知可否？” 齐禾晚有些小心翼翼，不过三成在她看来已经不少了，而且这样由她们送给她的，总比她强抢的传出去要好听得多，至少名正言顺了不是？ 齐禾晚觉得楚溪沅应该会答应，实在不行就分她一半好了，不过一半的话…… 想着齐禾晚还是有些肉疼。 谁知楚溪沅摇了摇头。 齐禾晚脸色微变，正欲无奈加价，却听楚溪沅道：“你们那点东西我并不稀罕，我问你，你们学院的队长是谁？” 齐禾晚一听楚溪沅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楚小姐是想……” 楚溪沅点头，她看得很清楚，其实在上山的这一路上不管遇到什么都不算真正的挑战，整场比赛真正的关卡，却是在于最后当众人齐聚玉灵山峰顶之时！ 看国子监那随意分散灵晶石的手法，楚溪沅不觉得众人找齐这一百二十五片灵晶石有多难，所以最后大家一定是要聚集在峰顶的！ 整整二十五支队伍，只各自为战是不可能的，而他们队如今已经少了一个人，所以提前拉拢人是非常有必要的！ 齐家两姐妹的为人她不多做评价，但对于枫火城来的那支队伍她却是有所耳闻。 齐禾晚还未开口，齐清妙再一次迫不及待道：“你也想和那骁云湛一样，让我们当走狗？你做梦！” 因为过于气愤，齐清妙脸上不由涌起一抹潮红，嘴角却是再度渗出血丝来，忍不住用力咳了起来，齐禾晚连忙给她顺气。 楚溪沅可不怕给她气出个好歹，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齐清妙：“我把你当人，你却非要把自己当狗。” “你！”齐清妙气得脸色又白了几分。 齐禾晚一边心疼妹妹，一边却是忍不住对楚溪沅道：“楚小姐，如果是真的合作，我们自然也是愿意的，毕竟到达峰顶之后，想来到时候大家为了灵晶石，毕竟会再次掀起一番争斗！可是……” 楚溪沅懒得多废话浪费时间，随手就将齐禾晚她们的空间戒指扔了过去，齐禾晚一愣，随后连忙接住，随后手忙脚乱地从里面找出来一枚疗伤的丹药给齐清妙服下。 楚溪沅淡淡道：“够诚意了吗？” 齐清妙张口就想说这本来就是她们的，但是被齐禾晚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她一边用眼神示意齐清妙，一边对楚溪沅道：“好，只要楚小姐是真心合作，我们自然也求之不得，我们队的队长是我们表哥，我想他一定会答应的！” 想？ 楚溪沅皱了皱眉：“能保证吗？” 齐禾晚点头：“能！” 闻言，楚溪沅便不再多说什么，看了一眼齐清妙，对齐禾晚道：“给你们一刻钟时间疗伤，一刻钟后我们出发。” “好！”齐禾晚也不再多说什么，同样服下一枚疗伤的丹药，与齐清妙一道盘坐在地上调息。 楚溪沅和舒学予走到前方去探路，舒学予笑道：“我以为你会嫌她们麻烦，不愿意和她们合作呢。” 楚溪沅淡淡道：“只是合作这两天而已，她们只要不是脑残，不会凭白没事找事就谈不上什么麻烦。” 比赛之前她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过其它参赛队伍的情况，但齐家那支队伍她却是有所耳闻的，实力还不错。 重要的是他们来自枫火城，根基不在京城，并不像京城的诸多学院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形势复杂，不用担心他们会临阵倒戈。 再说她也并不是打算就只和她们合作，灵晶石就那么多，任哪只队伍也没本事独吞，更不可能做到在这么多支队伍中独善其身，既然迟早要合作，那为什么不趁早？ 而且合作的人嘛，自然是再多一点更好！ 舒学予显然和楚溪沅想到了一块，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刻钟过去，齐家姐妹睁开眼，齐清妙看向齐禾晚：“姐姐，你真的要说服表哥和楚溪沅他们合作？” 齐禾晚也看着她：“为什么不呢？” 齐清妙撇撇嘴：“我不喜欢那个楚溪沅！” 齐禾晚失笑，她知道这个时候跟妹妹说什么道理是没用的，因而打趣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那舒公子你也不喜欢？” 齐清妙顿时俏脸一红：“姐姐！你说什么呀！我们才刚刚认识，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哦？是吗？”齐禾晚一脸揶揄，“才刚认识就叫人家哥哥？” “姐姐！”齐清妙又羞又恼，转身就跑了，齐禾晚在她身后笑着跟上，一边嘱咐，“你小心些，身上的伤才刚刚压住，别乱了灵力！” 一行四人汇合，齐清妙看着楚溪沅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因着齐禾晚的叮嘱，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反正只要她不招惹自己，楚溪沅也懒得搭理她，倒是齐禾晚走到了楚溪沅身边，主动打起了招呼：“方才楚小姐问起了枫火城？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忙我能帮得上的？” 见她再次提起，楚溪沅想了想，问道：“你知道你们那边有人专门掳走年轻貌美的女子，剥人面皮的事吗？” 提及那件事，齐禾晚面色一变：“楚小姐竟然知道罗刹剥皮的事？” 罗刹剥皮？ 楚溪沅点点头：“恰好撞见。” 齐禾晚脸色再度一变，打量了楚溪沅一下，一脸后怕地道：“幸好楚小姐修为高深，不然……前段时间这件事在我们枫火城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我爹派人去查，却什么都没查到！” 楚溪沅好奇：“你们不是枫火城最大的世家吗？” 第173章 崇拜的人是萧长歌 齐禾晚点头：“是啊！所以连我们家都查不到那些人究竟是哪里来的，才越发显得这件事不简单！一开始本来以为是欲仙宗的人作祟，我爹还冲到欲仙宗山门前把人家的碑给砸了，可是后来发现却并不是欲仙宗的手笔，因为欲仙宗也失踪了几名貌美的女弟子。” “再后来，我家的一个小堂妹，才十一岁，但是生得貌美，连她都被盯上了，我爹生怕出什么事，就将这件事报给了皇室，皇室这边派人过去处理，这才让这件事得到了控制，不过可惜，一直到那些祸首全部被清除我也没有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我爹倒是见到了尸首，但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还让我不要跟旁人提及这件事。” “不过我想楚小姐既然撞见过他们，应该就不算旁人了，楚小姐，你看清他们都是什么人了吗？是不是像传闻那样，因为长相丑陋，跟罗刹一样，看不惯别人长得好看，所以才要剥人家的面皮啊？不过为什么都是女子呢？难道那些害人的人也都是女子？他们剥了人皮去干嘛？不会给自己用吧？” 齐禾晚自己说着把自己给吓着了：“那他们不会用别人的脸伪装成自己的脸然后再假装是别人吧？” 楚溪沅：“……” 看来齐禾晚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多，楚溪沅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见楚溪沅似乎有些失望，齐禾晚有心和她拉近关系，于是凑近了她几分，压低了声音道：“我爹一直对外说罗刹剥皮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其实我知道，这事没完！” 楚溪沅心中微动，也不介意齐禾晚离自己过近了，挑眉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齐禾晚一脸神神秘秘：“因为我看见了！” 楚溪沅：“……” “我亲眼看见，那些害人的人当中，有一个人逃走了！” 楚溪沅睨她：“你不说你没见过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吗？” 齐禾晚理直气壮：“我是没见过啊，我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而且还没看清楚就不见了，我连那个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人跟他们是一伙的？” 齐禾晚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楚溪沅：“因为他们的衣服是一样的啊！” 楚溪沅：“……” “你没把这事告诉你爹？” 齐禾晚摇了摇头：“我本来是打算告诉他的，可谁知道我爹却突然下了禁言令，不允许我们任何人再谈论有关罗刹剥皮的事情，好几次我刚起了个话头就被他疾言厉色地打断了，我猜测我爹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不愿意告诉我们。” 楚溪沅眼神闪了闪。 齐禾晚却俨然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你知道皇室派来处理罗刹剥皮的人是谁吗？” 楚溪沅“嗯”了一声。 齐禾晚顿时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是四皇子对吗？真的是四皇子？” 楚溪沅没想到还会有人对萧长歌这么感兴趣，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齐禾晚没注意到那么多，她兴致勃勃地道：“听说四皇子天赋近妖，年纪轻轻便已是灵宗强者，举世无双、绝无仅有，不仅如此，他还长得英姿飒爽、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楚小姐，你是京城贵女，你一定见过四皇子对不对？你能跟我说说他吗？” 齐禾晚这个样子和她之前表现地大相庭径，见楚溪沅盯着自己看，齐禾晚也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矜持地退后了几步：“楚小姐见笑了，我一时忘形……” 楚溪沅倒觉得她忘形的样子看着还舒服些。 想了想，楚溪沅道：“四皇子修为莫测是真的。” “是吧是吧？”齐禾晚又激动起来，“哼，京城的人不知好歹，都说什么四皇子是天煞孤星，有这么强的天煞孤星吗？他要是天煞孤星，那霄云帝怎么还好好的？可见这并不是四皇子的过错！” 京城的人但凡提到萧长歌没有不忌惮的，大家也习惯了认为他是个不详的人，这还是楚溪沅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有人替他正名！ 可齐禾晚却连萧长歌的面都没见过？ “你……”楚溪沅斟酌着用词，“很崇拜他？” 齐禾晚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表哥很崇拜他。” “你表哥？”齐禾晚点了点头：“我表哥天性好强，他一直是我们枫火城同龄人中最强的，我爹常说我表哥也就差在了出身上，不能跟京城里的贵人们比资源，否则他的修为一定远胜现在！我表哥也这么认为，但所有人中，却有一人是他真心实意敬佩的。” “就是四皇子？” 齐禾晚点点头，谈性大发，大有要把她从表哥那里听来的萧长歌的丰功伟绩好好和楚溪沅歌颂一番的意思，此时却见走在前方的舒学予和齐清妙突然停住了脚步，众人都看向舒学予，舒学予则看向楚溪沅：“前面好像有点不对！” 楚溪沅上前两步，地面的痕迹有些杂乱，似乎经过一番打斗的模样，但又不太像，因为周围的草木山石毫无痕迹。 齐清妙和齐禾晚都没有看出什么来，但见舒学予和楚溪沅谨慎的样子，齐清妙忍不住开口道：“学予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舒学予迟疑着，他灵识外放，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人，但此处的痕迹又不像是什么灵兽留下的，他一时有些摸不准，看向了楚溪沅。 楚溪沅抿了抿唇：“继续走，都小心些，别离得太远。” 闻言，齐清妙当即靠近了舒学予几分，齐禾晚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窜到了楚溪沅身边，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 楚溪沅：…… 她没忍住，道：“倒也不必这般谨慎……” 齐禾晚道：“我身上有伤。” 楚溪沅：“……” 到底懒得再浪费时间，楚溪沅便也由得她去了，一行四人继续往前，没走出多远，一根粗壮的巨木突然朝着他们撞击而来，楚溪沅走在最前方，并未闪避，灵力运转，一掌平推而出—— 那巨木便向一根杂草般，毫无力道的被远远的击飞了出去。 楚溪沅：…… 众人：…… 这巨木竟然只是一根普通的被砍倒的大树，其上也没有附着任何灵力或者禁制？ 简直就跟小孩子闹着玩似的！ 谁这么无聊？ 不等众人思考，又是一根巨木飞过来，齐清妙拔剑而出：“我来！” “咔！” 合抱粗的巨木被凌空一剑劈成两半，却连一丝木屑都没有掀起，齐清妙回过头来，眼中不无得意。 齐禾晚无奈摇头，楚溪沅和舒学予的视线却是落到了她手中的灵剑身上。 倒是把好剑，恐怕不在楚溪沅的寒玉冰霜剑之下！ 接连数根巨木袭来，齐清妙一一斩断，楚溪沅见她愿意动手，自己也乐得清闲，注意力随即放在四周的环境之中。 与舒学予一样，她也灵识外放，且因为有冰火灵泉的温养，除非她施展了什么特别消耗精神力的灵技，否则她基本可以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然而她同样没有感知到周围有其他人的存在。 是刻意隐匿了踪迹？ 可谁吃饱了撑的刻意隐匿踪迹就为了朝他们扔些无关痛痒的巨木吗？ 这些巨木甚至连降低他们前行的速度都做不到！ 第174章 朱厌 山路崎岖，随着众人步步往上，林子也变得深了许多。 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气，楚溪沅几人都不是什么毛孩子，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尤其是在眼下这种还有不知道谁恶作剧般朝他们投掷巨木来的情况，不用谁提醒，众人当即屏住了呼吸。 然而很快楚溪沅就发现这些雾气只是水汽蒸腾所致，并没有毒性。 舒学予显然也发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齐清妙一开始砍木头砍得还饶有兴致，但没完没了的渐渐地就有些不耐烦，知道这些雾气没毒之后忍不住道：“是不是你们想太多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对，这些木头可能是当地的猎户留下的机关罢了，对我们根本没什么威胁！” 机关？ 楚溪沅摇了摇头，没有人会做这种机关，一点用处都没有，再说就凭这样的机关能猎什么？ 玉灵山不是寻常山峰，这里可是生活着像三足金鸾这种极为强大的灵兽的，哪个猎户胆子这么大敢到这里来猎灵兽？ 如果是灵师，那就更不可能做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了。 齐清妙砍累了，气呼呼地走到齐禾晚旁边，齐禾晚对妹妹的小性子一向无奈，但想到她身上有伤也没有苛求什么，主动走到前方替妹妹挡住那些烦人的巨木。 但很快齐禾晚一个人就不够用了，主要是这些巨木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数量却越来越多，如此一来，众人越发肯定，这些巨木一定是被有心人刻意操纵的，只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谁也不知道暗中到底有什么危险正在潜伏着，精神不由越来越紧绷。 众人一起帮忙斩断巨木，齐清妙斩了两下又不耐烦了，选了一个巨木飞来的方向直接提剑冲了过去，齐禾晚想拦都没拦住，吓得她花容失色，生怕妹妹遭人暗算，但没多久齐清妙就自己回来了。 “该死的，到底什么鬼玩意儿！有本事咱们真枪真刀的打啊，一直躲在背后玩弄这些小把戏算什么本事！” 齐清妙的怒斥声响起，众人便知道她什么发现都没有。 楚溪沅和舒学予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灵识外放，覆盖着四面八方，但以他们两人的精神力都没有发现这些巨木到底是从哪里飞来的，齐清妙发现不了也是正常的。 想了想，楚溪沅突然停了下来，就地盘膝坐下，对舒学予几人道：“你们给我护法！” 舒学予当即明白了楚溪沅的意思，反应过来戒备地站在了楚溪沅身侧，齐禾晚和齐清妙反应慢了半拍，但也很快明白了楚溪沅想要做什么，齐清妙撇了撇嘴，但接触到姐姐暗含警告的眼神，还是乖乖站在了她的身侧，不甘不愿地给楚溪沅护法。 楚溪沅没有注意这些，或者说注意到了也并不在意。 她闭上眼睛，灵识急速扩张，浩瀚的精神力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弥漫而出，站在她身边的舒学予三人首先受到影响，三人的面色都不由白了几分，连忙正色凝神静气，齐清妙更是不敢再有丝毫乱七八糟的心思，生怕自己识海受创！ 来自精神力的威压以灵力是无法抵御的，然而精神力除了化为灵识外放探查之用，也并不能主动操控防御，在精神力远低于他人的情况下，自身的识海是很容易被他人的精神力侵入影响的，且这种伤害难以治愈，稍有不慎，轻则变成傻子，重则危及性命，谁也不敢大意！ 齐禾晚和齐清妙也就罢了，她们毕竟深知自己修为不如楚溪沅，她又是炼丹师，所以她们的精神力不如她是正常的，虽然心中存疑觉得楚溪沅这精神力未免强大得过分了些，但这时候也没工夫多想什么。 舒学予却是面色复杂地看着楚溪沅，隐隐可见面上的骇然。 他与楚溪沅一同在“琳琅”棋局中淬炼精神力，对楚溪沅的精神力自然有所了解，但这才过去多久，他却能明显感觉到楚溪沅的精神力又增长了一大截！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楚溪沅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虽然有冰火灵泉在身，但全力释放灵识探查对精神力的消耗却是实在太大，她已经探查超过了万米，而身周千米范围，更是被她一点一滴探查了个彻底，虫食嫩芽、蝶翼翩跹、雌鸟育雏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萧若璋和赵子冉在哪儿都被她找到了，可…… 到底是谁在朝他们投掷这种巨木，她却是一无所得！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对方身上有专门屏蔽灵识的灵器，要么就是对方的精神力远胜于她，如此一来，要避开她的探查自然轻而易举！ 楚溪沅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半晌，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三人齐齐问道。 楚溪沅摇了摇头，随手挡开又一根袭来的巨木，正欲开口，此时，她发现了什么，眼神蓦地一凝，毫不犹豫地抽出寒玉冰霜剑，径自朝着齐禾晚刺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止吓傻了齐禾晚，连舒学予都没反应过来。 齐清妙脸色大变，想都没想拔剑相抵：“你干什么？！” “铿！” 两把长剑撞击在一起，发出铮然脆响，而与此同时，一道白色身影似乎受惊，“嗖”的一下就从齐禾晚腰间爬了出来，然后“咻”地钻入了密林之中，顷刻间失去了踪影！ “那是什么东西？”齐禾晚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发白地看向密林深处，伸手一摸腰间，“遭了！我的空间戒指不见了！”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她没有把空间戒指带在手上而是藏在了腰带里，谁知道竟然被无声无息地偷走了！ 而随着这道白色身影的消失，那令人不胜烦扰的巨木也不再出现，众人终于明白，敢情这一切都是方才那个鬼东西弄的！ 可那究竟是什么？！ 齐清妙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她脸色变了变，随即不满地看着楚溪沅：“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想……” 楚溪沅淡淡地看了齐清妙一眼，懒得跟她计较，事实上如果不是龙焰提醒，她也没有发现那道白色身影潜到了齐禾晚身上，仓促之下才会直接拔剑，也不怪齐清妙会误会。 “我的空间袋也不见了！还有一个放置活物的玲珑七巧袋也不见了！”舒学予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东西被偷事小，但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偷走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若是趁机做点别的什么…… 光是想想，就不由令人不寒而栗！ “是朱厌。” 那道白色身影一闪而逝，谁都没有看清楚，还是龙焰根据它残留下的一丝淡薄气味判断了出来。 “朱厌？” 听到楚溪沅这么说，众人皱了皱眉，显然都没有听说过朱厌是什么。 楚溪沅简单解释：“朱厌是一种低级灵兽，没什么灵力，唯一的能力是能够施展一种风刃。这些木头和雾气，恐怕就是这家伙用风刃弄出来的，为的就是迷惑我们，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楚溪沅这么一说众人就明白了，齐清妙气得咬牙切齿：“该死的贼！本来以为是什么人恶作剧，谁知道竟然被只畜生给耍了！” 不止齐清妙生气，众人也觉得憋屈，那朱厌虽然一闪而逝，但看上去也不过就巴掌大小，可他们几个灵师，却是被这么个丁点大个低级灵兽弄得束手无策！ 第175章 往事知多少？ “不能就这么算了！”齐清妙咬牙切齿地道！ 不止是她，舒学予也觉得不甘心，忍不住偏头看向楚溪沅。 “溪沅，有办法找到它吗？” 楚溪沅沉默了下来，她虽然听说过朱厌之名，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灵兽，了解得不多。 实在是因为这种低级灵兽在灵兽之中也极为不起眼，它们实力不强，皮毛、骨骼、经络、乃至血液都没有一点用处，甚至因为灵力过低，连灵核都无法凝聚，从来没有人会对这样百无一用的灵兽的感兴趣，自然留下的记载也不多。 朱厌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其极其擅长隐匿，所以要想找到它，实在是难如登天！ “该死的畜生！” 众人一看楚溪沅的神色就明白了，齐清妙更是忍不住再次怒骂出声，不过一只低等灵兽，要是落在她手中，她随便动动小指就能碾死它！ 可是…… 齐清妙越想越气！ “算了，还是抓紧时间上山吧，咱们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舒学予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眼下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去寻找那朱厌的下落，不过他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他被偷走的空间袋和玲珑七巧袋中都有极为重要的东西，所以等到比赛结束，他是无论如何要带着人回来走一趟的！ “走吧！”齐清妙和齐禾晚虽然都很难以接受，但也知道凭她们的本事现在就算去找也找不到。 齐清妙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气得连砍了好几棵大树出气。 合抱粗的古木，在齐清妙手中的长剑之下宛若薄纸一般，连灵力都不用，瞬间砍出一道平整的切面。 “这是……‘断肠’？”舒学予终于想起来这一直让他觉得眼熟的灵剑叫什么名字了。 齐禾晚没有否认，道：“舒公子也知道‘断肠’？” 舒学予眸中不由露出几分神往，感慨道：“传闻当年青龙王还在之时，曾有一柄极度接近天阶灵兵的灵器，名曰九尘，只是后来不知何故，青龙王熔了九尘，重新炼制为四柄地阶灵兵，断肠便是其中之一，据说断肠全力一击，足可断山截流，不知此话真假？” 听到舒学予的话，齐清妙回过头来，得意洋洋地道：“那是当然！我手中这把剑正是由九尘冶炼重铸而来的断肠！别说断山截流，便是破碎虚空也不在话下！” “破碎虚空？”舒学予一滞，破碎虚空，那可是灵圣之上的绝世强者才拥有的本事，对于这样等级的存在，舒学予也只在传说中听过，根本不知道灵圣这样的修为境界是不是真的存在！ 顿时，他看向齐清妙手中长剑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化。 齐禾晚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瞪了自家妹妹一眼，摇头道：“破碎虚空，那是传闻中九尘的本事，断肠不过是九尘的四分之一，哪里就有那么厉害了？” 齐清妙不服：“九尘那种级别的灵兵是定然有灵魄诞生的，只是当年青龙王强行将九尘重铸，致使灵魄沉睡，但无论如何，那灵魄必然还在四把灵兵之一，焉知就不是在断肠之中？” 齐禾晚这倒是没反驳，青龙王当年重铸九尘之后，只给世人留下了断肠、尘断两柄灵剑，剩下的两柄却是不曾现世，连青龙王本人也从此不知所踪，所以对于有关九尘重铸之后的事，世人知道的也并不算太多。 楚溪沅在旁侧听着齐清妙几人的对话，心中微微一动。 她师父阮江天曾封号麒麟王，和这位青龙王同属霄云四大王爵之一，原本楚溪沅对于老一辈当年发生的恩怨纠葛并不是那么感兴趣，但是如今看来，老一辈之间，似乎真的发生了不少事。 九尘之名楚溪沅此前并没有听说过，但能够被称作最接近天阶灵兵的存在，想也知道绝非凡品，可那位青龙王竟然能够狠得下心将这样一柄灵兵给冶炼重铸了，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说当年芜妃娘娘和四大王爵关系都很好，说起来，芜妃娘娘也是在四大王爵相继隐退后才突然逝世的，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没有什么关系……”齐清妙突然话锋一转，将话题落到了芜妃身上。 齐禾晚看着自家妹妹，只觉得心塞：“芜妃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 齐清妙撇撇嘴：“姐，你别装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表哥不久前还在说芜妃娘娘的事呢，我都听到了！” 齐禾晚忍不住瞪眼：“我们只是随口一提……” “好好好，我知道，随口一提，”齐清妙不耐烦地打断了姐姐的话，眼里却满是促狭，“谁不知道芜妃娘娘是四皇子殿下的娘亲呢，其实提一提也没什么的……” 齐禾晚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能歉意地看了舒学予和楚溪沅一眼，道：“舍妹年幼，言语无度，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舒学予摇了摇头，虽然说这样平白议论一个死去多年的长辈不太讲礼，但是芜妃又不是他们家的长辈，谈不上什么见怪不见怪。 楚溪沅却是心中再度一动，她没忘记楚云曾经说过，她现在这具身体的亲娘当初临死的时候曾经留下一件东西在芜妃的墓中，只是她到现在也没有想好到底用什么理由说服萧长歌去开自家娘亲的坟墓，也不知道她娘到底留下了什么…… 想着，楚溪沅忍不住道：“你们对芜妃娘娘的事很了解？” 齐禾晚沉默，齐清妙却是皱眉看着楚溪沅：“你不知道？” 楚溪沅莫名其妙：“我知道什么？” 舒学予轻咳一声：“咳，白虎王的夫人便是姓齐。” 楚溪沅瞪大了眼，原来齐家竟是从母族姓的么？ 这她还真不知道！ 所以原来齐禾晚和齐清妙是白虎王的后人啊！ 楚溪沅顿时想到，既然是这样的话，她们对于当年的事知道的一定比她多！ 可是话虽如此，真要让她开口问，她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齐禾晚却是主动问道：“你对芜妃娘娘的事很感兴趣？” 楚溪沅斟酌着用词：“嗯……当年家母在世之时与芜妃娘娘关系不错，家母临终前曾特意叮嘱，让我等后辈必须在芜妃娘娘坟前上一炷清香，所以……” 老一辈的事其实齐禾晚两人知道的也并不太多，尤其是白虎王隐退之后，更是很少提及曾经的往事，不过芜妃当年体弱，常年有医女陪侍身侧，不巧楚溪沅的母亲正好是医女这件事她们还是知道的，因而也没有多想什么。 齐清妙突然凑到楚溪沅身边：“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芜妃娘娘不是当今陛下的妃子么？可是她身上发生的事，似乎桩桩件件都与先帝牵扯，实在是很耐人寻味。” 楚溪沅还来不及说什么，齐禾晚已经沉下来脸：“妙妙，谁准你说这种胡话的？” 齐清妙立刻不忿道：“我说错什么了？我早就想说了，平时在枫火城你们不让我提芜妃也就算了，我现在不过是跟楚小姐说说话，这你也要管吗？楚小姐是京城人，等学院大赛结束之后，咱们还会不会在见面还不一定呢，我跟她说说有什么关系？再说她也不算是完全的局外人，她娘还拜托她找芜妃的陵墓呢，楚小姐，你一定不会把这些事拿出去乱说的对吧？” 楚溪沅：“……” 齐禾晚气得脸色都变了，但当着楚溪沅和舒学予的面，有些话她实在不方便说，只能沉着脸道：“妙妙，不许胡说！” 齐清妙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反正赶路无聊，她闲话几句怎么了？再说芜妃都死了多少年了，至于对一个死人这么讳莫如深吗？ 不过齐清妙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不是她终于想明白了什么，而是她看齐禾晚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她们现在身上又没有药，她实在怕把自家姐姐气出个好歹来。 这般想着，齐清妙又忍不住咒骂起那只讨厌的朱厌来！ 第176章 滚地吼 见齐禾晚这样，楚溪沅心中想问的问题反而更多了，不过她不会做自讨没趣的事，暂时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 舒学予担忧地问楚溪沅：“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精神力不比灵力，可以运转功法来回复，精神力的恢复一向是很慢的，楚溪沅方才灵识全开，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舒学予知道她消耗一定很大，精神力消耗过大比灵力消耗过大的危害可是要大得多的。 楚溪沅摇了摇头：“我刚才看到萧师兄和赵师兄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和他们会和吧。” 有冰火灵泉在，这点精神力消耗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有越来越多的队伍聚集在一起，他们四人看上去人数不少，可毕竟齐清妙和齐禾晚都有伤在身，楚溪沅也不想过多的与人动手，所以自然是尽早和萧若璋、赵子冉他们会合为好。 至于灵晶石，倒也不用太刻意的去寻找，反正为了比赛的顺利进行，楚溪沅相信国子监那边一定会让所有灵晶石都“被”找到的！ 她现在手上已经有整整十片灵晶石，这个数量已经不算少了，而至于每个队伍最终能拿到多少灵晶石，关键，还是在于到了峰顶之后…… 每个人都清楚，到了峰顶，一定避免不了一场大战！ 所以现在…… 还是能尽可能的养精蓄锐就养养吧！ 萧若璋和赵子冉的速度并不慢，为了能顺利追上他们，楚溪沅干脆继续放开灵识，既避免遇上灵兽耽搁时间，也避开其它灵师，免生冲突。 整整四个时辰过去，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楚溪沅他们才终于追上了赵子冉和萧若璋二人，不过两人的情况看上去却与四个时辰前楚溪沅看到的大相径庭！ 两人躲在一个山坳处，萧若璋半靠在山壁上，他已经快到极限，随时都能晕过去。 而赵子冉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周身灵力几乎耗空，嘴里含着身上最后一枚回灵丹，浑身是血，周身煞气惊人！ 从楚溪沅几人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山坳之外，有两队人一起堵在这山坳的出口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并没有趁机对萧若璋二人发起进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赵子冉半蹲下身，回过头看着萧若璋：“你撑住！” 萧若璋半昏半醒，迷糊间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我还好……” 可仿佛是为了与他作对似的，他刚说出这句话，一口鲜血就从喉间溢了出来，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胸口铿铿作响，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咳……” 赵子冉连忙替萧若璋顺气，片刻后，萧若璋压下了赵子冉的手：“你的灵力也所剩不多了，不要再为我浪费……” “这怎么能叫浪费呢……”赵子冉还想进一步替萧若璋调息，但被萧若璋强行把手压了回去。 “不……不用！放心，只是比赛……他们……他们不敢对我们赶尽杀绝的……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算……算是极限了吧……” 赵子冉默然不语，他和萧若璋两人除了随身的灵兵，剩下的东西包括灵晶石几乎全部交了出去，而两人也都深受重伤，按照比赛进度，最迟明天就会结束，便是有最好的炼丹师为两人治伤，两人也不可能赶在比赛结束之前恢复！ 说直白点，这次比赛，他们已经算是废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按理说那两个围攻他们的队伍也该离去了，可萧若璋却很清楚，他们此时却依旧堵在这山坳之外…… 萧若璋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连山坳外那么多人他都察觉不到了，赵子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了紧手中的血魔刀。 又过去一刻钟。 舒学予偏头看向身旁的楚溪沅：“咱们还不下去吗？再等下去我怕两位师兄都撑不住了……” 齐禾晚和齐清妙看着楚溪沅，也觉得她有些冷血，自家师兄都快死了，她还能躲在这里看戏，还美其名曰以静制动，可是有什么好制的，别以为她们不知道，山坳外的人虽然不少，整整有两个队，但以楚溪沅的实力，她肯定可以应付得了！ 楚溪沅解释道：“情况不对。” 三人同时皱眉，一刻钟之前她就是这么说的。 片刻后，萧若璋果然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殿下！殿下！”赵子冉大急，顾不得那么许多，将体内的灵力迅速朝着萧若璋输了过去，然而，却在此时，山坳之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吼——” 滔天煞气混合着雄浑的嘶吼声几乎响彻云霄，所有听到这声嘶吼的人无不是识海大震，山坳外的十余人连忙掩住双耳。 “快跑啊！是滚地吼！” “快跑快跑……”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逃命。 赵子冉也想带着萧若璋走，可他刚一用力，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片刻后，也栽倒在萧若璋身旁！ 齐禾晚和齐清妙脸色大变：“不是说山北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吗？怎么会有滚地吼这种级别的灵兽？” 两人都有了退却的心思，但想到了什么，还是忍住了，看向了楚溪沅。 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随手在齐禾晚、齐清妙、赵子冉耳边都拍了一下，很快，三人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楚溪沅没空解释太多，她示意都跟她走，四人快速越过眼前的山坡落到山坳里，楚溪沅如法炮制，用灵符将萧若璋和赵子冉的听识都封闭起来。 滚地吼有两个致命技能，其中之一就是它的吼声，这种恐怖而霸道的声音连灵力都无法完全隔绝，只有依靠灵符之力！ 虽然听识被封，但几人还是知道，滚地吼已经近在咫尺，此时就在山坳之外！ 如果这时候出去，一定会和滚地吼撞个正着，到时候他们便是跑也来不及！ 众人都知道滚地吼的厉害，纷纷看向楚溪沅。 楚溪沅没有犹豫，双手快速结印，很快，在众人前方都升起了一道禁制，舒学予、齐禾晚、齐清妙都没有见过这是什么，但却能感觉到他们的灵识都无法穿透这道禁制！ 齐家姐妹眸中异彩连连，连舒学予也颇为震惊地看着楚溪沅。 她似乎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手段，出人意料！ 施展完禁制，楚溪沅的脸色却丝毫不见放松，她依旧紧紧地盯着山坳之外。 见状，本来放松了不少的齐家姐妹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们看看舒学予又看看楚溪沅，美眸中满是不解。 这个山坳极为偏僻，除非那滚地吼是冲着他们来的，否则基本上不太可能走到这里，只要它发现不了他们，等它走远了，他们自然也就安全了。 齐家姐妹不明白楚溪沅还在紧张什么。 然而很快她们就知道了！ 因为那滚地吼，赫然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一道暗影投下，一个庞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身躯出现在他们一行人头顶，滚地吼暗黑庞大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山坳里。 齐家姐妹瞬间被吓得半死，差点失声惊叫起来。 楚溪沅反应迅速，抽出寒玉冰霜剑施展流风步顷刻间来到滚地吼面前，她不退反进，一剑朝着滚地吼的脚趾间的软肉刺了进去。 “吼——” 滚地吼吃痛，发出闷雷般的嘶吼，好在楚溪沅几人听不到，否则这一下他们便抗不住！ 楚溪沅一击得手，当即远走，她打算故技重施，将滚地吼引到山南去。 虽然说同样的手段再次用出来会显得有些刻意，惹人猜疑，但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明明已经激怒了滚地吼，见她逃走，滚地吼竟然不追，反而就地躺了下来！ “不好！”楚溪沅面色大变。 第177章 青夭 滚地吼有两个成名绝技，其一是它的吼声，第二就是这“滚地”二字，它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滚地吼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身体呈一个诡异的姿势滚动着，而随着它的动作，地面剧烈的震动起来！ “轰隆隆——” 刹那间，地崩山摧，飞沙走石！ 巨大的石块轰隆隆滚落而来，赫然朝着舒学予、萧若璋几人所在的山坳而去，齐家姐妹吓得花容失色、齐齐尖叫，舒学予本来想让两人帮忙带着萧若璋和赵子冉逃出去也来不及了，危机关头，他只来得及撑起一块巨大的灵力屏障。 此刻，舒学予的心中满是冰凉，这般庞大的山石滚滚落下，以他的灵力，根本不可能扛得住，赵子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将血魔刀用力掷出挡在几人头顶上方，血色暗光弥漫而出，形成一道屏障，舒学予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因为就这么片刻的功夫，赵子冉胸口的鲜血已经汇聚成了一片小溪似的，照这样下去，他连五个呼吸都撑不过！ 巨大的山石很快将舒学予几人全部压在了下方，整个山坳随即被黑暗笼罩，舒学予顾不得那么许多，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赵子冉，可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赵子冉周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萎靡起来！ 齐家姐妹总算略微冷静了下来，连忙有样学样，也将自身的灵力渡给赵子冉，可同样于事无补！ “噗——” 赵子冉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血魔刀同时坠落—— “啊——！！” “啊——！！” 齐禾晚齐清妙齐齐惊叫起来。 ……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道红色的身影挡在了石堆和众人之间，她身上耀眼的红光闪烁，将舒学予几人牢牢地护在了身下。 看清楚来人，齐禾晚、齐清妙面色大喜：“是你！” 白蔷薇没理会她们，她很看不上齐家姐妹俩这一惊一乍的样子，舒学予也抬头看着白蔷薇：“赵师兄的伤太重了，我们得立刻出去，否则赵师兄会有性命之危！” 白蔷薇不乐意搭理齐家姐妹，但她知道舒学予和她家主人的关系却没那么简单，当下不冷不热地回了句：“等着吧。” 可是再等下去赵师兄就没救了！ 正欲开口，舒学予却蓦地想到了什么，问道：“溪沅现在怎么样了？” 白蔷薇想了想：“不怎么样。” “什么？！”舒学予顿时焦急起来，下意识站了起来，却一头撞在了白蔷薇营造的屏障之上，撞得他眼前一阵眩晕。 痛感让舒学予略微冷静了一点，他知道楚溪沅在外面对付滚地吼，可他便是着急也帮不上忙，想了想，舒学予重新坐了下来，将体内剩余不多的灵力渡给赵子冉。 他虽然是炼药师，可他身上的东西都被朱厌偷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赵子冉，尽管这样做根本没什么作用…… 楚溪沅的情况的确不怎么样，在滚地吼施展滚地技能的时候，楚溪沅便第一时间让白蔷薇去救人，可惜就算以白蔷薇的实力也来不及将舒学予他们整整五个人一齐带出来，所以最后只能陪他们被困在石堆底下。 滚地吼持续滚动着，越来越多的山石积压在白蔷薇他们的头顶，白蔷薇现在还能撑住，但若是任由滚地吼这样下去，早晚白蔷薇撑起来的屏障也会被压垮！ 楚溪沅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奋力想要阻止滚地吼的动作，可它的每一次滚动之间都似乎蕴含了某种浑然天成的韵律，她举着寒玉冰霜剑，不仅不能靠近滚地吼庞大的身躯半分，还震得自己手臂发麻！ 楚溪沅忍不住暗骂一声，滚地吼还有个诨号，叫做“泼皮兽”，全然如泼皮无赖一般，油盐不进，不仅她的攻击靠近不了滚地吼半分，便是用毒，这些毒药也在还没有靠近滚地吼的时候就被震散了，令人无计可施。 龙焰幸灾乐祸地道：“要不要我帮忙？” 楚溪沅挑了挑眉：“你能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把舒学予他们都救出来？” 龙焰：“……不能。” “那你说什么？” “……”龙焰不服气，“那你就这么等着？” 楚溪沅想了想，叹了口气：“那就等着吧。” 算上三足金鸾那次，这已经是山北第二次出现超标的灵兽了，上一次国子监的人没有及时赶来，难道这一次也半天没人来？ 楚溪沅虽然对国子监没什么信心，但这一次的比赛既然是国子监一力举办，那么他们自然就要对所有考生的安全负责，吃一堑就该长一智，要是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仅国子监面上无光，对皇室、对世家、对各个学院，他们只怕也不好交代！ 果然，楚溪沅没有久等，只过去半盏茶的时间，便有四人急匆匆赶来。 他们皆身着国子监特定服饰，俨然是负责所有参赛学生人身安全的人之一。 然而—— 楚溪沅看着来人，沉默。 来人看着滚地吼，沉默。 其中一人忍不住急道：“这……这怎么会是泼皮兽？泼皮兽怎么会出现这里？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楚溪沅：“……” 你问我？ 我问谁去？ 见这四个人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楚溪沅忍不住扶额，也不敢再浪费时间：“你们当中负责的人是谁？有没有长老在附近？凭你们的实力对付不了滚地吼，赶紧去叫能对付它的人来，有五个学生都被压在石堆底下了！” “什么？！” 一听楚溪沅这话，四人面色大变，这些参赛的学生是什么实力他们比谁都清楚，被压在这铺天盖地的石堆底下…… 那还有救吗？恐怕都成肉泥了吧！ 当然，这样的话谁也不敢说出口，当下就有两人快速转身跑开去找人去了。 留下两人在原地急得跺脚，其中一人忍不住抱怨：“几个时辰前长老们才让我们把山北又重新肃清了一遍，怎么还会有滚地吼这样的灵兽出现！该死的，这青夭也太不靠谱了！” 另一人看上去沉稳些，闻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利威，慎言。” 许利威撇了撇嘴。 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楚溪沅听着青夭这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遂问道：“青夭是谁？” 许利威嘴快：“山大王呗。” 楚溪沅：“……”山？山大王？？ 刘进瞪了许利威一眼，用眼神朝头顶看了一眼，示意他们现在的一言一行可都是可以在观战区看到的，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刘进对楚溪沅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玉灵山亦是霄云所属，由皇室统辖，怎么会有山大王呢，这位青夭……咳……它倒也不是人，是这玉灵山修为最高的灵兽……” 楚溪沅明白了，难怪国子监敢把比赛的场地放在玉灵山，原来是山上有人……啊不对，有兽……也不是……原来是和玉灵山的霸主达成了协议。 灵师与灵兽并不永远是敌对关系，有时候也是可以合作的，尤其是开启了灵智、甚至能够化形的灵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它们自己愿意，它们也是可以当人的。 然而，听了刘进的话，楚溪沅的心却是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往下沉了沉。 第178章 乾坤剑阵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乾坤剑阵 相比之灵师驭兽，其实灵兽对于实力比自己弱的灵兽更加拥有绝对的统治权，这种自下而上的臣服不仅受实力所限，也受血脉压制等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灵兽与灵兽之间，是基本上不会出现不听话这样的事情的。 这位叫青夭的灵兽能够成为玉灵山的霸主，可见其不仅实力强大，血脉也是一流！ 可便是在它的统治下，前有三足金鸾，后有滚地吼…… 不错，楚溪沅已经发现，这只滚地吼，也同样是被人操控了！ 能够在一只强悍灵兽的统治下操控它手中的灵兽，可见这背后之人不仅实力不俗，其背景亦是不容小觑！ 否则怎么敢的！ 虽然滚地吼似乎并不是冲她而来，但楚溪沅能感觉到，操控这滚地吼和三足金鸾的，就是同一个人！ 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冲着她、冲着萧若璋或是赵子冉，还是冲着天灵学宫来的…… 为的是私怨，还是公事…… 思量间，方才去找人的两个灵师已经带着人回来了，刘进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们怎么找了几个学生来？” 这些参赛的学生能有多大本事？ 撑死了天能够够到灵王的门槛，在滚地吼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去找人的两个人也很委屈：“我们发出了联络信号，可是并没有长老回应，这附近只怕没有长老们在，我们也没办法……” “没办法那你就能找几个学生来添乱吗？”刘进越说越生气，“万一他们出了事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行了！”楚溪沅突然打断了刘进，“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他们，你们听说过乾坤剑阵吗？” 听到楚溪沅竟然有办法，刘进也顾不上怪罪她无礼了，只是—— 乾坤剑阵？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谁也没听过。 楚溪沅也没空解释太多，她也是突然想到了骁云湛几人施展的同心一命，才想到或许他们也可以共同施展一个剑阵。 所谓乾坤剑阵也是灵阵的一种，只不过与寻常灵阵不同的是乾坤剑阵只能以灵剑作为阵眼，而布阵之时，也需要通过将数柄灵剑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依次布列，从而成阵。 这道灵阵对于灵剑的品质要求是极高的，最低也要玄阶高级，否则所能提供的灵力有限，剑阵自然也无法生效，楚溪沅手上也没有那么多玄阶高级的灵剑，最主要的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来布置灵阵，所以她想到以人为剑！ 楚溪沅快速在地上标注了七个方位点，随后在这七个点偏西北方向重重一点，道：“这是阵眼，我会站在这个位置主导成阵，而你们七人则分别站在我标注的这七个点位上，注意必须站在确切的点位上，不能有丝毫偏颇！” “就位之后，你们只需要向手中的灵剑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即可，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做，但注意输送灵力的时候一定不能间断，都可以吗？” 七人对灵阵虽然不甚了解，但基本的乾坤八卦分布还是知道的，楚溪沅标注的这七个点又是明显的乾离震巽图，所以要找到正确的点位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七人同时点头，楚溪沅看了他们的武器一眼，给其中六个不用剑的人分别扔过去一柄玄阶初级的灵剑。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楚溪沅轻描淡写的大手笔，要不是时机不对，众人只怕眼珠子都能惊得掉下来。 不过比起楚溪沅随手就能拿出来这么多玄阶的灵剑，众人更感兴趣的是她所说的乾坤剑阵，谁也没听说过灵阵能够这样成阵的，虽然心中存疑，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众人多说什么。 各自就位以后，楚溪沅抽出寒玉冰霜剑，重重朝着地下一刺，刹那间，磅礴如水的灵力以她为中心，顷刻间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感受到楚溪沅的灵力，七人同时低喝一声，纷纷将灵力灌输进入手中的灵剑之中！ 七把灵剑“滋滋滋”地颤动起来，须臾之后，竟然同时脱手而出，飞向高空，谁也不敢怠慢，连忙按照楚溪沅事先交代的，继续将灵力隔空朝着灵剑灌输而去！ 有了足够的灵力加持，七柄长剑在空中飞舞起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七柄长剑竟然幻化出了十四柄，然后是二十八柄、五十二柄…… 看到这样的场景，楚溪沅亦是面露喜色，这种以人为阵的法子她也是第一次尝试，一切都与她预计的一致！ 楚溪沅不动声色地咽下早就压在舌下的两粒回灵丹，加大的灵力的输出，整个乾坤剑阵再次受到加持，幻化出更多的灵力长剑！ 一时间，整个虚空之中弥漫的尽是剑影，说是万剑来朝也不为过！ 这一幕，不止观战区的人群的看得惊呆了，刘进七人亦是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这般华丽的剑阵竟然是他们施展出来的！ 一时间，不少人激动得手不住微微颤抖。 “凝神！” 楚溪沅低喝一声，随后将寒玉冰霜剑从地上抽了出来，双手快速结印。 而随着她的动作，凝聚在寒玉冰霜剑之上的灵力也越来越强盛，到了某个结点，楚溪沅双手一推—— “去！” 刹那间，万千剑影随着寒玉冰霜剑齐齐朝着滚地吼庞大的身躯冲刺而去！ 那原本因为滚动而让人靠近不了半分的滚地吼庞大的身躯突然一僵，紧接着，一股漏气似的的声音传出，它的身上顷刻间多了无数细密的孔洞，众人还来不及欢呼，就听楚溪沅低吼道：“趴下！灵力护体！” 刘进七人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因为成功施展出了乾坤剑阵而对楚溪沅生出的信任感，七人想也不想的快速收回灵力，就地趴下的同时在身上凝聚出一层厚厚的灵力屏障！ “砰！” 一阵山崩地裂的震动席卷而来，威力比之方才滚地吼施展滚地技能还要强大数倍，每个人都几乎被山上震落下来的石堆掩埋，好在有灵力屏障，不至于灰头土脸。 众人吭哧吭哧地从石堆里爬出来，随手摸到一地湿润，这才发现—— 血！ 四面八方都是血！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整片山坡几乎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渍，更有一股鲜血混成了一条小溪，汩汩地往山下而去！ 刘进忍不住有些手抖，颤巍巍地开口：“泼皮……泼皮兽……炸了？” 除了楚溪沅，剩下的六人都有些沉默。 若非事实摆在眼前，谁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竟是真的！ 滚地吼是什么？ 那可是可以和三足金鸾抗衡的狠角色，是可以一脚一个灵尊小朋友的高级灵兽！ 竟然就这么…… 死在了他们手里？ 还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 楚溪沅没有废话，她快速往山坳的位置跑了过去，将一块块巨大的石块搬起来扔到一边，刘进七人反应过来，也连忙过来帮忙。 众人都有一肚子话想说，有一百个问题想问，但这会儿竟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第179章 一把年纪不要脸 头上的石堆压力开始减少，白蔷薇第一个感应到，她忍不住吐出一口气，感觉差不多了，于是对楚溪沅传音道：“可以了，我可以把他们都带出来。” 楚溪沅于是示意众人可以不用挖石块了，纷纷闪身让开到一旁。 “砰！” 一声炸响，一道红色的身影带着五根尾巴直接从石块堆里冲了出来，舒学予顾不得站稳就抱着赵子冉来到楚溪沅面前：“溪沅，快！赵师兄要不行了！救他！” 楚溪沅快速探上赵子冉的脉，一丝灵力顺势输送了进去，片刻后，楚溪沅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明明之前她观察过，赵子冉和萧若璋的伤势虽然都不轻，但也不足以致命，所以她这才没有着急救援，谁知道这会儿赵子冉竟然伤成了这样！ 舒学予面上闪过一丝黯然：“都是为了救我们……” 当下也不是废话的时候，楚溪沅快速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数种灵药外加一个药鼎，让舒学予立刻帮忙把这些药全都碾碎然后提炼，舒学予虽然是炼药师而非炼丹师，但是基本的提炼却也是不在话下。 他当即拿着药和药鼎到一旁的空地上忙活开来，白蔷薇站在一旁，见楚溪沅没空，想了想，她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扶着昏迷不醒的萧若璋到一旁安顿。 齐禾晚和齐清妙骤然从石堆之中脱困，都晕眩了一阵，等反应过来时，发现不远处竟然站着三个熟人！ 正是国子监找来帮忙的那几个学生！ 三人也看到了她们，短暂的惊愕之后，三人齐齐色变：“晚晚，妙妙，怎么是你们！” 齐清妙当先朝着他们冲了过去：“表哥！马大哥！郑大哥！” 齐洛南三人答应前来救人，一是因为国子监的人找上了他们，其二也是不想见死不救，但更多的却是想亲眼看看滚地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们打心眼里没想过自己能从滚地吼的手中把人给救出来！ 他们无论如何没想到，原来被滚地吼困在石堆之中的那五个学生，其中两个人竟然是他们的人！ 这一刻，三人不由都是一阵后怕！ 齐禾晚和齐清妙也吓坏了，她们待在那暗无天日的石块堆下，不知道白蔷薇能撑多久，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赶得及来救他们…… 她们甚至连自己死后的样子会有多丑都想到了…… 五人都是惊魂甫定。 楚溪沅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又哭又笑吵个不停，主要是齐清妙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想了想，她又掏出来一大堆药材，回头看着五人：“喂，帮个忙？” 听着楚溪沅的声音，齐禾晚五个人这才想起来赵子冉都快要死了他们却在这边吵闹不合适，再说赵子冉会伤得这么重也是因为保护了她们，齐家姐妹虽然一个深沉、一个娇蛮，但好在还算是有良心，简单给齐洛南介绍了一下楚溪沅几人，然后便一起过来帮忙了。 磨药的磨药，生火的生火，刘进四个人也过来帮忙。 此时的四人都显得极为心虚。 看着面色已经发青发黑，唇角的血迹根本止不住的赵子冉，齐清妙没忍住，低声问道：“他不会……真的会死吧？” 楚溪沅摇头：“不会。” 赵子冉的伤的确严重，但在楚溪沅眼中，却还不及当初楚修受的伤，连楚修那几乎已经无力回天的伤势她都能治好，赵子冉自然也不在话下。 见她这般笃定，齐清妙松了口气，而其它人却并不像她这么单纯，听了这话，纷纷朝着楚溪沅投过去诧异的眼神。 连舒学予也看了过来：“溪沅……赵师兄……真的没事？” 楚溪沅皱了皱眉：“谁说没事？他心肺受损严重，经脉枯竭、气海亏空几乎伤及本源，伤成这样叫没事？” 齐清妙嘴快的接话：“那你刚才说……” 楚溪沅淡淡道：“我说他不会死，但这么重的伤……” 后面的话楚溪沅没有说完，但赵子冉的情况大家都看得出来，能保住一条命就算是不错了。 不过能保住一条命就好，刘进四人大大的松了口气，至于其他的，他们并不关心。 他们只知道要真是有学生在这次比赛中丧命，且这其中还有因为他们国子监的失职因素在，那他们一定没法交代！ 楚溪沅掀了掀眼皮，将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泛起些微冷笑，却是没说什么。 因为很快他们就会知道，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两名长老急匆匆赶来，楚溪沅忙里偷闲看了一眼，不由挑了挑眉，哟，还是熟人！ 两位长老显然也没想到会再一次出现超出控制的事故，当事人竟然又是楚溪沅！ 双方一见面，面色都有一丝尴尬，两名长老尤其尴尬。 钟长老轻咳一声，先环顾了一圈：“咳，大家都没事吧？” 众人幽幽地看着他，这会儿战斗都已经结束了，有事没事您老人家自己不会看吗？ 因着这次齐禾晚和齐清妙差点遇险，赵子冉和萧若璋情况都不好，所以不管是楚溪沅这边还是齐洛南这边对两位长老都是有怨言的，因而谁也没有搭理他。 刘进倒是走上前来，躬身行礼之后简单把方才发生的事情禀报了一遍，其实现在禀报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最主要的是—— “长老，当我们感到不对劲时立刻便赶了过来，却发现竟然是泼皮兽！属下自知不是泼皮兽的对手，于是立刻让荀髯和彭毅去找长老们过来处理，可是我们发出了信号，却迟迟收不到回应，钟长老，这个时辰，你们……” 话说到这里，刘进也忍不住生出了些许的怨气，得亏楚溪沅手段多，想出了乾坤剑阵的办法，否则这些人若真是出了事，就不仅仅是这些长老要担负责任，他们身为巡查执事，同样得接受惩罚！ “你们不是应该正好在这附近的吗？” 作为内部人员，刘进早就知道国子监的大人们已经和玉灵山的霸主青夭达成了合作，将所有可能对学生们产生威胁的灵兽都约束到了山南，本来以为这是一趟轻松的差事，可谁知道却是出了这样的变故！ 褚长老冷冷地看着刘进：“你是在指摘长老？” 刘进猛地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属下不敢！” “哼，”褚长老轻哼一声，“事发突然，长老亦时时有要事在身，岂能处处监察得宜？” 刘进将头低得更深了，不敢说话。 齐清妙却看不下去了，刘进害怕国子监的长老，她又不是国子监的学生，她可不怕！ “明明是你们失职，怎么，就凭你们是长老，难道就说不得了吗？” 褚长老看了齐清妙一眼，淡淡道：“我们何处失职？” “你！”齐清妙没想到褚长老竟然会如此公然的睁眼说瞎话，他们何处失职了自己心里难道没点逼数吗？ 褚长老面色平静：“我们不过是负责监护参赛的人身安全，难道有谁死了吗？既然无人性命受损，那么我们袖手旁观有何不可？难道要我们干预比赛的正常进行才是正确的吗？” “你你你！”齐清妙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褚长老好歹一把年纪了，又是国子监的长老，竟然连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第180章 还要继续合作？ 其实若是齐清妙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褚长老还是要点老脸的，至少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的脸皮略微红了红，但还是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平静的姿态。 钟长老看了身旁的老搭档一眼，别人看不出来却瞒不了他，不过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褚长老为何会这么说。 三足金鸾的时候他们已经出过一次差错，不过他们事后已经安抚下了楚溪沅，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楚溪沅不追究，就算国子监事后清算，那也是他们国子监内部事务，不会闹到表面来给外人看笑话。 但滚地吼不一样。 不说楚溪沅他们现在整整九个学生在这里，他更知道暗中还有两个队的学生一直藏在附近没走，若是这么多人全都要安抚，那这次比赛也不用比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认！ “滚地吼怎么了，滚地吼不还是被你们杀了么，明明没那么凶险，是你们自己太过高估滚地吼的实力了！” 褚长老理不直但气壮，气得众人哑口无言却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主要是确实没人死，既然没人死，那自然是褚长老想怎么说都行。 楚溪沅并不与褚长老争辩，一边给赵子冉调配药材，一边问道：“两位长老，你们可知这滚地吼是被人操控的？对了，之前的三足金鸾也是！” 听了楚溪沅这话，两位长老面上没什么改变，一来他们知道，二来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狐狸，不会轻易被人看出来情绪波动。 楚溪沅也没看出什么来，不过她知道他们知道。 伸手先将一杯药汁给赵子冉灌下去，楚溪沅接着道：“国子监与青夭联手肃清玉灵山，思虑周全，本万无一失，然三足金鸾现身之时，二位长老姗姗来迟，滚地吼出现之际，二位长老亦不知所踪，两位长老，这滚地吼的实力究竟几何，如今它已经尸骨无存，我们也无从追究，不过，若是国子监的处事均以巧合为由，不知可能服众？” 齐清妙压根没听懂楚溪沅这句话暗中隐藏的意思，但她正憋着气，闻言立刻帮腔：“就是！哪有那么多巧合！” 楚溪沅想说的可不是巧合，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位长老，两位长老的年纪加起来比楚溪沅大了十倍不止，这会儿却被一个小姑娘的目光看得冷汗直流！ 别人听不懂，但他们知道楚溪沅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没工夫追究楚溪沅怎么会知道青夭，但她说得没错！ 无论是三足金鸾还是滚地吼，都并非脱离了青夭的控制朝他们发难，真正的原因，是有人重新控制了它们！ 国子监的职责便是杜绝任何有可能危害到参赛学生人身安全的隐患出现，可楚溪沅却接连碰上了两次，若真是巧合也就罢了，偏偏不是，偏偏这两次他们俩都没有及时出现！ 真相是什么他们自己知道，可这要怎么解释？ 说他们只是刚好不在？ 谁会信？ 如果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只会想哪有那么巧的事，是不是国子监的长老被人收买了？ 更有甚者甚至可能会认为这根本就是他们国子监想要害人！ 若在平时他们或许还可以申诉自己堂堂国子监的长老怎么会平白无故去害几个学生！ 但别忘了，这一次的比赛，国子监也同样派出了自己的参赛队伍！ 当一池水变成了大染缸，真相扑朔迷离的时候，人们便只会相信最浅显的表面！ 国子监隶属霄云皇室，这一次霄云帝让他们一力接手学院大赛之事，本意是重振皇威，让天下人知道霄云国当以皇室为尊！ 可若真是出了什么变故，不仅国子监颜面无存，便是皇室威严也会扫地！ 这些年来，世家坐大，宗派林立，皇室虽然名义上处于统治者的地位，但实际上那些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和大门派，他们连只手都插不进去，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皇室会名存实亡！ 这是霄云帝绝对无法忍受的！ 当然，楚溪沅目前还想不到这么多，她心里清楚不可能是国子监的人操控的三足金鸾和滚地吼，楚纤纤的出现就是证明，但这些别人可不会知道。 所以她只是打算威胁一下两位长老，换取一些好处。 没错，就是这么真实！ 两位长老有苦说不出，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们既无辜也不无辜。 楚溪沅笑道：“我这位师兄伤势沉重，恐有反复，为防万一，还请两位长老多留一会儿，如若真出了什么事，还请两位长老出手，救他性命！”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他们能怎么办呢？ 只能答应啊！ 齐清妙完全没看懂他们的眉眼官司，只觉得生气。 明明刚刚楚溪沅还和这两个不中用的长老针锋相对，怎么眨眼间就熟络了起来？ 还让两位长老帮忙救人？ 她自己不就是炼丹师吗？ 两个长老能做什么？ 齐清妙气鼓鼓的，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有气找不到地方撒，索性跟齐洛南说起之前被骁云湛他们追杀的事情来。 “……表哥，他们可过分了！不仅抢走了我们所有的东西，还一路追杀，非要将我和姐姐都打成重伤，让我们参加不了之后的比赛……咦，这事怎么和大皇子、赵公子他们遇到的事有点相似？” 可不是吗？ 那两个队伍的人堵着萧若璋和赵子冉，不仅抢走了他们所有的东西，还将人打得几乎不能自理！ 齐清妙突然灵光乍现，立刻看向楚溪沅：“原来是你害人！所有和你沾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齐禾晚不想得罪楚溪沅，当即低喝道：“妙妙，不许胡说！” 齐清妙更大声了：“我又没说错！姐姐，先前骁云湛他们就说了，追我们只是幌子，最终目的是要对付楚溪沅，还有大皇子和赵公子，他们不是和楚溪沅一个队伍吗？难保不是因为受了楚溪沅连累……” “妙妙！”齐禾晚沉下脸，“无根无据的事，谁准你胡乱揣测？！我和爹爹平时就这么教你的吗？” 见齐禾晚是真的生气了，齐清妙撇了撇嘴，总算不再说话。 虽然姐姐说的也不错，这些都是她的猜测，没有证据，但她觉得，楚溪沅肯定就是扫把星！ 楚溪沅：“……” 齐禾晚歉意地走到了楚溪沅：“抱歉，我妹妹她年纪小被娇惯坏了，她不是有心的，我们接下来还要合作，这点小事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楚溪沅看了齐洛南一眼，齐洛南也正好看了过来：“合作？什么合作？” 齐禾晚把之前代替他答应楚溪沅的合作告诉了齐洛南。 听完之后，齐洛南没说话，既没点头也没否定，倒是他身旁的马元和郑常治皱了皱眉。 见状，楚溪沅直接问了出来：“现在你们还要继续跟我们合作？” 齐禾晚以为楚溪沅是生气了，连忙解释道：“为什么不呢？楚小姐，我们……” 楚溪沅摆摆手，直接明言：“你也看到了，我两个师兄都重伤，明天都不一定能参战，至于我们还有一个队员……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及时赶到峰顶，便是赶到了，我们这边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个九阶灵尊，但我们恐怕也不能全数参战，总得有人护着受伤的人，所以……你们还要合作？” 齐禾晚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第181章 不就是气海破了么 楚溪沅也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如此，所谓合作，那也是建立在双方实力相当或者都能给对方带来利益的时候。 可如今楚溪沅的队伍伤得伤，晕得晕，还有一个不知所踪。 若是在决赛圈的时候还要顾着保护他们的人，那就不是合作，而是拖累了！ 气氛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沉重，齐禾晚的面色也越来越尴尬，她是想要拉拢楚溪沅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不论是她的实力还是见识，齐禾晚都能看出她绝非常人，更何况，她还是一名炼丹师！ 能够结交一名炼丹师，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整个队伍的当下利益她也不能不考虑…… “嗯……” 却在此时，原本昏迷不醒的赵子冉突然间呻吟了一声，随后竟然慢慢睁开了眼。 “这么快就醒了？” 众人的目光在赵子冉和楚溪沅之间流转了片刻，眼底都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殿下……” 赵子冉一醒就想着要找萧若璋，楚溪沅连忙一把按住了他，他内腑受损严重，若是乱动搞不好她刚刚给他止血的创口又要大出血了！ “萧师兄不会有事的，舒公子在照顾他。” 赵子冉却依旧面色焦急：“你不知道，殿下是在突破的过程中被人偷袭，他突破之时被人强行打断，我怀疑他不仅仅是灵力虚耗过度，有可能连气海都出了问题……” 什么？！ 突破被人打断？ 对于灵师来说，比性命更重要的，唯有修为！ 而打断人的突破，和伤人性命也没有多大区别了！ 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对方下手竟然这么狠！ 这不是要结死仇吗？ 楚溪沅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不过她的面色依旧平静，安抚着赵子冉道：“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切记不可乱动，不可牵动灵力，就这样躺着就好。” 楚溪沅的神色实在是太淡定，赵子冉不由受到感染，他猛然想到，眼前这位，曾经可是据说连灵根都被毁了？ 可现在不还是好好的站在这儿，甚至修为过人吗！ 说不准就算是突破被打断这样的事，放在她手中也并不算什么不能解决的大事呢？ 赵子冉心中忐忑，却是多少冷静了下来：“我没事，你先去看殿下吧。” 楚溪沅再次将灵力探入赵子冉体内，确认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便让舒学予过来看着赵子冉，并且持续给他用药，而她则换过去看萧若璋的情况。 白蔷薇一直坐在地上，让萧若璋的头枕在她的腿上，见楚溪沅过来，她开口道：“他的气海漏了。” 楚溪沅：“……” 众人：“……” 白蔷薇的语气淡定得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引得楚溪沅忍不住侧目看了她好几眼，白蔷薇一脸无辜。 赵子冉却是一听就急了，完全把楚溪沅方才的叮嘱抛在了脑后，挣扎着就要冲过来。 “殿下！殿下！” 被舒学予强行按住：“师兄，你别乱动，相信溪沅，她会有办法的。” 可那是气海啊！ 赵子冉双目发红：“你放开我！” 气海是灵师体内最重要的部分，说是第二条命都不为过，如果气海漏了，那就相当于装水的桶破了一个洞。 萧若璋以后还怎么修炼？ 他还怎么就进步？ 赵子冉气得根本顾不上自己，他本来以为萧若璋虽然突破被人打断，失去了一次难得的突破契机，但只要假日时日，总还是有机会的！ 可谁料到，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赵子冉已经伤成这样，结果他挣扎起来力道也颇为不小，舒学予又怕伤到他，很是束手束脚！ 他忍不住有些埋怨地看向楚溪沅：“溪沅，你给句话啊！” 楚溪沅却在沉吟。 萧若璋的情况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一般来说就算是突破被人打断，严重的可能走火入魔，没走火入魔那便不会有多大问题。 可萧若璋…… 楚溪沅将灵力探入萧若璋体内。 白蔷薇说得没错，萧若璋的气海破了一个洞，他体内积累的灵力正源源不断的泄露。 难怪他会伤及本源，照这样下去，他不但修为可能倒退，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楚溪沅的面色依旧没有太大的波动。 不就是气海破了么，小问题。 楚溪沅淡淡开口：“没事。” 没事？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齐洛南忍不住问道：“楚姑娘，你的意思是有办法可以修复破损的气海？” 楚溪沅抽空回道：“没那么严重，他不是气海破损，就是有个小洞。” 小洞大洞那不都是洞吗？ 齐洛南不知道同为气海破损，这其中还能有多大的差别，毕竟在他的认知中，气海破损基本上也就等于废了，这时候谁还会关心这破损的洞是大还是小？ 但他突然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个传闻。 “听说用灵魄可以修复破损的气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齐洛南说完这句话，白蔷薇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他只觉得浑身一寒，紧接着身体便变得僵硬起来。 楚溪沅没注意到这些，说起来，这个用灵魄修复气海的法子她还真尝试过，也的确是有效，就是后遗症…… 楚溪沅想了想，干脆摇了摇头。 见状，白蔷薇这才松开对齐洛南的压制，齐洛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这一刻，他只觉得浑身无力。 除了国子监的两位长老，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齐洛南脸色似乎有些奇怪，齐禾晚关心地问道：“表哥，你怎么了？” 接触到白蔷薇警告的眼神，齐洛南缓缓摇了摇头，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将两个表妹从石堆里带出来之后便一直不声不响的红衣女子，竟然是这样一个狠角色！ 赵子冉更加关心萧若璋的伤势，见楚溪沅没有主动说的意思，他忍不住追问：“那殿下现在怎么办？” 楚溪沅面无表情：“还能怎么办？破了就补起来呗。” 破了就补起来…… 你说得倒是轻巧，你当这是缝衣服呢？ 众人心中腹诽，倒是谁也没有开口吐槽。 赵子冉本来还想问，但被舒学予拦住了。 “别打扰溪沅了，让她专心给萧师兄治伤吧。” 楚溪沅也没有解释太多，主要是没空。 她一点一滴将自己的灵力推入萧若璋的气海之中，首先封锁住萧若璋体内奔跑四溢的灵力。 这个过程听上去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可不简单。 简单来说，灵力通过功法的修炼之后，天生会具有护主和排外的属性。 楚溪沅的灵力对于萧若璋体内原有的灵力而言属于敌人，便是再虚弱，它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向楚溪沅主动发起进攻！ 所以楚溪沅需要非常小心才能护住自己灵力，然后再封锁住萧若璋的灵力。 这并不是最困难的，最困难的是这时候她还要保证在不会伤到萧若璋，让他伤上加伤。 只是片刻时间过去，楚溪沅的额头就冒出了一大片冷汗。 倒不是累得，主要还是因为紧张。 虽然对于楚溪沅而言，修复破损的气海确实不算什么难事，但她现在的修为却限制了她的实力。 别忘了，她如今的修为可是比萧若璋还要低！ 所以这个过程她必须要极为小心，极尽心神！ 见状，众人更是胆战心惊，越发不敢轻易开口打扰楚溪沅了。 第182章 我是人，不是神 一刻钟之后，楚溪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重新探上萧若璋的脉，片刻后，眉头略微拧了起来。 众人的心也随之跟着提了起来。 萧若璋的气海破损的地方已经修复，接下来只要调理得当便不会有大问题，不过毕竟伤及气海本源，普通的调理方式只怕对他用处不大。 楚溪沅想了想，拿出了一颗雪魄丹。 看着洁白的丹药滚入萧若璋的喉咙，她不由有些心疼，雪魄丹她如今也炼制不出来，虽说有替代版，但功效其实还是打了折扣的。 这还是丹会那边给她准备的，拢共也就这么一颗，用了就没了。 要不是萧若璋气海受损，她是肯定不舍得拿出来的。 回头可得找他报销！ 楚溪沅打定主意，一偏头看见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楚溪沅：“……” 她略微迟疑：“你们也想要雪魄丹？那我可没有了！就这一颗！” 众人：“……” 没理会她在说什么，赵子冉迫不及待问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什么叫还有救吗？ 楚溪沅挑眉，这是对她有多不信任？ 不过看赵子冉一副急得随时可能会背过气去的样子，楚溪沅还是没有刺激他。 “萧师兄没事，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没事？ 这就没事了？ 这怎么可能！ 虽然方才楚溪沅额头冒汗的样子看上去挺凝重的，但这和气海破损这样的大患也太不匹配了吧？ 这么严重的情况，那不应该熬个三天三夜九死一生命悬一线回天无力然后突然峰回路转化险为夷才算是合情合理吗？ 楚溪沅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萧若璋破损的不是气海，而是衣服呢！ 赵子冉甚至觉得楚溪沅救萧若璋还没有救他费劲，没看到舒学予这会儿都还在按照楚溪沅的吩咐，一点一点用灵力将药效渗入他的体内吗？ 在场的人都有些不信。 白蔷薇看着，眸中却是不由划过一道微光。 别人不知道，但她距离如此之近，却是可以清楚的感知到楚溪沅是怎么替萧若璋修复气海的。 她敢肯定，楚溪沅当时所用的力量绝非普通灵力，其中蕴含着一道极其玄奥的能量！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定然是楚溪沅能够这么轻易治好萧若璋的关键！ 天灵大陆，以灵字为名，盖因灵气充沛，灵力盛行。 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在这个世上存在的，从来就不止是灵力！ 除了灵力，还有很多千奇百怪的力量，只不过一般人无法感知和利用这些力量罢了！ 白蔷薇因为上一任主人的缘故，对这些力量的了解却比一般人要深一些。 按她旧主的说法，这个世界不应该叫天灵大陆，应该叫天元大陆才是！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世上的所有力量，其实都由元力分化而来。 元力才是所有力量的本源！ 她的旧主一生都在追寻元力，但是直到他身死魂灭的时候，他们主仆也从未见过元力到底是什么…… 白蔷薇只是一道灵魄，她所能使用的唯一力量就是灵力，所以她从来都不懂旧主到底在追寻什么，可当她感受到了楚溪沅身上和灵力相似却又异于灵力的其它力量时，或许别人都分辨不出来，但她却能肯定，这就是不一样的！ 白蔷薇狭长的眸子不由眯了迷，看着楚溪沅的目光渐渐发生了变化！ 她这位新主人…… 来头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真的假的？你不会骗人吧？” 齐清妙第一个表达了质疑，亲自走过来探萧若璋的脉，但随后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都紧紧地盯着齐清妙，其实他们都想做和她一样的事，只是放不下情面。 齐清妙则是看向了齐洛南和齐禾晚：“竟然是真的……” 闻言，众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霎时间产生了变化。 先是轻而易举抢救了性命垂危的赵子冉，接着更加轻描淡写就修复好了萧若璋破损的气海！ 这两件事楚溪沅做上去似乎很轻易，就好像赵子冉和萧若璋的伤都是小伤似的。 可那是小伤才怪了！ 这两件事，随便哪一件说出去都足以令人匪夷所思好吗？！ 可偏偏…… 楚溪沅就是做到了！ 她就是这样信手拈来…… 众人没有像白蔷薇一样认为楚溪沅身怀异力，他们只是想到，难怪炼丹师地位如此超然，原来他们的手段，竟然这般神鬼莫测！ 这样的手段…… 用逆天二字形容也毫不为过！ 虽然也有人心存疑惑，楚溪沅能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只是因为她是炼丹师的缘故吗？ 还有其它的炼丹师也能做到吗？ 但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思考太多，讨好拉拢她才是最重要的！ 齐洛南第一时间开口：“合作的事，我们接着谈谈？” 两名国子监的长老几乎同时道：“楚同学，你不考虑考虑来国子监吗？其实我们的待遇也很不错的……” “……” 楚溪沅谢绝了国子监长老的好意，不过和齐洛南的合作，她倒是真愿意继续。 一是这本来就是她之前的打算，二则齐洛南三人能够在得知他人有危险的时候顾不上自己的比赛而是先以救人为主这一点就很值得她结交了。 那个时候他们可不知道齐禾晚和齐清妙也在下面！ 齐洛南也很愿意和楚溪沅结交，但问题是…… 折腾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可他们这里距离半山腰尚还有一段距离！ 比赛时间一共就只有两天，如果赵子冉和萧若璋要停下来养伤，那么他们还能按时赶到峰顶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 所以…… “要不让长老们先把他们带出去？” 齐洛南提议，这不仅是为了比赛，也是为了赵子冉他们好，毕竟就算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 反正这是团体赛，哪怕天灵学宫的队伍只剩下一人，他们就不算被淘汰。 枫火学院的其它人点了点头，都表示认可，这的确是最好的安排了。 虽然届时天灵学宫可能就只剩下三个人，甚至是两个人，但他们枫火学院不是还有五个人吗，之后他们在想办法拉拢一些其它学院的人，到了峰顶，总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最多就是最后分灵晶石的时候天灵学宫这边少拿一点，想来大家都是可以接受的。 楚溪沅却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看向了赵子冉：“赵师兄，你想继续参加比赛吗？” 赵子冉默然。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为了比赛难道是来游山玩水的吗？ 可他的伤…… 虽然他不像萧若璋那样连气海都受到了损害，经过楚溪沅的治疗保住了性命，但要恢复，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主要还是因为被压在石堆之下的时候，他体内灵力已经枯竭，所以当时他是以精血强行催动血魔刀！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内里虚空、虚耗过度…… 齐洛南却从楚溪沅这句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楚姑娘，你不会有办法可以让赵兄弟快速复原吧？” 此话一出，空气静谧了一瞬，随后响起了不少咽口水的声音，众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变得火热起来。 在她救赵子冉，治萧若璋之前，谁能相信她能做到？ 看上去还是那般轻易！ 可结果呢？ 所有别人办不到的事，在她手中却是易如反掌！ 所以…… 楚溪沅：“……”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承蒙看重，可惜她还没妖孽到那份上。 或许可以努努力？ 御神决的好处，从修炼那一刻开始她就发现了，这世上的力量千奇百怪，并不只限于灵力，只要利用得当，这些力量便可以发挥出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宛若神迹般的效用。 御神决既能让这些力量化整为零，也能化零为整，极为神奇！ 可惜她现在修炼的是残卷，如果能找到完整的御神决…… 回过神来见众人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灼热，恨不得吞了她似的，楚溪沅无奈道：“我是人，不是神。” 可你治疗赵子冉和萧若璋的时候看起来确实挺神的…… 众人默默把这句话吞了下去，一时有些失望，却又莫名地各自松了口气。 第183章 不能继续比赛 赵子冉神色一黯，是他想当然了。 他从来都知道这世上多有奇人异事，楚溪沅能救他、救萧若璋，只能说明她恰好有相应的手段。 可这世上若真有人能做到能让一个重伤垂死的人一天之内就恢复，那这确实不怎么像人了…… 如果自己坚持要留下来，不但拖累众人赶路不说，到了真正开战的时候，恐怕也没什么用。 可要他亲口说出放弃…… 赵氏刀法虽然并非至阳至烈的刀法，可也是一往无前、死而无悔！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说放弃，如果只有他一人，便是爬，他也一定会爬到峰顶去！ 可并不止他一人…… 赵子冉神色哀戚，转过头去看萧若璋：“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楚溪沅想了想：“看上去气海是修补好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气海复杂，我也不能探查太深，看来还是得让萧师兄自己感受一下。” 那就是要把人唤醒了？ 赵子冉还在想，就见楚溪沅随手就提起寒玉冰霜剑在萧若璋手臂位置戳了一下。 他：“……” 众人：“……” 哪怕是在昏迷中，疼痛也让萧若璋的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片刻之后，他颤动着睫毛，慢慢睁开了眼。 楚溪沅自上而下盯着他：“萧师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子冉则是焦急地道：“殿下，快看看气海怎么样了！” 萧若璋：“……” 他刚醒过来，脑子还不太清醒，原本平日里的温润面具卸下，倒是多出了几分小鹿般惊惶的无辜纯净。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楚溪沅的，还在发蒙，但一听赵子冉的话他就反应过来！ 气海！ 他的气海怎么了？！ 萧若璋连忙运转功法，经脉中传出的强烈的刺痛让他不由全身都紧绷了起来，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起，楚溪沅虽然替他修复了气海，但其它的伤势却没那么快恢复！ 然而他还是坚持着内视气海。 气海深处一片灰蒙蒙、空荡荡，平日里的充盈感荡然无存，不过…… 萧若璋松了口气：“没事，只是灵力消耗过度，我慢慢调息就好了。” 话音刚落萧若璋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周围的人竟然看着他倒吸凉气。 听见楚溪沅说气海修复是一回事，当事人亲口证实气海已经恢复并且没有留下后遗症那又是另一回事！ 萧若璋并不知道自己气海破过，他突破被打断之后只觉得灵力虚浮，怎么都无法凝聚，他只当是灵力受损，听完赵子冉的话，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差点就废了！ 萧若璋目光阴沉，说不出话来。 昏迷之后的事他不知道，但之前的事他却是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和赵子冉一边赶路一边寻找灵晶石，却突然和两个队伍的参赛者狭路相逢，他们本想避开，但谁知道对方竟然主动围堵了上来。 虽然还未到峰顶，但为了灵晶石开战亦是常有的事，所以他和赵子冉并不意外，准备且战且退。 一是对方人多，二也是为了在和楚溪沅他们会合之前尽量节省灵力。 谁知就在这时候好巧不巧地他竟然遇到了突破的契机！ 也不知道是该说他运气好还是倒霉了。 他晋入九阶灵尊已经有不短的时间，气海之中的灵力也早已充盈满溢，但每次他想尝试突破的时候，却又总是差那临门一脚。 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于是和对方谈和，愿意将他和赵子冉身上的灵晶石都交给他们，并承诺突破之后在峰顶再见之时，他不会与他们为难。 对方答应了。 随后萧若璋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赵子冉给他护法。 可谁知道后来就在他突破最关键的时候，那两个队本已经离去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强行打断了他的突破，以至于他灵力走岔、当场就差点走火入魔！ 他更没想到的是，原来当时他的情况比他以为的要严重得多，不仅突破无望，连气海都破损了！ 一想起那些人，萧若璋就恨得咬牙切齿！ 他便是再后知后觉，此时也明白，那两个队的人，根本就不是真心参赛的学生！ 他们只是以参赛为名，根本的目的，却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 楚溪沅想到那只被控制的滚地吼，问萧若璋：“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不用萧若璋开口，赵子冉已经愤愤地道：“他们肯定是有备而来！每个人身上都带了遮掩气息的灵器，所以他们已经靠得很近，我却是一无所觉，才害得殿下……” 萧若璋摇摇头：“这怎么能怪你呢，我没事，倒是你，溪沅师妹，子冉的伤你看过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楚溪沅若有所思，能够遮掩气息的灵器都不是凡品，霄云国算不上多么富庶之地，便是各大世家也不可能有很多，那两个队的人却是人手一个…… 难怪滚地吼一出来他们就跑没影了，原来不是真的跑得够快，只是因为他们隐匿了自身的气息，让她的灵识探查不到罢了。 想着，楚溪沅偏头往附近的几个坡口看了看。 眼神微微闪了闪。 萧若璋还在等着楚溪沅回答，结果楚溪沅迟迟不开口，甚至还左顾右盼起来，萧若璋顿时会错了意，挣扎着想起身：“子冉，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白蔷薇一把将他的头按回自己大腿上：“不想死就别动！” 萧若璋：“……！！”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枕在一个女子的大腿上！ 虽然说霄云国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说法，但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萧若璋的脸微微一红，白蔷薇知道他在想什么，抢先一步淡淡道：“别乱想，我不是人。” 萧若璋：“……” 好吧，字面上的意思。 赵子冉连忙摇头道：“殿下放心，我没事。” 萧若璋能放心才怪了。 他突破被打断之后便无法凝聚灵力，但那两个队的人又不肯罢休，一直是赵子冉挡在他面前！ 所以赵子冉的伤，一定比他还重！ 他紧紧地看着楚溪沅，楚溪沅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赵师兄的伤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 “只是什么？”萧若璋不由心急。 楚溪沅直言：“只是恐怕不能参加之后的比赛了。” 顿了顿补充：“你也一样。” “那怎么行？”萧若璋想也不想的摇头，“我们是代表天灵学宫而来，如今比赛才刚刚开始，我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放弃？再说我们俩要是都放弃了，那你和舒师弟还有纤纤师妹怎么办？” 赵子冉也不想放弃，可是…… 萧若璋接着道：“溪沅师妹，舒师弟，你们俩一个是炼丹师，一个是炼药师，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的！不管需要什么，你们尽管开口，无论是灵药还是异宝，只要能让我和子冉接着比赛，我都可以想办法！” 作为队伍里修为最深厚的两人，楚溪沅和舒学予自然也希望他们能够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尤其是这一次的比赛还事关接下来天灵学宫外院和内院之间的关系…… 楚溪沅受阮江天所托，知道的比其它人更多，她也不想让萧若璋、赵子冉两人就这样弃赛。 可是比赛的日程安排得太紧，根本没有给他们这些参赛学生留下丝毫可以喘息的时间！ 舒学予是没有办法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看向楚溪沅：“溪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第184章 秘法，选择 萧若璋也盯着楚溪沅，那灼热的视线仿佛她敢摇头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楚溪沅：“……” 她寻思着，日后行事是不是要低调些？ 再不然也假装曲折些？ 他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她很难做啊…… 不过办法…… 楚溪沅脑中灵光乍现，她还真有！ 就是代价—— 太过沉重！ 楚溪沅叹息一声：“也罢，我有一套秘法，可以让你们在短时间内不受伤势影响，恢复部分实力，但这套秘法最多只能坚持三天，并且有非常强的后遗症。” 楚溪沅神情严肃，让众人激动的神色顿时缓了下来，继续听她说话。 “万物有道，伤势自然也是一样，无论怎么恢复，都该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这套秘法，也不是治疗你们的伤势，而是以丹药为主，配合刺穴，可以激发你们身体的潜力。” “但这样做的后果，和揠苗助长无异，你们如今还年轻，日后前程远大，所以我并不建议你们使用这套秘法。” 更何况，这只不过是一次比赛。 虽然比赛也很重要，但是和未来比…… 自然也就无关紧要了。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开口。 但谁也没有怀疑楚溪沅的话有水分，逆天而为本来就该付出代价，虽然说楚溪沅的某些行为超出了常识的认知，但真理总是没错的。 赵子冉沉默良久后问道：“对日后的修炼……有多大的影响？会再无寸进吗？” 楚溪沅说的秘法，其实他也有所耳闻，但他听到的是另一个名字，叫做—— 邪功！ 凡是修炼邪功之人，修为必定比寻常人长进更快，但他们大多却是以精血在修炼。 灵师的寿数往往与修为相关，普遍来说，修为越高，活得越久，但修炼邪功的人不是，他们正好相反，修为越高，死得越快，甚至很多人可能在修炼过程中因为一股灵力走岔就突然暴毙！ 楚溪沅摇摇头：“修为再无寸进不至于，不过短时间内很难往前便是了，两位师兄灵力深厚、根基扎实，这秘法对你们的影响或许会比普通灵师小，但赵师兄你恐怕会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触摸到灵王屏障了，萧师兄你也是，未来两年可能你都无法突破灵王了！” 赵子冉抿了抿唇，他的修为比起萧若璋来差不了多少，距离半步灵王也就一线之隔，只要跨过那道线，他就能触摸到灵王屏障，再假以时日，他就能成为他们赵家最年轻的灵王！ 可如果…… 饶是赵子冉一向行事果断，这会儿也忍不住犹豫起来。 萧若璋更是气得吐血。 霄云帝为什么会废他太子之位后却又舍不得杀他？ 还不是因为他的修炼天赋是一众皇子中最好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父子之情，什么君王恩宠，都是假的！ 只有他的修为实力才是他最大的倚仗！ 他本来马上就要成功突破了，结果现在突破无望不说，如果想要继续参加比赛，那他就得付出至少推迟两年成为灵王的代价！ 在灵师中流传着一句不成文的话，叫做灵王之下，皆为蝼蚁！ 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但也确实只有迈入灵王之境，才算是初初摸到强者的边！ 霄云国的王爵以灵王为门槛，各势力的长老、供奉以灵王为界限。 换句话说，只有迈入灵王，才有资格进入另一个阶级，接受崭新的资源！ 众所周知，修为有壁，修炼有屏障，对于灵师而言，年纪越小打破这些屏障就越容易，年纪越小修为越高积累的修炼潜力自然也就越大！ 赵子冉和萧若璋如果选择修炼秘法，那么影响的就不只是他们这两年的修为了，往长远了说，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们这一生！ 长时间的沉默。 众人都静静地等待着赵子冉和萧若璋做决定，没有人催促他们。 因为大家都知道，换做他们，只会和二人一样纠结。 良久之后，赵子冉突然坐了起来，虽然一直盯着他，但突然的动作还是让舒学予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想要按住他，却被赵子冉止住。 赵子冉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强忍痛楚看向楚溪沅：“我选，秘法！” “子冉，你……”萧若璋挣扎了片刻，还是紧随其后，“好，我也选秘法！” “不行！” 没想到的是，赵子冉居然表示反对！ “殿下，我选秘法是因为我知道外院需要我，我在外院受教三年，获益良多，外院对我有再造之恩，所以这次比赛我决不能放弃！” 萧若璋沉着脸：“我也一样……” 赵子冉摇摇头，挣扎着上前一把抓住了萧若璋的手：“殿下，我们不一样！我当年受血魔刀煞气侵蚀，天赋早已远不如你，赵氏刀法也还没到需要我发扬光大的时候，所以即便我这两年再无寸进也没什么，但是殿下你不一样！” “殿下！” 赵子冉紧紧地握着萧若璋的手。 后面的话他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萧若璋明白。 楚溪沅也约略能猜到。 萧若璋前几年被废，当时霄云帝舍不得杀他，最近更是重新启用了他，想来只会和他的天赋有关。 萧若璋和萧玉衡不一样，萧玉衡有一个强大的母族，而萧若璋的生母先皇后早就连骨头都能敲响了，死后虽然也为萧若璋留下了些许势力，可这么多年下来，早已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否则当初他也不至于那么轻易就被冤枉，丢了太子之位不说，差点连性命都没保住。 如果还是上一世，楚溪沅对这些权位之争不会有丝毫兴趣，在她眼里，实力才是一切，她认为一力降十会，只要她修为足够强大，什么权力、名位都不过是可以踩在脚下的浮云！ 可已经死了一次，她还不至于依旧这般单蠢。 萧若璋趁着萧玉衡被禁足重返朝堂，可运作了一段时间，却丝毫没有站稳脚跟，更何况如今萧玉衡还被放了出来。 萧若璋如果在时候传出连唯一的倚仗——他的天赋都受到了影响，只怕对于他的声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想要重新站起来就更难了！ 只有枫火城的人和国子监的几位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赵子冉和萧若璋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尤其是国子监的执事们。 以刘进为首，四人均以目光询问两位长老：为什么滚地吼的事情已经处理了我们还要待在这里？ 虽然一开始看楚溪沅救人挺有意思的，但待久了也挺不合适的，他们还要巡防呢。 两位长老瞪眼：我们又没让你们留下！ 四人：…… 不是，他们不是寻思应该和长老一起离开吗？总不能把长老撂这儿自己先走了吧？ 但眼下看长老的意思，似乎他们一时半会儿不打算离开。 两位长老心声：是我们不想离开吗？你看不见我们被威胁了吗？？ 刘进四人看不见，他们各自对视了一眼，都是平时熟悉的人，一个眼神便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四人决定先一步离开，继续自己的巡防工作。 国子监的人离开并没有引起其它人的注意，萧若璋还在纠结，赵子冉在劝说他，楚溪沅抬眼看了一眼两位长老还在，也没理会。 两位长老却是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楚溪沅：聊聊？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一直杵在这儿，总归是有些不像话。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和两位长老走到一旁，略略避开众人。 褚长老笑眯眯地：“溪沅小友，现在就我们三人了，你放心，只要声音小些，观战区是听不到我们说话的，你想说什么，不如直言？” 第185章 安排 见两位长老坦诚，楚溪沅也不和他们客套。 “有两件小事，的确想请长老们帮帮忙。” 钟长老立刻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先说好，我们是不可能干预比赛的！” 褚长老也点了点头，先前他们给楚溪沅暗示哪个地方有散落的灵晶石严格说起来其实算是违规的，只不过他们做得不明显，上头的人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果楚溪沅还要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答应的！ 楚溪沅摇摇头，笑道：“两位长老误会了，二位公正严明，我是来参加比赛的，自然也会严守比赛规矩。只是两位长老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两位师兄的伤势，平心而论，他们伤成这样，两位长老真的觉得不是你们的责任吗？” 钟长老皱着眉头：“我们并不能让你的师兄们马上好起来，现在再争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楚溪沅微微一笑：“自然，两位长老心中有数便好。我想拜托两位长老的事，其一，马上就要入夜了，我希望两位长老今晚可以留下来。” 楚溪沅猜到重伤赵子冉和萧若璋的那两个队可能还没走，两位长老却是确切的知道他们确实没走，就埋伏在附近。 不忙着去找灵晶石，却死盯着楚溪沅他们这群人，那两个队的人想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可即便如此，两位长老也不能说他们这样有什么不对，谁说参加比赛就一定要追求胜利的？ 他们就是不想找灵晶石就是不想赢不行吗？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的行为有猫腻，可是人家只要不违规，便是钟、褚二人身为监察长老，也做不了什么。 楚溪沅也知道，所以她也没请两位长老帮忙赶走那两个队的人，只是让他们留下来，只要他们还在，那两个队的人便不敢轻易动手，便是再度出手，也不敢过分。 钟长老摇了摇头：“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巡防，如果我和褚长老长时间留在这儿，那就不是保护，而是干预正常比赛了。” 楚溪沅马上接口：“那你们就一直在附近巡防好了，反正目前除了我，你们也没见到有谁遇到这种无法对付的灵兽不是？可见对方就是针对我而来。” 钟长老想说明明那滚地吼是针对的萧若璋和赵子冉，甚至这两个队的人大概率也是，但说这些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他与褚长老对视一眼，都觉得楚溪沅说的也不无道理。 青夭已经答应孔祭酒会看好玉灵山的灵兽，那三足金鸾和滚地吼被人控制，他只怕比他们还要生气，而如果不是出现那种级别的灵兽，是威胁不到这些参赛学生的。 至于其它的一些小麻烦，自有刘进他们那样的执事会去处理。 所以他们今夜便是留在这附近也没什么。 “你说有两件，第二件是什么？”钟长老问这话的时候有些不高兴，他们只是巡防的监察长老，比赛如何本来不关他们的事，到头来却被一个参赛学生胁迫了，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楚溪沅也不在意，继续道：“我的两位师兄因为两位长老失职的缘故才会……” 褚长老一听头就大了，这话楚溪沅都说了八百遍了，当即打断道：“你想要什么，直说！” 楚溪沅笑了笑：“我师兄伤重，无法赶路，再说修炼秘法也需要时间，”楚溪沅说着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明日怕是无法及时赶到峰顶。” 褚长老拧着眉头：“那又如何？我们总不可能在这里给你们造一个传送阵，将你们送到峰顶去吧？” 楚溪沅道：“没有传送阵，飞行灵器总有吧？” “你怎么不去抢？！”钟长老气得脸色都变了，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了，气急败坏地指着楚溪沅，“你知不知道整个霄云国飞行灵器也不会超过两件？我上哪儿给你弄一件飞行灵器来？你有本事，你去弄，我给你掏钱！” 楚溪沅本来已经做好应对的打算，听见这话迟疑了一下：“真的？” 钟长老一噎，他不过是气急了话赶话说到了这里，真要让他掏钱买一件飞行灵器，怕是把他卖了也买不起。 楚溪沅自然也知道，眼看钟长老就要气急败坏了，笑着改口道：“没有飞行灵器，那雪灵马总是不难弄到的吧？” 褚长老道：“雪灵马倒是不难……” “哪里就不难了！”钟长老不满，雪灵马又娇贵又难伺候，吃饭只吃雪莲，喝水只喝雪水，人都没它娇贵，除了跑得快一无是处，在他看来，养雪灵马的人家都不是给自己养了匹马，这是养了个妈呢！ 褚长老睨他：“那你去给她弄个飞行灵器来？” 钟长老再度一噎，随后又道：“就算我们能弄来雪灵马，但数量也一定不会太多，最多……不超过三匹吧！你们这么多人……” 楚溪沅想了想，点头：“三匹也行。” 事情就这么定下，楚溪沅回到众人身边，齐洛南他们正好也在说赶路的事。 “……现下已过酉时，我打听过，最迟明晚亥时应该就会要求所有人在峰顶集合，至次日巳时团体赛结束，所以我们最多还有十三个时辰可以往峰顶走……” 时间听上去似乎是不少，但其实已经很仓促了，他们今天走了大半天，现在距离半山腰却尚有一段距离。 齐洛南推算过，以他们的速度，最快也需要六个时辰才能赶到峰顶。 当然，这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不顺利的情况比如有人要抢他们的灵晶石发生战斗，比如遇到灵兽，这些都很耽误时间，更别说路上他们还要继续想办法寻找灵晶石了。 别忘了，他们是来参加比赛的！ 再说赶路的过程中他们也是需要休息的，灵力可以通过运转功法来恢复，精神力却不行。 如果疲惫不堪的赶到峰顶，别人要抢他们的灵晶石，到时候他们拿什么和别人斗？ 楚溪沅明白齐洛南的顾虑，她道：“我是这么想的，你们和学予先走一步，我留下来照顾赵师兄和萧师兄，等明日我们再去追你们。” 舒学予一听就表示反对：“我也要留下来！溪沅，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和赵师兄、萧师兄他们自己先走呢？” 楚溪沅直言不讳：“多你一个就走不快了。” 舒学予：“……” 他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 他好端端一个九阶灵师，还能拖后腿了？ 齐洛南却是若有所思，楚溪沅私下和国子监的两位长老聊了那么久，谁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或许，这便是楚溪沅的倚仗？ 所以不仅舒公子是多出来的，他们这些人更是多出来的？ 只是…… 她竟然能说服国子监的长老插手比赛？ 齐洛南目光微闪，但是对于留下楚溪沅他们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他已经决定要和楚溪沅合作，那么如果抛下楚溪沅他们却带着自己的队友先走一步，怎么想心里都有些过不去，可如果楚溪沅自己有另外的安排那就好说了！ 齐洛南一拍舒学予的肩膀：“舒公子，你就听楚姑娘的安排吧！你放心，我们既然是盟友，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更何况，你可是位炼药师，你如果能跟我们一起走，那实在是太好了！” 虽然齐洛南心里更看重楚溪沅这位炼丹师，但是炼药师也是宝贝，都是灵师，整日生活在刀尖上的，谁不是动不动就负伤呢？ 灵力虽然天生也有疗愈的功效，但哪里比得上炼药师精心调配的药材？ 所以就算是不看在楚溪沅的份上，齐洛南也是很愿意跟舒学予交好的。 第186章 对肝好 舒学予看着楚溪沅，楚溪沅也看着他，舒学予知道这件事情楚溪沅已经决定了，他虽然极不放心将楚溪沅和两个重伤的师兄一起留在这里，但是为了不影响之后的比赛，却也只有如此了。 一行人说走就走，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很快偌大的山坳就空旷下来，只剩下楚溪沅、萧若璋、赵子冉三人，以及…… 一个不是人的白蔷薇。 挥了挥手，楚溪沅让白蔷薇也回红伞中去了。 只有灵器才是最适合灵魄待的地方，白蔷薇若是在外面待久了，其实是会影响她的实力的。 见楚溪沅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萧若璋便对她道：“溪沅师妹，我也修炼秘法。” 楚溪沅惊讶地看了赵子冉一眼，赵子冉沉默不语。 她一直以为赵子冉能说服萧若璋呢，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萧若璋说服了赵子冉。 见两人都决定修炼秘法，楚溪沅也没有多说什么，盘膝坐在地上，将秘法的运功方式细细传授给他们。 这一套秘法并不困难，事实上所有或是伤及本源或是以潜力、生命力为代价的秘法都不会太难修炼。 夜色渐深，些微的寒气升了上来，楚溪沅看了已经沉入修炼状态的赵子冉、萧若璋一眼，想了想，搭了个火堆。 噼里啪啦，火星四溅。 浓郁的火光在丛林夜色中极为显眼，不仅暗处的九人看得很清楚，巡防的褚长老和钟长老也看得很清楚。 二人：…… 这是生怕他们不够尽责？ 虽然觉得憋闷，但事实上无论是三足金鸾还是滚地吼之事，他们的确都有失职…… 第十人悄悄来到九人身边：“小姐传令让我们先上山。” 为首之人脸色微变：“那他们……”想了想，他咬牙，“算了，这一次行动失败，小姐一定会相应做出其它的安排，走，我们上山！” “是！” 十个人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 翌日。 “噼啪——” 残余的火堆散发出最后一丝余热后，陷入了沉寂。 楚溪沅随之睁开了眼。 有冰火灵泉在，便是修炼了一夜，她的精神力依旧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赵子冉和萧若璋同时睁开眼，强横的灵力漩涡凝聚在他们身体周围，随后全部被鲸吞入体，两人都呼出一口浊气，抬眸看向楚溪沅。 楚溪沅笑道：“两位师兄都没事了？” 赵子冉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眸中有难以掩饰的惊异：“如果身负重伤的不是我自己，我一定会以为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赵子冉这话听起来有些颠三倒四，但是萧若璋却深有同感，如果从前有人告诉他有人身负重伤却在一天之内恢复如初他是一定不会信的，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过—— 想到这种恢复所带来的后果，萧若璋激动的心情略微往下了几分，赵子冉显然和他的想法一样，两人对视一眼，萧若璋看向楚溪沅：“溪沅师妹，时间不多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楚溪沅却不急，她沉吟了片刻：“两位师兄，你们知道昨日攻击你们的那两队人的来历吗？” 萧若璋摇头：“不知，但他们一定不是京城中人。” 学院大赛不止针对京城，只要是霄云的学院都是可以来参加的，便是只是在霄云有分院那也是可以参加的，比如天灵学宫外院，所以萧若璋虽然事先打听过一些参赛的学院的情况，但也并不是全都了解的。 赵子冉皱了皱眉：“这些为什么不在路上谈？” 眼看就要卯时了，他们便是这个时候开始不停不歇地全力赶路都未必赶得及上峰顶，楚溪沅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说话浪费时间？ 楚溪沅眼含深意地看着赵子冉：“赵师兄，我们便是全力赶路怕也是来不及的。” 赵子冉眉头拧得更深了：“便是赶不及我们也要尽力一试，总不能就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吧？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那他们付出两年无寸进的代价是为了什么？ 看赵子冉火气有些重，楚溪沅想了想，给了他一枚清心丹：“师兄，吃一颗吧，对肝好。” 赵子冉：“……” 楚溪沅这般不疾不徐，萧若璋想到了什么，心中微动：“溪沅师妹……” 楚溪沅却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接着之前的对话：“那他们对付你们的时候，是只是为了重创你们，还是说别有目的？比如追着你们一直往某个方向走，但是又不急于对付你们？” 萧若璋精神一振：“溪沅师妹，你知道些什么？” 楚溪沅：“师兄你先说完。” 萧若璋想也不想：“我敢肯定那些人一定不是单纯来参加比赛的学生，否则他们不会对我们做得这么绝，至于你说的目的……当时在他们偷袭我，打断我突破之后，的确是一直逼迫着我和子冉一路退到了一个山坳里……溪沅师妹，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楚溪沅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赵子冉先道：“是为了借滚地吼要我们的命！” “滚地吼？”萧若璋面色大变。 滚地吼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之后，对之后发生的事更是一无所知，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已经和赵子冉被埋在石堆里，差点就交待了！ 那些人想要他们的命，但不敢当众下杀手，所以只能借刀杀人！ 听完赵子冉的话，他才知道原来当时那么惊险，如果不是楚溪沅及时赶到，如果不是她想办法杀了滚地吼，他们在场所有的人很有可能都在劫难逃！ 萧若璋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愤怒道：“滚地吼为什么会来攻击我们？不是说玉灵山的灵兽已经完全被控制了吗？国子监的巡查长老呢？他们怎么不在附近？难道这件事是国子监的人安排的？” 楚溪沅赞许地看了萧若璋一眼，不愧是曾经的太子，一眼就能看到要害，也正是因为只要稍微知情的人都会像萧若璋这样想，所以楚溪沅才能以此威胁国子监的两位长老给他们提供便利。 不过她倒是并不认为事情如萧若璋所想的这样。 她将三足金鸾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顺便叙述了一下齐家姐妹的事。 萧若璋逐渐冷静下来：“所以你怀疑人有可能不是冲我们来的，而是冲你？” 但他随即摇头：“不！如果只是冲你而来，他们没必要对我下那样的狠手！胆敢毁本殿修行，光这一点，等比赛结束之后，本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顿了顿，萧若璋对着楚溪沅的时候放缓了语气：“他们有整整两个队的人，如果知道你的行踪，直接在路上设伏拦截你就好了！” 楚溪沅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说有可能她想多了，真的是学院之争？ 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对付她或是萧若璋、赵子冉？ 可怎么想都有些不对。 赵子冉听完之后关注到了另一个重点：“你说有人控制了三足金鸾和滚地吼？有猜测是什么人吗？” 楚溪沅摇头，她要是有头绪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但多半不会是国子监的人。 至少不会是钟、褚二位长老。 所以她不怕他们会反悔不给她提供雪灵马了。 “驭兽术……”赵子冉若有所思。 第187章 我不同意 “你们听说过兽宗吗？” 灵师驭兽，一般只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是签订契约，但这种方式需要灵兽自愿，第二种便是驭兽术。 驭兽术为兽宗独门秘术，千年前，兽宗靠此术统驭万兽迅速崛起，但也因此惹怒了不少灵兽界化形的大佬，只是由于兽宗狡诈，而灵兽又大多天性孤傲，不善合作，所以一度这些灵兽界的强者遇上兽宗都是铩羽而归！ 兽宗越发气焰嚣张，后来竟然胆大包天将目光落到了远古兽族身上，他们掳走了天灵狐族中一只还未成年的幼兽，由此引来了天灵狐族的滔天怒火！ 天灵狐族中强者倾巢而出，兽宗一夜之间被血洗！ 尸骨成山、血海漫天，兽宗强者被斩尽，只留下一些后生四散奔逃。 赵子冉皱着眉道：“兽宗凋零后，听说有一部分人逃到了咱们霄云，后被仙云宗庇护，传闻不知真假，但能控制灵兽的方法，除了驭兽术我想不到别的……” “仙云宗？” 这已经是到玉灵山之后楚溪沅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了。 …… 此时，国子监一间静室之内。 空旷的静室放着三个蒲团，中间一簇云罗烟袅袅盘旋，满室生香，宁静悠远。 但此时静室中盘膝而坐的三人却谁都称不上一句宁静。 一身着华衣锦袍、头顶紫金玉冠的中年男子戏谑地看向对面端坐的白须老者：“本宗难得来一次，孔祭酒竟然只肯在静室见本宗，实在让本宗很是受伤啊！” 言辞戏谑，不满之意却甚重。 鸡皮鹤发，全身跟裹着一层老树皮一样，老得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最后一口气的孔祭酒对此毫不在意，他苍老的眼皮都没掀一下，也可能掀了，但是褶皱太多看不清了。 “云宗主爱徒之心老朽理解，但云宗主三番五次插手学院大赛之事，莫非仙云宗也有意退出宗门，重归学府？” 云啸笑呵呵的：“孔祭酒说笑了，本宗爱徒也在参赛之列不假，但本宗并未三番五次……” “是，你没有三番五次，你就插手了一次，倒是你那爱徒，又是替换别的学院参赛之人，又是控制我玉灵山灵兽，呵，年纪不大，手段却是不小，真是后生可畏啊！” 讽刺意味十足的清冷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却是这静室中的第三人开了口。 他不似孔祭酒和云啸，虽然各怀心思，但坐姿上都还算规矩，盘膝于蒲团之上，他从一开始就坐得乱七八糟，仗着宽大的衣摆，两条腿要正不正、要歪不歪，端的是放浪形骸、不成体统。 最让人看不惯的，是他脸上竟然还带着半张面具，但这面具发青发黑，毫无美感可言，偏他整个人又穿得花里胡哨，如此一来，便是他嗓音清冷空灵所带来的三分好感，也全教败得干干净净。 云啸对着青年就没有对孔祭酒那般脾性了，甚至连虚情假意的客套也懒得维持：“孔祭酒心胸宽广海纳百川，但什么时候，灵兽竟然也配与本宗同席了？” 云啸说着起身就想拂袖而去，青年也不是吃素的，看不清他的动作，但身形却是顷刻间挡在了云啸面前：“云宗主脾气见长，但你徒弟随意控制我玉灵山灵兽，这件事不给个交代，云宗主今日休想离去！” “凭你也配挡本宗的路！”云啸勃然大怒，挥掌便拍！ 青年能在这里，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当头迎上，强横的灵力瞬间席卷而出，整间静室刹那间风声猎猎，灵力纵横！ 青年与云啸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但无论他们怎么打，所有的交战都止于静室之内，并非二人收手，而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这静室的四周布有一道神奇的结界，无论二人的灵力有多么的强大，溢出的力量却总能被其轻易吸收，毫无波澜。 一片平静的不仅是这结界，还有孔祭酒。 他闭目凝神，当然也有可能没闭，实在看不清了。 稳如磐石的坐着，连衣袍也没有飘动一缕，连面前的云罗烟都稳稳当当的盘旋着，似乎岁月静好。 云啸与青年的修为只在伯仲之间，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分出上下，孔祭酒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一张木桌，又拎出来一壶清茶，取了三个杯子。 适时开口：“两位打累了吧？不如坐下来喝口茶，歇好了再继续？” 云啸怒目看着青年，青年也恼怒地看着他，两人谁也不服谁，但也谁都拿谁没有办法。 良久，青年率先收了怒火，掸了掸衣袖，坐到孔祭酒身边端起了茶杯，云啸面皮抽了抽，不甘不愿地回身坐下，却不肯喝茶。 孔祭酒依旧不在意，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啸：“现在云宗主肯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件事了？” 云啸冷哼一声：“孔祭酒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与灵兽为伍了？” 青年一听这话又要炸，但被孔祭酒拦下，他摇了摇头：“沦落二字何来？万物有灵，灵兽亦是世间万物。何况先人早有定论，一但灵兽化形，便与人类无异，云宗主何必拘泥这细枝末节呢？” 为了避免这两位又吵起来，孔祭酒干脆直接进入主题：“老朽有一问，还望云宗主解惑。以云宗主的身份竟然插手进小辈之间的区区一学院大赛之事，不知所求为何？” 云啸轻笑一声：“孔祭酒这话说的本宗就听不懂了，什么叫插手？本宗做了什么？真要说插手，孔祭酒坐镇本次学院大赛，不才是真正的插手吗？本宗也想问一问，孔祭酒所求为何？” 暗香流转，暗潮汹涌。 一阵沉默之后，孔祭酒叹了口气：“也罢，云宗主既然只是来观战，那就请随老朽挪步观战区吧，请。” 青年不由一急，正想开口，却听孔祭酒对他道：“这次学院大赛能如此顺利，全靠有你制约灵兽，接下来还要劳你继续费心。” 青年心中有诸多疑问，而且他觉得和云啸的账还没有算清楚呢，但是孔祭酒已经这样说了，他便也只能应下，继续回到玉灵山坐镇灵兽。 云啸得意地冲着青年哼了一声。 灵兽就是灵兽，便是化形了像人了，也永远蠢笨愚昧，只配给人当狗还不自知！ …… 楚溪沅他们对发生在国子监静室的事一无所知。 萧若璋和赵子冉都有些焦急，不明白楚溪沅为什么不让他们赶路，反而一直和他们一边说话一边优哉游哉地走着，她到底在干什么？ 要不是楚溪沅的样子实在是太淡定，他们早就等不下去了！ 楚溪沅也在犯嘀咕，不过面上不显。 …… 此时，静室之侧的另一间房间内。 房间的中央漂浮着一朵巨大的云雾。 但这云雾并非真正的云雾，而是以灵阵加持的云雾镜。 云雾镜中，正倒映着所有参赛学生的比赛战况，和观战区的投影相似，但却更加细致，观看者还可以随便选取想要关注的对象，而不是像观光区那样只能固定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看。 众多学院的领队便坐在云雾镜的四周观察着自家学生的一举一动，顺便偷看一下别人家的学生都在干什么。 而在这些领队的一旁坐着十数人，此时他们却没有观察战况，而是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当中一人大声道：“我不同意！” 第188章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另一人马上跟上道：“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原本我们大面积的控制玉灵山的灵兽就扰乱了玉灵山的环境，如今不过是稍微回调一些，有什么不行？” 那人冷笑一声：“张钰明，你少给我胡扯！这是回调吗？我看这分明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供便利吧？你这是收了谁的好处，竟然把这么荒唐的要求拿到我们司正席来讨论？你当各位司正都是傻子吗？” 没收到好处只收了威胁的钟、褚二位长老：…… 第三个人紧接着站起来打圆场：“好了白司正，张司正，你们都吵着这么久了，既然吵不出个结果，不如依我看，咱们投票决定如何？” 白循冷笑一声：“比赛章程本就是一早定下，如今却要临时更改，照我说，这件事本就不该提起，还投什么票？” 张钰明面无表情：“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白司正，你难道看不出来有学院之外的势力插手了这次比赛吗？既然比赛早已与章程不符，我们临时更改又有何不可？” 白循一听更激动了：“什么？你说有别的势力插手了比赛？那这件事你应该去上报给学官和祭酒们啊，我们现在说的是往玉灵山投放灵兽的事，你却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你！”张钰明一听也生气了，转过头去懒得再和白循胡搅蛮缠。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头疼。 这件事从开始讨论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往玉灵山中投放灵兽这样的事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得出来这一次的学院大赛不对劲。 有好几个学院明显结成了联盟，甚至看得出来他们不是在比赛之后而是早在比赛之前就有了这种默契。 原本像这种团体赛结盟也不算什么，可问题在于这几个结盟的学院对于那些非结盟的队伍下手也太狠了，不仅抢灵晶石，将人狠狠重伤，最后还连人家身上自带的东西也不放过。 最让司正们觉得奇怪的一点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太过有章法，彼此之间的配合过分默契，根本就不像是学院的学生。 而通过观察，他们还发现这些人似乎对灵晶石的兴趣也很一般。 一点的不寻常并没有什么，但当不寻常多了之后，整件事情就显得很不对劲！ 眼光老辣的司正们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一定有人试图在背后操控这次的学院大赛！ 所以便有人提出，可以往玉灵山投放一些灵兽，不一定是要给学生们的比赛增加难度，有益的灵兽也可以。 比如弥狐可以带路，三眼猴的血可以疗伤，晶晶兽的灵核可以直接吸收，恢复灵力等等。 但白循第一个表示反对，因为此时团体赛已经过半，再向玉灵山投放这些灵兽会打破比赛现有的平衡。 以张钰明为代表的部分司正则坚持认为比赛的平衡早就被打破了，投放灵兽是为了比赛的顺利进行。 白循坚决表示反对，双方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 萧长歌亦是司正之一。 萧若璋是参赛学生，萧玉衡做了枫火学院的领队，所以最后霄云帝便派了萧长歌作为皇室代表列席司正。 不过他这个司正当得无可无不可，自己兴致缺缺，别人就更不在意他了，权当个皇室派来的吉祥物。 额……当然别人是不会认为他吉祥的，就那么个意思。 此时见白循和张钰明又要吵起来，萧长歌淡淡开口道：“玉灵山广袤，便是真的投下灵兽，于学生们而言，恐怕也并没有时间去寻找吧？到最后……端看谁运气好，恰好守株待兔罢了？” 白循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所以投放灵兽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张钰明却是眼前一亮：“对啊！常言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既然学院大赛是为了选出真正实力强劲、修为卓越的团队和学生个人，怎么能不把运气算进去呢？” 白循听得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歪理？ 他张嘴就要反驳，张钰明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越发妙语连珠：“有人天资纵横，出生卓越，一路顺风顺水，可到头来修为遇上瓶颈，却是无论如何都迈不过去！也有人天资平平，修炼之路更是毫无资源，可最后一朝遇上造化，或是继承先人绝学，或是遇上失传遗迹，凡此种种，一朝逆袭的例子不胜枚举！” “诸位司正，由此可见，运气不仅是实力的一部分，更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你们说是也不是？” 不少人都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不错个屁啊！ 白循气得脸都白了，张钰明说的根本就是歪理，可他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张钰明说得确实也没错。 什么？你说没有这种逆袭的例子？ 你信不信当场我就能给你列举数十个出来？ 你说天资卓越的同样有大能？ 那我也没说没有啊，再说你不觉得天资卓越本身就是一种好运气吗？ 可怜白循生错了时代，不知道大数据这回事，根本说不出话来。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国子监准备了一批有益的灵兽，随机投放进入玉灵山之中。 于是赵子冉和萧若璋跟随楚溪沅闲庭信步般地在路上又急又缓地走着，三匹雪灵马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前方不远处。 赵子冉、萧若璋：“……” 楚溪沅倒是高高兴兴地上前：“呀！雪灵马！” 你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赵子冉、萧若璋：好惊喜、好意外！ 雪灵马娇贵难伺候，自有它难伺候的理由。 风驰电掣，速度几乎是楚溪沅三人全力赶路的三倍。 萧若璋忍不住迟疑着问楚溪沅：“你收买了国子监的人？” 楚溪沅眼前一亮：“国子监的人还能够收买的？他们敢受贿赂干预比赛？” 萧若璋：“……”算了，当他没问。 有了雪灵马，三人连休息都不用，因为根本不耗费灵力，一路不停，三人不仅顺利在亥时之前赶到了峰顶，一路上还超过了不少其它队伍的人。 如楚溪沅几人事先所料，国子监果然在亥时一刻传出了集合信号，表示所有灵晶石均已被找齐，让所有人一个时辰内上峰顶集合。 玉灵山的峰顶位于数千米高空之上，山势诡谲、变化多端，到了半山腰往上之后，几乎就称得上是十步一景了，每隔百米都有明显的变化，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此地倒真是一个赏景的好地方。 峰顶以白雪为界，楚溪沅等人以灵力护体，峰顶的寒气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倒是这般千里飘雪的美景，看得令人不由心情一松。 三匹雪灵马更是像回到了家园一般，高兴地撒起了欢，楚溪沅三人干脆将它们都放了，由着它们进入白雪皑皑的世界。 虽然达官贵人们喜欢饲养雪灵马，可雪灵马到底也是灵兽，不见得就喜欢被饲养，因此便是经过驯化，还是一下子跑得没了影。 楚溪沅三人绕着雪地环顾了一圈，想先找到舒学予他们汇合，没想到的是，他们绕了半天，却丝毫没有看到六人的踪影，倒是赵子冉和萧若璋先一步看到了之前重伤他们的那两个队的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萧若璋和赵子冉身上杀机毕现，对方也毫不示弱，短暂的惊异之后，挑衅地看着二人。 第189章 交保护费 偌大的白雪丛林之间，被圈出了一大块空地。 关北学院和稷风学院的十人呈犄角之势，分别选了一个方位盘膝而坐。 看似随意，实则相互拱卫。 但细看合作的其实并不止他们。 在这里两个学院的后方，楚溪沅看到了五张熟悉的脸，为首之人冲她龇了龇牙，露出了一个堪称绚烂的笑容。 骁云湛？ 他们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五个人竟然全都在这里？！ 楚溪沅心下微沉，面上却是闪过一丝轻蔑，回以更灿烂的笑容。 骁云湛的笑意顿时变得僵硬起来，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死死地盯着楚溪沅。 除开赤辉学院的五人，还另有五人坐在最后方。 同样是熟悉的面孔！ 楚恪、吴集、刘三印、英蓿……以及那位头戴纱笠深不可测的白衣女子。 萧若璋正欲开口，此时，一个只剩四人的队伍却是走到了楚恪面前，队长手里捏着一片灵晶石，不甘不愿地递了过去。 楚恪略一挑眉，队长的面色连忙恭敬了些，再不敢露出丝毫不满，解释道：“我们运气不好，有一个队员一直找不到，多半是上不来了，我们手中只有三片灵晶石，这一片是我们上交的……” 楚恪摇了摇头，笑道：“两片。” 那四人面色大变：“楚公子，我们一共就只有三片，你就通融一下，放我们一马吧……” 楚恪一脸无奈地摇头：“抱歉，这是规矩。” 楚恪虽然神色平和，脸上带笑，但口风却是分毫不变，显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见状，那队长不由看向身后的队友，队友们脸上都有着强烈的不满，他正在犹豫是再求一求楚恪还是先安抚一下队友，下一秒，却见身旁的队友突然之间全部倒飞了出去！ 他瞳孔骤缩，反应迅速，当即运转灵力反攻，当胸却是一股大力袭来，他丝毫没有反抗的机会，整个人重重被砸进雪堆里，刹那间浑身灵力四散，整个人跟散了架一般痛苦不堪！ 英蓿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胸前往下压了压，阴沉地问道：“我想看看你心脏的颜色，可以吗？” 队长吓得刹那间面无血色，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英蓿。 英蓿却反过来冲他一笑，并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胸口：“开玩笑的。” 队长差点当场晕过去。 英蓿站起身来，眸光阴冷，看了一眼楚恪：“跟这种不识时务的家伙没必要浪费口舌，只有痛了，他们才知道听话！” 楚恪连忙微微俯身：“英蓿师兄说的是！” 又对四人道：“你们也别不知道好歹，我们这是保护你们呢，交出一半的灵晶石，剩下的就全归你们自己了，只要我们在这里，就没有人敢抢你们的！要是没有我们，说不准你们最后一片灵晶石都保不住，你说呢？” 除了“是”，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最终，这个队非常知道“好歹”的交出了两片灵晶石。 四人顶着伤势龟缩到一棵树下，连抱怨都不敢多说，默默各自疗伤。 别的队伍见他们这样，越发离他们远一些，四人更加憋屈，却不敢怒更不敢言。 实力差距太大，反抗不过是笑话罢了！ 楚溪沅看了一眼，四方有不少和他们一样带伤的队伍。 萧若璋和赵子冉也发现了，两人都不由暂时按压了怒火，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凝重。 这算什么？ 保护费吗？ 情况与他们之前设想的完全不同，楚溪沅也终于确定了之前她感觉到不对劲是什么了！ 这一次的学院大赛，从头到尾，都有第三方势力插手！ 楚恪突然走向楚溪沅，惊喜道：“六妹妹，是你？！你的灵根竟然真的恢复了？我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本来想要马上回去看你，奈何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不过看到你现在这样，二哥真的很高兴！” 楚溪沅认真地看了看楚恪，严格说起来，这是她成为现在的楚溪沅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昨日在国子监的时候，楚恪可是睡迷糊了。 她发现楚恪和楚潇潇不愧是亲兄妹，若是不了解他们的为人，光看神情，他们都是如此的……真诚！ 楚恪看起来比楚潇潇还要更真诚一些，至少楚潇潇做作的神态楚溪沅还是能一眼看出来有问题的，但是楚恪的眼中看起来却是干干净净。 要么是他是真心的，要么就是…… 楚溪沅饶有兴味地摸着下巴，常言道水浅王八多，楚家一个区区二流世家，门内倒是藏龙卧虎，这般人才，真是埋没了啊！ 既然楚恪要兄妹情深，她自然也不会扫兴，正好也让他看看自己这位二哥的深浅！ 楚溪沅一脸动容：“二哥，在这里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楚恪还来不及说话，楚溪沅已经开始抱怨：“二哥，你都不知道这一路上山来有多危险！我遇到了好多强大的灵兽，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二哥了！不过见到二哥我就放心了，二哥会保护我的，对吧？” 楚恪：“……？” 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从前楚溪沅虽然对他这个二哥也还算客气，可也很傲，往往他和她说上十句话她也就顶多应和一两句，可现在这样一副热情的模样怎么回事？ 潇潇说楚溪沅自从灵根恢复之后就变了个样，变得比从前狠辣多了，可他如今狠辣没看出来，倒是有点……软萌？ 楚溪沅继续哭诉：“二哥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长老们和二叔他们都欺负我，把我赶出了楚家，我知道，整个楚家，只有二哥你是真心关心我的人！” “大哥以前就常说二哥你心地善良，又重情重义，只怪我之前识人不清，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除了大哥，真的就只有二哥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人！二哥，我现在才算是看明白，三叔是多么的虚情假意、心狠手辣……” 楚溪沅说到一半，似乎想起来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合适，连忙止住了话题，但脸上的愤恨却是不减。 楚恪心中一动：“六妹妹你……” 所以楚溪沅现在对他这么热情，是因为被楚家冷落之后发现他才是唯一真心对她好可以让她依靠的人？ 可不是说楚修已经醒了么？ 难道……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楚恪心中飞速转动了起来。 楚溪沅趁机扫视了一圈，此时赶到峰顶的大概有八十人左右，除了楚恪他们这四个队伍皆是完整的之外，其它队伍都或多或少有所损伤。 明明人数比楚恪炽枫四个学院多出了数倍，可却看不到哪怕一人有反抗的意思…… 楚溪沅的心越发沉了沉。 楚恪想起来正事，有些为难地对楚溪沅道：“六妹妹，其它的事我们回去之后再说，不过交一半的灵晶石是我们队长定下的规矩，虽然你是我妹妹，但也不能例外……” 楚溪沅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恪，一脸伤心：“二哥，你让我给你交保护费？” 楚恪连忙道：“不是给我，这是队长定下的，二哥也不能更改……” 楚溪沅沉默了片刻，扬了扬下巴，问道：“这里的人全都……给你们交灵晶石了？” 楚恪点了点头，想了想，透露了一点：“我们队长不是一般人，一开始也有人想要联合起来反抗，但我们队长亲自出手之后，他们就老实了。” 楚溪沅看了一眼那端坐在雪地之中，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衣女子，眸色略微闪烁。 想了想又道：“可是二哥，我们之前和他们有仇，就算我们愿意交，他们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 楚溪沅说着指了指关北和稷风学院的人。 楚恪摇了摇头：“这个你放心，虽然二哥不能为你们坏了队长定下的规矩，但是只要你们不主动出手，规规矩矩交了灵晶石，他们是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这样么……”楚溪沅若有所思，随后看向赵子冉和萧若璋，“我们……交？” 两人：“……” 第190章 你也不差 任谁事先也没料到上到峰顶之后会是这么一个情况，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混战，结果却是一面倒的压迫！ 炽枫学院、赤辉学院、关北学院、稷下学院，看似只有四个队二十个人，还不到总人数的六分之一，然而他们来到了峰顶之后，先是打服了比他们更早到达的几个队伍，接着堵在来路上，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等差不多了，他们四个队便划下了一个据点，摆明了车马，大大方方地修整。 而趁着他们修整，那些挨了打又被抢了一半灵晶石的队伍哪里能服气，都不用人一呼百应，直接就能联合起来。 结果却是…… 超过五十个人联手打二十个人，却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打完了，双方皆有伤损，然而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个学院就跟家里有矿一样，疗伤的丹药当成豆子一样吃，不过一时半刻，四个队二十人又全部恢复了巅峰状态的战力。 其它人：…… 绝大部分人顿时就丧失了斗志，各自找了个角落恹恹地龟缩去了。 至于之后上山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更是几乎不用他们再出手就乖乖交出一半的灵晶石。 可以说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个学院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势。 这般变故，别说楚溪沅他们这些参赛的学生事先没想到，便是国子监的诸多当时亲自制定比赛章程的长老和祭酒们也没想到。 许祭酒气得脸色发白：“过分！太过分了！仙云宗这是想干嘛？明目张胆地插手学院大赛？他们这是不把霄云皇室放在眼里，还是想与我霄云所有学院为敌？” 他们原本制定这样的团体赛赛程确实是存了要锻炼学生们合作协战能力的心思，可却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赤辉学院已经明确全都是仙云宗的弟子，关北、稷下学院也与仙云宗有脱不了的干系，至于炽枫学院，楚恪、吴集、刘三印几人倒是看不出和仙云宗有什么联系，但那为首的白衣女子就是仙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啊！ 还有那个英蓿，也是仙云宗的人！ 这是合作吗？ 这是赤裸裸的勾结！ 许祭酒差点吐血，他们辛辛苦苦设计的赛制，到头来全为仙云宗做了嫁衣？ 一旁，一名长老忧心地问许祭酒：“祭酒大人，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由仙云宗捣乱吗？” “他们妄想！”许祭酒咬牙切齿，“孔祭酒呢？他老人家在哪里？我要见他，马上改赛制！” “临时改赛制？这不行吧？”长老面色大变。 孔祭酒正在陪着云啸看比赛呢。 两人单独占据了一个房间，屋内同样是一个云雾镜。 孔祭酒皮笑肉不笑地对云啸道：“云宗主倒是培养了个好弟子。” 云啸像是听不出孔祭酒的嘲讽，哈哈大笑，谦虚地道：“孔祭酒过奖过奖。” 许祭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仙云宗的宗主笑得跟朵菊花一样，他顿时更气了，想也不想地冲口而出：“孔祭酒，属下发现这一次的赛制有些不合理的地方，想请您酌情修改一部分，这是章程。” 许祭酒说着就递过去一份手书，他也不是毫无准备的，来的路上就起草好了部分计划，所以这会儿可以直接拿给孔祭酒看。 但孔祭酒接过手书，却并没有打开。 云啸挑了挑眉：“比赛进行了大半，还能临时改赛制的？” 许祭酒这才回过神来，暗恼自己太冲动了，不该当着云啸的面说的。 不过看仙云宗这般关注这一次的学院大赛，想来便是他不说云啸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许祭酒冷冷道：“学院大赛由国子监一力督办，不合理的地方，自然要适当修改！” 云啸似讥似讽，看着孔祭酒：“孔祭酒也这么认为？” 若赛制可以临时更改，那这样的赛制跟儿戏有什么区别？ “圣人训：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孔祭酒慢悠悠开口，无视云啸越发讥讽的神色，问许祭酒，“本次赛制，何处不合理？” 许祭酒连忙道：“大人，有学院之外的势力加入干涉了这一次比赛……” 孔祭酒微微抬手，打断了许祭酒的话：“那他们不是学生？” 许祭酒一愣：“那倒也不是，可是……” 孔祭酒再问：“他们可曾犯规？” 许祭酒整张脸垮了下来：“也没有……” 孔祭酒便摇了摇头：“既如此，那便无有不妥，赛制中途而易，于理不合。” 孔祭酒大急，云啸笑吟吟地道：“还是孔祭酒明理，许祭酒，你这般异想天开，可是因为对本宗有什么意见，不想见到本宗的徒儿夺得头名？” 孔祭酒面无表情：“云宗主多虑了，本次学院大赛人才辈出，我看那云王之女就很不错，没到最后关头，谁又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哈哈哈，许祭酒这样想本宗就放心了。仙云宗一向愿与国子监交好，相信这一次学院大赛之后，世人更知我们两方合亲密友好，合作无间！不过本宗对本宗的徒儿，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许祭酒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正欲开口，却见孔祭酒不甚在意地对他摆了摆手。 许祭酒心中微定，见孔祭酒将他的手书还给他，连忙恭敬地伸手接过，随后转身离开。 赛制不改，前来听命的随行长老这才松了口气，毕竟临时改赛制这种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不过—— 随行长老极为不甘地看着许祭酒：“祭酒，难道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仙云宗肆意插手吗？” 许祭酒看着孔祭酒还回来的手书上多出来的一片青羽，冷笑一声：“我们或许什么都做不了，但有人能做！” …… 楚溪沅询问萧若璋和赵子冉的意见，二人沉默不语。 他们之前迫不得已已经选择了一次交出身上的灵晶石，现下，这是第二次！ 两人都极为不甘，虽然说楚溪沅身上的灵晶石不能他们得来的，但大家是一个团队，灵晶石带来的积分自然也是共有的！ 楚溪沅交和他们交，并没有什么分别！ 两人都觉得憋闷不已，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到头来，却是这样一番局面？ 交，不甘心！ 不交，就意味着一战！ 楚恪忍不住轻声催促道：“英蓿师兄耐心不好，你们最好快些做决定，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惹恼了他……” 楚恪话音刚落，就见英蓿已经站了起来，他神色阴冷，额角垂下的一缕倾斜发丝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几分凉薄，一双毒蛇般的眼睛半遮，看人时总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楚恪连忙迎了上去：“英蓿师兄，这位是我六妹妹……” 英蓿走到楚溪沅面前，歪了歪头，神情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嘲：“听说你很强。” 楚溪沅神色平淡：“过奖。” 英蓿似乎噎了一下，随后冷笑一声：“也很狂。” 楚溪沅：？ 楚恪小心翼翼地开口：“师兄，您这是……” 英蓿审视般的盯着楚溪沅上上下下看了起来，那目光肆意又轻蔑，如果换做一个别的女子被一个男人这样就近距离的肆意扫视，只怕早就恼羞成怒了起来，但楚溪沅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英蓿要是知道真相能气死，因为楚溪沅心里压根没把他当男人看。 “身材不错。”英蓿做出评价。 楚溪沅谦虚了一下，又秉承着礼尚往来的想法，也扫视了英蓿一遍，真诚道：“你也不差，不过瘦了些，还是应该多加强一下。” 英蓿又是一噎。 气氛诡异地僵持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软骨头 赵子冉和萧若璋两人憋笑憋得有点辛苦。 楚恪似乎生怕英蓿被惹恼，连忙对楚溪沅道：“六妹妹，你们赶紧把灵晶石交了吧，你放心，有我在，我会劝说英蓿师兄不与你们为难的。” 英蓿饶有兴味地盯着楚溪沅，但配合他那张脸，便是笑也让人觉得阴冷，如芒在背，他对楚恪道：“我听说你这位六妹妹惯常比别人多几分傲气，又来自堂堂天灵学宫，恐怕更是比别人多几分骨气……” 言外之意，就是楚溪沅要是乖乖交出灵晶石，那就是既失了傲气也没骨气了。 话音落下，他身后关北和稷风学院的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楚溪沅却像是听不出来他们在刻意挑衅，更是真诚地再度道谢：“过奖。” 随后，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五片灵晶石放到楚恪手中，速度快得连英蓿趁机找茬的机会都不给，还不忘给楚恪道谢：“多谢二哥了。” 不怒，也不难堪。 可以说，所有给英蓿他们交灵晶石的队伍中，没有比楚溪沅更坦然更识时务的了。 萧若璋和赵子冉一瞬的惊愕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楚溪沅注意着四面八方的动静，同时周围的人也在注意着她。 虽然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被炽枫、赤辉、关北和稷下四个学院打服了的，但实际上就这么白白交出去一半的灵晶石，谁又能怎么完全服气呢？ 他们心底盼着能有人打破这个局面。 可以说，在楚溪沅他们上峰顶之前，有不少人其实都对他们心怀着希望。 无论是出于天灵学宫的盛名在外，还是出于楚溪沅在寻找传送阵时所出的风头，又或者出于他们整队所有人的实力，谁也没有想到，楚溪沅会屈服得这么干脆！ “孬种！”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骂了一句。 不少人都在心中附和，但到底没有更风骂，毕竟真要说起来，除了炽枫、赤辉、关北和稷下四个学院的人，这里谁不孬呢？ 相较于沉寂如死水一般的峰顶，整个观战区就要热闹得多了！ 人群几乎吵翻了天。 闹得最厉害的便是天灵学宫外院学生所在的位置。 大部分学生的不理解、指责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其他学院幸灾乐祸的嘲讽，整个观战区一片混乱—— “楚溪沅，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没种的人！” “人家本来就是个娘们儿，有什么种？嘿嘿，倒是你们天灵学宫，这次丢脸丢大发了吧？” “嘁，别往他们脸上贴金了！什么天灵学宫，他们不过是人家天灵学宫不要了赶出来的一个分院而已，非要死皮赖脸的巴着人家天灵学宫的名头，我倒要看看，这次学院大赛之后，他们还有什么脸继续以天灵学宫为名！” 外院的人责怪楚溪沅是一回事，但被其他人这般诋毁又是另一回事了！ “哟，这是喝了多少醋说话这么酸呢？我们就是天灵学宫的外院怎么了？总比有些垃圾学院，连名字都不足为外人道来得强吧！” “你说谁不足为外人道？” “谁吭声我说谁！” “你！行，我懒得跟你争，等学院大赛结束了，我看你能多硬气！要我说，你和那楚溪沅还真不愧是师出同门，都是一样的嘴硬骨头软，你们天灵学宫外院不会都是这种空有一张嘴的废物吧？” “哈哈哈哈……” “混蛋！” “……” 一片混乱中，一道微小但却极为坚定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我相信她。” 顿了顿，楚泽看向身旁的邢初尧，有些急切地问道：“你也相信师姐不是这种人的，对吧？” 邢初尧微愣，片刻后颔首：“当然，我从未怀疑。” …… 不管楚溪沅乖乖交出灵晶石的做法令多少人失望了，但总归连英蓿也没办法再继续为难她。 三人重新找了个地方落脚，一避开人群，赵子冉就迫不及待道：“溪沅师妹，我们真的就这样把灵晶石给出去了？” 楚溪沅看向赵子冉：“师兄有何打算？” 赵子冉隐晦地看了一圈：“这里这么多人，如果大家都联合起来……” 不等楚溪沅开口，萧若璋已经先一步摇头了：“不行。” “为什么？”赵子冉不解。 “因为心不齐。”萧若璋轻叹一声，他和赵子冉的想法一样，但他比赵子冉更清醒些。 如果不是因为心太散，先前他们联合起来反抗那次就该成功的。 而且联合反抗已经失败过一次，现下大多数人都有伤在身，他们当中只怕更多的人已经失去了斗志。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再来一次谈何容易，不说很难将人都聚集起来，只怕炽枫、赤辉、关北和稷下四个学院的人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赵子冉不理解在有共同的敌人的情况下大家怎么会心不齐，不过他倒是清楚，炽枫、赤辉、关北和稷下四个学院的人不会给他们机会去让大家联合起来却是真的。 整个峰顶的范围就那么大，而供给比赛的场地又只有原本峰顶的一半，在场的灵师任谁的灵识都可以完全覆盖，要在这种情况下策划什么，根本瞒不过任何人！ “难道就这么算了？”赵子冉越想越不甘心。 但这么多人，谁又是真的甘心的呢？ “溪沅……”舒学予、齐洛南一行六人从一个雪洞里走了出来。 楚溪沅已经猜到他们是故意藏起来了才会找不到，但她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变成这样！ 眼前的六个人，堪称两个字—— 凄惨！ “谁干的？”楚溪沅快步过去，率先搭上了舒学予的脉。 “这里还能有谁！” 齐清妙恨得咬牙切齿，却又生怕激怒英蓿他们那群人，因此将声音压得很低，听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楚溪沅一一拂过六人的脉，神色不由凝重了起来：“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虽然不及之前的萧若璋和赵子冉，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 舒学予压着声音：“先前的混战……我们也参加了……骁云湛他们认得我们，所以……” 被针对了！ “不过其他人的伤势也都不轻……” 所以这会儿众人心里便是想着再次联合起来反抗，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赵子冉忍不住问道：“他们……就这么强？”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炽枫、赤辉、关北和稷下四个学院虽然有二十人，可是他们这些人加起来却比他们多了好几倍。 而且应该也并不存在修为上的碾压才对，他看过了，舒学予和齐洛南都是九阶灵尊，其它人当中也有好几个九阶灵尊，而赤辉、关北学院中还有两个六阶灵尊呢，就算那四个学院再是团结一心，结果也不应该打成这样吧？ 舒学予越发压低了声音：“赤辉学院的同心一命很强……再然后便是……那白衣女子……” 之前的战斗虽然混乱，但舒学予还是注意到了，她每次动手，都至少会让一个人彻底失去战力，可以说，他们这些人会一边倒得输得这么彻底，全赖那白衣女子一人之功！ 舒学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怀疑……她至少是灵王强者！而且等级绝对不低！” 灵王！ 此话一出，赵子冉和萧若璋都忍不住瞳孔微缩，萧若璋更是瞬间握紧了拳！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别急，等等 “先不说这些了，”楚溪沅打断了他们，“我先替你们疗伤。” 舒学予面色极不乐观：“他们下手太狠了，我们的伤……好不了那么快！” 不是好不了，是好不了那么快。 他们的伤势虽然都不轻，可毕竟大家都是灵师，便是不依靠药力只运转功法疗伤也能够恢复，关键是时间不等人。 等到明日巳时团体赛就结束了，舒学予已经看过，他们当中以他的伤势最轻，可即便是他，到明日巳时也顶多恢复五成实力，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 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人是铁了心要让他们无法在团体赛和他们相争，所以下手的时候自然是怎么重怎么来。 眼下，一般的灵药也无法让他们的伤势快速恢复，除非是丹药，可即便楚溪沅是炼丹师，又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大量丹药呢？ 丹药是稀罕物，便是最廉价的丹药，那也是以千金起步，他们这里六个人…… 要让他们全都恢复…… 舒学予不敢想。 可惜，舒学予不知道的是，有了丹会的全力支持，楚溪沅现在缺什么都不会缺丹药！ 而眼下的问题并不在于楚溪沅要怎么让他们的伤势恢复，而是恢复之后…… 不是楚溪沅妄自菲薄，但以天灵学宫和枫火学院九人，显而易见是不可能和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个学院抗衡的。 尤其他们当中，还有那位极有可能是灵王强者的白衣女子坐镇！ 灵王！ 灵王与九阶灵尊，看似一阶之差，实则天堑！ 楚溪沅自认底牌无数，但思来想去，除非是借用龙焰之力，否则她便是倾尽全力也不见得能与那白衣女子打个平手！ 可她有龙焰，焉知白衣女子没有后手？ 别的不说，光是驱使三足金鸾、滚地吼这样的灵兽这等本事，便足以令所有人望尘莫及！ 风素衣？ 楚溪沅依稀回忆起先前从萧若璋那里看到的这个名字，记忆中，她并未听说过这个人。 想了想，楚溪沅问萧若璋：“你和这个风素衣有仇？” 萧若璋微愣，但立刻反应过来楚溪沅什么意思！ “驱使滚地吼的，是她？” 楚溪沅抬了抬下巴：“除了她，这里还有别人有那样的灵力？” 若非参赛之人所为，有超出规制的灵兽出现在比赛场地，国子监那边早该有所交代了，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只是私下安抚她。 但话说回来，既然是参赛学生所为，国子监理当坐视才对，可他们却又插手了进来…… 看来这学院大赛背后的波澜，远不止她作为参赛学生所看到的这冰山一角啊！ 萧若璋眸中暗色滚过：“风素衣，是仙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仙云宗？” 又是仙云宗！ 赵子冉猛地咬牙：“就是她没错！原来兽宗托庇于仙云宗的事竟然是真的！他们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插手学院大赛，究竟想干嘛？！” “不止仙云宗，这背后，恐怕少不了咱们那位皇后娘娘的指使。”说起“皇后娘娘”四个字，萧若璋语气中的嘲弄几乎不加掩饰。 楚溪沅并不清楚皇室之间的斗争，但萧若璋是先皇后之子，想也知道和如今的皇后关系不可能和谐。 仙云宗的势力早已超出了霄云国，按理说不会有意介入小小的霄云皇室之争，不过若是风素衣的所为是皇后指使，那倒是说得过去了！ 这位皇后娘娘对楚溪沅下手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以风素衣这般针对她和萧若璋，全部出自皇后的手笔？ 那这位皇后娘娘倒还真是有些不简单，竟能将仙云宗的势力借用到这般地步，连仙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都能为她所用！ 这般想着，楚溪沅心底最深处突然刺痛了一下，那份痛感一闪而逝，一切仿佛只是错觉，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前世多年征战，常常置身于一睁眼可能就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的境地让她练就了比别人更多一分的警觉，但这份警觉，更多的时候却是得益于她那天生过人的直觉！ 很多时候，连楚溪沅自己都认为自己没死在孤军奋战的那些日子里多拜她过人的直觉所赐！ 虽然最终这份直觉还是喂了狗…… 收起回忆，楚溪沅没有忽视来自心底的警告，快速将数枚疗伤的丹药分发给舒学予六人，及时止住齐清妙惊讶过度的尖叫，楚溪沅示意几人不动声色，就算疗伤完毕也要继续假装重伤。 虽然齐洛南一开始愿意和楚溪沅合作本就是冲着她是炼丹师来的，可…… 这么轻易的拿出这么多价值不菲的丹药，便是炼丹师也没有这么大手笔的吧？ 听说楚溪沅是丹会会长的弟子，所以她该不会为了一场比赛把丹会给掏空了吧？ 不过—— 如果楚溪沅真的有这么多丹药在身，那不仅是他们，在场的这么多人，都有望在团体赛结束之前恢复，到时候所有人联合起来，就不信真不能拿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人怎么办！ 可这样的想法，光是想想，齐洛南就觉得太疯狂了。 虽然他们的伤势还用不到像雪魄丹这样珍贵的高级丹药，但要想快速恢复，至少也得是他手中这种茯苓丹。 他上一次在拍卖场见到茯苓丹拍卖价是多少来着？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五万金币？ 一枚茯苓丹五万金币，六枚就是三十万，如果加上其他人人手一枚…… 齐洛南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金钱的压迫感！ 齐洛南怎么想楚溪沅自然不得而知，知道了她也不可能这么干，就算她拿得出这么多的茯苓丹，可然后呢？ 且不说这个代价实在有点太大，即便是不计代价，别人吃了她的丹药就一定会听她的吗？ 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人也不是死的，动静闹得太大，难道他们会视若无睹？ 想也知道不可能！ 但有一点齐洛南的想法没错，要想对付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人，恐怕还真的他们在场所有的人联合起来才行！ 众人盘膝坐于雪地之上，舒学予、齐洛南六人疗伤，萧若璋和赵子冉却都有些如坐针毡，尤其是萧若璋，他现下的模样与他平日里的沉稳颇有些不符。 楚溪沅明白为什么。 她安抚下两人：“别急，等等。” 萧若璋忍不住问道：“等什么？” 等什么？ 实话实说楚溪沅没底。 但她微微一笑，端的是成竹在胸、运筹帷幄：“不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最后的时间，新思路 亘古长存的朔月静静散发着辉光，身下是苍茫白雪。 启明星划过，平静了一晚上的雪峰随着晨光熹微开始透出动静。 中央的雪地之上，楚恪“唰”地睁开眼，转身看向英蓿，无声请示。 英蓿刚欲开口，一直静坐如钟宛若入定的白衣女子却是突然开口：“不用管。” 楚恪立时重新坐回原位，眸光下意识扫向楚溪沅所在的方向，见后者及其同伴倚身的松木一片平静，略微皱了皱眉。 打坐了一个晚上，舒学予齐洛南几人的伤势基本已经复原，察觉到远处的动静，齐洛南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惊喜：“有人忍不住了！” 能代表各自学院前来参赛的众人谁不是天之骄子，被这般霸道压制，任谁心里能真正服气？ 即便是一时的忍气吞声，也不过是为了静观其变，谋定后动。 可现下…… 距离团体赛结束，已经只有最后两个时辰了！ 楚溪沅微微扫了一眼，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 蠢蠢欲动的人不少，可却并没有人真的愿意率先站出来。 众人都很清楚，要想对付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人，唯一的办法只有联手！ 可联手又岂是那般容易？ 且不提绝大部分人的伤势都依然没怎么恢复，顶多能发挥出五六成实力就不错了，但要在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人眼皮子底下达成合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如果不是楚溪沅阻止，以赵子冉的性子，这会儿早冲上去拼命了，即便明知道会败又何妨，血魔刀一往无前，赵家刀法之中绝不会有畏惧二字！ 忍了一晚上，他的耐心几乎到了极限！ “溪沅师妹，你有办法的，对吗？”论起不甘心，萧若璋还在赵子冉之上，但他相信楚溪沅一定有后手，否则她为什么浪费那么多珍贵的茯苓丹在舒学予他们身上？ 如果不战，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灵虚秘境中，龙焰老老实实地把探查到的东西汇报给楚溪沅：没动作，没变数，没机会。 楚溪沅衣袖中的手指微微一缩，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蓦地，她抬头朝着先前传出动静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萧若璋本欲追问，见状，却是下意识跟随她的视线，正好看到远处雪地边缘处一支队伍五个人突然之间飞身暴起，灵力不要钱似的冲体而出，狠狠朝着旁边不远处另一支队伍的四人砸了过去！ “轰——！” 突如其来的动静在静谧的雪峰显得极为突兀，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什么情况？ 不少人纷纷闪身落到树上，虽然有灵识覆盖，但直接看显然更加清楚。 漫天飞雪夹杂着落叶“簌簌”而落，都是灵师，本能的反应是有的，四人顷刻间运转灵力防御，可惜的是本就有伤在身，又是被偷袭，四人竭尽全力，还是被打得纷纷倒飞而出，在雪地上擦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四人艰难起身，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支撑身体的那条腿微微发抖，竟是一个不落的全都被伤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趁你病要你命！ 率先攻击的那支队伍毫不留情，仗着人数优势，接连出手，似乎是为了节省灵力，五个人选择了近身攻击，不过短短片刻，四人被揍得面目全非，全都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除了还能呼吸，却是连一丝一毫地灵力也提不起来了！ 好狠！ 不少人看得瞳孔微缩，但立刻就明白了这支队伍在做什么！ 比赛还有两个时辰结束，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人无法抗衡，但剩下的人—— 却未必！ 每个队伍都交出了一半的灵晶石，但还有一半留在身上，这依旧是一笔不小的积分！ 如果…… 众人瞬间被打开了新思路。 楚恪笑眯眯的声音适时传了出来：“诸位，我家队长方才让我告诉你们，接下来除非有人对我们动手，否则我们绝不会主动出手，我知道这一次的比赛战况所有人都能看见，所以所有人都可为证，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若出尔反尔，那么自动退出本届学院大赛，绝无二话！” 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对手，所以就算抢了别人的灵晶石，却还得防备着会不会被四院抢走，而楚恪这番话一出，等于给众人喂了一颗定心丸！ 不少人都已经将目光放在了其它队伍之上，而那些原本还残存着指望有人能领头对四院出手的人却像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透心凉！ “太歹毒了！” 齐禾晚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看大多数人的反应，接下来想要联手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们原本是防着四院的人会亲自出手干涉众人联手，但现在看来，哪里还需要他们动手，直接坐壁上观就可以稳坐钓鱼台了！ 齐洛南心念电转，转头对楚溪沅道：“我们是不是……” 纵观全场，绝大部分人都伤势不轻，齐洛南可不相信谁都有楚溪沅、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这样的手笔，可以拿出大量的灵药、丹药快速助所有人疗伤恢复。 四院的人他们惹不起，但是剩下的人，他有信心，要对付不难！ 可以说，齐洛南的想法的确是眼下最好的打算了，如果众人无法联手，拧不成一股绳去对付四院，倒不如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他飞速计算着，眼下四院身上一共大约有七十多枚灵晶石，看起来不少，但其实分摊到四院却也不会超过二十枚，哪怕他们有别的分配打算，但最少的那个学院却一定不会超过二十！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从其它学院手中抢到超过二十枚灵晶石，那么就还有机会去争一争学院大赛的名次！ 学院大赛的名次又不是淘汰制，而是积分制，第一齐洛南暂时不敢妄想，但是第三还是可以试一试的，学院大赛又不是只给第一发奖励，第三的奖励依旧丰厚无比！ 齐洛南越想越觉得可行，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溪沅。 “那这也太憋屈了吧！”没曾想，最先不同意齐洛南提议的却是齐清妙，她嘟着嘴，“咱们拼死拼活去抢灵晶石，他们却可以光是坐在那里就比咱们积分高？凭什么啊？！”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四院的人。 “凭他们实力比你强！”齐洛南压着火，齐清妙平时任性也就罢了，事关学院荣誉，她却还这样不懂事！ “人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人家已经把所有人都打服了！你要是有这个本事，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轻轻松松拿第一！” 道理齐清妙都懂，但她就是不服！ 她年纪小，又有断肠剑在手，在枫火城的时候一直没遇到过什么敌手，尤其是女子，自家姐姐也就罢了，先前冒出个楚溪沅实力甩出她一大截，现在又出来一个白衣女子，她看谁都不顺眼，看那白衣女子尤其不顺眼。 “穿得跟个雪人一样，谁知道内里有多黑！” 齐洛南：“……” 众人：“……” 说话这会儿功夫，又有两个队的人打了起来，楚溪沅慢斯条理地开口：“抢到了灵晶石，还得守得住。” 除开四院的人，再去掉那些规定时间之后还未到峰顶的人，在场剩下的人也还有八十多人，虽然其中绝大多数有伤在身，但蚁多咬死象的前车之鉴比比皆是，决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齐洛南却是很有信心。 “放心，只要四院的人不出手，在场咱们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国子监的那支队伍，除了他们，别人都构不成威胁！” 舒学予忍不住道：“国子监的那支队伍只怕不好对付！” 楚溪沅听出他的语气中隐隐有着些微的怨气，微微错愕：“怎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威压，天貂 舒学予压着火气：“……先前联合反抗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就是国子监带的头！可真正开战之后，他们却一直在往后退，根本就没有尽全力！” 楚溪沅讶然：“所以不仅四院合作，连国子监的队伍也参与进去了？” 齐洛南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出手的时候一直有所保留。” 说保留都是客气了。 在参赛的二十五支队伍队伍，明面上来看，除去不知深浅的风素衣，便属国子监和天灵学宫两支队伍的人修为最高，而这一次的学院大赛乃是由国子监一力主办，作为东道主，没有人不相信他们一定有自己压箱底的底牌！ 可是真正开战的时候…… 国子监五人发挥的作用，几乎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舒学予道：“但凡国子监这几个人能全力出手，哪怕只是拖住风素衣一个人，先前的战斗，我们也不可能会败得这么惨，说不准局势早就扭转了……” 楚溪沅点了点头，远远地朝着国子监的队伍盘踞的方位看了一眼。 五人皆身着国子监特有的服饰，全数闭目调息，看上去和其它疗伤的队伍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他们根本没受伤，只是在修炼罢了。 齐洛南试探道：“或许，我们可以联手……” 不等他说完，舒学予嗤了一声：“和这样的人联手，你敢放心他们不会在关键时刻反咬你一口？” 楚溪沅轻轻摩挲着两根手指，看上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其实龙焰正在和她交流—— 龙焰：如果国子监真的能忍着不出手，你打算怎么办？ 楚溪沅：实在不行，就只有你上了。 龙焰瞬间瞪大了眼：老……我？你想让我帮你强抢灵晶石？ 楚溪沅当然不是这么打算的，但见龙焰反应这么大，她饶有兴味，故意逗他：怎么？怕了？ 龙焰难得地没跟楚溪沅抬杠：不是怕，是那娘们身上的味道我闻着有点难受。 楚溪沅大吃一惊：隔了这么远你能闻到人家女孩子身上的味道？你是头变态牛吧？！ 龙焰勃然大怒：说了多少遍了，老子是龙！龙！！ 不对，跑偏了！ 龙焰没好气接着道：不是，我也说不清楚，总之那个女人不简单，你小心些…… 顿了顿，接着叮嘱：别阴沟里翻船了，你死了没关系，别连累老子大好年华。 楚溪沅习惯了龙焰不好好说话，但确是上了心。 能够操纵三足金鸾、滚地吼的人，她自然知道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但听龙焰这意思，风素衣只怕还有更大的底牌！ 想起之前心底一闪而逝的危机感，楚溪沅越发不敢掉以轻心。 蓦地，她的袖口被人拉了一下，楚溪沅抬头，舒学予不确定地道：“那边……国子监的人……好像在叫你？” 楚溪沅看过去，正好与国子监队长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对方微微张口，做了个口型。 楚溪沅隐约看见他似乎说了两个字，心中略微错愕，正欲确认，蓦地，一道足以令所有人从灵魂深处感觉到震颤的威压却是凭空乍现！ 楚溪沅全身汗毛当即就竖了起来，然而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快得仿佛错觉，那道威压比出现时消失得更加令人猝不及防！ 如果不是不少人都已经直接被这道强横的威压压制得坐到了地上，一定会有人认为这一切只是幻觉！ 不少惊魂甫定的窃窃私语响了起来—— “什么情况？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他妈的，是谁？老子差点吓尿了！” “……总不会是什么过路的强者一时兴起，凭白吓唬我们玩吧？” “槽他么的，这找谁说理去？” “好像不对劲，这威压好像是从山南那边传过来的……” 比赛开始之前，国子监诸多长老包括祭酒都三令五申绝对不可以去山南，那边，是另一个世界！ “槽！这次比赛不会出什么事故了吧？”不少人吓得头皮发麻。 不是大家伙胆子小，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实在是太可怕太折磨人了！ 不等众人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道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黑色身影突然之间在一片雪地中窜了起来。 虽然小家伙个头不大，但在一众灵师灵识的覆盖之下，和在眼珠子前面跑也没什么区别了。 “是天貂！” 有人惊呼出声，随后动作先于脑子，根本顾不得其它，连滚带爬地当即追了过去！ 天貂！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随后，越来越多的人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世人皆知当世有三大灵兽种族，强悍无比不可招惹，然而在三大灵兽种族之外，依然存在着不少血脉高级的极品灵兽！ 天貂便是其中之一！ 与寻常极品灵兽不同，天貂不可化形，但也因此它修炼的方式与其它灵兽都不同。 别的灵兽需要自行吸纳天地灵力或是通过吸收天材地宝的能量，经过数百年数千年甚至更漫长的修行才能够获得强横的实力，比如龙焰，虽然它性子不着调，但其实已经修炼了近千年！ 但是天貂不用。 它只需要做一件事—— 吃！ 无论吃什么，所有的能量都能被它快速吸收，最后尽数纳为己用！ 一只普通的天貂普通的生长只需要普通的几年便可以达到别的灵兽上百年的修为，其成长潜力有多么可怕，可以想象！ 不仅如此，天貂的血还是提升修为的绝佳宝物，其功效之强，便是一般的丹药都比不过！ 于灵师而言，任何能够提升修为的东西都足以令他们疯狂，更何况这还是天貂！ 想象一下，如果能收服一只天貂作为契约灵兽，那么在未来的人生路上，即便你是一个废材，也能靠着天貂跻身于强者之间！ 这样的诱惑，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人疯狂！ 偌大的玉灵山顶几乎瞬间失控，众人瞬间忘了学院大赛为何物，忘了自己身负重伤，忘了来自四院的威慑，他们眼中，只有那只逃窜的天貂！ 天貂以额顶的绒毛花色来判断修为，这只天貂额顶还是和身体一样的颜色，说明它连最基础的修为都还没有达到，换句话说，这是只出生不久的幼年天貂！ 正是适合捕捉签订血契的绝佳时期！ 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人几乎当即都站了起来，顾念着风素衣平日的积威没有跟着追上去，但眸中的火热已然说明了一切。 天貂这样的极品灵兽，没有人会不心动！ “都坐下！” 风素衣没有动，甚至连斗篷也没有被风刮动半分，只冷冷地开口说了三个字。 没有下文，没有解释。 然而，四院的人不甘地握了握拳，却还是依言全都坐了回去。 “追吗？” 楚溪沅身旁，舒学予压着激动问道，萧若璋、赵子冉、齐洛南等人也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楚溪沅扫视了一圈，看见四院的人依旧稳坐如山，勾了勾唇：“当然，追！” 第一百九十五章 炼丹师了不起啊？ 幼小的天貂是只初出茅庐的幼兽，可却异常灵活，几十号人把它追得惊慌失措，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窜，可却始终无法把它抓到手。 看见楚溪沅一行人也加入了追捕的行列，国子监年轻的队长谢远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身旁的队友问道：“队长，我们也追吗？” 谢远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追！” 话音落下，五人不约而同身形暴动，几个起落间便已经迅速追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但没有人有心思关注他们，众人的注意力全在天貂身上。 天貂好几次都差点被铺天盖地当头而来的灵力伤到，渐渐地学聪明了知道往人少的地方跑。 整个山巅哪里人最少？ 毫无疑问是山南！ 几乎是这小家伙一改方才慌不择路四处奔逃的样子众人就看出了它的打算！ “拦住它！别让它跑到那边去！” “快！拦住它！” “……” 小家伙毕竟年幼，实力不足，好几次差点被抓到，但抓它的人人数不少，心却不齐，虽然还没到争夺这只幼年天貂归属权的地步，可显然众人之间也毫无配合。 最终竟然让它有惊无险地逃到了山南附近！ 众人顿时更加躁动了，场面一片混乱。 赵子冉压低了声音问楚溪沅：“你怎么不用你那个可以束缚的灵技？” 他指的是灵丝绕，明明好几次及他都看见楚溪沅有机会用灵丝绕困住那只天貂，可是偏偏她都收手了！ 楚溪沅似笑非笑地看赵子冉：“那你怎么不用血魔十三式？” 赵子冉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血魔十三式是范围性灵技，能困住那只天貂不假，但同时也会有很多人被困住，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来攻击我们？” 楚溪沅：“……” 好吧，是她高估他了，以为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赵子冉继续道：“我倒是不怕被所有人围殴，反正如果是我们抓到了这只天貂，这些人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我只是一想到我们在这里打得你死我活耽误了比赛，最后四院的人却坐收渔翁之利，稳稳当当拿着我们的灵晶石获得高额积分，我就一阵恶心。” 楚溪沅微微一笑：“那你看四院的人现在在哪里？” 赵子冉一愣，什么意思？ 他环视了一圈，有些意外：“四院的人竟然没追过来？他们连天貂都不看在眼里了？” 楚溪沅也并不知道四院的人怎么想，风素衣精通驭兽术，却没对这只天貂出手，以他们的实力，要拿下这只天貂应该比其他人都容易，可他们却放弃了，难道是怕乱战之后保不住身上的灵晶石？ 不管四院是为什么没有追过来，但对楚溪沅来说，都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眼看天貂从重重包围圈中“嗖”地蹿进了山南的地界，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嚎，楚溪沅眼中也闪过一丝遗憾，但也仅仅只是遗憾罢了。 天貂毫无疑问是极品灵兽，不论是成长潜力还是本体都有巨大的价值，但楚溪沅并没有想过要收它作契约灵兽，所以跑了就跑了吧，她也不太可惜。 她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 一看天貂跑了，不少人顿时就急得红了眼，一时之间竟然想要不顾国子监的警告往山南去，然而就在有人即将越界之时，先前那道震慑众人的灵魂威压再次出现。 且这一次比上次还要强横，先前只是有人被吓得摔倒在地，而这一次这道威压却是霸道地直接压制着冲在最前方的那几人，逼迫着他们死死地跪在地上许久之后，才终于消失无踪。 威压散去，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而被压制得最严重的的那几个人竟然已经完全昏了过去，威压一散他们就像死狗一样倒在了地上，可是没有人敢上去搀扶他们。 众人都想起之前有人说过的，玉灵山有位霸主，而他的宫殿就在这山巅雪峰之南！ 传说是真的，没有人再敢越雷池一步！ 楚溪沅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却是走上前去，探了探这几个人的脉，发现他们并没有大碍，索性当着众人的面，原地拿了个破鼎出来，一阵捣鼓之后，也没费多少功夫就炼制了几枚药丸子出来，然后依次喂给这几个人。 不消片刻，这几个人逐渐清醒过来，楚溪沅淡淡道：“别往山南去，放心，只要不越界，那位……霸主，不会追过来对你们怎么样的。” 这话不止是说给这几个人听，也是说给惶惶不安提心吊胆的其他人听的。 那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是楚溪沅救了他们，连忙道谢，蓦地，其中一人有些诧异地道：“我的伤势……怎么突然好了这么多？” 听他这么一说，另外几人也慌忙运转灵力，随后都是同样的发现—— 吃了楚溪沅炼制的丹药，他们的伤势瞬间好了不少！ 虽然距离大好还差很多，但这疗伤的效果，却比他们自己运转功法一晚上的成果要好太多了！ 人群中，有人问道：“你是楚溪沅？听说你是炼丹师？” 楚溪沅淡淡道：“你们不是亲眼看到了吗？” 原来她方才就是在炼丹！ 听见这话，不少人顿时精神一振。 炼丹师啊！ 活的！ 活的炼丹师在炼丹啊！ 很少有炼丹师会当着外人的面炼丹，一是为了防止珍贵的丹方泄露，二也是因为炼丹是需要集中精力做的事情，人多容易被打扰。 可方才楚溪沅的样子…… 也未免太轻松太游刃有余了吧？ 实在是楚溪沅的年纪很难让人把她看做一位炼丹术高深的炼丹师，所以谁都没有想到她方才随便把几株灵药这样那样了几下就是炼丹了。 有人忍不住追问：“楚姑娘，我身上的伤势你能帮我看看吗？我可以给你报酬！” “还有我，还有我！” “楚姑娘，帮帮我们吧！” “楚姑娘……” 面对着众人殷切恳求的目光，楚溪沅轻轻一笑，刹那繁花，说出的话却是格外残忍：“我凭什么要帮你们？报酬？我堂堂炼丹师，丹会会长亲传弟子，会稀罕你们那点可怜的报酬？” 场面一静，雪地的空气顿时更加寒冷了几分。 谁都没想到，在寻找传送阵之时那么好说话的人，原来…… 竟是这样的高傲、无情之人吗？ “不治就不治！”有人气得涨红了脸，“你以为我们稀罕你疗伤吗？没有你，我们照样能恢复！” “就是！拽什么啊，不就是……”不就是炼丹师吗？有什么了不起？ 后面的话没有被说出来，许是说这话的人自己也心虚。 炼丹师还真就了不起！ 重金难请，一呼百应不是虚言！ 眼看不少人脸色都有点难看，楚溪沅也没有继续刺激他们，她笑眯眯地道：“不过呢，虽然你们拿不出什么我看得上眼的好东西，但有一样我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她变脸速度太快，以至于不少人都没反应过来，愣是没听明白她说了啥。 第一百九十六章 血融丹 楚溪沅身旁，舒学予几人状似无意地运转了一下功法，也没做什么，就是让灵力外溢了一下。 众人顿时想起来，昨天大战的时候，舒学予他们六个人也是身负重伤的，可是今天来看，这六个人分明已经全部恢复了巅峰实力！ 仅仅只是一个晚上，就能让所有重伤的人全部恢复，除了炼丹师，没有人能办到！ 炼药师也不行！ 不少人的呼吸都忍不住重了起来。 和一个炼丹师交好，也太他妈爽了吧！ 身为灵师，受伤是常事，大多伤势靠灵力也能自行疗伤，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想尽快恢复。 灵师也是有痛感的好吗，往长远了说，在疗伤期间还不能修炼，修炼一途，不进则退，你在疗伤，你的敌人在进步…… 妈的，越想越气！ 有人总算反应过来，问楚溪沅道：“你想要什么？” 现在还是学院大赛团体赛期间，还能要什么？ 有人已经猜到，果然，楚溪沅吐出三个字：“灵晶石。” 众人：“……” 不等众人开口，楚溪沅接着道：“不过我并不想要你们身上的灵晶石，我想要的，是另外一部分！” 另外一部分？ 除了众人给四院交出去的那部分，还能有什么？！ 心思活络的人这才终于真正反应过来，原来楚溪沅说这么多，归根到底还是不满四院的霸道统治，所以想要将众人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四院！ 如果说楚溪沅是想要他们身上现有的灵晶石作为疗伤的报酬，在场的只怕大多数人都不会答应。 开玩笑，虽然疗伤很重要，但是灵晶石更重要好不好！ 又不是要死了，大不了就是伤势耽误几天，反正团体赛之后还有几天的休整时间才是个人赛，完全来得及！ 只是—— 虽然在场人数众多，但经历过上一次大战之后，真的没有人有把握可以靠着人多取胜四院。 不说赤辉学院那诡异的同心一命，关北和稷下学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明明他们的修为算不上多么突出，但却及擅配合，往往能够轻松以弱胜强，联手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还有炽枫学院那几位，那个英蓿简直跟个疯狗一样，咬起人来那是非得把人骨头渣子都嚼碎了，下手极其狠辣！ 要不是学院大赛不允许杀人，他们毫不怀疑英蓿会踏着一片尸山血海，变态的捏碎他们的心肝！ 更别提还有那位深不可测的白衣女子，那碾压般的实力，足以掌控全场！ 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人头皮发麻！ 有人忍着心底的胆寒问道：“楚溪沅，你能让我们这么多人在两个时辰之内全部恢复？” 若是所有人都能恢复巅峰状态，那倒也不是不能再打一次，反正大不了一个输，学院大赛不允许杀人，众人还能出一口恶气！ 楚溪沅想也不想：“不能。” 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众人：“……” 有人继续追问：“那恢复八成呢？至少让我们恢复八成实力吧？否则就算我们人多也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他们啊！我看你刚才炼丹不是很轻松吗？”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的人除了楚溪沅没有第二个炼丹师，所以除了舒学予感觉有点奇怪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楚溪沅方才给那几个人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丹药，就是她将灵药的药力激发了一下然后胡乱凝在一起的普通药丸子罢了。 恢复八成实力？ 做梦呢！ 但楚溪沅并没有说出真相的意思，她意有所指地朝远处根本看不到人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们当他们都是死的？会给你们留下充分的时间疗伤？” 众人一凛，这才想到他们跑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四院的人只怕很快就会发现不对。 如果被四院的人发现他们并不是在这里抓天貂，而是“贼心不死”地在这里密谋着反抗的事，只怕…… 不少人当即就起了退却的心思。 比赛很重要，出气很重要，但是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找打大可不必！ 楚溪沅早就知道要说服这些“伤兵”再次联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也早就做好了打算，正欲开口，此时，那原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的天貂却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又跑了出来。 众人一愣，太过错愕之下一时之间都没想起来要抓它，随后便眼睁睁看到这小家伙竟然一蹦三尺高，一下子跳到了楚溪沅的胸口，牢牢的扒住！ 楚溪沅：“……” “天貂！是天貂啊！快抓住它！” 天貂一出现，谁还记得什么比赛，什么联手，什么疗伤，当即就朝着楚溪沅扑了过来，楚溪沅迅速飞身后退。 舒学予、赵子冉、萧若璋并枫火学院的齐洛南五人也第一时间护在了她的左右，飞速撑起一道灵力屏障！ 无数攻击铺天盖地地涌过来，灵力屏障刹那间摇摇欲坠，但就在破碎之前，国子监的人突然动了！ 他们不是对楚溪沅出手，也没有抓捕天貂的意思，而是反过来帮着楚溪沅他们重新加固了那道灵力屏障！ 随后，只见谢远华甩出了一面光盾，这光盾赫然是玄阶高级灵兵，有了这件灵兵的加持，灵力屏障瞬间变得牢不可破！ 十三个人抗衡数十人的同时进攻，光盾竟然纹丝不动！ 谢远华还有空对楚溪沅道：“记得我先前说的话么？联手！” 这个联手，自然不是指眼下的联手，而是对抗四院！ “你想怎么联？”楚溪沅问道。 谢远华看了一眼始终牢牢趴在楚溪沅肩膀上的天貂，眼珠子转了转。 随后，只听他扬声对屏障外的数十人道：“你们都想要天貂，但是天貂只有一只，你们有没有好好掂量过自己，你们当中真的有人觉得凭自己就能独占这只天貂吗？” 众人：挨骂了？被看扁了？好气哦，但是没法反驳！ 谢远华继续道：“天貂虽然不是出身于三大灵兽家族，但天貂天生灵智就高于普通灵兽，根本不可能轻易和人签订契约，我劝你们，与其白费功夫，不如想想近在眼前的好处！” “天貂对于你们而言，最大的价值不过是它的血能够帮助你们提升修为，但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就凭你们的实力，真要喝下这天貂的血你们信不信一时三刻气海就能爆炸？” 谢远华的话成功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混乱，这次学院大赛他一直表现得很低调，既没有张扬地抢过别人的灵晶石，也没有做过什么冒头的事。 最多就是之前众人有意联手反抗四院的时候带了个头，可那时候谁心里不是憋着一股气，就算没有国子监带头，众人也还是会联手反抗的！ 谢远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他的优渥出身却让人对他的话并不怎么怀疑。 谢远华说着话锋一转：“但如果有一名炼丹师的帮助那就不一样了，对吧，楚溪沅？” 楚溪沅瞬间明白了谢远华什么意思，虽然有些反感这个人没跟自己商量就率先替自己做了决定，但不得不说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她配合地将天貂捏在了手心里，关键这小家伙竟然不躲，只是拼命扒拉着她的胸口，还有往里面钻的意思。 楚溪沅黑了脸，捏住小家伙的尾巴，让它不得不乖乖待在她的掌心里。 这个举动，是向众人证明天貂已经在控制之中的意思，随后楚溪沅道：“是，我可以用天貂的血炼制丹药，听说过血融丹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血融丹，同灵元丹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能够提升修为的丹药。 血融丹的药力相对来说要差些，但这取决于血融丹当中的这个血字！ 如果是天貂的血，那效果却是不会比灵元丹差！ 不少人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迫不及待道：“楚溪沅，你说的是真的？” “你敢当着比赛场外观战区数万观众的面把这话再说一遍吗？” 楚溪沅：“……” 她补充：“但是药材得你们自己提供。” 这么多人，真要她全部自己掏材料的话，她干脆退出比赛算了，谁特么爱比赛比赛去，她才不当冤大头！ 有人迟疑：“炼制血融丹需要什么药材？不会很贵吧？” 不过说这话的人当场就被骂了一顿。 贵？ 是，灵药的确很贵，但是能贵得过炼丹师的炼丹术去？ 你知道如果自己请一个炼丹师炼制血融丹或者直接买血融丹要多少钱吗？ 这是撞了大运了才有眼前这个机会好不好！ 更何况这一次用的材料之一还是天貂的血！ 这可是价值难以估量的宝物好吗！ 没有人质疑楚溪沅的炼丹术是不是能炼制出血融丹，毕竟她之前给那几个晕倒的人疗伤之时炼丹的手法看起来实在是太轻松了。 其实也有质疑，但是声量太小直接被淹没了！ 炼丹师都很有脾气的好不好，万一质疑她把人得罪了人家不干了怎么办？ 这么多人看着，众人也不怕楚溪沅事后会赖账。 再说楚溪沅自己也说了，她是丹会会长的徒弟，她丢得起赖账的脸，丹会也丢不起！ 所以完全可以放心！ 但还是有人心中忐忑，弱弱开口：“那万一我们这么多人联手，还是没办法把那些灵晶石抢回来怎么办？” 毕竟他们看起来虽然人多势众，但其实…… 大部分都是伤患啊！ 闻言，不少人激昂的热血顿时冷了冷，是啊，楚溪沅说他要四院手中的灵晶石，可万一最后又没打过没抢回来怎么办？ 楚溪沅扬了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放心，只要所有人都全力出手，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如约奉上血融丹！” 顿了顿，接着道：“那位白衣女子是灵王的事想必你们都知道了，但我、谢远华、赵子冉、萧若璋、齐洛南，我们五人会联手拖住她，不让她加入战场影响你们。” “剩下的人……国子监四人和枫火学院的四人以及我天灵学宫炼药师舒学予会联手对付赤辉学院的同心一命，那么便只剩下炽枫学院四人，稷下和关北学院各五人共计十四人！” 楚溪沅说着抬高了音量：“你们数倍人数优势，总不会连区区十四个人都打不过吧？” 能来参加学院大赛的人纵然不是个个天赋异禀但也都是各自学院的佼佼者，多少有几分实力和傲气，如今却被四院踩在脸上摩擦，谁能甘心？ 听到楚溪沅这么快就做好了战术安排，尤其是不需要应付那位可怕的白衣女子，众人顿时大松了一口气，纷纷应声—— “当然！” “放心吧！我们能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就是！我们人这么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 谢远华、赵子冉、萧若璋、齐洛南等人也没有意见。 舒学予对于楚溪沅没把自己安排进对付白衣女子的队伍里有些失望，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想和楚溪沅并肩作战。 但他明白楚溪沅这么安排并不是质疑他的实力，而是因为他曾经被同心一命困住过，对同心一命比别人的了解更多一分。 还有就是他身为在场唯一的炼药师，精神力确实强于普通灵师，这是他的优势，也能在应付同心一命的时候发挥作用，所以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第二次联手协议包括战术完美达成！ 四院的人在其他人去追天貂迟迟没有回来且动静时有时无便感觉到了不对，等楚溪沅他们这边刚一尘埃落定，四院的人随之追了过来。 两相对峙，分外眼红！ 英蓿一步一步走到四院中人最前方，冷笑着对楚溪沅道：“还真是没有错看你！” 楚恪也一脸失望地看着楚溪沅，还不忘假装兄妹情深：“六妹妹，你怎么能这么骗我呢？” 楚溪沅面无表情地看着英蓿：“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对上楚恪的时候瞬间变得委委屈屈：“二哥，我也不想啊，可是师父临行前吩咐我务必要拿第一，我要是丢了他老人家的脸，就不认我这个徒弟了，师命难违，要不然二哥你过来帮我吧？我知道你一定不舍得对我动手的对不对？” 楚恪一噎，接收到英蓿和其它队友凉飕飕递过来的目光，楚恪生怕他们也信了他和楚溪沅之间真的感情好，连忙表忠心，但是这个时候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只能拾人牙慧，干巴巴地冒出一句他也“师命难违”。 惹来一阵冷笑。 楚溪沅看得好笑，但是眼下距离团体赛结束已经只剩最后一个时辰了，她没功夫再和楚恪飙演技，直接一挥手：“上！” 收到命令，众人迅速按照之前的安排冲了过去，楚溪沅、谢远华、赵子冉、萧若璋、齐洛南五人瞬间闪身到风素衣身边，不给她任何参加混战的机会！ 四院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楚溪沅他们能这么快就说服所有人二度联手，并且在明知道他们的强大之后还敢主动进攻，而且同样是混战，这一次其他院的人却仿佛有了主心骨，竟然还将他们瓜分了个明明白白！ 舒学予率先带着国子监和枫火学院的人缠上了赤辉学院的人，而其它人也各自分工明确地找上了自己的对手。 英蓿被五名八阶灵尊缠上，显然除了赤辉学院，就属他最让人忌惮，英蓿不怒反笑，阴柔的笑意在他脸上将“阴森”二字映衬得明明白白，但凡看见这笑意的人都不由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五名八阶灵尊咬了咬牙，相互打气，不顾伤势拼命冲了上去！ 战斗瞬间变得白热化，这些人当中最高修为也不过九阶灵尊，然而上百名灵尊缠斗在一起，营造出来的声势也极为可怕，一时间，灵力四溢，各种灵技炸裂声此起彼伏！ 反倒是楚溪沅他们这边显得平静。 白色纱笠下，风素衣美眸扫了一眼混乱的战场，眸中没有半点起伏，似乎丝毫不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须臾，她的目光落到楚溪沅身上，突兀开口：“你很想赢？” 这问题多少有点莫名其妙，楚溪沅暂停了率先出手的打算，眉心微拧：“你不想赢？” 风素衣轻笑一声，任谁都能听出她这声笑之中的轻蔑，但却不知，这是当真不在乎的笑，还是目空一切的笑。 “你对三大灵兽家族了解多少？” 这是在闲聊？ 拖延时间？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还要莫名其妙，楚溪沅心念电转，谨慎道：“不多。” 风素衣点了点头，颇为认同：“是啊，三大灵兽家族向来神秘，不肯与外族结交，且各个孤傲，自视甚高，要想与它们亲近，实在是困难。” 楚溪沅五人对视一眼，谁也不知道风素衣到底什么意思。 他们五人挑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风素衣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还能跟他们说着一些风马牛不相关的事。 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就是飞行灵技么？ 楚溪沅不动声色：“是吗？三大兽族憎恶人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风小姐很想与它们结交？” 风素衣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其实……那也只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罢了，这一点，楚小姐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她为什么会很清楚？ 楚溪沅眸子略微眯了迷。 不等她开口，风素衣继续道：“学院大赛的输赢，其实我并不怎么在乎，要不然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楚溪沅：“什么交易？” “你把它给我，我让你达成所愿，并且保证事后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风素衣的语气中充满了蛊惑和从容，“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已经泄露，凭你的实力，根本护不住它，到头来害了它也害了你自己。” “楚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今日是我自己来，所以我愿意用温和的手段和你交易，但来日，如果我师父亲自出手，他老人家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楚小姐，你考虑一下？” 风素衣说着“你考虑一下”，其实话里话外都简单粗暴的透露着你要敢不答应就弄死你的意思。 一旁，齐洛南嗤了一声：“还以为他们当真看不上天貂呢，没想到为了天貂连仙云宗宗主都搬出来了，还真是不要脸。” 楚溪沅眸光微闪，天貂极其珍贵不假，但仙云宗宗主也绝非等闲之辈，如果说他为了区区一只天貂，冒着得罪国子监和皇室还有那位玉灵山霸主青夭的风险插手学院大赛，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再说他怎么会提前知道玉灵山有天貂？ 即便知道，直接用驭兽术收服不是更加简单吗？ 犯得着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跟她谈条件？ 心中微微一动，楚溪沅追问：“你说你能保证我事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当然！”风素衣自信道：“世人都以为血契解除的唯一方式只有主人身死，殊不知这样的结果对于灵兽的伤害亦是致命的，所幸多年前我仙云宗前辈曾遇高人指教，知道了一种可以安全无虞解除血契的秘法，楚小姐，你可以放心，我可以以仙云宗的名义起誓，绝不会让你因此受到丝毫伤害，如何？” 所谓高人，其实指的就是兽宗的人吧？ 齐洛南突然意识到不对：“她在说什么？什么血契？楚姑娘，你和这个天貂还没有签订血契吧？” 谢远华看向楚溪沅：“看来，楚小姐是身怀别的契约灵兽了？” 楚溪沅：“……” 搞了半天风素衣是看上龙焰了？ 难怪跟她唠叨了半天什么三大灵兽种族巴拉巴拉。 龙焰论血脉，确也是龙族后裔，可它毕竟是龙族和别的种族的后代，体内的龙血最多也就占了一半，即便是炼化了龙凰丹，它的血脉也称不上精纯！ 仙云宗对龙焰竟然这么感兴趣？ 龙焰与楚溪沅心意相通，几乎是楚溪沅一转念它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顿时不满地嚷嚷了起来：你居然嫌弃我？你嫌弃我？你又嫌弃我？ 楚溪沅：…… 心意相通，她自然也知道这家伙就是吵得凶，其实自己心里是有逼数的。 要不是血脉浓度过低龙族看不上它不肯认它，它也不可能自己孤零零地在冥渊中一呆就是近千年。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让她把龙焰交出去是不可能的。 楚溪沅微微一笑，看着风素衣：“风小姐……没有契约灵兽？” 风素衣：“没有。” “难怪，”楚溪沅点了点头，“那么风小姐应该有亲人吧？这样，只要你能亲自杀掉一个至亲，我就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如何？” 风素衣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什么意思？” 楚溪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字面上的意思，很难理解？” 不会吧？ 她觉得她这个比喻挺形象的啊！ 龙焰别别扭扭地对楚溪沅发送意念：原来你把我看做至亲啊……没想到你…… 楚溪沅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它煽情：我只是为了方便她理解。 龙焰：…… 算了，它大龙有大量，不跟这小丫头片子计较。 不对，还是要计较一下的：小爷不是个东西！ 楚溪沅唇角一抽：对，你不是个东西！ 龙焰：…… 好像有哪里不对…… 风素衣面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你把灵兽……看做至亲？” 楚溪沅挑眉：“所以呢？” 所以…… 风素衣不能理解。 虽说万物有灵，但人族方为众灵之长，即便龙族、凤族、天灵狐族强者如斯，但兽就是兽，如何能与人族相提并论！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楚溪沅拒绝了她！ “楚溪沅，你会为你今日的决定后悔的！” 楚溪沅面不改色：“拭目以待。” 话落，不等风素衣有所动作，楚溪沅率先动手，运转灵力朝着风素衣冲了过去，虽然不知道楚溪沅和风素衣说这么半天到底说了些啥，但赵子冉、萧若璋、谢远华、齐洛南四人却是随时关注着楚溪沅的动作。 一见她动手，四人毫不犹豫地同时冲了上去！ “不自量力！”风素衣冷哼一声，脚下轻点，整个人猛地凌空而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楚溪沅五人，久久没有坠落。 踏空而行？ 五人面色同时大变，踏空，那可是只有灵宗之上的强者才拥有的特权，难道风素衣竟然不止是灵王，而是灵宗？！ “不对，不是踏空，你们看她脚下！”楚溪沅出声提醒，赵子冉四人循声而去，这才发现风素衣脚下有一道白光微微闪烁，看上去像是什么特殊的灵技。 四人这才松了口气，即便是灵王，合他们五人之力，也未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可以一战，要是灵宗强者，那他们直接等死算了。 可几人的这口气刚松便又提了起来，即便只是能够御空的灵技，也足以让他们一筹莫展！ 风素衣的实力本就远胜于他们，再加上能够御空，他们要怎么才能对付她？！ 对于灵师而言，短暂的腾空并不难，但要长期维持御空状态，从来就只有三种办法。 要么修为在灵宗之上，要么身怀飞行灵器，最后，便是像风素衣这样，修炼能够御空的灵技！ 谢远华脸色凝重：“先前大战的时候，她保留实力了！” 楚溪沅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还未开战，这个人竟然又起了退却的心思！ 但现在不是指责谁的时候，楚溪沅沉声道：“我主攻，你们负责从旁协助，尽量消耗她！” 说完，不等谢远华四人询问人家御空在天上要怎么主攻，就见楚溪沅突然也凌空而起！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双硕大的透明灵翼缓缓在楚溪沅身后浮现，她操纵着灵翼飞身落在风素衣身前不远处，冲她微微一笑。 “不就是飞行灵技么，谁不会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好帅的一脚啊！ 眼看楚溪沅飞到自己面前，风素衣一直成竹在胸一片淡然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些微的裂痕，甚至比之前楚溪沅拒绝和她合作还要让她失态。 不过也就是片刻的事情罢了。 隐在纱笠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风素衣冷冷地看着楚溪沅：“竟然会使用飞行灵技，还真是小看你了。” 楚溪沅毫不谦虚：“你小看我的地方可不止这一点。” “牙尖嘴利。”风素衣冷笑一声，不再和楚溪沅废话浪费时间，强横的灵力以她为中心，刹那间翻滚在整片天地之间！ 所有被这强横灵力笼罩的人面色都是一变，楚溪沅距离最近，脸色瞬间白了白，气海汹涌的翻滚起来，不过她强行压制了下去，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然而，这般强横的调动天地灵力，也只有灵王强者能做到！ 灵王！ 风素衣果然是灵王！ 灵王强者，强悍如斯！ 楚溪沅心中已经没有了丝毫侥幸，她很清楚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便是底牌尽出，也绝对不是风素衣的对手！ 不过，抱歉了，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九转轮盘，一转镇山河！”楚溪沅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施展了她现在所能释放的最为强横的地阶灵技。 巨大的金色圆盘自虚空中浮现，无数天地灵力被疯狂吸摄而进，原本笼罩在楚溪沅身上的灵力威压顿时一轻，她双手飞速结印，虚空中的金色圆盘也越发明显，丝丝金色纹路飞速流转，凝聚出磅礴的能量！ “去！” 楚溪沅伸手一指，巨大的金色圆盘顿时以力拔山兮之势狠狠朝着风素衣当头压下！ 然而，面对楚溪沅来势汹汹的攻击，风素衣纱笠下的面色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呵，地阶灵技？这就是你的底牌？”一声嗤笑，风素衣素手轻点，同样强横的灵力自她指尖溢出，狠狠注入九转轮盘之中！ 原本逐渐稳固的金色圆盘受到外力冲击，顿时剧烈的震荡起来，原本已经逐渐清晰的金色纹路飞速消失，九转轮盘中蕴含的灵力也急速散去！ 这是……溃散？ 楚溪沅瞳孔微缩，风素衣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这道地阶灵技的破绽，并且以最小的消耗抵消了其中的能量！ “灵丝绕！”楚溪沅不顾消耗，用出第二道地阶灵技！ 灵丝绕是楚溪沅自创的灵技，其中蕴含了灵符之力，然而，灵符虽然属于灵力之外的特殊力量，无法被灵符师之外的人感知，但这却并不代表灵符的攻击便无法化解！ 一力降十会，便是灵符，也不会例外！ 风素衣战斗经验毫不逊色，察觉到异样的瞬间，指尖灵动的一划，一道灵力屏障随之自她身前浮现，灵丝绕一头撞了上去，顷刻间被粉碎！ 楚溪沅脸色白了几分，风素衣淡淡地看着她：“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不过，以你的修为，灵力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吧？” 风素衣说的没错，催动灵翼之后接连使用地阶灵技，她的灵力已经消耗了大半，但—— 楚溪沅面色微白，笑容却依旧放肆：“如你所愿。” 话落，指尖连动，无数繁复的手印快速自她掌心升起，刹那间，无数灵力再度以楚溪沅为中心疯狂汇聚而去。 刺目的金光随着她的动作闪烁在指尖，须臾片刻之后，一轮与她之前施展过的金色圆盘差不多的圆盘再度凌空浮现！ 这个金色圆盘出现之后，楚溪沅体内的灵力急速流逝，她的唇角甚至溢出了些微的血迹，这是灵力消耗过度带来的反噬！ 然而楚溪沅不管不顾，一口吞下两枚回灵丹，借着药力强行催动这道灵技的最后一个步骤—— “九转轮盘，二转镇天地！” “轰——” 随着楚溪沅话音落下，金色轮盘之上金光大盛，一股比之前一转轮盘明显强横了一倍不止的巨大威压从中弥漫而出，一时间，天地隐隐色变！ 风素衣亦因为这金色轮盘中蕴含的磅礴能量而惊讶了片刻，不过，也仅仅是惊讶罢了。 释放九转轮盘第二转之后，楚溪沅灵力不支，再也无法维持灵翼，从空中跌落下来，萧若璋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接住：“溪沅师妹，你没事吧？” 楚溪沅摇了摇头，道了一声谢，目光落到了依旧凌空的风素衣身上。 萧若璋皱了皱眉：“溪沅师妹，这道灵技没了你掌控，风素衣轻易就能躲开……” “她不会躲。”楚溪沅打断了萧若璋，极是笃定。 “不会躲？”萧若璋不明白楚溪沅哪来的自信。 这道九转轮盘第二转之中蕴含的能量，便是他远远地看着也一阵心惊，虽然风素衣是灵王，但他相信若是她硬接这道攻击也一定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可是躲开就不一样了。 你强任你强，打不着我，能奈我何？ 风素衣是脑子不好使吗？她为什么不躲？ 事实证明，风素衣的确没有躲，但不是脑子不好使，而是她根本就躲不开！ 她所施展的御空灵技与楚溪沅的飞行灵技不同，这道灵技，并没有赋予她飞行的能力，唯一的作用—— 仅仅只是凌空罢了！ 她之所以施展这道灵技，目的，是为了震慑！ 但显然，楚溪沅早就看穿了！ 她知道她躲不开！ “哼，区区一道地阶灵技，也配让我躲？”风素衣冷笑一声，声音自虚空划落，落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楚溪沅，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话落，金色轮盘猛地当头砸下，而与其同时，众人终于见到了她除了凌空灵技之外使用的第一道灵技—— “素衣极风斩！” 刺目的青色风刃以悍无可匹的姿态强势朝着金色轮盘横劈而去！ “咚！” 一股爆裂无声的撞击感似乎响彻在所有人心间，金光与青色光辉相互抗衡、抵消，最终，却是那风刃略胜一筹，金色轮盘被当中劈开，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顷刻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所幸楚溪沅自半空跌落便已经斩断了她和九转轮盘第二转之间的联系，否则九转轮盘被素衣极风斩以这样蛮横的姿态斩破，她势必要遭受反噬！ 然而即便如此，楚溪沅的面色依旧变得越发苍白透明！ 九转轮盘第二转，是她如今所能施展地最强灵技，却被风素衣轻松破解！ 虚空之中，风素衣似是看穿了楚溪沅的想法：“现在后悔没有答应我的交易了吗？” 乍似清冷淡然的嗓音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楚溪沅眨了眨眼：“后悔？为什么？” 风素衣皱了皱眉，明明知道自己和她之间鸿沟般的差距，这个女人凭什么还能这么淡定？ 她还有别的倚仗？ 心中下意识闪过一丝警惕，风素衣反应很快，然而还是慢了，赤辉学院的人想到了什么，本来想提醒风素衣一句，结果还是迟了。 一道刺目的红光突然自虚空之中浮现，随后，只见一个妖娆魅惑的女人凭空出现在风素衣背后，光滑白皙的大长腿狠狠一踢—— “下去吧你！” 一身白衣、姿态高傲、纤尘不染的风素衣就这样被她一脚给踹到了地上！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齐洛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卧槽！好他娘帅的一脚啊！” 第二百章 缠斗 “别发愣！不能让她再升空！” 赵子冉、萧若璋、谢远华、齐洛南哪一个不是战斗经验丰富，楚溪沅甫一开口提醒，赵子冉已经当先冲了上去—— “血魔十三式！” 风素衣被踹落坠地，还未站稳，一阵血色刀海便当头笼罩而来，萧若璋与赵子冉不愧相交多年，配合默契，几乎同时催动灵兵！ 他这一次使用的灵兵是一把小剑，看似平平无奇，然而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这柄小剑丝毫不受血魔十三式影响，在一片刀山血海中翻飞自如，极为灵活！ 小剑直奔风素衣胸口要害而去，风素衣抵挡不及，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可惜的是，这柄小剑无法突破风素衣的护体灵力。 只是虽未刺穿，但那小剑还是给她带来一阵钝痛，风素衣不由倒退了好几步。 齐洛南抓住机会，绕到风素衣背后，同为齐家人，齐清妙有“断肠”，齐洛南自然也有“天涯”，天涯断肠同为当初青龙王的灵兵九尘熔铸之后所得，自然也是地阶灵兵，其威能不在断肠之下！ 刺目的寒光瞬间抵达风素衣的后背，这一次风素衣反应了过来，但也只来得及反手相接，她双手合在一起，掌心之中灵力汇聚，艰难地挡住了天涯！ 只是以肉身强接地阶灵兵，即便风素衣是灵王也颇有些勉强，她低喝一声，一掌击退了齐洛南。 齐洛南虽然被击退，然而风素衣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她的掌心一阵刺痛，细看有些微的血珠渗了出来。 接连受创，风素衣终于被激怒。 她已经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极风，绞杀！” 风素衣厉喝一声，手上突然多出来一柄青色长剑，她手腕一抖，一抹细碎的青色光芒自长剑之上倾泻而出，转瞬间，那抹青色光芒化为一阵狂暴的青色风卷，风卷兵分三路，分别朝着赵子冉、萧若璋、齐洛南三人席卷而去！ 三人好不容易缠住风素衣，自然不想就这么退开，如果被风素衣抓住机会再度凌空，他们就没办法攻击到她了！ 相反的是，风素衣却可以自上而下攻击到他们！ “谢远华！”眼看三人就要硬接风素衣的攻击，楚溪沅忍不住朝着谢远华低吼了一句，“你还在等什么？！” 谢远华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发愣，他只是没想好要不要攻击风素衣，后者的强悍，超出了他的预计！ 但是被楚溪沅这么一吼，他下意识甩出了光盾，三面光盾牢牢将赵子冉、萧若璋、齐洛南护在身后。 见状，三人越发不要命似的朝着风素衣发起了攻击，赵子冉以血魔刀牢牢困住风素衣，萧若璋和齐洛南则分别从两侧进攻！ 灵力在血魔十三式的禁锢以及光盾的保护之下很难发挥作用，两人索性放弃了灵技，只凭借灵兵以及最原始的贴身战斗技巧，拳、肘、腿、臂纷纷化为武器，在风素衣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风素衣脸色铁青，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么憋屈的战斗了，她的修为虽然远超同济，但近身功夫很一般。 以往，凭借凌空灵技，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战胜对手，别人拼了命也摸不到她一片衣角，而眼下，她却是处处挨揍，只能被动防守，整个人狼狈不堪，再也不见之前白衣不染的从容气度。 楚溪沅也没有闲着，她盘膝坐在地上，抓紧一切时间炼化吸收着回灵丹的药力。 而他们这处的战场，也直接影响到了众人的混战！ 舒学予带着国子监和枫火学院的人与赤辉学院打得难分难解，由于人数优势，赤辉学院五人施展的同心一命灵阵并不能同时困住他们所有人，这就导致他们必须在施展同心一命的同时还要防着有人在背后偷袭。 而舒学予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他深知被困在同心一命之中很难反抗，所以干脆让一部分人去当诱饵，等到赤辉学院利用灵阵困住他们之后，剩下的人则绕到骁云湛五人背后，分别对五人发动进攻！ 同心一命再强悍，骁云湛五人也只有十只手五双眼睛，根本不可能同时兼顾四面八方，且他们没有风素衣那般强悍的灵力，要在施展同心一命的同时还要兼顾防御，不多时便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照这样下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英蓿倒是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五名八阶灵尊联手对付他，竟然还被他稳稳的压制了，当然，这也与这五名八阶灵尊都有伤在身有关。 不过，五人虽然无法战胜英蓿，但缠住他不让他干预其它人的战斗却是不成问题。 剩下的，便是众学院的人围殴关北、稷下以及炽枫学院的十四人了，虽然上次大战之后他们都在风素衣的帮助下恢复到了全盛状态，而反观他们的对手，要么是在上次大战中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打成重伤，要么就是在他们挨个击破的过程中伤得不轻，但—— 架不住众学院的人数实在太多！ 几乎所有到达峰顶的人都在楚溪沅的说动下参与了战斗！ 基本上五六个人缠斗一个人，更有甚者甚至七八个人对付一个人，这样的情形下，关北、稷下、炽枫学院的十四人便是战斗经验再丰富、配合再默契，也根本发挥不出来！ 不过，虽然混战的优势在联手的众学院这边，但谁都知道，楚溪沅五人与风素衣的战斗，才是这次混战决胜的关键！ 如果楚溪沅五人无法对付风素衣，一但让她腾出手来，那么场上的优势会顷刻间消失殆尽！ 这就是灵王与普通灵尊的差距！ 宛若天堑！ 眼看风素衣被牢牢压制，众学院众人军心大振，战斗间越发卖力，连身上的伤势都不再能阻挡他们发挥出更强大的实力！ 风素衣浑身上下被萧若璋和齐洛南留下了无数外伤，连护体灵力都被打散，虽然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势，但她堂堂仙云宗少宗主，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 冰冷的杀意自风素衣体内弥漫而出，她终于收起了所有轻视和散漫的态度，也彻底无视了这次学院大赛的规矩，冷冷地看着楚溪沅、赵子冉、萧若璋、谢远华、齐洛南五人—— “打得爽了吗？” 回应她的，是萧若璋和齐洛南更加不客气的拳头！ “该死！你们都去死！” 风素衣暴怒，强横的青色光芒猛地自她体内席卷而出，她周身的气势在一瞬之间暴涨！ 原本将她牢牢困住的血魔十三式竟然瞬间被逼得节节败退！ 楚溪沅面色一变，低喝道：“退！” “退得了吗？！” 风素衣冷笑一声，青色风卷以更快的速度追上了萧若璋和齐洛南，原本将两人牢牢护住的光盾刹那间支离破碎，谢远华面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青色风卷却是突兀地朝着他席卷而来，原来风素衣对萧若璋和齐洛南的攻击只是假象，她真正的目标，是谢远华！ 谢远华下意识抵挡，光盾护住了他的要害，可他整个人却被毫不留情地击飞了出去，直接砸断了数棵环抱粗的大树才堪堪停下来，砸落在地，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一击之下，谢远华重伤！ 他艰难的爬起来，却只能半跪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萧若璋和齐洛南自知无法退避，干脆豁出去，不退反进，手持灵兵直逼风素衣要害而去！ 青色长剑不客气地将两人的攻击尽数逼退，随后剑身微震，两道风卷瞬间席卷，萧若璋和齐洛南几乎没什么反抗能力便被卷到了半空之中，随后全身血痕地被风素衣远远扔了出去，重重砸进密林雪地之中！ 赵子冉手持血魔刀，狠狠朝着风素衣的面门劈了过来，感受到耳侧传来的凌厉刀风，风素衣皱了皱眉，真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赵子冉竟然还敢主动朝她出手！ “找死！” 第二百零一章 架打赢了，灵晶石没了？ “铿！” 青色长剑与血魔刀相抵，发出刺耳的铮鸣声，同时火花乍起，血魔刀向来以霸道和力量着称，这一刻却被青色长剑击退！ 倒不是说青色长剑比血魔刀还要霸道，而是风素衣的灵力修为远胜赵子冉！ 一击受创，赵子冉依旧不退，凌厉的刀光直逼风素衣面门，风素衣微微侧身躲过，反手一个风卷，赵子冉腾空而起，在被风卷击飞的前一刻，血魔刀却是自他手中脱手而出，狠狠朝着风素衣砸了过去！ 风素衣没想到，赵子冉竟然丝毫不抵御她的攻击，宁愿拼着重伤也要让她不好过！ 猝不及防之下，胸口被血魔刀刀背狠狠击中，风素衣脸色一白，唇角瞬间溢出了淤血！ “疯子！” 这一刻，风素衣的心底不由涌起了一阵后怕，如果击中她的不是刀背，而是刀锋…… 她根本不敢想！ 凌然的杀意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赵子冉被击飞，死生不知，但风素衣知道他不可能那么容易死，当即就打算飞身追过去，而就在此时，一直蛰伏一旁的红色身影终于第二次发动了攻击！ 一双修长玉腿以诱人的姿态猛地缠上了风素衣的大腿，随后纤细有力的双臂狠狠禁锢住风素衣雪白纤细的脖颈，腰腹发力，用力往身后一个抱摔！ “砰！” 风素衣面朝下，一头被砸进了雪地之中！ 趁你病，要你命！ 白蔷薇蛇一般从风素衣身上滑落，狠狠一脚，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风素衣再度踩进了雪里！ 不仅如此，白蔷薇的手、肘、腿都化为了武器，身为灵魄，她并不能修炼人类的灵技，也因此她的近战功夫甚至犹在萧若璋、齐洛南之上，专挑风素衣身上脆弱的部位攻击，下手毫不留情！ 几乎只是片刻功夫，风素衣受的伤就比之前被赵子冉、萧若璋、齐洛南三人联手对付还要重得多，一身灵力被打得四处溃散，再也凝聚不起来！ 鲜血不要钱似的从她口中喷出，一时间，羞愤、屈辱、愤怒、怨恨…… 种种激烈的情绪几乎刺激得风素衣当场晕过去！ 等到白蔷薇终于住手，风素衣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她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 头上的纱笠、身上披着的头蓬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她发丝凌乱，衣衫褴褛，一张俏脸青一块紫一块，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眼前这个狼狈到极致的女子，便是仙云宗的少宗主，风素衣呢！ 风素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最后的骄傲支撑着她决不允许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倒下，她誓要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楚溪沅起身，风素衣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她，楚溪沅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那淡漠中蕴含着凉意的目光，冰寒彻骨！ 风素衣蓦地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但随即又逞强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硬生生将双腿钉在原地，等着楚溪沅走过来。 岂有此理，她堂堂仙云宗少宗主，而楚溪沅不过是区区二流世家楚家之女，她凭什么让她退避！ “你想杀我？”风素衣冷冷开口。 楚溪沅反问：“你不想吗？” 到了此时此刻，两人终于都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意。 风素衣冷笑一声：“你敢吗？” 楚溪沅凑近了她几分，微微倾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我敢不敢，你不知道吗？” 风素衣瞳孔蓦地一缩，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你真的杀了她？！你连自己的姐姐都杀？！” “嗤！”楚溪沅不屑地嗤笑一声。 如果不是早知道她和楚纤纤关系恶化到了什么地步，风素衣又怎么会找上楚纤纤？ 现在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怎么？你以为我只是伤了她，所以她没有出现？抱歉让你失望了，她死了！” 蓦地，楚溪沅想起一件事，唇角不由勾了勾：“另外顺便提醒你一句，这件事你可能要背锅了哦！” 背锅？ 风素衣猛然想起来，为了让楚纤纤刻意顺利在三足金鸾的帮助下杀掉楚溪沅，她曾经给了楚纤纤一块玉佩，所以…… 楚溪沅竟然早就开始算计她了？！ 不对！ “你在套我话？！”风素衣猛地反应过来，越发愤怒地瞪着楚溪沅。 楚溪沅却是面色平静，既没有承认，也懒得否认。 因为这没有意义。 风素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略微冷静了几分，随后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怕？区区楚家！” 楚溪沅点点头，这一点，她倒是认同。 堂堂仙云宗的少宗主，自然不会将一个楚家放在眼里，一个霄云的皇后娘娘便足以令楚家无可奈何，更何况是仙云宗呢。 “那么……咱们还是先清算眼前的事吧。” 提及此，风素衣反倒是越发镇定了几分，想要她身上的灵晶石？！ 做梦！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把灵晶石交出来的，”说着，风素衣竟然笑了笑，只是配合着她现在这副尊重，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啊！” 她想清楚了，她现在杀不了楚溪沅，至少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她，但她笃定，楚溪沅同样也不敢现在对她下杀手！ 所以纵然败了，那又何妨？！ 她偏不交出灵晶石！ 除非她自愿，否则没有人能找到她将灵晶石藏在哪里！ 这倒是个问题。 方才白蔷薇对风素衣出手的时候，楚溪沅已经示意她找过一遍了，别说灵晶石，风素衣身上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什么也没有！ 但这是不可能的！ 别的不说，要是什么都没有，那她手中的青色长剑哪来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风素衣身上存在着某种非比寻常的禁制，这种禁制不仅限制了外人窥视风素衣的实力，更是连她身上放了什么东西都可以隐藏得严严实实。 当然，以楚溪沅的认知，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风素衣和她一样，身上都有灵虚秘境这种空间，藏匿于气海深处，同样不能为外人所探查！ 随着风素衣的落败，众人的混战也逐渐趋于尾声，没了风素衣的插手，四院再强也不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最终全部败下阵来！ 众人泄愤般地将他们全都搜查了个遍，结果将所有的空间灵器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哪怕一片灵晶石！ 这个结果，不少人都有些傻眼地看着楚溪沅。 架打赢了，灵晶石没了？ 见状，风素衣笑得越发肆意，当然，在众人眼中看来就是狰狞了。 笑够了，她才缓缓看向楚溪沅：“还记得我最开始说的交易么？只要你点头，我依然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是的，是给你机会，不是求着你交易！ 这般说着，风素衣睥睨般地看着楚溪沅：“罢！我不仅能答应之前答应你的条件，还能允许你额外提一个条件，可以了么？” 风素衣的语气仿佛施舍。 然而，听得这话，不少人却是止不住倒吸凉气。 不管风素衣现在看起来有多么的狼狈，她都是仙云宗货真价实的唯一少宗主！ 可以向她提的条件，就意味着可以向仙云宗提条件！ 来自仙云宗的承诺，不少人瞬间霍然心动！ 第二百零二章 楚溪沅疯了？ 来自仙云宗的承诺，听起来的确很诱人。 但楚溪沅却知道，风素衣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 如果她不是皇后的人，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许还能握手言和、互不招惹，但风素衣明明已经屡次对她下杀手，这会儿却还能心安理得地跟她说一句“保她不受任何伤害”，当她二傻子吗？ 楚溪沅眸中一抹精光一闪而逝，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哦？任何条件都可以吗？” 见楚溪沅心动，风素衣终于又找回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过她倒也没有因此就昏了头，而是谨慎地道：“只要不超出仙云宗和我底线的条件，都可以！” 竟然不上当！ 楚溪沅撇撇嘴：“那么，如果我想要一个人的命，这算不算超出你的底线呢？” 风素衣皱了皱眉，心中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却还是问道：“谁？” 楚溪沅微微一笑：“指使你对付我……和萧若璋的人！” 被当面戳穿，风素衣脸色略微变了变，正欲否认，却听楚溪沅淡淡道：“行了，废话就别说了，风小姐是聪明人，别人也不是傻子，仙云宗少宗主和皇后看似八竿子打不着，风家也从来没有与皇后有过来往，但风小姐或许不知道，我们曾经见过。” “故心别院之外，星盘大阵之前，那时候和许汶悠走在一起的人，是你吧风小姐？” 几许几乎已经被淡忘的记忆闪烁浮现，风素衣想起了那辆长驱直入的马车，眉头拧得死紧：“你当时就在马车上？你能随意进故心别院？你和故心别院的主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答疑解惑什么的，我最乐意了，”楚溪沅笑眯眯地看着风素衣，“不过礼尚往来，我回答风小姐这三个问题，风小姐是不是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楚溪沅耐着性子和风素衣周旋了这么久，其实不过就是为了问出心中真正的疑问罢了。 “风小姐怎么会知道我的契约灵兽是什么？” 龙焰是她的底牌，灵虚秘境隐蔽非常，便是萧长歌也没有察觉到，龙焰待在里面，按理说不可能会露出丝毫踪迹。 除了在光门中她主动将龙焰放出来被阮江天和萧长歌察觉到，应该没有其它人知道她身上有这样一只契约灵兽！ 风素衣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灵虚秘境中，龙焰颇有些得意：原来你这么在意我啊！ 楚溪沅没理它。 龙焰感应到楚溪沅的想法，忍不住骂了一句：操！你只是担心灵虚秘境被人发现？根本不是因为在乎小爷我？ 楚溪沅翻了翻白眼，实在懒得听龙焰的意念罗里吧嗦的在她脑子里各种冒泡，干脆直接将它禁言了。 气得龙焰只能又在冰火灵泉中到处扑腾翻滚起来…… 风素衣斟酌了一番楚溪沅的话，反问道：“我告诉你原因，你就愿意把它交出来？” 楚溪沅摸了摸下巴：“我考虑考虑……” “你耍我！”风素衣没那么好骗，瞬间就识破了楚溪沅真正的想法！ 楚溪沅有些无奈，看来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楚溪沅纵横两世，难道怕过什么不成？ “只剩半盏茶的时间了……”舒学予突然走到楚溪沅身边低声道。 楚溪沅一怔，神色略微凝重起来。 还有半盏茶的时间就到巳时了，彼时，团体赛结束！ 团体赛的胜负可不会计较谁打败了谁谁春风得意谁满身狼狈，当然，团体赛的胜负也不能决定这次学院大赛的胜负。 可谁都知道，如果四院所有的灵晶石都在风素衣身上，一枚灵晶石一个积分，那么结算积分的时候，炽枫学院的积分将会达到一个可怕的数字！ 学院大赛最后的排名，分为学院和个人两个部分，团体赛的积分自然计入团体，这没什么好说的，但个人赛中在半决赛之前，每人每赢下一场，也会计一个积分入团体积分。 参与这次学院大赛的一共有二十五个学院共计一百二十五人，个人赛的赛制是淘汰赛，第一轮随机抽签，两两决战，第一轮胜利或者轮空的一方进入全胜组计一个积分，失败的一方则进入败者组不计分。 第二轮全胜组和败者组分别抽签，全胜组中继续获胜或者轮空的一方继续进入全胜组，而失败的一方则进入败者组。 败者组中获胜的一方依然待在败者组，而失败的一方则直接淘汰。 接下来规则同上，累计失败两次直接淘汰。 楚溪沅心知他们队如今只剩下四个人，学院大赛没有什么替补的说法，四个人便只能以四个人的积分累计，也就是说，哪怕她、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他们四个人都能坚持到淘汰赛的第七轮进入半决赛，也最多只能累积二十五个积分。 但哪怕是二十五个积分，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淘汰赛到第五轮的时候，最多只能留下四个全胜的参赛学生，而连续失败两次将会被淘汰出局，也就是说，在忽略其它对手实力的前提下，他们如果想要不被自己人淘汰，就不能所有人都从第一轮到第五轮保持全胜！ 但要怎么相互避开，又要保证避开之后不会真的被淘汰出局，这一切的一切，在很大程度上而言，只取决于一件事—— 运气！ 二十五个积分，是他们能够在这次个人赛中能够拿到的最高积分，且是在绝对好运他们所有人的实力都绝对强悍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做到。 但哪怕他们做到了，在风素衣一个人占据了四院所有灵晶石的情况下，二十五个积分也根本不够看！ 风素衣此时身上的灵晶石如果在团体赛结束之后全部计为积分，那么就相当于炽枫学院提前预定了本次学院大赛的头名！ 楚溪沅本身并没有过分强的胜负欲，但她没忘记，在拜阮江天为师的时候，她答应了什么！ 她知道这是阮江天的执念，他不愿意天灵学宫内门外院分崩离析，为了这份执念，他已经足足忍受了整整八年来自内门的压力，这是最后一年！ 楚溪沅眸中寒光一闪，如果……那么…… 寒凉刺骨的杀意第一时间被离她最近的舒学予感受到，他瞬间脸色大变，楚纤纤的死已经是违反了学院大赛的规则而为，但当时毕竟没有被人看到，如今众目睽睽，楚溪沅如果动手，那后果—— 尤其对方可不是什么寻常参赛学生，她是堂堂仙云宗的少宗主！ 饶是舒学予打心底里维护楚溪沅，这一刻，他脑海中萦绕地也只有一个念头——楚溪沅疯了！ 似乎是感受到楚溪沅动了杀心，一直乖乖待在她身上没有试图逃走也没有乱跑的天貂突然动了动，而几乎是这个小家伙一动的时候，另一道几乎不被任何人察觉的白色身影突然之间跳了出来！ 这道白色身影速度快到了极致，且因为它通体纯白，只是一瞬间就从人群之中没入了皑皑白雪之中，快得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然而，就在它消失的瞬间，原本自觉已经尘埃落定等着欣赏楚溪沅团体赛失败之后难看脸色的风素衣却是突然之间面色大变！ 她几乎下意识就朝着那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然而却忽略了自己的伤势，刚有所动作，一阵刻骨的刺痛传出，她顿时踉跄地摔倒在地上！ 第二百零三章 积分榜 风素衣顾不得那么许多，气急败坏地对同样伤势不轻地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其它人喊道：“赶紧追上去！不能让那个该死的东西跑了！它偷走了灵晶石！” 听到风素衣的话，不仅四院的人傻了，其余众人更是一脸茫然！ “咚——” 就在这时，一道嘹亮的钟声响起，巳时至，本届学院大赛团体赛，到此结束！ 戏剧性的一幕不止参赛的众多学生反应不过来，观战区观战的众人更是一片哗然，纷纷叫嚷着见鬼了有猫腻太离谱了之类的话，人群一片混乱，国子监不得不派人出来维持秩序，顺便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溪沅收敛了满身的杀意，啼笑皆非地看着那道早已跑远的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轻轻吐出两个字：“朱厌。” 谁能想到，在团体赛的最后关头，曾经那只讨人厌的偷走了舒学予和齐禾晚全身宝物令人咬牙切齿的朱厌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将风素衣也给洗劫了！ 还恰好偷走了她身上的灵晶石！ 不过，是恰好吗？ 楚溪沅低头，目光落到了正主动跳到她掌心里的天貂身上，察觉到楚溪沅的视线，小小的天貂竟然讨好性的抱住她一根指头蹭了蹭。 丝毫不怕生更不怕她伤害它的样子！ 楚溪沅眸光瞬间深邃了几分！ …… 静室之中，云雾镜前。 云啸冷冷地看向孔祭酒：“孔祭酒，你不给本宗一个解释吗？” 面对这位仙云宗的宗主不客气的质问，孔祭酒依然神色平静、古井无波：“云宗主想要什么解释？” 云啸冷笑一声：“那只天貂和朱厌，是青夭那个畜生故意放过去的吧？” “云宗主，”孔祭酒淡淡地看着他，“口说无凭，你是想要指控青夭出手干预学院大赛吗？可有证据？” 云啸讥讽地看着面前这个鸡皮鹤发的老人：“没想到孔祭酒也有明知故问的时候，青夭盘踞玉灵山多年，这山上的哪一只灵兽敢不听它的话？不过是一声吩咐的事，能留下什么证据？”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孔祭酒眼皮都没掀一下，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 云啸却是被激怒，猛地站了起来：“孔祭酒，你的意思是说那只天貂和朱厌这个时候出现都只是巧合？” “为什么不是呢？” 云啸怒极反笑：“孔祭酒，这话你骗骗三岁小孩也就罢了，在本宗面前，就不用这样说了吧？” 孔祭酒丝毫不为云啸的话所动，依然平静地开口：“巧合之事，谁能说得清楚呢？就比如云宗主之前突然现身玉灵山，不也说自己只是碰巧路过吗？云宗主能碰巧路过玉灵山，那只天貂和朱厌为何就不能碰巧出现在玉灵山山顶呢？” 云啸：“……” 他满腔的怒气就这样被堵了回去。 …… 玉灵山顶。 国子监先前那名宣读比赛规则的老者在巳时的钟声敲响之后便出现在了人前，他微笑着看向众人：“恭喜诸位，本次学院大赛团体赛圆满结束，现在请各位拿出手中的灵晶石，每一枚灵晶石代表一个积分。” 就这样……结束了？ 朱厌的出现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众人依旧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楚溪沅笑眯眯地将五枚灵晶石交到老者手中：“辛苦长老了。” 原本她手中是有十枚灵晶石的，之前拿了一半给楚恪，依旧还剩下五枚。 见到楚溪沅的动作，其它学院的人如梦初醒，纷纷也把自己身上剩下的灵晶石拿了出来。 由于之前众人都上交了至少一半给四院的人，因而每个队伍剩下的灵晶石都不算太多。 老者当场公布了最后的统计结果，巨大的光幕之上，闪烁的金字清楚的展示了本次学院大赛团体赛的结果—— 天灵学宫：五积分。 国子监：五积分。 枫火学院：二积分。 …… 炽枫学院：零积分。 赤辉学院：零积分。 关北学院：零积分。 稷下学院：零积分。 人群一片哗然，不少幸灾乐祸的笑声毫不掩饰地响了起来。 原本应该霸榜的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因为朱厌的突然出现而变成整整齐齐的零积分，众人觉得好笑的同时，也颇有些解气。 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不正常的合作本就扰乱了本次学院大赛的平衡，如今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真是活该！ 而天灵学宫和国子监并列的五积分，也是让不少人意外。 天灵学宫也就罢了，与风素衣的一战，国子监几人的实力众人都是有目共睹，心服口服，而舒学予带着人对付赤辉学院的战斗也颇为亮眼，单论个人实力，天灵学宫毫无疑问应该排第一。 只是没想到国子监不声不响的，竟然也和天灵学宫拿了同样的积分。 虽然五个积分看起来并不多，但接下来个人赛的时候，每个人赢一场也不过一个积分，所以这五个积分也不可小视。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这一届学院大赛的第一第二就一定会从天灵学宫和国子监当中产生，个人赛中变数也不少，毕竟是抽签决定对手的淘汰赛，运气有时候也很重要！ 积分榜公布之后，团体赛便算是告一段落，众人依旧通过传送阵返回国子监，楚溪沅在踏入之后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次的传送阵和从国子监传送过来那个完全不同，这应该是个临时阵法！ 所以…… 国子监当中，竟然还有一位修阵宗师？ 与炼丹师一样，修阵师也同样分为普通阵师、修阵大师、修阵宗师、巨头以及神阵师，但就如同炼制神丹已经成为传说一样，能够布置神阵的修阵师也早就成为了虚无缥缈的存在。 身旁，赵子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给楚溪沅竖了竖大拇指：“还是你有本事！” 他和萧若璋很早就会合了，凭借两人的配合本来也夺到了四枚灵晶石，可惜后来全被关北和稷下两个学院的人抢走了，舒学予更是一个都没拿到过。 别的学院的人不知道，他们几个却很清楚，整个天灵学宫的团体赛的积分，全部出自楚溪沅之手！ 要不是被四院夺走一半，她一个人就聚集了整整十枚灵晶石！ 要知道，灵晶石一共也就一百二十五枚，平均到每个学院也不过区区五枚！ 楚溪沅谦虚道：“运气好罢了。” 萧若璋也道：“多亏溪沅师妹，”顿了顿，“就是不知道纤纤师妹现在怎么样了，她没有按时赶到峰顶，恐怕是在路上受伤了吧？” 楚溪沅与舒学予对视一眼，齐齐保持了沉默。 萧若璋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他本就是随口一说，见没人知道也没有放在心上。 赵子冉就更不会在意了，在他看来楚纤纤除了会拖队伍的后腿一点用都没有，她不能按时完成任务他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第二百零四章 关你屁事 传送结束，众人这一次没有再被各自乱七八糟的分开，而是齐齐回到了国子监中藏着传送阵的那面墙壁之前。 带他们回来的老者道：“各位，个人赛明日巳时开始，请诸位提前一个时辰准时到国子监报道，另外，有几件事需要诸位注意，个人赛中……” 老者开始宣读起个人赛的比赛规则来，来来去去不过就是那几条，和团体赛差不多，主要还是强调点到为止，不能下杀手，不能作弊等等。 宣布完了规则，接下来便是个人赛的赛程，历届学院大赛的赛程安排都非常紧张，这也是对学生实力的一种考验方式，这一届自然也不会例外。 个人赛采用淘汰赛制，只有前七轮计积分，之后便是半决赛，也就是说，前七轮决定学院积分榜的最终排名，而之后却是对于个人名次的角逐。 听完比赛的安排，赵子冉和萧若璋都松了口气，两人纷纷看向楚溪沅和舒学予，萧若璋道：“还好前七轮明后两天就能比完，在学院积分上，我们俩还能出一份力。” 赵子冉点点头，想到了什么，笑道：“也好，这样一来我们在积分阶段可以放开手脚去打，不至于担心前期拼得太厉害到半决赛的时候就无法发挥了。” 赵子冉和萧若璋的洒脱，倒是让楚溪沅本来准备安慰他们的话没法说出口。 他们两人都用了秘法，虽然现在看起来正常，但实际上他们的伤势不过是被压制住了而已，等到秘法时间一过，他们还能站起来就不错了。 所幸个人赛的赛程安排得非常紧，萧若璋和赵子冉也就不用担心两人还没等到打完积分赛就倒下了。 可话虽如此，学院大赛三年一届，错过这一次，便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以他们两人的实力，就算不能在这一次的大赛中夺得头名，也本应该大放异彩，取得不错的成绩！ 可如今却…… 不仅如此，两人还要面临之后两年再无寸进的尴尬境地，他们如今是别人眼中的天才，可接下来两年都无法取得突破的他们在别人眼中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楚溪沅完全可以想象到他们将会遭受到多少冷嘲热讽，遭遇多少不平等的对待，因为这些都曾是她所经历过的！ 他们都是为了天灵学宫，为了外院！ 楚溪沅分别拍了拍赵子冉和萧若璋的肩膀，蓦地想到了什么：“也许……” “什么？”两人问道。 “没什么。”楚溪沅摇了摇头，算了，没有把握的事，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楚小姐，那个……” 身前突然传来几道声音，楚溪沅抬头，这才发现众人都在看着她。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她自然知道国子监规则都宣读完了众人还不走是在等什么，她也不含糊，当即扬声道：“诸位放心，只要各位将材料送到，我一定在半个月之内将血融丹奉上。” 楚溪沅说完，干脆地拿出笔墨，“唰唰唰”将需要的药材名字悉数罗列出来，让大家各自去誊抄。 有了楚溪沅的再次承诺，众人都高兴起来，众人纷纷把药材记录下来，并表示一定会尽快将东西送到云王府，楚溪沅让枫火学院和国子监的人也分别誊抄了一份。 其他人都有，没道理他们这几个最先联手的人反而没有。 虽然谢远华在开战之后有些掉链子，不过他终归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楚溪沅不至于斤斤计较到这个份上。 风素衣带着四院的人朝着楚溪沅走了过来，她此时已经重新将自己收拾好了，除了没有再度带上纱笠，从表面看上去倒是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依旧是那副清冷孤傲、宁静高远的仙云宗少宗主模样！ 风素衣一行人的样子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大家伙这儿都指望着楚溪沅替他们炼丹，所以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站在楚溪沅这边的，见风素衣带着人过来，不少人都自发站到了楚溪沅的身后和两侧，隐隐看上去像是要给她撑腰的样子。 风素衣凌厉的美眸冷冷地划过众人，面色却是丝毫未变。 楚溪沅发现这位仙云宗的少宗主心理素质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强大多了，刚经历了一番那般惨烈的战败，囊中之物的灵晶石也在最后关头被一只小小的朱厌给偷走了，但这会儿她已经看不出丝毫气急败坏或是沮丧的样子。 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从容气度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楚溪沅面上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心底却是微微警惕起来。 她从来没有小看过风素衣，这会儿更加不会小看她！ 风素衣的修为碾压其他人，在个人赛的时候，会成为所有人的劲敌，包括她！ “楚溪沅，你比我想象的要强。” 众人本以为风素衣对上楚溪沅会剑拔弩张，毕竟刚才大战的时候风素衣会被打得那么惨，最关键的，还是楚溪沅能够飞到空中消耗她，又派出了白蔷薇抓住机会将她给打落到地上来，否则即便萧若璋、赵子冉、齐洛南、谢远华四人拼尽全力，也不见得能消耗风素衣半分。 没想到的是风素衣竟然会当面对楚溪沅表示认可。 但以楚溪沅对风素衣的了解，后者恐怕没这么无聊特意跑到她面前来鼓励她。 果然，风素衣下一句是：“但个人赛，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面对风素衣的挑衅，楚溪沅想了想，认真道：“那也不好说，毕竟是抽签，万一我运气好一直抽不到你呢？就算在决赛避无可避了，那我至少也能拿个第二名，也不亏对吧？” 风素衣：“……” 众人：“……” 说好的剑拔弩张呢，说好的针锋相对呢，楚溪沅，你这么怂是不是太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然而“被涨志气”的风素衣也并没有觉得痛快，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最讨厌的就是楚溪沅这副虚伪的样子！ 风素衣冷冷地看着楚溪沅：“你拿第二不亏，那天灵学宫呢？也能接受第二名吗？” 楚溪沅好心提醒她：“现在天灵学宫是第一，炽枫学院倒数第一哦。” 楚溪沅语气轻松，不少人听得也是暗暗点头。 风素衣的修为强横大家都承认，英蓿也不赖，但是炽枫学院剩下的几人修为比起天灵学宫来却是要差不少，天灵学宫可是整整齐齐五个九阶灵尊呢，比国子监还要强上一分！ 国子监四个九阶灵尊，还有一个八阶灵尊，所以怎么看，在积分赛的时候，都是天灵学宫拿第一的可能性更高！ 风素衣轻笑一声：“第一？楚溪沅，我很好奇，你整日这样装模作样，真的不累吗？” 别人不知道，但她们都知道，楚纤纤已经死了，再也无法参加积分赛，不可能为天灵学宫夺得哪怕一个积分！ 别的学院都有五个人可以参与积分赛，但他们却只有四个人，楚溪沅凭什么认为天灵学宫能继续保持第一？ 她凑近了楚溪沅几分，语气戏谑：“炽枫学院已经拿了三届第一了，我们输得起，你呢？楚溪沅，天灵学宫……外院，也输得起吗？” 风素衣刻意强调了外院，楚溪沅微微挑眉：“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风素衣好整以暇，正欲趁机把准备好的条件提出来，岂料，楚溪沅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冷笑着把未尽的话说完了—— “不过，关你屁事！” 楚溪沅说着毫不犹豫转身朝着国子监大门的方向走了，只留下一句—— “个人赛明天就要开始了，不抓紧时间准备在这儿啰啰嗦嗦，找什么存在感呢？” 谁也没想到楚溪沅变脸会变得这么干脆，一时间，不仅风素衣愣在了原地，众人也是一阵错愕，随后哄堂大笑起来。 “是啊，个人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废什么话，大家伙赶紧散了吧，都回家准备准备！” “散了散了，别找存在感了！” “就是，找什么存在感，哈哈哈……” “……” 风素衣脸色铁青。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一个人手中吃瘪了！ 要不是…… 她捏死楚溪沅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英蓿转身就走：“我去杀了她！” “回来！”风素衣冷冷地呵斥住他，一双美眸中尽是厉色，“她算什么东西？要她死很难吗？但要是坏了师父交代的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第二百零五章 如果能重来 与其他人告别之后，楚溪沅没有回云王府，而是打算先去找阮江天。 楚纤纤死了的消息，她可以瞒着别人，但事关学院大赛天灵学宫的积分，她却不能瞒着阮江天。 今日国子监的人实在太多，楚溪沅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师父在哪里，想了想，决定不如回天灵学宫外院去等他。 不想，她刚走到外院大门，却发现舒学予竟然也在这儿。 “你是来找院长的吧？”舒学予直接迎了上来，问道。 楚溪沅有些迟疑：“你……也是？” “嗯，”舒学予点头，“走吧，我们一起去。” 两人并肩走了两步，想了想，楚溪沅还是开口道：“你来找师父做什么？” 舒学予反问：“那你呢？” 他这么说，楚溪沅就明白了，看来舒学予也是为了楚纤纤的事来的。 她停下了脚步，看向舒学予：“舒学予……” 舒学予打断了楚溪沅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楚纤纤是我杀的，我认为我有必要亲自向院长交代。” 楚溪沅皱眉：“可是……” 舒学予摇了摇头：“溪沅，别说了，是我下的杀手，我愿意承担，我们一起去找院长认错好吗？” 虽是问句，但说完这句话之后舒学予就大步朝着后山的方向走了，根本不给楚溪沅再度反驳的机会。 看着舒学予的背影，楚溪沅眉头拧得更深，她知道自己说不动舒学予，可这件事分明不是他的错，甚至只要他愿意，本可以和他丝毫关系也没有，可他却偏要卷进来…… 阮江天果然在后山。 巨大的瀑布倾泻而下，轰隆隆的水声不绝于耳。 楚溪沅每次来找他，后者没事做的时候，几乎都在看着这道瀑布出神。 “院长！” “师父……” 舒学予和楚溪沅一前一后分别唤了一声。 阮江天回过神来：“楚纤纤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楚溪沅跪了下来：“师父，对不起，是我杀了楚纤纤。” 舒学予愣了片刻，也跟着跪下：“不是，楚纤纤是我杀的，跟溪沅无关，院长……” 阮江天一阵错愕：“楚纤纤死了？你们……你们下的手？” 楚纤纤在学院大赛团体赛的第一天就消失了，这件事大多参赛的学生不知道，但是在观战区却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从云雾镜上，他也只是看到楚纤纤突然走进了一个山洞里，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等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国子监也当即派出了人手去查看楚纤纤的情况。 那个山洞，阮江天亲自进去查探过一番，说是山洞，其实是一个狭长的通道，一路通到了玉灵山的山南。 也不知道楚纤纤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 发现楚纤纤是进入山南失踪之后，国子监生怕她会在山南遇到什么意外，于是立刻组织了大量的人手寻找楚纤纤的下落。 可是一直到团体赛结束，也没有发现楚纤纤的丝毫踪迹，倒是找到了她随身的灵兵混元鞭以及一块神秘的玉佩！ 别的学院的人或许不会在乎楚纤纤的下落，但是天灵学宫的人一定会注意到，楚溪沅这个队长一定会注意到。 阮江天知道楚溪沅会找他，国子监人员混杂，再说别人的地盘也不方便，他干脆就直接回了天灵学宫等她。 他本来是想让她做好准备，接下来的个人赛，天灵学宫想要继续保持积分榜的第一并不容易，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楚纤纤竟然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楚溪沅和舒学予的手里！ 阮江天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舒学予开口，楚溪沅就快速将事情的缘由没有半点隐瞒地通通说了出来，从三足金鸾开始，一直到楚纤纤拿着玉佩出现想要置她于死地。 舒学予适时道：“所以说，楚纤纤从一开始加入代表天灵学宫参与学院大赛的队伍，其实就是为了借这次大赛掩人耳目，找机会杀了你？那个山洞，她也是提前知道会通往哪里的吧？” 楚溪沅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舒学予这时候这样说是为了替她减轻罪责，降低阮江天的怒火，但身为代表天灵学宫参赛队伍的队长，没有将外院的责任放在私人恩怨之上，公私不分，是她的错。 楚溪沅认错认得心甘情愿。 “师父，对不起。” 舒学予连忙道：“不！要说错，错的人是我！是我杀了楚纤纤，你只是伤了她，是我……” “够了！”阮江天冷冽的目光依次扫过楚溪沅和舒学予，低沉的威压弥漫而下。 楚溪沅下意识反抗了一下，但她立刻意识到这是师父生气了，当即又软了下来，肩膀垂得更低。 阮江天的确很生气，学院大赛，他们已经输了三次，这一次再输，就是第四次，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以往的学院大赛，都是为了给优秀的学生一个历练和扬名的机会，所以挑选人的时候基本都会把参赛资格给第三学年的学生，而这一次，他因为不想输，所以亲自挑选了擂台上最强的学生去参赛！ 学院大赛，本就是各学院的学生比拼实力的一次赛场，让最强的学生去这本来没有错，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参赛的学生之间的关系是否和谐！ 还记得当初选人的那次擂台之上，他掷地有声的说让他们要学会团结，他本以为一个月的训练可以让他们至少能建立一些同院之情，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却把这次学院大赛当成了一个悄无声息除去敌人的机会！ 楚溪沅知道师父对自己一定很失望，头垂得越发低了。 良久，阮江天终于再度开口：“楚溪沅，你真的认为自己错了吗？” 他第一次没有叫自己丫头或是沅儿，而是直接叫了全名，看来师父的确是气狠了。 楚溪沅连忙道：“是，师父，我知道错了。” “错那儿了？”阮江天继续问。 “这……”楚溪沅忍不住迟疑了片刻。 阮江天接着追问：“我问你，如果重来一次，你会放过楚纤纤吗？” 楚溪沅抿了抿唇，她认错认得干脆，一方面是自己的确没有尽到身为一个队长的责任，另一方面却是想要哄师父，让他别那么生气，可这会儿听见阮江天的问题，她实在是没法把一个“会”字说出口！ 楚纤纤三翻四次对她下杀手，她如果手软，死的就是自己！ 所以重来一次，她还是不会放过楚纤纤！ 阮江天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徒弟的心思，生气的同时，却又有些不忍。 上一次在楚家，楚溪沅差点死在自家长辈手中，他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同样姓楚，但血脉二字，恐怕从来没有在楚溪沅和楚纤纤之间形成任何的羁绊，两人之间，只有仇恨，没有情分！ 而身为她的师父，这一点，他早该知道！ 看小徒弟的头越垂越低，阮江天终于是忍不住，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脑袋：“既然不知错，又认什么错，起来吧。” 楚溪沅很想说自己还是知道错的，但听见最后三个字，楚溪沅立刻抬起了头：“师父，你不生气了？” 第二百零六章 只会用杀人解决问题？ 阮江天板着脸：“怎么不生气？” 楚溪沅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舒学予连忙道：“院长，你别怪溪沅，真的是我……” “行了，”阮江天没好气地看了舒学予一眼，“现在不是争论到底是谁的错的时候，如果非要说谁错了，那也是我这个当师父当院长的错，是我当初没有考虑周全，才会在比赛中发生这种事！” 说起这个，阮江天心底也忍不住升起一丝后怕，从云雾镜中，他并没有看到风素衣操控三足金鸾和滚地吼的事，现在想来，只怕是有人避过云雾镜特意替她遮掩了动作！ 能有这般本事的人，除了仙云宗宗主云啸，不做第二人想！ 阮江天不由冷哼一声，堂堂仙云宗宗主，竟然亲自插手区区学院大赛，云啸那个老匹夫，这些年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驭兽术！ 倒是没想到，仙云宗竟然胆大包天到敢让门派中人修炼这道秘术，天灵狐族知道这件事吗？ 阮江天忍不住从腰间的空间袋里摸了一个酒壶出来，他以前就很爱喝酒，尤其是烦闷的时候，只不过之前因为受伤，他已经很久没有痛快地喝过一场了。 用力给自己灌下一大口，阮江天总算觉得心气平顺了些，这才看向楚溪沅两人：“这件事我知道了，之后的事你们不用管，也不要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假装不知道这件事，都回去吧，安心准备接下来的个人赛。” 舒学予点点头，他知道，院长一定会护着楚溪沅的。 “溪沅，我们走吧。” 楚溪沅却迟疑着没动，抿了抿唇：“师父，你觉得我们还能拿第一吗？” “难。”吐出一个字，阮江天又灌了一大口酒。 即便现在炽枫学院的威胁已经变小，但毕竟还有国子监，据他所知，国子监那五个人，可全都是他们这一代的种子选手，实力极为强横！ 虽然他对自己的学生也很有信心，但积分赛毕竟有七轮，四个人的积分和五个人的积分比，怎么算天灵学宫的胜算都不大。 除非天灵学宫运气爆棚，把把遇菜鸡，国子监一路黑到底，场场遇劲敌，但把希望寄托在运气这种事情上…… 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楚溪沅却是坚定道：“不，师父，我有八成把握！” 此话一出，不止舒学予一脸惊异地看着楚溪沅，阮江天也颇有些诧异。 楚溪沅抿了抿唇，继续道：“其实……我原本是想在团体赛的时候就为咱们外院取得极高的积分，到时候即便个人赛我们少了一个人，也不会影响到外院最终的积分，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仙云宗竟然会横插一脚，出手干预这一届的学院大赛……” 大赛开始之前，她特意从便宜师父罗玄青那里坑来了大量的丹药，自然不可能全都是为了给自己用的。 她早早的就拉拢了枫火学院的人，之后要拉拢哪些人，她更是早在心中做好了打算，可惜的是从萧若璋和赵子冉两人被人重伤开始，她之后所有的计划就全部落了空。 以至于最终团体赛积分的排名，天灵学宫能暂时位列第一，可以说完全是出自侥幸！ 楚溪沅忍不住有些惭愧：“是我太轻敌了……” 舒学予皱眉道：“明明是仙云宗行事不正，怎么能怪你呢？溪沅，你不要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楚溪沅摇摇头，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太把这一次的学院大赛放在眼里。 一般学院的学生能有几分实力她心中有数，然而赤辉、炽枫、关北和稷下四个学院的人大多明显不是学生，这一点，她早该注意到，早该有所防备！ 明明在三足金鸾出现之后就知道有人在专门针对自己，可她并没有及时应对，这才有了之后种种…… “师父，”楚溪沅对阮江天道：“既然已经有人破坏了规则在先，而国子监却不能因为仙云宗的参与而中途修改比赛规则，那么为何我们还要继续按照规则行事？” 阮江天摸了摸胡子，这也是他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仙云宗的插手，明显已经破坏了比赛的平衡，可是就算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能拿出他们破坏比赛规则的证据。 学院大赛是在新学年开学的一个月之后，仙云宗的人显然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让他们的人脱离仙云宗弟子的身份，趁着这个时机入学，之后以学生的名义来参加学院大赛已是名正言顺。 “你打算怎么做？”阮江天问道。 不等楚溪沅开口，舒学予已经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溪沅，你该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不行，先不说这些仙云宗弟子一定会一起行动，你不一定能杀得了他们，就算你能做到，明日就是个人赛，时间这么仓促，也很容易留下痕迹！” 舒学予语速极快，瞬间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还有，如果被查出来，不仅国子监会剥夺你的参赛资格，仙云宗也肯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不仅不能继续参加比赛，还极有可能会面临仙云宗的追杀，溪沅，这你不能这么冲动！” 楚溪沅被舒学予这番话弄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舒学予的想象力这么丰富？ 她给他的印象就是个只会用杀人来解决问题的人吗？ 楚溪沅气极反笑：“舒学予，你想太多了，我杀楚纤纤那是因为她三番五次要置我于死地，至于仙云宗那些奉命行事的普通弟子，我暂时对他们的命没有兴趣。” 舒学予一愣，略微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是有些过分了，他轻咳一声：“抱歉，溪沅，是我的错，是我一时没想到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干预比赛？” 楚溪沅不客气道：“要说威胁，难道不是国子监的威胁最大吗？如果我要杀人，应该先杀国子监的人，再去考虑其它可能威胁到天灵学宫积分的学院吧？” 舒学予苦笑不已，他能说他会下意识这么想，是因为当时在团体赛快结束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楚溪沅身上的杀气吗？ 他敢肯定，那个时候如果不是那只朱厌突然跑出来捣乱，楚溪沅一定会对风素衣下杀手！ 她连仙云宗的少宗主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但这话舒学予显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惹楚溪沅生气。 舒学予适时转移了话题：“那溪沅你打算怎么做？” 第二百零七章 怀疑，凶手是楚溪沅？ 楚溪沅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下不仅舒学予，连阮江天都被楚溪沅的大胆惊到了。 但很快阮江天就做出了决定。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仙云宗破坏规则在先，那就不能怪他们了！ …… 玉灵山。 一行人穿梭在茂密的丛林之间，其中大部分是国子监的人，楚瀚、白芷、楚潇潇三人也跟在后方。 白芷不知道第多少遍说道：“都是废物，能不能看仔细点？都找了一天一夜了却什么发现都没有！我女儿要是有事，我让你们所有人……” 白芷欲脱口而出的“陪葬”两个字被楚瀚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白芷这才意识到这里的人并不是楚家的下人，国子监的人，即便只是普通的执事，也不是她能够随意处置的！ 她只能恨恨地闭了嘴，心底却在咒骂。 国子监的人神情看上去都极为不耐，这附近他们已经搜查过很多遍了，所有楚纤纤可能会到过的地方他们全都冒着危险查探了一遍，可唯一的发现，只有那柄灵兵混元鞭，以及一块玉佩。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楚纤纤凶多吉少，极有可能是被什么灵兽给吃了才会尸骨无存，否则谁会丢下这么贵重的灵兵呢？ 玉灵山可不是什么善地，这里强横的灵兽不在少数，楚纤纤自己不听警告作死跑到山南来，死了也只能说是活该！ 原本他们还有些同情楚瀚和白芷为人父母的心情，知道自己女儿失踪了着急是正常的，可是找了一天一夜，白芷就不停地骂了一天一夜，他们可不是楚家的下人，泥人还有三分火呢。 又找了一遍之后，国子监的人直接召唤出了传送阵：“走了，回去吧。” 白芷顿时不干了，抓住那人的衣袖：“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回去了？我女儿还没有找到呢！” 那人面无表情：“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了无数遍了，没有就是没有，再找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眼看国子监的所有人都踏入了传送阵之中，白芷急了，回头看向楚瀚：“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楚瀚神色阴沉，但他不像白芷这般胡搅蛮缠，他知道国子监的人说得没错。 楚瀚也走进了传送阵之中。 白芷傻眼了：“老爷，你……” 楚瀚冷冷地看着她，这一天下来白芷的表现也让他极为恼火，楚纤纤失踪他已经够烦了，结果白芷还不停地咒骂，半点没有身为当家主母的气度，让国子监的人看够了笑话！ 他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在得知楚纤纤下落不明的时候急昏了头，把白芷给带来！ “走不走？不走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吧！”楚瀚冷冷道。 楚潇潇适时扶住了白芷：“三婶，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再找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白芷被她扶着走进了传送阵之中，一眨眼的功夫，众人便回到了国子监。 白芷像是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把推开楚潇潇：“你说什么？浪费时间？你是不是巴不得你三姐姐已经死了？我就知道你这贱人没这么好心，说什么帮着我们一起找纤纤，我看你是来看笑话的吧？” 楚潇潇瞬间红了眼：“三婶，我是真心关心三姐姐的，我也陪着你们找了一天一夜，连比赛都没去看，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啊！” 白芷冷笑连连，不见的是她女儿，她还没哭呢，楚潇潇倒是哭在她前头了？ 白芷张口就要骂，楚瀚终于忍无可忍：“够了！” 他冷冷地看着白芷：“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找纤纤，你在这里责怪潇潇有什么用？” 还一口一个贱人？这是一个婶娘该对侄女说的话吗？ 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要脸他还要呢！ 楚瀚气得拂袖而去。 白芷咬着牙，楚潇潇看着她，怯怯道：“三婶，我知道您是因为三姐姐的事一时急火攻心才会口不择言，潇潇不会怪你的。”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觉得三叔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吧，您还记得当时在云雾镜中看到三姐姐进入那个山洞是什么时候吗？” 不等白芷开口，她又道：“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很关心三姐姐，也很关心……六妹妹，当时三姐姐进入山洞的时候，正好是六妹妹被那只三足金鸾追杀的时候。” 楚溪沅？ 这个时候提她做什么？ 白芷微微眯起了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止白芷，周围国子监的人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听这意思，楚潇潇好像有别的发现？ 楚潇潇抿了抿唇，道：“据我观察，六妹妹被追杀后，一路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山南，而她逃跑的地方，似乎距离三姐姐进入的那个山洞的出口并不远，所以我想，六妹妹当时，应该极有可能撞见了三姐姐吧？” “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三姐姐的下落，或许我们应该去问一问六妹妹，说不准她有什么线索呢？” 白芷一愣，这一天一夜她都只顾着像没头苍蝇一样跟着国子监的人找楚纤纤，其它的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如果楚潇潇说的都是真的—— 一个猜测刹那间在白芷的心口呼之欲出。 难道……是楚溪沅，是她害了她的纤纤？！ 虽然白芷一直不愿意相信，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楚纤纤已经凶多吉少，而听楚潇潇这么说，凶手，极有可能就是楚溪沅！ 没错，除了她，谁还会这么丧心病狂的要害她的宝贝女儿？！ “贱人，敢害我的纤纤，我去杀了她！” 白芷怒火上头，想也不想地朝着云王府的方向冲了过去。 “哎，三婶，我也只是胡乱猜测，你别冲动啊，三婶，你等等我——”楚潇潇在背后喊了几声，发现叫不住白芷，着急地跺了跺脚，只能一脸无奈地跟着跑了出去。 两人身后，国子监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忍不住道：“听这意思……难道真是楚溪沅下的手？” “这两个人只不过是恰好差不多的时间消失在云雾镜中，就凭这就说楚溪沅杀人，太牵强了吧？” “可是我听说楚家这两姐妹早就积怨已深，之前在飞羽拍卖场，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差点打了起来，如今楚溪沅更是背弃了宗族脱离了楚家，说不定……” “走，咱们也跟上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着跑到了云王府，这时候来国子监观战的人群还没有散光，他们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人忍不住好奇打听，得知竟然有这样的事，也跟着去看热闹。 …… 从外院出来，楚溪沅独自回了云王府，不想，她刚走到门口，一个双目通红、举止癫狂的女人就猛地朝着她冲了过来—— “楚溪沅！是不是你害了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命来！” 女人的声音尖利而又刺耳，碎发凌乱地粘在脑门上，衣服有一粒盘扣还扣错了位，如果不是对眼前这个人颇为熟悉，楚溪沅还真差点认不出她来！ 白芷！ 那个明明出身卑微却总是爱假装高贵的女人！ 白芷手中拎着一支长鞭，劈头就朝着楚溪沅挥了下来。 第二百零八章 编故事的本事 楚溪沅微微挑眉，脚下轻点，瞬间移动到了数丈开外，凌厉的鞭风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这是……混元鞭？ 楚溪沅眉心微动，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冷声道：“白芷，你又发什么疯？” 白芷用长鞭指着楚溪沅：“贱人，你说，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女儿？” 楚溪沅面露疑惑：“你女儿死了？” 白芷勃然大怒，双目几乎溢出血来，狠狠道：“你才死了！你敢咒我家纤纤？！” 楚溪沅面色淡定：“我没死，我好好地在这儿呢！倒是你，楚三夫人，这个时候你不去玉灵山找人，跑到我这儿来，怎么，你是巴不得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白芷气得浑身发抖，论嘴上功夫，她平时就说不过楚溪沅，更何况她现在理智全无，说话颠三倒四，自己都不见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潇潇从白芷背后走了出来，微微虚扶住白芷，一脸惊讶：“六妹妹，你怎么知道三姐姐出事了？在玉灵山山南的时候，你是不是遇见三姐姐了？” 看见她，楚溪沅面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她就说白芷怎么会突然来她面前发疯，看来又是这位的杰作了。 楚溪沅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楚潇潇，不客气道：“我是天灵学宫参赛队伍的队长，楚纤纤没有按时出现在玉灵山峰顶，之后也没有从传送阵出来，我知道她不见了很奇怪吗？” 楚潇潇面色微变，顿时委屈不已：“六妹妹，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别这么激动，我从云雾镜中看到你和三姐姐是差不多的时间进入山南，位置也相距不远，按理说你应该会遇见三姐姐的才对呀？六妹妹，你真的没有看见三姐姐吗？” “六妹妹，我知道你和三姐姐平时就不和，你一直记恨三姐姐，可是大家毕竟是姐妹，血浓于水，如今三姐姐下落不明，你如果看见三姐姐了，就快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吧，玉灵山危险重重，三姐姐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说不准还来得及救她呢，你说呢六妹妹？” 楚潇潇连珠带炮，看似苦口婆心的劝说，但字字句句分明就是直接给楚溪沅定了罪，楚溪沅几乎听笑了。 “四姐姐这信口雌黄的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亲眼见到我看见楚纤纤了呢，可惜了，我并没有在山南看见楚纤纤，另外，说起不和，没记错的话四姐姐和三姐姐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家族测评那天三姐姐还当众嘲讽四姐姐，这件事很多人都看见了吧？我以为四姐姐也一直记恨三姐姐呢？嗯？” 不就是扣帽子吗，谁不会呢？ 楚溪沅嘲讽地看着楚潇潇。 楚潇潇脸色微变，下意识看了不远处围观的众人一眼，连忙道：“六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自家姐妹，哪有什么记恨不记恨的，我要是记恨，就不会跟着三叔三婶一起找了三姐姐整整一天一夜了……” 楚溪沅点点头：“说得有理，血浓于水，想来在这一点上我和四姐姐的心思是一样的，我们都不希望三姐姐出事，对吧？” 楚潇潇暗中咬牙，记忆中的楚溪沅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从来就不屑跟她们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把戏，而她以往也依靠这一招让楚家很多人都同情她向着她！ 所以虽然她的实力是楚家三个嫡女当中最低的，可却一直是最受欢迎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溪沅竟然也变得这么的……虚伪！ 这一招行不通，楚潇潇也没那么容易放弃。 楚潇潇强笑一声：“当然，”顿了顿，她眼珠子转了转，接着道：“对了，六妹妹，我记得你当时是被三足金鸾追杀才跑到山南的吧？按理说三足金鸾这么强大的灵兽，你应该不是对手吧？你到底是怎么逃脱的？” 这一点，不少人都很好奇。 对上四面八方的目光，楚溪沅直接将当时对褚长老、钟长老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是一脸错愕，楚潇潇更是面露质疑：“你说它自己跑了？这怎么可能？众所周知三足金鸾是一种非常记仇的灵兽，一但被它盯上的猎物，它从来不会轻易放弃，怎么可能突然自己跑了？” 楚溪沅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人群中，有人突然嘀咕道：“这也太巧了吧，你们说没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楚溪沅被三足金鸾追杀，这个时候楚纤纤刚好也走到了山南，楚溪沅看见楚纤纤，就将三足金鸾引了过去，结果楚纤纤被三足金鸾杀了，而楚溪沅自己跑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什么三足金鸾突然自己跑了？这样的谎言也太拙劣了，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说得有理……” 几个人一唱一和，说得头头是道，要不是他们编故事的对象就是自己，楚溪沅都想给他们鼓掌了。 平心而论，好像是比她自己临时编造的那个三足金鸾自己跑了的借口要合情合理多了？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她差点自己都要信了。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认可的神色，同时看向楚溪沅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白芷恨得眼中都淬了毒，她厉喝一声，不管不顾地提着混元鞭再度朝着楚溪沅冲了过来。 “贱人，你去死吧！” 此时，云王府的大门打开，楚擎带着人冲了出来，见到白芷朝着楚溪沅冲过去，他一脚就踹了过去，白芷猝不及防，被踹得连翻了两个跟头，看上去狼狈又滑稽。 几个人瞬间将长剑抵在白芷的脖子上，同时缴了混元鞭，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楚潇潇满脸惊慌之色：“六妹妹，你在做什么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三婶呢？你快让人放开她！” 不必楚溪沅亲自开口，楚擎已经冷漠的大声道：“这里是云王府，敢在云王府外对我们的大小姐不利，是当我们云王府的人都是死的吗？！” 楚擎刻意称呼楚溪沅为“大小姐”，摆明了是在强调楚溪沅一家三口已经脱离了楚家的事，楚潇潇原本想趁机给楚溪沅扣的“以下犯上、不敬尊长”的帽子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夭折了。 楚溪沅满意地点了点头，楚擎看上去憨厚老实，但其实他很敏锐，一眼就看穿了楚潇潇这朵小白莲在打什么算盘。 白芷被押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她显然已经将围观者的话听了进去，恶狠狠地瞪着楚溪沅：“是你！是你害了我女儿！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一定要让你为我女儿偿命！” “你说谁害了你女儿？” 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众人便看到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为首之人龙行虎步，虽然须发皆白，但积威深重，所有与他对视的人都能感觉到一抹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连忙别开了眼。 第二百零九章 玉佩，新的发现 “许祭酒！” 看见来人，原本只是跟着来看好戏的国子监众人神色顿时变得恭敬起来，规规矩矩地给许祭酒行礼。 “原来是许祭酒……” 楚溪沅对国子监的了解并不多，但也听说过许祭酒的名头。 国子监有两位祭酒，一直被外人推崇为“文治武德”，“文治”也不是文才的意思，而是指德高望重，毫无疑问是国子监身份最高的人——孔祭酒。 而另一位“武德”，指的便是这位许祭酒。 许祭酒成为祭酒之前一直是国子监的执法长老，为人严厉，处事果决，除了孔祭酒，谁的面子也不给，而他升任祭酒之后，行事依旧如故，虽然国子监已经有了新的执法长老，但是很多刑罚上的事，还是由许祭酒亲自做决定。 国子监上至导师学官，下至普通学生，都很怕这位祭酒。 那些跟过来的国子监中人在楚潇潇的话中察觉到事情不对，便立刻有人去通知了能理事的人，但谁也没有想到，许祭酒竟然会亲自来！ 还带来了两位长老！ “见过许祭酒，钟长老、褚长老，真巧啊，又见面了。”楚溪沅微微俯身。 看着楚溪沅，钟长老和褚长老面色都有些不自然，许祭酒却是微微点了点头，只不过姿态看起来很是冷漠，但是熟悉他的人一眼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已经变得颇为温和。 这说明他对眼前这个人很是欣赏！ 许祭酒冷冷道：“听说你们在理论楚纤纤同学在玉灵山失踪之事，正好国子监经过调查，也有了新的发现，等人齐了之后，一并公布吧。” 等人齐？ 等谁？ 公布啥？ 不是，国子监的祭酒要公布什么东西不应该在国子监吗？ 眼下就这么随意地站在云王府的大门口是不是不太好？ 这也太随便了些吧？ 楚溪沅也觉得有些奇怪，处于礼节，她本来想请许祭酒进府坐坐，但是许祭酒却拒绝了，并且明言就在这里挺好。 虽然一头雾水，但是楚溪沅直觉这位许祭酒看自己的目光颇为柔和，似乎他这么做，就是特意为了照顾她似的。 这种想法很奇怪，毕竟她是天灵学宫的人，而许祭酒是国子监的祭酒，两人从前没有过什么交集，眼下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但楚溪沅就是觉得自己的直觉没错！ 楚瀚匆匆前来，一见到白芷被人拿剑押着的样子他太阳穴就直跳，恨不能转身就走，他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娶了这么个不知轻重、丝毫不知体面为何物的女人为妻！ 简直一次又一次将他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但是是国子监的祭酒亲自派人叫他过来的，转身就走自然是不可能的。 楚瀚强打精神，先是客气地和许祭酒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白芷，他一点都不在意白芷的死活，可白芷毕竟还是他的夫人，是楚家的家主夫人，白芷这样被人押着，也是在打他的脸！ 楚瀚冷冷地看向楚溪沅：“虽然你叛出了楚家，可你身上毕竟流着楚家的血，这一点，无论如何你都否认不了！你一定要这样对待楚家的长辈吗？” 又拿血脉说事？ 能不能有点新鲜的？ 楚溪沅丝毫不吃这一套，面无表情道：“对待一个拿着混元鞭要杀我的人，我没杀了她，已经够客气了，楚家主希望我怎么对她？” 楚溪沅说完，楚擎直接将混元鞭丢到了楚瀚面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脑子只会蛮干的蠢货！ 楚瀚一把捡起混元鞭，在心里低骂了一声，却也知道继续和楚溪沅理论他也讨不了好，因为楚溪沅根本不可能会给他面子，他只能看向许祭酒：“不知道许祭酒派人叫在下来所为何事？” 许祭酒摆摆手：“稍等片刻。” 楚瀚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再怎么说他也是楚家家主，却被许祭酒一句话召之即来，来了还得乖乖等在这里！ 什么人这么大面子也配让他等？！ 但即便心中这般想着，面上楚瀚却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论身份他虽然是楚家家主，可国子监的祭酒论名望却远胜于他，不是他能轻易得罪得起的！ 有许祭酒坐镇，众人都安静地等待着，连小声的议论也不太敢。 许祭酒的威严，不仅在国子监中令人畏惧不已，在外面亦是同样敬畏。 楚溪沅心中微动，约略猜到了许祭酒在等的人究竟是谁。 果然，没过多久，一道人影姗姗来迟，阮江天一手拎着一个酒葫芦，脚下蹬着一双草鞋，浑身破破烂烂地走了过来。 “许祭酒，听说你有了关于我院楚纤纤失踪之事的线索？” 虽然众人都知道阮江天一向不拘小节，但是任谁看到堂堂天灵学宫外院的院长竟然穿得跟个乞丐一样， 还是忍不住一阵腹诽。 面对阮江天，即便是许祭酒面上也露出几分敬意，微微俯身，客气道：“阮院长。” 阮江天摆摆手：“免了，许祭酒，你们发现了什么，直说吧。” 许祭酒点点头，露出了手中的一块玉佩，道：“这是和混元鞭一起找到的玉佩，原本我们认为这是楚纤纤随身之物，但楚家主和楚夫人却否认了这一点。” 许祭酒说着看向了楚瀚，后者不耐地点了点头，所以当时白芷拿走了混元鞭，却将这块玉佩留在了国子监的人手中。 他们不是早就说得很清楚了吗，难道这块玉佩中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许祭酒也不在意，继续道：“我们发现了这块玉佩当中存在着某种禁制，虽然不能确定这种禁制到底有什么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道禁制一定和楚纤纤有关，除此之外，我们还在这枚玉佩上发现了岐芴粉。” “岐芴果研制的粉末？”楚溪沅脸上露出一丝异色，这次倒不是装的，这块玉佩她之前也看过，但是真的没有发现这里面藏着岐芴粉。 难怪楚纤纤能拿着这块玉佩对三足金鸾下达一些指令，岐芴果是三足金鸾最喜欢吃的东西，据说经过特殊的炼制之后甚至能够以此驯化三足金鸾，不过楚溪沅对这些事并没有研究，之所以知道岐芴果，还是因为这是炼制血融丹的原材料之一。 许祭酒脸上露出赞许之色，早就知道楚溪沅是炼丹师，果然名不虚传，岐芴果虽然不是什么珍稀灵药，但极为少见，知道的人并不算多，楚溪沅能有这番见识，颇为难得。 楚溪沅知道岐芴果，但是别人可不知道，于是许祭酒详细解释了一番，楚瀚听得一头雾水：“许祭酒，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许祭酒回过头来，严肃地看着他：“我们怀疑，是楚纤纤操控了三足金鸾，故意让它攻击楚溪沅！” 楚瀚：“……” 众人：“……” 不止楚瀚听得愣住了，围观的众人也是极为蒙圈。 不是，刚刚不是还说是楚溪沅为了活命害得楚纤纤被三足金鸾杀了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是楚纤纤利用三足金鸾要害楚溪沅？ 白芷脸色大变，被人拿剑押在地上也不老实，尖利道：“就算你是国子监的祭酒，也不能这么胡说八道吧？明明是楚溪沅这个贱人想要害我女儿，你怎么反而说是我女儿想要害她呢？” 钟长老冷冷地扫了白芷一眼：“你的意思是许祭酒是非不分，故意冤枉你的女儿，给她泼脏水？” 第二百一十章 凶手就是楚溪沅！ 白芷一噎，梗着脖子想说她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对上许祭酒的目光，她却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理智略微回笼，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她猛然想起来，这位可是国子监的祭酒！ 国子监祭酒素来行事低调，但个个德高望重，对方只要一句话，就能立刻让她沦为众矢之的！ 她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若是再得罪一位祭酒…… 只怕楚家根本容不下她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当家主夫人吧…… 关键时刻，白芷倒是难得的聪明了一回，脚下发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白芷心里在想什么，许祭酒根本不在意，见她不再胡搅蛮缠，这才收回目光，继续道：“楚溪沅被三足金鸾追杀之后，国子监立刻派出巡防长老赶到了附近，便是我身后的这二位，钟长老和褚长老。” 钟长老点点头，接过话来：“我和褚长老赶到的时候，三足金鸾已经消失无踪，也是我和褚长老最先发现了混元鞭和玉佩，但是现场并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无论是楚溪沅还是楚纤纤，都没有和三足金鸾打起来。” 钟长老这话不止是说给楚瀚听的，也是说给围观的人群听的。 在京城，速度最快的不一定是风，但一定是流言！ 楚溪沅豁然开朗，瞬间想明白了关窍，原来许祭酒特意赶来，又这般随意的站在云王府门口当众陈述这些事情，所为的，竟然是她的名声！ 名声二字，分量可轻可重，楚溪沅这大半年来经历了太多，风言风语好的坏的听了一箩筐，她其实自己并不是很在意，但没想到的是，许祭酒竟然这般为她考虑周全！ 只是因为他们认为她是无辜的……？ 或者……有别的理由？ 不怪楚溪沅想得太多，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她总是很不适应。 褚长老接着道：“在我们得知有学生遇到三足金鸾可能会有危险的时候，我和钟长老立刻赶了过去，在路上，我曾感应到一道比三足金鸾更加强大的气息。” “什么气息？” 有人追问。 褚长老摇摇头：“不知道。” 众人：“……” 其实褚长老约略感觉到这道气息可能来自于龙族，但是龙族向来神秘，极少现世，而他们每一次现世，都必然有大事发生，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褚长老决定隐瞒了这一点。 反正他也并没有确切的感应到那道气息一定和龙族有关，说不准是他的感应出错了呢？ 不过褚长老和钟长老的一席话，倒是直接证明了楚溪沅说的都是事实，那三足金鸾的确是自己跑掉的。 如此一来，之前有人猜测的楚溪沅让楚纤纤当挡箭牌对付三足金鸾而自己跑掉的猜测显然不成立。 有人察觉到了不对。 距离楚纤纤从云雾镜中消失已经过去快两天了，众人哪怕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但天灵学宫的实力在所有参赛队伍中首屈一指，大家伙是一定会注意他们五个人的动向的。 所以早就有不少人发现了这件事。 但一开始谁也没有把楚纤纤的失踪和楚溪沅联系在一起。 是谁说是楚溪沅害的楚纤纤的？ 楚溪沅看向了楚潇潇，楚潇潇脸色微变，急忙道：“六妹妹，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是你害了三姐姐……” 楚溪沅似笑非笑：“是啊，我也没有说过四姐姐说过这话，四姐姐慌什么呢？” 楚潇潇强自镇定，艰难地冲楚溪沅笑了笑，正欲开口，却见楚溪沅突然伸手一指：“那几个人，拿下！” “是！”楚擎早就注意到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个人不对劲，一直在煽风点火，楚溪沅利用三足金鸾害楚纤纤这话最先就是从他们这里开始说出来的！ 几个人见势不对，转头就想跑，但云王府的护卫训练有素，根本不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足足五个人被扣押了起来，五人奋力挣扎着：“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云王府的人就可以随便抓人吗？天灵学宫外院院长的徒弟就可以随便抓人了吗？” 楚溪沅看得好笑，这人不仅拿云王府说事，还故意把天灵学宫也牵扯了进来，殊不知，这样反而会将自己暴露得更加彻底！ 楚擎将五人抓起来之后便仔细搜了他们的身，但是他们显然是早有防备，身上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没有，仿佛就是一个吃瓜的普通路人。 没有搜到证据，五人顿时更加有底气了，大声控诉着楚溪沅仗势欺人、没有王法，还说要去击鼓鸣冤，让楚溪沅受到惩治！ 楚潇潇也开口道：“六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你这几个人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可是他们毕竟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有意针对你的，六妹妹，他们毕竟没犯什么大错，你还是赶紧道个歉然后将他们都放了吧。” 顿了顿，楚潇潇更加苦口婆心：“再说这里不少人先前都说了对你不好的话，六妹妹总不能将所能人都抓起来吧？” 楚潇潇话音一落，不少围观的人都立刻站得远离了楚溪沅几分，显然也是被楚溪沅的突然发难给吓到了，不少人都对着楚溪沅指指点点起来，认为她太过强势霸道、蛮不讲理。 许祭酒好不容易给楚溪沅挽回的名声几乎瞬间反转—— 就算她没有借刀杀人害楚纤纤，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溪沅毫不在意，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许祭酒本来想说什么，但一看楚溪沅不慌不忙的样子，他也不由对她多了几分信心，安心等着看她接下来怎么处理。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楚潇潇：“无心之言？四姐姐怎么知道他们是无心而不是刻意针对的？怎么？四姐姐认识他们？” 楚潇潇当即道：“我怎么会认识……” 不等她说完，楚溪沅接着道：“四姐姐，其实妹妹一直都不明白，虽然我如今已经脱离了楚家，但毕竟就像四姐姐口口声声所说的，咱们姐妹血浓于水，但四姐姐为何总是处处针对妹妹呢？” “先前四姐姐恶意揣测妹妹在山南遇到了三姐姐，说得就好像亲眼见到了一样，可事实上妹妹并没有遇见三姐姐不是吗？说起来，如果不是四姐姐先故意揣测妹妹遇见了三姐姐，恐怕妹妹也不会被人误会吧？” 楚潇潇急了，向来是她装可怜给别人泼脏水，结果楚溪沅怎么也学会了这一招？ “六妹妹，我什么时候故意揣测了……” “哦？那这么说不是四姐姐说我一定会在山南遇见三姐姐的？” 楚潇潇立刻道：“我那只是猜测！” “猜测就可以随便坏人的名声了吗？造谣一张张，辟谣跑断腿！今天如果不是许祭酒赶来，又有钟长老和褚长老为我作证，一但流言传开，妹妹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误会！四姐姐，你说这些话，有没有想过会对妹妹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楚潇潇傻眼了，她知道，她可太知道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说啊！ 可问题是被楚溪沅这样当众说出来，她能承认吗？ 那必须不能啊！ 连白芷都怀疑地看向了楚潇潇，她因为楚纤纤的失踪一直心神难安，一听见楚潇潇说楚溪沅可能见过楚纤纤，她下意识就觉得楚纤纤一定是被楚溪沅给害了！ 所以才会一冲动之下就提着混元鞭来云王府找楚溪沅！ 可如果，楚溪沅并没有见过楚纤纤呢？ “不！我知道真相！楚纤纤死了，凶手就是楚溪沅！” 一道斩钉截铁的声音突然自一旁响起！ 第二百一十一章 对质 “凶手绝不是楚溪沅！”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众人循声而去，便看见一个身着一身黑衣、气质阴柔的男子和另一位身着青衣、长身玉立的男子遥相对立！ 英蓿！ 舒学予！ 英蓿冷冷地看了舒学予一眼，走到许祭酒身前不远处，微微行礼：“在下炽枫学院英蓿，见过许祭酒！” 许祭酒微微皱了皱眉，他很清楚，英蓿炽枫学院学生的身份只是表面的，他真正的身份，是仙云宗的得意弟子！ 对这个强行在学院大赛横插一手的宗门，许祭酒并没有什么好感。 此时，舒学予也走到许祭酒面前俯身见礼，随后看向楚溪沅：“你没事吧？” 楚溪沅摇摇头，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舒学予道：“我听见有人污蔑你，都闹到云王府大门口来了，所以就赶过来了。” 流言竟然传得这么快吗？ 楚溪沅有些讶异，她和舒学予在外院门口分别不久，按理说舒学予应该还在回舒王府的路上。 不过两人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纠结下去，因为英蓿不客气地对舒学予道：“你凭什么说凶手不是楚溪沅？” 舒学予反问：“那你凭什么说凶手就是楚溪沅？” 英蓿森然一笑，指了指许祭酒手中的玉佩：“因为那块玉佩，是我的！” “这人谁啊？” “没认错的话这位似乎是炽枫学院的吧？好像叫英蓿的？” “说得没错！不过，他可不止是炽枫学院的学生，他还是仙云宗的得意弟子呢！” “啊？仙云宗的弟子怎么会是炽枫学院的人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只怕事情有些不简单……” “仙云宗怎么会掺和进学院大赛的……” “……” 不少人窃窃私语。 楚溪沅也有些意外，她故意没拿走玉佩，确实是存了祸水东引的意思，但没想到英蓿会主动跑出来，当众揽下这件事。 这玉佩材质特殊，只要有心追查，不难查到这玉佩的来历。 玉佩真正的主人是谁，楚溪沅和英蓿都心知肚明，但如果英蓿非要说这玉佩就是他的，她却也没那么容易找到证据来反驳他。 楚溪沅心中微动，她想要风素衣背锅，风素衣却把英蓿推了出来。 可被查出来与主动承认毕竟是不一样的。 心底约略闪过一丝不安，但面上，楚溪沅依旧平静如水，淡淡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英蓿突然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楚溪沅，反而看向了楚瀚，道：“楚家主，楚小姐的死我很抱歉，因为平心而论这件事我也需要负一定的责任，楚家主，您如果有任何怨言，我都愿意尽力弥补！” 楚瀚：“……” 众人都被英蓿这句话说懵了，这家伙是脑子有问题吗？ 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他刚才还说楚纤纤是死在楚溪沅手里，这会儿又说自己有责任？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白芷却在这时候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云王府护卫的桎梏，猛地冲到英蓿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说什么？你说纤纤死了？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你说！快说啊！” 眼前双目血红、发丝凌乱的女人宛若一个疯子，她的手掐的自己生疼，英蓿的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了！ 他下意识就想要一掌过去，但是堪堪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不能破坏小姐的计划！ 英蓿努力装出一副愧疚的样子，道：“楚夫人，还请节哀，楚小姐……确实是死了。那块玉佩中，有一道禁制，那是仙云宗的秘术，是我亲自施展的，如今秘法被破，我便知道……楚小姐定然是出事了……” 许祭酒早就说过那道玉佩中确实存在禁制，而且那禁制也和楚纤纤有关，只是因为涉及门派秘术，便是他也不知道那道禁制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但是此时看起来似乎倒是与英蓿的说法不谋而合？ 楚瀚保持着理智，冷静地问道：“你的玉佩，为什么会在纤纤那里？还有那禁制……到底是什么？” 英蓿道：“数日前，楚小姐突然找到我，说想要我帮忙，因为她想利用学院大赛，对付楚溪沅！” 白芷一听这话忍不住更加用力的抓住了英蓿，同时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你是不是来帮楚溪沅的？你休想往我们纤纤身上泼脏水！” 英蓿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他狠狠地看了白芷的那双手一眼，放在平时，他一定亲手把这十根手指头一根一根扯下来！ 强行按压住怒火，英蓿看向许祭酒：“许祭酒，您方才的猜测并没有错，那三足金鸾，的确是楚小姐故意引来想要对付楚溪沅的，而那块玉佩上的岐芴粉，正是我亲手帮她封印上去的，那禁制，就是为了操控三足金鸾……”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许祭酒冷冷道。 英蓿反而笑了：“为什么不呢？” “我是炽枫学院的人，天灵学宫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楚纤纤要对付楚溪沅……对于我们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许祭酒：“……” 众人：“……” 英蓿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坦白，让众人一时都有些无语，但细想之后却会发现，他说的话…… 不无道理！ 让人无法反驳！ 英蓿接着道：“不过我也没想到楚家的两位小姐下手会这么狠，楚纤纤找到我的时候，只是跟我说她想要让楚溪沅受点教训，并没有说别的，我更没想到的是，楚溪沅更狠，竟然直接下杀手杀了楚纤纤。” “果真是你杀了我女儿！”白芷几乎被这样的消息刺激得疯了，一把推开英蓿，不管不顾朝着楚溪沅冲了过去。 这一次，舒学予挡在了楚溪沅面前：“楚夫人，你冷静点！我说了，楚溪沅没有杀楚纤纤，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 他紧接着看向英蓿：“你说这玉佩是你的，楚纤纤自己存了害人的心思，但是之后所有的一切却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难道你亲眼看见楚溪沅杀楚纤纤了吗？” “我当时就在山南，这件事钟长老和褚长老都可以作证，观战区的数万观众应该也可以作证，我能证明楚溪沅绝对不是凶手，你呢？难道你想说当时你也在山南吗？” 钟长老和褚长老适时点了点头，舒学予说得没错，他们两人赶到的时候，楚溪沅的确是和舒学予在一起。 英蓿毫不犹豫道：“那就是你和楚溪沅联手杀了楚纤纤！” 楚溪沅：“……” 舒学予：“……” 竟然被真相了！ 但是—— 舒学予冷笑连连，猛地转头看向孔祭酒，深深一揖：“孔祭酒，这件事口说无凭，与其凭空猜测，不如我们直接上问心台！” 舒学予冷笑着看向英蓿：“你敢吗？！” 英蓿：“……” 问心台是霄云皇室的一大利器，问心锥之下，没有人能够撒谎，但是问心台乃是重刑之所，每一次开启都要耗费巨大的能量。 英蓿不相信霄云皇室会为了区区一个楚纤纤开启问心台，所以虽然他也撒谎了，但是依然很有信心地应道：“有何不敢！” 孔祭酒：“……”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仙云宗的人不止插手学院大赛，竟然连这件事也插了进来。 孔祭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开启问心台是不可能的，但是楚纤纤如果真的死了，这件事也需要给一个交代。 学院大赛开始之前，孔祭酒特意亲自出马，让青夭亲自镇压玉灵山的灵兽，就是为了给参赛学生们腾出一个相对安全的比赛赛场。 参赛学生出了事，作为学院大赛的主办方，他们国子监也需要负一定的责任。 此时，楚溪沅突然拍了拍手：“我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炽枫学院安排的！先杀楚纤纤，再栽赃于我，既能借此削弱天灵学宫参赛队伍的实力，阻止我们拿第一，又能同时给我泼脏水，让我声名扫地，还能让楚家更加敌视我，如此精妙的布局，一石三鸟，一箭三雕，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吗？佩服，着实佩服！” 第二百一十二章 第一阵法师 楚溪沅说完，不等英蓿开口，她伸出手指向了那五个被云王府的护卫拿住的人，冷笑着看向英蓿：“你敢说这几个人不是你安排的吗？你敢说他们不是仙云宗的弟子？” 众人都随着楚溪沅的目光看向了那五人。 那五人当即争辩道：“什么仙云宗？” “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楚溪沅，你也太霸道了吧！我们不过是随便猜测了几句，你就硬给我们扣这样的帽子？哼！我看莫不是被我们说中了你恼羞成怒了吧？” “就是……” 楚溪沅根本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她只是看着英蓿。 事实上一开始她也没想到这几个人会是仙云宗派来的，她原本怀疑这是楚潇潇安排的人，毕竟这几个人说的话明显是在附和着楚潇潇想给她泼脏水。 但细想也有些奇怪，这几个人说的话分明就是笃定楚纤纤已经死了的意思，可楚潇潇自己恐怕都未必敢确认这一点。 直到英蓿出现，楚溪沅顿时就想明白了。 楚纤纤死了，凶手到底是谁，除非楚溪沅自己承认，否则谁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风素衣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主动让英蓿认下玉佩的事，再找几个人推波助澜，三人成虎，有些事即便没有证据，但在流言深重的情况下，黑得也能说成白的！ 但她恐怕想不到，这反而恰好能给楚溪沅脱罪的机会！ 英蓿心底闪过一丝不安，但他面上不显，冷冷地看着楚溪沅：“一派胡言！你说他们是仙云宗的弟子就是吗？那你怎么不说自己也是仙云宗的弟子呢？” 楚溪沅微微一笑，并不与他争辩这种无聊的废话。 这五个人身上的确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印记或者标识什么的，但以为这样就可以隐瞒身份了吗？ 想太多了！ 她看向阮江天和许祭酒：“师父，许祭酒，我有办法能够证明这几个人都是仙云宗的弟子，但需要两位协助。” 阮江天与许祭酒对视一眼，要证明一个人的身份的办法有很多种，但最简单粗暴、最便捷且绝对不会出错的办法，却无疑只有一种—— 搜魂之术！ 搜魂之术是指一个人将强大的灵识强行侵入另一人的识海，从而获取这个人的记忆！ 但这也不是谁都能施展的，因为施展搜魂之术的时候需要耗费极为庞大的灵力作为支持。 搜魂之术有一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无论是对主动搜魂的人还是被搜魂的人的精神力都会造成极大的损害！ 尤其是被搜魂的人，严重者因为识海错乱而变成白痴也是极有可能。 所以在不少人的认知之中，搜魂之术一向被认为是邪术、禁术，很少有人会使用。 楚溪沅提出需要阮江天和许祭酒的协助的时候，不少人都下意识想到了搜魂之术。 楚溪沅一看阮江天和许祭酒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误会了，她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的办法不是搜魂术，师父，许祭酒，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玄影阵？” 阮江天和许祭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显然，即便以这两位的见识，也从来没有听过什么玄影阵。 周围其他人就更没有听过了。 英蓿更是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楚溪沅，你随便编造个什么东西就想要混淆视听吗？你怎么不干脆找个能使用幻力的幻术师替你施展幻境？这样你就可以随意编造想怎么否认就怎么否认想污蔑谁就污蔑谁了！呵！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许祭酒淡淡地看了英蓿一眼：“老夫虽然并非幻术师，但如果是幻境，老夫还是能一眼识破的。” 英蓿：“……” 他本来就是针对楚溪沅随口一说，当然知道楚溪沅不可能真的找个幻术师来给自己造伪证。 事实上诸如幻力、冥力、玄力这类有别于灵力的其它特殊力量，虽然不能为普通的灵师所用，但当实力到达一定境界后，却能从灵力的波动中捕捉到这些有别于灵力的其他力量的波动！ 这就是为什么风素衣能轻易抵挡楚溪沅利用了灵符之力和灵力结合而施展的灵技灵丝绕的原因。 幻术师、冥师、玄术师等等这些能够利用别人无法感应也无法利用的特殊力量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挺可怕，但实际上越是灵力修为高深，这些特殊力量对他们的威胁也就越低。 英蓿憋着一口气，楚溪沅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国子监祭酒的面子他却不能不给。 他怎么也没想到，许祭酒作为国子监的祭酒，竟然会这般护着明明是来自天灵学宫的楚溪沅！ 更让他没想到的还在后头，楚溪沅提出玄影阵之后，许祭酒身旁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人，除了阮江天，谁也没能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然而事实上他已经来了来了好久了，只不过这个时候才现身。 “你会布置玄影阵？” 突如其来的低沉嗓音使得不少人瞳孔都微微皱缩，整个霄云，能够做到这样似乎瞬移一般凭空出现的，不会超过一指之数！ 这个人，是谁？！ 钟长老和褚长老同时微微俯身行礼：“钟离大人！” 国子监的品级一般是祭酒、长老、学官、导师，像这样被称为大人的实在是有些奇怪。 但钟离这个姓氏极为少见，不少人都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钟离忧！ 国子监第一阵法师！ 不！ 应该说是霄云第一阵法师！ 以钟离忧的修为和灵阵造诣，即便位列国子监祭酒也绰绰有余，但他性格孤僻、为人冷漠孤傲，虽然看在孔祭酒的份上愿意待在国子监，偶尔也会指点一下国子监中有灵阵天赋的一些少年，但他却并不愿意担任祭酒的职位。 孔祭酒也不勉强他，所以钟离忧便成了国子监唯一一位没有实职的编外人员。 对于这位神秘的阵法师，不少人都颇有些向往和好奇，但即便是国子监的人也有很多从来没有见过他，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会出现，不少灼热的目光瞬间钉在了他的身上。 钟离忧对此毫不介意，或者说漠不关心，他的目光从始至终只在楚溪沅一人身上，又问了一遍：“你会布置玄影阵？”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说你叫楚溪沅？！ 楚溪沅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看上去很年轻，五官清隽硬朗，棱角分明，是一看就令人很难忘记的长相！ 然而楚溪沅盯着他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事实上这个人，很多年前她就见过！ 印象深刻！ 数根拳头粗细、泛着金色流光的铁链猝不及防地映入脑海，楚溪沅一瞬间回忆起了那段她最难以忍受的记忆！ 弑神台！她生命终结的地方！ 拳头倏地紧握，呼吸也骤然急促了几分。 舒学予看着楚溪沅瞬间汗如雨下，脸色不由大变：“溪沅，你怎么了？！” 楚溪沅拳头张开了又紧握，再张开，如此反复数次，她略微闭了闭眼，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他！ 不是他！ 害她的人不是他！ 弑神台上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楚溪沅反复告诫自己，在情绪终于平复下之后，她睁开眼，强扯出一抹笑：“没什么，突然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 “你是不是在玉灵山的时候受伤了？”舒学予担忧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摇摇头，看向钟离忧，微微一笑：“前辈也知道玄影阵？” 钟离忧虽然看上去年轻，但也只是看上去罢了，实际上他和许祭酒他们是同一个辈分的人物，她合该叫他前辈。 钟离忧深深地看了楚溪沅一眼，却并不答话，反而问道：“你叫……溪沅？你姓楚？楚溪沅？哪个溪？哪个沅？” 楚溪沅心中重重一跳，原本平复的心绪再次被牵动，她强自镇静：“溪水的溪，沅江的沅，可能是我命里缺水吧，所以父母给我取了这么个全都是水的名字。” 楚溪沅开了个玩笑，然而钟离忧并没有笑，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几分，神色刹那间变得难看起来，隐隐还有几分发白：“你说你叫楚溪沅？！” 楚溪沅点点头。 这个名字又不是谁的专属，重生在一个恰好同名同姓的人身上，怪她咯？ 她掩饰不了这一点，也没打算一直掩饰下去。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冷冽起来，无形中似乎有一股极其庞大的冷意弥漫开来，舒学予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他下意识地挡在了楚溪沅身前几分，警惕地看着钟离忧：“钟离大人……这是怎么了？” 楚溪沅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倒是冷静了下来，坦荡地看着钟离忧：“怎么了？前辈是认识什么人和我一个名字吗？只是名字而已，前辈应该不会小气到连一个名字都介意吧？” 闻言，许祭酒若有所思道：“说起来，似乎倒真是有一位贵人和楚同学同名，不过听说那位贵人现在已经……” “别提她！” 钟离忧猛地打断了许祭酒的话，声音听上去竟然有几分气急败坏。 许祭酒一怔，自从钟离忧来到国子监之后，一直都是一副不争不抢的世外高人样子，他不仅淡，而且冷，从不与人深交，整个国子监也就他和孔祭酒还能和钟离忧说上几句话。 许祭酒一度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过度沉迷于阵法以至于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他从来没有看过后者有这般情绪波动的时候，即便当初他受伤倒在国子监差点成为废人的时候他也很平静。 楚溪沅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她对钟离忧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前。 那个时候他们有一些不愉快，后来钟离忧因为和自己的师父意见产生了分歧，一气之下离开了中州，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她甚至都死过一回了，钟离忧不可能还在记恨当年的恩怨吧？ 正在楚溪沅头大的时候，却听钟离忧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 他声音太轻，谁也没听清。 钟离忧摇摇头，显然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他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又将自己伪装成了那个没什么情绪的第一阵法师，淡淡地看着楚溪沅：“你怎么会玄影阵？谁教你的？” 楚溪沅敛了敛心神，方才钟离忧说的话她也没听清，但是那一刹那她却从他脸上看到了类似悲伤的情绪。 这让楚溪沅觉得有些莫名，但她并不打算深究什么，钟离忧调转了话题，倒是正合她的心意。 如果这个人不是钟离忧，楚溪沅或许会实话实话说，但这个人是钟离忧，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编造道：“我在藏书阁偶然看到的。” “藏书阁？”钟离忧追问，“哪里的藏书阁？” 楚溪沅看了阮江天一眼：“就外院的藏书阁啊，不仅玄影阵，我当时还见到了一张残破的纸呢，奇奇怪怪的，明明没什么特殊之处，却还用灵力屏障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楚溪沅半真半假的道。 阮江天看了自家徒弟一眼，虽然对于她说的话有些疑惑，但还是顺势点了点头，证实了楚溪沅之前的确进过外院藏书阁这件事，说完又忍不住笑骂：“什么破纸，是你没见识，看不出来好东西！” 楚溪沅乖巧地点头：“是，徒儿知道，外院的藏书阁里收藏着无数最好东西！” 知道她在故意卖乖，阮江天忍不住又训了她两句，但终究没有说破什么。 他早知这个徒弟浑身都是秘密，从造化莲台，到她替他炼丹，她的契约灵兽，还有她施展的连他都看不穿的灵技，以及眼前种种…… 这丫头胆大包天，当着他的面撒谎，还敢拿他当挡箭牌，是知道他这当师父的对她心软是吧？ 不过有了阮江天的亲口证实，虽然钟离忧依旧心存疑惑，却终究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一句：“外院藏书阁收藏丰富、囊尽天下奇书，看来不是谣传。” 阮江天哈哈一笑，倒是没有否认。 玄影阵是一种极其罕见、极其偏门的灵阵，即便是阵法师，也有很多人听都没听过，而钟离忧之所以知道这个灵阵，说起来，却是当年楚溪沅教他的！ 他没想到，再一次听到这个偏门灵阵的名字，竟然又是从一个叫楚溪沅的人嘴里！ 真的…… 只是巧合吗？ 钟离忧总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他却摸不着头脑，更无法细想究竟是什么。 他深深地看着楚溪沅：“你是阵法师？” 楚溪沅知道，阵法师相互之间会有感应，就像她遇到炼丹师的时候也能一眼看出对方是炼丹师一样。 这种感应究竟是什么她说不好，但她知道只要自己动手布阵，就一定会被钟离忧看穿，就像她知道当初在极热之巅的自成空间一样，萧长歌其实一眼就看穿了她不是阵法师，至少不是天生的阵法师。 楚溪沅谨慎道：“算是。” 钟离忧眯了眯眼：“为什么是算？” 面对他接二连三的问话，楚溪沅露出迷茫的神色，看着钟离忧：“前辈，我做错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你一直在逼问我？” 钟离忧一怔，偏头发现许祭酒、钟长老和褚长老他们也用一种颇为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他对灵阵之外的人或者事有过这么大的兴趣。 钟离忧沉默了片刻，心底涌出一丝烦躁，不过楚溪沅这迷茫的样子，倒是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猛然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竟然会怀疑眼前这个楚溪沅和他认识的那个楚溪沅有关系！ 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他疯了吗？！ 那个女人，一定不可能露出这样茫然的情绪的，她永远都是那么的胸有成竹、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上除了掉馅饼，还会掉刀子 许祭酒轻咳一声，怨怪地看了钟离忧一眼，温声对楚溪沅道：“没事，你别多想，先不说那些，溪沅同学，你刚刚提到玄影阵，是因为这个阵法能证明他们几个人的身份？” 楚溪沅点点头，道：“玄影阵极其偏门，很少有人听说过，其实是因为这道阵法的作用，着实有些鸡肋。” “灵师只要身处玄影阵之中，就会将运行的功法路线显现出来，虽然这世上功法万千，但据我所知，仙云宗弟子都是从小就被收入山门，而入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修炼的统一的功法，只有当实力到达一定境界之后才会获得机会重新更换功法，师父，我说的没错吧？” 阮江天点点头：“确有其事。” 楚溪沅指着那五人道：“不论他们现在修炼的功法是什么，只要他们身入玄影阵之中，他们修炼过的所有功法都会显现出来，届时，他们五个人的身份，自然一目了然！” 楚溪沅话音刚落，五个人面色都是大变，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突然指着楚溪沅道：“什么玄影阵！谁都没听说过，你是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啊？我看分明是胡说八道的东西！你就是故意想陷害我们！” 楚溪沅面无表情：“你说我陷害你们可以，那钟离前辈呢？堂堂第一阵法师，也是在陷害你们吗？” 那人一噎，其实他这句话不过是随口攀咬罢了，但他有胆子攀咬楚溪沅，却没那胆子去抹黑钟离忧！ 要是得罪了这么一尊大佛，他死十次都不够死的！ 另一人眼珠子转了转，接着道：“就算你说的玄影阵是真的，但是我们凭什么要让你看我们的功法？谁家的功法不是机密？除了最亲密的人，谁会将自己的功法随随便便公诸于众？楚溪沅，你敢将自己的功法公诸于众吗？”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立刻跟着附和：“就是！功法可是机密！即便是最低等的功法放在拍卖场也是万金难求，你想看我们的功法，我看你莫不是觊觎我们的功法吧！” “就是！你想偷学我们的功法？那不能够！天理昭昭，还有没有王法了？楚溪沅，你毫无根据就随便抓人，你这是藐视皇室！藐视国法！” “就是……” 听到这样一番话，即便是舒学予都为难地看了楚溪沅一眼，虽然这几个人有耍赖的嫌疑，但是他们的说法却是没错，没有人会愿意随随便便把自己修炼的功法泄露出去的。 若是强制窥伺他人功法，即便最后证实楚溪沅所言不虚，也终归是好说不好听，于楚溪沅声名无益。 楚溪沅像是早料到他们会这么说一般，微微一笑，突然指了指其中一个人，对押着他的护卫道：“放开他。” 护卫不明所以，但是对于楚溪沅的命令却是无条件服从。 那人从地上站了起来，还以为楚溪沅是怕了，顿时得意起来，正要开口，却见楚溪沅突然一掌朝着他胸口劈了过来。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运转灵力反击，一击之后，楚溪沅后退了五六步，他却是纹丝不动！ 看上去像是他赢了，然而他的脸上却有一丝茫然，毫无胜利的喜悦。 因为他感受得清清楚楚，刚才那一掌，楚溪沅根本就没有发力！ 楚溪沅是九阶灵尊，而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灵师，楚溪沅打不过他当然是个笑话。 楚溪沅微微一笑：“黄阶中级功法？你说我觊觎你的功法，那只要你进入玄影阵，证实我是冤枉你，你不是仙云宗的人，我就免费赔偿你一套玄阶功法，如何？” 楚溪沅说着扫视了一圈，看向其余四人：“同样，只要证实我冤枉你们，无论你们修炼的功法是什么等级，我都免费赔偿一套更高等级的功法，这笔交易，划算吧？” 人群一阵哗然，对于灵师而言，除了修为，最看重的两样东西是什么？ 不外乎功法、灵技！ 同样的修为，一部更好的功法却可以让一个灵师的实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玄阶功法！ 这种级别的功法，若是放在拍卖场，即便是玄阶低级的功法，那也是至少几十万金币起步！ 而功法和灵技都属于稀缺资源，有时候即便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楚溪沅淡笑着看着那五个造谣她的人：“怎么样？考虑好了吧？如此一来，即便功法暴露，你们也不亏吧？” 五人神色变换，没有人知道，小姐答应的，事成之后给他们的奖励，不巧，正是玄阶功法！ 原本以为不过是随便说几句话编排几句带一带节奏，如此简单的操作，却可以换来这么大的好处，这简直跟天上掉馅饼没有区别！ 但谁知道，原来天上除了掉馅饼，也是会掉刀子的！ 五人嘴唇轻颤，动作出奇的一致。 他们很想说他们不愿意，可是其他人又不是傻子，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本万利的好事，除非是心虚，否则换谁能拒绝？ 舒学予适时道：“你们不会是不敢吧？怎么？你们真的是仙云宗的弟子啊？” 五个人下意识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英蓿。 英蓿只觉得头皮一紧，随口整个人都差点炸开，特么的，猪队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即便没有玄影阵，一切也已经昭然若揭。 许祭酒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英蓿：“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即便英蓿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了。 楚溪沅道：“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对吧？你们知道楚纤纤想要杀我，于是将计就计，怕我顾念姐妹情深不忍对她下手，干脆直接杀了楚纤纤，然后又故意安排人手造谣，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杀了她？” “我没说错吧？先杀楚纤纤，再栽赃于我，削弱天灵学宫参赛队伍的实力，阻止我们拿第一，又能同时给我泼脏水，让我声名扫地，还能让楚家更加敌视我，一石三鸟，一箭三雕……” “够了！”英蓿不得不承认在空口白牙编故事这件事上，比起他来，还是楚溪沅更胜一筹！ 他有苦说不出，身体被气得微微发抖，暗忖难道真要上问心台才能澄清真相？ 可问题是这件事他也并不是那么的光明磊落，而且问心台说到底是霄云皇室的宝物，他怎么可能放心进入…… 英蓿狠狠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骑虎难下、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原本是想让楚溪沅的罪名得以公诸于众，却反而将自己陷了进去…… 舒学予笑道：“英公子，要不还是上问心台吧？我早就说了，楚纤纤不是楚溪沅杀的，我问心无愧！” 英蓿抿着唇：“楚纤纤也不是我杀的……”顿了顿，“更不是我们仙云宗的任何人杀的！” 他想到了什么，微微深吸一口气，强自镇静下来：“在云雾镜中，想必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无论是我还是仙云宗的其他人，没有任何一人进入过山南，更没有任何一人遇见过楚纤纤！” 这倒是事实。 许祭酒追问：“那你为什么要派人故意造谣，说楚溪沅杀了楚纤纤？” 英蓿咬着牙：“即便这件事是我主使的，也不能说明楚纤纤不是死在楚溪沅手里！” 舒学予立刻道：“楚纤纤本来就不是死在楚溪沅手里的！” “谁能证明？” “我啊！” “你和她一丘之貉，你当然护着她！” “英公子，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吧？造谣的是你，制作玉佩的是你，却反过来说我们杀人？” “我没有进入过山南……” “没有去山南就不能杀人了？说不能你那玉佩中的禁制就能杀人呢？” “你这是恶意揣测……” 众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和她比，你连提鞋都不配 舒学予和英蓿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舒学予的底气明显比英蓿更足。 正如楚溪沅所言，楚纤纤在学院大赛的时候死了，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天灵学宫，都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可以让别的学院尤其是炽枫学院坐享渔利！ 再者说，无论是楚潇潇还是英蓿，一个撺掇着自家三婶来找楚溪沅的麻烦，一个甚至干脆派人空口白牙造谣污蔑楚溪沅的清白，这两个人安的什么心思，俨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最后，英蓿亲口说出楚纤纤有害楚溪沅之心，许祭酒也证实了这一点，如此一来，退一万步说，即便楚纤纤真的死在楚溪沅手中，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楚溪沅半点。 以上种种累加，众人的心中自有一杆秤，围观的人群声声议论中，已经一边倒的偏向了楚溪沅。 而事到如今，众人议论的重点，也已经不再是楚纤纤的死因，反而是楚溪沅有多么的无辜，受过多少委屈。 有好事者干脆细数了过往恩怨，诸如楚纤纤明知楚溪沅和萧玉衡有婚约，依然厚然无耻的倒贴上去，甚至在大庭广众也毫不避嫌，最后逼得楚溪沅不得不和萧玉衡退婚。 有人说楚纤纤其实早就屡次想要害楚溪沅，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亲眼见到楚纤纤叫人将楚溪沅绑架到天凰山，想要杀人毁尸灭迹，凡此种种，不胜枚举，说得有鼻子有眼。 最后，不少人直接对楚溪沅道：“楚小姐，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们大家伙都是证人！你是无辜的！” “对！我们都知道楚小姐的为人，你一直友爱手足，顾念姐妹亲情，反而那个楚纤纤，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得对！炽枫学院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这一次学院大赛炽枫学院使用了多少腌臜手段，等着瞧吧，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就是……” “……” 不少人义愤填膺，几乎瞬间化身为正义使者，楚溪沅始料未及，自己的形象似乎一瞬间就高大了起来，而楚纤纤死有余辜，英蓿早晚要遭报应！ 白芷气得当场撅了过去，英蓿脸色铁青，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从不质疑小姐的决定，几乎是风素衣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可这一次他却是忍不住怀疑，为什么要采用这种迂回的手段？ 楚溪沅算什么东西，想要她的契约灵兽，绑了强抢就是，再不然直接杀了又算得了什么？ 他实在不理解，区区一个楚溪沅而已，凭什么？！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诚然她对名声这回事一向看得不太要紧，但是能够这样被维护，谁又能真的无动于衷呢？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许祭酒刻意在白芷发难之时赶来此处，当众理论这件事。 楚溪沅真诚地给许祭酒道了谢，许祭酒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眉宇间的柔和已然说明一切。 他正欲开口，不想，钟离忧却是抢先一步道：“楚溪沅，你愿意拜我为师么？” 钟离忧这话一出，不仅楚溪沅一愣，四面八方的议论声更是突然间断层了一般，紧接着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楚溪沅不仅是天灵学宫外院院长阮江天的亲传弟子，更是丹会会长，霄云第一炼丹师罗玄青的弟子，而如今，霄云第一阵法师竟然也纡尊降贵，主动表示想要收她为徒？ 楚溪沅有这样三个师父，此后霄云岂不是任她横着走？ 即便是仙云宗也不敢再像今日这般欺辱她了吧？！ 在天灵大陆，最受尊敬的职业无疑是炼丹师，但除了炼丹师之外，阵法师的地位亦是当仁不让。 整个天灵大陆，无论是门派宫殿，还是世家大族，谁不是在宗门中布置着诸多灵阵？ 灵阵妙用无穷，无论是能让人瞬移千里的传送阵，还是能让人加快修炼速度的聚灵阵，无一不是受人追捧到极致。 除此之外，更有无数集攻击、防御于一体的护山大阵，那才除了灵师之外一大势力的真正倚仗！ 诸如故心别院外的星盘大阵，丹会的星云蔽日阵等等。 一个阵法师本身能拥有多少实力或许不尽然，但谁也不敢小看阵法师手下布置而出的灵阵！ 堂堂第一阵法师亲自开口收徒，没有人认为楚溪沅会拒绝。 不少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顿时一变再变，只不过顾忌着刚刚才把她夸得天花乱坠，这会儿若是泛酸有些难看，所以大多人倒是都送上了祝福，直夸她运气好之类的。 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楚溪沅身上，她静默了片刻，僵硬地笑了笑：“多谢钟离前辈看重，不过……我已经有两个师父了，并不打算继续拜师。” 什么？ 不少人都忍不住眨了眨眼，他们听错了吧？ 楚溪沅竟然…… 拒绝了？！ 钟离忧皱了皱眉，看向阮江天：“阮前辈，您介意楚溪沅多一个师父吗？” 阮江天其实并不介意，但他看了一眼自家徒儿的脸色，决定不说话。 而众人一看他这样子就以为他是不愿意，殊不知其实阮江天自己心里也在疑惑。 当初拜罗玄青为师的时候，楚溪沅是一直催促着他赶紧带她去拜师的，诚然他一度怀疑罗玄青那个老货能教他这宝贝徒儿什么，但是耐不住楚溪沅自己愿意，他也就没说什么。 可如今同样的情形，钟离忧还是自己主动开口的，她却不愿意了？ 多一个师父有什么不好？ 钟离忧眉头拧得更深：“阮前辈，既然您是楚溪沅的师父，想必您也能理解为什么我想要收楚溪沅为徒，说句不好听的，您只是一个普通灵师，而我是阵法师，她的修炼之事我绝不会指手画脚，但她却可以跟着我学习灵阵，您为何要阻止？” 阮江天：“……” 阮江天从来不会拆自家徒弟的台，背锅也背得面不改色。 楚溪沅却是微微一笑，道：“钟离前辈，你误会了，并非师父阻止，是我自己，有两位师父，我已经心满意足，不想再拜更多的师父了，钟离前辈的好意，怕是只能辜负了，还望前辈勿怪。” 不少人都觉得不可置信，许祭酒也觉得奇怪，他看重楚溪沅，碰巧她是阵法师，又碰巧钟离忧也是阵法师。 让楚溪沅转学到国子监是没什么可能的，但是如果楚溪沅能当钟离忧的徒弟，那也算是半个国子监的学生了，许祭酒倒是很乐见其成的。 但楚溪沅竟然拒绝了！ 他忍不住道：“溪沅同学，你可能是一时紧张，但是你放心，钟离他一定是个非常好的师父！你跟着他，一定可以充分的学习阵法，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们也不逼你，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殊不知，楚溪沅其实是不介意多个师父这种事情的，反正再多的师父她也孝敬得过来。 她唯一担忧的，不过是在钟离忧面前会暴露身份。 再说她也不是真正的阵法师，只要她动手布置灵阵，钟离忧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许祭酒的话很让人心动，但可惜，她并不是他们心中真正丹阵双修的天才！ 此时，一直黑着脸的英蓿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他斜眼睥睨着楚溪沅：“丹阵双修？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看起来你似乎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同时修炼炼丹术和阵法，知难而退了吧？” “也对，霄云上千年都没有出过丹阵双修的天才了，唯一一位，怕是被你们忘了，不过也正常，她毕竟已经不算是霄云的人。但我也不妨提醒提醒你们，她就是我炽枫学院的队长，也是仙云宗的少宗主，风素衣！” “只有她，才是真正的丹阵双修的绝世天才，楚溪沅，和她比，你连提鞋都不配！”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上赶着当狗 “和她比，你连提鞋都不配！” 英蓿的声音清晰的响彻人群。 今日之事，他在楚溪沅面前处处吃瘪，然而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感觉扬眉吐气了不少，面上重新浮现了常年惯有的阴冷笑意，轻蔑地看着楚溪沅，挑衅之意十足。 翻脸吗？ 求之不得！ 然而，面对英蓿的羞辱，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楚溪沅不但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 指了指路边的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正在啃着一根骨头的宠物灵犬道：“你们看这狗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养得极好的，可是有人居然敢拿普通的骨头喂它，这不是欺负狗不会说话么？” 舒学予原本一脸怒意，闻言愣了愣，偏头看了一眼，下意识接话道：“狗当然不会说话了，它不说，谁知道它是谁家的。” 楚溪沅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含笑看着英蓿：“是啊，狗不会说话，谁也不知道它主子是谁，可若狗会说话，众人可不就知道它是谁家的了么，英公子，你说这话有没有道理？” 英蓿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间青筋暴起，一字一句：“你敢骂我是狗？！” 楚溪沅一脸惊讶：“我可没这么说，英公子对号入座可别冤枉我！” “噗——” 不少人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原本不少人根本都没有听明白楚溪沅到底在说什么，可英蓿一开口，众人顿时反应过来，可不是么，即便风素衣有多了得，他在这儿洋洋得意个什么劲儿？ 他这样子，可不是像极了那狗仗人势的狗腿子么，上赶着给人当狗还当得这么自鸣得意的，简直没眼看！ 英蓿一双手捏得死紧，似乎要动手的样子，许祭酒沉着脸：“英蓿同学，你想做什么？” 英蓿拳头更加紧了几分，虽然他心里早就恨不得杀了楚溪沅，但也不会蠢到在这里动手！ 楚溪沅适时道：“英公子大人大量，可别跟一只狗计较，毕竟它什么都没说，可没有得罪你！” 英蓿手中灵力一滞，差点憋出内伤。 众人一看他这样子，哪里不明白，敢情他方才不是气急了要对楚溪沅动手，而是想拿那只无辜的灵犬泄愤。 楚溪沅接着补充：“我也不会跟一只狗计较的，即便它弄脏了我家大门的地儿。” 不少人差点笑疯，楚溪沅一语双关，偏偏英蓿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真要理论，岂不是变相承认自己是狗？ 英蓿看着楚溪沅的目光恨不得把她活吞了，早在玉灵山顶他就领教了她的牙尖嘴利，现在看来，当时都是客气的了！ “希望你在个人赛的还能这么硬气，楚溪沅，祝你好运，个人赛不要遇见我，否则——” 他森冷一笑，放完狠话，转身欲走，却被许祭酒叫住：“等等！” 英蓿早对许祭酒极为不耐，这个人偏袒楚溪沅，丝毫不把他们仙云宗放在眼里，不过区区一个祭酒罢了，也敢这么狂妄！ 他早晚会让许祭酒知道，自己今时今日的选择错得有多么离谱！ 然而面上，英蓿终究是不敢不给许祭酒面子，他强忍怒火：“许祭酒还有什么吩咐？” 许祭酒淡声道：“楚纤纤之事还没有定论，英公子既然承认这玉佩与你有关，又承认暗中指使人陷害楚溪沅，这件事，还需要你给一个交待，随老夫同楚家主一道去国子监走一趟吧。” 英蓿终于忍不住了，一指楚溪沅：“那她呢？” 许祭酒淡淡道：“楚溪沅是受害者，楚纤纤之事与她何干？她自然不需要前去。” 英蓿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晌，冷哼一声，转头往国子监而去。 见状，许祭酒看向楚瀚：“想必楚家主也没有异议？” 楚瀚不傻，许祭酒这般偏帮楚溪沅，还有国子监的两位长老以及舒学予替楚溪沅作证，阮江天又在一旁盯着他，他还能说什么？ 许祭酒安抚地拍了拍楚溪沅的肩膀：“行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了，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吧。” 楚溪沅真心实意道：“多谢许祭酒。” 其实，若非是钟离忧，她是不介意拜一个国子监的阵法师为师的，即便自己不是真正的阵法师又如何？ 没人规定只有真正的阵法师才能修习阵法，只要能感知阵法之力，谁不可以修习？ 可惜了。 不过许祭酒这份人情，她记心里了！ 钟离忧深深地看了楚溪沅一眼，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消失在原地。 许祭酒对钟、褚二位长老道：“我们也走吧。” 众人依礼打过招呼，各自散去，楚擎问楚溪沅：“那这几个人怎么办？” 楚溪沅面无表情：“既然英蓿都不管他们，那我们何必在乎他们的死活？全部废了灵力扔到国子监门口吧。” 五人面色同时大变，楚溪沅已经知道他们是仙云宗的人，竟然还敢这样对他们？ “楚溪沅，你敢！我们可是仙云宗的弟子！你敢这么对我们，就不怕得罪了仙云宗吗？” 楚溪沅淡笑一声，她连仙云宗的少宗主都得罪了，还在乎几个弟子吗？ 不过—— 楚溪沅睨着几人：“你们以为我把你们丢到国子监是羞辱你们吗？不，我是在保你们的性命！” “灵力废了又怎么样？又不是没有恢复的办法，我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但是性命可就只有一条，要怎么选择，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楚溪沅转身进了云王府，身后，传来几道撕心裂肺的惨叫！ 径自回了房间，楚溪沅将天貂拎了出来，这小家伙倒也乖巧，她并没有怎么拘着它，可它竟然不逃也不闹，一副对她亲近不已的样子。 楚溪沅看着抱着自己两根手指的黑色小不点，一时间竟有些于心不忍，她真的要用它的血来炼制血融丹吗？ 她答应的血融丹可不是少数，并非一两滴血就能解决，可若是放血多了，只怕…… 小家伙一脸天真乖巧、懵懂无知，亲昵地蹭着楚溪沅。 楚溪沅眸光微暗，算了，等比赛完再说吧。 她指尖微微亮起白光，片刻后将一道灵符之力打在了天貂身上。 有了这道灵符，她就不担心它会跑不见了。 小家伙压根没有想跑的心思，欢快地在楚溪沅手心里滚来滚去。 龙焰也在冰火灵池里滚来滚去，楚溪沅解了它的禁言，龙焰传过来的第一道意念就是：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楚溪沅：…… 龙焰：不对，你是不是看上别的狗了！ 楚溪沅：……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说话！ 龙焰冷哼一声：天貂世所罕见，天赋异禀绝无仅有，我就不信你不心动！ 尤其这家伙竟然还这么黏着楚溪沅，似乎天生就和她有缘！ 楚溪沅无奈：可我这不是已经有你了么？ 龙焰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楚溪沅也懒得理它，自顾自地思索着有关明日个人赛的琐事。 过了好一会儿，龙焰突然道：你的意思是……有了我，你就不会契约别的灵兽了么？可是我们契约的时候也没有约定这些…… 楚溪沅听着龙焰这语气，竟然还有几分羞涩的意思，她哭笑不得。 契约灵兽是一件颇为消耗精神力的事情，理论上来说，一位普通灵师的精神力只能够支撑契约一只灵兽，但是楚溪沅显然不在此列。 楚溪沅的精神力远超常人，龙焰丝毫不觉得再契约一只灵兽她会承受不住，再说还有冰火灵池，有这宝贝在，只怕她无论想契约多少只灵兽都不是什么难事！ 难得龙焰肯说些心里话，楚溪沅干脆直白地和它道：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再契约任何灵兽。 龙焰愣愣地：为……为什么？ 楚溪沅嫌弃地看它：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和你契约的时候那么不情愿？你是我的契约灵兽，我自然要对你负责，我不会做你让你难以接受的事，这很奇怪么？ 龙焰平时和楚溪沅斗嘴惯了，第一次讷讷说不出话来。 楚溪沅看它一副感动坏了的样子，狡黠一笑：“商量个事呗？我答应了别人要炼制血融丹给他们，可天貂太小了，取它太多血我怕它承受不住，要不然缺的血你给补上？你好歹也是龙族后裔，不比天貂的血差什么……” 龙焰差点气得原地爆炸，他就知道，什么亲人，什么负责，早就知道这丫头诡计多端，它还是太天真！ “楚溪沅！！” 龙焰低吼一声，“咚”地栽进了冰火灵池中，自己把自己禁言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是第一天发现我对你好？ 昏暗的烛光轻轻摇曳，窗外不时有轻风拂入，晃得这可怜的烛光荡起惊心动魄的弧度，仿佛下一刻就会怦然湮灭。 楚溪沅坐在旁侧，随手抓起两支灵药胡乱地丢入眼前破烂的丹鼎之中。 “滋滋滋——” 翠绿色的枝叶迅速翻卷，片刻后，几滴青色液体渗出，楚溪沅看也不看，瞬间将丹鼎中灵火的温度提升了数倍。 液体瞬间被蒸发成黏稠的膏状，接着又被投掷进来的灵药覆盖。 楚溪沅重复之前的操作，降低灵火的温度，在灵药的药力渗出之时再瞬间收缩，让所有药力在瞬间凝聚到一起。 “有没有人说过，你炼丹的样子很像炒菜……” 楚溪沅：“……” 冷眼看了一眼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的不速之客，楚溪沅不客气地回讽：“有没有说过，你擅闯她人闺房的样子很像流氓？” 隐在面具下的萧长歌丝毫不为这话感到羞耻，他好奇地盯着楚溪沅的手：“虽然我不是炼丹师，但也曾经观摩过不少炼丹宗师炼丹，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乱来。” 楚溪沅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这根本不是炼丹。” “不是？”萧长歌难得错愕，丹鼎中分明清晰地传出了阵阵丹香，只有丹药才会有这种香味，一般的药材融合可不会产生这样奇特的反应。 楚溪沅懒得解释太多，等到所有药材都融合得差不多之后，她熄了灵火，随手一拍，一团黑糊糊隐隐泛着青色虽然透着丹香但明显和丹药没有丝毫相似之处的不明膏状物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萧长歌：“……” 楚溪沅没有说谎，这真的不是炼丹。 可是随后他便看见楚溪沅想也不想地将那团不明膏状物朝嘴里塞去，萧长歌吓了一跳，一把按住楚溪沅的手：“你干什么？！” 楚溪沅莫名其妙地看着萧长歌：“你干什么？” 萧长歌：“……这是什么？” “药啊。” 额头上青筋跳了跳，萧长歌强行忍耐：“我当然知道这是药，但是……这真的能吃？” 他听过不少炼丹师为了测试自己炼制的丹药的效果以身试药的事，但从来没见过像楚溪沅这么大胆的，什么乱七八糟地东西都敢往嘴巴里面塞。 楚溪沅透过萧长歌的金羽面具看到了他对自己炼丹术深深地质疑，眉头不由高高挑了起来：“怎么？你不相信我？你觉得这东西有毒？” 萧长歌沉默了片刻，有没有毒他不知道，但是他敢肯定这玩意儿不是什么正经丹药，灵药之间药力相互反应的结果可不是闹着玩的，什么样的结果都有可能。 “你一定要自己试药吗？” 楚溪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萧长歌说的是试药，她哭笑不得，对上金羽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却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是啊，不然呢？” 萧长歌随手把那团黏糊糊的膏体拿了过来，倍感嫌恶地看了一眼：“你一定要试么？” 楚溪沅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那不然我炼这东西干什么？你别看这玩意儿看起来不怎么好看，但是可费了我不少好东西，比如回春草、紫灵藤、龙须根、三叶小贞……” 萧长歌听着，眉头略微松了松，这些药材都是疗伤用的，据他所知，大致应当是炼制回春丹的原料，不过楚溪沅这一看就是炼制失败了。 也难怪，回春丹毕竟是高级丹药，不容易炼制成功不足为奇，不过既然如此，这失败品即便吃下去，应当也没有大碍……吧？ 萧长歌神色变换了片刻，见楚溪沅一脸坚定，终于还是咬了咬牙：“算了，我帮你试。” 眼看他是真的打算要把她辛辛苦苦炼制的疗伤膏给吃了，楚溪沅忍不住了，一把按住了萧长歌的手腕：“你今天……有点奇怪。” 萧长歌：“哪里奇怪了？” 楚溪沅微微拧眉：“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帮我试药？” 萧长歌轻笑一声：“怎么？难道你是第一天发现我对你好？” 楚溪沅：“……” 又开始了！ 楚溪沅翻了个白眼，没有当回事，本来想将疗伤膏拿回来，但一看那一团在萧长歌掌心里几乎散开了，隐约似乎还在冒着热气…… 之前本来不觉得，但是现在看上去好像是真的有几分……恶心…… 她原本是图省事才会不按照正常程序将回春丹好好的炼制出来。 其实很多炼丹师都知道，要想将灵药的药力发挥到极致，并不一定要将之完全炼制成成熟的丹药，只要炼丹术到位，能够精准地掌控灵药的药力，即便是不成丹，也能将灵药的药力发挥到极致。 楚溪沅以往但凡是给自己炼药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干的，只图方便省事，但是眼下…… 她第一次后悔了…… 萧长歌看她一脸纠结，以为自己猜对了，楚溪沅自己其实也对自己炼的东西没有什么把握。 他有些生气：“你没有备着别的疗伤药？你不是丹会会长的弟子吗？你参加比赛，他竟然什么都没有给你准备？” 楚溪沅：“……倒也不是……” 她要怎么解释她只是习惯使然还有这虽然不是丹药但是效果真的一点不比丹药差…… 萧长歌却误会了，觉得自己猜中了，顿时对某个隐姓埋名在自家拍卖场当鉴定师的某人不满起来。 楚溪沅也突然想起来，罗玄青以罗托的身份隐身在飞羽拍卖场，算起来不就是萧长歌的属下吗？ 萧长歌不会因此就给他穿小鞋吧？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罗玄青再怎么说也是霄云第一炼丹师应当不会这么没品吧？ 见楚溪沅维护罗玄青，萧长歌也不欲多说什么，从腰间掏出一个玉瓶递给楚溪沅：“吃吧。” 楚溪沅一眼看见瓶子里躺着的居然是血莲丹！ 虽然同为高级疗伤丹药，但是血莲丹的效果俨然全方位碾压回灵丹，楚溪沅不是第一次见识萧长歌的大手笔，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感觉到森森的嫉妒。 以她现在的修为，还炼制不出血莲丹，可萧长歌却能当大白菜一样随手拿出来。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要。” 楚溪沅不知道哪里来的气，难得有骨气地拒绝了血莲丹的诱惑，这会儿也顾不上觉得自己炼制的疗伤膏恶心了，一低头就朝着萧长歌掌心咬了过去。 萧长歌吓了一跳，下意识一缩手，避开了楚溪沅的嘴，但是手掌的边缘却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抹柔软。 萧长歌：“……” 楚溪沅怒瞪着他：“躲什么？” 萧长歌：“……” 不敢多回味方才那一沾即走的触感，萧长歌谨慎道：“不是给了你血莲丹吗？你为什么还要试药？” 楚溪沅气极反笑：“谁告诉你我在试药？” 萧长歌隐约感觉楚溪沅好像又生气了，虽然不明所以，不过她经常生气。 萧长歌不以为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是成品。” 楚溪沅：“……” 第二百一十八章 鏖战，灵力再失 楚溪沅无力抚额：“我只是想疗伤，并非试药……” 萧长歌点点头，不为所动：“血莲丹。” 楚溪沅：“……” 解释是没法解释了，但浪费是可耻的！ 眼见楚溪沅的视线几乎黏在自己掌心似的，萧长歌也很无奈，索性把心一横，抬手，仰头—— 楚溪沅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下一刻，只见他喉结动了动，似乎吞下去了什么东西！ 楚溪沅：“！！” 她猛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你干什么？！你给我吃了？？” “是啊，既然你非要试药，那我试也是一样的，反正我身中剧毒，一般的毒药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萧长歌很是淡定。 楚溪沅：“……” 比起惊叹他到底是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完成取下面具吞下疗伤膏又间不容发地将面具带好这样极限的操作，她更好奇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说起来，两人相遇那会儿，他靠近她，是因为对她的气海感到好奇，后来他在楚家维护她，也是因为她承诺自己会替他解毒。 可是之后种种…… 尤其是他带上这张金羽面具之后，事情就开始失控…… 某句压在心头的话几乎冲口而出，然而此时萧长歌怪异的脉象却更加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猛地低头，再抬起来的时候神色大变。 萧长歌很少看到她有反应这样大的时候，一时也吓了一跳：“怎么？你炼的这东西真有剧毒？” 楚溪沅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长歌：“怎么会这样……” 萧长歌盯着她的脸，逐渐明白了她真正的意思，他慢慢将手收了回来：“怎么？我大限到了？” 楚溪沅脸色极为难看：“没有，但也快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萧长歌微不可查地错愕了一瞬，随后的反应却是更加淡然：“是吗？” 楚溪沅眉头拧得死紧：“不应该啊……我上次看的时候，虽然你体内混毒发作剧烈，但是短时间内不可能致命，再说还有青莲紫极丹替你压制，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长歌听到“青莲紫极丹”几个字，身体骤然一僵，楚溪沅还没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戳破了什么东西，随手又把萧长歌的手拉了回来，指尖紧紧地按在他的脉上。 萧长歌常年深不见底的黑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他想把手抽回来，奈何楚溪沅抓得太紧，还瞪了他一眼：“别动，我再看看！” 萧长歌：“……” 他艰难地看着楚溪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溪沅看了萧长歌一眼，心不在焉地道：“什么？哦，你说你的身份？一开始就知道啊。” 萧长歌：“……” 一阵良久的静默。 楚溪沅半点没有发觉萧长歌的尴尬，她神色郑重地盯着他：“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再动用灵力了，在我想到办法将你体内的混毒压制下去之前，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知道了。”萧长歌随口道。 明显是敷衍。 楚溪沅神色逐渐变冷，一把挥开萧长歌的手：“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自己很清楚，上一次你毒发就是因为灵力透支，说明你体内的混毒和你的灵力息息相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复杂的混毒，你如果还想让我治，要么你就听我的，要么你就去找别人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萧长歌略显惊讶地看着楚溪沅：“你……在生气？” 楚溪沅冷笑一声：“现在是你的命不保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萧长歌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你别生气了。” 楚溪沅：“……” “我都已经揭穿你的身份了，还装？” 萧长歌泰然自若地将金羽面具取了下来，轻笑着看着楚溪沅：“我本来就是如此，装什么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别忘了你明天还有比赛，恐怕是一场鏖战，快休息吧，我还有事在身，今晚就不陪你了。” 楚溪沅忽视掉他最后一句话，点点头，不放心地叮嘱：“记住我说的话，等比赛一结束我会立刻想办法替你压制混毒，在此之前，你不可以使用灵力……” 萧长歌轻笑：“好，我记住了。” …… 楚溪沅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似乎总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什么，但她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刺目的晨光照在脸上，楚溪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子有些发昏。 不对劲！ 常年养成的警惕让楚溪沅心中一凛，猛地撑着坐了起来，手上却是不受控制地一软，她再度砸回了床上，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什么榨干了似的，提不起丝毫力气。 怎么回事？！ 楚溪沅运转御神诀，却没有丝毫反应！ 她的脸色深深沉了下来，她的灵力呢？！ 怎么不见了？！ 楚溪沅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这不是做梦，她的感觉也没有错，她体内的灵力，真的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消失得干干净净！ 倒是—— 与记忆中的状况别无二致！ 那是原主的经历！ 一直以来，她都怀疑原主当初一夕之间灵力尽失是楚家二房暗中使了什么手段，可是如今，她竟然也遭遇了同样的事！ 云王府守卫重重，她也不相信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让她一无所觉的被这般算计！ 所以…… 难道当初的估计错误？ 原主当日灵力尽失，并非是因为二房的手段…… 楚溪沅惊觉，她一直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人毫无察觉的失去一身灵力，直至今日她也没有丝毫头绪，可如果，事情并非她当初猜测的那样…… “师姐，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比赛就开始了，你……还没起吗？”楚泽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楚溪沅定了定神：“嗯，睡过头过了，我马上出来。” 睡过头了？ 楚泽挠了挠头，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楚溪沅能做出来的事情，不过，想到昨日她受了伤，楚泽倒是没有想太多。 应当是因为这样才会起晚了吧？ 见楚溪沅出来，楚泽关切地问道：“师姐，你的伤怎么样了？” 楚溪沅点点头：“没事了。” “那就好。”楚泽松了口气，并没有看出楚溪沅看似平静和平日一般无二的表面下所隐藏的忧心忡忡。 方才开门之前，她服用了一粒回灵丹，利用回灵丹所带来的些微灵力强行刻画了几道灵符在自己身上。 勉强可以让她真实的气息不泄露出去。 可是因为灵力尽失的缘故，她并不能保证自己的这几道灵符究竟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不过目前看来，起码楚泽没有发现她已经没有灵力了的事。 云王府大门不远处，楚擎看到两道身影快速往门外而去，他愣了愣，似乎是小姐和他儿子？ 可是…… 不对！ 小姐的气息怎么会那么虚弱！ 楚擎连忙拔腿追了上去。 云王府门外，楚泽看着走得慢悠悠的楚溪沅，总觉得她今天好像有些奇怪：“师姐，你在等人吗？” 楚溪沅淡淡地看了楚泽一眼：“听说你对京城特别熟悉知道很多小路？行，那就让我考考你，咱们今天不用灵力赶路，你就挑小路走，看看咱们能不能在比赛开始之前顺利赶到国子监！” 考我？ 楚泽倒是没有多想，闻言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师姐，我也不是特别熟悉啦，不过我确实对方向比较敏感，也好，不用灵力你也能养精蓄锐，那你跟我走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临阵脱逃？ 国子监。 偌大的露天广场人山人海，处处透着一股股闹哄哄的气息，人流如织。 今日是学院大赛个人大赛开启的日子，巨大的临时擂台错落地搭建在广场中央，比起前两日只能透过云雾镜看到选手们比赛的状况，今日的战斗无疑更加引人注目。 除了各个学院前来助威的人，同样不乏世家大族、宗门势力派人前来观战。 随处都充斥着各种兴奋的议论声—— “来了好多大人物啊！今年的学院大赛似乎比往年更加热闹！” “可不是，你们不知道吧，今年学院大赛之后，说不准会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说来听听！” 不少人都提起了兴趣。 谁知爆料人神秘兮兮地摇头：“这可是机密，不可说不可说。” “嘁！”众人嘁了一声，有些脾气急的直接开口骂道：“你也太无耻了，除了会哗众取宠，啥也不是！” 那爆料人急了：“谁哗众取宠了？我说的是事实！你们不会忘了吧，前三届的学院大赛的头名是谁！” “当然是炽枫学院啊！这算什么？谁不知道啊！” “就是，这算什么机密？要我说，今年的头名肯定也是炽枫学院！虽然炽枫学院在团体赛中没有拿到积分，但是人家的队伍里可是有一个灵王！” “灵王”二字一出，众人短暂的静谧了一瞬，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尤其是一些年纪偏大的，更是露出肉眼可见的嫉妒。 听说只有那些大地方的学院才有可能有灵王这样的存在，谁曾想，霄云的学院之中，竟然也能出一个灵王，这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大事了！ 可以想象，那位灵王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见没人相信自己，那爆料人忍不住道：“谁说的机密是这个了！你们难道不知道，某座名义上被称作咱们霄云第一学院的学宫，其实只是借了别的学宫的名字，勉强称作外院的吗？” 学宫是比学院更高一级的存在，整个霄云，能够叫做学宫的，除了天灵学宫，别无二家。 有关天灵学宫的事，众人纷纷来了兴趣。 “你知道什么？快说快说！” 那爆料人赚足了眼球，这才不紧不慢地道：“你们都不知道吧，鉴于咱们这座第一学院名不副实，天灵学宫那边嫌弃他们丢脸，已经准备要将这座外院除名了！” “这是真的吗？天啊！竟然有这样的事！” “嘁，要我说，这什么天灵学宫外院早就该被除名了，他们除了顶着天灵学宫的名头还剩下什么呀？这都三届学院大赛了，他们次次输给炽枫学院就算了，要我说他们的真实实力恐怕还不如国子监呢，什么第一学院，浪得虚名罢了！” “那天灵学宫外院被除名之后他们叫什么？总不能还叫天灵学宫吧？” “你还操心这个？我要是他们，哪里还有脸在霄云继续待下去？原地解散呗……” “……” 众人的后方，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听见前方的议论，眉头拧了起来。 莫巍知道自己在学生中一向不受欢迎，为了避免自己的出现让学生们没办法专心看比赛，干脆乔装之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谁知道却刚好听到这样一番说辞。 他们外院要被天灵学宫除名了？ 他怎么不知道？ 以莫巍以往的脾气，并不会将这样的无稽之谈放在心上，然而这一次，不知为何，他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安。 以往学院大赛的事，院长是很少亲自插手的，然而这一次他不但插手了，还派出了自己唯一看上的徒弟亲自参赛。 想了想，莫巍突然站了起来，急匆匆朝着参赛学生的备战区而去。 他一席黑袍，大白天的在人群中颇有些显眼，来的人本来就多，他这一动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抱怨，但莫巍顾不得那么许多，仗着修为不低，硬生生挤开了一条路来。 备战区。 眼看距离开战只有不到半个时辰，各个学院的人几乎都已经到齐了，此时正以学院为单位，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比赛。 莫巍扫了一眼，只看到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三人。 他快步走了过去：“楚溪沅呢？” 萧若璋几人被骤然出现的莫巍吓了一跳，艰难地认出来，这个人居然是“魔鬼导师”！ 三人：“……” “问你们话呢！楚溪沅呢？她不会也出什么事了吧？”莫巍一急脾气就有些收不住，声音顿时就大了些。 不少人立刻看了过来，有人忍不住冷笑了起来：“真出事了才好呢，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你说什么？！”莫巍勃然大怒！ 骁云湛神色大变，他只是冲口而出，没想到的是这黑衣人反应这么大，身上骤然爆发的气势竟然如此刚猛，他猝不及防之下，接连往后退了数步！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有人闹事吗？” 赤辉、关北、稷下等不少学院的人当即围了过来，站在骁云湛旁侧。 司马嬿一手扶着骁云湛，一双美目怨毒地盯着莫巍：“阁下是谁？莫非是天灵学宫的导师？穿成这样见不得人的样子，难道是知道自家学院大赛无望，想在比赛之前对我们这些学生下毒手？” 莫巍周身气势凌厉，灵力深厚，一看就不可能是学生，司马嬿一上来就扣了一顶大帽子，一时间，天灵学宫俨然成了众矢之的！ 莫巍阴沉着脸，在天灵学宫的时候，哪个学生敢这样跟他说话？往往是他一个眼神对方就吓得腿都软了。 这女的谁？ 赤辉学院？ 什么垃圾学院，听都没听过，难怪能教出这么信口雌黄、张口就污蔑他人的学生！ 以莫巍的身份，虽然明着被中伤了，但还真不好跟一个学生计较，此时，萧若璋微笑着上前：“诸位多率了，这位……朋友，他只是关心我家队长的安危，一时着急，谁让骁同学出口伤人在先呢？” “我院楚纤纤同学的事，大家伙应该都知道了吧？她在团体赛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凶多吉少，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有人担心其他人也会出事难道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倒是骁同学，你明知我们大家都在为楚纤纤同学的事而焦心、难过不已，却偏要在这个时候出口诅咒我院其它参赛选手，你又是安的什么心呢？” “你！”骁云湛气红了眼。 虽然无论是从事实还是心理上来说，他们这些学院之间早就撕破了脸，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见鬼去吧！ 然而学院大赛有一项铁律，那就是无论因为什么缘由，在比赛中都不可以作出任何有可能危害到他人性命的事，否则整个学院所有人都将失去比赛资格！ 换句话说，即便骁云湛打心眼里希望楚纤纤死了，楚溪沅死了，最好整个天灵学宫的人都死光了，明面上，他也不能说出来！ 他只能说，楚纤纤的事我们也很难过，请你们一定要节哀，楚溪沅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骁云湛窝火不已，然而不远处就站着国子监司正处的人。 眼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骁云湛咬着牙：“萧同学……误会了！我也希望楚溪沅同学能平安无事的赶来参加比赛，只是眼看比赛就要开始了，她却还没有出现，我猜，以楚同学的人品，即便明知最后结果一定是输，应该也不至于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来的，对吧？” 骁云湛气得不行，前半句咬着牙说完，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后半句开始嘲讽。 可惜楚溪沅似乎天生就是来跟他作对的，他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楚溪沅清冷的嗓音：“多谢骁同学关心，我到了，倒是你，准备好了吗？骁同学说一定是输，看来是对自己的实力，还不够有自知之明？” 骁云湛几乎下意识想反驳他又不是说自己，但出口的瞬间猛地想起来昨日英蓿被楚溪沅嘲讽是狗的事。 当时围观的人群众多，想不传开都难。 骁云湛自然也了解了个清楚，他如果开口提风素衣，那不就和英蓿一样了吗？ 骁云湛差点憋出了内伤，脸色又青又紫。 见他不说话了，楚溪沅也懒得继续理他，转头看了莫巍一眼，谁知莫巍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轴给她。 楚溪沅：“？” 一旁的萧若璋却是脸色微变，从那卷轴上隐隐透出的风雷之力瞬间判断出，这是“风云动雷霆”的灵技，还是莫巍以其精神力灌注修为亲自撰写的！ 第二百二十章 操控抽签 灵师以其精神力加之灌注修为撰写而成的灵技卷轴，比之寻常灵技最大的优势就是不用像寻常灵技那样苦心修炼。 只需要将这卷轴之中蕴含的精神力和修为炼化吸收，就能轻松修炼这套灵技！ 不过弊端是这卷轴只能使用一次，炼化了就没有了。 这卷轴除了是消耗品外，对撰写人的精神力和修为要求都极高，而且如果撰写次数多了，还会对撰写者本身造成难以逆转的损伤！ 所以尽管这样可以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灵技卷轴受到不少人的疯狂追捧，但实际上市面上流传出的却并不多。 莫巍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别给外院丢脸！” 楚溪沅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也明白过来莫巍的意思，他这是把自己压箱底的灵技给拿出来了？ 放在平时，楚溪沅不会拒绝莫巍的好意，可是眼下…… 她灵力都没有了，就算炼化吸收了这套卷轴，又拿什么去施展灵技？ 风云动雷霆，即便是在地阶灵技中，这也是不可多得的存在，楚溪沅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惜了。 楚溪沅不无遗憾地想了想，问莫巍：“我可以把这个送人么？” 毕竟是莫巍的绝学，虽然他如今拿出来了，但是楚溪沅觉得还是有必要征求一下莫巍自己的意见。 莫巍却误会了楚溪沅的意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要是看不起就直说，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溪沅颇有些无奈地打断了莫巍的话。 但周围都是人，她这会儿也没法解释太多。 莫巍冷着脸看她，等着她说出个所以然来，谁知道她就干巴巴一句话，然后就什么都没了。 莫巍怒火攻心，气得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一把将卷轴甩到楚溪沅手上：“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随便你怎么处置，爱给谁给谁！” 没有灵力护体，楚溪沅手上被砸得生疼。 她：“……” 莫巍这暴脾气，她算是领教多次了。 楚溪沅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手，看向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三人，扬了扬手中的卷轴：“你们谁要？” 三人：“……” 舒学予不解地看着楚溪沅：“我还以为你只是想气气魔……他，原来你竟然真的不想要么？” 楚溪沅：“……” 好端端地她气他干什么？她有那么无聊么？ 楚溪沅翻了个白眼：“我刚才问莫导师本来就是替你们问的，这可是莫导师的心血，你们想好了，要是炼化了之后没有发挥该有的作用，别说你们自己颜面无光，小心莫导师事后也不会放过你们！” 魔鬼导师…… 还真做得出这样的事！ 三人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赵子冉第一个道：“我修炼赵氏刀法，别的灵技我学不来，学了也用不了。” 这不是借口，他们赵氏刀法功法和灵技都是成套的，彼此相辅相成，才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实力，别的灵技他用不顺手不说，对他的实力加成也没什么用。 楚溪沅点点头，看向萧若璋和舒学予。 诚然有莫巍的威胁在，但这毕竟是地阶功法啊，谁能真的不心动呢！ 但是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沉默片刻后，萧若璋笑道：“还是舒师弟修炼吧，”不等舒学予推辞，他接着道：“舒师弟，说句实话，这倒不是我刻意谦让于你，只是……我……你们都知道……” 最后一句话萧若璋说得含糊，但在场的四人都能听懂。 他和赵子冉都是用了楚溪沅的秘法才能勉强保持住现在的状态，楚溪沅说秘法最多能持续三天，三天，听起来似乎足够撑到他们比赛结束，可毕竟是最多！ 相较而言，不如让舒学予炼化之后多一张底牌来得更加万无一失。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经不起任何变数。 楚溪沅也没有想太多，随手将卷轴塞到舒学予手里：“那就抓紧时间炼化吧，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我替你护法。” 舒学予点点头，没有多说废话浪费时间，连忙找了块无人的空地盘膝坐下。 楚溪沅看了看，也跟着在他身旁坐下，赵子冉和萧若璋对视一眼，干脆一左一右地跟着他们两人一起坐了。 备战区就处在偌大的露天广场的其中一个入口处，虽然这里位置偏僻，但是依旧能让观众们看得清楚。 观众们本就是奔着参赛选手们来的，自然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格外的关注。 于是众人便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在其它学院的人都在准备抽签的时候，天灵学宫队伍的四个人竟然齐齐盘膝坐在了地上。 “他们在干嘛？不会在修炼吧？” “离了个大谱，这个时候修炼？这临时抱佛脚抱的，也太虔诚了吧！” “拉倒吧，依我看他们这就是在作秀呢，知道自己肯定赢不了，提前装装样子，不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们知道他们有多么努力吗？’” “哈哈哈……” …… 国子监准备的签条全数放置在一个密闭的巨大木盒之中，盒子的表面刻有各种晦涩的符文，不过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这些符文之上灵光环绕，蕴含着某种禁制。 无论是灵力还是精神力，在靠近这木盒的时候都会被阻挡。 楚溪沅远远地看了一眼，略微心安了一分。 早就听说国子监中并无灵符师，不止国子监，放眼整个霄云，灵符师的数量都寥寥无几，极为稀缺，看来这消息是真的。 这木盒之上的符文已经有所缺失，如果国子监能请到一位灵符师，定然不会放任这木盒上的禁制这般损耗下去。 对国子监来说，这不是好事，对楚溪沅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她下意识往国子监司正处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萧长歌。 楚溪沅皱了皱眉，萧长歌是她唯一知道的灵符师，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不是代表皇室列席司正么？ 竟然不在？ 没有时间细想太多，楚溪沅吞下一枚回灵丹，利用经脉中的短暂涌出的灵力刻画了一道灵符。 除了灵符师谁也无法感应到的符文像一个个小精灵一样飞了出去，它们在楚溪沅的操控下径直飞到了那木盒周围。 那将所有灵师的灵力以及精神力牢牢屏蔽在外的禁制如楚溪沅预料的那般，并不能阻挡符文的侵入。 楚溪沅稍稍松了口气，透过那些符文，木盒之内的签条清晰地映入了她的识海之中。 她操控着符文将这些签条拨了拨，由于楚纤纤的缺席，签盒中的轮空签条已经被撤除了出去，只留下一百二十四张，刚好两人一组。 随着国子监的司正宣布抽签开始，众人便依次上前抽取自己的签条。 楚溪沅闭上了眼睛，手指隐在袖袍之下，十指翻飞。 萧若璋突然看着楚溪沅：“溪沅师妹，你怎么了？” 赵子冉也看了过来，忍不住玩笑道：“怎么了？你不会在紧张吧？” 若是楚溪沅没有失去灵力，操控这些符文对她来说不会这么艰难，但是此时她却根本分不出心神来说什么了。 萧若璋和赵子冉对视一眼，赵子冉逐渐由玩笑变为惊愕。 不会吧，楚溪沅真的在紧张？ 不应该吧？ 即便他们比别的学院少了一个人，但以楚溪沅的性子，泰山崩于前她都能面不改色，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难道还出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别想太多，你们先去抽签吧。”楚溪沅突然道。 “溪沅师妹，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楚溪沅神情凝重，语气中不由多出了几分不容置疑，“去抽签！” 第二百二十一章 没打死先吓死 赵子冉，萧若璋：“……” 楚溪沅越是如此，他们越是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可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国子监司正的声音高声响了起来：“还有谁没有抽签？速度，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过期不候，没有抽签的选手直接取消比赛资格……” 楚溪沅缓缓睁开眼，有些无奈地看着赵子冉和萧若璋：“就知道瞒不过你们……是出了点事，不过放心，并不严重，等比赛结束我就告诉你们，这样可以了吗？” 闻言，赵子冉和萧若璋迟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们都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让楚溪沅也能这样露出这样可以称之为“没底气”的模样。 虽然这个样子对于别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但是放在她身上，却实在让人觉得违和。 要知道，不管是在极热之巅，还是死亡沼泽，亦或是“琳琅”之中，乃至于玉灵山雪峰，她永远都是那副不动声色、成竹在胸的模样。 不过当务之急是马上就要开始的比赛。 不再多说什么，赵子冉和萧若璋先行上前抽签，随后，舒学予也从修炼状态中醒来，四人抽签完毕，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国子监的司正们便高声命令所有人赶紧按照签条中的编号就位。 楚溪沅抽到了十四号签，她的对手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院，是个五阶灵尊。 黎烽一看到楚溪沅就先把一个盒子递了过去，嬉皮笑脸的：“没想到一来就碰上楚小姐，正好我打算比赛一结束就把炼制雪融丹的材料送到云王府，既然提前碰到了，那不如就先给楚小姐吧，也省得到时候被楚小姐揍得爬不起来了，耽搁了大事！” 这人说着“被揍得爬不起来”，面上却全然是一派轻松的笑意，肉眼可见的高兴。 一旁作为裁判的司正：“……” 楚溪沅收起了盒子，和善一笑：“放心，比赛而已，点到为止，我不会下重手的。” 黎烽也笑了笑，却并不把这话当真。 若真是“点到为止”，那这次比赛也就失去了看点了，大家私下找个时间切磋便罢了，还搞什么比赛呢？ 不过他心态好是真的。 以他的实力，放在他们学院那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是在这天才云集的学院大赛中却明显不够看，比赛之前他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一轮游，无论如何，他这个目标是完成了！ 随着司正宣布比赛开始，黎烽低喝一声，率先将灵力运转到了极致，衣衫猎猎作响，紧紧地盯着楚溪沅。 楚溪沅的实力在玉灵山雪峰大战的时候他也是亲眼目睹过的，别的不说，光是她那个强悍的器灵就不是他所能应付的，他只求待会儿挨打的时候可以被打得轻一点，虽然他皮糙肉厚，但也怕疼。 楚溪沅也如他所料，召唤出了白蔷薇。 在那一抹红衣面前，黎烽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位看着妖娆美丽，但却是能一脚把一个灵王从空中踹下来的狠角色，由不得他不慎重以待！ 黎烽拼命运转着灵力，在身周形成了一层厚重的灵力屏障，白蔷薇绕着他走了两圈，但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 大滴的冷汗从黎烽额头滑落，如临大敌，看得不远处的不少观众都忍不住怀疑他不被白蔷薇打死，要先被自己吓死了。 迟迟没有打起来，终于有观众坐不住了。 “嘿！你们看什么看呢？动手啊！” “就是！这可是比赛，你们这样是在明目张胆的放水吗？” “动手啊……” 露天广场中所有擂台的比赛是同时进行的，只要你视力够好或者精神力够强悍，同时观战所有的比赛也不是不可以，但不管怎么说，肯定还是距离越近观战视角越好。 距离楚溪沅所在的擂台周围的观众便是如此，他们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楚溪沅和黎烽身上，楚溪沅和黎烽实力相差巨大，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甚至极有可能是所有比赛中第一个结束的战斗，谁知道这两方却是光看不动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比赛，这俩人搁这儿调情呢！ 楚溪沅突然道：“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动手了！” 黎烽下意识地点点头，末了却感觉好像哪里有点奇怪，楚溪沅不是一直都在让自己的器灵准备动手吗？ 这会儿又在提醒他什么？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思考太多了，因为他看见白蔷薇依旧没有动手，但是楚溪沅手中却逐渐弥漫出一层金光，随后，这道金光倏地扩大，化为一座巨大的轮盘，猛然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黎烽惊得几乎叫出声来，面色瞬间大变！ 地阶灵技，九转轮盘！ 还是一上来就是第二转，二转镇天地！ 他曾经亲眼看见楚溪沅施展过的灵技！ 那可是连风素衣那样的灵王都要倾尽全力才能抵挡的灵技！ 他所会的威力最大的一套灵技也不过是玄阶高级灵技，他拿什么去抵挡楚溪沅的这道灵技？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黎烽气得几乎骂娘，还说什么点到为止呢，结果一上来就是下这样的狠手？ 他不过区区一个五阶灵尊，他何德何能配让楚溪沅用这样的灵技来对付他啊？！ 楚溪沅还真是看得起他！ 反抗是不敢反抗的，黎烽拼命的将一层又一层的灵技堆积在自己身上，形成了一个无比厚重的灵力屏障，像乌龟壳一样将他牢牢地保护了起来。 但即便这个灵力屏障已经厚重得再也无法容纳更多的灵力，黎烽还是觉得不够安全，毕竟那可是地阶灵技啊！ 他觉得自己完了，真是赛前乌鸦嘴了，等会儿这道灵技落下，他怕是真的不知道要躺多少天才能爬起来。 有点奇怪，那轮盘怎么还不落下来啊？ 黎烽完全没想过楚溪沅施展这样等级的灵技只是为了吓唬自己这样的可能，谁会那么无聊呢？ 但他等了半天，空中的那座泛着金光的轮盘就是没有落下来的意思。 不对劲！ 即便黎烽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但这会儿终于还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件事很不对劲！ 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楚溪沅真的是打算对他手下留情了？ 可要真是这样那她一开始就不该使用威力这般强大的灵技啊！ 有一个白蔷薇还不够对付他么？ 好像也不对，白蔷薇似乎也没有对付他的意思？ 黎烽精神崩得太紧，根本没有意识到在白蔷薇和九转轮盘的震慑下，他用来护体的灵力屏障几乎已经弥漫了大半个擂台。 而在他拼命的使用灵力加强自己的灵力屏障之时，识海中突然一阵虚弱感传来，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精神力消耗过度，而气海中的灵力剩的也不多了！ 全都被他浪费在了加固灵力屏障之中！ 难道楚溪沅是想要耗死自己？ 黎烽有一丝了然，但更多的还是不解。 虽然他没有修炼过地阶灵技，但是常识还是有的。 施展地阶灵技对灵力的消耗一定远超施展灵力屏障，楚溪沅这么做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她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黎烽心中天人交战，完全被楚溪沅的行为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若是他能听到不远处观众席上的对话，定然还会更加震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幻术师，近身搏斗 “黎烽在做什么？他疯了吗？人家楚溪沅根本就没有动手，他那副拼命防守的样子，是在抵抗什么？” “被吓傻了？不至于吧？这一届学院大赛的参赛选手就这种素质？” “我赌一枚金币，这人一定是和楚溪沅有什么不正当的合作！” “艹！公然打假赛？连掩饰都不掩饰的？这尼玛也太嚣张了吧！” “……” “不！不对！是幻术！黎烽中了幻术！”在越来越高涨的群情激奋中，终于有眼力好的人开口了。 “幻术？楚溪沅还能动用幻力？这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解释黎烽跟疯了一样乱用灵力？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又有人忍不住反问：“即便是幻力，在使用的时候也必然引发灵力波动，黎烽再怎么样也是五阶灵尊，而反观楚溪沅……她根本没有动用灵力好吗！黎烽怎么可能会中招？” “确实很奇怪……” 在一片质疑议论的嘈杂声中，没有人注意到，一名穿得花里胡哨、眼尾轻挑、皮肤透出一抹不正常的白皙、看上去雌雄莫辨的男子却是从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瞬间变得正经起来。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片刻后，他勾了勾唇：“终于找到你了！” 男子身旁，一身青衣的侍从猛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主子：“主人，你是说……” 男子微微一笑，又半躺回座椅上，重新露出那副游戏人间的神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会儿心情很好。 侍从顿时了然，有些意外地看了擂台上的楚溪沅一眼，见四面八方还有不少质疑之声，他轻咳一声，大声道：“幻力只有同样身为幻术师的人才能察觉到，如果幻术师的修为到了一定层次，使用幻力引发的灵力波动是微乎其微、难以察觉的，这才是为什么幻术师令人防不胜防的根本原因，你们当中又没有幻术师，凭什么质疑别人？” 人群静谧了一瞬，随后不出意外地注意到了他身后的男子。 说来也奇怪，他那样明艳的服饰，那样白皙的肤色，那样精致的面容，还有那副慵懒却不失高贵的气度，之前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然而一但注意到他，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明明是和所有人一样坐在最普通的观众席位上，却硬是被他生生坐出了身在王座的感觉！ 周围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起来，再也不敢大声喧哗。 男子微微皱了皱眉，轻轻一挥手，顿时，所有注意到他的人眼前的景色都是一变，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最美的景色，与此同时，男子蛊惑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你们并没有看见我，继续看比赛吧。” 如同时间的某个刻度被突然掐断一般，众人突然清醒过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哦，对，幻力，黎烽不是疯了，是楚溪沅使用了幻力骗了他，然后呢？ 现在比赛怎么样了？ 对了，比赛！ 众人的注意力重回擂台之上，有个别精神力强悍的人虽然隐约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很快都被擂台上的比赛吸引了注意，瞬间把这点不对劲抛在了脑后。 擂台之上，黎烽终于清醒了过来，九转轮盘瞬间消散，没有浩瀚的灵力，没有无尽的威压，只有白蔷薇一个器灵似乎有些无聊的在看着他。 黎烽：“……” 他战战兢兢地看了楚溪沅一眼：“你对我做了什么？” 楚溪沅大大方方地承认：“一点小把戏而已，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幻术？” 黎烽脸色微变：“你……你竟然是幻术师？” “是。”也不是，楚溪沅并没有否认。 黎烽神色变换，他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楚溪沅要特意说一句她要动手了，根本就不是为了提醒他，而是为了引导他走入她利用幻术构建的幻境之中！ 可惜他全无防备，连灵力波动都没有察觉到，就因为自己的恐惧白白浪费了大半灵力！ 黎烽不甘地握了握拳，纵然他不是幻术师，但到了此时，他再蠢也知道，楚溪沅对他使用的幻力并不多，方才那个幻境，分明处处都是破绽！ 但凡他有丝毫警惕，那样简陋的幻境根本不可能骗到他！ 可惜他先入为主…… 如果是正面交手败在楚溪沅手上，黎烽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可败在这种“歪门邪道”上，他真的很难接受！ 楚溪沅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既然你灵力所剩无几，我也不占你便宜，接下来我们都不使用灵力对战，如何？” “我知道你不甘心，就当我给你一次机会吧。” 黎烽一愣，没想到楚溪沅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心中的不甘瞬间散了大半，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也不是不甘心，不过，能和你这样的天才交手，确实是我的愿望，楚小姐，你真的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吗？” 楚溪沅抬了抬手，她的掌中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意思不言而喻。 黎烽看向楚溪沅的神色越发尊敬了几分，谁都会信服强者，尤其是愿意给予明显不如她的自己尊重的强者！ “我近身功夫可不弱！楚小姐，小心了！” 黎烽提醒了一句，率先朝着楚溪沅进攻而去，一记强横的旋风腿直奔楚溪沅腰间而去，楚溪沅八风不动，直到黎烽近身，这才不紧不慢地退开，恰到好处避开黎烽的攻击，一分多余都没有。 随后，她反身落在黎烽背后，手肘狠狠地顶在黎烽脊背三寸要害处，黎烽闷哼一声，没想到楚溪沅一个女子，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爆发出这般强横的力道！ 由不得他多想，反手一掌朝着楚溪沅劈去，然而楚溪沅仿佛能料到他的出招一样，又一次恰到好处地避开，随后狠狠踢了他一脚，正好踢在他小腿胫骨上，黎烽脚下一软，接下来就是楚溪沅一个人的发挥了。 她的身形快若闪电，每一次起落都能带出大片残影，黎烽就好像一个沙包一般，完全被楚溪沅扔起、丢下、踢飞、接住、再踢飞，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不少观众都忍不住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然而仔细看去，却会发现这些人眼中不约而同地都流露出了欣赏之色。 对于灵师而言，近身肉搏从来都是最次的选择，在强横的灵力面前，除非你拥有灵兽般的肉身，否则又能经得住几次灵力冲击？ 何况用一些附庸风雅者的话来说，这样的战斗方式堪称野蛮，“有辱斯文”。 然而楚溪沅的动作却恰好相反，没有人能从她的攻击间感受到“野蛮”两个字，她的一招一式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宛若惊鸿、翩若游龙，看她打架根本就是一种享受！ 事前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两个堂堂灵尊竟然选择近身搏斗的方式来结束战斗，更没有人想到，原来近身搏斗和灵技比拼一样，同样可以这般赏心悦目、震撼人心！ 黎烽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楚溪沅也没有赶尽杀绝，以一个堪称温和的方式将他踢下了擂台，结束了这场战斗。 到了此时此刻，黎烽再没有丝毫不服气了。 连近身战斗都能这般彪悍的女子，她要是真的用灵力和他打，他这会儿怕是尸体都凉了！ 黎烽服了，从内到外，哪哪儿都服了。 司正毫不意外地宣布第一轮战斗，楚溪沅胜利，进入胜者组，计一分，黎烽进入败者组，不计分。 短暂的中场休息，无人看到处，楚溪沅给自己喂了两颗疗伤的丹药，揉了揉略微有些疲倦的眉心，再一次吞下一粒回灵丹，操控着符文进入了抽签木盒之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该废话这么多 抽签结束，楚溪沅掩去了眉宇间的疲色，淡定地踏上擂台。 然而，抬眸看清对手的时候，她的动作还是不可避免的一僵，面上下意识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 英蓿先一步飞身上擂台，等的就是楚溪沅这个反应，他神色邪魅，笑意盎然：“看起来对面的同学似乎并不希望遇上我？可惜，我倒是期待很久了呢。” “快看，胜者组第二十七号擂台，是英蓿和楚溪沅！” “这两位都是热门选手，竟然在个人赛的第二轮就遇到了！” “毕竟抽签是随机的嘛，就算是同一个学院也有可能会遇到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昨天云王府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吗？啧啧，听说英蓿根本就不是什么炽枫学院的学生，他的真实身份是仙云宗的弟子呢，昨天带着他门派中的人刻意准备污蔑楚溪沅来着。” “都听说了，啧啧，这两个人对上，有好戏看了！” “……” 楚溪沅微微垂了垂眼，再抬起来时已然古井无波，淡声道：“你换了签条？” 英蓿略一挑眉，却并不害怕承认。 即便楚溪沅猜到了，那又怎么样呢？ 告发他？ 可笑！ 换签条这种事，只要当事人不开口，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 “怎么，怕了？” 楚溪沅若有所思地看着英蓿：“看样子你对我的怨念很深呢。” 英蓿冷笑一声：“等我打败你，就不会再记得你这个手下败将了！” 楚溪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确，手下败将从来都只有被遗忘的份，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既然你有本事和别人调换签条，那么为什么不是换风素衣来呢？你……” 楚溪沅上下打量了英蓿一眼，摊了摊手：“别说我看轻你，你和我的这场擂台，恐怕不是风素衣指使你这么做的吧？你就不怕一会儿比赛结束了没法和她交代？” 英蓿冷笑一声：“只要打败了你，自然能交代！”话虽如此，但英蓿的语气明显比之前要低沉了许多。 楚溪沅说得没错，这不是风素衣的命令，事实上在比赛开始之前风素衣还说过，如果万一碰上了楚溪沅，让他们把签条换给她。 “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包括你。”这是风素衣对他说的原话。 昨日的事，风素衣很不满，这让英蓿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 曾几何时，他和风素衣其实是在一个起跑线上的，甚至因为他的年纪更大，刚开始那会儿，他的修为更高，是他一直在护着风素衣。 可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风素衣展露了自己丹阵双修的天赋，终于让整个仙云宗上下都注意到了这个看上去柔弱可怜的外门女弟子原来其实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仙云宗上下开始倾力培养她，宗主甚至亲自收她为徒，风素衣一朝翻身飞上枝头，从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化身为仙云宗少宗主，从此资源不愁、尊荣加身。 英蓿一直是为风素衣感到高兴的。 因为和风素衣关系好，风素衣转换身份之后也并没有忘记他，提拔他也做了直系弟子，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英蓿按照宗门的规矩唤风素衣“小姐”，但是在他心里一直把风素衣看做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妹妹。 他从没想过，原来风素衣也会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对他说话，原来在她心里，是这样的看不起他！ 英蓿不怨恨风素衣，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是自己把事情办砸了，风素衣对他失望是应该的，所以他怨恨楚溪沅！ 如果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楚溪沅加诸在他身上的耻辱，他一定要亲手讨回来，他要证明，他可以打败她！ 区区一个楚溪沅而已，小姐凭什么这么高看她！ 她不配！ 感受到英蓿眼中对自己深沉的恨意，那恨意浓郁得令楚溪沅都有些心惊，看来昨天发生的事对他的刺激果然不小。 楚溪沅有些无语，她摸索着下巴：“你我都是九阶灵尊，可我有地阶器灵，我还能施展至少三道地阶灵技，哦，对了，我这软剑也是地阶的，除此之外，我身上还有一个连风素衣都想要的契约灵兽，你应该知道吧？我筹码这么多，你有什么？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打败我？” 英蓿神色略微变换，楚溪沅倒是坦诚，把自己的底牌交代得彻底，然而他也很清楚，这些都是事实，别的不说，光是那个地阶器灵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准备！ 英蓿冷冷地看着楚溪沅：“楚溪沅，你说得越多，越能证明你心虚了，害怕了，我说的对吗？” 楚溪沅微微一笑：“比赛嘛，不是胜就是负，有什么意思呢，英公子，你信不信，等这一场比赛结束，我能让你抽到的每一张签条的对手都是你们炽枫学院的人？并且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和任何人交换签条……” 英蓿嗤笑一声，完全不把楚溪沅这样大言不惭的话当回事：“可笑。” 此时，他手上灵力开始运转，他和楚溪沅已经聊了太久，四面八方的观众包括司正都已经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了，他不打算也没必要继续和楚溪沅废话下去。 能不能打败她，就看他们到底谁的底牌更硬了！ 楚溪沅淡淡道：“我的对手本应该是那位关北学院的六阶灵尊，我说的对吗？” 英蓿手上的动作一僵，楚溪沅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手脚一凉。 “其实我猜测你身上现在的签条所对应的擂台根本就不是二十七号，对吧？你们只是交换了彼此该踏上的擂台，但签条还是原本的，我说的没错吧？” 她能利用符文操控签条不被发现，不仅是仗着这里没有灵符师，更是因为那装着签条的木盒之上的禁制能够屏蔽其他人的窥探。 可这里到处都是人，处处都有眼睛盯着，更有无数强者的灵识无孔不入地掌控着一切，英蓿怎么可能做到无声无息的和别人交换签条？ 国子监也不可能允许这样严重扰乱大赛公平的事情发生！ 除非—— 楚溪沅眯了眯眼，英蓿和那位关北学院的灵尊只是口头达成了一致，但事实上两人的签条依旧是原本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交换！ 英蓿手脚发软，脸色难看得能滴出水来。 他现在把楚溪沅灭口的心都有了，早知道根本就不该和她废话这么多，要是一上来就开打，现在说不准她早就趴地上了，哪里还有心思推断出这么多东西！ 这个时候，英蓿不想废话也得废话了。 他强自镇定：“你猜对了一半罢了，签条我早就销毁了，即便你现在告发我，也没有人能发现我做过什么，倒是你，堂堂天灵学宫的队长这么害怕和我区区一个炽枫学院的副队长交手，要是传出去，是不是说明天灵学宫怕了炽枫学院呢？” “你要是愿意拼上天灵学宫的名声，我倒是也不介意陪你玩一玩，怎么样，要叫司正过来吗？哦对了，说起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擂台上本应过来的灵师是谁？楚溪沅，不会是你做了什么，操控了抽签吧？” “对啊，这一点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楚溪沅很淡定的承认了一切。 英蓿却是嗤笑一声，扯淡！ 操控抽签这种事，连他们仙云宗都做不到，楚溪沅又怎么可能呢？ 说这么大的话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既然我们都做了违反比赛规则的事，那这样吧，我不告发你，你也别告发我，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样？” 楚溪沅这句话正合英蓿的意，但他没那么容易轻信楚溪沅会这么好说话，虽然他可以销毁签条，关北学院那边那位六阶灵尊也可以，不会留下什么实证，但这样的事闹开了到底不好解释。 再说还有楚纤纤的死，虽然昨日到了国子监之后浪费了他大半天的时间依旧没有得出什么定论，但是现在很多人都已经开始默认楚纤纤的死和他们炽枫学院脱不了干系了。 这个时候要是再节外生枝，对他们没有丝毫好处！ “你想怎么样？！”英蓿警惕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面上绽放出一个如狐妖般魅惑的笑意：“不怎么样，我只是……如你想在风素衣面前证明自己一般，英公子，我也想在你面前证明我自己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邪术，布阵 “英公子，你说只有风素衣才是丹阵双修的天才，在你眼里，只有她高高在上、不染尘埃，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高不可攀。” “英蓿，她是仙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是仙云宗下一任宗主，你和她很亲近对吗？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做她的下属，成为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吗？你甘心吗？” “不！她没有把我当成棋子……”英蓿下意识地反驳道。 楚溪沅微微一笑：“真的吗？真是这样吗？她待你和别人真的有什么不同吗？她对你许下过承诺吗？这样高高在上的她，你觉得你能征服她吗？” 楚溪沅的面貌逐渐变得模糊，声音充满了蛊惑：“面对现实吧，如果你不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你永远都配不上她，英蓿，你想超越她，但你又害怕超越她，你觉得自己做不到，对吗？” 英蓿下意识再度想反驳，然而识海之中却不可遏制的不断涌现出他和风素衣之间那些不愉快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她今日的那句“你不如楚溪沅”，更是像噩梦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不如楚溪沅？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在她心里，他连楚溪沅都比不上，那比起她呢？ “英蓿，别再让她用俯视的眼光看你了，她不是不可超越的，她可以被你征服，你相信我吗，我证明给你看，你相信我……” “俯视……”英蓿低声喃喃，恍然大悟一般，原来一直以来，风素衣都是这样看他的么？原来那个词语叫做俯视…… 英蓿陷入了一种混沌迷茫的状态，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虚影，这是灵识涣散的表现，换言之，有人用精神力侵入了他的灵识之中，动荡了他的识海！ 灵虚秘境中，龙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楚溪沅精神力强悍异于常人他是知道的，但这种强行入侵他人灵识的手段…… “丫头，你……你真的不是什么潜藏的邪教中人吗？”龙焰神色复杂，隐约有一种上了贼船的不妙感。 放在平时，楚溪沅一定要呛龙焰几句的，但这会儿她却是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种精神攻击的手段看上去恐怖，但却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她没有灵力护体，受到的伤害只会比英蓿更大！ 若有得选，她也不会选择这种办法来对付英蓿。 龙焰说的其实没错，这种强行入侵他人灵识的手段，的确是她在《上古禁闻录》中看到的东西，也就是世人眼中的——邪术！ “接下来怎么办？要我出手吗？”龙焰问道。 以楚溪沅如今的修为，是不可能靠精神攻击击溃英蓿的，即便他暂时被控制，但是要清醒过来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楚溪沅摇了摇头：“还用不到你。” 说完，她继续以蛊惑的声音对英蓿道：“相信我，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风素衣不是不可战胜的，不是只有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天才……” “好，你证明给我看……”英蓿喃喃。 楚溪沅吞下一枚极速丹，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地速度动了起来。 她并没有攻击英蓿，而是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快速在四面八方掠动，一道道金色的纹路随着她踏过的每一步浮现而出，拔地而起。 楚溪沅的速度越来越快，残影联翩，最后，乍看上去竟像是有无数个她将英蓿包围了起来了一般。 最终，一个巨大的金色囚笼凌空乍现！ 一枚又一枚充满了药力和灵力的高级丹药不要钱似的被楚溪沅按照乾离八卦图的方位依次打入这金色囚笼之中，刹那间，金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药力盈满了整个擂台！ 而这些药力最终化为浩瀚绵延的灵力，将英蓿牢牢困于其中！ 布置完这一切，楚溪沅整个人差点虚脱，用最后一丝意志支撑着自己勉强没有倒下，她退到擂台的边缘，远远地看着逐渐清醒的英蓿。 “用高级丹药作为基石布置灵阵……有没有人说过你是败家子？”龙焰的吐槽代表了无数人共同的心声。 楚溪沅虚弱地反驳：“我失去了灵力，除了用高级丹药的药力替代，还能怎么办？” “还有我啊……”龙焰无语。 “不行，”楚溪沅想也不想地打断了龙焰的话，顿了顿，“还不到时候。” “你怕仙云宗的人会对我不利？”龙焰敏锐地察觉到楚溪沅心底一闪而过的忧虑，不由道：“其实也没那么危险吧？你两个师父都在附近，再说这里这么多人呢，他们难道还能当众强抢不成……” 楚溪沅摇摇头，她担忧的并不是风素衣，甚至不是仙云宗那个不要老脸的宗主，而是驭兽术！ 这个曾经几乎风靡整个大陆的极品功法，却连《上古禁闻录》中也未曾收录！ 越是未知的危险，越是不容小觑！ 楚溪沅绝不会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所以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冒险，她也不会轻易让龙焰去面对！ 龙焰心底涌出了一丝说不出的复杂。 他出生后不久就被赶出了龙族，靠着母亲留给他的部分传承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冥渊，从此苟活在那株业火青莲旁侧，等待着这株天材地宝成熟。 他几乎没有和人类打过交道，所有的经验都来自己于母亲留下的记忆传承之中，在他的印象里，人类和灵兽即便不是敌对关系，最多也不过是利用关系。 所谓血契，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互利互惠的共赢而已，其中更多的还是灵师对于灵兽的压迫和剥削，可楚溪沅却三翻四次打破了他的认知。 此时，英蓿已经彻底从楚溪沅的控制中清醒过来，他虽然被控制，但却清楚地记得刚刚都发生过什么。 一时间，英蓿一身杀气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他无比后悔没有一上来就动手，哪怕拼着违反大赛规则，他也该将楚溪沅杀人灭口！ 这个该死的贱人，竟然洞悉了他心底最深处最大的秘密和最深的欲望！ 可是脚下浩瀚的灵力却禁锢着他半步也无法挪动！ 楚溪沅笑眯眯地扬声道：“我没有骗你，你看，不是只有你家小姐才能丹阵双修，这是我刚刚布置的，就是一个最简单的五行八卦阵，虽然稍微做了一点改动，但想必英公子不会介意……” 英蓿气得眼睛都红了，但是他已经没有功夫去和楚溪沅斗嘴了，五行八卦阵是受外力引导的一种灵阵，只要有外力侵入，整个阵法就会发动，而英蓿明显就是那个外力！ 他的双脚被牢牢地捆住，而无尽的灵力裹挟着强横无匹的力道，狠狠地朝着他压制而来，英蓿低喝一声，迅速运转灵力相抗！ 他到底是九阶灵尊，即便这个五行八卦阵在灵阵中的等级能排到三级，但好在还算是他所能应付的级别。 英蓿略微冷静了几分，专心应付着眼前的灵阵。 只要破了这个灵阵，就是楚溪沅的死期！ 第二百二十五章 隐在暗处帮她 “楚溪沅在干什么？她为什么不趁机对付英蓿？” “她布置灵阵的方式也好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用这么多高级丹药来布置灵阵的，这也太奢侈了吧……” “我是从楚溪沅上一场擂台跟过来的，你们不知道吧，上一场更奇怪，楚溪沅和她的对手也不像别的擂台那样，见礼之后直接开战，她也是像对付英蓿这样，先和人家唠嗑了半天，然后竟然用了什么什么幻术，压根没动手就生生让对手自己把灵力给耗干净了！” “还有这种事？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两场擂台，楚溪沅都没有和对手真正交手过？” “也许，她这样做是为了保存实力？” “不知道，反正我总觉得楚溪沅不对劲，哪里都怪怪的，好像透着几分邪气……” “……” 一百二十四人共计六十二个擂台本该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精彩纷呈令观众目不暇接的，却因为楚溪沅独特的表现而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流言像风一样快速扩散遍了整个观战区，随后刮遍了每一个角落…… 楚溪沅没法进入五行八卦阵对付英蓿，只能等在擂台的边缘，而也正是因此，她有足够的空闲将注意力投放到其它擂台以及……观战区…… 越来越多的人将灵识投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楚溪沅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这么快，就要瞒不住了么？！ …… 这一场擂台不出楚溪沅所料以她的胜利结束，但并非是英蓿真正败在了她手里，而是直到一个时辰的擂台赛时间过去，英蓿也没有突破五行八卦阵！ 个人赛是没有平局的，所以最后司正判定，这一场算楚溪沅赢！ 那一刻，楚溪沅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一旁的司正一直警惕地盯着他，英蓿当场就能拔剑把她宰了！ “英蓿，你现在已经被划分到了败者组，请你前往败者组区域进行下一轮抽签，不要在此逗留！”英蓿周身的杀气实在是太过凌冽，司正不得不出声提醒他。 临走前，英蓿狠狠地剜了楚溪沅一眼：“你等着，这事没完！” 擂台之上，输不起的大有人在，司正也只当英蓿和其它不甘心的人一样，没有多想，强硬地让人把英蓿带到了败者组的区域去。 而楚溪沅却很清楚，很明显是她窥探英蓿识海的做法，彻底激怒了这个人。 不过楚溪沅并不后悔，英蓿对她本来就没怀着什么好念头，虽然目前看起来风素衣的态度似乎依旧因为某些她不能确定的原因有些摇摆暧昧，但是英蓿其实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风素衣毫无保留的言听计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最需要操心的，是接下来的比赛，应该怎么办。 个人赛积分阶段一共分为七轮，而为了积分赛之后的半决赛，国子监将积分赛的阶段压缩到了第一天就要比拼五轮，每一轮持续一个时辰，中间只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当然，如果你战斗结束得快，那么在比赛的这一个时辰之中，你也是可以休息的。 也就是说，怀疑楚溪沅身上出了什么问题这个消息，一定会在这一个时辰加一刻钟的时候流传开来，至于会传播到什么程度，却不在楚溪沅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总而言之，接下来的战斗，她恐怕很难像对付黎烽和英蓿那样故技重施。 接下来的对手，恐怕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 楚溪沅料到会有人趁比赛的间隙来打探她的情况，但没想到来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齐清妙！ 虽然后者做了一定的伪装，但那腰间露出的断肠的剑柄她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齐清妙并不看楚溪沅，刻意压低地透着十二分不耐烦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楚溪沅的耳中：“表哥让我来告诉你，下一场比赛，你把对手安排成他，到时候他会认输，这样你就可以直接为天灵学宫计一个积分。” 楚溪沅：“……” 她没幻听吧？ 见楚溪沅不说话，齐清妙眉头拧得越发紧，但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似乎很难让人相信，她不耐烦地补充：“表哥还说无论如何这一次比赛他会全力帮你，可惜我们学院除了他都进败者组了，不然他说什么也会为了你再撑一轮，让你多拿一个积分。” 齐清妙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愤愤不平，凭什么，凭什么表哥要对一个外人这么好，甚至不惜拿整个枫火学院为她铺路？ 可惜这是齐洛南的原话，她只负责转达。 楚溪沅却是被惊到了。 她听到了什么？ 齐洛南什么意思？ 他们的合作，不是早在玉灵山雪峰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吗。 何况她也从未要求过他这么做。 “为什么？”楚溪沅沉声问道：“你表哥为什么这么帮我？” 齐禾晚不耐烦道：“表哥说有人让他这么做。” “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齐清妙自己也很不理解表哥为什么要吩咐她来做这样的事，还特意嘱咐她千万不要引人注意。 齐清妙看楚溪沅始终不顺眼，虽然谈不上怨恨，但能不见她还是不见的好。 她的耐心已经耗光了，楚溪沅却罗里吧嗦不停地追问，如果不是表哥神情严肃地吩咐她一定要把话传到位并且要楚溪沅相信，她真想甩手就走。 爱信信不信拉倒，真是麻烦！ 齐清妙觉得自己要是不说出点什么来楚溪沅肯定不会答应她，说不准还要怀疑她的居心，可问题是表哥也没有告诉她到底是谁让她来传话的啊！ 她想了想，有些烦躁地道：“或许是有谁知道你在操控抽签就是谁？对了，你真的能操控抽签？” 楚溪沅沉默了下来。 能看出她在操控抽签的人，只有灵符师！ 而她认识的灵符师，只有一位！ 萧长歌代表皇室列席司正，今日本该出现在司正处，可他没有出席，她以为他是被派去做别的事了才会没有出现，可原来他一直都在么？ 他看出了她的状况，所以他隐在暗处帮她？ 这样的推断，光是想想都让楚溪沅觉得不可思议。 可她想起齐禾晚曾经和她说过她表哥特别崇拜萧长歌的事。 所以，原来萧长歌在京城不受待见，但他的手却已经伸到枫火城去了么？ 而这一次，为了她，他动用了这张牌？ 楚溪沅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对萧长歌始终存有一丝怀疑，而后者对她，却似乎从来都是毫无保留，他的一切秘密甚至可以说是把柄，都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交到她的手上！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我跟你说话你怎么都没反应的？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到底要不要……” “要，马上就要抽签了，你先走吧，注意点，别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楚溪沅淡淡地打断了齐清妙的话，很自然地吩咐道，随后转身便朝着抽签的木盒而去。 齐清妙愣了一瞬，看着楚溪沅的背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左右看了看，连忙转身没入人流之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打赌 楚溪沅双目微敛，斜倚在侧柱上，十指隐在宽大的袖袍之下，跳跃的符文自指尖流出，缓缓朝着抽签的木盒而去。 蓦地，一双手猛地抓住了她，目标明确地朝着她腕间命脉而去，楚溪沅神色一凛，以间不容发的速度推开了这双手。 来人罩在宽大的纱笠之下，隐约可见红唇带笑：“反应倒是很快。” 楚溪沅神色冷了下来：“风素衣！你想做什么？” 风素衣不疾不徐地打量了楚溪沅几眼，突兀地道：“是我想问你，你怎么了？” 楚溪沅指尖不由紧了紧，面色却是古井无波：“怎么？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是想放弃比赛，跟我在台下来一场一对一的决斗？” 风素衣轻笑一声：“楚溪沅，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很欣赏你？” 不等楚溪沅有所反应，风素衣接着道：“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有时候想要杀你，有时候却又偏偏放过了你，其实我自己也很矛盾，我答应了别人要在这次学院大赛中无声无息地除掉你，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逃出生天之后，我竟然想要放了你。” “是吗？”楚溪沅冷笑一声。 “是的，”风素衣叹了口气，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叹气，她紧接着道：“楚溪沅，这是我第三次向你发出邀请了，和我交易，把你的契约灵兽给我，相信我，它跟着你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它都没有好处，只要你把它给我，我可以从中调解，让想要你命的人都放过你，我保证！” 风素衣语气郑重，让人几乎要相信她说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楚溪沅深深地看着风素衣，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风素衣主动取下了头上的纱笠。 她的肤色很白，衬得眼珠很亮，她看着楚溪沅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敌意，仿佛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很欣赏楚溪沅。 楚溪沅打量了她片刻，半边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风素衣神色微变，一把拉住她：“你不肯相信我？” 楚溪沅摇头道：“不重要，我早就说过了，无论你给出什么样的交易条件，我都不会把我的契约灵兽给你。” 风素衣的语气瞬间变得尖利起来：“可如果它的存在会害死你，也会害死它自己，你也不肯听我的？” 楚溪沅脚下一顿，龙焰在灵虚秘境里笑得肚子都痛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风素衣骗人的技术也太烂了点吧，这种话她都说得出来，哈哈哈哈…… ——不过说真的，老子活了快一千年了，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执着过，啧啧，丫头，要不是认识你在先，老子说不准真和这丫头缔结契约也不是不可以啊，哈哈哈哈…… 楚溪沅没有笑，她用意念回复了龙焰一句不要自称“老子”，转身看着风素衣：“说清楚，什么意思。” 龙焰一愣：不是吧，这种话你也信？ 风素衣正欲开口，不远处司正大声催促赶紧抽签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两人看了一眼，风素衣道：“这件事很复杂，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我只能说，这件事涉及了三大灵兽种族，但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我只能承诺等到你把它交出来之后，我可以将一些消息告诉你，但是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你知不知道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吧？” 楚溪沅挑眉。 龙焰急得大喊：你疯了吗，这么胡说八道地话你也能听得下去？ 风素衣想了想：“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风素衣沉声道：“就赌下一场擂台，你的对手会是我，而我，会战胜你，只要我赢了，你就听我的，如何？” 楚溪沅摸了摸下巴：“意思是这是两个赌约，你都赢了，才算赢？” 风素衣自负地微微扬首：“是。” …… 抽签结束之后，龙焰还在喋喋不休，身为契约灵兽，它和楚溪沅心意相通，因此它能轻而易举地感知到楚溪沅竟然相信了风素衣的鬼话！ 这让龙焰感觉不可思议，完全无法理解。 “不是，楚溪沅，是灵力消散把你的脑子也带走了吗？风素衣说的那些话谁都听得出来根本不可能是真的，你为什么会信？” “难道是这女人对你也用了什么邪术？不是，你不是这其中的行家吗，还能中别人的招？” “楚溪沅，我跟你讲……” 楚溪沅颇有些无奈：“你能住嘴吗？你是一头龙不是一只鸭子，你这么聒噪，你娘亲知道吗？” 龙焰一噎，但还是坚持要和楚溪沅理论清楚，他正欲开口，楚溪沅先一步道：“我问你，你既然说风素衣的话一听就很假，那她自己不知道吗？既然知道，她又为什么要这么说？” “把你当猴耍呗。”龙焰毫不犹豫道。 楚溪沅：“……” 见楚溪沅不信，龙焰立刻道：“我跟你说，我虽然一直生活在冥渊当中，但是我从出生开始就传承了我母亲留下的一切，这其中，除了母亲留下的部分修为，还有她许多的记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像我这样的稀薄血脉，是不可能会被龙族承认的，所以我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干系到龙族的事，更别提三大灵兽种族了，风素衣说的都是假话，她在骗你！” 楚溪沅反问：“如果你这么不要紧，那么她为什么非要得到你不可？” 这个问题，龙焰回答不出来，他想了想，没什么底气地开口：“因为老……我……帅？” 楚溪沅：“……” …… 比赛依照赛程继续进行。 第三场擂台赛，已经有四分之一连败两场的选手被淘汰，偌大的露天广场瞬间显得空旷了不少。 楚溪沅踏上擂台之后，对面之人并非齐洛南，赫然是风素衣！ 楚溪沅往周围的擂台上看了看，恰好齐洛南也在看她，彼此目光交汇，都有疑惑在其中。 她和风素衣说话那会儿，楚溪沅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她很确信自己将签条安排好了，但似乎，棋差一着。 风素衣含笑看着楚溪沅：“这一局，算不算我赢了？” 楚溪沅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淡淡道：“操控抽签是比赛大忌，英蓿做过一次，你再做一次，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当真以为没有人能查得出来，拿你们没办法吗？” 风素衣却是摇了摇头：“无所谓了，反正炽枫学院已经决定放弃比赛了，下一场开始，我们就弃权。” 楚溪沅瞳孔微缩，弃权？ 直接放弃学院大赛？ 所以，风素衣以仙云宗少宗主之尊，屈身假扮炽枫学院的学生，到头来却并不是为了赢，而是—— 为了她——或者说她的契约灵兽而来？！ 风素衣干脆道：“楚溪沅，我的诚意你看到了吗？我是为你而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有趣，我现在不想杀你，你也乖乖听我的话，我们合作一次，好不好？” 不止楚溪沅有些被震住，龙焰也惊呆了—— 卧槽？老子这么大魅力？ 这娘们就这么稀罕老子？ “不要自称老子。”楚溪沅低声骂了龙焰一句，抬头看向风素衣，“你赢了一半，别忘了，接下来，战胜我，才算你赢！”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半刻钟前—— 龙焰：“不是，你真跟她赌啊？” 楚溪沅淡淡道：“你觉得我会输？” 龙焰委委屈屈：“我帮你你当然不会输，但是你之前不是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会受到驭兽术的伤害你也不会让我去冒险？这么快就变卦了？女人心，海底针，老娘诚不欺我……” 楚溪沅毫不客气道：“那你还说让我躲在你背后这次学院大赛交给你呢，这么快就忘了？” 龙焰：“……” 楚溪沅：“……” “放心吧，我已经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 擂台上。 “想明白了……”楚溪沅看着风素衣，“她没有说谎，但她弄错了一件事。” “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你！” “龙焰，现在，将你的力量给我！” 楚溪沅的气息节节攀升，原本她以灵符掩盖了自身灵力尽失这件事，但是龙焰的力量太强，她在没有灵力的时候刻画的灵符立刻失去了效果，几乎所有人都被楚溪沅身上突如其来的强大气息瞬间吸引了目光。 风素衣的神色在同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不是因为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强横，而是…… 风素衣失声道：“这气息……怎么会有龙族的味道？你的契约灵兽，不是天灵狐吗？” 天灵狐？ 小狐狸？ 楚溪沅眉心微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风素衣会认为小狐狸是她的契约灵兽，但是从风素衣说她的契约灵兽关乎着三大灵兽种族开始，她就知道风素衣说的一定不会是龙焰！ 龙焰扭动着黑乎乎的身子从灵虚秘境中跳出来，因为把大部分力量都借给了楚溪沅，为了节省体力，他现在只能保持泥鳅大小。 龙焰落在楚溪沅的肩膀上，昂着小脑袋，粗声粗气地质问风素衣：“喂，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得到老子吗？怎么现在见了老子就这副反应啊？” 风素衣嫌弃地看了龙焰一眼，她一眼就看出来这看起来黑龙一样的家伙虽然身怀一丝龙族血脉，但却极为稀薄，这说明它的母亲或者父亲有一方根本就不是龙族，这家伙不过是一头变异的火囚牛！ 就这种低级血脉的灵兽，也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纡尊降贵？ 风素衣压根不搭理龙焰，她紧紧地盯着楚溪沅：“天灵狐呢？你将天灵狐藏到哪里去了？你身上有天灵狐的气息，我的感应不可能出错！天灵狐一定是你的契约灵兽，你休想用一只垃圾来骗我！” 垃圾？！ 龙焰勃然大怒，如果不是把力量都借给了楚溪沅，他这会儿一定现出本体，一口咬死这个没眼力见的臭娘们！ 龙焰气得吱哇乱叫，楚溪沅安抚地按住了他的头，语气听不出喜怒：“我的契约灵兽一直都是火囚牛，从始至终没有别的灵兽。” “不可能！”风素衣想也不想，猛地运转灵力，“楚溪沅，我对你已经够好够有耐心了，你却想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段骗我，等你败在我手里，我一定让你说出真相！” 楚溪沅飞身而退，这不是她第一次借用龙焰的力量，比起上次来，她已经如臂指使，强横的灵力充斥在她的经脉之间，楚溪沅轻而易举避开了风素衣的攻击：“若你输了，也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哼！”风素衣冷笑一声，右手一抬，低喝一声，一柄青色长剑应声落入她的手中。 青光自长剑中乍现，寒芒四溢，刹那间，无尽的飓风以风素衣为中心，直扑楚溪沅而去。 楚溪沅神色微微郑重起来。 虽然她现在拥有龙焰的力量，但却不能持久，而风素衣毕竟是灵王，她必须速战速决！ 楚溪沅抽出腰间的寒玉冰霜剑，冰冷的剑花自剑尖上浮现，很快铺满了半个擂台。 剑花与飓风碰撞在一起，偌大的擂台瞬间充满了灵力。 楚溪沅与风素衣两人的衣衫俱是猎猎作响，风素衣衣摆处更是布满了寒霜。 她凝视着楚溪沅：“你果然藏了后手！” 楚溪沅面无表情：“我的后手还有很多，不过只怕你没那个本事一一见识。” 风素衣不以为忤，两人的灵技剧烈的交锋，然而她们却还有心情闲聊。 “不过我之前的判断也没错，你身上果然是出了什么问题，你现在用的，完全是属于灵兽的力量，没有丝毫是你自己的！” 楚溪沅点点头：“你很敏锐。” 失去灵力这种事对于灵师而言，即便她能借助符文之力，也很难真的隐瞒下去，虽然说被发现地速度比她预计地要快些，但楚溪沅也并不害怕就是了。 “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风素衣很干脆地承认了现在的她与楚溪沅之间灵力的差距，利落地收手，持剑飞身后退，冰冷的寒霜逐渐蔓延到她的腰部，风素衣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两条腿几乎失去了知觉。 但她依旧沉稳，或者说依旧胸有成竹。 “但是不属于你的力量，你又能坚持多久呢？”风素衣一眼看穿了楚溪沅的弱点，不慌不忙地从空间手镯里取出一件斗篷披在了自己身上。 这件斗篷一出，她身上的寒霜迅速散去，风素衣微微一笑，看向楚溪沅：“谢远华的光盾你已经见识过了，玄阶高级灵器，的确是难得一见的防御极品，但是和我的斗篷比起来……” “地阶防御灵器！”楚溪沅一字一句，补充完了风素衣未尽的话。 “眼力不错。”风素衣穿着斗篷，朝着楚溪沅走过来，无尽的剑花瞬间将她包裹，但是又很快散开，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楚溪沅扬手，一道剑气凌空斩来，风素衣也只是顿了顿，依旧朝前走去，毫发无伤，甚至连发丝都未曾波动。 “放弃吧，御灵斗篷的威力，除非是灵宗之上的强者，否则谁也不可能撼动它分毫，楚溪沅，我们好好谈谈吧。” 楚溪沅眉眼低垂，看上去似乎极为丧气，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观众们看着这一幕，也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楚溪沅的无奈。 谁能想到，区区一届学院大赛，竟然会出现地阶级别的防御灵器呢！ 防御灵器和攻击灵器不同，防御类灵器制作起来比攻击类灵器要麻烦得多，但一旦成功，防御类灵器便几乎没有弱点，即便是同级别的攻击灵器，也几乎不可能破开防御灵器的防御。 简单来说，就是楚溪沅的寒玉冰霜剑是无法破开御灵斗篷的防御的，而御灵斗篷没有弱点，要想破开御灵斗篷的防御，只有一力降十会这一个办法！ 风素衣走到楚溪沅身边：“楚溪沅，我没有骗过你，你也别再欺骗我了好吗？告诉我，天灵狐在哪里？” 风素衣循循善诱：“我说过，我欣赏你，不想伤你。只要你告诉我天灵狐在哪里，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你想赢是吗？我答应你，我让你赢。” “你想让整个天灵学宫都赢是吗？我也可以答应你，让天灵学宫成为这一届学院大赛第一！” “你还想要什么？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我都给你……”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怕死的挑衅 楚溪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风素衣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即便是以她的精神力，也几乎被动摇！ 但很可惜，她最想要的，风素衣不可能给得了，谁也给不了！ “破不了你的防御？” 楚溪沅掌心朝上，一道金光自她掌心缓缓漾开：“那就试试看吧。” 风素衣能察觉到这道金光之中蕴含的力量并不强，但不知为何，她心底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 风素衣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猛地劈出一掌，试图打断楚溪沅的动作，然而楚溪沅却只是微微侧身，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的攻击。 风素衣眼神微凛，此刻的楚溪沅修为远胜于她，她根本不是对手！ “既然如此……” 风素衣低声喃喃，随后不再攻击，反而飞身后退，看上去似乎在防备楚溪沅，然而眼尖的人却能看到，此刻风素衣手上结出了一道奇异的手印！ 这道手印看上去白光环绕，然而细看之下却会发现其中荡漾着无数红光，像是血丝一样弥漫在这个手印之中，随着这些红色血丝的每一次律动，都有一股奇异地力量传递而出！ 龙焰的眼珠几乎是顷刻间便变得红白相间和那道手印一致，淡淡的血丝萦绕在他的瞳孔之中，他娇小的爪子瞬间扒拉紧了楚溪沅的肩膀，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一道意念传递给楚溪沅—— 不好！是驭兽术！ “原来这就是驭兽术……”楚溪沅运转御神决，吩咐龙焰，“你先回灵虚秘境。” 龙焰小小的身躯瞬间消失。 风素衣美眸中流露出一丝错愕，接着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 楚溪沅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浓郁的金光乍放，顷刻间将整个擂台都笼罩了起来。 楚溪沅的气息在一瞬间拔高，强大的威压倾泻而出，立刻将她身旁其余擂台中正打得火热的灵师们全部压制了下去，不少人甚至直接被压得趴在了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朝着楚溪沅这边看了过来。 国子监数名司正同时飞身而起，几个呼吸间便结出一道巨大的灵力屏障，将楚溪沅和风素衣所在的擂台牢牢包围了起来。 楚溪沅强大的灵力威压被隔开，四周的人这才得以松口气，那些被压趴的灵师们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虽然只有短短片刻的功夫，然而所有人对视间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后怕！ 后背一片冰凉，伸手一摸，一手冷汗！ “太可怕了！这真的只是一场学院大赛吗？” “我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什么超级大能的战场……” “是啊是啊，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太可怕了……” 隔绝在灵力屏障外的所有人全都大气不敢喘一下，死死地盯着擂台中的楚溪沅，而直面楚溪沅的风素衣这一刻更是脸色惨白！ 即便是御灵斗篷也挡不住来自楚溪沅身上的灵力威压，可见她此刻的灵力究竟到了何等强悍的地步！ “怎么可能……” 风素衣清楚楚溪沅的灵力都是来自她的契约灵兽，可那头杂种龙，怎么可能有这么强横的力量？ 即便有，以楚溪沅如今的实力，也根本不应该承受得住！ 她应该早就被撑爆了才对！ 然而，无论风素衣有多么的不敢相信，一道巨大的金色轮盘还是以无可匹敌地姿态狠狠朝着她压了过来！ “九转轮盘，三转泣鬼神！” 楚溪沅低喝一声，金色轮盘之上的纹路逐渐清晰，隐约可见黑红相间的雾气笼罩其中，然而还不待看清楚，巨大的轮盘便狠狠地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轰！” 磅礴的灵力风暴顷刻间将数名国子监司正聚起的灵力屏障冲击得粉碎，强横的灵力余波四散而开，狠狠朝着四面八方的擂台以及观众席上肆掠而来！ 所有灵识外放，感受着这股磅礴力量的人面色都在刹那间变得苍白一片，这般强大的灵力风暴，即便是灵王强者在此，也根本抵挡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柔和的灵力从天而降，很快便将那肆掠的灵力风暴抵消殆尽，随后这道灵力不疾不徐地消失远去。 不少人惊魂甫定地摸着自己的胸口，战战兢兢地朝着这些灵力风暴的中心，楚溪沅和风素衣比赛的擂台看去。 金光散去，此刻的擂台尘埃弥漫，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这些全由黑晶石打造的擂台，竟然会在一场学院大赛中被破坏成这样！ “赶紧救人！” 几名司正低喝一声，正欲飞身窜入了那些尘埃之中，然而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司正们正欲呵斥，又是一道灰色的身影窜了进去。 几人对视一眼，低骂一声“不守规矩”，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紧跟着进去找人。 很快，一道紫衣蟒袍、神色威严的人影便抱着另一个人走了过来。 被抱着的人身上被一件华贵的紫色斗篷挡住了大半，但隐约可以看出她的状况极为不好，气息微弱，浑身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 “阮院长，这不过是一场学院大赛，你的学生却对本座的弟子下此毒手，这件事，本座等着阮院长给一个交代！”紫衣人影冷冷地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从他阴沉的脸色可以看出他此刻正压制着熊熊怒火。 随着云啸话音落下，一道灰扑扑地人影也缓缓走了出来，倒不是被这漫天的尘埃染成这样的，而是他本来就穿得破破烂烂的。 不同的是他也是进去救人的，但并没有带人出来。 阮江天背着双手，脸色同样不好看：“云宗主也知道这是大赛，既上擂台，自有胜负，云宗主要什么交代？” 云啸一双虎目微微眯了迷，泛出几分阴毒：“阮院长的意思是，本座的弟子活该被伤成这个样子？” 阮江天分毫不让：“云宗主连只有灵宗强者才能破防的御灵斗篷都拿了出来，却依旧被人打破，除了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丝丝危险的灵力在云啸周身弥漫开来，几名司正都如临大敌地看着云啸，却没有人敢上前劝阻，阮江天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身子朝着某个方向侧了侧。 “咳咳……” 须臾，一道同样灰扑扑的人影缓缓从阮江天背后走了出去，她全身布满了灰尘，一张小脸更是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只有一双眸子依旧清亮。 “师父，这是在干嘛？怎么？云宗主的徒弟输了，云宗主输不起，要亲自上台来打？” “也罢，虽然我是小辈，但是如果云宗主有此雅兴，做小辈的自然也当奉陪！” “云宗主，打吗？” 楚溪沅的话清晰地落进众人的耳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几名司正更是暗暗叫苦，天灵学宫怎么会养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 阮江天也不管管？ 她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那可是跺一跺脚整个霄云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人家要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她竟然还敢不知死活的挑衅？ 云啸冷冷地盯着楚溪沅，丝丝杀意交织、盘旋，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跟本座打，你也配？” 楚溪沅点点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她偏头看向阮江天：“那师父，你上？” 阮江天怪叫一声：“哇，怎么会有你这种徒弟？尊师重道懂不懂？你让我一个老人家去干这种打打杀杀的粗活？” 楚溪沅瞪着一双死鱼眼看他：“这种情况您老人家作为师父不应该主动挺身而出挡在徒弟前面吗？您还好意思跟我谈尊师重道？” 几名司正：“……” 众人：“……” “够了！”云啸忍无可忍，抱着风素衣转身就走，“天灵学宫，这笔账，本座记下了！” 阮江天犹自不服，嘀嘀咕咕：“冤有头债有主哇……” 楚溪沅抹了一把脸，懒得看自家这个不靠谱的师父，余光瞥到一旁的一抹金色面具，她挑了挑眉，径自走了过去。 “你也这么喜欢看热闹呢？” 萧长歌低头看着她：“只是来晚了，所以……” 何况若是云啸真要不顾一切强行出手，显然阮江天阻拦比他合适。 楚溪沅摇摇头，随手扯过萧长歌的衣袖擦脸，含糊道：“其实也不算晚……” 第二百二十九章 手段，解释 借着衣袖的遮挡，楚溪沅低声对萧长歌道：“快，借我点灵力。” 比起风素衣的伤痕累累、昏迷不醒，楚溪沅看上去简直就跟没事人一样。 然而靠得近了，萧长歌才发现她此时不仅手抖得厉害，连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痉挛。 心底微微一紧，二话不说，柔和的白光顺着手腕连绵不绝地进入楚溪沅体内。 充沛的灵力涌入，楚溪沅身体猛地剧烈一颤，萧长歌连忙托住了她，没有让她当众倒在地上。 而此时，他也发现了楚溪沅体内真正的情况！ 她身上的经脉几乎全部变形，彼此纵横交错，宛若枯萎的老树盘虬，有些甚至完全破损，像断成一截一截的蚯蚓，痛苦而狰狞的扭动！ 眸色剧变，萧长歌死死地盯着她！ 楚溪沅倒显得淡定，反过来安慰萧长歌：“这算什么？我以前受过的伤比这重百倍的都有。” 比这重百倍？ 是说她灵力尽失的时候吗？ 萧长歌微微抿了抿薄唇，接着再次发现了不对！ 楚溪沅体内属于龙焰的力量早就散干净了，而她体内也没有任何灵力阻挡，他的力量毫无阻碍地迅速充盈进她的四肢百骸之中，随后竟然直奔气海而去！ 气海是灵师身上最重要也最隐秘的地方，萧长歌根本没有故意探查，楚溪沅也不可能主动将他的灵力纳入自己的气海之中，可是此时她的气海却自发产生了一股吸力。 像是干涸了许久的荒漠突然遇上甘泉一般，楚溪沅和萧长歌一个失神的功夫，楚溪沅的气海竟然吸摄了萧长歌大股灵力，楚溪沅身上的气息随之变化—— 一阶灵徒……三阶灵徒……九阶灵徒……灵师……九阶灵师…… 当楚溪沅的气息即将突破灵尊之时，她猛地一把推开了萧长歌。 此时两人对视，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愕然和不可置信。 须臾，楚溪沅猛地看向一旁还在发愣的司正：“怎么还不宣布比赛结果？” 司正如梦初醒，上下打量着楚溪沅：“你……你没事？” 不止司正难以置信，此时大多数人都心生疑虑。 风素衣再怎么说也是灵王强者，而楚溪沅不过是九阶灵尊，比赛开始之前，人人都以为风素衣对付楚溪沅易如反掌，却结果却完全相反！ 风素衣重伤被带走，而楚溪沅看上去居然除了样子狼狈了些，似乎根本没受什么伤！ 这根本就不可能！ 楚溪沅颇有些烦躁：“我没事，可以宣布比赛结果了吗？” 萧玉衡突然带着人走了过来，打量怀疑的目光在楚溪沅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几个来回，随后看向司正。 “且慢！本王是炽枫学院领队，现代表炽枫学院，怀疑天灵学宫参赛选手楚溪沅在比赛中使用不正当手段，为了本次学院大赛的公平公正，现炽枫学院要求彻查此事。” 他的话音落下，不出意外的在人群中得到了一阵共鸣。 楚溪沅在和风素衣对战之时突然实力暴涨，众人有目共睹，这件事楚溪沅是赖不掉的，现在就看她能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了。 阮江天半眯着眼看萧玉衡：“传言齐王殿下纡尊降贵担任本次学院大赛炽枫学院的领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不知道殿下想要什么样的解释？” 萧玉衡对着阮江天微微一笑，微微俯身，竟是格外的谦恭有礼：“阮院长也曾是赫赫有名的霄云四王之一，能与您一同担任领队，是本王的荣幸，何来纡尊降贵一说？阮院长是长辈，晚辈不敢质疑，这件事，不如让楚溪沅亲自作答吧？” 阮江天神色微变，扭头到一旁：“老头子一介匹夫，齐王殿下的长辈只有皇宫里那二位，王爷慎言！” 萧玉衡依旧含笑，只是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阴冷，隐约似有怨怼。 而阮江天竟然不敢直视萧玉衡？ 这倒是让楚溪沅大为意外！ 当年四王隐退的事她知之不多，都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那个时候萧玉衡也没多大，按理说阮江天跟他不可能有多深的联系，可现下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阮江天虽然看上去放浪形骸、不拘小节，可楚溪沅知道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再板正不过的老人，而萧玉衡外形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实则却是口蜜腹剑、虚伪毒辣！ 这两个人，要说阮江天瞧不上萧玉衡那是理所当然，说阮江天对不起萧玉衡？ 那不是扯淡呢吗！ 除非…… 楚溪沅脑海中的小马驹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往一个大型狗血伦理臆测的方向狂奔而去，拉都拉不住。 接着她甚至发现萧玉衡和萧长歌两人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同样英俊，但两人的长相真没有半点称得上相似之处！ 所以…… “楚溪沅？楚溪沅？溪沅同学你发什么呆？”司正带着愠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么重要的时候她竟然在走神？！ 楚溪沅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目光怪异地看了阮江天和萧玉衡一眼，问那司正道：“什么？” 司正脸色有些难看：“齐王问你话呢，关于你比赛作假之事，你有什么解释？” “我？作假？谁说的？有什么证据？” 司正怒道：“你比赛之时突然实力暴增，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证人，你当大家都是瞎子吗？” “所以呢？”楚溪沅不以为意，“我不能在比赛之时用些手段增强实力吗？” “手段？”司正追问道：“什么手段？” 楚溪沅反问：“敢问司正大人修炼的什么功法什么灵技？可否拿出来给大家也看一看？” “岂有此理！”司正更加愤怒了，“现在是我在问你！再说功法灵技何等重要之物，你竟然让我随随便便拿……” 司正的嗓音戛然而止。 楚溪沅将手悠悠背到身后：“同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用的是什么手段呢？” 萧玉衡淡漠矜贵地看着她：“风小姐修为远胜于你，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败给你！楚溪沅，这件事你必须给出一个解释！” “修为？于情于理？”楚溪沅笑了起来，“什么情？什么理？若以修为论胜负，那这一次学院大赛还比什么？直接谁的修为高就算谁赢呗！司正，是这样么？” 司正下意识道：“胡说！当然不是……” “既然如此，”楚溪沅面上的笑淡了下去，“那我需要解释什么？嗯？” 萧长歌在一旁适时补刀：“看样子炽枫学院这是输不起。” 若这话出自一个普通人之口，萧玉衡当场就能让他付出代价，但这话来自飞羽拍卖场的少主！ 萧玉衡脸色微变，却只能压着脾气：“少主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萧长歌白痴一样看了萧玉衡一眼，并不答话，但那目光中却明晃晃地写了三个字—— 输不起！ 楚溪沅淡道：“据典籍记载，天灵大陆存世至今，远古时代已不可考，之后步入上古，人类开始修炼灵力，学习各种技能……” “……然后一直到中古时代，各类灵兽横空出世，开始与人类争锋，人类逐渐发现原来这世上所存在的力量远不止灵力一种，更有各种幻力、冥力、玄力等诸多强横却不为常人所感知的力量并存！” “一直到近古之时，随着越来越多的奇人异士出现，更多的奇异力量、特殊秘法被记载于各类典籍之中，流传至今。” “我所使用的手段，自然也是这些典籍记载当中的一种，至于究竟是什么……呵，偌大的霄云，竟连一个有眼力有见识的人都没有？” 这话说得就有些骄矜狂妄了，即便楚溪沅言之有理，这话也迅速在人群中掀起了一片不满。 有人忍不住道：“她说是就是啊？呵，我听人说有一种禁制，修为强大者可将自己的力量附于禁制之中，只要使用特殊的手段开启，使用者就可以借助那位修为强大者的力量，呵呵，依我看，楚溪沅说的保不齐就是这种手段吧？” “修为强大者？你说的……莫非是天灵学宫的院长？也是，他可是楚溪沅的师父……” “学院大赛还能用这样的禁制？那这……这不就是作假嘛！” “可不是呢，要不然楚溪沅凭什么打败风素衣？她突然实力暴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不正常好吧……” “学院大赛可是有明文禁令禁止使用禁制之力的，呵，我倒要看看楚溪沅现在还能怎么解释！” “……” 萧玉衡冷冷地看向楚溪沅：“都听到了？” 第二百三十章 诡异伤势 “所以呢？”楚溪沅反问。 “你！”萧玉衡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对司正道：“既然楚溪沅同学不肯配合，那本王倒是有一计！” “什么？”司正顺着萧玉衡的话问道。 “问心台！”萧玉衡紧紧地盯着楚溪沅，“问心锥之下，无人能撒谎！” “……” 楚溪沅无语了。 又是问心台，他到底是有多惦记把她送上那个鬼地方？ 或者说时至今日他还在惦记她身上所谓的宝物不肯相信她已经全部给了霄云帝？ 还是说他又在觊觎她身上什么秘密？ “怎么？你不敢？” 楚溪沅懒得搭理萧玉衡这低级的激将法，扭头看向司正：“国子监既然敢一力主办本次学院大赛，又派出各位司正监督本次比赛的公平公正，难道这么多司正当中连一个能决策的人都没有？你如果做不了主，就让能做主的人来！” 司正脸色变了变，这话听着虽然让他面上无光，但却不能否认楚溪沅说的是对的。 学院大赛的赛程安排本来就紧凑，积分赛共计七轮，之后还有半决赛若干场以及决赛，只有短短两天时间，再这么耽搁下去时间根本不够用！ “你们等着！” 他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 萧长歌本来想扶着楚溪沅一点，却被后者瞪了一眼，只能无辜地扯着脏兮兮的袖子看着她。 那司正没多久就回来了，却并没有带来任何人，只是手中多了一封手书。 他径直将手书递给了萧玉衡：“我们孔祭酒亲自写的，齐王殿下请看。” 萧玉衡接过来看了一眼，那手书很短，只有两行字—— 擂台积分赛第三轮，风素衣对战楚溪沅。 楚溪沅胜。 没有解释，只有定论。 萧玉衡脸色一变，气得一把就想将那手书扔在地上，但临脱手之时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孔祭酒老人家亲手写的！ 萧玉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狠狠地看了楚溪沅一眼：“算你走运！” 说罢将手书塞进司正手里，不甘却果断地带着人走了。 见状，人群再度一片哗然，司正迅速将孔祭酒的原话，其实也就是写在手书上的这两行字公布于众，人群这才安静下来。 孔祭酒亲自发话，此事便算是盖棺定论，再也不会有人质疑什么了。 阮江天倒是丝毫不显意外，只是嗤了一声：“装腔作势。” 先前众多司正的灵力屏障被破，便是孔祭酒亲自出手挡了一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清楚楚。 国子监的这些祭酒们自恃身份，向来很少现于人前，但背后该操心关注的一点没少，阮江天看着都嫌累，还是自己逍遥自在。 第四场擂台马上就要开始，司正们迅速上台准备抽签，阮江天也朝擂台外走去，刚走两步却撞见自家弟子打量自己的目光。 阮江天一挑眉：“怎么？” “师父你……”楚溪沅欲言又止，“你……” 阮江天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就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了那婆婆妈妈的性子？” 楚溪沅看了看身旁赖着没打算走的萧长歌，想着在外人面前还是给师父留点面子，摆了摆手：“算了，回头再说吧。” “德性。”阮江天骂了一句，转身就走，走了两步，顿了顿，“接下来的比赛，你就不用操心了，相信你的同伴们……即便真输了……也没什么……乱来也要有个度，别真把自己玩死了。” “你还不走？”萧长歌问楚溪沅。 “再等等。”楚溪沅道。 萧长歌不虞：“转眼就把你师父刚才的话忘了？” “没忘，我也没打算上台。”楚溪沅道。 “那你留下来干什么？给其他人加油助威？” 楚溪沅一把拉过萧长歌：“衣袖借我用用。” 说完十指连动，萧长歌瞬间就明白了她在做什么，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不要命了！” 动作被打断，楚溪沅瞪了萧长歌一眼：“时间不够了，别拦我！” “不行！你经脉都成什么样了，你还敢滥用灵力！” 楚溪沅摇头：“我不用灵力，我用灵符……” 萧长歌冷笑：“你当我和其它人一样无知吗？不巧，我也是灵符师……” “你好啰嗦啊……”楚溪沅被他吵得头都大了，随口道：“不然你来？” 萧长歌：“……” “不来就闪开。”眼看抽签已经过半就要结束了。 “行，我来！”萧长歌名义上来说，也是奉了霄云帝的名义列席司正，督查本次学院大赛的公平公正的，然而这会儿答应起楚溪沅来，却基本上没有经过任何心理挣扎。 楚溪沅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将计划跟他说了，萧长歌一一应了。 他的灵符造诣犹在楚溪沅之上，楚溪沅能做到的事，他自然更加轻而易举，且不留痕迹。 楚溪沅放了心。 今日的擂台积分赛一共五轮，等到接下来两轮比完，又是三个时辰过去。 萧长歌轻轻扶了扶楚溪沅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没有吵醒她将她轻轻抱了起来，让手下跟天灵学宫的人说了一声，便抱着楚溪沅回了四皇子府。 炽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一寸一寸碾进身体里，碰到早已紊乱变形的经脉，楚溪沅痛得眉头拧得死紧，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她睡死在萧长歌肩膀上的时候，半是脱力半是晕的，当时没倒下算是她意志坚韧过人，这会儿根本醒不过来。 看着臂弯中女子倔强而逞强的模样，萧长歌本就幽深的眸子越发暗沉了几分。 柔和的灵力带着说不出的小心谨慎慢慢注入楚溪沅体内，打算配合着浴池中池水的药力慢慢修复她体内的伤势。 尽管萧长歌的动作已经足够温柔，然而强行驱使远超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力量带来的伤势又岂是那么简单。 洗刷经脉带来的极致痛苦让楚溪沅即便处在昏迷之中身体也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更糟糕的是即便痛成这般，这些破败的经脉却像是枯竭的老树根一样，任萧长歌多少灵力、药力灌注进去，都丝毫没有焕发生机的意思，没有任何反应。 诡异的是楚溪沅气海之中那股吸力竟然再次出现，将萧长歌的灵力一点一点蚕食了进去。 萧长歌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楚溪沅的气海突然变成了无底洞，但吸入灵力之后，却并不反馈给经脉，从一汪活泉变成了死水。 楚溪沅的气息节节递增，可她全身上下除了气海，经脉之中竟然一点灵力都不沾。 萧长歌沉吟片刻，停止了继续替楚溪沅疗伤的打算。 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超出他认知的事，贸然动手恐怕反而会害了她。 抱着楚溪沅从药池中出来，透湿的衣衫下，少女的曲线一览无余。 萧长歌只看了一眼神色就变了，一把扯下偏飞的帷幔将她裹住，想了想，唤来雪寒：“把她送到主殿休息，换身干净的衣服，另外，把罗玄青叫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只有她能救她 宽敞的大殿主卧。 罗玄青坐在灵晶木干打造的大床外的榻前，双手并用搭在楚溪沅的脉搏上。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足足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萧长歌坐在他身后的木凳上，面上的不耐已经越来越压不住。 在被自家少主的眼神暗杀之前，罗玄青终于松开了手，而随着他这一动，整个大殿冻结的玄冰也终于裂开一丝。 萧长歌坐得四平八稳，立刻张口：“怎么样？” 罗玄青眉头拧得能夹死一片蚊子：“全身经脉紊乱，半数经脉破裂，功法无法自行运转，周身灵力消失，气海封闭，灵力只进不出……” 萧长歌不耐地打断：“没让你说她的伤势状况，我只问你，该怎么救？！” 罗玄青沉吟许久，摇了摇头：“我……没办法……” 萧长歌“霍”地站起身来：“你没办法？！你号称霄云第一炼丹师，你还是她的师父……你……” 罗玄青“咚”地跪倒在地：“少主，我是这丫头的师父，但凡有一丝办法我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属下真的无能为力！不过，属下知道一人，那人定能救她！” “谁？” “她师父，”罗玄青笃定道：“我说的不是阮江天，少主，我跟您说过，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我几乎可以断定，那人就是溪沅的师父，她还活着！溪沅这丫头半年前就灵力尽失过一次，除了那人，没人能做到让一个灵力尽失的人重新修炼并且进步还如此神速！所以只要找到她，即便溪沅伤重至此，她也一定有办法！” 萧长歌微微敛眸，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阴沉的面色之下，罗玄青不由有些着急：“少主，我知那人身上定然发生了重大变故，所以才会一直隐匿踪迹，如今只有您能找到她了！不过我相信为了溪沅，她一定会出现的，届时，少主您体内的毒便也有救了，少主，此事一举两得，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萧长歌问道：“你说……只有你说的那个人才能救她了？” 罗玄青恨不得赌咒发誓：“是！只有她！” 须臾，萧长歌摆摆手，吩咐雪寒：“跟着罗会长去找人。” 雪寒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俯身：“是！” 罗玄青大喜过望，连忙拜谢，随后不迭地随着雪寒找人去了。 偌大的大殿瞬间静谧下来，只剩下楚溪沅和萧长歌两个人。 萧长歌走到床边坐下。 “师父？”他说着这话语气里莫名多了三分嘲弄，“你还有多少师父？” 一道和雪寒长得有八分相似的人影凭空出现，春竹跪地颔首：“主子，昔日暗阁杀手追杀楚小姐，奴婢为扫清余孽，曾暗中保护她两日，奴婢不认为楚小姐身后还有其他人！” “我知道。”萧长歌淡淡道：“她怎么恢复的修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说着，手掌慢慢附上了楚溪沅的小腹，一如初见之时那般。 那时他心存怀疑，出于谨慎，没有直接试探，如今她昏迷不醒，他的灵力可以随意侵入她的气海，可却依旧探不得其中状况分毫。 看来她身上的秘密，当真是比他预计的还要多得多！ “楚、溪、沅！”萧长歌慢慢念叨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唇齿间研磨出来一般，片刻后，萧长歌收回了手，问春竹，“那吃里扒外的小东西呢？平时可劲往上凑，用得上它的时候倒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奴婢这就去找！”春竹身形如烟，话落即散，顷刻消失不见。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春竹便抱着毛茸茸的小狐狸回来了，小家伙略略有些挣扎，很是不满的样子，萧长歌拎着它的两只耳朵将它提溜过来。 小家伙“呜呜”叫了两声，低头看见躺在床上的楚溪沅，眼神猛地一亮，挣扎着要往她身上扑。 萧长歌松开它，没好气道：“现在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春竹终于忍不住了，替不会说话的小狐狸叫了一声屈：“主子，您忘了吗，上次您毒发，是小狐狸倾尽了一身灵力才勉强替您压住，为此它还损伤了灵核，这些日子自然是躲着修养灵核去了……” 春竹的声音越来越小，萧长歌睨她，春竹果断跪地：“主子，是奴婢僭越！” 萧长歌扒拉着小狐狸一只爪子，告诉它：“现在你的漂亮姐姐伤得很重，只有用你的心头血护住她的心脉让她先醒过来才有办法救她，知道吗？” 小狐狸人性化毫不犹豫点头，萧长歌颇为满意：“算你有良心。” 匕首扎在小狐狸的心脏处，小家伙痛得眼泪在大眼睛里直打颤，可硬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鲜红的血珠飞出，整个大殿立时满室生香，即便只是嗅上一口，也令人有延年益寿之感！ 萧长歌手起刀落，只取一滴，迅速以灵力渡入楚溪沅心脉之间，那血珠顷刻间变成一层薄薄的血膜，看上去一戳即破，实则坚不可摧！ 春竹抱着虚弱的小狐狸下去疗伤。 萧长歌摸着楚溪沅的头：“该醒了吧？你这样的伤势，没有当场倒下竟然还能撑那么久，甚至还能继续操纵灵符……罗玄青说得没错，你不是一般人，只有你能救你自己。” 楚溪沅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出奇的竟然没有感受到多少痛苦，她微微睁开眼，迅速认出来这里是萧长歌的房间。 “醒了？”萧长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楚溪沅挣扎着想坐起来，萧长歌连忙扶了她一把，“还能动，看样子是死不了了。” 楚溪沅白了他一眼：“不过是伤了些经脉而已，少在这里恐吓人，死什么死。” 堂堂霄云第一炼丹师束手无策的伤势，到了楚溪沅嘴里，便是“不过”二字。 萧长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顺势问她：“经脉不算什么？那气海呢？你的气海怎么回事？” 楚溪沅顿了顿，没有回答，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对了，我睡了多久了？我师父呢？他老人家也不来看看我？” 楚溪沅刻意用了“睡”这个字，萧长歌也不戳穿，接着她的话问道：“你指的哪个师父？” 楚溪沅打了个呵欠：“我就两个师父……随便哪个都行，他们都来看过我了吗？” 萧长歌深深地看着她，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没人来，我看你还有余力驱使灵符，不像是伤得很重的样子。” “本来就不重。”楚溪沅嘟囔了一句，暗自松了口气，迅速运转御神决。 原本死守在她气海之中的灵力在御神决的催动之下立刻如臂指使，迅速分散出来，涌入楚溪沅的四肢百骸，在路过她全身破损的经脉之时，把楚溪沅疼得龇牙咧嘴。 “嘶……好疼……” “现在知道疼了？拼命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不过是区区一个学院大赛而已，也值得你拿自己的命去拼？” 楚溪沅不清楚萧长歌这股冷嘲热讽的劲是打哪儿来的，但不妨碍她抠字眼顶嘴：“都说了小伤而已，我什么时候拿命去拼了。” 楚溪沅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从随身的空间手镯里取出一粒疗伤的丹药，正欲吃进嘴里，萧长歌按住了她的手：“你这样的伤势……不需要雪魄丹？” 楚溪沅挥开萧长歌，一边将丹药吞服下去一边道：“雪魄丹的效果自然是好，但是我已经说了我没伤那么重。” 她伤在经脉，即便是雪魄丹也不能让她的伤势快速痊愈，既然如此，普通的疗伤丹药和雪魄丹也就没有太大区别了。 楚溪沅不停地抽着冷气，不是她不想忍，实在是灵力一遍遍洗刷过干涸破败经脉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楚溪沅嘴里说着这不过是小伤，其实她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依靠御神决，这样的伤势即便不能要了她的命，也足够让她下半辈子成为一个废人了！ 她敢这么任性妄为，说到底，是因为有御神决为倚仗！ 但是现在，有些状况，似乎连御神决也解决不了了。 比如，她的气海…… 她也想知道，她的气海，究竟怎么回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是亲生的 翌日。 楚溪沅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从修炼状态清醒过来。 眼前骤然多出一碗冒着气泡的绿汁，乍一看像是毒药，楚溪沅顺着手腕看过去，第一眼以为是雪寒，但细看又有些不同，“你……” 春竹淡道：“奴婢春竹。” 然后就闭嘴了。 这么高冷？ 楚溪沅略一挑眉：“雪寒……” “姐姐。”春竹答道。 然后又没话了。 “她是姐姐？” 春竹点头。 行吧，还真是问一句答一句，多的一个字不肯说。 楚溪沅失笑，抬手接过那碗执着地递到眼前的绿汁，微微嗅了一口，是炁灵花的叶子研磨成的汁。 炁灵花花径配合雪魄丹有快速提升灵力的妙用，而其叶子配合血融丹则能达到快速修复经脉的奇效，只是知道的人很少。 不过即便只是炁灵花叶对于调养经脉也有颇为不错的效果。 楚溪沅的经脉经过一晚上的调理也只是略微恢复了一点，依旧混乱不堪，破损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 她借用龙焰之力在前，利用御神决强行提升修为在后，虽然借此破掉了风素衣的御灵斗篷，可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她这伤势，只怕比风素衣还重，短时间是不可能恢复的。 这还得多亏她的气海主动吸收了萧长歌不少灵力，否则这会儿她恐怕还在昏迷中。 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接过药碗一口喝下。 意料之中的味道，又苦又涩。 楚溪沅皱着眉头，倒是喝得一滴不剩，末了抬头问春竹：“炁灵花叶还有吗？我能要点吗？” 春竹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得问主子。 “行吧。”楚溪沅点点头，“那回头我自己问吧，对了，萧长歌呢？他去哪儿了？” 春竹道：“国子监。” 国子监？ 楚溪沅往窗外看了一眼，看日头这会儿应该刚到申时，算算时间学院大赛应该刚刚结束半决赛？ 楚溪沅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一低头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 她微微顿了顿，脑海里闪过有些模糊的影像。 层层帷幔之下雾气弥漫，有人抱着她沉入水中，再然后—— 记忆断片。 楚溪沅咬了咬唇，终究没有多问什么，出了四皇子府，直奔国子监而去。 今日的国子监比昨日更加热闹，八百里开外楚溪沅就已经感受到了人山人海的热气蒸腾，偌大的露天广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她转了两圈，愣是没找到突破口进去里面。 楚溪沅有些犯愁，换做平日她大可以用灵力拨开人群直接挤进去，可这会儿她身上即便有萧长歌的灵力，可运转间经脉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楚溪沅不想为难自己，正观望的时候，她的胳膊突然被人拉住，接着身旁传来熟悉的风骚金羽面具。 “你怎么出来了？”楚溪沅颇为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萧长歌。 萧长歌没有回答，问她：“想进去？” “当然啊，”楚溪沅点头，“不然我来这儿干嘛？” “嗯。”萧长歌嗯了一声，将楚溪沅揽到自己怀里，“我带你进去。” 尽管和萧长歌这样距离的接触也不是一次两次，甚至都抱着睡过不是一晚两晚了，然而这样当众被萧长歌抱在怀里，楚溪沅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萧长歌实在是太扎眼了，他一出现就将不少原本认真看比赛的人的注意力给抢了过来。 “不想我带你？”楚溪沅只是轻微动了动，根本谈不上挣扎，萧长歌却停了下来，低头看她。 楚溪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根本就是存心的。 “赶紧的吧你！” 面具下的唇角勾了勾，微微张口，泻出一个“好”字。 脚下一空，几个呼吸之后，楚溪沅便感觉踩到了实处，她微微偏头，看清楚了这里不是观众席，而是待战区，坐着大部分本届学院大赛的参赛选手。 萧长歌将她放在了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因而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楚溪沅松了口气，微微推开萧长歌，感受着这人仿佛不情不愿一副控诉楚溪沅卸磨杀驴的样子，她也没理会，垫着脚尖睁大眼睛四处搜寻着什么。 萧长歌笑道：“找什么呢？为什么不问问我？” 楚溪沅依旧没理他。 萧长歌接着道：“别找了，积分赛结束之后计分的牌子就已经撤下去了，你是不是想知道天灵学宫排第几？” 楚溪沅点点头，她就是在找这个。 该尽的努力她都尽过了，她的伤势实在是不允许她在今日上午的积分赛赶来这里继续用灵符操纵抽签，再说抽签这种事作弊太过也是有风险的，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做的，便也只剩下听天命了。 “第几？” 萧长歌本来想逗她一下，看着楚溪沅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先于脑子告诉了她实话：“第一……” “第一？！”楚溪沅瞪大了眼，“真的？” 不是楚溪沅不相信萧若璋他们的实力，只是擂台上虽然少了风素衣这个劲敌，然而积分赛一共七轮，她只拿到了三分，随后天灵学宫便只剩下三个人参赛。 比起其它正常五人参赛的学院，天灵学宫要想拿第一实在是太难！ 楚溪沅早就清楚地计算过，即便有她昨日做的努力，天灵学宫今日要拿到高分还是几乎不可能。 国子监在积分赛中取得的积分和天灵学宫是一样的，而楚溪沅又不可能每一场都让国子监的人和炽枫学院的人对上消耗他们，这样做也太明显了，想要不引起别人怀疑都难。 然而其它学院当中实力足够挡住这两个学院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楚溪沅怎么算天灵学宫要拿第一都够呛。 她激动之下也忘了那么许多，一把抓住了萧长歌的衣袖：“你快跟我说说，天灵学宫是怎么赢的！” 看她这般神色，萧长歌不由弯了弯眼，知道她在问什么，也不废话，直接道出关键点：“你是不是忘了，皇室也派出了一支队伍参与本次学院大赛。” “皇室？”楚溪沅愣了愣，她还真忘了，其实也不能说是忘了，只是皇室派出的那支队伍实在是不显眼，直白点说就是实力都不咋地。 团体赛的时候几乎所有学院都出力了但是他们没有，楚溪沅他们组织众人对抗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时候皇室的那支队伍连面都没露，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压根就没来得及登上玉灵山顶就被淘汰了。 抽签的时候楚溪沅的注意力也基本集中在实力超过七阶灵尊的那些人身上，她很肯定这其中并没有皇室的人。 “难道他们在扮猪吃虎？可是图什么啊？”楚溪沅不明白。 萧长歌微微笑了笑，眼神却有些发冷：“自然是图对帝王的不满。” 对霄云帝不满？ 用这种方式？ 楚溪沅不理解，但她更不理解霄云帝。 萧若璋身为皇子，却进入了天灵学宫，代表的还是天灵学宫参赛，萧玉衡一个王爷，他却让他作为炽枫学院的领队参与本届学院大赛，最奇怪的就是萧长歌。 也不知道霄云帝究竟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列席国子监的司正…… 霄云帝不喜欢萧长歌霄云人尽皆知，但这还是楚溪沅第一次看到萧长歌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对霄云帝的敌意。 她脑子里的小马驹向来跑得很快，一瞬间就闪过了各种父子伦理、皇室隐秘的大剧。 萧长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看懂了她的眼神，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抬手敲了敲她的头：“想什么，我是父皇亲生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荣光，代价 “哦。”楚溪沅撇撇嘴，回想萧长歌刚才说过的话，慢慢淡了面上的笑意，顿了片刻才问道：“是你不满，还是他们不满？” 不等萧长歌回答，她又自己摇头道：“算了，我这问的什么……不用回答了……总之，天灵学宫承你人情，回头我会告诉师父。” 萧长歌刚张开嘴说了句什么，声音却被四面八方突然响起来的欢呼呐喊声完全盖住了。 “天灵学宫！” “天灵学宫！” “天灵学宫！” “……” 楚溪沅还以为是天灵学宫夺得积分赛第一的事宣布了，一抬头却发现不是，是擂台赛的决赛开始了，对战的双方是萧若璋和赵子冉，本届学院大赛的第一和第二也将从他们当中产生！ 楚溪沅不由笑了笑，难怪大家突然情绪这么高涨。 她往观众席扫了一眼，喊得最起劲的无疑是天灵学宫的众多学子们，天灵学宫出师不利，从一开始就没少遭受各种冷嘲热讽。 说他们名不副实都算是好听的，更多人说的都是他们外院死不要脸，非要扒着天灵学宫的名头。 两天紧密的积分赛和半决赛之后，一直到决赛，当决赛的擂台上站着的两位都是天灵学宫的人，终于再也没有人提到他们都刻意而嘲讽的带上外院二字了。 外院中人并不以自己身在外院为耻，然而也绝不承认自己不配天灵学宫四字！ 三日团体赛，两日酣战，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证明！ 此时偌大的露天广场中所有临时搭建的擂台都已经撤了下去，拥挤的赛场瞬间变得开阔起来，只留下最中央高大而宽阔的最后一个决战之地！ 萧若璋远远地看着擂台另一边的赵子冉。 走到这一步，心中有多复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知道赵子冉的心情一定和他一样。 原本都是不知道哪一刻就会突然失去灵力的两人，每一场擂台都只能尽力去拼，心中的念头都只剩下要尽可能多的为天灵学宫多得一分。 可是不知道是否是上苍眷顾，还是楚溪沅和楚纤纤用自己的倒霉换来了他们的气运，两人一路遇到的对手竟然没有堪称匹敌！ 萧若璋以积分赛全胜的战绩直接晋级决赛，而赵子冉也在最后一轮积分赛输给萧若璋一次之后再从半决赛中杀出重围，与他在决赛会师！ “不必对我留情。”萧若璋对赵子冉道。 虽然两人隔得不近，四面八方又呼声震天，但他相信赵子冉能看懂。 赵子冉点点头：“放心。” 两道灵力冲天而起，都是九阶灵尊，偌大的擂台瞬间被两人的灵力灌满。 众人都以为他俩同窗同学，平日关系看着也不错，彼此定然会留手，即便对战也不会打得太激烈，不曾想两人上来都使出了各自的绝招！ 萧若璋手持一柄小剑，这柄剑看大小简直像个玩具一样，然而见识过上次它是怎么刺伤风素衣的人就绝不会这样想！ 萧若璋以灵力操纵小剑，直奔赵子冉而去，赵子冉亦不甘示弱，血魔刀几乎是陪着他长大，早就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如臂指使间赵氏刀法已经连出十二式，十二式刀法合一，汇成一道堪称斩破天地的刀光，以拔山倒海之势悍无可匹的朝着萧若璋狠狠挥下！ 一边是锋锐无比、毁天灭地的刀光，一边是轻巧精致、堪称儿戏的小剑。 双方实力似乎没有丝毫可比性。 然而—— 当刀光撞上小剑，小剑突然之间分裂开来，万千剑影刹那间将刀光围得密不透风！ “轰——” 刀浪剑气轰然炸开，鉴于楚溪沅和风素衣之前的对战留下的经验，数名司正早早的布好了灵力屏障，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血魔刀和袖微剑的力量，灵力屏障瞬间被洞穿，直扑观众席而去。 刀剑之力比起灵力要锋锐数倍，不少人再一次感受到了死到临头的空白感，甚至比起上一次楚溪沅带来的压迫更甚，站在前头的人当场跪了一片。 危机关头，孔祭酒再次出手，将擂台之外的所有力量化解。 不同于上次的是这一次他是站在观战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出手的。 能将灵力控制到这个地步，既不伤到观众分毫，又不会影响擂台之上的战局…… 不少人对国子监祭酒的实力又多了一分拜服，纷纷俯身揖礼。 目光再次回到擂台之上，所有看懂了这场对战的人心都高高的悬了起来。 萧若璋和赵子冉两人都一上来就倾尽了自己的全力，他们是要一招定胜负！ 这样的比赛最省事，但也最危险！ 过分强横的力量之下，伤害难以被控制！ 胜者未必能笑，败者未必能活！ “这尼玛真的是同窗吗？这架势看上去就像是死敌……” “是啊，下这么重的手，我光是看着都头皮发麻……” “谁能赢啊！紧张死我了……” “靠！千万不要啊！” “……” 在一片紧张兮兮的议论声中，楚溪沅却是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萧长歌立刻察觉到了，转头问她。 楚溪沅似笑非笑：“有人放水了。” 萧长歌挑眉：“伤成这样，感知还这么好？” 楚溪沅没有解释。 其实她能看出来，倒不是凭借灵识，灵识固然能让她更加直观的看清楚战斗，然而没有灵力护体，精神力容易遭到外力反噬，楚溪沅这会儿没办法让灵力顺利在全身游走，自然不会随便冒这样的风险。 她看出来全是因为萧若璋和赵子冉都修炼了她给的秘法，两人会选择这么激烈的对战方式，显是两人都察觉到了他们的灵力维持不了多久了，只能速战速决！ 然而其他人看不出来，楚溪沅却知道萧若璋的秘法先于赵子冉一步失效。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赵子冉灵力比萧若璋强，要么就是他刚才在用出最后一招的时候留手了。 答案显而易见。 众人眼中刀光和剑影的对抗，以为是萧若璋和赵子冉的对战，实则是血魔刀和袖微剑的比拼罢了。 其实两人早就断了灵力。 没有主人的灵力维持，血魔刀和袖微剑的对抗也维持不了多久。 一声突兀的“哐”接着一声清脆的“当”之后—— 血魔刀和袖微剑双双砸在了地上，血魔刀在下，袖微剑在上。 “怎么回事？灵力怎么突然散了？” “不应该啊！这架势不是要打得你死我活吗？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这尼玛就像……就像老子孩子都要生了你特么哐当一脚给我踹回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绝大部分人都没看明白到底怎么了，比战斗开始得更突兀的是战斗的结束。 在这样的声声质疑中，赵子冉定定地看着萧若璋，半晌道：“恭喜，你又赢了。” 与此同时萧长歌对楚溪沅道：“遗憾吗？” 楚溪沅疑惑：“遗憾什么？” 萧长歌下巴朝着擂台点了点：“这时候，荣光原本是属于你的。” 楚溪沅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哪里有这么好笑，她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曾几何时，另一场比赛结束之后，也有人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没得选，而那一次她却是主动让的！ 一次相让，最后她付出的代价是—— 她的命！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样的毒，没有解药 “气疯了？” 身旁突兀传出地低沉冰冷嗓音引得包括楚溪沅在内的好几人都是一惊，接着人群不出意外的一阵骚动，不少人都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钟离……前辈！”楚溪沅生硬地将差点冲口而出的“忧”字吞了回去，眼睑微微往下敛了敛，“您怎么在这儿？” 钟离忧冷冷地看着楚溪沅：“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如果在对战风素衣的时候你没有那么拼命，现在站在台上夺得第一的就是你了？” 楚溪沅：“……没有……” 钟离忧根本不听楚溪沅说了什么，接着逼问：“为什么不布灵阵？” 楚溪沅微愣：“什么？” “灵阵！”钟离忧重复道：“像你对付英蓿那样，用灵阵对付风素衣，你应该很清楚，即便你破不了御灵斗篷的防御，但只要你能困死她让她无法攻击你，这场对战就会判定为是你胜她负，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我……”楚溪沅张了张嘴，“我当时没有想起来……” “撒谎！”钟离忧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朝她逼近了两步，“你在撒谎！为什么……” “钟离忧，”萧长歌伸出一只手往楚溪沅面前拦了拦，“你们国子监的人，没有资格这样逼问天灵学宫的学生吧？你想干什么？” 钟离忧冷冷地看向萧长歌：“飞羽拍卖场的少主？呵！” 萧长歌分毫不让地挡在楚溪沅面前，与钟离忧针锋相对。 “行了！”楚溪沅忍不住有些头疼，经脉中传出的一阵阵刺痛让她颇有些心烦意乱，说话也不再那么隐忍。 “钟离忧，我称呼你一声前辈，你也应该有个前辈的样子，我只是天灵学宫一名普通的学生而已，我不知道你这样咄咄逼人是为什么，但不管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这样做，都与你无关，也轮不到你来过问，不是吗？” 楚溪沅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气压不出意外的低了几分，不少附近的人都下意识退了几步，离她远远的。 虽然她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错，但是别忘了站在她对面的人是谁！ 那可是钟离忧啊！ 钟离忧在霄云被很多人都称作“大人”或者“前辈”，并不因为他在国子监和许祭酒他们平起平坐的地位。 事实上真要论起来，其实他的年龄在灵师当中来说根本就不算大，他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敬重，完全是出于他的实力！ 他过人的阵法天赋！ 楚溪沅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真以为有飞羽拍卖场的少主撑腰就可以飘了吗？ 简直不知死活！ “不装了？”钟离忧漠然地看着楚溪沅。 神经病！ 楚溪沅转身就走，懒得搭理钟离忧，钟离忧却伸手想要拉他，被萧长歌反手挡住，两人不动声色地对了一掌。 萧长歌冷冷地看了钟离忧一眼，转身跟着楚溪沅走了，钟离忧盯着两人的背影，良久，他突然摸了摸袖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讽刺笑意。 学院大赛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颁奖环节，楚溪沅身为天灵学宫代表队的队长，本来应该由她去领奖，但她没什么兴趣，直接离开了国子监。 “你怎么招惹上钟离忧了？”萧长歌走在楚溪沅旁边，两人走在一条寂静无人的小道上。 “谁知道呢，”楚溪沅皱了皱眉，“他想收我为徒，我拒绝了。” “哦，”萧长歌点点头，顿了顿，道：“钟离忧这个人……没那么简单……你……” 萧长歌本想提醒楚溪沅一句，但他还没说完，就见楚溪沅戏谑地看了过来：“咦？你也会有忌惮的人吗？我以为四……飞羽拍卖场少主天不怕地不怕呢！” 萧长歌挑眉，他什么说过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了？ 不对！ “不是忌惮，只是钟离忧这个人……亦正亦邪，没人看得穿他，你最好还是少和他打交道。” 楚溪沅“嗯”了一声，钟离忧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萧长歌还要清楚，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和他打交道。 不过钟离忧这么关注她，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钟离忧已经离开中州很久了，当初他离开之前两人虽然有过嫌隙，但终究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不算什么大事。 至于弑神台的事，她也从未想过把这笔账往钟离忧头上扣。 两人的关系说到底只能算是认识。 钟离忧以前对她从来没有过什么好感，如今她都死了按理说他还记不记得她都不一定。 所以此前楚溪沅对他虽有防备但并未太过上心。 今天钟离忧突然来找她又说那些话，在别人听来或许莫名其妙，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做贼心虚的缘故，她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之前她布置五行八卦阵的时候钟离忧一定去看了，她当时灵力尽失，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出什么端倪，看出了多少。 楚溪沅揉了揉额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现在连自己身上的谜团都没搞清楚，还有萧长歌的毒，不搞清楚萧长歌体内除了混毒之外究竟还有什么，即便是她恢复了全部的实力也根本救不了他！ 楚溪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的不安躁动尽数压制下来，此时，萧长歌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楚溪沅在开口之前发现了不对！ 她从国子监出来之后随意选了条没人的路，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她不动声色地和萧长歌对视一眼，萧长歌眸中蕴量着寒意，但并没有什么凝重，楚溪沅不自觉地就松了口气，她放慢了步子，压低了声音对萧长歌道：“打个赌，这次是冲谁来的？” “你，”萧长歌毫不犹豫道，顿了顿却又补充，“我。” “嗯？”楚溪沅挑眉。 萧长歌没有说话，只是将楚溪沅往身后拉了拉，然后在原地站定，冷声道：“既然来了，就别藏头露尾，怕死就趁早滚，你的这点手段，对我没什么用。” “啪！啪！啪！”一连串的掌声响起，接着一道全身罩在甲胄之内的黑袍人影缓缓走了出来，“真没想到啊，堂堂飞羽拍卖场的少主和霄云国四皇子竟然是同一个人，也不知道霄云帝那个老儿知道了，会不会很惊喜！” 苍鹰？ 楚溪沅瞳孔微缩，竟然是他！ 她接着发现苍鹰露在外面的两只手掌竟然和上次看见的不一样，有一只手掌明显要比另一只白很多。 苍鹰收回手，先是森然地看了楚溪沅一眼，阴鸷的面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但接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萧长歌身上：“交出解药和这个贱人，之前发生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以后你是谁也与我无关，少主大人，你应该不会希望自己这个身份暴露吧？” “没有解药。”萧长歌淡淡道。 苍鹰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这么说来，少主大人是不肯合作了？” 萧长歌微微一笑：“我骗你干什么，实不相瞒，我中了和你一样的毒，我自己的毒都解不了，又拿什么去给你解毒？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过来看。” 一样的毒？ 楚溪沅立刻抬头看向萧长歌，目光在苍鹰和萧长歌之间来回扫了一下，最后落在了苍鹰那只更白的手掌之上。 “玉雪……融灵丹？”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杀鸡用牛刀 苍鹰森然地看着楚溪沅，面上有着毫不掩饰的邪恶：“罗玄青那个老狗真是在乎你这个女徒弟，连玉雪融灵丹这种等级的丹药都教了你！难怪你舍生忘死地也要挡在他面前呢！桀桀，你们这对师徒，还真是情深似海啊！” 好好的师徒关系，从苍鹰嘴里说出来生生变得淫贱起来，换作别的女子可能不当场羞愤难当也要气个半死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了。 可惜楚溪沅不吃这套。 当初征战的时候，她女扮男装过一段时间混住在军营里，身边都是糙老爷们，那段时间进到她耳朵里的荤段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了解了个清楚。 苍鹰这点功力，也就跟个苍蝇差不多。 楚溪沅笑着就想反击，但身边之人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苍鹰虽有防备，但两人分开之时，苍鹰胸口还是多出了一抹血痕！ 两人都不是普通灵师，对于灵力的控制妙到毫厘，尤其是萧长歌，楚溪沅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苍鹰就伤在了他手上！ 别看那伤口看起来似乎不严重，但别忘了苍鹰可是堂堂君阶的强者！ 修为到了他这个等级，受伤其实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一旦受伤就没有小伤！ 他的护体灵力在萧长歌面前仿若一戳就破的纸一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管好你的嘴，下一次，我会让你再也开不了口！”萧长歌的语气平静，然而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这句话中隐藏的愤怒。 楚溪沅看了萧长歌一眼，她都没生气，他倒是先发火了？ 年轻人就是脾气大哈！ 苍鹰也很愤怒，却不是因为萧长歌发火，而是他没料到萧长歌会这么狠这么不留情出手这么突然！ 不对！ 不是都说萧长歌只是灵宗，永远不可能晋升君阶吗？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堂堂一个君阶强者，在萧长歌面前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灵宗吗？”苍鹰压着怒火，干涩道：“难道你已经晋入灵君了？” 不可能啊！他的修为明明就比萧长歌强，萧长歌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灵君？ 楚溪沅看着萧长歌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萧长歌比她大多少来着？大不了十岁吧？ 他这个年纪？在霄云这种地方？灵君？ 萧长歌抽空看了楚溪沅一眼，面色看上去倒是依旧一派淡然，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谁告诉你灵宗就一定打不过灵君的？” “大言不惭！”苍鹰冷笑一声。 楚溪沅赞同的点点头，大言不惭。 灵师的修为从低到高依次分为灵徒、灵者、灵尊、灵王、灵宗、灵君、灵帝、灵圣以及大能九个等级，每个等级又详细分为一到九阶。 每一个阶级之间都会有修炼壁障，这种壁障在修为低的时候或许不明显，但随着修为的提升，这些修炼壁障也会越来越厚，灵师的修为也就越来越难以突破。 对于大部分普通灵师而言，尤其是像霄云这种灵力稀薄的偏远之地，灵王就是修炼的终点，很多灵师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而一旦突破灵王，便可称为一方强者，划地为王！ 灵王之后，修为每一阶的差距也会愈发明显，古往今来，以弱胜强修为低战胜修为高的例子有，但比例一定不高，而一旦到了灵宗、灵君这样的境界，那每一阶之间的差距称之为天堑也不为过！ 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灵力压制面前，任你有再多的手段也很难生效，除非是传说中的天阶灵技，或许才有打破这种等级压制的能量！ 然而天阶灵技几近绝迹，即便有，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哪怕整个人都被掏空，恐怕也无济于事！ 所以除了极个别走邪门歪道强行提升的修为等级，对于绝大多数灵师来说，修为等级约等于实力。 灵宗战胜灵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方才虽然只是粗浅的交手，然而苍鹰伤在了萧长歌手中是事实，苍鹰虽然嘴上不肯认输，但心中却极度没底。 他明明能感觉到萧长歌的修为根本就不如他，可交手的那一刻他却恍然有自己面对的敌人是大能般的错觉！ 上次丹会之行，苍鹰吃了大亏，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苍鹰谨慎地后退了几步：“萧长歌，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也别怪我们不遵守约定了！记住，是你毁约在先，以后雅特大长老追究起来，也是你萧长歌担当罪责！” “废话真多。”萧长歌不以为意。 此时，楚溪沅身体为微微往后倾了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道：“小心些，他们要阴你。” 萧长歌已经多次见识过楚溪沅过人的感知，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诧异：“你察觉到了？” 楚溪沅撇撇嘴，这么浓的杀气，即便她不依靠灵识也不能忽略吧？看不起谁呢？ 不过听到萧长歌这么说，她就知道自己的提醒是多余的了。 这种等级的战斗，她插不上任何手，楚溪沅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她体内经脉作痛，站久了不舒服，干脆原地盘膝坐了下来。 萧长歌也没管她，几乎是在他再次朝着苍鹰掠去的瞬间，一道暗影从空气中浮现，笔直地朝他冲了过去，萧长歌看也没看，暗影手中浸毒的匕首径直刺入了他的腰眼，却没有任何血迹。 残影散去，萧长歌早已出现在了数十米之外！ 又是两道暗影相继浮现，加上苍鹰，萧长歌已经在被四人围攻，楚溪沅看了两眼，然而以她现在的修为，看也是白看，她连人都看不清，更别提跟上他们的速度了。 楚溪沅坐着有些百无聊赖，不由想起了苍鹰刚才说过的话，什么违约？什么雅特大长老？ 飞羽拍卖场的长老吗？ 这几个黑衣人，是暗阁的人吧？ 她隐约记得听罗玄青提起过苍鹰叛出丹会后就和暗阁勾结在了一起，飞羽拍卖场怎么会和暗阁扯上什么关系？ 想不出所以然，楚溪沅也懒得多想，思绪又飘到了多年之前。 那是一场擂台赛。 在比赛开始之前，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场擂台将决定他们以后的人生。 不，盛千淮一定是知道的！ 楚溪沅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盛千淮跟她说过的话。 “阿沅，我们都知道父皇设下这场擂台只是一时兴起，但我不想输，我真的不想输！父皇一直都看不上我，认为我是他所有养子当中最没用的，这一次，我想要证明给他看！阿沅，你能帮我的，对吗？”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已经忘了，或许还安慰了盛千淮几句，但她记得为了盛千淮的这个请求，她破例在擂台上没有点到为止，而是下了重手！ 之后在比赛结束之前巧妙的“意外”受伤，无法继续参赛，盛千淮就这样毫无悬念的拿了第一…… 往事如血，狰狞而刺目！ “我可真是个擅长暗箱操作、破坏比赛公平的惯犯呵！”楚溪沅自嘲地笑了笑，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空气泛起了一阵不正常的波动，随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浮现。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磅礴的灵力裹挟着淬毒的匕首，杀鸡用牛刀一般，寒光直逼楚溪沅胸口而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精分还是本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楚溪沅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匕首往自己的胸口要害而来。 刀柄飞转间，她甚至看清楚了那匕首的末端刻有一道暗纹。 但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太快了！ 太强了！ 谁也没有想到，原来苍鹰带来的暗阁杀手不止三个，还有一人一直潜伏在暗处！ 即便苍鹰四人在围殴萧长歌之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甚至落入了下风，他没有伺机偷袭，反而悍然对楚溪沅出手！ “沅儿！” “少主大人，休想走！”苍鹰四人却是早有所料，这一刻灵力齐发，死死地拖住萧长歌！ 其实即便他们不拖住他，萧长歌也未必来得及救下楚溪沅！ 他眼睁睁看着匕首之上的寒光狠狠朝着楚溪沅而去，随后—— “轰——” 刺目的金光轰然乍现，刺得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顷刻后再睁开，便看见楚溪沅依旧盘坐在原地，而在她的身前，一片巨大的金色羽毛将她整个人环绕了起来。 “哐当。” 淬毒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这是……”不仅暗阁的人大惊失色，楚溪沅面上亦是闪过一丝疑惑。 她已经做好了重伤中毒的准备，因为她看出来暗阁的人出手虽然狠辣，却没有真的想要她的命，否则根本不会用这淬毒的匕首。 这偷袭之人修为远胜于她，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但这金羽…… 是怎么回事？ 萧长歌冷哼一声，掌中灵力一震，围殴他的苍鹰四人瞬间如遭重击，齐齐退散开去，萧长歌迅速掠到楚溪沅身边：“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楚溪沅捎了捎头。 “怎么了？是感觉哪里痛？还是哪里不舒服？”听她这样说，萧长歌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额……”楚溪沅连忙按住他的胳膊，“没，我没事……就是……这金羽……我感觉好像有点眼熟……这是不是你上次想要给我的令羽？是……” “是。”萧长歌没有否认。 “你什么时候……”楚溪沅从来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这么一样东西。 “就是给你那天。”萧长歌极为坦白。 “……”楚溪沅记得，是学院大赛前一晚，他给她她没要，所以他便偷偷的强行放她身上了？ 楚溪沅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我知道，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这么做是我不对，但是这件事咱们稍后再谈好不好？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 楚溪沅：“……” 萧长歌这样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显得她不识好歹了。 另一边，苍鹰四人在萧长歌手下没有讨到好，偷袭楚溪沅也失败了，五人会合之后打算开溜。 “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没规矩了些？”萧长歌淡淡道。 苍鹰咬了咬牙，他这次带的不是普通的杀手，以他们五人之力，放眼整个霄云，即便是要闯进皇宫里去刺杀那霄云帝也足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但谁曾想就在这么一条隐秘的小道上，他们却折戟铩羽！ 苍鹰不甘心地怒视着萧长歌：“那又怎么样？我们要走，凭你一个人还能拦得住不成？” 萧长歌点了点头：“拦不住，所以暗阁是想彻底同我飞羽拍卖场宣战是吗？” 苍鹰冷笑一声：“笑话！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萧长歌微微眯了眯眼：“我觉得你怕。” “你……”苍鹰怒不可遏。 “好，那我换个说法，”萧长歌从善如流，“暗阁不怕飞羽拍卖场，那其余的呢？也不怕？” “你只不过是飞羽拍卖场的少主，你……”苍鹰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对上萧长歌沉静的视线，剩下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咕噜……咕噜……”他喉咙里发出奇怪的两道声响，片刻后艰难地道：“你……难道你……”不止是…… 可萧长歌只是一个外姓人，这怎么可能呢…… 萧长歌面无表情。 他不开口，但苍鹰已经得到了答案。 那样的存在，萧长歌是绝对不敢拿来胡说的！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 他不仅仅是飞羽拍卖场的少主，他还…… 楚溪沅听着萧长歌和苍鹰两个人打哑谜，话都只说一半，忍不住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什么了不起的势力，这么藏头露尾，连说都不敢说，她的仇人，还是整个天灵大陆最具权势的人呢，她也没怕成这样啊！ “你……你想怎么样？”苍鹰双手无力的垂着，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 萧长歌淡道：“你留下，其余四人，每人留下一只手，然后滚。” 苍鹰神色变换，一会儿发狠一会儿阴沉，最后冷冷道：“动手吧！” 其余四人对视一眼，手起刀落，四条胳膊应声而落，空气中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 “脏。”萧长歌不悦道。 四人神色一僵，随后各自咬着牙，挥出灵力，亲手将自己亲手斩下来的胳膊挫骨扬灰，什么都没剩下，这才拖着残躯，狼狈地逃走。 苍鹰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再也不复之前的张狂桀骜，丧眉耷眼地看着萧长歌：“你让我留下想让我做什么？说吧。” 萧长歌一边带着楚溪沅继续往前走，一边道：“你不是想解毒吗？” 苍鹰落在后面，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不可思议地盯着萧长歌：“什么？！你……你要替我解毒？！可是你不是说没有解药吗？” 萧长歌道：“是没有解药，但不代表不能解毒。” “什么意思？” 萧长歌看向楚溪沅：“那就要看我身边这位姑娘，什么时候大发慈悲愿意替你解毒了。” 闻言，苍鹰比之前被萧长歌打败，比听到萧长歌说他不止是飞羽拍卖场的少主更加难以置信，冲口而出：“她？怎么可能！她不过是罗老狗新收的徒弟，一个黄毛丫头，她能有几斤几两……” 话音戛然而止，楚溪沅回过头，冷眼看着他：“我忍你很久了。” 苍鹰畏惧萧长歌，但楚溪沅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习惯性就欲口出恶言，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招，竟然张不开嘴了！ 萧长歌对楚溪沅笑了笑：“合作愉快。” 楚溪沅偏了偏头：“谢谢你？” 萧长歌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客气。” 禁言灵符是楚溪沅刻画的，但是是萧长歌施展的，以楚溪沅这点微末灵力，即便是灵符，也封不住苍鹰的嘴。 走了两步，萧长歌冷声对苍鹰道：“你自己先找地方待着吧，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派人叫你。” 苍鹰面色着急，想要说话，楚溪沅冷笑一声：“在我想好要不要替你解毒之前，你就这样封着吧！当个苟活的哑巴，还是再也说不了话，你自己衡量！” 苍鹰终于被震住，不管他有多么的不甘多么的愤怒，这会儿全都只能自己咽下去！ “一起去一趟故心别院吧。”楚溪沅对萧长歌道。 萧长歌点点头，顿了顿，问道：“不怪我了吧？” 楚溪沅白他一眼：“我敢怪你吗？” 萧长歌噎了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个儿笑了一声。 楚溪沅打量了他一眼，带上面具的萧长歌就像是被装上了什么开关一样，总是和他不戴面具的时候判若两人，让人很难相信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也不知道到底是精分还是本性毕露。 不过萧长歌偷偷在她身上放了令羽这件事，她承认自己一开始是有些不乐意的，但她还不至于那么不知好歹。 尽管身上无知无觉的多了一件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的东西令她很不习惯，往坏处想甚至有些恐怖，但善意和恶意她自问还是能分清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别担心，我在这里 故心别院外的灵瑚树海依旧耀眼，在夕阳斜晖的映衬下更添几分华贵。 萧长歌没有带楚溪沅从正门进入，而是拉着她一路走进了一条隐秘的小道。 “怎么了？” 楚溪沅隐约察觉到灵瑚树海中似乎有些动静。 什么事竟然连萧长歌都要主动退避？ 这可不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今天是初九。”萧长歌道。 “初九？” “嗯，我娘生前定下的规矩，每月逢九，任何人都可以在进入这灵瑚树海中自由修炼。” 原来是这样。 楚溪沅明白过来，她上次来的时候还在想呢，这故心别院背靠灵脉，即便不能越过星盘大阵进入其中，外面这一片灵瑚树海也不失为一方修炼宝地，但是她上次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在这里看到有人。 原来不是没人觊觎此处，而是芜妃早早地就立下了规矩。 她忍不住回头打量了几眼，隐约可见灵瑚树海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白衣侍从林立，所有进入其中修炼的灵师们也都规规矩矩，各自划地为营，互不干扰，井然有序。 “你不用羡慕他们，你可以随便进入别院里修炼，”萧长歌笑道：“我在院里种了棵灵晶木，你若喜欢，在树下修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的灵力，远胜此处十倍。” 楚溪沅失笑，正欲开口，雪寒迎了上来：“主子，楚小姐。” 楚溪沅打住了话头，问雪寒：“我父亲呢？” “云王正在冲击灵宗，他已经闭关三天了。”雪寒道。 “冲击灵宗？”楚溪沅皱了皱眉，这么大的事，楚云竟然没有提前跟她说一声？ 楚修也不在！ “云王大人不是第一次冲击灵宗，他已经有过经验，这一次冲击也是水到渠成，再说还有灵晶木从旁辅助，想必云王大人也是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没有提前知会楚小姐吧。”雪寒安慰道。 楚溪沅依旧拧着眉。 “带路。”萧长歌吩咐。 “是！”雪寒应声，连忙带着楚溪沅前往楚云闭关的地方—— 正是在萧长歌种的那棵灵晶木的下方。 巨大的灵晶木被养在一座巨大的花坛之中，褐色的树干直插云霄，没有树枝，气势磅礴，宛如利剑！ 成片的灵晶叶被透明的灵晶藤笼住，缠绕在枝干之上又长长的垂落而下，像柳枝，但又比柳枝多了几分柔韧，纠缠盘桓，没有一枝能被找出源头。 花坛四方布有各种奇石挡住了视线，而在这些奇石之外，参差不齐地码着不少灵星石，乍看上去仿佛有些杂乱。 事实上也很杂乱，以楚溪沅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是聚灵阵的一种布置之法，但用不了这么多灵星石，三分之一足矣。 之所以会这样布置，只有两种解释，一是这布阵之人学艺不精，不过楚溪沅更倾向于第二种。 那就是有钱烧的。 楚云此时正盘膝端坐于灵晶木的下方，聚灵阵的中央。 浓郁的灵力凝聚在他的周围，几乎已经凝成了肉眼可见的实质，呈现出比透明灵力更甚几分的乳白色。 雪寒道：“云王大人昨天起就是这种状态了，奴婢估摸着应该差不多就要突破了。” 楚云呼吸平稳、功法运转流畅，眼下看上去虽然没什么动静，但这正是爆发之前的沉寂酝酿，宛若雄狮蛰伏、猛虎出山，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再正常不过。 萧长歌不解地看着楚溪沅：“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楚溪沅摇了摇头，她说不上来。 雪寒说得并没有错，看楚云的样子，应该最多两个时辰就可以突破了。 “你是因为半年前的事太紧张了吧？”萧长歌道，同时吩咐雪寒，“让人搬两张椅子来，我和沅儿要在这里守着，”他说着看向楚溪沅，“别担心，我在这里。” 楚溪沅看了萧长歌一眼，眼前这个人虽然时时让她捉摸不透，和她一样身上藏着数不尽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能带给人安定感。 她并非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但一而再突然失去的灵力着实让她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楚云之前突然走火入魔、灵力尽失到底缘自何故。 不过楚云和她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上一次失去灵力之后她的灵力是自己一点一滴重新修炼回来的，但是楚云不是，他的修为一直在稳步恢复。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手上突然多了一抹温热，接着一抹白光顺着手腕流进了经脉之中，萧长歌温声道：“别动，替你疗伤。” 楚溪沅抿了抿唇，故作镇定：“没动。” 夕阳一点一点沉没，漫天星斗拱卫着一轮半月，倒是个难得的良宵好景。 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张桌子，萧长歌收回手，斟了两杯酒：“会喝吗？” “来。” 楚溪沅接过，一口牛饮了下去，眉头略微皱了皱，但也仅此而已。 “好酒量。”萧长歌赞了一声，陪着喝了一杯，笑道：“不过这琼华饮细品才有滋味，沅儿这般喝法，怕是有些暴殄天物。” “琼华饮？”楚溪沅吃了一惊，据说琼华饮万金一壶，向来被誉为酒中之王，她心思有些乱，方才还真没尝出好来。 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楚溪沅小口抿了抿，偏头看向萧长歌，目露疑惑：“没啥区别啊……” 萧长歌：“……” “罢了，”他摆了摆手，“没区别就没区别吧，酒反正就是用来喝的，管它琼华饮还是烧刀子呢。” “你还喝过烧刀子？”楚溪沅有些讶异。 虽然她喝不出这所谓的万金好酒好在哪里，但能喝得起这种酒的人，竟然还会看得上路边摊三文钱就可以买一大碗的烧刀子？ “这叫什么话，”萧长歌给自己斟了一杯，举了举，“酒都是酒，本无优劣，区别只是品鉴的人罢了。” 语罢一饮而尽。 楚溪沅一时有些摸不准这人究竟是真有这样的感叹还是在嘲讽自己，拿着杯子举棋不定。 就听萧长歌又道：“不过若是如此，那养你倒是容易。” 楚溪沅：“……” 这句她听懂了，换做平时她定要回怼一句“好养你也养不起”，但这会儿她一门心思全在楚云身上，也没心思跟萧长歌斗嘴。 萧长歌抬了楚溪沅的手一下，将她杯中酒喂到她嘴里：“别这么一脸凝重，不会有什么事的，喝点酒压压惊。” 楚溪沅木讷地一杯接着一杯，万金的好酒在她这儿也只剩下牛饮，萧长歌陪着她一起牛饮，两人很快干翻了一整壶酒。 萧长歌问她还要吗，楚溪沅摆摆手，她酒量不差，再来一壶也不会醉，但她喝不下了，不是心疼酒，就是喝不下了。 “那来点吃的？”萧长歌问道。 楚溪沅不答，片刻后转头看着萧长歌：“两个时辰了。” “啧，”萧长歌轻叹一声，“喝了酒还能把时辰记得这么精确。” 楚溪沅忍了忍，往一边屋檐下指了指：“雪寒在那儿挂了个沙漏……” 萧长歌：“……哦。” 说话间，楚云那边终于有了动静，无数的灵力像是突然之间受到召唤一般，以楚云为中心，铺天盖地的奔涌而来！ 汹涌的灵力将三人的衣衫都吹得猎猎作响，楚溪沅抓着萧长歌猛地站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咒师 此时，楚修突然冲了进来：“爹！不要……” 待看清楚灵晶木下的景象之后，楚修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不顾性命朝着楚云冲了过去：“爹，你不能突破，停下来！” “大哥！”楚溪沅想拦住楚修，然而以她目前的实力根本办不到。 “雪寒！” “是！”雪寒收到萧长歌的命令，闪身挡在了楚修的面前，将他牢牢地挡在了聚灵阵之外，“楚公子，你冷静点！主子在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清楚！” 楚修重重地喘了几声，直到被楚溪沅拉住，双目中的猩红才慢慢退了几分。 “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楚修看着楚溪沅，又看了看正处于突破关键时期的楚云，知道自己已经来晚了，现在他根本做不了什么！ 脚下一软，楚修当场跌坐在地，强行压制住的伤势爆发，唇角猛地渗出血丝来。 “大哥！”楚溪沅面色一变，连忙封住了楚修身上几处大穴，正想进一步检查，却被他伸手止住。 楚修递出来一个黑色的盒子，艰涩道：“我终于知道……当初父亲……还有你……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灵力尽失了……” 楚溪沅神色微凛，一把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黑色的令牌，是楚家的家主令！ 隐约可见几道玄光萦绕在这黑色令牌之上，楚溪沅想将这令牌拿起来细看，但竟然无法触碰到它！ 那几道诡异的玄光之上附着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她的手牢牢挡在了外面！ 这几道力量，她竟然参不透是什么！ 御神决可化灵力为万力，亦可御万力！ 这还是楚溪沅修炼御神决之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萧长歌试了试，但即便以他的修为，也无法强行触碰到这令牌！ “没用的，”楚修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这是……咒师的力量……”话未说完，楚修头一歪，晕了过去！ 咒师！ 几乎已经失传的两个字，如重鼓一般，敲在了所有听到这两个字的人的耳膜上，发出声声能使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轰鸣！ 《上古禁闻录》记载：天下归元，万物归灵，灵生万物。然独咒师跃然尘外，不为元灵所控。咒体大成，言出法随，咒师出，生灵灭，大劫，无解。 在天灵大陆存在着很多有别于灵力的特殊力量，因为这些特殊力量又衍生出无数特殊职业，然而却有一种职业，是令所有人闻风丧胆，即便只是提及，也足够胆战心惊的存在！ 那便是咒师！ 据记载，这世间万种力量，实则都是由元力所化，元力为本源之力。 所谓殊途共归，所以无论是何种特殊力量，但施展之时都会带动灵力波动！ 因而即便普通灵师不能感知到这些特殊力量的存在，但当这些特殊力量被使用的时候，总归还是有迹可循。 唯独有一种力量例外。 那就是咒师之力！ 没有人知道咒师的力量源自哪里。 天灵大陆古往今来的记载当中，有关咒师的记载寥寥无几，但凡有关咒师的事迹被提及，总免不了腥风血雨—— 血流三万里，伏尸三百万！ 咒师的出现，意味着无敌，意味着杀戮，意味着黑暗，更意味着死亡！ 楚溪沅思索过很多当初楚云悄无声息的便被人害得走火入魔、灵力尽失的可能，但最终都没有想到任何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她独独没有往咒师身上想过。 楚溪沅捏着黑色盒子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她猛地抬头朝着楚云看了过去。 此时凝聚在楚云身上的灵力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然而更加可怕的是更多的灵力却不受控制的从他体内泄了出来！ 要冲突修炼壁障，楚云只有将这些庞大的灵力尽数凝练进入气海之中，可比他凝练速度更快的是气海之中灵力泄出的速度！ 楚云面沉如水！ 功法运转没有问题，突破方法没有问题，经脉没有问题，气海没有问题，灵力凝练没有问题，但是他妈的就是怎么都无法突破！ 照这样下去，等待他的又是走火入魔这条路！ 楚云死死地咬着牙。 上一次突破他没有遇到这样的问题，此前修炼也从来没有发现自己体内有任何不对。 他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无形之中似乎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偷走了他的灵力！ “见鬼了吗……” 楚云忍不住低骂了一句，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必须让爹爹立刻停下来！” 楚溪沅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让雪寒帮忙扶着楚修。 “没用的。”萧长歌按住她，“云王已经走到了突破的最后一步，现在强行打断他跟让他突破失败没什么区别，一样会走火入魔……” “我知道！”楚溪沅咬着牙，打断了萧长歌，“可是我必须试一试……” 即便是可御万力的御神决在咒师之力面前也毫无作用，楚溪沅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楚云出事！ 鬼知道这该死的东西会将楚云带向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我来！” 萧长歌再次按住了楚溪沅，随后义无反顾地闪身进入了聚灵阵中，楚溪沅拉他都没拉住。 “萧长歌！” 谁也不知道这令牌之上到底被哪个该死的咒师施加了什么样的诅咒，又会对楚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萧长歌这样贸然冲进去，根本就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主子！” 若不是常年对萧长歌的臣服，雪寒差点也跟着冲进去，可是…… 她焦急不已地对楚溪沅道：“主子再这样拼命的滥用灵力，他的毒马上就要压不住了！” 萧长歌协助楚云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强行将自己的灵力渡给楚云。 要想突破灵宗，就必须凝练足够雄浑的灵力于气海之中。 眼下楚云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无故泄出的灵力让他怎么都无法凝练出足够的灵力！ 可是有了萧长歌的协助，情况瞬间便不一样了！ 即便灵力依旧在泻出，可是有了更多的灵力支撑之后，终于有灵力开始凝练了在楚云的气海中！ “有用！” 楚云神色复杂地看着萧长歌，任谁将别人的灵力纳入自己体内都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可方才这位四皇子殿下贸然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将灵力渡给他。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后再想拒绝又两面为难。 他看得出来萧长歌是真心想帮他，可他这个年纪，即便被人传得再强，又能有多少灵力？ 别到时候反被他连累，收手都来不及！ “殿下……” 楚云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萧长歌打断了。 “别说话，专心运转功法，掌控灵力！” 楚云：“……” 正欲开口，楚云忽然看见萧长歌面上闪过一丝黑气，紧接着白光一闪，那黑气瞬间消失无踪。 但楚云确信自己不会看错！ 他依稀想起来楚溪沅说过，当初萧长歌会出手救他和楚修，乃是因为他中毒被楚溪沅所救。 如今看来，他的毒还没有解？ 楚云当即想要推开他：“四皇子，你的毒马上就要压不住了，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这件事与你无关，你速速将灵力撤走，离开聚灵阵！” 萧长歌不为所动，反而将更多的灵力渡了过去。 如此一来，他面上的黑气立时更甚了几分！ “四皇子！”楚云面色大变。 此时，一双手伸了过来，快速在萧长歌胸口摸了几下，找出药瓶，迅速将几枚青莲紫极丹一股脑塞进了萧长歌嘴巴里。 动作熟练而迅捷。 楚云：“……沅儿，你怎么也进来了！速速出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将你的身体交给我 楚溪沅没有理会，看着萧长歌：“你感觉怎么样？” 萧长歌微微摇头，说出的话和楚云一样：“放心，你先出去。” 楚溪沅抿了抿唇，不等她开口，一道赤红色的身影猛地从远处蹿了过来，着急忙慌地就往萧长歌身上扑，楚溪沅下意识捞了一把。 “嘤——嘤——嘤——” 小狐狸发出绵长却尖利，似婴儿啼哭般的声音，这不是楚溪沅第一次见这小家伙哭，但它上次是装的，和这次的样子大相径庭。 楚溪沅一时惊得怔住，小家伙趁机挣脱出来，直往萧长歌身上爬，同时一道白光自它小小的身躯释放而出。 萧长歌却发了火：“滚出去！” “嘤——” 小家伙的哭声不断，却无法抵抗主人的命令，被迫一步一步远离，身上的光芒也被迫收敛。 “小狐狸……”楚溪沅看得不忍。 “灵兽与主人心意相通、血脉相连，它恐怕是感觉到了危机才会这样。”灵虚秘境中，龙焰凛然道。 楚溪沅自然知道，她见过小狐狸替萧长歌压制他的毒，可这一次萧长歌却拒绝了，为什么？ 一边是这具身体血脉相连的父亲，一边是非亲非故却屡次出手相助的萧长歌，如今两个人都危在旦夕！ 她呢？！ 她能做些什么？！ 楚溪沅拼命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她自负天命神女、见多识广，即便上辈子被爱人所害，神魂俱灭，她也从未对自己产生过任何怀疑！ 有一位前辈曾经对她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所以她坚信无论是什么样的境地，一定都不会是死地！ 困境中一定会有出路！ 怎么办？！ 她一定能做些什么帮到他们！ 楚溪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聚灵阵中席卷而来的灵力风暴越发猛烈，楚云身上的气息在一步一步变强，可他周围失控的灵力也越来越多！ 萧长歌面上几次黑气浮现，都被他强行压制，他的手始终牢牢地抵在楚云的手上，不容拒绝！ 此时从他体内渡过去的灵力比楚云吸纳的天地灵力还要多得多！ 楚云在担忧的同时也忍不住暗自震撼。 他对这位神秘的四皇子知之不多，以为他的修为只是在一众皇子中出众，不想却是到了这等境界！ 这般磅礴的灵力，放眼偌大的霄云，只怕也无几人可以出其右！ 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忧：“四皇子，你别嫌本王啰嗦，你为本王、沅儿和修儿做的已经够多了，远胜当初沅儿救你之恩！生死有命，本王这条命早就是捡回来的，早已不奢求其它，但你还年轻，你赶紧收手，这件事本与你无关，你不需要把自己搭进来！” 见萧长歌不为所动，楚云接着道：“这些日子蒙你照顾，本王一家三口铭感于心，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沅儿，但是已经够了，你现在收手，我知道你已尽全力，沅儿也不会怪你，你……” 萧长歌面上终于露出不耐：“说够了吗？” 楚云：“……” “说够了就闭嘴吧。” “……” 萧长歌却闭上了眼，楚云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倒不是生气，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位四皇子铁了心要掺和，他这般拒绝，倒是显得人家出力不讨好似的，也不怪人家说话这么不客气。 可是他何德何能要人家堂堂四皇子为了他这般拼命？ 楚云也年轻过，自认早就看穿了萧长歌的心思。 可他看他这女儿似乎还没开窍，两人显然远没到海誓山盟、私定终身那一步。 那萧长歌现在这般拼命，就不怕自己一腔错付，落花流水吗？ 聚灵阵中越来越磅礴的灵力压制得楚溪沅面色越来越难看。 她现在这身连灵尊都不到的修为还是从萧长歌那里莫名其妙吸来的。 这点修为，哪里能够抵抗灵宗强者突破时的灵力威压？ 萧长歌一边向楚云渡灵力，一边压制体内混毒，一边还不忘记楚溪沅。 他正欲吩咐雪寒强行把楚溪沅带出去，此时楚溪沅却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你相信我吗？” 相信你什么？ 萧长歌第一反应是楚溪沅想留下来，他当即想拒绝。 不是他看不起人，但是楚溪沅这点微末灵力，留下来除了添麻烦还能干什么？ 但他睁眼之后对上楚溪沅的眸子，清亮的瞳仁中倒映出郑重，仿佛还下了莫大的决心。 萧长歌看得一怔，甚至忘了询问，下意识点了点头：“嗯。” “那好。” 楚溪沅将两只手掌一只抵在了萧长歌背心，一只抵在气海位置，这个位置有些尴尬，楚溪沅明显感觉到萧长歌身体僵了僵，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楚溪沅迅速道：“你让我的灵识进入你的识海，然后放开身体的掌控权，将你的身体交给我！” 这句话乍听之下有些霸道，还很羞耻。 楚溪沅明显感觉到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一时之间，楚溪沅也忍不住有些窘迫。 但好在萧长歌很快反应过来，似笑非笑：“你想夺舍我啊？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楚溪沅瞪了萧长歌一眼，这人明显听懂她的意思了，却都这个时候了偏偏还不忘揶揄人。 她不甘示弱：“我这是讲礼，夺舍前还跟你商量商量。” 萧长歌轻笑一声：“你就这么有把握你的灵识能够压制我的？” 楚溪沅翻了个白眼：“所以这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么？” “行，来吧。”萧长歌说归说，但却并没有放开灵台的防御。 楚溪沅解释道：“我修炼的功法可以暂时压制你的毒，还能让你吸纳足够的灵力帮助我爹突破，事急从权，我只能借你身体一用了。” 萧长歌凝视着她：“那你呢？” 楚溪沅一愣：“什么？” “即便你的功法真的像你说的这么神奇，但你的身体能扛住这里的灵力威压？你的精神力足够维持到操纵灵识用我的身体做完这一切？” 楚溪沅抿了抿唇，神色笃定：“可以，只要你不再继续浪费时间。” 萧长歌面上闪过一丝犹疑，楚溪沅理解，任何人将自己的识海放开任由别人侵入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萧长歌所说的夺舍虽然是开玩笑，但其实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只能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楚溪沅正欲开口，萧长歌却先一步道：“一刻钟，我只给你一刻钟！” “一刻钟之后，如果你没做到，我会立刻将你送出聚灵阵，你继续在这里待太久，先死的一定会是你。” “好……” 楚溪沅答应后，萧长歌随之放开了识海的入口——眉心灵台。 楚溪沅闭目凝神，将精神力释放而出，凝聚出灵识。 片刻的停顿之后，悍然冲入萧长歌识海之中！ 萧长歌身体一震，一双狭长精致的眸子瞬间瞪得溜圆，随后黯然失色，阖上了眼皮。 楚溪沅的灵识进入萧长歌识海之后没有受到丝毫阻碍。 为了避免伤到萧长歌，她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只专心操控着萧长歌体内的灵力运转御神决！ 汹涌澎湃的灵力荡涤在一条条沟壑般的经脉之中，贯穿一个又一个穴位，运转一个周天之后，萧长歌身上的气息明显一变！ 感受最深的就是楚云！ 如果说此前萧长歌渡入他体内的灵力是汪洋，那么现在就彻底变成了大海！ 铺天盖地、汹涌澎湃、深不见底、无穷无尽！ 楚云将楚溪沅和萧长歌的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但现在不是震撼惊讶的时候，他迅速凝练着体内越来越多的灵力压缩进气海之中！ 聚灵阵中汇聚的灵力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厚重。 楚溪沅唇角渗出血珠来，一滴一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下，逐渐打湿了衣襟！ 但即便身体重伤，她的灵识却依旧强韧，坚不可摧！ 以至于除了聚灵阵外早已被这一切惊得目瞪口呆的雪寒，谁也没发现这一点！ 第二百四十章 你最在乎的人是谁！ “轰——” 短瞬的爆发之后，万物归于沉寂。 楚云周身的灵力在顷刻间铺天盖地，又瞬间收回，化为厚重的沉淀，凝聚于气海深处，只待星星之火，便可燎原！ 有了楚溪沅的插手，整个过程比他正常突破还要顺利万分，几乎只用了半刻钟的时间就完成了灵力的积蓄、爆发、破障以及反哺的整个过程。 一抹精光自楚云眸中浮现，不远处的灵星石刹那间破碎了好几块，他慢慢收敛气息。 体内的灵力增长还在继续，他的修为依旧在稳步恢复，但再也不会出现像这次突破这样的危机！ 楚溪沅放在萧长歌背心和气海处的手无力垂下，脑袋也耷拉了下去，整个人向一旁倒去。 萧长歌的灵识瞬间接管识海，重新掌控了身体的操控权，他的动作先于反应，几乎是还没来得及睁眼的瞬间就一把抓住了楚溪沅。 “沅儿——” “沅儿——” 两道呼唤一前一后，两双手亦一前一后双双扶住楚溪沅。 然而，萧长歌和楚云俱来不及惊骇于楚溪沅胸口前堆积的可怕血色，便有一股难以抵抗的吸力猛地从楚溪沅体内爆发而出！ 这道吸力来势汹汹，连聚灵阵外的雪寒以及仍旧处于昏迷之中的楚修也未能幸免！ 楚溪沅的身体漂浮到了半空中，四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她吸过去，在即将触碰到她身体的时候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挡住，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朝她汹涌而去！ 此刻的楚溪沅宛若一个无底的黑洞，鲸吞般霸道地掠夺着来自他人的灵力！ 刹那间，天光大盛，天地骤然色变，风云汇聚，玄光四溢！ “轰隆隆——” “刺啦——” 飞沙走石，狂风席卷！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了？” “该死的，到底怎么了……” “……” 首先受到波及的便是此时汇聚在灵瑚树海中修炼的众多灵师。 接着—— 皇宫深处，数名早已不问世事多年、只有在皇城遭遇灭顶之灾他们才会出手的老怪物猛然睁眼。 各大世家之中，各大家主不约而同飞身立于夜空，抵抗着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又借此探寻一切到底源自何故，同时下达家主令，举族待命！ 无数强者或踏空，或腾飞，或立于高处探寻，人们奔走相告，灯火摇晃，举城惶然！ 然而，一切失控、威压突然终止，像初始的爆发那般，又毫无预兆地消失。 无影无踪，了无痕迹，天地重归黑暗。 故心别院中。 聚灵阵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破碎，四道人影各自被震飞，楚云接住了楚修，雪寒抱起了因为过于惊惶而心力交瘁的小狐狸，萧长歌回头想要接住从空中掉下来的楚溪沅，却发现根本无法靠近她。 此时楚溪沅身上的吸力已经消失，然而她体内的气息依旧在飞速增长，她的修为也以一个可怕的速度往上攀升着。 一道道玄光环绕在她的身体周围，萧长歌和楚云不约而同地朝着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盒子里掉出来落在地上的楚家家主令。 两处玄光，一强一弱，却分明，如出一辙！ 罗玄青赶来，他遍寻楚溪沅的师父无果，正在焦头烂额的想办法，又被萧长歌急匆匆召来故心别院。 “雪寒？你也没找到？” 雪寒说谎眼睛都不眨：“没有。”半点不透露自己只是借口和罗玄青分开，压根就没找的事实。 罗玄青无暇多问，急道：“是不是那丫头的伤势加重了？她在哪儿？我去看看。” 雪寒摇头：“主子让你来，是想让你看看另一个人。” “谁？” “楚小姐的哥哥，楚修公子。” 另一间厢房。 萧长歌和楚云同时注视着塌上昏迷不醒的楚溪沅。 此刻后者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然而她的脸色却一刻比一刻好转，体内破败的经脉也在寸寸恢复。 唯一让她痛苦的根源只在于她的一身修为，不断起起伏伏。 虽然楚溪沅爆发吸力的时间并不长就被萧长歌强行打断了，但她依旧吸纳了庞大到足够到令人心惊的灵力，凭借这些灵力，她的修为即便超越楚云也并非难事！ 然而她没有这么做。 即便在昏迷中，楚溪沅也在拼命自行压缩着自己的修为，她始终牢记着拔苗助长的警示，不管有多么的渴望实力，也绝不急功近利！ 然而这些灵力和修为却并不是她说不想要就可以不要的，楚溪沅与自己的气海斗得无比艰难！ “她……”楚云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她的意志很坚韧。”萧长歌接话道。 “嗯。”楚云表示认同，不知道是否是半年前的变故磨练了女儿的心志，他有时候看着她，总觉得这个女儿变化得像根本不认识一样！ 不过他想说的不是这个，楚云转过身，看着萧长歌，突然深深地弯了弯腰，随后郑重开口：“四皇子，你对我们一家三口一直相助良多，我本不该怀疑你，但是眼下事关沅儿，我还是想……” “我知道，”萧长歌亦转过身看着楚云，沉声道：“我萧长歌，愿以亡母的名义起誓，今日发生的事，不会传出故心别院，也绝不会宣于第四人之口！” 楚云大大地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多看了萧长歌两眼，心绪纠葛，突然发生了太多事，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先开口说什么才好。 “我去看看修儿。”楚云说着便往隔壁而去，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脚下顿了顿，“天地异动，恐怕瞒不过……” “放心。”萧长歌挡在楚溪沅身前，对楚云郑重承诺，“一切有我！” 楚云其实并不是想听萧长歌对他承诺什么，儿女的事，他虽在意，却一向不会干涉太多。 可萧长歌太直接，太强势，楚云根本无法多说什么。 他又看了楚溪沅一眼，转身走了。 萧长歌回过头来，低头凝视着楚溪沅。 他的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气海位置，谁也看不到的气海深处，闪烁着两道幽光，那是两道沉寂了二十几年的封印，但在今日之前，这封印原本有三道。 萧长歌的气息和楚溪沅一样，也在慢慢变得强大。 楚溪沅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两日之后，她看着头顶陌生的装束，猛地翻身坐起来。 经脉之中的刺痛感早已消失，昏迷前的虚弱痛楚也早已无踪，只有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着全身！ 楚溪沅惊愕地抬手，看着凝聚在掌心的灵力，一阵错愕。 她竟然……突破灵王了？！ 还一下子跳到了三阶灵王？ 修炼这么容易的吗？ 要真是这样，那天下的灵师都合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楚溪沅猛地想到了什么，起身就想去找萧长歌，萧长歌恰好推门进来，四目相对，楚溪沅急道：“我的灵力……不会又是吸的你的吧？” “是。”萧长歌坦言。 猜测被证实，楚溪沅无语片刻，有些尴尬，又有些愧疚：“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 萧长歌走过来：“先把药喝了。” 楚溪沅乖巧地点点头，问都没问一句一口就闷了，喝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碗药并不是疗伤，而是调养精神力的。 有冰火灵泉在，她压根用不着这些。 不过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对萧长歌道了谢，接着问道：“你没事吧？我爹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我哥，大家都没事吧？” 萧长歌凝视了她片刻，道：“你问题太多了，你到底想先问谁？嗯？” 楚溪沅：“……”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占有了我，得负责！ 纠结片刻，楚溪沅道：“我爹。” 萧长歌看着她不说话。 楚溪沅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好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萧长歌道：“没事。” 楚溪沅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我看你也不像有什么事，咦？你的修为好像又涨了？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更浑厚了几分。” “这你都能察觉到？”他身上有封印的存在，一般的人根本无法感知他的修为。 “一点点吧。”楚溪沅没有否认，接着追问，“现在能告诉我我爹和我大哥的情况怎么样了吗？” “都很好，云王顺利突破灵宗，修为在稳步恢复中，你大哥受了点伤，不过罗玄青来看过了。” 楚溪沅再度点头，就欲越过萧长歌往外走：“我去看看他们……” “等等！”萧长歌却拽住了楚溪沅，“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忘了点事？” “忘了什么？”楚溪沅想了想，对萧长歌道：“谢谢？” 萧长歌：“……” 楚溪沅又弯了弯腰，态度极其诚恳：“谢谢你！非常感谢，真的！” 萧长歌无奈地扶她站直：“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还有什么事？”楚溪沅不解。 萧长歌道：“只过了两天，你应该没有忘记，在聚灵阵中、灵晶木下，你对我做过什么吗？” 她做什么了？ 记忆逐渐回笼，楚溪沅只记得自己的灵识掌控了萧长歌的身体，在他体内运转御神决，之后她体力不支，发生了什么她还真不记得了。 难道是她意识失控，伤到他的识海了？ 识海可不是小事，堪比气海。 楚溪沅立刻紧张地抓住了萧长歌的手：“我是不是伤到你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意识不清醒？会不会有时候突然脑海一片空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萧长歌：“……” 他一把抓住她想要摸他脑袋的手，额头上青筋微跳：“没有，都没有，”顿了顿，“不过，你的灵识进入我的识海，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听他这么说，楚溪沅松了口气，安抚道：“那没事，灵魂印记只要不严重，等过段时间自己就散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如果担心的话，我给你炼颗醒神丹也行，保证药到病除，雁过无痕！”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萧长歌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学着她两手抵住自己背心和气海的姿势，微微将她拉拢进怀里，道：“我说的是，你占有了我，要怎么对我负责？” 楚溪沅瞳孔骤缩，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想推开他又没那个力气，她瞪大了眼睛瞪着眼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差点就吼出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占有你了？！” 萧长歌理直气壮：“你的灵识进入了我的身体，掌控了我的身体，难道这还不叫占有？” 楚溪沅结结巴巴：“可……可是……可那是你答应了的……对！我提前征求了你的意见！是你自己同意了的！” 萧长歌并不反驳：“对啊，我答应了，我答应了让你占有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楚溪沅瞠目结舌，一抹可疑的红云慢慢从她耳后爬上了耳根，慢慢蔓延到脸颊，鼻尖铺天盖地的充斥的是萧长歌的气息。 楚溪沅自诩伶牙俐齿惯了，这会儿不知为何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心跳的速度也变得奇怪。 萧长歌见差不多了，怕再逗下去把人逼狠了，勾了勾唇，放开了她。 楚溪沅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门，路过门框时差点绊一跤，气急败坏地走了许久才堪堪平复下来。 一种怪异、隐秘、难言的滋味席卷了她，她想到萧长歌，又想咬牙切齿又想笑。 萧长歌那几句露骨的话根本不至于让她落入这个境地，什么更荤更黄的话她没听过，实战的墙角她都听过，可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反应。 依稀记得上辈子盛千淮想亲她的时候她的心跳也有些快，可惜不巧被人打断了，当时她还有些遗憾，可是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她在乎的只是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情谊，别的倒还真没有时间考虑过太多。 楚溪沅怀疑萧长歌给自己下毒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指不定就有一种了无痕迹却又毒性猛烈的剧毒，为了报复她几次三番吸他的灵力！ “小气！”楚溪沅吐槽了几句，却没发觉自己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楚……小姐？” 听见声音，楚溪沅猛地回头。 一道和雪寒、春竹都很像的人影走了过来，笑道：“主子说您可能迷路了，让奴婢来找您。” 楚溪沅抬眼看了看，故心别院不小，她没仔细逛过，一不留神还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 “咳，”楚溪沅轻咳一声，掩饰地问道：“你是？” “奴婢蝉清。” 楚溪沅想起来雪寒曾经和她说过，四皇子府的人除了看门的阿大和阿二，还有春竹、蝉清、金兰四人。 她不由讶异：“你们四个……不会是四胞胎吧？” 蝉清道：“正是。” 楚溪沅：“……厉害。” 蝉清笑了笑：“云王和大公子就在您厢房的隔壁，我现在带您过去吗？” 楚溪沅点头，路上随口问道：“雪寒呢？怎么是你来找我？” “主子派她出去做事了。” “这样么。”闻言，楚溪沅倒也没有多问。 楚修已经醒了，楚云在给他喂药。 “爹，大哥。”楚溪沅打量了楚云几眼，后者气息平稳，灵力充盈，一看状态就很好，她放了心，转而看向楚修，随手搭上了他的脉。 “没事，只是灵力有点消耗过度，还有点内伤，哥，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受伤的？还有那个家主令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爹突破会有危险？” 闻言，楚修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楚云神色却是僵了僵，片刻后叱道：“沅儿，你一口气问这么多让你大哥怎么说？他还在喝药呢！” “那就喝完了说。”楚溪沅奇怪地看了楚云一眼，觉得她爹这火发得很没道理，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自己当时吐了那么多血又昏迷过去把楚云吓到了。 一儿一女双双昏迷不醒对他这做爹的冲击的确是挺大的。 楚溪沅乖觉地拉了拉楚云的胳膊：“爹爹，我错了，您别生气了。” 楚云倒是叫她这声道歉道愣了，但他不动声色，板着脸：“你错哪儿了？” 楚溪沅从善如流：“我以后再也不逞强了！”顿了顿，却又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不过当时那种情况，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您和萧长歌出事呀，既然我有办法，为什么不用呢？” 楚云面无表情：“什么办法？” “额……”萧长歌替她保守了功法的秘密，但她一时嘴快，自己说出来了。 不过编借口什么的，楚溪沅已经非常熟练了。 “就是在外院藏书阁的时候……爹，师父说我们不能泄露藏书阁的秘密，所以有些事我也不能说，不过现在一切都很好，不是吗？” 楚云板着的脸没有松动，楚溪沅求救地看向自家大哥，楚修喝完药放下碗，宠溺地看了妹妹一眼，对楚云道：“爹，妹妹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楚云本来也不是生气，在楚溪沅的撒娇和楚修劝说下哪里还绷得住，笑骂了楚溪沅两句，想到了什么，对楚溪沅道：“沅儿，你跟爹说说，关于四皇子……你是怎么想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还感情 “啊？”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楚溪沅一时被问呆了。 楚云正色道：“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的婚姻大事，爹爹从未插手，无论是你之前答应齐王婚约后又悔婚，爹爹从未说过你半句，但这一次爹爹要问问你，在四皇子这件事上，你打算怎么处理？” 楚溪沅挠了挠头，先前本已散去的怪异感觉再度席卷心头，她含糊道：“这不一样……” 楚云看着她：“爹当然知道不一样，四皇子对我们一家三口屡次施恩，但客观来说，四皇子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楚溪沅想了想，说句实话，在原主的记忆之中，有关萧长歌的印象基本上都是些不好的东西，但实际上和萧长歌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个人和传闻其实大不一样。 她明白楚云在担忧什么，但这会儿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 如今楚溪沅心中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复仇，二是保护好家人，至于其他的，都得往后排！ 前路未卜，她也不应该牵连无辜之人！ 楚溪沅看向楚云，道：“爹，我们一家三口欠四皇子的恩情女儿一定会偿还，也一定能偿还，但这无关感情。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我不欠他感情，我也不还感情！” 楚云没想到楚溪沅会这么理智，感情和恩情都是情，多少情爱话本都起源于一句“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在这件事情上，他女儿倒是个另类！ 不过，他这个做父亲的，深表赞同，以她为傲！ “说得好！”楚云拍了拍楚溪沅的肩膀，“不愧是我楚云的女儿！” 安抚了自家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楚溪沅重新把话题拉回重点，看向楚修：“大哥，家主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件事，楚修脸色也沉了起来，凝重开口：“妹妹，之前你让我去监视二婶，说怀疑是二房暗中阴咱们，我便一直潜伏在她居住的汀榭院中，果真让我发现了……” 两日前，汀谢院。 楚家二夫人穆莹站在一棵木兰花树下，正在替这棵树施肥，树上不断有泛黄的叶子飘落而下，刚打扫干净不久的地面不多时就变脏了。 一名老嬷嬷走了过来，心疼地看着穆莹：“小姐，您每年都花费这么多心力照顾这些木兰花，可这花树怕是不适合咱们这里的水土，要不然就算了吧。” 穆莹手下没停，依旧细心地施肥，过了许久才幽幽道：“怕什么，死了一棵便换一棵，再死再换就好了。” 嬷嬷无言，这院子里的木兰花树都换了十七八棵了，最长的一棵也就养了三年就死了。 可惜小姐别的花草树木通通不爱，就爱这木兰，也不知道木兰有什么好看的。 穆莹施完肥开始除草，嬷嬷很想告诉她难怪你养不好，除草应该在施肥之前的，但她没说，说了也没用，因为穆莹不会听。 她是从穆莹出生开始便跟着她的教养嬷嬷，算下来四十几年真是弹指一挥。 穆莹身为皇室嫡公主晋阳公主之女，生来就是郡主，从小就受尽宠爱，骄横跋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是这一切在她遇见那个男人之后就变了。 嬷嬷至今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只知道认识了他之后穆莹也收敛了脾气，开始有了小女儿的娇羞，小女儿的情态。 学会了温婉待人，学会了善解人意。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突然有一天—— 她还记得那天穆莹高高兴兴的出门，像只奔赴幸福的小鸟，可回来时却一切都变了。 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眼睛通红、面容憔悴。 嬷嬷当时吓坏了，以为被捧在手心上的小郡主被人欺负了，哪里料到小郡主却像是发了疯一般告诉她，她是自愿的！ 自愿遭人糟蹋！ 之后小郡主便以有了夫妻之实为由，逼迫晋阳公主让她嫁给了楚家的二爷楚炳。 晋阳公主府大乱，楚家是霄云新晋权贵，不是什么不入流的无名小卒，门第倒还算登对。 可世人只知楚家大爷楚云，当朝云王，风头无两。 谁知道二爷是什么玩意儿？ 以穆莹的身份，配楚云都是绰绰有余，她怎么会看上楚炳？ 穆莹铁了心，加上失身也是事实，晋阳公主被闹得心力交瘁，失望之极便索性如了女儿的意。 谁知道穆莹嫁人后性情大变，原本是那般明媚张扬之人，突然变得死气沉沉，深居简出。 嬷嬷一直跟在穆莹身边，比她的亲生母亲还要了解她。 有很多次，她都在穆莹脸上看到了堪称阴翳的神色。 而通过观察，她也发现穆莹根本就不爱楚炳，她甚至不爱自己亲生的一双儿女，反而总是和她谈论大房的一对儿女如何如何。 久而久之，嬷嬷隐约有了猜测，但这念头还没萌芽就被她自己狠狠扼杀！ 荒谬！ 太荒谬了！ 这要是真的，传出去，不止晋阳公主蒙羞，穆莹也不用做人了！ 好在穆莹除了性情变得阴沉了些，偶尔会发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但却始终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嬷嬷慢慢放了心，觉得这就是女儿家年纪轻不懂事，任性胡闹罢了。 终归是嫁作了人妇，公主府从小良好的教养，小郡主即便再不甘心，也不会做什么。 秘密被默契的掩藏，仿佛从未存在。 “嬷嬷？徐嬷嬷？徐嬷嬷？” 穆莹略微不耐的呼唤响起来，徐嬷嬷猛地回过神：“小姐，老奴在。” 穆莹不悦地看着她：“徐嬷嬷，你在想什么？” 徐嬷嬷暗自落了一滴冷汗，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微微笑着告饶：“老奴年迈耳背，一时精力不济，有些走神，还请小姐恕罪，不知小姐唤老奴何事？” 穆莹手中的铁锄敲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冷声道：“我让你把这东西埋在这木兰花树下，怎么埋这么浅？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 徐嬷嬷这一次不敢再心存侥幸，当即撑着老胳膊老腿跪了下去：“老奴知错，许是前几日下了雨，土壤松动，被什么动物给拱出来了，老奴这就重新埋过。” 话虽如此，但穆莹不开口，徐嬷嬷也不敢擅动。 过了许久，久到徐嬷嬷都怀疑自己这条老命这一次是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跪得头晕眼花，血流不畅，这会儿是真的耳背、精力不济了。 穆莹终于幽幽开口：“徐嬷嬷，我出嫁的时候从公主府带了不少人过来，但这么多年来，我只亲近你，也只信任你，我的所有秘密，也只有你知道！” “徐嬷嬷，你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 徐嬷嬷一凛：“老奴不敢。” 穆莹接着道：“徐嬷嬷，这么多年了，我在装疯，你又何尝不是在卖傻？你可知，这个盒子里到底隐藏着多大的秘密？” 徐嬷嬷暗道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然而穆莹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 “翻天覆地、颠倒乾坤、红尘覆灭、骸骨遍地，尸山血海……够不够大？” 穆莹用了无数形容词，徐嬷嬷反应了半天才知道她在说什么，当即骇得跪都跪不住，脚下发软地趴在地上。 “小……小姐，别开玩笑了……” “玩笑？”穆莹痴痴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在开玩笑？那好，我告诉你，你以为大房是怎么覆灭的？所有人都查不到蛛丝马迹，都说这是报应，没错，就是报应！” “这是来自地狱的诅咒，是咒师的梵语，是超乎天地之外的神力，是统御天地的法则！谁敢抗衡，谁又能抗衡？！” 徐嬷嬷拼命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扑着捂住穆莹的嘴：“小姐，你疯症又犯了！快别胡说了，别胡说了！” 穆莹还在发疯嚷嚷：“呵呵呵，以为逃出去我就不知道了吗？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不！你这一生都将受我诅咒！你永远都逃不开！没想到吧，其实害死你的人不是我，是你最爱的人，哈哈哈哈……”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阵仗 “所以，穆莹是咒师？” 楚溪沅让楚修去监视穆莹，没想到竟然会掀出这么大的秘密！ 如果穆莹真的是咒师，那她所言倒也并无夸大之处！ 咒师的可怕，就在于言出法随四字。 有人将这种能力称为诅咒、咒术，也有人认为这是神只降下的梵语。 然而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种难以抵挡的可怕力量！ 楚修用力点头：“一定是！是她诅咒了爹，害得爹走火入魔，也是她诅咒了妹妹你，害你灵根被毁！” 不等楚溪沅开口，楚云却是断然否认道：“不可能！” 兄妹俩一起看过去，楚云定了定神，道：“如果她是咒师，修儿你现在恐怕早就遭到毒手了，怎么可能被发现后还能从她手里逃出来？” 徐嬷嬷和穆莹走后，楚修便跑到了那株木兰花树下将那个盒子挖了出来，岂料他刚刚得手就被发现了。 好在他凭借对楚家的熟悉很快便逃了出来，一路赶到故心别院才终于灵力不济，晕了过去。 楚修想了想：“也许是她修为还不够？” 楚云冷笑一声：“她连为父都能害，难道还不够害你？” 楚修：“……”对哦。 楚溪沅想到了什么，问楚云：“那个盒子呢？家主令现在在哪里？” 楚云的手不自觉地往长袖里缩了缩，面色却依旧镇定：“我找人鉴定去了。” 楚溪沅一愣：“鉴定？谁？” “嗯，”楚云面不改色，“我后来才想起来，年轻时曾经接触过这种力量，有一位故人……他或许知道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顿了顿，补充，“总之不是什么咒师之力，也没有什么咒术……” 楚修急了：“可是我亲耳听到二婶说……” 楚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亲耳听到又怎么样？那位姓徐的嬷嬷不是还说穆莹得了失心疯吗？” “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楚云威严地看着楚修和楚溪沅，“是为父平日里对你们太放纵了吗？什么胆大包天的话你们就敢这样随便说出口？咒师二字干系有多大你们明白吗？” 楚云说着冷笑一声：“再说如果穆莹真的是咒师，她又怎么可能深居简出、不露声色这么多年？以咒师的能耐，想做什么做不到？” 楚修一开始听着还不服气，但楚云最后这句话却是把他说服了。 的确，他虽然从没有见过咒师，但谁不是谈之色变，这般可怕的存在，不可能像穆莹一样，只会在阴沟里耍手段！ “不是咒师也好……”楚修说着松了口气，咒师现世，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万一真如传说一般，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还有，关于家主令的事在我那位故人鉴定出结果之前，你们不许告诉任何人，相信穆莹也不敢轻易把这件事公诸于众，所以不管是谁问起来，你们都说不知道，记住了吗？”楚修对一双儿女慎重吩咐。 楚修点了点头，事关重大，谨慎些是好事。 楚溪沅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也没有理出头绪来，她顺着楚云的话问道：“谁会问啊？” 不待楚云开口，整个故心别院上空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 有人在破坏星盘大阵！ “你们兄妹俩待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知道吗？”楚云厉声对楚修道：“看好你妹妹，记住了吗？” “是！”楚云很少这么疾言厉色的说话，楚修本能先于反应迅速答应了，等到楚云都走了他才愣愣道：“啊？为什么？” 楚溪沅：“……” 故心别院外。 此刻的灵瑚树海已经变得一片纷乱，无数强者齐聚在这里！ 漫天霞光，无数飞行灵兽灵翅飞舞，掀起狂风怒号！ 地面则罗列宝马香车、灵气四溢！ 厚重的灵力威压铺天盖地，星盘大阵之上光点急剧闪烁，昭示着其正承受着多么强大的压力！ 霄云帝亲至，达官显贵相随，无数世家家主亲自助阵！ 萧玉衡得霄云帝首肯，此时立于最前方，以灵力朝故心别院内传音：“故心别院主人何在？陛下亲至，各大家主相邀，还不速速现身一见？” “故心别院主人何在？陛下亲至，各大家主相邀，还不速速现身一见？” “故心别院主人何在？陛下亲至，各大家主相邀，还不速速——” “吱呀——” 并不厚重的木门打开，发出一声轻响，然而听在这群修为极高的人耳中无不如灌耳雷音！ 随后一道人影从门后走出，脚下不疾不徐，步履不轻不重。 来人一身白衣，不事点缀，然而就是这样最简单的颜色和样式，却任谁也无法忽视！ 一身气势浑然天成，无端尊贵。 看清楚他是谁，所有人更是一惊，彼此面面相觑之后，各自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目光不约而同地看了看霄云帝，最后重新落回来人身上！ 都说四皇子萧长歌天生煞气、冷面阎罗、难以相与，可是眼前之人看来，分明是高不可攀、贵不可挡…… 天生的王者之气，即便一身素白也遮掩不住！ 霄云帝坐在一驾八乘的尊贵龙撵之上，看见萧长歌的那一刻，他手上的力量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紫檀木雕刻的把手发出轻微的颤音。 萧玉衡看清楚来人，眸底划过一抹阴寒，面上却是露出惊讶之色：“四弟？怎么是你？” 萧长歌淡淡看了一眼这偌大的阵仗，波澜不惊。 走到霄云帝面前：“儿臣见过父皇。” 霄云帝将身体越发坐直了几分，彰显气势，威严道：“老四？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长歌道：“儿臣在列席国子监司正之时不慎行错了功法，气海异动，儿臣压制不住，故前来故心别院，寻求此地的主人故心夫人相助，此事儿臣在奏表上已经禀明，这几日儿臣一直在这里。” 炼岔了功法？ 霄云帝依稀记得萧长歌好像是上了道折子，不过他这两日忙着嘉奖萧若璋，哪里有空理会这些。 众目睽睽，霄云帝难得表示慈爱：“你现在没事了吧？” 萧长歌点头：“多谢父皇关心。” “没事就行，故心夫人呢？她人在哪里？” 萧长歌道：“故心夫人三日前接到好友相邀远行，现下应该已经离开霄云了。” 三天前就走了？ 还是远行？ 霄云帝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萧玉衡连忙拱手道：“父皇，既然四弟一直在这里，想必他定是知道两日前这里发生了什么！四弟，你快把你知道的全都如实说出来，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巨细靡遗，不可有半句虚言！” 萧长歌淡淡地看了萧玉衡一眼：“两日前？” 萧玉衡皱了皱眉：“四弟不会想说你不知道两日前天现异象、天地灵力异动之事吧？” 萧长歌敛了敛眸，片刻后抬眼：“齐王指的是灵脉异动？” 第二百四十四章 信或者不信 “灵脉异动？”霄云帝激动地往前探了探身，“快，仔细说说！” 萧长歌道：“故心别院背靠灵脉，这别院的背后，便是灵脉所在！” “两日前儿臣在修炼之时，灵力突然失控，接着一股强烈的心悸之感涌上心头，虽然只有短短片刻，但彼时儿臣察觉，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自灵脉传出！” “这股力量，动乱灵力、震慑灵魂，齐王所说的天现异象，也是发生在那时。” 霄云帝追问：“你确定那股力量是来自那灵脉之中？可是朕怎么听说有人感觉到这股力量是从这故心别院之内传出来的？” 萧长歌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可能，儿臣彼时就在故心别院之内，这股力量的来源，是灵脉！” 萧玉衡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连忙道：“四弟，事关重大，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扰乱视听，这可是欺君之罪！” 萧长歌不语。 萧玉衡脸色顿时一变，这个老四什么意思？ 竟然这么不将他放在眼里？！ “四弟，你……” 霄云帝摆了摆手，止住了萧玉衡，看着萧长歌，语重心长地道：“老四啊，你齐王兄说得也不无道理，这件事关乎霄云，更关乎天下安危，你好好想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长歌淡淡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如果齐王兄不信，儿臣也没有办法。” 萧玉衡顾及名声，强行将已经涌到头顶的怒火压下去。 “为兄不是那个意思，四弟，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没你说得那么简单，你没看到父皇都亲自来了吗？还有这么多重臣、家主们也全都聚集在这里，如果不弄清楚，你可知会造成何等后果……” 萧长歌不等他说完，看向霄云帝：“父皇也不相信儿臣？” 当时那股力量爆发得太突然，消失得又太快，霄云帝派人足足追查了两天才查到源头就在这故心别院附近！ 但到底是灵脉还是故心别院…… 他摆了摆手：“不是朕信不信的问题，算了，老四，你带路吧，带朕和众家主前往故心别院之内，朕要亲自一探究竟。” 萧长歌没动：“父皇……” 霄云帝神色一冷：“你不愿意？” 萧长歌道：“故心别院乃故心夫人的私宅，儿臣只是借此地疗伤……” 不等萧长歌说完，萧玉衡叱道：“老四！你在说什么胡话！父皇都亲自来了，你还在推三阻四什么？你莫不是真有什么事情瞒着父皇？父皇都发话了，你还不不赶紧带路！” 萧长歌不为所动，拿萧玉衡当空气。 萧玉衡气得几乎吐血。 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萧长歌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他这四弟从来都是不吵不闹、不争不抢，可他越是如此，越是让人看着他就堵得慌！ 霄云帝重重地哼了一声：“老四，你现在连父皇的话都敢不听了吗？” 萧长歌摇头：“儿臣不敢！” “不敢？”霄云帝冷笑连连，“朕看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你有什么不敢的，你敢得很啊！” 萧长歌：“……” 沉默了片刻，萧长歌往前走了两步，从星盘大阵中出来，走到霄云帝面前，道：“父皇，不是儿臣不带您进入其中，只是儿臣一介外人，没有故心夫人引路，儿臣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进去，又如何带路？” 不等霄云帝开口，萧玉衡急着道：“不可能！如果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你分明是推三阻四……” “难道不是齐王兄一直在打断臣弟说话不肯让臣弟说完吗？” “我什么时候……” 萧长歌看也不看萧玉衡，径自对霄云帝道：“父皇，故心夫人多年前曾立下规矩，只要谁能破星盘大阵，这故心别院便可任由畅行！” “正好，今日众大臣、众家主都在这里，破了这星盘大阵，日后大家也能多一处绝佳的修炼之地！” “儿臣亲自在其中感受过，这故心别院之中除了灵力远胜外界数倍，更有聚灵阵若干，在院中还有一棵灵晶木，在这灵晶木下修炼，可保灵师在突破修炼壁障之时无后顾之忧！” “父皇，诸位大臣，诸位家主，我敢担保，诸位若能在此地修炼，修为大涨易如反掌，彼时，我霄云举国之力将更甚此时若干！一劳永逸，众人之福！” 霄云帝：“……” 众大臣：“……” 众家主：“……” 萧玉衡忍不住开口：“四弟，你难道不知道故心夫人立下这规矩已经多年了吗？这星盘大阵若是这么好破，又岂会这么多年也没破？” 要破得了，他们刚才早就闯进去了，还在外面喊什么话？！ 萧长歌淡淡道：“这样吗？可惜了。” 众人：“……” 此时，有人靠近霄云帝汇报了几句，霄云帝眼前一亮：“哦？楚修将军也在这里？老四，你说你一直在这里，可曾见过他？” 萧长歌摇头：“不曾，这几日就儿臣一人在此。” 霄云帝深深地凝视着萧长歌：“哦？可是朕怎么听说有人亲眼看到楚修两日前闯进这里，而且还负了伤，时间恰好在天地异动之前不久，你确实未曾见到他？” 萧长歌还是摇头：“不曾。” 萧玉衡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看样子，四弟是铁了心不肯说实话啊？莫不是，你其实已经知道了天地异动的秘密却故意想要隐瞒？” 萧长歌面无表情：“我早就说了，异动的来源来自灵脉，”顿了顿，他看向霄云帝，“父皇既然不信，不如派人去找楚将军，届时真相自然大白！” 萧玉衡轻笑一声：“四弟啊，你难道不知云王一家自从脱离楚家后就失去了踪迹，只在玉京苑……哦，不对，现在是云王府了，只在云王府开府宴那日出现过，之后就再次不知所踪，哦，也不对，楚溪沅倒是出现了……” “但她在学院大赛上重伤，之后被飞羽拍卖场的少主接走，现在也下落不明，四弟，你不肯带路进故心别院，现在你打算让我们去哪儿找楚将军？” 萧长歌淡道：“四皇子府除了看门的就只有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消息向来不灵通，齐王兄所言我从未听闻，不过只要肯找，总有找到的时候不是吗？” “你！”萧玉衡咬了咬牙，萧长歌这是在暗讽他眼线太多，对京中大小事务都了如指掌吗？ 萧玉衡忍不住看了霄云帝一眼，果然看到后者神情似有不虞，萧玉衡心中一凛，连忙道：“这也不算什么消息，京城很多人都知道的……”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加欲盖弥彰。 从萧玉衡在府上被人打伤、又传出与暗阁勾结开始，霄云帝对这个向来宠爱的儿子便生出了嫌隙，之后种种，萧玉衡更是让他失望。 他有心培养萧玉衡，可惜后者自己不争气，这一次学院大赛，他破格让萧玉衡担任已蝉联三届第一的炽枫学院的领队，就是为了替他挽回些名声。 谁知道最后他却带着炽枫学院一败涂地！ 简直无能至极！ 他这般看重这个儿子，他却还不如萧若璋一个早已被废黜的太子…… 萧玉衡心中焦急，心念闪动，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对霄云帝道：“父皇，事态紧急，咱们已经耽误了两日，再耽误下去，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既然四弟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说谎，儿臣自是愿意信任四弟，却不得不担忧其他人会不服，有损皇室威严。” “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也为了安天下臣民之心，儿臣提议，不如开启问心台！” 第二百四十五章 除了我，谁也救不了他！ 如果楚溪沅在这里，她一定会忍不住想问问萧玉衡是不是问心台的人给他塞钱了…… 萧玉衡看着萧长歌：“四弟修为过人，问心台区区问心之苦，对四弟而言定然不算什么，但如此一来，却能证明四弟所言皆非虚假，不曾欺君，亦不曾欺骗天下人！” “一举多得，四弟，为证清白，你可敢上问心台接受问心？” 萧长歌仍旧懒得理他，只是对霄云帝道：“父皇让儿臣去，儿臣便去。” “父皇！”萧玉衡当即看向霄云帝。 霄云帝神色变换：“老四，朕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曾在故心别院见过楚修吗？” 萧长歌：“不曾。” “既然如此！”霄云帝沉声道：“为了证实你所言不虚，也为了让众卿和众家主安心，朕今日就开启问心台，老四，你可愿往？” 萧长歌还是那句：“父皇让儿臣去，儿臣便去。” “好！”霄云帝深深地看了萧长歌一会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又浩浩荡荡离去，奔赴皇宫。 楚云立于木门之后，听到了全部。 他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 “爹。”片刻后，身后传来一声轻呼。 楚云掩饰般地倏地放开手，转身，见背后的人是楚溪沅，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不是说了让你……” “爹，”楚溪沅没有顾忌楚云的怒火，往前走了两步，“爹，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楚云皱眉：“你胡言乱语什么？” 楚溪沅轻叹一声：“爹，我又不是傻子，你们有没有事瞒着我，我难道看不出来吗？” 楚云还是沉着脸：“你想多了……” 楚溪沅快速道：“我的确会想很多，不像我哥，现在恐怕都已经睡着了。” 楚云：“……”呵呵，心真大。 不对！ 差点被带歪！ 楚云眼睛一横：“四皇子不肯说自然有他不肯说的理由！故心夫人就是芜妃这件事无人知晓，四皇子定然也是不愿泄露，更不肯泄露自己的真正身份，你想太多了，并没有隐瞒其它什么。” 闻言，楚溪沅在心中轻轻啧了一声，她很想告诉楚云，爹你撒谎的手段真的很不高明，至少比萧长歌就差远了，人家至少不会说这么多废话欲盖弥彰。 但楚云既然不肯说，她知道自己追问也是没用的，何况现在萧长歌马上就要被带上问心台了。 都说没有人能在问心台上撒谎，楚溪沅也想见见这令人谈之色变、令萧玉衡念念不忘的问心台，到底是何等模样！ “你要去问心台？不行！”楚云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爹。”楚溪沅虽然撬不动楚云的口探寻真相，但要说服他却是不难。 “四皇子身中奇毒，全靠灵力压制，可是之前他为了助您突破耗费了大量灵力，如今只有我能替他压制他体内之毒！” “问心台上遍布问心锥，谁也不知道他上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万一毒发，我若不救他，四皇子横尸当场怎么办？” “四皇子对咱们家有大恩，您难道要女儿当一个缩头乌龟，对恩人见死不救吗？” 楚溪沅站在道德和情义的制高点，甚至都不用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楚云就节节败退了。 可问题是—— 楚云负隅顽抗，即便他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四皇子毕竟是当朝皇子，陛下不会看着他出事的……” “呵呵……”楚溪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爹，用眼神质问他这话您自个儿信吗？ 楚云自知理亏，也顾不上计较楚溪沅这副没大没小的态度。 他不死心地追问：“一定要你去？就不能……” “不能！”楚溪沅断然道：“爹，你忘了吗，我是炼丹师，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替四皇子驱毒，除了我，谁也救不了他！” 楚云：“……” …… 问心殿。 两门侍卫把守着殿门。 侍卫甲喝道：“问心台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不得靠近！” 楚溪沅：“我是陛下亲封的沅郡主，不算闲杂人等吧……” 侍卫乙：“没有陛下谕旨，谁来也不能进。” 楚溪沅：“……” 谁能想到她这么倒霉，皇宫里难得的最刚正不阿的两位守门大哥恰好就被她遇到了。 二人油盐不进，不管她是威逼还是利诱，两人就是岿然不动，怎么都不肯放她进去。 楚溪沅渐渐没了耐心。 不硬闯只不过是不想节外生枝，但既然霄云帝亲封的沅郡主在这皇宫里没有半点威信，那也别怪她不将这霄云皇室法度放在眼里了！ “溪沅师妹？” 然而，不等楚溪沅有所动作，背后突然传来了萧若璋的声音。 楚溪沅一顿，回过头来：“萧师兄？” 萧若璋疾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溪沅师妹，真的是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楚溪沅摇摇头，她早就没事了，倒是萧若璋，如今秘术已经失效，这反噬之力怕是也够他难受好一阵子的了。 “咦……”片刻后，楚溪沅发出一声惊疑，萧若璋的状况却是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的灵力上下浮动，似乎难以掌控，但这绝非是坏事，恰恰相反，这分明是突破的前兆！ “这股味道……破障丹？” 萧若璋惊讶地看了楚溪沅一眼，随后轻轻笑了起来：“师妹好眼力！不错，我这次夺了学院大赛的第一，父皇高兴，赐下了不少赏赐，其中便有一枚破障丹，所以……” 相识以来，楚溪沅还是第一次见萧若璋这副神采飞扬的样子，看起来，这位曾经被废的前太子似乎已经重新赢得霄云帝的宠爱了。 破障丹乃是极品丹药，论价值，不在萧若璋那柄奔雷枪之下。 昔日楚溪沅作为罗玄青关门弟子入门，苍洵就曾送她一份破障丹的丹方作为厚礼。 彼时在玉灵山，楚溪沅也曾想到过利用破障丹或许能消除秘术的反噬，但是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当时她把话又咽回去了。 如今看来，她的判断倒是没错。 “恭喜师兄了。” 萧若璋摇摇头：“全靠师妹相助，这一次若不是师妹提前淘汰了炽枫学院那位，凭我的修为要拿这第一，却是差得远了，说起来，这第一原本应当是属于师妹你的。” 楚溪沅笑了笑，萧若璋这话虽是实话，但显然还是客套的意思居多，楚溪沅却没有心思同他继续寒暄下去：“师兄也是想去问心台吗？” 萧若璋点点头：“听说父皇开启问心台要审问四弟，我特意赶过来看看。” 说着，萧若璋看向守门的两名侍卫：“还不开门！” 两名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爽快地把门打开了。 楚溪沅：“……” 她忍不住问道：“我可以进吗？” 萧若璋笑道：“当然，师妹，请吧。” 两名侍卫跟瞎了聋了一样默不作声。 楚溪沅挑眉：“现在我不是闲杂人等了？不要陛下谕旨了？” 两名侍卫：“……” “啧。”啧了一声，楚溪沅倒是没工夫跟两个看人下菜碟的侍卫多浪费功夫，与萧若璋一道直奔问心台而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下不去了 不需要宫人指引，亦不需路标，灵力波动最剧烈之处，便是问心台所在！ 楚溪沅和萧若璋赶到的时候，问心台已然大开。 高达数米的高台灵光环绕，四根巨大的灵柱自高台上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无数灵力匹练纵横交错，将中央之人牢牢锁在地上！ 高台之前，萧玉衡自请皇命，代替了问心台属官的职责，亲自审讯！ “四弟，别说王兄不讲兄弟情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就可以免除这问心之苦！” 萧长歌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懒得跟萧玉衡多说废话。 萧玉衡眸中阴翳渐深，他本就只是假意关怀，也早知萧长歌不会临时更改主意，但萧长歌这副模样还是再一次成功激怒了他！ “四弟好胆识！就是不知道待会儿问心台真正启动之时，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骨头更硬！” 说完，萧玉衡不给萧长歌任何准备的机会，猛地重重按下了掌边的机关！ 那锁住萧长歌的灵柱之上瞬间化出两根巨大的弯钩，顷刻间毫不留情地洞穿了他的琵琶骨！ “咔嚓——” 既锁住了他的身体，也封锁了他的灵力！ 苦痛难当，却不见血光！ 萧长歌瞬间握紧了拳，手上青筋不受控制的根根暴起。 看着萧长歌这副反应，萧玉衡心中总算痛快了些，唇角微微扬了扬，又怕太过明显招人话柄生生压下去，继续装模作样：“四弟，王兄要继续了，若是受不住了，你可要早些开口。” 话音未落，他已经将机关继续往旁边拧了半圈。 “轰——” 无数锋锐的透明尖锥凌空而起，密密麻麻宛若暴雨倾盆，其声势浩然，光是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这就是问心锥吗……”楚溪沅喃喃，手掌不自觉地跟着紧握了起来。 在她说话的功夫，萧玉衡已经操控着这些问心锥轰然扎进了萧长歌的身体之中！ 同样的不见血光，从外表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萧长歌骤然僵直的身体和失去血色的面庞却清晰地昭示着他正在经历怎样的折磨！ “嗯，”萧若璋手掌亦紧了紧，低声道：“问心台乃是当年霄云建国之初一位前辈大能设计的灵器，如果实话实说或许还好，但只要说谎，问心锥感应出来，那等滋味……” 具体是什么滋味，说实在的萧若璋还没有尝试过，他也说不上来，只能总结：“千百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在问心台上撒谎。” “是吗……”楚溪沅看着萧长歌，后者在最初的抵抗之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这会儿手掌竟然松了开来，神色也松弛了下来。 楚溪沅忍不住问道：“不说谎的话，那他背上的弯钩和问心锥都只是摆设吗？” 萧若璋摇摇头：“当然不是……” 被洞穿的琵琶骨，乃是刑讯的第一步，多少人走上这问心台，都等不及问心锥发作，便已经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痛楚而跪地求饶了。 萧若璋忍不住再度摇了摇头：“四弟他……从小就比别人能忍……” 楚溪沅紧握着的手依旧没松开。 比别人能忍？ 未必吧！ 难道不是因为没人在乎没人可以依靠而不得不忍吗？ 问心台前，萧玉衡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天现异象的时候你确实一直在故心别院？” “嗯。”萧长歌答得轻巧。 萧玉衡点了点头，继续道：“楚修真的不在故心别院？” “不在。” 萧长歌依旧答得很快，额间隐隐有汗水流下，但他的表情看不出痛不痛苦。 萧玉衡狐疑地打量着他，片刻后，继续第三个问题：“你确定异象和灵脉有关而不是其它原因？” 这一次萧长歌的头微微垂了下去，久久没有作声。 萧玉衡心中一喜，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你果然撒谎了！说，把你知道……” “齐王兄，”萧长歌突然抬起头来，淡淡地看着他，“当时异象来得突然消失得更加突然，你问是否和灵脉有关，我刚刚只是在想，有没有可能异象来自灵脉之中却与灵脉无关。” 萧玉衡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了霄云帝一眼，霄云帝依旧端坐在他的八乘龙撵之上，神情威严，八方不动，看不出喜怒。 萧玉衡咬了咬牙，转回头来接着问道：“那你想出来了？” 萧长歌道：“我确定异象来自灵脉异动！”顿了顿，他的面上露出一丝嘲意，“齐王兄，除了灵脉，你还能想到有什么地方能在瞬间爆发如此强大的力量吗？” 萧玉衡想也不想地回道：“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哦，”萧长歌点点头，“那你问完了吗？” “我……”萧玉衡张了张嘴。 让萧长歌上问心台就是为了证实他说了谎，可是如今萧长歌在问心台上将自己说过的话几乎已经完全重复了一遍。 难道，他说的真的都是真的？ “老四，朕问你，你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进入故心别院吗？”霄云帝突然开口。 “不知。”萧长歌道。 “当真？”霄云帝加重了语气。 “当真！”萧长歌依旧答得很稳。 霄云帝沉默片刻，又问：“故心夫人是什么人？” 萧长歌道：“儿臣不知。” 霄云帝重复：“当真不知？” “不知！” 霄云帝深深地看着萧长歌，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良久，他突然看向诸多大臣和家主们：“众位爱卿，你们都听见了，依你们之见，接下来该当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但既然是霄云帝发问，谁也不敢怠慢—— “陛下，既然是灵脉异动，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应该派人进入灵脉一探究竟？” “可那灵脉凶险万分，千百年来有进无出，有死无生……” “陛下，一日不查清楚当日异象根源，咱们霄云将一日难安啊！” “陛下，老臣这几日翻阅古籍，倒是查到了些相关的线索……” “陛下……” 众多大臣和家主围绕在霄云帝周围，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 似乎都忘了，问心台上还有一个人！ “父皇！”萧若璋往前走了两步，试图开口，然而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霄云帝根本没听到。 “父皇……”萧若璋又喊了两声，依旧无回应。 他试图关闭问心台，然而那机关毫无反应，萧玉衡在一旁嗤笑道：“大哥，你是不是学院里待太久了待傻了？问心台每一次开启和封闭都需要大量灵力，你以为是你随随便便按两下就可以关掉的吗？若是这么简单，这问心台又岂会久久才能开启一次？” 萧若璋顾不得跟他打嘴仗，径直问道：“该怎么关？” 萧玉衡摊了摊手：“不知道。” “你……”萧若璋大怒。 “大哥，别发火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呢……” 萧玉衡这会儿心情极为不错，原本以为他主张开启问心台，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最后却什么都没问出来霄云帝说不准会责怪他。 但是现在看来，分明父皇也想趁机给些教训！ 要知道，问心台只要开启，即便只是待在上面也要时刻承受问心之痛，只不过撒谎之后，这种痛苦会加深罢了！ 从小到大，他就深谙圣心的重要，看来这一次，他又做对了！ 楚溪沅目光扫了一圈，纵身一跃跳到问心台上，飞身落在萧长歌身前：“你感觉怎么样？” 话音刚落，她蓦地感觉自己身体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与此同时，一种她从未感受过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感猛地传了出来。 楚溪沅忍不住闷哼一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就是所谓的问心之痛。 萧长歌之前一直平稳的神色终于大变：“你上来干什么？下去！” 楚溪沅脚下试着动了动，片刻后无辜地看着萧长歌：“好像下不去了……” 萧长歌：“……”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三道封印 萧长歌沉着脸，片刻后，他伸出一只手，白光缓缓在他掌心凝聚，随后朝着楚溪沅覆盖而来。 白光入体，楚溪沅感觉来自问心锥浸入灵魂的痛楚瞬间减弱了几分，但她并没有接受萧长歌的好意，反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灵力轻微震荡，萧长歌手上的光芒瞬间湮灭！ 两人都愣了愣，萧长歌是没想到楚溪沅会对他出手，楚溪沅则是没想到会这么轻易！ 压下眸底的隐忧，楚溪沅强自镇定。 所幸有冰火灵泉在，问心锥对她的灵识造成的伤害有限。 就着这个姿势，楚溪沅指尖搭上了萧长歌的脉搏，压低了声音快速道：“你体内封印连破两道，就别逞强了，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只要不说谎，我应该还受得住！” 萧长歌继续发愣，又过了片刻才如梦初醒，脸色沉得越发厉害：“你怎么知道……” “我感应到了。” 楚溪沅看着萧长歌，她终于知道萧长歌体内除了混毒之外一直纠缠着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在萧长歌体内竟然存在着三道强大的封印！ 萧长歌能够抵抗住问心台的力量面不改色的撒谎，靠的就是这封印之力！ 奇异的是除了她，在场众人却似乎没有第二个人能感应到。 楚溪沅接着道：“在萧玉衡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你还可以靠着修为硬扛，但第三个问题之后问心锥就没这么好对付了，这个时候是你体内的一道封印破裂，才给了你足够的力量和问心台抗衡对吧……”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你体内有三道封印的，但是现在却只剩最后一道了，你能告诉我第一道封印是什么时候破的吗？” “我……”萧长歌张了张口。 楚溪沅在他给出答案之前强调：“不要再说谎了！这里是问心台……至少，不用对我说谎……” 萧长歌的状况全然不似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风平浪静。 问心锥的力量主要是针对灵识，他现在识海一片混乱，强撑着没有晕过去完全是因为破裂的封印给了他足够的力量。 但这并不代表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保持完全的清醒。 这一点萧长歌自己知道，楚溪沅也知道。 否则他不可能这么乖巧地一直任由她搭着他的脉而一无所觉。 她承认自己这个时候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但是如果这个时候不问，恐怕之后就很难知道真相了！ 连楚云都要瞒着她，萧长歌也在拼命隐瞒的秘密，和她有关，到底是什么？！ “两……两日前……”过了许久萧长歌才回答，显然是经历了极度的挣扎，但这期间他的脉象还算平稳，说明问心锥没有发作。 那么这是实话。 两日前？ 她爹突破的时候？ 那个时候即便她的灵识侵占了萧长歌的身体，她也没有感知到他体内的封印。 而且有她运转御神决，楚云的突破也根本不需要他以破碎封印为代价相助。 所以一切，便只剩下一个解释。 所有的变化，都发生在她昏迷之后！ 楚溪沅脑中不可遏制地闪过那枚泛着玄光的家主令，她的指尖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但须臾之后她便冷静下来，镇静地单刀直入：“你和我爹隐瞒的这一切是不是……和咒师有关？” 萧长歌的身体明显变僵，问心锥的持续发作让他的思维变得越来越缓慢。 楚溪沅感觉到手底的脉息逐渐变得紊乱，接着萧长歌体内的灵力开始失控—— 两人修为差距过大，加之楚溪沅又距离他太近，即便只是轻微的灵力外溢，也远非楚溪沅所能承受！ 楚溪沅唇角瞬间就溢出血来，但她依然死握着萧长歌的手没有松开。 萧长歌看着楚溪沅，突然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这一刻，他死死地咬着唇，用这种看上去显得柔弱甚至有些可笑的方式阻止任何一个字眼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与此同时他还得拼命运转功法，操纵体内失控的灵力防止继续伤到楚溪沅！ 他看着楚溪沅的眼神充满了震怒，但更多的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这般表现，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区别了。 楚溪沅猛地抱住了萧长歌颤抖的身体，借机掩人耳目地将从灵虚秘境中取出的冰火灵泉喂给萧长歌。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不问了我不问了，你放松，放松，没事了，没事！” 萧玉衡和萧若璋站在问心台外，萧若璋还在质问萧玉衡关闭问心台的办法，两人都没听到楚溪沅和萧长歌说了什么，但却看到楚溪沅突然抱住了萧长歌！ 这一刻，空气无端窒息了一瞬。 萧玉衡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那道被楚溪沅撕碎扬得漫天都是的婚书。 裂帛残片打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并不觉得痛，这会儿却无端感受到一股屈辱的刺痛，他又想起来楚瀚对他说过萧长歌曾经替楚溪沅撑腰的话…… 怒火瞬间涌上头顶，萧玉衡指着萧长歌和楚溪沅两人，大声道：“好啊！你们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楚溪沅，你非要和我退婚，是不是都是因为他？！还有你，我的好四弟，你是不是早就对这个贱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们……” 突如其来的大声指责甚至打断了霄云帝和众大臣、家主议论正事的声音，所有的目光瞬间落到了萧玉衡身上，接着是拥抱在一起的楚溪沅和萧长歌两人。 一时间，各色目光变得精彩纷呈起来。 楚溪沅松开萧长歌，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玉衡：“你想多了。” 萧玉衡冷笑一声：“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楚溪沅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怒反笑：“这里可是问心台，萧玉衡，你想不想知道我要和你退婚的真正原因？” 听到“问心台”三个字，萧玉衡猛然清醒过来。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但是在他眼里，这件事并不值得太让他深思，即便楚溪沅灵根恢复，他也没有为这段无疾而终的订婚感到过可惜。 当初会向她求婚，他看重的是楚家蒸蒸日上的权势，可惜云王已废，楚修亦然，楚家已经不能让他看到希望，一个楚溪沅还不够他刮目相待。 直到楚溪沅打败风素衣，他才隐约惊觉自己似乎小瞧了这个女人，但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后悔。 眼下众目睽睽，楚溪沅突然主动提起退婚的真正原因，显然不可能是对他有利的！ 萧玉衡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脑子可以转得这么快，一念之间便闪过诸多心思，但这都阻止不了楚溪沅自顾自地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你还记得我灵根被毁后来向你求药那天吗？” “我求你给一株龙血藤救救我哥，可你那个时候只顾着在阁楼上为你的新欢弹奏《凤求凰》，即便我在你的阁楼外跪了五天，即便我从楼梯上摔下去，你也没有看我一眼！” “萧玉衡，你说你这样的人，不退婚难道我留着过年吗？” 萧玉衡气得发抖，明明楚溪沅亲口说出的是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但萧玉衡却觉得此刻被众人瞩目的自己分明更加的狼狈！ 他一贯经营的谦恭有礼、情深义重的面具在这一刻被轰然打碎，有那么片刻，萧玉衡反而感觉到了一股放松，但紧接着就是汗毛倒竖的寒意！ 他知道自己其实没那么在乎名声，但霄云帝在乎！ 他高高在上的父皇最看重面子，尤其是这些年来各宗门林立、世家分权，霄云帝越发在乎皇室的体面。 霄云帝厌恶萧长歌，只因萧长歌生来便背负天煞孤星的恶名，霄云帝废黜萧若璋，只因众人盛传萧若璋和后妃有染！ 他和他的母后用了最简单的方式轻易便赶走了霄云帝身旁其它有力的竞争者而独得宠爱。 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这样简单的方式打倒！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管你想做什么 “胡言乱语！你住口……” 不用旁人说，萧玉衡自己便知道他这句话说得有多么苍白。 楚溪沅如今在问心台上，问心锥若不发作，那么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情！ 而且……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只听楚溪沅接着道：“萧玉衡，你若觉得我冤枉了你，不妨也上问心台，真相自然大白！只不过，你敢吗？” 说“你敢吗”三个字的时候，楚溪沅笑声中的嘲讽已经明目张胆得不加掩饰，换做平时萧玉衡早已怒发冲冠，然而这个时候他除了心虚还是心虚。 众目睽睽，霄云帝脸色无比难看：“齐王……” “噗通——” 他刚说了两个字，萧玉衡就忍不住跪了下去：“父皇，儿臣……儿臣……” “不打自招”四个字简直明晃晃地刻在了萧玉衡脸上！ “父皇，这都是误会……” “岂有此理！”霄云帝气得拍案而起，“萧玉衡，当初因为退婚之事，朕已然重罚于你，你和楚溪沅的婚约也早已解除，朕还为此特意下旨赐封楚溪沅为沅郡主以作补偿，此事早已了结，现在你旧事重提，你想做什么？” 嗯？什么意思？ 萧玉衡有点懵。 霄云帝一通怒骂：“这么多大臣、家主在此，朕与诸公商议大事，你不知尽心竭力、出谋划策，在这种时候，你的眼里反而只有这点儿女私情？！” “萧玉衡，你可是朕唯一封王的儿子，你太让朕失望了！” 萧玉衡在最初的错愕之后，迅速反应过来，霄云帝表面上斥责他，实际上却是要把他和楚溪沅的事囫囵过去。 原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父皇还是偏爱我的！ 萧玉衡心中大喜，忙不迭地认错：“是，儿臣知错，是儿臣不知轻重缓急，请父皇息怒！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快商量出天地异象之事该如何解决！” 霄云帝沉着脸点头：“这才像话！”顿了顿，又看向不远处的问心台属官，“你们在干什么？审讯早已结束，你们不关闭问心台是在等着朕亲自动手吗？” 几名属官对视一眼，连忙告罪，上前推动问心台机关。 楚溪沅冷眼看着这一切，她也没指望过霄云帝会维护她，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偏颇到这个份上。 一句“朕已然重罚于你”出口，她若再纠缠下去，倒显得是她不识时务、骄矜张狂一般。 “啧。”楚溪沅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那半瓶冰火灵泉的情面在册封郡主那件事上就用完了。 不愧是皇帝陛下，胃口真是不小！ 还重罚？ 不过是禁足而已，而且根源可并不是因为退婚，而是因为奔雷枪。 “不是都说君无戏言么？”楚溪沅勾了勾唇，低声喃喃，“既然你说重罚，那怎么着也得落实了才像话，对吧？” “你想做什么？”耳边突然传来萧长歌的声音。 楚溪沅抬眼看向他：“清醒了？” 萧长歌默然不语，目光扫了扫自己的手腕，以此表示对楚溪沅趁虚而入的行为极为不满。 楚溪沅自知理亏，轻咳一声，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楚溪沅想找理由先绕开这个话题，好在萧长歌也是这样想的，不等她开口，他接着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楚溪沅讶异地看了萧长歌一眼，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帮我？” 不会又是趁夜去把萧玉衡打一顿再让小狐狸去齐王府的库房转一圈吧？ 两人目光相撞，彼此都有些心照不宣。 萧长歌顿了顿，却又摇了摇头：“看来不用帮了。” 楚溪沅挑眉。 咋滴？ 这么快就变卦了？ 不等她开口，却蓦然感觉到虚空之中传来一道极其强大的灵力威压。 接着一道人影便落在了霄云帝跟前的台阶下。 来人站在众多大臣和家主的最前方，对霄云帝虚虚一礼：“微臣见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云王！” “云王殿下！” 不仅是霄云帝，众多大臣和家主们也是一惊，谁也没有想到已然近乎销声匿迹大半年有余的云王会突然出现！ 更没想到的是早已盛传成为废人的云王眼下看来分明实力精进，其气势比之当初更甚！ 楚云来得虽快，但眼下能站在这里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早已看出楚云乃是踏空而来！ 这是只有灵宗强者才有的能力！ 霄云帝激动地上前两步，上下打量着楚云：“爱卿，你……你这是恢复了？” 楚云拱手：“多谢陛下挂心，微臣修为基本恢复并且感觉触摸到了瓶颈，想必不日将会再度突破！” “好好好！”霄云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来爱卿这是因祸得福，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哈哈哈！” “恭喜云王！恭喜陛下！”众大臣和家主一同道贺。 “云王正位，实乃我霄云之福啊！” “是啊，云王不在的这些日子，西临、昭昭、凤迢等国蠢蠢欲动，屡犯我霄云边境，有了云王坐镇，看他们日后还敢不敢放肆！” “对了，既然云王康复，不知楚修将军……” 众人都关切地看着楚云，不论真心还是假意，通通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楚云笑道：“多谢诸公关心，小儿也已然无事，如今正在丹会养伤，由罗会长亲自照料，不日即可上朝。” 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足够多的信息，众人心里明镜一般，并不点破！ 此时只听楚云接着对霄云帝道：“陛下，微臣无诏而至，贸然闯宫，还请陛下降罪！” 霄云帝呵呵一笑：“云王说的哪里话，朕早就说过，云王乃朕之臂膀，这宫廷上下，除了后宫，何处你都去得，不必向朕请旨！云王虽久未入朝，但这话依然作数！爱卿啊，你来得正好，朕……” “陛下，”楚云却是揖礼打断了霄云帝的话，“微臣并非匆匆来此，事实上在此之前微臣一直候在问心殿门口，本是想等待陛下审讯完毕再行觐见，但——” 楚云说着深深弯下腰，言辞中已然带上了悲愤之意：“臣从来不知，原来在臣走火入魔形同废人卧病在床之时，微臣的女儿竟然承受了如此大的羞辱！” “臣只知小女与齐王退了婚约，原本臣还斥责小女不知轻重对齐王殿下不够恭敬，但现在看来，分明是小女蒙受不公，微臣斗胆，请陛下主持公道！” 楚云话音落下，空气骤然变得静谧，落针可闻。 楚溪沅从问心台上下来，走到楚云身旁，低眉敛目，神情间带上了几分委屈，几分倔强，倒是有那么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霄云帝脸上的笑意慢慢减退，半晌，他退后两步，重新坐回龙撵之上，缓缓开口：“爱卿啊，当初退婚之事，朕已然做出赏罚，婚书也是朕亲手交给沅郡主，由她自行处置，爱卿现下重提旧事，是觉得朕当初的处置不妥吗？” 龙威厚重，大臣静默。 楚云却是依然不卑不亢：“陛下，臣对陛下的处置自然是心服口服，然而微臣不知齐王竟然如此虐待过小女，彼时臣身为人父却无力替小女讨回公道，今时今日旧事重提，倒也不算太晚！” 霄云帝瞬间捏紧了龙撵把手：“云王的意思，是想让朕重罚齐王？” 第二百四十九章 褫夺封号 楚云正欲开口，楚溪沅却是抢先一步道：“陛下，齐王殿下身份贵重，臣女自知高攀不上，对于退婚之事陛下做出的处置，臣女心服口服并无二话。” 闻言，霄云帝脸色松了松，正想对楚云夸赞他生了个识时务的好女儿，就听楚溪沅接着道：“然而身为女子，名声紧要，齐王殿下明知当初退婚皆因他移情他人而起，臣女不怨他变心，但却不能容忍他颠倒黑白，抹黑臣女！所以臣女希望，齐王可以为此事向臣女道歉。” 换做平时，一句道歉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不巧的是现在这么多大臣，尤其是家主们都在这里，稍有风吹草动，明日就能传遍整个霄云！ 这事若是认了，萧玉衡的名声，尤其于婚配之事上，算是彻底毁了！ 没有哪个疼惜女儿的好人家会再将女儿许配给他！ 霄云帝紧紧地盯着萧玉衡，眸中怒火燃烧，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强行压制：“齐王，你有什么话说？” 萧玉衡心思连动，面上惊惶，心中却并不怎么害怕。 反正只要霄云帝向着他，其它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般想着，萧玉衡微微俯身，道：“父皇，沅郡主所陈之事皆是误会，这变心二字，儿臣不知从何说起。别的不说，沅郡主的三姐就曾许给儿臣为侧妃，若男儿三妻四妾都要被认作变心，那这普天之下，怕是没有不变心的男人了。” 萧玉衡说着轻声一笑：“沅郡主所言，儿臣以为全无道理。儿臣虽理解她身为女子善妒之心，但却不能任由她将这罪名强加在儿臣头上，辱没儿臣名声，请父皇明鉴！” “咦？”不等楚溪沅开口，萧若璋突然疑惑道：“我怎么记得昔日齐王弟曾当着天下人面以一曲《凤求凰》向沅郡主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从而抱得美人归，此事一度传为佳话，今日听齐王弟所言，倒是传言有误了？” 萧玉衡面色一僵，片刻后摇头：“大皇兄言重了，风月之事而已，花前月下许下的诺言，难道也要算作是背信弃义吗？” “花前月下不算背信弃义，”萧若璋接着道：“那让沅郡主跪在阁楼前五日却连一株救命草药都不肯给她呢？眼睁睁看着她摔下阁楼又无动于衷呢？原来在齐王弟眼中，这也不算是过错？” 萧玉衡道：“那都是手下人做事不周，并非我本意……” “哦，说了这么多，看来齐王殿下是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楚溪沅打断了萧玉衡，看向霄云帝，冷声道：“陛下，齐王殿下巧言令色，不肯承认曾伤我、辱我，臣女自知辩白不过，无可奈何！” “今日当着这么多大臣、家主们的面，齐王殿下对臣女和四皇子殿下口出恶言众人亲耳所闻，昔日齐王所做种种，诸公若想再听一遍，臣女亦可再上问心台！” “臣女所求，但请陛下主持公道！” 楚云随之附和女儿：“请陛下主持公道！” 此时，萧长歌亦从问心台上走了下来，微微俯身：“请父皇为儿臣主持公道！” 明晃晃的阳谋。 是非黑白，时过境迁，端看霄云帝圣心所向！ 霄云帝勃然大怒，五根手指在龙撵上留下深深的印记，面上阴云密布，压着喉咙一字一句：“老四，连你也要逼朕？” “儿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敢得很！你……” “父皇，”萧若璋走到萧长歌身边，“父皇，请容儿臣说句公道话，这件事齐王弟所为确有不妥，请父皇明鉴！” “你们这是故意针对我！”萧玉衡忍不住叫道：“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分明是联合在一起故意想整我！这都多久的事了，要是真有冤屈，你们以前怎么不说？偏偏要推到今日？” “还有你，好一个四弟，你这是记恨本王让你上问心台吧？你有什么公道要主持？连父皇都怀疑你说谎了，我让你上问心台有什么不对吗？” “大皇兄，不是我说，你是本王的皇兄，却故意帮着外人，我早就知道你对我怀恨在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 “闭嘴！”霄云帝七窍生烟、眼前发黑，差点被气晕过去。 他是有向着萧玉衡的意思，但没想到这个蠢货能蠢到这个份上！ 眼下这情形，他若顺势认错，小惩大诫一番便也罢了，可这蠢货以为有自己撑腰，偏生反而硬气起来了！ 还理直气壮妄图舌战群儒，他以为自己是话本子当中的诸葛孔明吗？！ 愚蠢！ 愚不可及！ 楚云面色悲怆：“请陛下主持公道！” 他并不强硬，甚至不作过多陈词，比起萧玉衡废话连篇，说多错多，他只此一句，便足够将一副忠臣血骨展露无遗！ 见者动容，众大臣、家主惶然。 倘若连云王都护不住自己的女儿，易地而处，他们又该如何？ “云王言重了，”霄云帝明知楚云是在故意示弱，眼下却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朕愧对于你！” “父皇……”萧玉衡还欲争辩。 “孽障！”霄云帝横眉怒目，“传朕旨意，即日起，褫夺齐王封号，收回齐王府，罚其禁足于二皇子府，无诏……不得擅出！” “父皇！”萧玉衡傻眼了，父皇不是向着他的吗？ 不是有意揭过此事吗？ 为什么会罚他，还罚得这么重？！ 凭什么？！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连他的王位都夺了？！ “父皇……” 萧玉衡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甚至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受这么重的处罚，他急着想要申诉。 但霄云帝却怕他说出更多的混账话，直接让人把他拉走关禁闭去了。 “多谢陛下！”楚云深深揖礼。 霄云帝亲自将他扶了起来：“爱卿不必如此，是朕失察，对这孽子溺爱太过，才会让他犯下这么多错，爱卿乃朕之臂膀，日后霄云，还要靠爱卿镇守，切莫因此事与朕生了嫌隙！” 楚云连忙道：“臣惶恐，微臣岂敢！” 霄云帝摆了摆手，此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众多大臣、家住们相视一眼，纷纷行礼，高呼：“陛下圣明！” 霄云帝不欲过多纠缠此事，摆手道：“诸位爱卿，咱们接着讨论灵脉……” 楚溪沅压低了声音对萧若璋道：“刚才谢了。” 萧若璋微微一笑：“何必言谢。” 一切尽在不语中。 楚溪沅突然有些好奇当初萧若璋是怎么被废掉太子之位的了，难道都是萧玉衡的手笔？ 萧若璋看穿楚溪沅所想，点了点头，又道：“不止。” “明白了。” 不止萧玉衡，那便是说还有那位皇后娘娘的手笔了。 萧若璋略微惊讶地看了楚溪沅一眼，楚溪沅身为世家女，按理说对皇室之争这些事应当并不怎么了解才对，可她却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并对此毫不意外。 楚溪沅并不解释，只道：“她也没少害我。” 萧若璋失笑，他们那位皇后娘娘看似高高在上久居中宫，实则手伸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霄云帝怎么能容忍的。 她害的人不在少数，但这么直白说出来的，楚溪沅是第一个。 楚溪沅无心在皇宫逗留，朝政之事轮不到她插手，待在这里也是多余。 “萧长歌，今晚我来找你！别想躲！” 留下这句话，楚溪沅转身离开了。 萧若璋轻轻撞了一下萧长歌的肩膀，眼含暧昧错愕：“四弟，你们……” 萧长歌的眼睛里却是毫无温度。 楚云百忙之中还不忘留一缕灵识关注自己的女儿，这句话自然清晰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与萧长歌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是一样的暗沉如水。 第二百五十章 戏曲班子的奇女子 离开皇宫后，楚溪沅一刻不停地来到了天灵学宫外院。 “沅儿，你没事了？” 阮江天打量着楚溪沅，随后目露错愕：“你的修为……” 说完阮江天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样的表情当初楚溪沅在楚云脸上也看到过，她立刻道：“没有修炼邪功，不会祸及本源，师父，我现在有急事，我能去一趟藏书阁吗？” “藏书阁？”阮江天皱了皱眉，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以，你们……” “多谢师父！”不等阮江天说完，楚溪沅已经急急忙忙地朝着藏书阁所在的地方跑走了。 “哎……”阮江天叫也没叫住，“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毛毛躁躁的……” 外院的藏书阁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阁贮藏功法灵技，间或还收藏着一些秘宝，这些东西全部都有结界屏障守护，轻易不可取出。 而西阁则是普通的藏书阁，其中收藏有大量典籍，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还有各类奇闻怪谈、杂学药理、或是话本小说，应有尽有不胜枚举。 楚溪沅的目标便是西阁。 流传在天灵大陆有关咒师的传说太少，即便是《上古禁闻录》中关于咒师的记载也寥寥无几，楚溪沅想知道更多的有关咒师的信息，就只有试试从这些典籍中入手了。 楚溪沅看着与东阁大小不相上下，同样占据了整整七层的西阁，突然感觉头有点大。 “我去，这么多……” 多是好事，也是坏事，楚溪沅即便以灵识囫囵吞枣，这么多的书要看完也得费上不少功夫。 “龙焰，蔷薇，出来干活了。”楚溪沅毫不犹豫地抓苦力。 “卧槽，你还是人吗？老子……”龙焰巴掌大的身体滚来滚去，被楚溪沅提溜出来之后大呼小叫。 “别废话，”楚溪沅不客气地轻踹了它一脚，“有冰火灵泉在你早就恢复了，装什么？再磨磨唧唧信不信以后你以后一滴冰火灵泉也碰不到？” “不是，我……”龙焰还想说什么，楚溪沅却没搭理他，自顾自飞身落在了一列书架前，开始翻阅起来。 白蔷薇默默占据了另一边书架，临走前还不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龙焰：“……” 纠结地拢了拢小爪子，终于还是将欲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说不准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安然静谧，笔墨生香，回荡满室的只有书页的沙沙声。 “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突然响起，楚溪沅抬头，这才发现日暮无踪，弯钩已挂枝头。 这么快就入夜了？ 藏书阁外传来舒学予的呼喊声：“溪沅，你在里面吗？溪沅！” 颇有些急促。 楚溪沅站起身来，想了想，对白蔷薇和龙焰道：“你们留在这儿继续找吧。” 龙焰欲言又止地看着楚溪沅：“你确定要让我……” 楚溪沅瞪了他一眼：“别想偷懒！” 龙焰：“……” 算了，当他没说。 楚溪沅心底压着事，没注意到龙焰轻微的异常，没再说什么快步往藏书阁外而去。 “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舒学予一把捏住了楚溪沅的胳膊，急声道：“我听说云王殿下今日入宫，修为不但恢复而且更甚往昔，这是真的吗？” 楚溪沅点点头：“是。” 舒学予手上忍不住越发用力：“那你能不能……” 楚溪沅明白舒学予是为何而来了。 她正欲开口，舒学予身后却突然冒出一人来，一把将舒学予的手从楚溪沅手上拉了起来。 舒学予还没反应过来，舒秀芸先一步扬起笑脸：“学予哥哥，你轻点，你弄疼人家楚小姐了。” “抱歉。”舒学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没事。”楚溪沅摇摇头。 正欲开口，舒秀芸又一次打断了她：“楚小姐，我家舒王伯伯被奸人所害，与云王殿下一样走火入魔、灵力尽失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你能告诉我们是谁治好了云王殿下吗？” 楚溪沅顿了顿：“你们想让我救舒王？” 舒学予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楚溪沅这话是什么意思。 舒秀芸却是开口道：“楚小姐，我知道能救云王殿下的一定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人一定很难求见，但是求你看在学予哥哥一心救父、已经去丹会求了无数次，一片真心的份上，求求你告诉我们，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吧！” “只要楚小姐愿意告知，舒王府一定会奉上一份厚礼，日后小女子也愿意为楚小姐做牛做马，听凭吩咐！” 舒学予本来还在思量楚溪沅先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听了舒秀芸这么一通真心实感、潸然泪下的论谈，脑子顿时有些发懵。 “秀芸，你别这么说，这是舒王府的事，哪里就轮得到你来当牛做马了……” 舒秀芸落下泪来：“学予哥哥，芸儿是真心的。从小到大，芸儿一直把舒王伯伯当做亲生父亲看待，他虽然不是芸儿的父亲，但却更胜父亲！为了他，芸儿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这么久了，舒王伯伯一直卧病在床，大多时候昏迷，偶尔醒来也宛若行尸走肉，芸儿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恨不能以身相替！舒王伯伯，呜呜呜……” 舒学予被她说得一脸为难：“秀芸，你不用这样……” “学予哥哥……”舒秀芸靠着舒学予的胳膊哭了起来，推都推不开。 舒秀芸哭得起劲，楚溪沅看戏却差点看笑了。 之前学院大赛积分赛之前舒秀芸畏惧人多的地方闹那一出她就看出来这位合该是戏曲班子出来的奇女子，眼下数日不见，这水平俨然是又精进了不少。 可惜她实在忙得很，要不然这么精彩的表演她该给人家补张票好好欣赏一番才是。 懒得废话，不语则矣，语出惊人—— “我父王的伤是我亲手治好的，舒王的伤我也可以治，不是什么难事，半个时辰的功夫即可，两位是现在带路还是我改日再去？我另有要事在身，两位如果还想再哭一会儿，就恕我不奉陪了。” 哭声戛然而止。 舒学予被舒秀芸哭得心烦意乱，听了楚溪沅这话才猛然反应过来，原来楚溪沅先前那话真的是这个意思！ 舒秀芸脸上还挂着泪珠，却不妨碍她急着插话：“你说什么？楚小姐，事关重大，你可不能轻易胡言！舒王伯伯的伤连罗会长都没有办法，你是他的徒弟，你怎么可能……” “爱信信不信拉倒。”舒秀芸又不是她表妹，她可没有舒学予的耐心。 她约了萧长歌，总觉得不赶紧见到人说不准又会出什么变故！ 见舒秀芸似乎还有一箩筐的废话等着她，楚溪沅转身就走。 “溪沅，等等！”舒学予终于顾不得怜香惜玉了，一把推开舒秀芸拦住了楚溪沅，“你……真的是你……” “嗯，是！” 楚溪沅并不打算隐瞒。 舒学予已经上丹会求过多次，罗玄青救不了舒王，眼下再扯他的虎皮俨然是白瞎。 如今楚云的实力已经恢复，她也突破到了灵王。 区区霄云，倒也不必再像以前那般处处谨小慎微！ 她要报仇，光讨回血债还不够！ 当年她怎么帮盛千淮打下天盛皇朝，来日便也要用同样的方式将这天下从他手中夺回来！ 楚溪沅这个名字，迟早会以新的身份，重新名震天灵大陆！ 楚溪沅站定：“要不要救舒王？要就带路，你们俩再说一句废话后果自负。” 舒学予一把捂住了舒秀芸的嘴：“要！” 第二百五十一章 黑暗空间 舒王府。 已过戌时，往日家风严谨、作息有序的舒王府今日却是灯火通明。 正院外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上至当家主母舒王妃，下至伺候洒扫的促使婆子无一不等在这里。 舒学予眉头紧锁：“母妃，楚小姐不喜欢人太多，让无关紧要的人都先散了吧。” 舒王妃年逾半百，修为不济，保养却是得宜，看上去比舒秀芸也大不了多少。 她拍了拍小儿子的头：“你懂什么，人多是对楚小姐的看重，是表达尊敬之意，再说你父王的身体是何等大事，别说站在这里，就是让所有人跪下来祈福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咦，对哦……” 舒学予额角一跳，生怕他娘脑子一抽真这么干，那也太难看了。 他连忙道：“好了母妃，你愿意让大家一起等着就等着吧，楚小姐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 舒王妃拢了拢袖子，顿了顿，看向舒学予：“你说这个楚小姐她真的能救你父王？她好像比你还小些吧？这么年轻……” 舒学予无奈：“娘，亲娘！这个问题你都问了十遍了！” 舒王妃一滞，片刻后拍了儿子一巴掌：“这是你跟娘说话的态度吗？说两句就不耐烦了？你……” “婶娘，您就别说学予哥哥了，”舒秀芸从旁扶着舒王妃的手，甜甜道：“学予哥哥只是太过担心舒王伯伯，所以一时有些着急，学予哥哥这么孝顺，怎么可能会对婶娘不耐烦呢？” 舒王妃心中熨帖，拉着舒秀芸的手：“还是芸儿懂事，这些个混蛋儿子，个个都是来讨债的，还是女儿贴心……算了，不说这些，这人怎么还不出来啊！” 换做平时舒王妃少不了又是一通埋怨唠叨，但这会儿到底心忧舒王的情况，说了两句就停下了。 舒学予对舒秀芸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回头对舒王妃道：“母妃，您就别担心了，云王重返朝堂的事今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儿子问过了，是楚小姐亲手助他恢复的！” “楚小姐虽然年轻，但她却是我们院长的亲传弟子，她还是丹会会长的关门弟子，换作别人若说自己能够救父王我肯定是不信的，但如果是她，那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母妃，您还不知道吧，这一次学院大赛，就是她以灵尊修为打败了仙云宗的少宗主，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灵王强者！” “这么厉害……”舒王妃对楚溪沅的事有所耳闻，但更多的还是关于她半年前灵根被毁以及闹得沸沸扬扬的和齐王退婚之事。 舒王妃心中微动，突然想起来几年前小儿子离京之前似乎也曾经提到过一个人，好像就是楚家六小姐吧？ 哦，不对，她那几位手帕交都说过，这位楚六小姐离经叛道，早就叛出楚家了。 这般想着，舒王妃眉头不由皱了皱。 虽然同为灵师，但舒王妃对修炼之事却从不热衷，在她看来，身为女子，整日动拳脚实在是太不像话，趁年华嫁个好男人才是正道！ 可她这小儿子似乎对这位楚小姐评价颇高啊！ 想着，舒王妃忍不住多看了舒学予几眼。 舒秀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抓着舒王妃的手蓦地紧了几分。 “嘶！芸儿你……”舒王妃吃痛，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舒秀芸连忙松手，一边掩饰道：“不是说好最多半个小时吧，怎么还不出来，舒王伯伯到底怎么样了啊……” 舒王妃安抚地拍了拍舒秀芸的手，倒是没把她抓疼自己这么点小事放在心上，不过她的心也随着舒秀芸这句话高高的悬了起来。 “是啊，怎么还不出来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后半句舒王妃没说，怕不吉利。 卧室内。 楚溪沅指尖顶着一抹玄光翻来覆去的旋转。 这个动作她已经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她所料不差，舒王遭遇的情况和楚云一模一样。 疗伤不难，难的是这抹玄光……她该如何处置。 当初她替楚云疗伤之时并没有发现这道力量，确切地说是她那时候并不能感应到这种力量的存在。 所以楚云的伤势表面上看是治好了，但其实这股力量一直被压制在他的体内，直到他突破灵宗之时才猝然爆发，差点酿成第二次悲剧！ “这种力量……”楚溪沅喃喃，思维有一瞬间的放空，手腕转动间，那抹玄光顺着她的指尖划过经脉，径直没入气海—— “叮。” 虚空中蓦然传出一声并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宛若水滴入海的声音，接着楚溪沅就发现在她的气海最深处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她试着将灵识探入其中。 “嗖——” 一抹强大的吸力传出，楚溪沅已经足够小心谨慎，然而这股吸力太过磅礴，一时间，她几乎感觉整个灵魂都被拽了进去！ 但事实并没有这么夸张，楚溪沅的灵识被拽进去之后自动凝成了她的虚体，楚溪沅左右打量，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之中。 她试着伸手，却是完全看不见自己。 楚溪沅从没见过这般极致的黑暗，一般来说，无论多么黑暗的环境，多少总会有光亮存在，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尤其是对灵师来说，有灵力加持，即便是黑暗中正常视物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里不行。 这个地方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一阵眩晕感突然从脑海深处传出，楚溪沅身体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撞在了床沿边，刺痛感传来，她的灵识迅速退出了那片黑暗空间！ 楚溪沅睁开眼，骇然发现就这么短短片刻功夫，她的精神力竟然已经消耗了大半！ 指尖微微紧缩。 楚溪沅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那黑点到底是什么，但却可以笃定，这一切，只怕都和那两个字有关！ “咒师……”楚溪沅看着自己的指尖，心念微动，一抹玄光随之出现，再心念一动，玄光消失，没入那小小的黑点之中。 “呼——”楚溪沅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床榻上突然传来动静。 已昏睡多日的舒王慢慢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床榻边上的陌生少女，第一时间竟然没有生出本能的防备，接着他发现这少女似乎有点眼熟。 舒王挣扎着坐起身来：“你是……云王家的女儿……” 楚溪沅微微俯身：“见过舒王。” “真是你啊，你怎么……”舒王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一丝微弱的灵力逐渐在他掌心凝聚。 “我……”他看看楚溪沅，又低头看看自己，堂堂舒王殿下，此时竟然做了个无比幼稚的动作—— 他咬了自己一口。 “嘶——好痛！” 第二百五十二章 梅花玉簪，聘礼 楚溪沅哭笑不得：“恭喜舒王，您的伤已经痊愈，不过修为要完全恢复的话，恐怕还得费些功夫。” 舒王终于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他猛地从床上跳到地上，大力运转功法，越来越多的灵力以他为中心缓慢流动。 虽然微弱，但他能重新操控灵力却是事实！ 足足过了半晌，舒王终于冷静下来，活了大半辈子，别的不敢说，脸皮却是一定够厚，一点没有在小辈面前失态的不好意思。 他含笑看着楚溪沅，道：“小丫头，是你救了我？” 原主记忆中有关舒王的印象并不多，概括起来大概也就四个字——平易近人。 眼下近距离接触，她发现这位舒王殿下不仅是平易近人，根本就是没有半点身为王者的气势或者说架子，笑起来的模样尤其感染人。 一身过人的修为赋予了他保持青春的能力，舒王显然和她爹是同一辈的人物，但眼前这个人她怎么看都不像是长辈。 一脸笑意充满了少年感，笑得楚溪沅忍不住有点错乱。 楚溪沅神色不由自主松弛下来，笑道：“如果这里没有别人的话，大概是我救了您。” “哈哈哈——”舒王爽朗地笑了起来，不等他接着说话，“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舒王妃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王爷！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说完就朝着舒王扑了过去。 “举止毛躁，你看你哪有半点王妃该有的样子！” 话是这么说，但是舒王面上笑意不减，反而越发温柔，同时张开了双臂。 “王爷，你好了！你真的好了是吗！”舒王妃抱着舒王又笑又叫，激动得难以自持。 “乖了乖了，我好了没事了，乖。”舒王不停地抚摸妻子的头，其实他昏迷了这么久刚醒，身上根本没什么力气，脚上也发软，刚恢复的一点灵力眨眼就消耗完了。 偏生舒王妃就是不肯松手。 舒王终于支撑不住，夫妻俩齐刷刷倒在地上。 …… 正殿，大厅。 偌大的大厅除了侍奉茶水的丫鬟，便只有楚溪沅、舒学予和舒秀芸三个人在。 夜色厚重，万籁俱寂。 丫鬟近乎隐身，过分安静的环境极易让人觉得不自在。 其实主要是舒学予不自在。 亲爹亲娘当着一屋子外人下人的面倒在地上，用舒王妃的婆母在世时常常训诫她的话来说—— 简直不成体统！ 威严扫地事小，颜面尽失事大。 有那么片刻，舒学予很想学一学楚溪沅自立门户算了。 又等了片刻，楚溪沅抬头看了看天，亥时了。 正欲起身，大厅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重新整装梳洗的舒王和舒王妃携手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众丫鬟侍从，各个手捧金丝楠木托盘。 一阵浓郁的药香传来，伴随着金银玉器差点没让楚溪沅晃花了眼。 舒王和舒王妃行至大厅中央，未等小辈见礼，双双先冲着楚溪沅深深一拜，楚溪沅吓了一跳，不管舒王夫妻俩看起来如何，至少从辈分上，她得管人家叫一声叔和婶。 “王爷，王妃，不用如此……” 舒王妃神情喜悦，眼角却含泪，对楚溪沅郑重道：“楚小姐，你救了王爷，从今以后你就是舒王府的贵客，舒王府欠你一份恩情，这些灵药和宝物只是一份小小的心意，聊表谢意，至于其它，舒王府别的不敢担保，但若日后楚小姐遇上什么难事，只需要知会一声，舒王府上下定然竭尽所能，为你达成所愿！” 楚溪沅摇摇头：“王妃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舒王含笑看着楚溪沅：“没想到郡主小小年纪却这般谦逊，连霄云第一炼丹师都束手无策的伤势，郡主却能手到擒来，本王总算是知道罗会长为什么会说之后再也不收徒了。” 楚溪沅失笑，随后再度摇头：“师父也并非束手无策，只是恰好……恰好我之前从一位隐士高人那里知道了这种伤势应该怎么治而已，师父自然是比我强的。” 舒王和舒王妃相视一笑，舒王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际遇，一切皆是机缘啊。” 舒王妃上前拉起楚溪沅的手，将一支雕刻着连绵梅花的玉簪塞到她手里：“我们夫妻俩惯不会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不怕你笑话，方才那几句算是极限了。” “你救了王爷，我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枚玉簪是当年我嫁进舒王府的时候王爷给我的聘礼，代表的也是舒王府的承诺，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还是那句话，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便是！” 卧槽？ 楚溪沅又被吓了一跳。 并非她一惊一乍，也不是因为这东西是舒王妃的聘礼，而是这玩意儿她听说过。 但凡世家大族宗门势力，总会有些特殊的信物，比如楚家的家主令，飞羽拍卖场的令羽，而舒王府的便是这支梅花玉簪。 与楚家这样的后起之秀不同，舒王府乃是名震京城数百年的名门望族，现任舒王也并非第一任舒王，在他之前，舒王府出过的舒王还有足足三位，不仅如此，舒家子弟出息的也不在少数。 当一个宗族的实力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免不了有人会生出私心，但同时也为了避免过于功高震主，舒王府在百年前分了家，形成了以舒王府为主的宗脉以及无数侧支。 但无论是宗脉还是侧支，只要姓舒，便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听从梅花玉簪的号令！ 楚溪沅没想到舒王会把这梅花玉簪交给舒王妃，更没想到舒王妃会把梅花玉簪作为谢礼送给自己。 她今日来此，并不全是为了舒王，更多的其实是想确认那道玄光的力量。 舒王妃如此厚礼，倒是让她有些受之有愧。 “王妃，这礼太重了，我不能收……” 楚溪沅想还给舒王妃，舒王妃修为不高，身段却极灵活，一个扭腰就闪身到了舒王身边，抬头看着自家夫君。 “我送的礼，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王爷，对吧？” 舒王宠溺一笑：“没错！” 楚溪沅：“……”这浓浓的狗粮味是怎么回事？！ 啊不对！这不是重点！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舒学予看着自家爹娘的大手笔，大约是觉得总算将丢掉的颜面又捡了些回来，于是也有了开口的底气。 “溪沅，这是我娘的一番心意，也是舒王府的谢意，你就收下吧。” “可是……”楚溪沅说出了她推拒的真实原因，“这枚玉簪……是王爷送给王妃的聘礼吧？我收了的话，是不是不太对……” 楚溪沅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她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枚梅花玉簪是舒王和舒王妃的定情之物，合该人家两口子自己留着的，她拿着算怎么回事？ 谁料她这话一出口，整个大厅倏地安静了下来。 楚溪沅本来还有一句“要不然你们拿点别的东西也行”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楚溪沅：“？” “咳，”舒王突然轻咳一声，“沅郡主是觉得……这枚簪子有特殊的含义？” “难道没有吗？”楚溪沅反问。 舒王又轻咳一声，看向舒王妃。 舒王妃一拍脑袋：“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予儿小时候我曾经告诉过他以后会将这枚簪子送给他媳妇儿当聘礼的！” 舒学予：“……”他怎么不知道！ 舒秀芸：“……”不！我不同意！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今晚的月色很美 “那我就更不能收了！”楚溪沅趁势推拒。 舒王妃说话大喘气：“但那个时候予儿才刚学会爬，我只是开玩笑的。” “楚小姐，哦不是，沅郡主，你就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从今以后，我和王爷恐怕就再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我们会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想着还欠你一份深厚的恩情不知道该怎么偿还，这枚玉簪看上去是我们送给你，其实是你收下了安我们的心！” “沅郡主，你就收下吧，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们夫妻俩跪下求你吗？那倒也不是不行……” 楚溪沅：“……” 舒王妃态度坚决，她看上去没有什么王妃该有的样子，但一旦决定什么事情，却是八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舒王不时在旁边宠溺的帮腔，一副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的样子，这两口子不按常理出牌，一番谢意被他们说着说着俨然变成了威胁。 楚溪沅心底叹气，这哪是舒王妃说的不会说冠冕堂皇的话，这压根就不会说话好吗！ 算了，反正她不吃亏。 她又不是什么施恩不图报的大善人，既然舒家上赶着要送上门来供她差遣，她也没什么不敢的！ 收下梅花玉簪，舒王妃又坚决要她把他们两口子精心准备的各种灵药还有金银财宝通通收下，并且表示来日还要正式登门拜谢。 楚溪沅推辞不过，也没细看，干脆一并收下。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只有舒秀芸的脸色越来越白，仔细一看隐约还要哭出来了。 不过这会儿也没人有空注意她。 千恩万谢后，舒学予送楚溪沅出门。 两人走到门口，舒学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楚溪沅道：“你别介意，我母妃……她有些跳脱，她有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楚溪沅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舒王妃这样的性情，才是最让人羡慕的。” 舒学予倏地停下脚步：“你真的羡慕我母妃？” 楚溪沅有些奇怪地看了舒学予一眼，这句话有这么值得激动？ 她想了想，道：“舒王妃性情纯良，一看就是被保护得很好。” 舒学予点点头，道：“我母妃是家中独女，受尽宠爱，及笄之后就嫁给了我父王，父王无妾室，连个通房也没有，只有我母妃一人，母妃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嫁给父王后也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随着自己的心意活便好。” “挺好。”楚溪沅点点头。 舒王妃虽然修为不济，但只要她自己不在乎，怎么活都是最好的。 谁说身为灵师就一定要拼命修炼、力争上游呢？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罢！ 楚溪沅虽然永远也活不成这个样子，但是不妨碍她羡慕。 当然，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 让她选择这样的生活的话，估计她是活不下去的。 舒学予却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郑重对楚溪沅道：“其实……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 “嗯？”楚溪沅一愣，随后突然明白过来舒学予的意思，也猜到舒学予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但她来不及阻止。 “溪沅，我和父王一样，如果娶了妻子，那么终其一生，我发誓，都只会有她一人，你……” 楚溪沅：“……” “嘒嘒——” 突然响起的清脆蝉鸣声打破了尴尬，楚溪沅不愿意拖泥带水，正想把她在玉灵山上和舒学予说过的话更加明确的再说一遍，此时，背后却响起了脚步声。 “学予哥哥……”舒秀芸的声音听着有些喑哑，“你这么久没回来，婶娘放心不下，让我来看看……” “不用送我了，你们回去吧，我走了。”楚溪沅摆摆手。 “溪沅……”舒学予叫了她一声，没叫住，楚溪沅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学予哥哥，”舒秀芸委屈地咬唇，“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 舒学予心中有些乱，但他习惯了宽容这个表妹，下意识回道：“没有，不关你的事。” 舒秀芸的声音听上去更加奇怪了：“学予哥哥，你有没有发现，刚刚婶娘送给楚……沅郡主的东西……很多都是她这些年来给你攒的将来用来娶妻的聘礼。” “是吗？”舒学予还真没发现，确切地说他哪里知道他娘给他准备了什么聘礼。 “你怎么知道？”舒学予奇道。 连他都不清楚的事，舒秀芸竟然知道！ 舒秀芸抿了抿唇，不答反问：“学予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很高兴啊？” 舒学予琢磨着他娘送的真的是聘礼？ 应该是一时找不到其它好东西便临时取来替代的吧！ 楚溪沅也都收下了？ 他的心情突然从失落转换成了雀跃，根本没功夫思考问舒秀芸这话的真正含义，随口就应道：“当然啊。” 父王好转，笼罩在舒王府数月的阴影终于消散，可不是值得高兴的大事么！ 舒秀芸缩在袖中的手瞬间紧紧地握了起来，指甲深深陷入肉里，血丝弥漫，痛楚袭来，但她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了！ 她要记住这痛！ …… “我以为你会躲着我呢。” 四皇子府，阿大阿二把楚溪沅当空气，她一路畅通无阻直奔主殿。 萧长歌坐在主殿房顶上等她，身前摆了张矮几，上面放着两个碗和一坛酒。 “你不是警告过我不许躲吗。”说完，萧长歌给楚溪沅倒了一碗，“来点？” 清冽酒香涌入鼻底，楚溪沅鼻子轻轻动了动：“挺香啊！” 她接过碗，在萧长歌对面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萧长歌笑了起来：“万金一壶的琼华饮你喝不出好坏，这么一坛子不过埋了十八年的女儿红你倒是闻着香了？” “女儿红？”楚溪沅一口饮下，砸了咂嘴，“女儿红不是出嫁的时候喝的吗？” 萧长歌偏头看了楚溪沅一眼，答：“是啊。” 楚溪沅歪着头睨他：“这意思不会是你准备要嫁给我吧？” 萧长歌轻笑一声：“你若不肯嫁我，那我嫁你也未尝不可。” 楚溪沅一噎，论不要脸，她终归还是输给萧长歌一筹。 萧长歌得寸进尺：“你占有了我不肯负责，今天众目睽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了我你总该认账了吧？难道还想抵赖？” 楚溪沅咬牙：“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那一瓶冰火灵泉喂了狗了？” 萧长歌伸出手拍拍她的头：“女儿家说话别这么粗鲁，原来那就是冰火灵泉么？我说怎么既酷热又酷寒，这么宝贵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喝了？” 对别人来说宝贵，对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楚溪沅微微曲着手杵在房檐上：“说点正事吧。” 萧长歌点点头：“既然你给了这么贵重的聘礼，那么这嫁妆我自然也得备得丰厚点。” 萧长歌说着凑近了楚溪沅几分，压低声音道：“放心，决计不会让你失望。” 楚溪沅反应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这人还在说要嫁给她的事，她轻啧一声，失望个头啊！ 萧长歌干脆越过矮几，半俯在她头顶：“啧什么？难道我这样的美色还不够让你动心？” 楚溪沅忍不住伸出手在萧长歌脸上捏了捏，片刻后皱了皱眉：“没有啊……” “什么没有？” “面具。”楚溪沅道。 萧长歌：“……你是说更喜欢看我戴面具？你这损人的法子挺绕的啊……” “不是，”楚溪沅失笑，摇了摇头，“我以为你只有带着面具的时候才这样，没想到取下面具后也这么风……” “风什么？风骚？”萧长歌帮楚溪沅把说不出口的话说完了。 楚溪沅白他一眼：“心里有数就好。” 萧长歌摇摇头，直接把矮几搬开自己挪到楚溪沅身边坐着：“今晚的月色很美。” 楚溪沅不接他这个茬：“先说正事吧。” 萧长歌轻轻捏住楚溪沅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正事了！” 明明动作轻浮，神色偏偏比任何时候都郑重。 明明是飞扬上挑的眉眼，这一刻偏生布满了真挚和柔情。 楚溪沅叫他看得心底不受控制的一麻，两人就着酒香对视，须臾这酒香带上了热气，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已经近得呼吸可闻。 她没有推开人，只是在他触碰之时，无比冷静地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这样？”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算出，你我命里有缘 “哪样？”萧长歌停下动作，指尖拂过她的唇角，“我不是一直这样？” 楚溪沅不是木头，萧长歌对她的感情什么时候从试探、防备变了味道她不敢肯定，但萧长歌屡次对她示好的本意她却看得清楚。 活了两世，楚溪沅身边从来没有缺过追求者，甚至她还有过一个真心实意的未婚夫。 那些青梅竹马、怦然心动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正是因为记得，所以被背叛之后才会更痛！ 平心而论，她不讨厌萧长歌，也不抗拒他的接近，可若说别的更深刻的感情…… 感情是什么呢？ 这世上有值得除了亲情之外还能相信的感情吗？ 亲情都不一定完全靠得住不是吗？ 楚溪沅决定实话实说：“我还没有准备好。” 萧长歌低头看她：“那就是已经在准备的路上了？不错，比我预计的要好。” 楚溪沅：“……你这人……”怎么总是曲解她的意思！ 但细想想，好像又没错…… 萧长歌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起来，楚溪沅被他笑得羞恼，忍不住锤了他一下：“笑什么笑！” 萧长歌摇头，道：“你这样……看起来真像情伤未愈，想爱又不敢爱的样子……” 楚溪沅：“……” 萧长歌一滞：“……我说准了？” 楚溪沅：“……” 她一把将萧长歌推开：“好好坐着！” 萧长歌偏头看她：“不是我那位齐王兄吧？我猜猜，是舒王家的那位？” 楚溪沅：“……” “不是啊，”萧长歌想了想，想不出来，“那就奇怪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楚溪沅翻着白眼，“你会读心吗？” “我不会，”萧长歌接着道：“但我会算命。” 楚溪沅：“……” 她无语了半晌，突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地拉住萧长歌的衣袖：“不是吧？你是说你是玄师？” “嗯，”萧长歌挑眉，“要我为你算算吗？” “你先等等。”楚溪沅有些消化不过来，这人总是以这样云淡风轻甚至有点吊儿郎当的态度说出一些石破天惊的话。 先是灵符师，再是灵阵师，如今又是玄师…… 和她这种依靠功法作弊通晓元力的人不同，萧长歌说得若是真的，那他这种天赋，简直远非可怕二字能够形容！ 至少前世今生，楚溪沅没见过这样的人物。 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 纵观天灵大陆万年历史，惊才绝艳的大能不计其数，但从没有听说过哪位大能是集大成者！ 能够掌握处灵力之外的任何一种特殊力量，便已然是拥有了普通灵师难以企及的天赋，而同时能掌握多种特殊力量的人…… 至少楚溪沅没见过第二个！ 她原本一直以为萧长歌能在这个年纪拥有这样惊人的修为定然是由于外力之故，比如像龙焰那种来自血脉的传承。 当然人类灵师在这方面和灵兽一定是不一样的，但总的来说也是属于传承禁制的范畴。 然而眼下她突然不那么确定了。 难道萧长歌的实力…… 当真是靠自己修炼而来？ 那这也太可怕了！ 简直逆天！ 如御神决这般的功法，举世没有第二种，何况她一眼就能看出，萧长歌修炼的功法虽然不差，但也不过地阶而已。 这世上的强者有很多，而成为强者的渠道向来也是多种多样的。 运气、努力、机缘等等。 但所有渠道中，最可怕的那种，叫做天赋！ 唯有天赋，是后天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的东西！ 萧长歌一眼看穿楚溪沅的心思，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脑袋：“别这么看我，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楚溪沅按捺住心绪，夸不夸张她心里有数。 一路走来，有数不清的人夸过她天赋异禀、天之骄子、天纵奇才……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所有荣光背后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小时候救过一个老头。 可惜那老头恩将仇报，她救了他之后他竟然掳走了她，还废了她的功法！ 她那时候还小，但对于灵师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从小就在她的脑子里根深蒂固，那段时光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那老头废了她的功法还不算，后来还硬要逼着她练一本残破的功法，不仅如此，她每日被逼着吃下无数的她认不出的恶心东西，当然后来她全都认识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其实是无数极品的天材地宝！ 或许是那些天材地宝的作用，又或许是她当真有这个机缘，总之那本功法虽然残破，但却被她练成了，然而这并不是结束，也不是她人生高光时刻的起点。 那老头不是什么好人，掳走楚溪沅是因为看中了她的天灵根，逼她练功法也是因为他自己练不成，等到楚溪沅真的练成之后，他布了一个阵法，做了一件足以成为天灵大陆公敌的事—— 夺舍！ 他差点就要成功了，小小年纪的楚溪沅怎么可能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的对手。 可是不知道是楚溪沅命不该绝，还是这老头人品太差天，就在他成功的前一刻，天上降下九天玄雷。 楚溪沅被劈晕过去，老头却是直接被劈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雷劈傻了，那段记忆她现在想起来已经有些模糊，隐约只记得老头死之前神神叨叨说什么“异世”什么“天外天”之类的话。 这些信息楚溪沅至今理解不了，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想。 总之这一切最终变成了一个最大的秘密深埋在她的心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从小就懂。 御神决不能暴露，她连最亲的人也没告诉。 要说唯一有可能暴露的一次，便是她借萧长歌的身体施展了一遍御神决。 然而之后萧长歌却是一个字也没问。 “想知道我算出什么了吗？”萧长歌道。 “嗯？”楚溪沅看着他，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 “我算出，你我命里有缘，终将成为一对！” 楚溪沅：“……”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讲真的如果世人知道号称可堪天命、可改时运、可测神鬼、可卜前程的玄师到了你这儿就是个神棍你真的不会被人打死吗？” “他们办不到。”萧长歌自负一笑。 楚溪沅服气了，无力的举了举大拇指。 “我没骗你。”萧长歌又道。 “行，”楚溪沅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我信了。” 萧长歌也给自己倒了一碗，一口喝下，对楚溪沅道：“所以你看，世人对于未知的东西，往往夸大其词，或是极尽溢美之词，或是避之畏如蛇蝎，但其实很多东西的真面目并非如此。” “我是玄师，所以我知道，所谓玄师，在玄术大成之前，和大街上算命的瞎子其实真的没有太大的不同。” 楚溪沅紧紧地盯着萧长歌，习惯了这人不着调的样子，他却突然来句这么正经的话。 “你是在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吗？”楚溪沅问。 萧长歌：“……” 无奈化作浅笑，萧长歌忍不住摇头：“沅儿，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他接着道：“就是你太聪明了，知道什么都直白地说出来，不留余地。” “不好吗？”楚溪沅问。 “那倒不是，”萧长歌喝一口酒，道：“就是让人没什么成就感。” 楚溪沅默默喝酒不说话。 不得不承认，在萧长歌说完这番话之后，压在她心底沉甸甸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突然之间松了很多。 楚溪沅给自己倒了满碗的酒，又给萧长歌倒满：“和我说说吧，那天我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陪你去 一坛女儿红喝尽，萧长歌也将那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楚溪沅。 大部分其实楚溪沅都已经猜到了，缺的只是细节。 “所以，你阻止我的时候破了第一道封印，问心台上为了替我守住这个秘密，破了第二道封印，是吗？” 萧长歌没想到听完之后楚溪沅第一个关心的问题不是自己到底是不是咒师之体，而是他的封印。 他没有回答，然而不否认在楚溪沅这里就等于肯定了。 她忍不住拉过萧长歌的手，指尖探上他的脉，一丝灵力顺势而入。 良久，楚溪沅喃喃：“你的毒能撑这么多年，原来是这三道封印居功至伟……”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倘若最后一道封印破裂之时楚溪沅还没有找到办法替萧长歌解毒，那么届时他的命大概也就走到尽头了！ “你这个人……”楚溪沅不知是在气谁，咬着牙瞪萧长歌，“二十多年都坚持没破的封印，偏偏……连破两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状况吗？！” 萧长歌反手握住她的手：“知道。即便封印不破，我也不可能一直撑下去。” 楚溪沅：“……” 理是这个理没错，但不是那么回事！ 良久，楚溪沅叹了口气，将手收回来捂住眼睛，女儿红没把她喝醉，但这会儿莫名感觉脑子有些发晕。 “你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我还一直算着承了你多少情，欠了你多少恩，后来慢慢就不算了。” “为什么？”萧长歌挺好奇。 “因为越来越多算不清了。”楚溪沅坦诚。 “那挺好。”萧长歌倒是不客气。 楚溪沅瞪他的心思都没有了，主要是没底气。 萧长歌还在等着她的后文，等了半天没等到，只能亲自动手把她捂着眼睛的双手拉了下来。 “干嘛？”楚溪沅盯着他。 “你说呢？”萧长歌挑眉，“装鸵鸟？” “我装什么了？”楚溪沅莫名其妙。 萧长歌干脆直白道：“现在这种情况，你不该接一句既然算不清了，就只能以身相许了吗？” 绕了半天又绕回去了。 楚溪沅无奈多过无语，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曾对楚云说过，她不欠萧长歌感情，也不还感情。 可这会儿她突然觉得，要是感情能抵债，好像也不赖？ 酒喝多了头晕。 楚溪沅甩了甩脑袋：“那我们这算什么？”她撑起身看着萧长歌，“私相授受？” 萧长歌反应过来楚溪沅的意思，差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来。 堪堪维持住了自己清冷的形象，真正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回答，他反而冷静自持了下来。 “你想好了？” “嗯。”楚溪沅应道。 “只是为了报恩？”他不确定。 “你怎么变得这么磨磨唧唧的？”楚溪沅挑眉瞅他，“那我再想想。” “不用了！”萧长歌果断摇头，“明天我就去云王府提亲！” 楚溪沅：“……” 怎么就过渡到提亲了！ 好在萧长歌自己否决了自己：“不行，时间来不及。” 楚溪沅来不及松口气，奇怪道：“怎么了？” 萧长歌长臂一揽，将楚溪沅抱过来：“灵脉的事。” 这样的拥抱其实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追本溯源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已经这样了。 虽然那会儿她是无力反抗，但楚溪沅这会儿回想起来，猛然发现之后自己好像也没有真的认真的反抗过。 她现在脑子有些不清楚，具体缘由想不明白，但不妨碍她体味此刻的心绪。 和以往强迫性的拥抱不同，这一刻的怀抱让她感觉到安心，身体接触的位置还隐约有些发麻，但并不难受。 她想，大概不是抵债。 “沅儿。”萧长歌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低头发现楚溪沅已经睡着了。 “懒猫。”他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子，又生怕把人吵醒了，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他放松地抬头望向夜空，今夜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弯月，但月色真的很美。 楚溪沅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睡着，梦里闪过一些凌乱而模糊的片段，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始终都无法看清。 醒过来的时候恰逢晨光熹微。 楚溪沅以最快的速度清醒过来，感受到身边有人，她的反应先于意识反手扣住了身边人的手腕。 “沅儿，大清早的就这么热情？”萧长歌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他顺势握住楚溪沅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楚溪沅一愣，指尖不由微微蜷缩，但她没有躲闪，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做……做噩梦了。” “看出来了，”萧长歌伸出手在她眉心抚了抚，“皱了一晚上了。” 楚溪沅抿了抿唇，虽然睡得不好，但是休息了一晚上加上冰火灵泉的功效，她昨日被气海黑点吸走的精神力倒是全部恢复了。 “对了，你昨天说的灵脉怎么回事？”楚溪沅抬头望着萧长歌，“灵脉不是你编造的借口吗？霄云帝他们发现了？” “不是，”萧长歌摇摇头，倒没有瞒着她的意思，“父皇……想让我进去查探。” 楚溪沅瞳孔一缩，反手握紧了萧长歌的手：“你答应了？！” 萧长歌沉默。 “也是，”楚溪沅声音有些发冷，“他的命令你哪次没有执行呢。” 顿了顿，楚溪沅接着道：“我跟你去。” 萧长歌低头看着楚溪沅，并没有即刻拒绝她，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夫唱妇随？这么快就想与我如胶似漆，离不开我了？” 楚溪沅明知道萧长歌故意逗她，但她并不羞恼，扬眉道：“是，你说对了！” 没料到她竟然敢承认，倒是轮到萧长歌错愕了，两人都没注意到彼此的耳根在同一时刻染上了同样的色彩。 比天边的红霞还要明亮几分。 萧长歌将人拉进怀里：“就过了一晚上，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是笃定我现在不会拿你怎么样？” 楚溪沅先前鼓起的勇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比不要脸，她总归还是棋差一着。 “咳，”轻咳一声，楚溪沅生硬的转移话题：“灵脉……” 萧长歌道：“你知道灵脉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楚溪沅答得笃定，“传言中有进无出的死地，千百年来，只有人走进那里，没有人出来过。” 若非如此，如灵脉这等修炼圣地，也不至于至今还没有被任何势力占据。 灵脉周围，只有一个故心别院。 此前萧长歌告诉霄云帝天地异象乃是灵脉异动之故并非故心别院传出，霄云帝只坚持想要进故心别院却只字不提灵脉也是这个原因。 灵脉，并不是想探就能探的地方！ 楚溪沅拧眉看着萧长歌：“霄云帝什么意思？他想让你死？” 萧长歌顺了顺楚溪沅的眉毛，他早知她不是个喜欢迂回婉转的人，但总是这般心直口快，有的时候也挺让人招架不住的。 “你想多了，他毕竟是我父皇。” 楚溪沅张了张口，想说皇室哪来的父子，何况霄云帝做的事，哪一件是把萧长歌当亲儿子待过的？ 但话到嘴边，她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要去灵脉的话也不是不行，大不了我陪你。” 楚溪沅说得认真，萧长歌也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打算跟他一起！ “你……” “你觉得我会拖你后腿？”楚溪沅打断了他。 萧长歌摇了摇头。 “那就是怕我陪你一起死。”楚溪沅面色从容，“没关系，黄泉路上人多热闹。” 萧长歌差点被她说笑了，他点了点她的额头：“不是，我是想说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其实父皇并不是让我一个人去，他还钦点了别的人。” “谁？” “你父王……” 不等萧长歌说完，楚溪沅“蹭”地站了起来：“谁？！” 第二百五十六章 九叶魔藜 霄云帝这老儿是疯了吗！ 心狠手辣让自己儿子去灵脉送死不算，还要搭上她爹！ “是不是因为今日问心台的事？！” “别急，”萧长歌按着楚溪沅的肩膀，“问心台的事父皇不高兴是肯定的，不过探灵脉之事却未必是坏事。” 楚溪沅仰头看他：“怎么说？” 萧长歌正欲开口，此时，四皇子府的大门处却是倏地传来了叩门声。 两人循声看过去。 来人有三，俱隐藏在宽大的斗笠之中，但随身的“天涯”、“断肠”却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齐洛南？”楚溪沅看向萧长歌。 萧长歌眉心略微拧了拧，京城中除了楚溪沅没有人知道枫火城齐家是他的人，如果不是出了急事，他们不会轻易来找他，更不可能找到四皇子府来！ “你先去吧，灵脉的事我们回头再说。”不等萧长歌开口，楚溪沅主动道。 萧长歌摸了摸她的头，一个起落，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大门口。 楚溪沅站在高高的主殿屋顶，远远地看见齐洛南、齐禾晚、齐清妙三人俯身对萧长歌行礼，随后萧长歌说了句什么，一道与雪寒、春竹、蝉清都有几分相似但又不是她们的人走了出来。 “这就是金兰吧？不愧是四胞胎。”楚溪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啧了一声，随后屈膝靠着房沿坐了下来。 金兰领着齐禾晚去了后院，萧长歌则和齐洛南进了书房，剩下齐清妙一个人抱着个花盆。 楚溪沅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花盆，顿了顿，接着她就瞪大了眼，释放出更多的灵识细细扫过！ “九叶魔藜？！竟然真的是九叶魔藜？！” 天灵大陆被称作极品的天材地宝不在少数，但真要细分，却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而这九叶魔藜，却是不管怎么分都一定属于金字塔尖的那种！ 论其价值，即便是业火青莲也要逊色不少。 九叶魔藜极其罕见，不仅可以增益灵力，对于精神力更是有奇效！ 普通人常年生活在其周围，可保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灵师常年与其作伴，精神力将较之寻常灵师凝实数倍！ 灵兽若得以和九叶魔藜同生，则生出灵魄化形为人指日可待！ 不仅如此，只需要一片九叶魔藜的叶子，便可以驱逐识海中不属于自己的灵魂印记。 若以九叶魔藜入药，服之，精神力可在短期内迅速增长！ 于精神力而言，九叶魔藜和冰火灵泉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其功效却比冰火灵泉还要霸道几分！ 楚溪沅忍不住舔了舔唇，倒是没想到，齐清妙竟然能弄到这等举世罕见的宝物。 此时齐清妙正转到四皇子府一个无人的园子里。 这九叶魔藜是她拿来想要献给萧长歌的，然而萧长歌却不肯收，齐清妙便想着在这四皇子府找个地方将这宝贝种下来。 来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四皇子府能简陋到这个地步，没有下人就算了，整个府邸还处处都透着一股荒凉之感。 她走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想找人问一问可惜根本没人。 “算了，就这儿吧。”齐清妙绕了一圈又绕回到了大门不远处，“就这儿可以吧？” 阿大阿二像两根看门的木桩，对于齐清妙的话充耳不闻，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齐清妙皱了皱眉，颇为不满。 在她们枫火城，即便是最落魄的世家，家里的下人也不敢随意无视主人的客人，齐清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想来她更没见过哪个世家会是四皇子府这个样子的。 如果不是门口的匾额高悬，谁敢相信这是堂堂皇子的府邸？ 齐清妙将断肠取出，几下就将花坛上长满的杂草砍了个干净。 随后挑了块顺眼的地方刨了个坑出来，将那株九叶魔藜从花盆中取出，小心地移植了进去。 做完这些，她想了想，找到一个荒废的水池舀了点水，准备给九叶魔藜浇一浇。 楚溪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在齐清妙将九叶魔藜单独从花盆里取出来那一刻，她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眼见齐清妙要往上面浇水，终于忍不住了。 一道劲风袭来，齐清妙泼出去的水全部被挡了回去。 “谁？！”齐清妙吓了一跳。 楚溪沅从房顶跳下来：“你可真会暴殄天物。” “你……楚溪沅？”齐清妙眯了眯眼，“怎么是你？” 须臾，她手中断肠抬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一直在这儿。”楚溪沅负手而立。 “胡说！”齐清妙根本不信，“殿下根本不会允许外人进入这里！出去！四皇子府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楚溪沅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好像这四皇子府是她的一样。 如果不是眼看那株九叶魔藜马上就要被糟蹋了，她才懒得搭理。 指了指九叶魔藜：“你信不信你这一瓢水下去，这株花能马上死给你看？” “你认识它？”齐清妙怀疑地看着楚溪沅。 “认识，”楚溪沅微微一笑，“九叶魔藜嘛。” 楚溪沅说着捡起了齐清妙扔到一旁的花盆，将里面的土捧了出来，正欲盖到九叶魔藜的根茎上，一道剑气却是朝她扬了过来。 “住手！你想干什么？！”齐清妙勃然大怒，“你竟敢觊觎九叶魔藜？” “白痴！”楚溪沅闪身避过，没好气地指着九叶魔藜道：“你看不出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它的叶子都已经蔫了吗？” 齐清妙一愣，这才发现楚溪沅说得没错，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楚溪沅将土给九叶魔藜盖上，一边道：“这种土叫须弥土，是从灵力最充沛的地方取出来的，别看就这么一点，其中蕴含的灵力却不在少数，九叶魔藜只有在这种土上才能长得好，缺了灵力灌养，要不了多久就会枯萎。” “真的？”齐清妙半信半疑。 “嗯，”楚溪沅点点头，走近了齐清妙几分，“九叶魔藜不能浇水，那你知道应该用什么灌溉吗？” “什么？”齐清妙下意识接了一句。 “血！” 说话的同时，楚溪沅指尖轻轻拂过齐清妙手中的断肠剑锋，齐清妙顿时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楚溪沅没理她，将指尖渗出的殷红血珠一滴滴滴落到九叶魔藜的花叶上。 浓郁的血腥气霎时传开，然而就着这丝血气，无论是楚溪沅还是齐清妙都感觉精神一振。 接着便见那九叶魔藜将血珠尽数吸收，九叶魔藜的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得更加耀眼，而叶子也更为舒展。 “还真的喝血吗……”齐清妙喃喃，脚下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要不然怎么叫魔藜呢。”楚溪沅笑了笑，不打算多说什么，转身欲走。 “等等！”齐清妙却拦住了她，“不准走！你……你先说清楚！” 楚溪沅脚下顿了顿：“说清楚什么？” 齐清妙咬了咬唇：“说清楚你为什么在这儿！还有，你……你……” 齐清妙支支吾吾了半天楚溪沅也没听清她到底想问什么，她好整以暇：“这是哪儿？” “四皇子府啊！” “对啊，”楚溪沅点点头，“既然是四皇子府，那自然是这里的主人邀请我来的，有什么问题？” “四……四皇子邀请你？！不可能！我不信！”许是太过惊愕，齐清妙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起来。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 第二百五十七章 楚家之变 “这位爷，劳烦你了，这拜帖乃是我家主人亲手所写，烦请您一定要送到云王或者府上任何一位主子手上……” “知道了。”楚擎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手赶走了来送信的小厮。 楚家？ 他冷笑一声，随手将拜帖塞进怀里，就欲关上云王府的大门，此时，一双手猝不及防从旁侧伸了过来，下一刻，那拜帖已被拿走。 楚擎吓了一跳，下意识运转灵力：“小姐！怎么是您？您回来了！” “擎叔。”楚溪沅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拜帖上的落款处，片刻后，疑惑抬头，“代家主？楚家什么时候又添了个代家主？” 楚擎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吧，三日前，三夫人失踪了，三爷痛失妻女，支撑不住，病倒在床，楚家立刻将二爷紧急召了回来，让他暂代家主之位。” 白芷失踪了？楚瀚病倒？楚炳上位？三日前？ 那不就是楚修将那藏着家主令的盒子从穆莹手里偷走的时候吗。 “这个二婶……”楚溪沅唇角勾了勾，“反应倒是迅速。” “没想到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之前还找上门来冤枉小姐您，这也算是报应吧。”楚擎感叹地啧了一声，“小姐，您刚才说二夫人？二夫人怎么了？” “没事，”楚溪沅摇了摇头，将拜帖递给楚擎，“回帖吧，就说这拜帖我接了，三日后扫榻以待。” 楚擎不知道楚溪沅怎么会接楚家的拜帖，不是都已经离开楚家了吗。 楚家发生了什么又关他们云王府什么事？ 不过他现在已经接过了云王府的部分管家权，自然不会质疑楚溪沅的决定。 “是。” 顿了顿，又道：“对了小姐，近日府上收到了多家公子小姐们送来的药材，说都是小姐您答应了要替他们炼制血融丹的材料？” “嗯，”楚溪沅点点头，“我就是回来拿这些药材的，带路吧。” “是。”楚擎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示意楚溪沅先行。 楚溪沅走了两步，顿了顿，回过头：“擎叔，其实……” 楚擎道：“小姐，属下近日跟忠叔学了很多管家理事的道理，如果不是小姐给这个机会，像属下这样的人，一辈子最多也就只能做做替人看家护院的下等活计。” “属下感念小姐大恩大德，即便小姐体恤，但属下绝不敢自恃身份，以后属下就是云王府的拥趸，愿意一辈子为云王府效劳！” 楚溪沅欲出口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良久，她只能无奈摇头。 碍于楚泽的关系，她虽然让楚擎和徐媛跟着王忠全学做事，但心里并没有把他们当做云王府的下人。 可楚擎坚持要将她和楚泽与他们的关系分离开来，她也没有办法。 罢了。 “楚泽最近在学院还好吧？”楚溪沅边走边随口问道。 楚擎犹豫了片刻：“应该……还好吧。” 楚溪沅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 经过刘誉那件事，如今楚泽也是阮江天弟子的事应该已经在学院传开了，楚泽在外院按理说不可能再出什么事才对。 楚擎摇了摇头：“也没出什么事，不过……我听阿泽他娘说有几次在阿泽身上看到了不少伤口，以前阿泽在楚家的时候也是这样……” 楚擎欲言又止。 楚溪沅看穿了他的想法，道：“擎叔，我说过，楚泽是我师弟，他的事我都会管，不要怕会给我添麻烦，想说什么就说吧。” 楚擎摇了摇头：“不是，我觉得阿泽受的伤应该和以前不一样，他以前……总是背着我和他娘哭，如今……我看他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样子，即便受了伤回来也是精神振奋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被欺负了。” 受了伤还精神振奋？ “我知道了。”转眼已经走到了库房，楚溪沅没有再多问什么。 她将药材都收了起来，准备回卧房再去把天貂带走。 此时，楚擎走近了她几分，压低了声音：“小姐，有件事很奇怪，我觉得有必要汇报给您，关于忠叔他们的……” 楚溪沅却是摆了摆手，止住了楚擎：“你想说的我知道，不用管，你以后继续当不知道便可。” 楚擎一愣，随后松了口气：“原来小姐你早就知道了。” 这事他其实纠结很久了，忠叔对他和徐媛都极好，什么都肯教给他们，说是半师也不为过。 可楚溪沅毕竟是云王府的主人，对他们一家三口恩重如山。 他一边怕误会了王忠全，一边又担心如果不告诉楚溪沅会害了她。 但没想到楚溪沅原来什么都知道。 楚擎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小姐，您就这么信任他们吗？” 信任？ 楚溪沅抿了抿唇，那倒未必。 只不过因为这是萧长歌送给她的东西。 她只是相信他。 回到卧房，天貂正在她的床上睡得正香，察觉到有人靠近，小家伙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动了动小小的身体，将肚皮敞了开来。 楚溪沅忍不住揉了两把，一边笑道：“这么不警惕？难怪这么轻易就被抓住了。” 似乎是对她这话的抗议，小天貂睁开眼睛瞅了她一眼，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想理我？”楚溪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看样子是她将这小家伙束缚在这房间里好几天，小家伙有脾气了？ 她将小天貂拎起来放在手心，小家伙动了动脑袋，但是还是不睁眼。 楚溪沅失笑。 想了想，她将业火青莲的叶子撕下来一片，喂到天貂嘴边：“想吃吗？” 天貂本来还想装一装，奈何业火青莲魅力太大。 它咕噜噜坐起来，两只小爪子一把捧住业火青莲就欲下口，楚溪沅却眼疾手快，先一步拎起了它的脖子：“理我吗？” 小天貂一愣，瞪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它灵智虽远超寻常灵兽，但毕竟太过幼崽，有些理解不了楚溪沅这话之间的因果关系。 楚溪沅被小家伙逗乐了，不再欺负人家，松开手任由天貂将业火青莲的叶子一点点啃下去。 小天貂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却是一缕精纯的灵力溢出。 看得人不由啧啧称奇。 难怪说天貂举世无双。 无论是普通灵兽还是灵师，要将灵力纳为己用，都必免不了一个修炼的过程。 然而天貂却不用，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被它们吃下去，即刻就能转化为灵力供它所用。 得天独厚！ “真羡慕你。”楚溪沅摸了摸天貂的小脑袋，想到了什么，动作猛然间一顿。 说起来……她现在这一身灵力…… 来得好像和这小家伙没多大差…… “咳。”楚溪沅摸了摸鼻子。 将天貂收进灵虚秘境中，她没有多做停留，快速往丹会而去。 她答应了要在半个月之内奉上血融丹，如今已经过去了近乎一半的时间，再不抓紧，怕是要失言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芥微阵 四皇子府。 齐清妙绕着那株九叶魔藜转了好几圈，越想气越不顺，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四皇子从来不近女色，又待人冷漠，从未听过他与人相交，怎么可能邀请她进府？” “她一定是自己偷偷跑进来的！想要找机会接近四皇子！对！没错，一定是这样！要不然怎么我一说她就走了？！” “听说这个楚六小姐原本和皇室的齐王有婚约，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解除了，我明白了，她一定是眼看嫁不成齐王，便想要攀上四皇子殿下！” “啧，想攀高枝嫁进皇室，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齐家虽是世家大族，但毕竟根基俱在枫火城，对于京中之事大多一知半解，消息并不灵敏、全面。 齐清妙分析了半天，自以为理顺了一通逻辑，转头就跑到后院找齐禾晚。 “姐，我们接下来会在四皇子府住一段时间对吗？” 齐禾晚正在收拾院子，闻言点头道：“嗯，表哥是这么说的。” 齐清妙并不关心为什么他们会突然从客栈里转移到四皇子府来住，也不关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她兴致勃勃地走到齐禾晚身边。 “姐，我刚刚发现四皇子府的防卫太薄弱了，几乎跟没有似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进来，姐，你说我要是送四皇子一个护院阵法，他会不会高兴啊？” “护院阵法？”齐禾晚皱了皱眉，“可我们只是暂住几天，这里毕竟是殿下的地盘……” 齐清妙道：“我知道，姐，我就是……就是问问嘛，四皇子他可能太忙了忽略了这些，我们身为属下，既然发现了，难道不应该为他分忧吗？” 齐禾晚好笑地看着自家妹妹：“你什么时候成了殿下的属下了？” 齐清妙摇了摇齐禾晚的手：“表哥说的呀！我一直不知道，原来咱们家背后的人，就是四皇子殿下呀！难怪我之前在枫火城见到他和爹爹他们……” 齐禾晚惊讶地看着齐清妙：“你见过四皇子？那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怎么说从来没见过？” “呀！”齐清妙自知说漏，连忙一把捂住了嘴。 齐禾晚上下打量着齐清妙：“好啊你，难怪我说你怎么一听说四皇子上了问心台就这么殷勤的连九叶魔藜都肯拿出来呢，说吧，到底还瞒了姐姐多少事情！”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齐清妙被她说得难为情，一跺脚转身跑了。 “妙妙……”齐禾晚喊了两声没叫住，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往心里去，“真是个孩子。” 犹记得不久之前在玉灵山的时候她这妹妹还对舒家那位公子颇感兴趣呢。 齐清妙满脸通红地跑出四皇子府，她本来是想跟齐禾晚说楚溪沅的事，谁知道被戳穿心事一下子忘了。 “四皇子不肯收我的九叶魔藜，不知道送他护院阵法他会不会收啊……”齐清妙有些心烦意乱的抓着衣袖揉搓。 “请问这里是四皇子府吗？”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 齐清妙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深沉宛若深海的眸子里。 来人面容清俊、眉眼深邃，即便神色有些冷，却依然有着令人难以挪开目光的魅力。 齐清妙盯着他看了半天。 那人轻咳一声，似乎觉得齐清妙这个样子很好玩，冷漠的面上唇角竟然勾起了些微弧度：“请问，这里是不是四皇子府？” “啊！是！”齐清妙如梦初醒，面上不由涌上一抹陀红，她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请问你是？” “钟离忧。” “哦，”齐清妙点点头，“钟离忧，钟……钟离忧？！”齐清妙慢半拍反应过来，瞬间瞪大了眼，“霄云第一阵法师钟离忧？” 她忍不住激动地上前两步：“那这么说来，你一定会布置阵法了？” “会，”钟离忧看着齐清妙，“你想要布置阵法？” “可……可以吗？”齐清妙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钟离忧，“就……就在背后……四……四皇子府……” 钟离忧若有所思地看着齐清妙：“这里是四皇子府，你……难道是这里的女主人？” 女主人三个字戳到了齐清妙的神经，她整张脸迅速由浅红变成大红，最后红得几欲滴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钟离忧一看就差不多明白了，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故意道：“可是我怎么听说这位四皇子和那位叫做楚溪沅的郡主似乎有些关系？在问心台的时候，这位楚小姐和四皇子深情相拥，看上去关系匪浅啊？” “不可能！”齐清妙想也不想的否认，顿了顿，却又迟疑地看着钟离忧，“你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在大庭广众下抱在了一起？” 钟离忧并不回答，接着齐清妙之前的问题：“你想要布置什么阵法？” 齐清妙讷讷道：“就……那种护院大阵，什么都可以……”顿了顿，她接着道：“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 齐清妙说得有些艰难：“是不是愿意……有没有那种……就是……” 齐清妙说了半天没说明白，然而钟离忧却是极为善解人意地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泛着蓝光的圆盘。 他将盘圆递到齐清妙手中，道：“你想要的是这种吧？” “此为芥微阵，只有阵心，并无阵眼，亦无需布置，使用之时只需要将这阵心放在府中中心地带，向其中注入灵力便可启动阵法，护院不在话下。” “对对对！”齐清妙连连点头，她对灵阵知之不多，本以为布阵之时定然要大动干戈，若是如此，那就必须事先征求四皇子的同意。 可若是像芥微阵这样的阵法，随取随用还可以随意挪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四皇子到时候又拒绝她，大不了她再收起来便是，也不至于惹他生气。 齐清妙想得极美：“这个芥微阵一定很贵吧？不过你放心，只要这个阵法真的有用，不管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小姐果然阔气，”钟离忧淡淡一笑，“那你要先试用一下吗？” 齐清妙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走进四皇子府，按照钟离忧所言，走到靠近主殿的位置，将那圆盘放在地上，而后运转灵力，注入其中！ “轰——” 一道耀眼的蓝光冲天而起，磅礴的灵力瞬间反馈而出，齐清妙猝不及防，被这道灵力瞬间击中，身体倒飞而出！ “妙妙！”齐洛南从书房冲出，在空中一把接住了齐清妙，“你没事吧？” 齐清妙吓得面无血色，看着头顶和蓝光相撞的透明结界，良久回不过神来。 齐洛南探了探齐清妙的脉，发现她只是被击飞了，但没有什么大碍。 一把将她放在地上，齐洛南沉着脸：“齐清妙！你在做什么！” 萧长歌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不等齐洛南开口，下一刻，他消失在了原地。 再定睛时他已经出现在了结界之外。 “钟离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钟离忧讳莫地看着萧长歌，似笑非笑：“四皇子殿下，又见面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对她知道多少？ 不等萧长歌开口，钟离忧的视线落到他背后的结界之上，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竟然是十隐灵阵，四皇子殿下真是……深藏不漏。” 萧长歌冷冷地看着钟离忧。 齐清妙怒气冲冲地跑出来，指着钟离忧：“你骗我！堂堂第一阵法师，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钟离忧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骗你。” “你……” 萧长歌阻止了齐清妙，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透出几分防备，看着钟离忧：“钟离大人突然造访，是为了来试探我的？这是父皇的意思？” 钟离忧再度摇头，坚持向齐清妙解释道：“我给你的芥微阵并不会伤人，事实上你也并没有受伤不是吗？只不过我不知这府上原就有隐藏灵阵，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阵法间若不相容亦会如此。” 齐清妙欲出口的谩骂卡在了喉咙里。 原来……是这样吗？ 她下意识看了自家表哥一眼，正对上齐洛南的眼神。 齐洛南平日里对她和姐姐都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纵容，否则也不会带她和姐姐远赴京城来参加学院大赛。 她从来没有见过齐洛南这样毫无温度的眼神，那样责备的目光仿佛冰碴子一样瞬间将她冻住！ 齐清妙吓得瞬间忘了动作，她好像，闯大祸了！ 钟离忧对齐清妙解释过后，接着对萧长歌道：“我是为了楚溪沅来的。” 萧长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那你恐怕走错地方了，云王府在那边。” 钟离忧不为所动，自顾自问道：“你对楚溪沅了解多少？” “钟离大人想说什么？” 钟离忧仿佛听不见萧长歌的话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动手，萧长歌反手相抵，电光火石间，两人手上已经拆了数招。 磅礴灵力开始涌动，齐洛南一把将齐清妙带走，萧长歌与钟离忧对拼一掌，遥相对立。 两人都有所顾忌，没有出多少力，但这般程度的试探，已经称得上是开战的信号。 萧长歌掌心灵力缓缓凝聚：“看来钟离大人是故意找事来了？” 钟离忧却突然收了手，毫无防备地朝着萧长歌这边走来：“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现在确定了。在国子监的人是你吧？” “钟离大人又想说什么？”萧长歌却并没有撤灵力的意思。 钟离忧摇摇头，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没什么，只是觉得惊讶罢了。一向在京城默默无闻的四皇子殿下，原来……” “又是十隐灵阵，又是……四皇子殿下，实不相瞒，偌大的霄云，属你最有意思。” 不等萧长歌动怒，钟离忧先一步举起双手：“容我解释一句，我说这些并非威胁的意思，你们皇室的事我不感兴趣，我说过了，我来找你，只是为了一个人，关于她的事，你知道多少？” 萧长歌负手而立，面上看不出喜怒：“你想知道她的事，不应该去问她吗？” “问她？”钟离忧笑着摇头，“她对我防备至深，不等问出什么来只怕先把人吓跑了。” “钟离大人好像很了解她？”萧长歌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了解……”钟离忧面上露出一丝莫名，话锋一转对萧长歌道，“那位会长大人也是你的人吧？” “说起来，之前他被人追杀，那个人好像是他师弟吧，我还顺手帮了一下。殿下知道你那位会长那个时候在做什么吗？” 钟离忧并不需要萧长歌回答，自说自话一般：“他在找人，找一个女子，巧的是，我也在找那个人，殿下，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萧长歌：“不知道。” 钟离忧笑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上元年间，元帝昏庸，致使皇朝摇摇欲坠，人心离散，各大王国趁机壮大，天下四分五裂。” “霄云国地处偏远，从来只是一方小国，或许未曾感受过皇朝分裂期间这天下动荡的惨烈，但想必也听说过，此时有一女子横空出世，受命于元帝，被尊为天命神女。” “她挽大厦之将倾，以神女之尊将这四分五裂的皇朝重新一统，而后扶持新帝上位，重定皇朝名号，是为天盛皇朝！” “这位充满传奇色彩天命神女，她的名字，也叫楚溪沅，此三字，一字不差。” 萧长歌本来听得漫不经心，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瞳孔微微缩了缩，他淡淡道：“重名的人多如牛毛，也算稀罕事？” 钟离忧紧紧地盯着萧长歌：“重名不算稀罕事，那能力呢？你应该见过她施展灵阵，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灵符？幻术？炼丹术？甚至是出神入化的医术！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能力，甚至是相似的性格！殿下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怀疑什么？”萧长歌淡漠地睨着钟离忧，“怀疑这位云王嫡女和你口中的那位天命神女是同一人？” “天盛皇朝定号方不到一年，你是想说她一边以云王嫡女的身份活在这霄云京城，一边又以天命神女的身份征战四方？” “钟离大人若是想象力太过丰富无处发散，我看南街的戏曲班子倒是很适合你去。” 钟离忧并不把萧长歌的嘲讽放在心上，毕竟这种事匪夷所思，他也是思量了许久才决定要来找萧长歌。 他与楚溪沅的相处过程彼此都充满了防备，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信任一个人的模样，只有萧长歌！ 钟离忧道：“无论你信不信，既然她信任你，我都希望你能告诉她，有人已经注意到她了，如果她不想暴露身份，最好先离开一段时间。” 萧长歌面无表情。 钟离忧皱了皱眉：“我不会害她！”顿了顿，像是刻意强调什么一般补充，“我从来没想过害她！” 萧长歌听出来这话中似乎有些别的什么意思，他饶有兴致地道：“你曾经害过那位天命神女？” “我没有！”钟离忧想也不想地反驳，他气喘得有些急，紧紧地盯着萧长歌，“你不要妄加揣测！” 萧长歌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钟离忧顿了顿，接着道：“我今日来的确是存了试探你的意思，你的身份、你隐藏在这府中的十隐阵……” “无论曝光什么，想必你那位多疑的父皇都不会放过你吧？我的确没有以此来威胁你的意思，但四皇子殿下，反过来说，这也可以是我的诚意！” “我替你保守秘密，你替我传话，对她也没坏处，一举三得，不是吗？” 萧长歌深深地看着钟离忧片刻，随后缓缓道：“你或许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 萧长歌一字一句：“她是云王嫡女，不是你说的什么人！” “可是……”钟离忧急着分辨。 “即便以前是，现在也不是。”萧长歌打断了他，目露审视，“钟离大人，你对她的事这么感兴趣，不去问她，却来试探我……”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或许怀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和目的？” “钟离大人，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如开诚布公，一并说个清楚？如何？” 第二百六十章 你要用地火？ “我没有！” 钟离忧苍白无力的反驳和他之前否认自己害过天命神女时如出一辙。 萧长歌一眼看穿：“你在害怕？你不敢见她？或者说，不敢在她面前挑明？” 钟离忧喘着粗气，他没想到萧长歌能这么一针见血的指出来。 他费了极大的劲堪堪平复下来，尽力让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 “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信不信随你，要不要告诉她……也随你！” 说完这句话，钟离忧转身欲走。 “等等！”没想到却被萧长歌拦住。 萧长歌冷冷地看着他：“你说的那位天命神女半年多以前勾结异族，被囚于弑神台早就神魂俱灭、不复存在，沅儿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希望听到什么不该有的流言！” 钟离忧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怕我会出卖她？我要是想出卖她我现在就在天盛皇朝的皇宫里，我来找你做什么？！” 萧长歌面无表情：“我不管她是谁，总之她现在是我的沅儿，是我的女人，听明白了吗？” 钟离忧：“……” 他听明白了，萧长歌警告他是假，宣誓主权才是真。 难怪楚溪沅会这么信任这个男人，原来他们早就…… 压下心底的异动以及和萧长歌真正打一架的冲动，钟离忧脚下一点，迅速运转灵力离开了这里。 …… “什么？你要用地火？” 楚溪沅有一段时间没来丹会了，一来就差点惊掉一众师兄们的下巴。 “嗯，”楚溪沅点点头，“我答应了别人要替他们炼制血融丹，可惜我现在受实力所限，成功率只有不到五成，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不过如果有地火相助的话，相信能提高到八成！” 大师兄司岐微微皱眉：“可是师父不在……” “就算师父在也不能随便开地火啊，”邢初尧拉过楚溪沅，“你忘了么，地火一但开启带来的高温，只有灵王强者才承受得住，你上去别说炼丹了，就怕连自保都难，你……” “师兄，你看。”不等邢初尧说完，楚溪沅掌心凝聚出一团灵力，她笑吟吟地看着邢初尧。 “灵……”邢初尧一愣，接着难以置信到声音都变了调，活像只尖叫鸡，“灵王？！还是三阶灵王？！这怎么可能！” 学院大赛也就是几天之前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楚溪沅甚至还没有触碰到九阶灵尊的极限，怎么可能几天不见就突破了灵王！ “出什么事了？” 苍绫和苍洵同行而来，苍绫随手拉过楚溪沅的手腕，一丝灵力探入了她的脉中。 楚溪沅体内的灵力本能瞬间反击，苍绫猝不及防，只感觉手中像是触及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然而还不待她感应清楚这种感觉到底从而何来，那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心悸却是迅速消散，一切都了无痕迹，快得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苍绫定了定神，目光落到楚溪沅脸上，后者正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感应错了吗？ 苍绫眉头略微拧了拧，随即倒是并未多说什么，片刻后，她松开了楚溪沅的手：“灵力凝实、气血充沛，看来，你这是得了什么奇遇才会突破得这么快的了？” 楚溪沅微微一笑，将气海深处蠢蠢欲动的黑点无声压下，点了点头：“是，遇到了一些奇事。” 奇遇基于灵师而言乃是机缘，这并不算太过稀奇的事，苍绫亲自检查过，楚溪沅灵力暴涨并无异常，当下众人也都放了心，没有再追问什么。 邢初尧道：“师妹，即便你突破了三阶灵王，可是那地火也并恐怕很难承受得住，你还记得上次怎么说我的吗？” 楚溪沅笑着道：“当然记得，不过师兄，别说师妹打击你哦，我虽然只有三阶灵王，却也不惧这地火！” 邢初尧面色微急：“师妹，师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 苍绫若有所思地道：“老身方才查探，小沅儿的灵力雄浑，全然不似普通三阶灵王该有的实力，老身记得，在你们天灵学宫外院，似乎有一至宝，叫做造化莲台？” 楚溪沅点点头：“是，造化莲台可拓宽气海、充盈灵力。” 苍洵摸着胡子：“犹记得当年师兄也曾进入过这莲台修炼，当时师兄气海拓宽了几成来着？似乎是四成吧？师兄太过得意，把当时还不是外院院长的阮院长气得够呛，听说好几年不肯跟师兄说一句话，哈哈哈……” 苍绫笑着点头，问楚溪沅：“小沅儿，你的气海拓宽了几成啊？” 楚溪沅道：“师父说是七成。” 苍洵点了点头：“七成，不错，和师兄相比……什么？！几成？！七成？！” 苍洵身为长辈，按理说该在小辈面前端着架子，可这会儿他却什么也没顾得上，眼睛瞪得像铜铃，咕噜噜地盯着楚溪沅。 苍绫也被楚溪沅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震得微张着嘴错愕地看她，一时间也忘了指责师弟。 司岐、邢初尧几人同样被震撼，一脸莫名地盯着楚溪沅，恨不得活活把她多看出两个脑袋四只手臂！ 良久，苍绫轻咳一声：“咳……难怪……咳咳……难怪……” 顿了顿，她接着感叹：“难怪师兄当日说即便是仙云宗那女娃和你相比也没有可比之处，任她怎么求都不肯收她为徒，原来师兄所言，竟是没有夸张。” 楚溪沅没想到那当面只会怼她的老家伙原来背后还这样夸过她，她摸了摸鼻子，心道算他有眼光。 这时邢初尧道：“若小师妹真的扛得住地火灼烧，那要开启地火炼丹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师父说过我们每个人在入门一段时间后都要经过这地火的考验，大师兄，依我看，不如就今日如何？” “正好咱们还没有见识过小师妹的炼丹术，听师父说小师妹的炼丹术早已登堂入室，今日师兄们倒是正好见识见识！” 三师兄秦文修笑着道：“小师弟，如果小师妹今日开启地火炼丹，那咱们师门中，可就只有你一人还未曾通过这地火考验了，小师妹入门这才多久？你到时候可别不好意思啊！” 邢初尧大大咧咧地道：“师兄，人比人气死人你听说过吗？我才不会不好意思，我不跟小师妹比，小师妹比我厉害，那以后咱就抱着小师妹的大腿，背靠大树好乘凉，多舒服不是！” “你啊，”秦文修点了点邢初尧的头，假装恨铁不成钢，“真没出息。” “大师兄。”楚溪沅巴望着司岐。 司岐想了想，点了点头：“虽然师父不在，但是有两位师叔在此也是一样的，走吧，去奉丹院！” 第二百六十一章 提炼药材 火红色的巨大平台三丈有余，带着轰隆的闷响从地底缓缓升起。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这巨大的炼丹台的出现而逐渐变得灼热！ 随着一道裂缝在炼丹台中央浮现，整个奉丹院的温度也在顷刻间升高了数倍！ “大师兄，等一下！”楚溪沅阻止了司岐继续为她将火龙王鼎从炼丹台中召唤出来的动作，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只有火龙王鼎十分之一大小的破烂丹鼎。 司岐：“……” 众人：“……” 眼见楚溪沅二话不说就将这破烂丹鼎往地火火口上扔了过去，司岐连忙道：“小师妹，普通丹鼎是无法承受地火烈……” 破烂而娇小的丹鼎一放到火口上立刻便被铺天盖地的烈焰团团包围，显得孤独而又无助。 然而，这连玄铁都能快速融化的地火绕着那破烂丹鼎张牙舞爪了半晌，那看上去一碰就碎的破烂丹鼎却依旧顽强的端立着，连颜色也不曾改变半分。 司岐：“……” 楚溪沅回过头来看着司岐，挠了挠头：“师兄，我习惯了用这个，如果不行再换师父的丹鼎吧。” “……没事了。”司岐收回了说到一半的话，退让到一边，临走之前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破烂丹鼎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蓦地发觉这东西看上去莫名有点眼熟。 众人停止了交谈，各自盘踞在耐热的参天大树上，偌大的奉丹院很快便只剩下了滋滋的火苗声。 楚溪沅略微吸了口气，将心神沉浸下来。 她答应的血融丹不在少数，算上失败率的话，这一次炼丹最少得炼出上百粒，这不是个小工程。 将所有药材、灵核悉数取出，按照提炼的顺序分门别类放好，楚溪沅轻轻运转御神决，随着灵力将全身悉数笼罩，她轻轻一跃，盘坐到了丹鼎的面前。 炽烈的高温瞬间透过层层灵力屏障朝她涌来，楚溪沅面颊上瞬间布上了一抹潮红。 地火之威远胜普通灵火，但好在可以忍受。 随着楚溪沅按部就班开始提炼药材，一直屏气凝神、比她还要紧张几分的众师兄们终于偷偷喘了口气。 邢初尧小声道：“原来小师妹竟然真的能抵抗住地火灼烧，实在是厉害！” 秦文修却不像他这么乐观，略微皱着眉道：“现在能扛住不代表能一直忍受，小师妹的灵力和精神力都消耗得极快，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且看着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炼丹是一件非常消耗时间和耐性的事情，尤其是提炼药材的过程，更尤其是看别人提炼药材，不仅耗时而且无聊。 然而，楚溪沅的动作却令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不像寻常炼丹师那样，每提炼一株药材都极为小心谨慎，生怕提炼不纯或是火候掌控不好，影响最后的成丹品质。 如果天香楼的大厨在这里，一定会把她当成惺惺相惜的同道中人。 足足上百株茉玉草被她大白菜一般一股脑丢进那破烂丹鼎的时候，众人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到她接着将上百颗碧灵果扔进去之后，几名师兄差点从树上冲过来将碧灵果掏出来！ “小师妹在干什么？！” “这也太乱来了！” “茉玉草和碧灵果药性相左，必须要有其它灵药相配才能相容，怎么能一起提炼呢！” “不是，你们都没发现问题的关键吗？你们平时提炼药材的时候一次性最多提炼几株？” 突然的问题让所有人一静。 邢初尧喃喃道：“说起来……你们见过师父教小师妹炼丹吗？这不会是……她第一次独自炼丹吧？”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司岐拿出一枚钥匙：“准备开库房吧，看看茉玉草和碧灵果还有多少存量，不够的话联系底下的人，让他们这一次早点把药材送过来。” “我去吧。”秦文修接过钥匙，叹了口气，从树上跳下，经侧门往东面过朝库房而去。 “还好她丹鼎小……”这一刻，司岐无比庆幸没有让楚溪沅用师父的火龙王鼎，否则她指定能把所有药材一股脑扔进去！ “准备关闭地火！”司岐沉声吩咐。 “是！”众人应声。 炼丹台上，沉浸在提炼之中的楚溪沅对此一无所知。 同时提炼两百余药材对她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尤其是还要注意不能让茉玉草和碧灵果的药性混杂在一起。 好在有地火相助，她不用额外消耗灵力操控灵火。 铺天盖地的精神力以识海为基，化为灵识，经灵台弥漫而出，宛若一张无形的巨网，又似无影无形的水幕，巨细无遗地涌入破烂丹鼎之中，确保将每一株药材都照顾到位。 冰火灵泉从灵虚秘境漫入识海，及时补充滋养着楚溪沅的灵识。 如果不是有冰火灵泉为后勤，即便楚溪沅对自己的炼丹术再自信，也绝不可能同时提炼这么多药材。 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灵识的承受能力问题。 冰火灵泉不愧为天下一等一的淬炼、滋养灵识的极品至宝，等到两百多株药材悉数提炼完毕，化为精纯的白色粉末，楚溪沅也只感觉到一丝疲惫而已。 这样的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寒尽不知年。 楚溪沅并没有感觉过去了多久，但事实上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 从大半个时辰之前，司岐就率领众师弟等着楚溪沅失败、灵力和精神力耗尽之前关闭地火。 然而——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那破烂丹鼎中不但没有传出药材被焚毁的烧焦味或者其它怪味，反而隐隐约约有股越来越浓郁的药香味逐渐传出。 而且他们预计的楚溪沅灵力或是精神力耗尽的场面也并没有出现。 楚溪沅睁开眼，看着围绕在炼丹台周围的师兄们愣了愣，疑惑道：“师兄们这是……冷吗？” 众人：“……” 司岐道：“小师妹，你的药材提炼得怎么样了？” 楚溪沅点点头：“好了，这就取出来。” 她说完伸手一吸一点，早已备好的玉盘径自飞到眼前，楚溪沅再伸手一拍，破烂丹鼎从熊熊地火中翻飞而起。 楚溪沅用灵力拖住它，手腕微微一抖，两团泾渭分明的白色粉末混杂在一起，倒入玉盘之中。 茉玉草和碧灵果提炼之时不能让药性相冲，但提炼完成后则没有这个顾忌。 邢初尧紧紧地盯着楚溪沅眼前的药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你真的……提炼成功了？” 楚溪沅打量着邢初尧的表情，沉吟片刻后，面上露出了几分一言难尽：“小师兄，你不会是想吃吧？” 她说着大方地掏出一个碧灵果递给邢初尧：“还好我留了一个，本来想留着自己吃的，给你吧，这我提炼好的药材你就别吃了吧，味道也不好，还混了茉玉草。” 邢初尧：“……” 第二百六十二章 火烧藏书阁 茉玉草和碧灵果的提炼只是开始。 并非所有的药材都能像这两种一样能够在提炼完成之后混杂在一起而不必顾及融丹之时的分量分配是否合理。 事实上，也只有这两种药材是能够随意混合的。 接下来，楚溪沅不再“乱来”，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一种一种药材依次分开提炼。 当然，“老实”只是在她自己看来。 这里是丹会，是炼药师的大本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敢相信有哪位炼丹师会在提炼之时同时把上百株药材当大白菜一样一股脑往丹鼎里扔。 这不是不尊重这些价值不菲的灵药，是简直没有尊重炼丹师这个身份好吗！ 简单粗暴，丝毫没有顾忌炼丹师该有的高高在上、仙风道骨的体面！ 邢初尧事后曾忍不住在背后吐槽：“小师妹人生得挺美，结果炼起丹来跟厨子似的？她要是穿一身白衣套个白色围裙再带上一顶白色帽子，那天香楼绝对有她的一席之地！” 虽然血融丹药效之精华全在一个“血”字之上，对于灵药的要求没那么高，原材料基本没有什么提纯难度高的药材。 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药材，如果炼丹师在提纯之时不能以灵识精准的掌控每一株药材，那么不仅会影响提纯的纯度，也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楚溪沅的提纯手法与赏心悦目搭不上边，也没有任何值得借鉴的地方，然而从始至终，所有人的注意力却始终牢牢地集中在她身上！ 众人都想看看，这用“炒菜”手法提纯出来的药材，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继茉玉草和碧灵果之后，楚溪沅依次提炼了三叶藤、蛇灵草、疣须木等十余种药材，日渐西沉，很快奉丹院中便只剩下了地火的火光，却是谁也没想起来去点个灯什么的。 众人的心态也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变成了“怎么会这样”“这样也行”的疑问，最后化为面无表情的麻木。 连苍绫和苍洵两位师叔也一直待在奉丹院没有离去。 苍绫欣慰地叹了口气，手中拐杖捅了捅身边师弟的老腰：“你说这丫头真的是师兄的徒弟吗？我怎么觉得即便是师兄亲自在这里，也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了？” 苍洵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楚溪沅提炼药材的手法虽然看起来粗糙，但这却恰好说明了她信手拈来。 大道至简、大音希声。 有那么片刻，苍洵甚至恍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道影子。 可那人的成就—— 即便是纵观整个大陆，也是排得上号的存在！ 苍洵忍不住惊叹，她的精神力更是恐怖，像取之不竭一般。 实在让人很难相信她的修为只是三阶灵王！ 惊叹之后是惊悚：“都说后生可畏……可这未免也太可畏了些……这是要让咱们这些老家伙被拍死在沙滩上死得透透的吗？” 苍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个老家伙跟一晚辈比什么？” 苍洵摇摇头：“不是比什么……只是……” 苍绫懂苍洵的欲言又止。 只是罗玄青收楚溪沅为徒才多长时间，她这一身本事明显不可能是罗玄青教她的，更不可能是自学的！ 可是如果她有更强的师父，又为什么还要拜入丹会门下？ 前有苍鹰血淋淋的前车之鉴，由不得人不往更深的阴谋处想！ 苍绫想了想，道：“这丫头对于提纯虽然熟练，但总归还是占了精神力异常强大的便宜，至于她本身的炼丹水平，却是与精神力没有绝对的关系，且再看看吧，让你给师兄传信你传了吗？” 苍洵点点头：“师兄已经在路上了。” 苍绫皱着眉：“师兄这大半年来一直在找人，似乎是找个什么姑娘？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重要。” 苍洵道：“我曾听师兄提过，那姑娘与他有半师之谊，同时也是忘年之交，听说那姑娘家里似乎出了什么大的变故，师兄一向重情重义，应该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帮点忙什么的吧。” 苍绫讶然：“半师？师兄眼高于顶，可不是什么人他都愿意教的。这姑娘让他如此上心，难不成比咱们小沅儿还要天资出众？” 苍洵神秘一笑，凑近了师姐耳边低声道：“师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是咱们师兄是人家的半师，是人家对咱们师兄有半师之恩！” “……” 此时，天灵学宫外院藏书阁。 楚溪沅自个儿跑了，却把自家灵兽和灵魄丢下来做苦力。 白蔷薇一目百行，灵识飞速扫过，然而这藏书阁中的典籍却实在是太多了些。 她一个灵魄被折磨得头晕目眩，生平第一次对自己聚灵化形、生出灵智产生了后悔的感觉。 “砰！” 她随手将一本书丢下，因为没控制住力道，发出的动静有些大，白蔷薇吓了一跳，随后突然意识到这藏书阁里未免也太安静了些。 好久没听到龙焰的动静了！ 白蔷薇转了一圈，发现龙焰用两只爪子抱着一本书趴在地上，那书差不多都快要将它盖起来了。 白蔷薇没好气地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指尖先触及到了龙焰的皮肤。 “嘶——”好烫！ 怎么会这么烫！ 白蔷薇将书拿开，低头看一直没有变大、维持着只有她手掌大小的龙焰，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烫？” “啊？”龙焰自己似乎比她更懵，小爪子摸了摸自己，“烫吗？我怎么没发现？” 白蔷薇：“……” 又过了片刻，龙焰突然翻了个身，仰着肚皮躺在地上，身体在地面上蹭了蹭：“好像是有点热……” 白蔷薇注意到龙焰身上有一块翻起来的鳞片之下的皮肤有些异样的红，但是眼下的龙焰实在是太小了些，看不真切。 她轻轻拍了拍龙焰：“你能不能变大点？” 龙焰摇头：“干嘛？多费劲啊！” 话是这么说，然而它还是依言变大了些。 白蔷薇掀开龙焰的鳞片，发现它每一块鳞片下的皮肤都粉粉嫩嫩的，看上去竟然莫名让人生出了几分鲜美可口的感觉。 白蔷薇尴尬地轻咳一声，她记得上次揍龙焰的时候，这家伙的皮肤应该是白色的。 她当时还笑话龙焰说他要是化形成人一定是个小白脸，可这会儿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怎么了？”白蔷薇摸着龙焰的额头问道：“不会是发烧了吧？你们灵兽也会发烧吗？” 龙焰想要一爪子拍开白蔷薇的头，嘲笑她没常识，它可是火囚牛，生来就能掌控业火，怎么可能会发烧！ 可不知为何，它的爪子竟然没力气举起来！ 它张开嘴，话没说出来，倒是先不受控制地喷了一簇火苗。 亏得白蔷薇闪得快，否则这一下就够她好受的！ 白蔷薇刚想开口骂它，目光先一步落到了藏书阁的房顶上—— “完了。” 他们现在身处西阁的第一层，可是白蔷薇一眼就看到了第二层的景象。 一个洞穿地板的黑色小洞四周萦绕着一圈火焰，火光弥漫，眨眼间，火势轰然爆发！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会是要化形了吧？ 整个藏书阁都做了防火处理，然而这些手段针对寻常火焰有效，却抵挡不住业火！ 一簇簇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爬满了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大半书架。 明黄色的火光中冲天而起，其中混杂着一抹红色！ 这簇泛着妖异红光的火苗正是元凶，此刻正飞速朝着更多的区域蔓延！ 白蔷薇尖声叫了起来：“龙焰——！！” 龙焰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在白蔷薇这声刺耳的尖叫声中勉强保持了一分清醒。 跳跃的火苗映入它褐色的双瞳，龙焰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张口一吸。 大片火苗被它鲸吞入腹，龙焰小小的身躯顷刻间膨大了几分。 它没顾那么多，继续吞吸着火苗，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然而，白蔷薇还来不及松口气，便看到更多的业火从龙焰体内喷了出来！ 这一次不仅仅是口，龙焰的鼻、耳甚至是头上的犄角里都有红色火苗逸出！ 接着连它的鳞片之下也泛起了红光，白蔷薇尖叫一声，下意识扑过去想要捂住龙焰，然而强大的业火却是瞬间将她灼伤！ 白蔷薇身为灵魄，寻常火焰伤不了她，可这是业火！ “该死！” 业火犹如附骨之疽，沾上就甩不掉，白蔷薇无法调动灵力，根本无法使之熄灭！ 剧烈的痛楚仿若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只是片刻功夫白蔷薇就感受到了难以承受的痛苦。 有那么片刻，她几乎感觉自己已经在这无边的业火中飞灰湮灭了！ 然而并没有。 龙焰短暂的恢复了神志，一口将沾在白蔷薇身上的业火吸了回来，但是萦绕在整个藏书阁中的大量业火它却是有心无力！ 它吸回来一部分，立刻就会有更多的业火不受控制的从它体内逸出，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火焰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深，到最后几乎完全变成了暗黑色，只有从火光的边缘处才能看出红色的影子来！ “去、找、楚、溪、沅！”龙焰咬着舌尖，混着满口血腥才一字一顿的将这句话说完整！ 白蔷薇惯来冷漠的双眸中不自觉的闪过一抹恐惧，她咬着咬牙，脚下轻点，往藏书阁外面飞去！ 然而—— “砰！” 白蔷薇一头撞在一道透明的结界上，反作用力之大，差点没给她撞散形！ 原来是业火弥漫波及的范围太广，触发了藏书阁的防卫禁制！ “靠！” 白蔷薇心中发狠，爆了个粗口，再次朝着那透明结界撞过去，而后…… “砰——！” “啪——！” “哐当！” 白蔷薇像一个人形沙包，被结界反弹回来之后一头撞在墙上，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在地上！ 这一次，她半天没能爬起来。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竟然有人敢在藏书阁纵火？” “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等抓住了我一定要他好看！” “快通知院长……” “……” 藏书阁的异动终于引起了注意，无数外院的长老、导师飞速赶来。 有结界阻挡，众人一时没有看出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阮江天赶到，随手将结界破开一个豁口，众人鱼贯而入，立刻被里面的高温刺激得差点当场蒸发！ “好恐怖的火焰！” “这不是寻常灵火，大家小心！” “是业火！后退！快后退！千万不要被沾上了！” “该死的！这等程度，只怕至少是八重甚至九重业火！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用业火来烧我们的藏书阁！” 众人惊慌失措、仓皇后退，而就在这短短的片刻功夫里，火势已经从藏书阁的第二层弥漫到了第三层！ 坚固的地板在业火面前犹如无物，没有为阻挡火势提供半点帮助！ 阮江天面沉如水，将大部分修为不够的人送出结界之后，自己却准备一头往火海里扎进去！ “院长！”余青一把拉住了他，“院长你要做什么？！” 阮江天环顾了一圈，将声音圈禁在只有余青一个人能听到的范围：“楚溪沅可能在里面！” “什么？！”余青勃然色变！ 阮江天趁他松手的功夫闪身进去。 “院长！” “院长！” “院长……” 业火可焚尽万物，连空间都有些扭曲变形，空气中传出难言的“滋滋”声。 唯一的好处是即便火势滔天，也没有多少烟雾涌出，藏书阁内的一切一目了然！ 此时的藏书阁一二三层已经只剩断壁残垣将它们勉强隔开，无数业火或是攀咬在还未焚烧殆尽的书架上，或是干脆飘荡在空中，只等随便遇上点什么便在顷刻间露出獠牙！ 阮江天一眼看到了龙焰和白蔷薇，罪魁祸首一目了然。 没有看到楚溪沅，阮江天悬着的心略微往下放了放，随后脸却是拉得更长：“楚溪沅呢！” 白蔷薇虽然没有被业火直接波及，但这会儿灵魄也已然被高温熏陶得摇摇欲坠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只有阮江天能承受住这九重业火的炙烤了！ 她飞快的跑到阮江天身边寻求庇护，将发生过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阮江天的目光落在火海中的火囚牛身上。 此时的龙焰已经完全不是藏身在楚溪沅灵虚秘境中那娇小、无害的模样，它的身体已经膨胀到了足足三丈有余，浑身的黑色鳞片在妖异的红光环绕中透出一抹异样的冰冷，看一眼便觉得危险无比！ 而这还不是终点！ 龙焰在光门中炼化龙凰丹的事阮江天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并不代表他毫无关注！ 他很清楚，如果龙焰完全化出原型，整个西阁将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虽然现在其实也已经大厦将倾了。 “院长，现在该怎么办？”白蔷薇紧张地盯着阮江天。 业火能将其波及到的任何东西都烧成虚无，灵魄也不例外。 “龙焰！”阮江天低喝一声。 须臾，火海中传出虚弱的回应：“师……师父大人，我……我……我控制不住……” 阮江天一滞，片刻后突然想到什么，一张经过风霜雨雪刀剑打磨过后的老脸上竟然露出几分惊骇：“你不会要在这个时候化形了吧？！” 龙焰痛苦地翻滚了一圈，随着它的动作，火势又扩大了几分。 它已经很拼命控制了，可是这根本不是它能控制住的！ 阮江天眼神一凝，一道磅礴的灵力匹练自他掌心呼啸而出，所过之处，火焰顿时被压制。 然而也只是暂时而已，很快就有更多的业火无穷无尽的卷土重来！ 龙焰痛苦的声音带着血腥气透过火海：“我……我不知道……” 它从两日前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可是按照它从母亲那里传承而来的记忆，它若想要化形，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 尽管整天泡在楚溪沅的冰火灵泉里打滚让它的精神力在短时间内飞速增长了不少，可那也不可能这么快！ “你……”阮江天正想说什么，此时—— “轰隆——” 一声惊雷轰然炸响！ 紧接着，狂风四起！ “呜——咽——呜——咽——” 仿若有无数人同时痛哭的风声呼啸着扬起，而龙焰的身体也在这宛若伴奏一般的风鸣声越来越失控，越来越膨大！ “走！” 阮江天一把抓起了白蔷薇，飞速退出藏书阁。 风势助长了火势，业火这时候的威力，连阮江天也不敢硬抗！ 他老人家怒不可遏，抓住身边人吩咐：“去把楚溪沅那个混蛋丫头给我找回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姑娘请自重 风势助长了火势，业火这时候的威力，连阮江天也不敢硬抗！ 他老人家怒不可遏，抓住身边人吩咐：“去把楚溪沅那个混蛋丫头给我找回来！” …… 白蔷薇随余青一起，依着红伞的感应，快速找到了丹会，报明身份进入之后，却在奉丹院门口被挡住。 奉丹院设有星云蔽日阵，白蔷薇即便是灵魄可任意化形，却也不敢擅闯。 值守的弟子安慰道：“二位莫急，我已传信告知初尧师兄，师兄很快就来了。” 白蔷薇还好，但余青如何能够不急，再耽搁下去，藏书阁都该烧光了！ 一看见邢初尧出来，余青也顾不得身份，上前一把拉住了邢初尧的手：“楚溪沅在里面吧？你赶紧带我们进去，或者叫她出来也行，外院出了急事，需要她立刻赶去处理！” “余导师，你来得不巧，”学院大赛的时候邢初尧见过余青，因此一眼就认出了他，“你先别急，小师妹她……” “如何能够不急！”余青急得都快冒烟了，“她再不跟我们走就要出大事了！” 见邢初尧挡着他，余青干脆一把将他推开就想往院子里闯，却被邢初尧一把拉住：“等等！你现在不能进去！” “我等不了！”余青想进去找楚溪沅，但又不能跟邢初尧动手，他立刻看向白蔷薇，“你还愣着做什么！” 白蔷薇身形一闪，立刻绕过邢初尧往奉丹院里面钻。 “喂！”邢初尧拉了她一把，拉住一片红色衣角，还不待用力，那片衣角却是瞬间消弭于无形。 白蔷薇回过头，狡黠地眨了眨眼，随后立即往里面闯。 “主——” 然而，一个“人”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下一刻，白蔷薇只感觉身体一轻。 她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接着她整个人已经重新落在了奉丹院的门外！ 司岐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但是现在，谁也不能去打扰小师妹炼丹！” 余青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迟钝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你说楚溪沅现在在炼丹？” “嗯。”司岐淡淡点头。 余青猛地一拍手，焦躁不已地走来走去。 他虽然不是炼丹师，但也听说过炼丹师在炼丹之时是不能轻易打扰的，尤其是当炼丹师的灵识都浸入丹鼎之后，更是不能被打断，否则炼丹失败事小，伤及识海事就大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司岐虽然年轻，但罗玄青不在之时丹会皆是由他理事，自有一股上位者气度。 余青刚想开口，此时，白蔷薇却是走了上来，像是突然失了智一样，伸手摸了摸司岐的脸。 “是你……” 司岐皱了皱眉：“姑娘，我刚才对你动手的时候并没有用力，你……” “我知道我知道。”白蔷薇呓语般的重复，接着却像是揩油一般，又在司岐脸上连摸了好几把。 余青都看不下去了：“你干什么？你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干什么？”白蔷薇一边问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司岐的脸，显然是余青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被这般轻浮的对待，即便司岐是个男子，即便白蔷薇美不胜收，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别扭。 微微往后退了两步，眉心微拧：“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是啊。”没想到的是，白蔷薇竟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认错人了！ 司岐脸色微黑：“姑娘请自重！” “哦。”更没想到听他这句话之后白蔷薇竟然果真乖乖收回了手，并且十分听话的往后拉开了距离。 沉默片刻，白蔷薇智商好像又回来了，快速将藏书阁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龙焰大概率是要化形了，如果主人不在身边，它可能会有危险。” “化形？”司岐皱了皱眉。 他对灵兽化形之事知之不多，对楚溪沅的契约灵兽的事知道得更少，但九重业火…… “你说的龙焰……是龙族变异血脉火囚牛？” “正是。”白蔷薇点了点头。 司岐沉吟了片刻：“我听说三大种族生来便拥有远胜普通灵兽的强大血脉之力，修炼于它们而言比起其它灵兽更加容易，但化形之时却会面临劫难，比如——天雷，可有此事？” 白蔷薇在她并不算完整的记忆力搜寻了一圈，隐约记得她上任主人似乎的确说起过雷劫，于是点头：“有！” 余青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他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 业火波及西阁，如果楚溪沅赶到及时，说不定能控制局势，至少将东阁抢救下来！ 西阁烧了也就罢了，里面的典籍虽然重要，但是比起东阁的功法、灵技来却是不值一提！ 如果东阁也被烧了，那几乎是等于毁了外院的一半根基，这般后果，谁能承受！ 余青顾不得那么许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奉丹院里面冲，一边大声喊道：“楚溪沅！楚溪沅你出来！楚溪沅你听到了吗？！你再不回外院，即便院长是你师父也护不住你了！楚溪沅！” “余导师！余导师你冷静点！”邢初尧死死地拉住余青，“就算要将小师妹唤醒也不能这样鲁莽，万一害她成为废人怎么办？” “废人”二字勉强让余青冷静下来，他用力抹了一把脸：“该怎么做？” 却听司岐不慌不忙地道：“不用打断她了，即便是她去了，也拯救不了你们的藏书阁了。” “你……” 不等余青开口，司岐接着道：“以阮院长之能，就算灭不掉业火，但相信将其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波及你们的东阁应该还是能做到的，何况你们还有结界。但……倘若天雷降下，他恐怕就分身乏术了。” “另外，天雷乃是灵兽化形之劫，不劈个痛快是不会停下的，楚溪沅只不过区区三阶灵王，别说是她，就算是你们阮院长也未必敢与之交锋，所以……” 所以现在把楚溪沅叫去根本就没什么用了。 司岐这番话成功让余青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你是说……一旦天雷劈下来，就没有办法了？” 许是余青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司岐想了想，安慰道：“也不一定，你现在冷静下来，还可以就地祈祷，说不准那天雷极有准头，恰好避开东阁，这样你们的东阁也许能逃过一劫。” 余青：“……” 邢初尧没想到自家大师兄还有说冷笑话的潜质，他生怕把余青导师刺激疯了，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司岐，转移话题道：“大师兄，师妹进入融丹状态多久了？现在差不多到孕丹了吧？” 炼丹之术，提纯药材是第一步，第二步也是炼丹最关键的步骤，便是融丹！ 所谓融丹，需要炼丹师以全部的心神沉入丹鼎之中，将火候和各种药材的属性掌控到极致，让它们的药力能顺利融合到一起，也正是因为需要全心投入，所以才不能贸然打断！ “差不多。”司岐点头。 “那我们……”邢初尧眸中露出几分火热。 他们观摩了一整天楚溪沅提炼药材，虽然对她的提纯手法不敢苟同，但是却不得不佩服她强悍到堪称变态的精神力。 余青和白蔷薇到的时候，楚溪沅已经提炼完所有药材，正式开始进入第一颗血融丹的融丹步骤。 所以邢初尧说他来得不巧。 司岐也想看看自家小师妹炼丹之时是怎么样的，只是…… 他的目光落到余青和白蔷薇身上，犹豫了片刻，却见余青已经跌跌撞撞地往丹会外走了，临走前留下一句：“不管有没有用，记得帮我把话带给楚溪沅。” “你……”司岐看向白蔷薇。 白蔷薇立刻乖巧地道：“我是灵魄，我离开主人已经太久了，再不回去的话我要散了！” 她这副模样与她火辣的外表实在是不搭，何况她说的话也未免太假了些，地阶灵兵的灵魄，哪有那么容易消散！ 邢初尧等不及那么多，先一步快步跑进了奉丹院之中，正好看见楚溪沅在和天貂作斗争！ 她根本就不像司岐和邢初尧以为的那样心神沉入丹鼎之后便完全无法分心，这会儿她正手忙脚乱的抓着小天貂，试图从它趾尖取血。 “你放心啊，就一点点，真的只需要很少很少一点点！你别乱动啊！你再乱动信不信我打你啊！” 众人：“……” 跟在司岐背后进来的白蔷薇：“……” 她和其他人的关注点显然不一样，见状，她立刻狐疑地看向司岐，满眼都写着“你竟然骗人”。 说好的沉入心神，需要唤醒呢？ 说好的融丹状态不能强行打断呢？ 司岐：“……”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外院之劫 楚溪沅威逼天貂不成，眼珠子一转，取出一小片业火青莲：“现在可以听话了吧？” 哪知道这小天貂尝过一次味道后成了精，只看了一眼就把小脑袋挪开了。 一双黑豆般的眼睛里写满了两个字—— 抠门！ 楚溪沅嘴角抽了抽，但是现在所有药材药力都已尽数糅合，就只差天貂的血了！ 肉疼归肉疼，楚溪沅还是不得不取出更大的一片业火青莲：“现在可以了吧？” 嗅到浓郁的香气，小天貂动了动鼻子，眼睛瞬间放光，立刻四肢并用，抱住叶子啃食了起来，除了嘴动，再不挣扎了。 楚溪沅抓紧时间，干脆将天貂直接举到了丹鼎的入口，手中化出一片灵刃，刀尖轻轻在小家伙趾尖点了点。 一滴血珠涌出，立刻朝着丹鼎内滴落进去，哪知就在此时，天貂后腿突然蹬了一下。 灵兽毕竟是灵兽，感觉到疼的时候本能还是会反抗的，小家伙后趾瞬间划破了楚溪沅的指尖。 一点小伤，痛是不痛的，楚溪沅根本不会在意，然而令她猝不及防的是一滴血珠从她指尖滑落，与小天貂的血一前一后，双双融入丹鼎内早已成型的雏丹之中！ 滴——！ 嗒——！ 两声轻响，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 楚溪沅吓了一跳，立刻收回手，小天貂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依旧抱着业火青莲的叶子啃得欢快。 楚溪沅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迁怒小天貂，她的灵识瞬间涌入丹鼎，大量精神力如潮水般将丹鼎中的雏丹裹挟得密不透风，哪怕有一丝异动，也绝不会逃过她的感知！ “滴溜溜——” 雏丹在破旧的丹鼎中欢快的转着圈，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表面变得越来越圆润、光滑。 一切都很正常，雏丹按部就班的完成着它的蜕变。 “是我多心了么？”楚溪沅喃喃，灵识却未敢有丝毫松懈！ …… 外院，藏书阁。 “轰隆隆——” “刺啦——” “呼——呼——呼——” 此时的藏书阁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电闪雷鸣、狂风怒号！ 余青赶回来的时候，藏书阁外已经围满了不知所措的学生们。 导师们将他们拦在了外面不允许他们靠得太近，但拦得住他们靠近藏书阁，却挡不住天上的异象！ 阮江天正在施展灵力屏障，如司岐所言，以他的本事，虽然无法熄灭业火，但将之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却是可以做到的。 看见余青，阮江天皱了皱眉，没有问他为什么是一个人回来，他转过头，对身旁的一名长老道：“即刻去东阁布阵！” “是！”那长老迅速飞身离开，阮江天接着拿出一枚符印给余青，“你现在进入东阁第七层，将里面的东西能带走多少带多少，尤其是那几样，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记住，一样都不准落下！” 余青瞬间捏紧了符印，神情一凛：“是！” 他刚转身，却听阮江天在背后又补充道：“不过……若来不及，以你的安危为重，知道吗？” 余青脚下没停，沉声道：“定不负院长所托！” 在余青进入东阁之后，外院的长老也依照阮江天所言，布下了防御大阵。 莫巍来到阮江天身旁：“院长，我已经让学生们都退到安全区域了。” 阮江天点点头，源源不断的灵力自他手中喷薄而出，不断与九重业火做着对抗。 莫巍看了看结界，又看了看众长老们布置出来的大阵，道：“应当足以抵抗雷劫了吧？” 阮江天并未作答。 莫巍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不再多说什么，走到一旁帮忙加固藏书阁外的结界。 滚滚黑云隐匿在夜色中看不真切，但借着闪电之光，却可以窥见冰山一角！ 威压厚重，足以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雷声越来越响，闪电一道比一道更加狰狞，风声也越发急促。 到了某个临界点—— “轰！” 一道与之前示威般的雷霆都不一样的黑色玄雷猛地自虚空狠狠劈下！ 刹那间，黑云压迫的夜空亮若白昼，第一道玄雷劈在了西阁的结界上，结界如水波般剧烈的震颤起来，好险没有破碎！ 众人来不及松口气，第二道玄雷已至！ “轰！” 第二道玄雷不偏不倚地劈在了东阁的防御大阵上，众长老临时布置而出的大阵狠狠震颤了一下，好几名修为较低的长老嘴角瞬间溢出血渍来！ “坚持住！”阮江天大吼了一声。 “是，院长！” “轰！” 不过三息，第三道玄雷至，又是落在东阁大阵上！ “噗——” 无数长老口吐鲜血，但他们不管撑不撑得住，都没有一人敢倒下！ “轰！” 这些玄雷仿佛生出灵智一般，没有给他们任何回复疗伤的机会，第四道玄雷落下！ 目标又是东阁！ 这一次，众长老重伤大半，大阵再也支撑不住，几名长老当场就昏了过去，好一点的勉强保持清醒，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所有人退下，余青导师，立刻出来！”阮江天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以灵力传音，吩咐所有人即刻撤离！ 在他说话的功夫，第五道玄雷落下，目标还是东阁，阮江天猛地飞身而起，强行一掌轰了过去！ 粗壮的玄雷顷刻间被磅礴的灵力劈了个粉碎，然而阮江天也没有讨到什么好，一只手掌被电得焦黑，血迹刚刚溢出就瞬间蒸发！ 阮江天不敢停留，飞身落回地面，再度操控着灵力屏障阻止业火蔓延到东阁！ 此时的西阁基本上已经完全烧空了，只剩下破败的断壁残垣，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火海中痛苦的挣扎。 龙焰已经完全化出本体，身躯如山岳一般顶天立地，然而这并不代表着它的力量恢复到了巅峰，恰恰相反，此时此刻的它除了痛苦的咆哮，什么也做不了！ 连保持灵智的清明都做不到！ 他身上漆黑的鳞片带着血肉不断往外翻张，掉落之后又立刻长出新的鳞片，周而复始，就这样重塑着它全身的血肉！ “轰！” “轰！” “轰！” 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玄雷以间不容发之势轰然落下，其中一道落在西阁，瞬间就让那早就承受过一次攻击而摇摇欲坠的结界灰飞烟灭！ 而另外两道都长了眼睛一般落在东阁，东阁外的结界也是同样的下场，东阁的顶部甚至直接被劈没了一半，迅速燃烧起来！ 整整八道玄雷降下，天空中的黑云却丝毫没有退散的意思，虽然奇怪地暂时停止了攻击，却传出了更加危险的味道！ 众人毫不怀疑，在那黑云的背后，一定在酝酿着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 不少人眼中都生出了一抹绝望，玄雷之威超出想象，东阁西阁都已然再无屏障，若这第九道落下，整个藏书阁必定化为齑粉，甚至可能波及整个外院！ 这哪里是龙焰化形的劫难，这分明是外院之劫！ 阮江天死死地盯着火海，在那黑云终于开始咆哮，一道比之前八道玄雷加起来都要更粗壮泛着金光的玄雷即将落下之际，突然使出全力，大喝一声：“龙焰！！” 谁也不知道阮江天意欲何为，只见他在金色玄雷落下之际，猛地放弃了维持手中的灵力屏障，而是飞身朝着那金色玄雷迎面而去！ “院长！” “院长——！！” “不要啊——！！” 所有人目眦欲裂！ 第二百六十六章 让雷霆来得更猛烈些吧 阮江天固然强悍，可那是金色玄雷啊，是正宗的九天玄雷！ 传闻中甚至有大能都被九天玄雷劈死过！ 阮江天再强，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院长……” 所有人盯着他决绝的背影都忍不住目露哀戚！ 然而阮江天一往无前，强横磅礴的灵力以他为中心迅速翻滚凝聚，狂暴的灵力风浪弥天漫地！ 阮江天将功法运转到极致，手上迅速结出印结，无数灵力在他手中如臂指使，悍然无畏的直面即将落下的九天玄雷！ 这一刻，他就是这片天地的中心！ 众人无不侧目，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院长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守护外院！长老们，导师们，我们不能让他失望，请大家随我一起，助院长一臂之力！” “好！” 众人齐齐应声，迅速调动体内灵力，不要钱似的疯狂朝着半空中的阮江天输送而去。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这样做有没有用，但谁都没有放弃，谁都没有想过逃跑！ “轰隆——” 震耳欲聋的咆哮是九天玄雷对于这些竟然挑衅它的蝼蚁致命的嘲笑！ 愚蠢的人类，你们对九天玄雷的力量一无所知！ 金光越发浓烈，雷霆越发迫人，力量一触即发，生死即将定论—— …… 一刻钟前—— “小师妹炼这一粒血融丹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些？” “是啊，血融丹虽然也是高级丹药，但其实却比灵元丹还差些，按理说这会儿孕丹早该结束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该不会是小师妹的丹鼎不行吧？” “……” 众师兄们看着楚溪沅炼丹，都有些按捺不住。 倒不是他们不耐烦了，而是楚溪沅炼丹的路子太过狂野。 虽然后面她融丹、孕丹的步骤看起来倒是正常了许多，可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大师兄，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邢初尧拉了拉身旁大师兄的衣摆，紧张地看着他，“该不会小师妹那丹鼎里出什么岔子了吧？” “不是，”司岐沉默片刻后，并不十分确定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雷声？” “雷声？”邢初尧摇了摇头，“没有啊。” 过了一会儿，邢初尧突然面露惊诧：“师兄，你该不会是说小师妹这一枚丹药能引来丹雷吧？不会吧？血融丹好像到不了那个品级吧？” “不是，我……”司岐刚想解释，此时，一缕淡淡的丹香突然从楚溪沅的丹鼎中传了出来。 “卧槽，成了！小师妹终于炼成了！” “吓我一跳，费了这么久功夫，我还以为出什么岔子了！” “你们啦，就是第一次看小师妹炼丹太紧张了，区区血融丹能出什么岔子……” 众师兄们议论纷纷，还来不及喜悦，突然—— “刺啦——！” 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 紧接着，大片黑云在空中凝聚，无数闪电萦绕在那黑云之中，将丹会头顶的这一片天照得明光烁亮！ 身为丹会弟子，更是罗玄青的亲传弟子，在场的众人无不对这一幕熟悉万分！ 就在不久前，罗玄青亲手炼制龙凰丹之时，也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这是只有当丹药的品质达到一定层级之后才会出现的特殊现象——丹雷！ 丹雷并非每次都真的会有雷霆降下，但只要是能引来雷电的丹香，就足以让一名炼丹师傲视群雄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楚溪沅，不敢相信他们的小师妹竟然能引发丹雷！ “我去，小师妹炼的不是血融丹吗？血融丹也能引发丹雷？” “普通的血融丹肯定不能，但是小师妹用的血引如果血脉之力足够强大，却也未必不可能吧？” “可那不就是只天貂吗？你说如果是三大种族未曾变异的血脉能引来丹雷我还相信，一只天貂的血怎么可能？” “对啊，况且如果所用血引血脉之力太过强大，那么那些普通的灵药之力又如何与之平衡？早就该炸膛了才是……” 众人议论纷纷，对眼前发生的一幕大惑不解。 司岐迅速站至高台：“众弟子听令！准备开启星云蔽日阵！” “是！”众人一凛，无不领命！ 不管楚溪沅到底是为何竟能引来丹雷，万一丹雷真的降下，凭她的修为是不可能抵挡得住的，所以司岐第一时间开启灵阵，以防万一！ 苍绫和苍洵第一时间护卫到了楚溪沅左右。 虽然大家都并不能确定这丹雷有没有强大到足够降下的程度，但依然如临大敌！ 只有楚溪沅对此毫无反应。 确切地说，不是她不想做出反应，而是她的全部心神都已经被拖入了这个小小的破烂丹鼎之中。 这是楚溪沅重生后第一次炼丹需要全心投入，无法有半分分神！ 她之前不妙的预感并非是想太多，事实上，情况比她估计的还要糟糕！ 血融丹雏丹融丹和孕丹的过程一直中规中矩，但就在孕丹即将完成的最后一刻，其中的部分能量突然变得狂暴起来！ 楚溪沅瞬间就感应到这股力量的来源正是她的那滴血！ 可这个时候，单独将这滴血抽出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楚溪沅不想让丹鼎爆炸，只能拼尽全力，以血融丹中其它的灵药药力去将这股狂暴的力量平衡下去！ 大量的精神力疯狂涌入丹鼎之中，即便有冰火灵泉的滋养，楚溪沅还是迅速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疲倦！ 就在她松懈的千分之一秒的刹那时间里，血融丹中的能量立刻更加狂暴了几分，整颗丹药中所蕴含的所有能量都变得摇摇欲坠，几欲土崩瓦解！ 楚溪沅吓了一大跳，用力咬住舌尖，用疼痛换来持续的清醒！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枚血融丹中的每一分能量都安抚下去，以平衡化解狂暴，这个过程比大战十天十夜还要累，但楚溪沅不敢有丝毫分神！ 而在她尽力挽救着这颗倒霉的血融丹时，天上的黑云和丹雷也发生了变化。 云层越堆越厚，闪电越聚越多，雷霆带来的压迫越来越强大，随后—— “轰隆——” 第一道丹雷带着刺耳的音爆和刺目的光芒轰然落下，丹会众人早已准备好星云蔽日阵，但还是被这真的落下的丹雷骇得目瞪口呆！ 连师父炼制的龙凰丹都只是引来丹雷却并未真的降下，但小师妹炼制的血融丹竟然做到了？！ “轰——” 不管众人如何作想，第二道丹雷再度落下，星云蔽日阵猛烈的抖了抖，闪烁的电光萦绕在大阵之外，激起一片灿烂的火花！ 所有人都感觉体内的灵力瞬间被抽走了大半，不过还好，算是扛住了！ 苍洵道：“看这样子，应该只有三道丹雷，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完事了。” “是！” 漫长的黑夜迎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瞬之后，晨光浮现。 此时众人也看到，笼罩在丹会上空的黑云开始缓缓散去，只剩最后一道雷霆还在翻滚凝聚。 如苍洵所言，只剩最后一道丹雷，已然不足为惧。 “让雷霆来得更猛烈些吧！”邢初尧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突然张开双手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句。 “没个正形！” 其他人看着邢初尧这二货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轰隆隆——” 却在此时，一道金光突然声势浩大地从远方急速而来，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天空中的最后那道丹雷融为一体！ 强大到无可匹敌的雷霆之威瞬间铺天盖地弥漫开来，光是压迫，就几乎使人难以站立！ 众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那一闪而过的金光只是余亮，那分明是一道真真正正的九天玄雷！ 九天玄雷与丹雷合二为一，化为了一道透着恐怖的毁天灭地气息的巨大雷霆！ 入定的楚溪沅双目倏然洞开！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们，想跟我抢东西？ “所有人，全力准备！”危难关头，司岐面色坚毅，站在高台上的身影没有半分动摇，冷静吩咐，“十四，立刻去外面让所有外门弟子撤离，能跑多远跑多远！” “……是！”尽管邢初尧很想留下来和师兄们一起，可是他更清楚，此刻的时间经不起半分耽搁！ 苍洵和苍绫站到了司岐身旁，助他掌控星云蔽日阵的阵眼。 所有人都将灵力运转到了极致，无边的灵力将星云蔽日阵的防御能力加固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 众人死死地盯着头顶！ 金黑相间的色彩迅速在瞳孔放大，带着恐怖毁灭气息的雷霆终于降下—— “轰！滋啦——” 强大的冲击力瞬间透过灵阵席卷而来，除了苍洵、苍绫、司岐三人，几乎所有人都难以承受，一击之下，鲜血不要钱一般狂喷而出！ “坚持住！”司岐强行咽下喉咙处的腥甜，嘶吼道！ 苍绫和苍洵拼命输出灵力，灵力风浪席卷而起，吹得整个奉丹院猎猎作响，然而这样的声势在雷霆之威的对比下却根本不值一提！ 楚溪沅已经从入定状态退了出来，她看着这一幕，却一动未动。 她眼睁睁看着星云蔽日阵慢慢变得和破碎的水晶球一样，布满了层层裂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想—— 不知道这雷霆是什么味道，好想试试。 下一刻，她猛然惊醒，后背滑落一身冷汗！ 她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念头！ 那可是融合了九天玄雷和丹雷的雷霆，她这点微末修为，碰一下除了粉身碎骨，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楚溪沅猛地站了起来，将自己的灵力朝着阵眼倾注而进。 星云蔽日阵是唯一的屏障，如果任由雷霆落下，一切就都完了！ 可惜，她虽然已经进阶灵王，但在这过分强大的雷霆面前，这点灵力，不过是杯水车薪！ “对不起，我撑不住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倒下，接着越来越多的丹会弟子力竭倒在了地上，司岐和楚溪沅嘴角都渗出血迹来，便是苍绫和苍洵两位师叔的状态也并不好！ 虚空中的雷霆毫无散去的意思，就像在戏耍着他们玩一般，只等这星云蔽日阵的力量被完全消耗，就会立刻化身恶魔，将所有蝼蚁连带他们的居所一口吞没，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留下！ 司岐身形趔趄，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楚溪沅虽有冰火灵泉补给，但她先前为了平衡血融丹耗费了太多的精神力，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 两人都吞下了不少回灵丹，却根本没有炼化的时间，全凭坚韧的意志机械般的运转功法，抽调出灵力输入阵眼之中！ “小师妹，对不起，大师兄……”话音未落，司岐身体一歪，“咚”地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 “咔嚓！”星云蔽日阵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司岐！” 奉丹院门口猛地传来一声爆喝，接着一道人影闪过，迅速接管了星云蔽日阵！ 同时他反手一掌，与那豁口中闯入的雷霆之力狠狠对轰在一起！ 雷电烟消云散，那道豁口也迅速被补上！ 破碎的水晶球依旧摇摇欲坠，但所幸不是这一刻！ “师兄！” “师兄你回来了！”看见罗玄青终于赶回来了，苍洵和苍绫面色都是一喜，但紧接着又都沉了下去。 那恐怖雷霆太过厉害，只怕就算是罗玄青在这里也不一定抵挡得住！ “师父……”楚溪沅虚弱地唤了一声。 “你先休息，师父在这儿。”罗玄青一手掌控阵眼，一手二话不说挥动灵力将楚溪沅放在了一棵树下。 “师父……”楚溪沅轻轻挣扎了一下就没动了。 她本就力竭，也贡献不了什么力量了。 “师兄，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苍洵死死的咬着牙，问道。 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人还能够撑着这灵阵，可看这状况，根本不可能撑到最后！ “等！等援兵！”罗玄青道。 苍洵和苍绫眼中都闪过一抹绝望，但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丹会一向备受瞩目，想要与丹会交好的势力不在少数，此刻丹会有难，想来这些人当中，总有人会愿意抓住机会雪中送炭，一如当初苍鹰袭击丹会之时那般！ 破风声响起，三人定睛一看，没有想到第一个赶到的人竟然会是他！ “沅儿……” 萧长歌先看了一眼树下半昏半醒的楚溪沅，确认她没什么事才将目光落到罗玄青三人身上。 但他并没有帮忙输入灵力的意思，他看了星云蔽日阵一眼，道：“强弩之末，没必要撑了，没用的。” 苍洵咬着牙：“四皇子殿下，你……” 罗玄青制止了他：“那现在该怎么办？” 萧长歌道：“要想保住丹会……还有你的这些弟子，唯一的办法只有飞身入这雷电之中，以灵力化解雷霆之力。” 罗玄青毫不迟疑：“好，我去！” “不行！”三道声音异口同声。 苍绫和苍洵疑惑地看向了第三道声音的来源。 萧长歌淡淡道：“你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我跟你一起。” “不行！”没想到这次轮到罗玄青拒绝了，“你身……”罗玄青说了两个字强行改口，“你可是四皇子，怎么能为了丹会身赴险境！” “别说废话了，”萧长歌面无表情，“现在我告诉你等我们进入这雷电之中后你应该怎么做！” “化解雷霆之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力降十会，然而这道雷霆融合了九天玄雷和丹雷两种力量，我们两个人的修为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全数化解。” “为了以防万一，只能采用以点破面的方式……” 萧长歌吩咐完罗玄青之后，又对苍洵和苍绫两人道：“虽然这个星云蔽日阵基本上已经废了，但是在我和你们会长结束之前，你们最好尽最大的努力将这阵法维持下去，否则……” 萧长歌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苍洵和苍绫对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有着一股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和厚重，司岐在他们的心里已经算得上是少年老成的代表了，可比起这位四皇子来却依旧显得稚嫩！ 四皇子在京中风评并不算好，可不知为何，被他看着的时候二人却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最深处生出了一股信服之感！ 仿佛只要有他在，即便是天塌下来也并不可怕！ “是！”二人想也不想地应声！ “走！”萧长歌最后看了一眼楚溪沅，随即和罗玄青义无反顾地朝着虚空中的雷霆奔赴而去！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冲出星云蔽日阵的范围之时，一片黑色的龙卷风突然席卷而出，硬生生将两人狠狠拽了回来！ 两人心中大惊，本能抵挡，却骇然发现这股力量根本无法反抗！ 原本已经陷入半昏半醒状态的楚溪沅这会儿彻底闭上了眼，但她的身体却飘浮到了空中。 女子白衣黑发张扬舞动，十指并拢，双掌覆于气海之上。 她脸色苍白，红唇却透出一抹诡异的鲜明，身体笔直宛若冰冷的雕塑，黑色的风暴萦绕在她身体周围，这一切的这一切都使她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却又陌生得令人窒息！ “小徒弟……”罗玄青呐呐地看着眼前之人，几乎不敢相认。 萧长歌的手掌却在瞬间紧握了起来，千语万语凝聚在深邃的眸色之中，紧紧地钉在楚溪沅身上！ “你们……”楚溪沅突然开口，她歪了歪脑袋，看上去又俏皮又可怕，“想跟我抢东西？”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吻，闭眼 “徒弟，”罗玄青紧紧地盯着楚溪沅，“你怎么了？抢什么东西？” “不是吗？”楚溪沅倏然一笑，绕到罗玄青背后，“谅你也不敢！” 说完，她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一招“欺师灭祖”掌劈在罗玄青后颈。 罗玄青白眼都没翻一个就晕了过去！ “师兄——！” “师兄——！” 苍绫苍洵大惊失色，一边想要上前帮忙，一边却又得维护星云蔽日阵脱不了身，一时间方寸大乱。 楚溪沅没有理会他们，她脚踏虚空，径自来到萧长歌面前：“还有你……” 萧长歌掌心灵力流转，灵力顺着他的经脉无声无息地划过四肢百骸，一道白光静静蛰伏在气海最深处，在那里，深埋着最后一道封印！ 楚溪沅却猛地撞入了他怀里，两只手臂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身，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呵气如兰地在他耳边道：“长歌，我害怕！” 萧长歌脑子空白了一瞬，双手不由自主地环抱住怀中人儿的肩膀，掌心灵力顷刻间消散：“沅儿，你……” 刚说了几个字，萧长歌眼前骤然一黑，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溪沅收回按在萧长歌颈间的手，殷红的唇角勾起明媚的弧度。 “真好骗。”她说。 她抬起头，保持着闭眼的姿势，面上却是闪过一抹贪婪：“现在，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师叔师兄，小师妹，我回来帮你们……”奉丹院门口，突然传来邢初尧的声音，然而，与此同时—— “哗——！” 星云蔽日阵终于被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无边结界如水幕般轰然坠落，恐怖的雷霆裹挟着毁灭的气息随着灵阵破碎的光辉欺压而下！ 所有人还清醒的人都面露绝望，白蔷薇在红伞中拼命挣扎，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束缚，无法现身。 “轰——” 强横的雷霆之威轰然炸裂，那一瞬之间的光芒将天边东升的旭日都掩盖了下去，整片天地被照耀得无法直视！ 房顶骤然被掀飞，无数枝叶刹那间焦黑一片，无数墙壁寸寸龟裂，地面火光四起！ 生死关头，苍洵将苍绫紧紧护在怀里，邢初尧本能的往地上一趴，差点没被逃出的地火烫死！ 本以为必死无疑，然而良久之后，邢初尧猛地反应过来，还活着！自己竟然还活着！ 他下意识抬起头，然后看到了自己这辈子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无数黑色的龙卷风凌空乱舞，竟然将那恐怖雷霆围困其中，白衣黑发的女子如乳燕投怀，飞扑直入电闪雷鸣之中！ 无数黑色玄光萦绕在她的周围，化出无尽繁复的黑纹，这些黑色的纹路每一道都透着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玄奥的滋味，邢初尧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底无端生出巨大的恐惧。 但他挪不开眼！ 这些黑纹就像勾魂的女妖，又像诱人吃下苹果的撒旦，即使带着卑鄙嗜血的剧毒，也令人永远无法拒绝！ “小师妹……”邢初尧喃喃道。 然而，沐浴在雷电之中的女子虽然有着和他的小师妹一样的面容，却始终闭着眼睛。 如神女归来，凛然不可侵犯！ 却又如恶魔重生，欲要毁灭世间！ 他突然不敢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小师妹楚溪沅了。 黑纹玄光在楚溪沅身周不断扩散蔓延，而与之相对的是那本来无可匹敌的恐怖雷霆之力却在不断衰减虚弱！ 炽烈的光芒逐渐散去，闪烁的雷电渐渐消失，晨辉普照大地，黑色的龙卷风还有玄光黑纹一股脑地缩回楚溪沅体内，而后—— 楚溪沅的身体突然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前一刻还威风凛凛、周身雷电黑纹环绕，张扬霸道、不可一世，下一刻就脸朝地背朝天，笔直地开始自由落体！ 邢初尧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上前想要接住楚溪沅，然而有人比他快多了，楚溪沅在半空中就被接住。 萧长歌一手抱住楚溪沅的膝弯，一手环过腰肢。 她娇小的身体仿佛没有丝毫重量，周身更是透着不正常的冰冷。 一道雷电突然从她体内蹿出，萧长歌被电得浑身一震，但他没有松手，反而正了正她的头，让她可以在自己的胸口靠得更舒服一点。 楚溪沅狭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却始终没有睁眼的迹象。 上一次楚溪沅发作时昏迷了两天，而这一次却是整整半个月！ 楚溪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舒服，仿佛整个人都被洗刷了一遍似的，通体舒畅！ 她的心神第一时间被气海深处的动静吸引，原本只是黑色的一个点现在已经变成了小指尖大小般的黑色小球，金黑相间的雷霆之力环绕其上，偶尔“滋啦”一声闪过一抹雷电的蓝光。 楚溪沅灵识不由自主地朝着那黑色小球靠近，有了之前的教训，她这次更加小心谨慎。 眼前一黑，她的灵识再次被拽入那片黑暗空间，不同于上次的无边黑暗，这一次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金色和蓝色的光芒。 楚溪沅若有所思，然而不待她“看”得更清楚些，一股虚弱感猛地从识海深处传了出来，她心中一惊，连忙将灵识退出。 “你醒了？”头顶突然传来声音，楚溪沅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了眼前的黑色云纹。 常人大多数爱用金丝或者银线绣云纹为衣衫做饰，只有萧长歌爱穿这种黑色的云纹。 楚溪沅轻轻一动，意识到自己正坐在萧长歌怀里！ 她心底闪过一丝别扭，刚想起身，却突然被抱得更紧：“别动，再让我抱会儿。” 好不容易才焐热的，他想。 楚溪沅注意到萧长歌的声音听上去很不正常，她顿时不再挣扎，小心翼翼地环住萧长歌的腰身，想了想，决定先挑个最不要紧的问题问：“我睡了多久了？” 良久，萧长歌才回答：“你每次都喜欢这样，把昏迷当做睡着了吗？” 楚溪沅挑了挑眉，刚想理论，却敏锐地察觉到萧长歌不太对劲。 本着不跟病患计较的原则，楚溪沅从善如流地答道：“那我昏迷多久了？” “十五天。” “这么久？”楚溪沅吓了一跳，本以为最多三两天，没想到竟然整整过去了半个月！ 难怪萧长歌的嗓子听起来这么哑！ 她顾不得那么许多，从萧长歌怀里挣扎着起身，跳到地上才发现萧长歌一直曲着腿坐在一张软椅上。 楚溪沅蹲在扶手边抓起萧长歌的手腕，还没来得及探脉，却被他反手握住。 “你别动！”他越是这样她越是着急，生怕他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 强势地搭上他的脉搏将灵力探入其中，片刻后，楚溪沅松了口气。 还好，第三道封印还在。 萧长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这么在乎我吗？” 这是什么问题？ 楚溪沅白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萧长歌突然扣住了她的十指，将她的双手按在身后，头低下，精准无比的吻住了她透明苍白的唇。 楚溪沅双眼倏地瞪大，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手却被攥得更紧。 萧长歌看了她一眼，微微起身，吩咐：“闭眼。” 楚溪沅下意识照做。 下一刻，唇上再度被印上了重重的力道。 他吻得那么用力，有那么片刻，楚溪沅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想活生生把自己给吞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天貂变雷貂 这个吻萧长歌实在算不上温柔，丝毫没有顾及这可是他们两人初吻的意思。 楚溪沅原本苍白失血的唇色不多时变得殷红一片。 她身体微微后仰，僵直的背只勾出轻微的弧度，她闭着眼，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被夺空。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楚溪沅瞬间睁开眼。 然而萧长歌更加用力的抓住了她，楚溪沅往后仰倒，身体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可萧长歌始终牢牢地贴着她！ 楚溪沅确定了，这个家伙绝对是想要把她分拆入腹！ “都半个月了，还没醒吗……” 所幸叩门之人颇懂礼数，并没有不请自入的自觉，见无人应答，嘀咕了一句便离去了。 楚溪沅松了口气，抬眼发现萧长歌居然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对她不专心的不满和控诉！ 随后他闭上了眼，楚溪沅莫名其妙就跟着学了。 可惜她不懂换气，直到差点真的被憋死之前，萧长歌终于松开了她。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错乱，楚溪沅喘息了片刻，来不及开口，萧长歌恶人先告状，率先质问：“知道自己错了吗？” 楚溪沅：“……？” 萧长歌松开手指，改为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为什么打晕我？” 楚溪沅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打晕你了？” 萧长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你不记得了？” 楚溪沅摇摇头：“难道我……”她竭力回忆，“我只记得我在拼命维护星云蔽日阵，然后……然后……” “一点都不记得了？” “一点都不记得了。” 两颗心同时往下沉了沉。 “遭了！”楚溪沅突然站起来，“我昏迷了半个月，那血融丹……” 说完，楚溪沅立刻转身推开了门。 浓郁的药香刹那扑鼻，她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现在正身处罗玄青的院子。 那日雷霆的大部分力量虽然都被楚溪沅吸走了，但是在星云蔽日阵破裂、雷霆落下的瞬间还是给丹会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只有罗玄青这处院子受到的波及小些。 无数灵药长势良好，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喂，那是师父的院子！你不能进去！站住！”院门外突然传来邢初尧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师兄？”楚溪沅疑惑地走了两步，此时，一道闪烁着电光的黑影突然从小院围墙上直接跳了过来！ 巴掌大的小家伙下落的方向赫然是罗玄青的那块药圃！ “站住！” 楚溪沅面色一变，隐约觉得这小东西有点眼熟但是没有时间分辨它到底是什么。 行动快于反应，在它落进药圃之时一把将它捞了过来。 邢初尧冲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楚溪沅接住了小天貂，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脸色大变：“小师妹！别碰它！快松开！” 顿了顿，又慌乱补充：“别让它进药圃！” 楚溪沅终于认出来这小家伙是谁了，她惊讶地看着掌心的小东西，将它举到半空中：“是你啊，小家伙，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天貂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什么，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她。 楚溪沅戳了戳小天貂的脑袋：“干嘛呢？” 邢初尧走了过来，但却和楚溪沅隔着一丈距离，惊讶地看着她和天貂：“你……你没事？” 楚溪沅看着邢初尧一副被雷劈了样子，头发一半打着卷，衣服上、脸上全是焦黑的印子，堪堪忍住没笑出声来：“师……师兄，你这造型……挺别致啊！” 邢初尧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楚溪沅掌心的小天貂控诉：“还不都是这个家伙干的！奇怪，你没事，难道是它的能量用光了？” 邢初尧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还不待靠近，小天貂一口电光喷出来。 “滋啦——” 邢初尧被打个正着，整个人瞬间亮堂起来。 片刻后，他嘴里吐出一口黑烟，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抽。 “哇！”楚溪沅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很多灵兽都自带天赋技能，比如龙焰的业火，比如朱厌能施展风刃，但天貂的长处在于它能无差别通过进食的方式将所有灵力化为己用！ 楚溪沅从来没有听说过天貂还能使用雷电力量的，这哪里是天貂，分明成雷貂了！ 邢初尧抽搐了良久才缓过来，一蹦三尺远远离了这个口吐电光的小怪物，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楚溪沅没给他表演控诉的机会。 “你不记得了？”邢初尧错愕地动作一停。 “不记得！”楚溪沅有些暴躁。 邢初尧沉吟片刻：“雷霆落下的时候大师兄让我先出去带其他人走，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就看见你闭着眼睛飞进了那片雷霆里，那个时候这个小天貂好像一直被你带在身上，大概是你吸收雷霆之力的时候这个家伙也跟着吸收了一部分吧……” “我跟你说，这半个月它到处乱放电，把丹会上下搞得鸡飞狗跳……”邢初尧到底还是没忍住告状。 小天貂蹲在楚溪沅掌心里龇牙咧嘴，小爪子上跃跃欲试地又凝聚出一团电光。 它不仅能从嘴里放电，爪子也能！ 楚溪沅按住了小天貂，雷电立刻顺着她的手心进入经脉之中消失不见。 小天貂睁着一双懵懂的小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师妹，还好你不怕雷电，终于有人能收拾这个小坏蛋了！”邢初尧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楚溪沅低敛着眸子：“闭着眼睛飞入雷霆……” 她蓦地运转灵力，灵翼自她背后透体而出，楚溪沅闪了闪翅膀，飞到了半空中。 雷霆之力爆发的瞬间，整个丹会都受到了波及，其中奉丹院的损坏最为严重，星云蔽日阵破碎不说，封锁地火的玄岗火山岩石也被震碎了不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逃出的地火不算多，很快就被控制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半个月过去，当时坍塌的房檐、碎裂的墙壁基本都被修复了，只有奉丹院中避热的大树们全都变成了焦黑的光杆司令，丹会弟子们还来不及处置。 邢初尧着急地着楚溪沅：“师妹……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多想啊，你快下来！你能炼出能引来丹雷的丹药，师父师叔还有师兄们不知道有多骄傲！” “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来丹会打探消息的人都快把我们的门槛踏破了，把师父烦得烦不胜烦……” “对了，大师兄还说上次那个叛徒来的时候星云蔽日阵就已经坏了，本来早就该换了，你看，这不是刚刚好吗……” “小师妹啊，其实是我们准备工作没有做好，正好这一次也算是积累经验了……” 邢初尧绞尽脑汁，生怕自家小师妹想不通。 “主人……”一直被困在红伞中的白蔷薇突然弱弱开口。 “咦……”楚溪沅这才发现白蔷薇竟然被一道黑纹困住了，她伸手抹去，白蔷薇这才得以脱身。 “这黑纹……” 楚溪沅刚刚开口，白蔷薇就急急地打断了她：“不好了！主人！出大事了！龙焰现在还在外院情况不明！你现在赶紧过去看看它吧！” 对了！龙焰！ 楚溪沅一拍脑袋，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时差点把龙焰给忘了：“龙焰怎么了？” “师兄，我先去一趟外院，回来再去见师父！” 留下这句话，楚溪沅匆匆往外院赶去。 第二百七十章 内门来人 “阮院长，好久不见啊！” “竟然是你来了。”阮江天看着眼前外貌年轻，但实际年纪却不比他小的男人，面上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凝重。 顾千却是笑吟吟地看着阮江天：“阮院长，你看看你，虽然说男人不靠脸吃饭，可毕竟外貌还是很重要的，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啧啧，你说你们外院不会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才办不下去的吧？” 阮江天面色寡淡：“的确不是人人都有如顾长老这般天赋际遇，不到三十就晋入灵宗，从此容颜久驻，长盛不衰。” “哈哈，阮院长过奖，”顾千走过来，毫不见外地拍了拍阮江天的肩膀，“不管怎么说我始终还是比你小几天，看起来年轻一点也是应该的。” 阮江天皱了皱眉，侧身避开：“距离长老会还有一段时间，顾长老这次单独前来，是为了藏书阁被烧之事？” 顾千并不在意，拍了拍手，转身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却不谈正事。 “阮院长，不是我说，你们外院的这待客之道也太不讲究了吧，我都来了这么半天了，没人招呼不说，连杯清茶都不给我喝，你们不会是不欢迎我，打算活活把我渴死吧？” 阮江天把手伸进随身携带的空间袋里，掏了半天摸出一个茶壶，点火，烧水，煮茶，一气呵成。 “本院长亲自招呼你，够么？” “荣幸之至，”顾千笑吟吟的，丝毫不在乎那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茶壶上裹着一层厚厚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乌黑，等茶煮好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斟了一杯，几口牛饮下去，长输一口气，“舒坦。” “你还真渴了么。”阮江天嗤笑一声。 顾千瞥了他一眼：“阮院长，你似乎对我有很大意见啊。” “你想多了。”阮江天收了笑。 顾千却是不依不饶：“要不然为什么你给我煮的茶是毛尖而不是你珍藏多年的那团君山银针？” 阮江天唇角不由自主抽了抽：“既然是珍藏，当然不能……” “所以说你对我有很大意见啊，”顾千打断了阮江天，叹了口气，“江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我还是这么不好。” 阮江天：“……” 这一刻，阮江天忍不住怀疑顾千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出什么毛病了？ 顾千却突然正色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来是来逼着你要让你们外院脱离天灵学宫的？” 阮江天冷冷道：“这一届学院大赛，我们夺回了第一……” “可你们藏书阁毁了！”顾千同样冷视着他，“东阁、西阁，一把火烧成了渣，你们外院的半边根基毁于一旦，你觉得这样的外院，还有依附天灵学宫的资格？” 两人注视着彼此，看不见的寒意节节攀升，谁都不肯相让分毫，硝烟寸寸弥漫！ “依附？”阮江天一字一句，“天灵学宫从建立至今，内门为核心，外院为血肉，彼此相辅相成，这依附二字，从何而来？” “是我失言，”半晌，顾千率先移开了视线，道歉，“请阮院长勿怪。” “哼。”阮江天轻哼一声，“顾长老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有事，我当然有事，”顾千顿了顿，却是突然话锋一转，接着道：“听说你收了个弟子，叫做楚溪沅？” 阮江天眯了眯眼，打量着顾千：“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千道：“众人皆知阮院长从不收徒，能让你打破这个规矩，这个楚溪沅，想必有非常过人之处……” “有！”阮江天斩钉截铁道：“当然有！论天赋，她犹在你之上！” 顾千微微一笑：“哦？是吗？那这么说来，她是有望能走过通天路之人了？” 阮江天豁然站了起来，低头怒视顾千：“你是为了通天路来的？！” “当然不是，”顾千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按住阮江天的肩膀，试图平息他的怒火，“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这么大反应好吧，再说通天路又不是黄泉路，你至于吗？” “至于！”阮江天冷冷地看着他，“别忘了，当年我们走通天路的时候，去了二十个人，回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阮江天特意咬重了“我们”两个字。 顾千神色一僵，接着整个人像是突然泄气一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他沉默片刻：“当年的事……总之我不后悔！” 阮江天狠狠地看着他，片刻后扭头就走，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 “院长。” “院长！” “院长……” 余青、莫巍等一众外院的导师以及不少长老们都候在会客厅之外，一见阮江天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阮江天环视一圈，冷声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上课了吗？学院的日常秩序不用维持了吗？谁教你们的擅离职守？真以为外院明天就要解散了吗？” 众人被他训得跟鹌鹑一样，不敢辩驳，迅速离去。 最后只留下余青一人：“院长……” 阮江天揉了揉眉心：“没事，来的是顾千那个混蛋，虽然他最不好打发，但只来了他一个人，至少还有周旋的时间……” “不是，”余青小心观察着阮江天的脸色，“那个……我是想说……您徒弟来了……” …… 楚溪沅打量着自家师父的脸脸色，在阮江天发作之前率先认错：“师父对不起，师父我错了，师父你罚我吧。” 认错三连，态度诚恳，姿态到位。 然而阮江天面色丝毫没有和缓，冷冷道：“你以为认错就完了？” “当然不是，”楚溪沅立刻道：“我赔！藏书阁的损失，我全都可以赔！就是……能不能把龙焰还给我啊？至少让我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呵，”阮江天讽刺一笑，“看不出来原来老头子我穷酸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收了个这么财大气粗的徒弟，堂堂天灵学宫外院藏书阁，说赔就能赔！” 阴阳怪气到这个地步，可见阮江天是动了真火了。 楚溪沅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可阮江天却没有继续骂她，楚溪沅小心地抬头看了看，递过去一壶费劲买来的琼华饮：“师父，喝口酒润润喉咙，您想骂就骂吧，别把身体憋坏了……” 阮江天没好气道：“骂你就能解决问题吗？骂你藏书阁就可以重新拔地而起吗？” 楚溪沅腹诽，都说了我可以赔您老人家又不信。 但她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免得又把阮江天气吐血了。 沉默半晌，楚溪沅小心翼翼地问：“师父，我可以去看看龙焰吗？” 阮江天把楚溪沅带到了藏书阁，确切地说，是藏书阁的断壁残垣。 其实说断壁残垣也有些勉强，几块残缺不全的焦黑基石昭示着的确有一座巍峨的藏书阁在这里存在过，但在业火和雷霆的双重威力之下，已然化为乌有。 西阁的中心堆积着一堆黑色的碎片，楚溪沅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些碎片竟然全都是龙焰身上的鳞甲！ 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褪了多少次鳞才会留下这么多鳞甲！ 楚溪沅心底一跳，迅速将这些鳞甲拨开，露出中心一团燃烧着的深红色火焰。 第二百七十一章 化形后的龙焰 阮江天道：“那天我为了不让金色玄雷彻底毁了东阁，于是放弃了禁锢业火的屏障，打算倾尽全力和金色玄雷硬撼，谁知道那玩意儿突然自己跑了，等我回过头来，业火已经蔓延到了整个东阁……” 于是东阁没有毁在金色玄雷底下，而是彻底焚毁在了业火之中！ 阮江天神色复杂：“东阁被毁，我也有责任……” 如果不是他判断失误，心怀侥幸以为能唤醒龙焰控制业火，到头来也不至于如此。 楚溪沅并不知道当日情况到底如何，但她却很清楚，这一切都是龙焰引起，和阮江天没有关系，要说责任，归根结底，是她的责任。 作为龙焰的契约之主，她没有发现龙焰即将化形，还将它独自留在藏书阁…… 但事到如今，追究责任已经没有意义。 阮江天接着道：“半个月了，龙焰一直如此，这些业火虽然不再蔓延，但我也不敢放任自流，只能将此处结界重新构建，让它一直待在这里。” 楚溪沅试着唤了两声：“龙焰？龙焰？你能听到吗？” 片刻后，深色火焰跳了跳，一股颜色淡一些依稀透着红光的业火突然窜了起来，瞬间将楚溪沅团团包围了起来，阮江天大惊失色，楚溪沅连忙道：“师父我没事！你不用过来！” 她与龙焰心意相通，她能感觉到，这些业火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楚溪沅被这股业火托着，慢慢融入了那一整团的深色火焰之中。 而此时，阮江天身旁骤然多出一道人影。 “沅儿！” “她没事。”阮江天连忙叫住了来人。 萧长歌脚下顿了顿，感应到楚溪沅虽然整个人都被九重业火包围，但气息却很平稳，微微松了口气。 阮江天却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你们……” 萧长歌没有否认。 阮江天脸色微微变了变，面上突然露出几分焦急：“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当年你母妃……” 萧长歌看着阮江天：“难道麒麟王不知道？可你不还是收她为徒？” “这不一样！”阮江天脸色沉了下来，“当年之事扑朔迷离，疑点太多，但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楚溪沅都还未出世，旧人恩怨，当与她无关！” 萧长歌面上露出几分讥讽：“既然与她无关，那麒麟王在着急什么？” 阮江天用力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平复下来，到头来还是那四个字：“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萧长歌淡淡道。 “你！”阮江天拂袖而去，“随便你，只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后悔？ 萧长歌冷笑一声，一丝灵力恰好掠过气海封印。 他就最后这三条命，两条都给了她了，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 楚溪沅对此一无所知。 她被拉入业火火球之后整个人便动不了了，无数业火一丝一缕顺着她的经脉往她的身体里面钻，接着规规矩矩地按照御神决的运转路线运行了一百零八个周天之后—— “嗡——” 她的气海深处一阵颤动，接着在那黑色小球的不远处突然生出了一簇红色的火苗。 那小小的火苗一经生出就有灵性，楚溪沅没想到的是第一时间从它身上感受到的情绪不是欢喜，竟然是恐惧！ 然后她便眼睁睁看着这簇小火苗自发往她气海外面挪了挪。 直到尽可能地远离了那黑色小球，挪到一个它自我感觉安全舒适的地方，它才终于满意地扎根下来。 与此同时，楚溪沅身体一震，接着她与这簇火苗之间便多出了一丝联系。 她心头升起一股明悟。 “火种？这就是业火火种吗？” 这是楚溪沅第一次拥有契约灵兽，没想到在契约灵兽化形之后她竟然也能获得龙焰的天赋能力——召唤业火。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难怪那么多人都对契约灵兽尤其是高阶灵兽趋之若鹜。 “你这小丫头片子，现在不嫌弃老……我了吧！”耳边突然传来龙焰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哇！你还不承认！”龙焰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在死亡沼泽，我们签订血契的时候，你是不是嫌弃我来着！” 楚溪沅：“……” 这都多久的事了，至于这么记仇么！ 龙焰：至于！ 楚溪沅：…… “等等，”楚溪沅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你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龙焰，你在哪里？” 龙焰骤然哑了。 楚溪沅皱了皱眉：“龙焰？” “别叫了，”龙焰烦躁道：“我都化形了，声音……声音有点变化怎么了！” 楚溪沅一脸愕然：“可你这声音……也太奶了吧！按理说你都是一千岁的老骨头了，难道说你化形之后反而返老还童了？” “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灵兽刚化形的样子，你不会化形成人类婴儿了吧？你在哪儿呢？出来让我看看！” 龙焰气得跳脚：“你才婴儿！你见过谁家刚出生的婴儿会说话的吗？你有没有常识啊！” “有道理，那你为什么不出来？”楚溪沅狐疑地挑起一边眉毛，“所以你是化形之后太丑了，丑得不敢见人了？”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龙焰哇哇大叫起来！ “你是我的契约灵兽，友情提醒，我全家也包括你！”楚溪沅淡定提醒。 龙焰：“……” “行了，别磨磨唧唧，没记错的话你是公的又不是母的，赶紧出来。” 龙焰突然有些扭捏：“出来就出来！但你至少给我一套衣服吧。” 楚溪沅随手挑了一套没穿过的新衣服扔了出去。 龙焰飞速接过，片刻后又开始哇哇大叫：“这是女装！女装！我怎么穿！” 楚溪沅淡淡道：“你看我像是随身携带适合你穿的衣服的样子吗？” “那我也……”龙焰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自己不受控制，接着整个身体迅速往楚溪沅所在的方向移去！ “住手！不行！楚溪沅！你个小丫头片子！你住手！”龙焰没想到楚溪沅竟然会强制命令他现身，不管多么不情愿，但他根本无法抵抗！ 眼看就要“赤裸相见”了，龙焰几乎吓尿：“好了好了，姑奶奶，我错了！我穿！我穿还不行吗！求你了，你住手！” 看在“姑奶奶”的份上，楚溪沅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接着龙焰那边久久没了动静。 久到楚溪沅差点又忍不住强行下令之时，一个走得歪歪扭扭奇形怪状的东西终于出现在了她面前。 楚溪沅：？你谁？ 眼前的“东西”从头到脚裹着她丢过去的外衣，但也仅仅只是外衣。 半身高的外襟被他完全穿成了裙子，就这样他还没有完全穿直，和楚溪沅比起来，他整个身体的长度还不到她膝盖那么高。 这完全就是人类婴儿的高度无疑！ 只不过是个会自己走路的婴儿。 楚溪沅上手将外襟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了龙焰的脑袋。 “噗嗤！” 只看了一眼，楚溪沅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干嘛！”龙焰尖叫一声，伸手就想要将衣领拉起来，但他的两只小短手根本无法从衣袖里伸出来，反而被缠得死死的。 “哈哈哈哈……” 楚溪沅笑得更厉害了。 “不准笑了！” 龙焰气得脸都红了，这让他本来就皱成一团、像个小老头的脸变得更加搞笑，楚溪沅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龙焰费力挣扎，奈何整个身体裹在过于庞大的衣服里，手动不了，过了一会儿脚也动不了了。 他挣扎了半天无果，又不能一把火直接烧了裸奔，最后气急败坏，干脆一头往地上扎，脸埋在地上装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师父让你滚！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楚溪沅想把龙焰拉起来，奈何唇角泄露的闷笑声实在太没有诚意，龙焰用力一挣，接着身体迅速缩小，变成了袖珍版本体。 它从衣服里钻出来，张牙舞爪地对着楚溪沅咆哮了一阵，羞恼地一头扎进冰火灵泉里面去了。 龙焰一跑，地上的衣服瞬间被业火烧得干干净净，楚溪沅将残余的业火都收了起来，想了想，把龙焰褪下来的鳞甲也都收进了灵虚秘境之中。 做完这些，她才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影，楚溪沅脸上迅速漾开笑意，飞身过去：“你怎么来了？” 萧长歌唇角不由勾出一抹浅笑，点了点她的头：“你都消失一天了知道吗？” “一天？”楚溪沅感觉只过去了一小会儿，谁知道竟然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 “师父呢？” 萧长歌正欲开口，此时，余青突然出现在了结界之外。 “余导师。” 余青道：“内门来人正在为难院长，楚同学，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好，我马上去！”楚溪沅想也不想地就欲赶过去，刚抬脚却被萧长歌拉住。 萧长歌冷冷地看着余青：“内门来人，关一个外院学生什么事？即便她是你们院长的亲传弟子，这些事也轮不到她掺和吧？” 余青眼神闪了闪，避开萧长歌的眼神不语。 楚溪沅抬头看向萧长歌：“怎么了？你觉得我会有危险？” 萧长歌沉默，楚溪沅耐心地看着他，既没有挣脱他的手，也没有放弃追问的意思。 半晌，萧长歌无奈轻叹一声：“你一定要去吗？” 楚溪沅想了想：“师父曾经跟我说过，只要我们这次学院大赛拿到第一，内门就不会轻提要把外院从天灵学宫分离出去的事，但如今内门来人……我猜只能与藏书阁被毁之事有关。” “这件事因我而起，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安心躲在师父背后，他一个人勉力支撑外院这么多年，我作为弟子，理当为师父分忧。” 萧长歌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良久道：“那你答应我，无论内门之人提出什么条件，你都不能答应！”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狐疑，萧长歌对于天灵学宫的事了解得未免也太多了些。 之前萧长歌被她拖进空间乱流从光门出来，阮江天看见了没有一点意外，之后更是允许他随意进入光门之中。 那可是外院重地之一！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奇怪，眼下看来…… “听话，好吗？而且你师父……也不会允许你答应。”萧长歌道。 楚溪沅没有再追问什么，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 会客厅。 “你就是楚溪沅？”顾千上下打量着楚溪沅，接着目光落到她身旁的萧长歌身上时顿了顿。 他饶有兴致地对楚溪沅道：“阮院长说你天赋过人，我怎么觉得他言过其实了，倒是你身边这位……” 阮江天明显对于楚溪沅和萧长歌的出现颇为错愕，他不动声色地看了萧长歌一眼，接着看向楚溪沅，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楚溪沅淡淡道：“有人说师父你叫我！” “胡说八道！”阮江天勃然大怒，“我什么时候叫你了？谁说的？” “他！”楚溪沅睁眼说瞎话，毫不客气伸手一指顾千，“他用灵力传音给我说的。” 人在厅中坐，锅从天上来的顾千：？？ 阮江天对顾千怒目而视：“我已经告诉过你，藏书阁的事我会给出让内门满意的交代，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的徒弟牵涉其中？” “不是，”顾千差点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 “顾千！”阮江天拍案而起，“我忍你很久了！当年的事你我心知肚明！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也心知肚明！你记住，你这条命是你欠我的，我不要你把命还给我，但是我现在要你滚出外院！立刻！滚！” “江天……”顾千怔怔地看着阮江天，从那双浑浊的老眼中他看到了深深的痛恨！这让顾千如遭重击！ “你不配这么叫我！”阮江天双目猩红地瞪着顾千，一字一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不配！” 两人对视半晌，顾千眼睛里的痛苦、不甘以及诸多更加复杂的情绪慢慢散去，化为一抹深沉的漠然。 “阮院长，”顾千双手交叠，身体懒懒地靠着靠背，微微仰视着阮江天，开口却不失强硬，“我想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名义上来说，我也是外院的长老。” “您虽然是外院的院长，但恐怕没有资格让我滚出去，除非，您要剥夺我长老的身份？”顾千说着轻笑一声，“可是您能吗？您能剥夺我的身份吗？” 不等阮江天回答，顾千接着道：“你说藏书阁的事你能给出一个让内门满意的交代，那好，我现在代表内门，明确的告诉你，你不能！你给不出让内门满意的交代！” “阮院长，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内门和外院的矛盾积累已久，并非一朝一夕之故，也绝不仅仅是因为在过去的学院大赛之中外院曾经三次落败于别的学院，事实上，你认为堂堂天灵学宫，真的会在意学院大赛这种小事所带来的虚名吗？” “霄云国这种弹丸之地，我偌大的天灵学宫会在此地设立外院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想必阮院长没有忘记，所以即便没有藏书阁的事，一个对内门毫无作用的外院，留着也没有任何意义，现在，你听明白了吗？” 顾千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字字句句如鼓般敲响在所有人的耳膜上，阮江天身体骤然一晃，接着竟然脱力跌坐在椅子上。 “师父！”楚溪沅连忙扶住他！ 随后，她冷冷地看向了顾千：“我师父让你离开，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现在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消失在外院！” 顾千收回了下意识伸出的手，微微眯了眯眼，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敢这样对他说话！ 两人无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是实力上来说都宛若云泥之别，楚溪沅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立刻就能让人笑掉大牙！ 然而此时一丝黑气从她眼睛里泛过，有那么瞬间，顾千只感觉整个人灵魂都被抽离了！ 大滴的冷汗从他背后滑落，他猛然惊醒，楚溪沅对他的威胁并非不自量力的妄言，而是她真的能做到！ 不管多么的匪夷所思，这一刻，顾千选择了相信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直觉！ “我走！”顾千站了起来，举起双手慢慢后退。 在他即将踏出大厅之际，阮江天淡淡道：“长老会还有三个月，回去告诉其他人，在此之前，外院会解决藏书阁之事，叫他们少费些心思在这上面挑外院的刺，另外，若非外院之过，内门想要分裂外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顾千心底闪过一丝不屑，外院藏书阁当年也是内门倾力相助才建成的，否则就凭这区区霄云匮乏之地，凭什么建得起这样一座藏书阁！ 三个月解决无疑是天方夜谭！ 萧长歌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他淡淡开口道：“飞羽拍卖场可做保。” 顾千脸色豁然大变。 第二百七十三章 通天路 微风吹起袅袅茶香，阁楼远眺，可见京城人声鼎沸。 “吱呀——” 雅间的木门被推开，随后一道青衣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楚溪沅现斟一杯清冽茶水递过去：“余导师见到约你的人是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余青在楚溪沅对面落座，接过茶水却没有喝：“楚同学，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直说吧。” 楚溪沅点点头：“好，那我就直说了。内门来的那个人，他到底是谁？和我师父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余青沉默片刻：“你问过院长了吗？” 楚溪沅道：“师父只告诉我那人是内门的长老，来外院是因为藏书阁被毁之事，别的便不肯告诉我了。” 余青抿了一口茶：“院长既然不肯告诉你……” “余导师！”楚溪沅打断了他，“你上次叫我去见那个长老，不也是违背了我师父的意思吗？我师父不肯让我知道的，你便就不说了？” 余青面上明显闪过一丝挣扎。 楚溪沅微微一笑：“余导师，你既然来了，就说明你早就有了自己的决断，藏书阁的事我知道都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承担，你……” “你怎么承担！”余青倏地站了起来，与他平日的温和大相径庭，怒声道：“你知道藏书阁东阁和西阁是多少人花了多少时间才累积起来的心血吗！你知道藏书阁对于外院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藏书阁关乎着整个外院的未来吗？” “你知道那天玄雷降下的时候，有多少人包括你的师父，我们的院长舍生忘死，恨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保住藏书阁吗？玄雷没有落下，藏书阁却依旧被你的契约灵兽一口业火毁了个干干净净，你轻描淡写，口口声声说着承担，但你拿什么承担？你凭什么承担？” “你可知道外院所有人对你有多少怨恨？如果不是院长强行将这一切都压制了下去，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喝茶？你那头灵兽还能安安稳稳的化形？我告诉你，就算是那你和你那头废物灵兽两条命，也换不回我们外院的藏书阁！” 楚溪沅静静地听着余青发泄怒火。 余青对他们这些学生一向最是宽容温和，这一次发这么大火，可见真的是气狠了。 楚溪沅微微敛着眸，她说她能负责，但似乎，所有人都当她这句话是在自以为是空口白牙的说笑话。 楚溪沅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谁让她现在只是霄云国出身的小小楚家之女呢，如果她还是那个天命神女，别说只是一座小小的藏书阁，即便她说她能赔得起整个霄云，只怕也不会有人质疑半点吧。 想了想，楚溪沅把自从被她看到了化形的模样后，就一直躲在冰火灵池里，死都不肯出来眼看已经快把自己给泡浮囊了的龙焰给拎了出来，放到桌面上。 龙焰：？ 余青：“……什么意思？打算偿命？” 龙焰一蹦三尺高，被楚溪沅一把按住：“余导师，你说笑了，只是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我能把藏书阁赔给你们吗，既然如此，在我彻底赔偿之前，你就把它带在身边，就当是人质吧。” 余青：“……” 龙焰：死丫头，你疯了！ 楚溪沅：闭嘴！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这不是正合你意？ 龙焰：…… 它是被楚溪沅嘲笑出心理阴影了一点都不想见到她，但这也并不代表它愿意当人质啊！ 楚溪沅从善如流：好的，那就不当人质，当兽质，你放心，主人我一向是很民主的。 龙焰勃然大怒：兽你大爷的质！小丫头片子，老子警告你，你龙爷爷乌拉哇啦叽里呱啦…… 后面的意念被楚溪沅干脆利落地封住了，并且同时封住了龙焰的行动能力，命令它只能待在余青周围三尺的范围内直到她来接它走！ 龙焰没有抗议——因为意念被封住了抗议不了。 楚溪沅心满意足，她真是个民主的好主人。 余青发泄了一通，慢慢冷静下来，他重新坐了下来，回了他们最初的话题：“你真的想知道？” 楚溪沅诚恳道：“请余导师赐教。” 余青回忆了一会儿，慢慢道：“其实关于他们的事，我知道的也并不多，毕竟我是后来才来到外院的……不过，我知道咱们院长年轻的时候和顾千长老是很好的朋友，不，应该说是肝胆相照可以交付生死的兄弟，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就是这件事让他们彻底决裂。” “那个时候院长和顾千本来都可以留在内门，但是那件事后，院长选择了离开，他在大陆游历的时候遇见了霄云四王中的其他三人，之后才来到霄云，并且在外院上任院长离世之前临危受命，继任外院新任院长。” 楚溪沅摸索着手底的茶杯，余青避重就轻说得简短，她也懒得揣测他这样做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既然避开了所有人私下将余青约来这里，自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什么事？”什么事可以让一对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彻底决裂，让阮江天说出“你欠我一条命”这种话。 而顾千并没有反驳。 余青看着楚溪沅，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说出了三个字：“通天路！” …… 从天香楼离开之后，楚溪沅先去了一趟赵家。 “溪沅姐姐，你怎么来啦！”楚溪沅在门口等了片刻，一名唇红齿白圆滚滚的少年就朝她跑了过来。 “阿衡，”楚溪沅笑着摸了摸赵子衡的脑袋，“上次是你带姐姐及时找到了姐姐的师弟才让他没有被人害，姐姐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哎呀，”不想赵子衡却偏了偏头，后退了两步，控诉地看着楚溪沅，“姐姐，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头是不能随便摸的！” “男人？”楚溪沅打量着眼前这个圆滚滚的小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碍于龙焰的前车之鉴，她连忙憋住了笑，一本正经地道：“好，是姐姐的错，那以后姐姐不随便摸了。” 赵子衡用力点了点头，一边领着楚溪沅进门，一边大人似的道：“姐姐是来找哥哥的吗？哥哥最近都不去学院了，父亲说了他好几次他也不听，看起来哥哥心情很不好，所以我也没去上学，就在这里陪着哥哥，姐姐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哥哥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楚溪沅看着赵子衡可爱的模样，笑了起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不想上学故意找的借口呢？” 赵子衡顿时急了：“才不是！我是男人！赵家的男人都是要顶天立地的！我才不会做出逃学这么幼稚的事！” “好！真棒！”楚溪沅赞许地比了个大拇指！ 赵子衡倒是不好意思起来，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推开他大哥的院门。 “萝卜头，不是说了没事不要随便来打扰我吗？”赵子冉低垂着头背对着大门坐着。 “大哥！”赵子衡急得跺脚，面色羞愤的跑掉了！ 他家大哥也太不给他面子了，竟然当着溪沅姐姐的面叫他萝卜头！ 楚溪沅失笑，唤道：“赵师兄。” 赵子冉听出声音，豁地转头：“是你？你怎么来了？” 楚溪沅打量了赵子冉几眼，赵子冉用了她的秘术之后，恢复得倒是不错，不过他就没有萧若璋的好运了。 没有破障丹的话，他在一两年之内，修为都只怕很难有进步了。 楚溪沅也不废话，拿出一卷丹方递到赵子冉面前：“来和你做个交易，用我手中这个东西，换你手中的东西怎么样？”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终于还是发现了么 “破障丹？”那丹方之上，明明白白写着“破障丹”三个字。 赵子冉瞬间坐不住了，站了起来：“你竟然有破障丹的丹方？” 以他和萧若璋的关系，自然早就知道破障丹能化解楚溪沅那道秘术的后遗症！ “嗯，”楚溪沅点点头，看着赵子冉手中的锻造术，笑道：“怎么样？你不亏吧？换吗？” 闻言，赵子冉面上的激动之色慢慢退去几分，手指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楚溪沅没有给他过多考虑的时间，她向来单刀直入：“你是锻造师？” 赵子冉沉默片刻：“炼器师。” 他说这话之时颇没有底气，但难得却是很坦然。 楚溪沅简单思索了一下便明白了。 赵家以刀法立足，而他们在成年之后，都会亲手打造自己的灵兵。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的赵氏刀法修行到最高的境界！ 锻造师与其它特殊职业一样，同样是由天资决定。 不过锻造术复杂，灵兵和灵器虽然同出一源，但毕竟侧重完全不一样，所以锻造师又被分成了炼兵师和炼器师两类。 炼兵师地位远胜炼器师，而赵家，便正好是以炼兵术闻名于世！ 多少人为求赵家一柄灵兵不惜代价，至于赵家的炼器术，反倒是无人问津。 可惜赵子冉受天资所限，他锻造过的灵兵都平平无奇，反倒是其它灵器，往往能令人眼前一亮。 可惜擅炼器却不善炼兵，在赵家是没什么用的。 若非凭借着过人的实力，赵子冉这个赵家少主的位置早就坐不稳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楚溪沅没有揭赵子冉伤疤的意思，她笑道：“这不巧了吗，我是炼丹师。” 赵子冉没听明白，迟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楚溪沅自来熟地拉过赵子冉的椅子坐了下来，道：“我是炼丹师，手握破障丹，但正巧你需要破障丹。你是炼器师，手握锻造术，正巧我需要一件甲胄。你说巧不巧？” 楚溪沅饶舌一般，赵子冉总算听明白了，他打量了楚溪沅几眼，直白道：“你现在……应该还炼不出破障丹这种极品丹药吧？” 楚溪沅不甘示弱：“我想要的甲胄要求也很高，你现在也未必能打造得出来！” 赵子冉却是没有生气，他很认真地想了想，道：“那你说说看。” 楚溪沅将她收集的龙焰褪下来的鳞甲全部拿了出来，哗啦啦瞬间堆了一地。 “我想要一件以这些鳞甲为主材料打造的战甲，最好是能随意变换大小和形状的，你可以做到吗？” 赵子冉捡起一块鳞甲仔细观察了片刻：“这是……龙鳞？” 楚溪沅点头：“算是吧，这是火囚牛化形之时褪下来的鳞甲，怎么样？你手中的锻造术可是你从藏书阁带出来的，学会了几成？要是学不会干脆换给我，我去找能打造的人给我打造，你呢，就去找能炼破障丹的人给你炼丹，咱们互利共赢，一举两得，合作愉快，何乐而不为？” 赵子冉细细地抚摸着那一片片的鳞甲，面上的虔诚甚至不输他擦拭血魔刀的模样。 对于炼丹师而言，最梦寐以求的无疑是最好的炼丹材料，同样的，对于炼器师而言，最好的炼器材料同样可以让他们痴狂！ 片刻后，赵子冉猛地抬起头：“我可以！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能打造出你需要的战甲！” “半年？” “对！” 楚溪沅想也不想地摇头：“不行，半年太久了。” “那……”赵子冉咬了咬牙，“最快五个月！” “一个月。”楚溪沅挥舞着杀猪刀。 “不可能！”赵子冉狠狠咬着牙，“一个月……” 楚溪沅道：“其实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是想在半个月内拿到战甲的，不过考虑到你现在毕竟算是个伤员，我是看在咱们俩交情的份上才破格为你多增加了一半时间。” “赵师兄，你试过自己的极限吗？一个月真的做不到吗？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你不能？” “我……”赵子冉迟疑了。 赵家并不重视炼器师，所以即便他在炼器之上的天赋远胜于炼兵，但是在修炼之余的闲暇时间，他的大部分精力却还是都花在了炼兵术之上。 这是他想要成为赵家的接班人所必须要做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试过，如果将自己的炼器天赋运用到极致，他到底能将炼器术发挥到什么地步！ 楚溪沅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想好了吗？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给我战甲，我给你破障丹，咱们双赢，如何？” 赵子冉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你的意思是，在一个之内，你就能炼出破障丹？” 楚溪沅眼神闪了一下，含糊道：“嗯哼。” 赵子冉没看出来猫腻，眼见楚溪沅竟然这般有信心有魄力，毕竟以楚溪沅现在的修为炼破障丹可比他现在炼出战甲要难多了！ 赵子冉顿时生出了雄心万丈，沉声道：“好！既然你能，那我也能！一个月就一个月！” 楚溪沅狡黠一笑，递给赵子冉一个玉瓶：“如果你实在坚持不住了就把这瓶子里的东西喝下去，相信我，只要喝下去你就能做到了！” 赵子冉接过，触手的第一感觉是刺骨的冰凉，但紧接着是几乎把人烫伤的灼热！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 “这是……” “就当我在提前交好将来的炼器大师吧。”楚溪沅笑道。 炼器大师？ 赵子冉面上出现了片刻怔忪，随后他微微一笑，倒也没有推辞。 他取出一枚玉符递给楚溪沅：“炼制破障丹需要的材料你找管家去库房拿吧，既然你出了战甲的材料，那么破障丹的材料也理应由我来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楚溪沅会心一笑。 离开赵家，楚溪沅回了丹会。 罗玄青果然在等她。 “哼！”罗玄青冷哼一声，显然对她醒过来之后不先给他个交待反而先跑去了天灵学宫外院的做法极为不满。 同样是师父，凭什么他要排在阮江天后面？ “那个……我有话说……”楚溪沅弱弱开口。 罗玄青坐在主位上，昂着下巴看她。 “额……”需要解释的事情太多，楚溪沅一时间反而卡了壳，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罗玄青也只是故作姿态，并不是真的打算为难她的意思，见楚溪沅磕磕巴巴的样儿，他站了起来，道：“先说说你打晕为师的事吧。” 楚溪沅立刻切换了她面对萧长歌之时的状态—— 一问三不知。 “师父，我什么时候打晕你了？” 罗玄青狐疑地看着她：“你不记得了？” 楚溪沅果断摇头：“不记得了。” 罗玄青沉默片刻，那个时候楚溪沅对他和萧长歌说了些奇怪的话，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风，可如果不是她，难道她还能被人夺舍了不成？ 还是说有其他人的灵魂潜伏在她体内，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控制她？！ 罗玄青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径直把楚溪沅带到了他平时修炼的静室。 “坐下。” 楚溪沅听话的盘膝坐下。 罗玄青坐在她的对面，郑重道：“师父现在要探一探你的魂。” 楚溪沅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无法对罗玄青解释。 对于炼丹师而言，探魂远比寻常灵师容易，楚溪沅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罗玄青安心，她老老实实放开了灵台，让罗玄青的灵识进入她的识海之中。 楚溪沅的识海远比罗玄青以为的要浩瀚磅礴，即便是以罗玄青的精神力，在退出的时候面色亦是一白！ 然而在灵识退出之后，罗玄青死死地盯着楚溪沅，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他在她的识海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属于那个人的气息！ 可是…… 怎么可能？！ 楚溪沅微微一笑。 终于还是发现了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灼伤了脸 “你……”良久，罗玄青才分外谨慎地开口，“你……” “是我。”楚溪沅直接承认了。 她就是罗玄青一直在找的楚溪沅本人。 不是什么同名同姓，她就是那个人！ “可是……”罗玄青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已经探过楚溪沅的识海，分明没有夺舍的痕迹。 再说他认识的那个人，也不可能会做夺舍这种事！ 穿越重生这种事，即便是楚溪沅自己也理不清缘由，罗玄青搞不明白，她也搞不明白。 索性就不再纠结。 罗玄青看着楚溪沅，突然跪了下来，对着楚溪沅重重叩首！ “师父！”楚溪沅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连忙闪身避让到一旁，“别了吧，您这是想让我天打雷劈吗？” 罗玄青脸上出现了极度复杂的神情：“这个头我早就该磕的，欠了你十几年，没想到还有机会补上！当年如果不是遇到了你，也就没有后来的我，更不会有什么霄云第一炼丹师了。” 楚溪沅挠挠头：“也不能这么说吧，您也教了我很多东西，咱们算是……互相切磋讨教吧。” 这是实话，她和罗玄青当年偶遇，恰好发现对方都是炼丹师，而且对方会的东西很多都是自己不会的，刚好合拍，于是一老一少迅速结成忘年交，亦师亦友。 罗玄青忍了十几年，终于忍不住吐槽：“其实当年我就想问你了，到底是哪个混蛋玩意儿领你入门成为炼丹师的？教了你那么多高深的炼丹术却连基本的炼丹步骤都没告诉你？前两天你师兄说你提纯药材像炒菜，我还惊讶天底下竟然还有第二个这么干的人，敢情都是你一个人啊！” 楚溪沅义正言辞：“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炼丹成品不是吗？师父，我当年就告诉过你炼丹不要这么在意形式，重要的是结果，难道我说错了吗？” 罗玄青说不过她，气得吹胡子。 “对了，你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你的修为，怎么会落到神魂俱灭的下场？” 提及往事，楚溪沅眸中闪过一抹寒光，简单将弑神台和弑神链的事说了一遍。 即便楚溪沅没有说得太详细，罗玄青还是听得怒火中烧：“盛千淮这个王八蛋！还有你那个庶姐，更不是一个东西！” 楚溪沅淡淡道：“我都会一一讨回来的，不急。” 想到了什么，罗玄青突然冷笑一声：“不过，你那庶姐现在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 “怎么说？”身处霄云这个闭塞之地，她倒真的是很久没有听到过来自天盛皇朝的消息了。 罗玄青道：“你不是说盛千淮是为了让你那个庶姐当皇后才对你下毒手的吗，我看倒是未必，已经大半年了，他并没有封楚依然为后。” 楚溪沅迟疑道：“或许是封后大典需要隆重准备？” 罗玄青摇头：“不可能，我听我……咳，一个朋友说，那个楚依然好像出了什么事，似乎是毁容了还是什么，盛千淮是不可能封一个毁容了的人为帝后的！” “毁容？”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她依稀记得，在她不惜燃烧神魂召唤出天命神火之后，楚依然好像的确是被她灼伤了脸？ 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几乎魂飞魄散，并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楚溪沅接着想到了在枫火城看到的那一幕，她从空间手镯中翻出一片衣角，当时她就觉得这片衣角看起来眼熟，如今看来，她当时没看错，这种布料和制式，分明只有中州才有！ 如果楚依然真的需要用玉凝香浸染过的面皮来滋养自身，那么上一次枫火城的行动失败，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才是！ 楚溪沅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这么说来，岂不是很快就有机会会会老朋友了？ 罗玄青警惕地看着她：“你在笑什么？” 经验教训告诉他，每次这丫头这么笑准没好事！ 楚溪沅看向他，若有所思：“我只是在想，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会这么神通广大，连天盛皇朝皇宫内的秘闻都能打探到，师父，你不会还瞒着我什么事吧？” 罗玄青眼皮一跳：“你想太多了。” 楚溪沅似笑非笑：“也罢，就当是吧，好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那天丹雷的事，师父你打算怎么解决？听说这些天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在打听到底是谁炼出了能引来丹雷的丹药？” 罗玄青看着楚溪沅：“你想怎么解决？” 若要扬名立万，这倒是个绝佳的好时机！ “不！”楚溪沅想也不想的摇头，比起树大招风，她宁愿扮猪吃虎。 她现在的实力在这霄云虽说已经不算弱，可和偌大的中州比起来，却依旧差得太远。 她要报仇雪恨不是拉仇恨，虚名再盛也毫无意义。 上辈子没有明白的道理，这辈子她不可能重蹈覆辙！ 罗玄青摇摇头，在得知了楚溪沅的真实身份之时他就知道她会这么选了。 他伸出手：“拿出来吧。” 楚溪沅将那枚融合了她自己的血的血融丹拿了出来。 罗玄青仔细观摩了许久，以他的眼力，却愣是没看出来这枚血融丹凭什么能引来丹雷。 半晌，他摇了摇头：“不行，你师叔给你的那枚九转还阳丹还在吗？” “在。” 罗玄青道：“就拿那枚九转还阳丹充数吧。” 楚溪沅将九转还阳丹递给罗玄青，临了却没松手，狐疑地看着罗玄青道：“师父，你用完之后会还我的吧？” 罗玄青差点气笑了：“你觉得为师会贪图你区区一枚丹药？” 楚溪沅眼珠子转了转：“师父，就算你说这九转还阳丹是你炼的别人也未必会信啊，毕竟你那几天一直在外面不在丹会，指不定有人见过你，到时候你势必要当众再炼一次丹才能服众，你打算炼什么？” 罗玄青冷笑一声：“我罗玄青需要服众？” 堂堂霄云第一炼丹师，从来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什么时候轮到要他证明什么了？ 楚溪沅不屈不挠：“那这不是为了我嘛，师父，没有你为我遮风挡雨，我不就暴露了吗？” 罗玄青突然反应过来。 他就说这丫头心高气傲，就算重生成了一个菜鸟，也不可能会愿意向他低头，怎么会心甘情愿叫他一声师父。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 拜他为师是假，拿他当挡箭牌才是真！ 罗玄青在心底轻啧一声，但是当起这个挡箭牌来，他却是心甘情愿。 楚溪沅心底打算盘的声音十万八千里外都能听到，罗玄青又气又好笑地看着她：“你想让我炼什么？” 楚溪沅迅速拿出准备好的炼制破障丹的药材：“就这个吧，破障丹也是极品丹药，如果师父你炼出来的成色够好的话，也是能引来丹雷的，不过师父，你得专注结果而不是形式才能做到哦，加油！” 这小丫头，还是那么记仇！ 罗玄青哭笑不得，却唤醒了心底的不少记忆。 “对了，还有件事，”楚溪沅突然想起来，“我答应的血融丹……” 罗玄青睨着她：“现在才想起来问？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在你晕过去之后你的师兄们已经替你善后了吗？不然还能眼看着你失信于人，坏我丹会名声？” 楚溪沅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着师兄们有伤在身嘛……” “得了便宜还卖乖，”罗玄青挥手赶她，“赶紧走，烦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又是这样的结局！ 从丹会出来，楚溪沅微微吐了口气。 知道楚依然过得不好，并没有让她感到快慰。 血海深仇，不亲手让楚依然和盛千淮两个狗男女付出代价，就不算大仇得报！ 她微微抬起手，丝丝灵力在掌心翻滚。 “三阶灵王，看来，得加快脚步了！” 回到云王府，楚溪沅径直去了静室。 她说她能为藏书阁负责，绝非信口开河！ 灵虚秘境中秘宝无数，只是莫名被封印。 楚溪沅一直以为破开这些封印和她的修为有关，但是除了她第一次突破，之后无论她修为如何增长，那些封印都没有丝毫变化！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灵虚秘境的封印与她的修为无关。 但如果无关，那她第一次突破的时候又该怎么解释？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灵虚秘境的封印受到了其它限制！ 楚溪沅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一一试验该如何破除禁制，但她有一个更加简单粗暴的办法—— 召灵！ 前世灵虚秘境是自己主动来找她的。 虽然灵虚秘境并不像白蔷薇那样的灵魄，可以化形，但她知道灵虚秘境拥有自己的意识。 即所谓空间之灵！ 既然灵虚秘境能跟着她来到如今这具身体之内，那么楚溪沅相信灵虚秘境的空间之灵就一定还以某种方式存在着，只是无法与她沟通交流！ 楚溪沅原本的计划是随着修为的提升一步步解封灵虚秘境之后再设法唤醒空间之灵，但眼下看来，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 召灵严格意义上来说，和夺舍一样，都是禁术，但楚溪沅别无选择。 她将静室四面以结界封锁，随后，以五行八卦、乾坤离定的方位布置出了召灵阵！ 无形的灵魂之力笼罩着整个静室，楚溪沅将红伞和白蔷薇从灵虚秘境中召唤了出来。 白蔷薇身为灵魄，对这股力量本能的感到恐惧。 她不知道楚溪沅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心底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主人，不行……” 楚溪沅摆了摆手，示意白蔷薇不用劝说。 她安抚道：“你如果承受不住，就去静室外面等我。” 白蔷薇摇了摇头：“主人，我要和你共进退！” 楚溪沅心中微暖。 白蔷薇虽然保留了对上一任主人的记忆，但对她的忠心却从来没有半分含糊。 楚溪沅手腕一翻，取出一支香点燃递给白蔷薇，道：“好，你拿着，如果这炷香燃尽我还没有醒过来，记得叫醒我！” “是！主人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白蔷薇用力点头！ 楚溪沅微微一笑，不再犹豫，一步踏入了召灵阵阵心之中，盘膝坐下！ “嗡——” 一道看不见的无形波纹飞速扩散，拔地而起！ 楚溪沅将灵识沉入灵虚秘境之后迅速化出虚体，接着飞身落入冰火灵池中。 与此同时，楚溪沅手上接连结出印结，手势变换！ 冰火灵泉冲天而起，所有泉水像龙卷风一样，透明的水柱层层环绕，将楚溪沅的灵识虚体牢牢包裹了起来！ “轰！” 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从召灵阵内爆发，楚溪沅识海中的所有灵识包括灵魂迅速脱离本体被整个强行拽入了灵虚秘境之中！ 灵魂离体，楚溪沅的身体迅速失去生机，如死尸般瘫倒在地！ “主人——！！” 白蔷薇吓得面无血色，飞扑过去想要扶起楚溪沅却被召灵阵的力量震开，一头狠狠地撞在静室的结界上！ “主人……” 白蔷薇呆呆地看着召灵阵中楚溪沅的“尸体”，手中捏着那炷香，手足无措。 楚溪沅的灵魂被召灵阵拖拽进入灵虚秘境之后迅速朝着空间的四面八方扩散。 如果这不是灵魂而是楚溪沅本体的话，那么就相当于她现在整个人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灵魂的分裂倒不至于那么血腥痛苦，但对于楚溪沅来说也绝对是一项残酷的体验。 她不知道空间之灵到底在哪里，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去试图寻找和唤醒它。 尖锐的刺痛从灵魂深处传出，若非凭借着过人的意志，此刻楚溪沅的灵魂早已发出痛苦不堪的哀嚎！ 更折磨的是她不仅要承受痛苦，还要维持识海的清明！ 她的灵魂力量飞速流逝，冰火灵泉如被火烧一般剧烈蒸发。 大量的精神力被补充进入楚溪沅的灵魂之中，然而即便如此，她的灵魂力量还是在不断衰弱！ “这里没有。”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无数信息从分裂的灵魂反馈到楚溪沅的识海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楚溪沅的心越往下沉得厉害！ 灵魂离体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超时她还不回去，那她可能就永远回不去了！ 时间不多了！ “主人……” 白蔷薇跪坐在召灵阵之外，虽然楚溪沅的身体看上去已经死了，但她能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正化为灵魂力量翻滚在楚溪沅的身体之内。 这让白蔷薇稍稍安心了些许。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香火，等到最后一丝香灰落下，白蔷薇立刻扑了过去。 “主人！醒醒！时间到了，你快醒啊！” 召灵阵再一次将她拒之门外，白蔷薇拼命拍打，然而召灵阵之中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办！” 白蔷薇用力咬着下唇，虽然她不知道楚溪沅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楚溪沅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如果再不醒来，会不会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思及此，白蔷薇没有丝毫犹豫，伸手一招，她的本体——红伞应声落入掌心。 白蔷薇举着红伞飞身而起，大红色的光芒瞬间绽放，白蔷薇低喝一声，猛地朝着召灵阵狠狠一挥！ “轰！” 剧烈的灵力碰撞激起狂暴的灵力飓风，可惜白蔷薇的力量虽然不弱，但是失去了主人控制的她根本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 召灵阵纹丝不动！ 白蔷薇不管不顾，无数红光铺天盖地般朝着召灵阵一道又一道狠狠砸过去！ 身为灵魄，白蔷薇不会吐血，但每一击的反噬之力都在消耗她灵魄的力量。 白蔷薇没有发现自己的灵魄已经越来越淡。 再这样下去，她好不容易重新凝聚的灵魄很快就要再度消散了！ “主人！醒过来啊！” 白蔷薇摇摇欲坠，楚溪沅虽然不是她的第一个主人，但是既然是楚溪沅重塑了她，赐予了她新生，那么她现在的这条命就是楚溪沅的！ 即便是死，她也要唤醒主人！ 白蔷薇耗尽最后一丝力量，拼命朝着召灵阵落下攻击！ 终于—— “咔嚓！” 一丝若有若无的破碎声突然响起，接着那将白蔷薇牢牢挡在外面的召灵阵迅速失效。 白蔷薇飞扑到楚溪沅身上，想要唤醒她，一抬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到楚溪沅！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灵魄已经虚弱到连实体都无法凝聚了！ “主人……” 白蔷薇悲哀地喃喃，她看着自己虚幻的手掌，唇角慢慢漾开一抹似哭似笑的弧度。 “又是这样的结局！呵！又是这样！” 在灵魄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一抹黑气突然从楚溪沅气海之内逸出，接着化为一道繁复的黑纹！ 这道黑纹与楚溪沅对抗九天玄雷和丹雷之时的黑纹一模一样，顷刻间禁锢住了白蔷薇的最后一丝灵魄！ 紧接着一股玄奥的力量从天而降，白蔷薇震撼地看着自己迅速重新凝实的身体，良久反应不过来！ 楚溪沅睁开眼，一丝淡淡的黑气盘桓在她的双眸之中。 她伸出一只手抬起白蔷薇的下巴，笑问：“什么样的结局？这么伤心，嗯？” 第二百七十七章 如果我不是我了 “主人……” 白蔷薇木讷地看着眼前的楚溪沅。 她从她的身上嗅到了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 这个人分明是她的主人，可为什么，又好像不是…… 蓦地，楚溪沅眼中的黑气如潮水般退去，而她整个人也像突然脱力般，笑意骤然消失，身体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主人！”白蔷薇吓了一跳。 “没事。”楚溪沅撑着白蔷薇的手站了起来，她用力甩了甩头，脑子似乎有些不清醒。 “主人，你……”白蔷薇不确定地看着楚溪沅。 “我怎么了？”楚溪沅问道。 白蔷薇抿了抿唇，决定实话实说：“主人，你刚刚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正常，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楚溪沅沉默片刻，松开了白蔷薇的手：“你方才消耗太大伤及灵魄了，赶紧回红伞修养吧，我不想再替你重塑一次灵魄了。” “哦。”白蔷薇听话地点点头，乖乖回了红伞。 楚溪沅将红伞收了起来，眸中划过一丝暗沉。 “妞，这是怎么了？怎么我回来你还不高兴吗？”灵虚秘境中突然传出一道轻浮的意念，直接传入了楚溪沅的识海之中。 楚溪沅微微一笑：“高兴啊，你可是我拼了老命召唤回来的，你说我高不高兴？” “是，神女大恩，那本空间之灵在此谢过了！”那道轻浮的意念难得的正经了一次。 楚溪沅摇摇头：“我哪还算什么神女，跟我说说吧，之前到底了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跟过来的，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灵虚秘境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楚溪沅最近听这句话差点听出条件反射了，但她知道灵虚秘境跟之前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一个意思，她淡淡摇头：“不记得。” “哦，”灵虚秘境道：“我也不记得了。” “你特么……”楚溪沅差点爆粗口，不记得你问什么？ 灵虚秘境满不在乎地道：“哎呀喂，随便聊聊嘛，万一你还记得什么呢。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你身上的黑气和黑纹到底是什么？我记得之前你身上似乎没有这种力量吧？而且这股力量看起来也不像是御神决的力量，说真的，有点可怕。” 灵虚秘境说的“之前”指的自然是指她的上辈子，楚溪沅奇道：“像你这样能生出灵识的空间纵观古今天上地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你还会怕？” “低调低调，”灵虚秘境甫一恢复就原形毕露，骚包得不像话，“纵观古今天上地下，确实没什么是值得本空间之灵害怕的！” “嗤。”楚溪沅笑了一声。 “不过，”灵虚秘境话锋一转，“我觉得你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啊妞，你自己有感觉吗？” 楚溪沅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灵虚秘境接着道：“不过也不用太害怕了，上辈子你能修成神魂，这辈子肯定也能，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了，你说呢？” “但愿吧。”楚溪沅并不愿意多说这件事。 空间之灵也很识相，它骚包归骚包，但眼力绝对是一流的，否则也不会一眼就看中前世的楚溪沅，认她为主！ 它打量了楚溪沅片刻，突然面露嫌弃：“你现在不行啊，区区地灵根？三阶灵王？你怎么变得这么废了？” 顿了顿，它接着哈哈一笑，道：“不过，以后有我在，你的实力一定会飞速增长的！这些都不算什么！咱们早日杀回那个什么皇朝！” “妈的那对狗男女，我跟你说也就是我不能化形，否则你被锁在弑神台上的时候我早就跳出去弄死那对奸夫淫妇了！本空间之灵纵横古今天上地下，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杂碎！” “我要是你，我也会拼死燃烧神魂，可惜那两个狗男女运气还不错，天命神火都没烧死他们，好在他们一个毁了容一个伤了经脉，哼，也够他们受的了……” 楚溪沅微怔，灵虚秘境说的都是她魂飞魄散之后的事，看来罗玄青探听到的消息果然没错。 “那后来呢？后来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灵虚秘境想了想，突然怪叫一声：“神力！你给我的神力，都被抢走了！” “抢走？”楚溪沅皱了皱眉，什么人能掠夺灵虚秘境的神力？ 关键是抢完之后还没有顺手收了灵虚秘境？ 灵虚秘境中这么多秘宝，怎么想怎么不合理！ 灵虚秘境自己也很茫然，它是真的不记得了。 “算了，”想不出来的所以然的事楚溪沅一贯奉行那就不想，她对灵虚秘境道：“好不容易把你唤回来，你先告诉我，这些禁制该怎么解除？” “这个好办，交给我。”灵虚秘境胸有成竹，“你给我一天的时间，不过能解开多少封印还得靠你的灵力，你明白我意思吧？” 得！ 费了半天劲，到头来能解开多少封印还是与她的修为有关！ 见楚溪沅似乎很失望，灵虚秘境差点跳脚，如果它有脚的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那我能怎么办嘛？你给我的那些神力都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抢光了，我现在别说神力了，我连我自己我都掌控不了，我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好好好！”楚溪沅连忙打断了灵虚秘境的长篇大论。 从静室出来，秋日的阳光依旧有些刺眼，楚溪沅眯了眯眼，还不待看清楚，眼前骤然投下一片阴影，接着她就被一个高大的身躯用力搂住了。 楚溪沅在动手的千分之一瞬之前嗅到了来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她紧绷的身躯微微松了松，反手搂住萧长歌精壮的腰身，笑问：“你怎么来了？” 萧长歌用力环抱住楚溪沅半晌，久到楚溪沅感觉到窒息忍不住挣扎起来他才松手，楚溪沅奇怪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长歌摇了摇头：“没有。”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他突然莫名其妙感觉到一丝心悸，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事实上从出生到现在，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大千世界，林林总总，他拥有的不多，害怕失去的更少，独楚溪沅一人而已。 直到此刻拥她入怀，那种心悸之感才慢慢退去。 楚溪沅摸了摸萧长歌的脸，并不追问，笑着道：“没关系，我是你的，想抱就可以抱，不需要什么理由。” 楚溪沅说得落落大方，但其实藏在发丝下的耳根早就红得滴血。 前世今生，她也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萧长歌的呼吸骤然一紧，他紧紧地凝视着楚溪沅：“你刚才说什么？你是我的？” 楚溪沅故作镇定，挑了挑眉：“怎么？难道你不是我的吗？” 萧长歌深深地看着她：“是！永远都是！” 说完，他轻俯身，再度含住了那抹他日思夜想的柔软！ 食髓知味，一如有她在身边之时才能拥有的片刻安眠，那抹柔软的滋味，他怎么也尝不够了！ 楚溪沅被萧长歌霸道而充满侵略性的吻吻得晕头转向，恍然间一抹意念突然传入识海：“其实那个时候你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对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楚溪沅却听懂了！ 一股通体透凉的感觉骤然从脚底升起，直冲脑门！ 楚溪沅从心底到身体寸寸发寒，她差点压制不住愤怒。 “怎么了？”萧长歌迅速察觉到楚溪沅的异常，立刻松开了她。 “没……没事！”楚溪沅几乎从牙缝里吐出来这两个字。 她没想到，第一个看穿她伪装的，竟然会是刚清醒的灵虚秘境的空间之灵！ 而这该死的家伙竟然趁萧长歌亲她，她没有防备的时候骤然发问。 若非她意志坚韧，刚才就已经回答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反应也相当于给出了答案！ 灵虚秘境干完坏事立刻认怂：“别这么生气嘛，你瞒得过别人瞒不了我，再说没有你允许我也没法和其他任何人交流，没有谁能比我更能保守秘密啦，对吧？” 楚溪沅没有回答。 其实，她害怕的，从来都不是有人知道，而是…… “沅儿，到底怎么了？你刚刚在静室做什么？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哪儿不舒服？”楚溪沅虽然说着没事，但她这个模样，萧长歌哪里能放心。 楚溪沅抿了抿唇，她抬头看着萧长歌：“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突然不是我了，你……你会怎么办？” “你不是你了？”萧长歌皱着眉，“什么意思？” 第二百七十八章 来得不是时候 “我……”楚溪沅心绪有些混乱。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萧长歌。 黑色小球静静的盘踞在她的气海最深处，古朴的黑纹若隐若现。 古老、苍茫的气息缓缓流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隐匿在无边黑暗空间。 带给人安心的同时，却又带来更多未知甚至是难以察觉的危机。 “沅儿……”萧长歌按住楚溪沅的肩膀。 “小姐，楚家二夫人又来了，老爷和大少爷在前厅，让您也过去……”楚擎匆匆而来，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楚溪沅迅速回神，绕过萧长歌走到楚擎面前：“你刚才说，穆莹又来了？” 楚擎轻咳一声，点了点头：“小姐，你忘了吗，半个多月之前楚二夫人递过来拜帖，那时候您回帖说三日后见面，但是之后您却一直未曾回来。” 楚溪沅微微拧眉：“这半个多月以来，我父亲和大哥都没有在家？” 楚擎道：“霄云帝让老爷和大少爷重整霄云骑，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冥渊……” “冥渊？！”楚溪沅脸色一变。 萧长歌走过来，看着楚溪沅：“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父皇命我入灵脉一探究竟，并下旨让你父王也随行吗？” 闻言，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她当然记得！ 萧长歌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灵脉虽然危险，但是云王可是国之重臣，即便父皇对我再不满，也不可能让他白白去送死。” 楚溪沅反手抓住萧长歌的手，萧长歌冲她微微笑了笑，接着道：“霄云骑本就由你父王和大哥统帅，但是自从两人出事以来，霄云骑群龙无首，又不服管教，父皇只能把他们都丢到冥渊去训练……” 楚溪沅抿了抿唇，霄云的这道冥渊只有四级，只要没有藏着第二个龙焰那样的怪胎，她倒不担心楚云进入其中会有什么危险。 但那些霄云骑就不一定了。 霄云帝够狠，霄云骑乃是霄云国第一骑兵，曾经也为国立下无数战功，他担心掌控不住，说弃就弃了，毁得倒是干脆！ 楚溪沅看向萧长歌。 萧长歌道：“你先去吧。” 楚溪沅点点头，迅速往前厅而去。 萧长歌看着她走得飞快的背影，那步子快得竟然跟躲他似的。 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无奈。 “天命神女楚溪沅？楚家六女楚溪沅？”他无声地道：“你想说的，我早就知道了。” …… 正厅。 楚云和楚修都是一身战甲，上面还沾着血。 两人其实已经洗漱过了，但是洗不干净的血腥味还是从两人身上不断飘了出来。 穆莹坐在下方客位上，她不理事久了，像是不习惯与人打交道，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自在。 楚云和楚修都没有说话，穆莹一副想说话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整个正厅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见到楚溪沅走进来，穆莹像是看到了救兵一般，她快速起身上前：“六丫头，你终于回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在外面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楚溪沅淡淡地看了穆莹一眼。 穆莹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淡，捏着手帕轻轻擦了擦眼：“都怪二婶太懦弱了，一直不敢过多打听家里的大事，说来真是惭愧，二婶到现在都不清楚当初你们为什么会离开楚家。” 穆莹说着分别扫了一眼楚云和楚修，又看向楚溪沅：“六丫头，你别介意，二婶还是想这么叫你，血浓于水，不管发生了什么，亲情终归是化不开的，你说呢？” “爹，大哥。”楚溪沅先给楚云和楚修见礼。 两人还不知道发生在丹会和外院藏书阁的事情，楚云道：“二夫人说你给她回了拜帖约好了见面的见面却又拒不相见？” 不等楚溪沅开口，穆莹抢着道：“没有的事，大哥，你别怪六丫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怪我没有说清楚，六丫头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孩子一定不是故意的。” 楚溪沅、楚云、楚修一家三口对视一眼。 穆莹这话心机得毫无水平，别说楚溪沅，就算是楚云和楚修两个直男都能听出来她绵里藏针，茶香四溢了。 别说楚云本来就没有责问楚溪沅的意思，就算有，也不可能因为穆莹责问她。 楚溪沅似笑非笑地看着穆莹：“二……夫人，您似乎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您派人追杀我哥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那个装着家主令的黑盒子，您不会想说不是您藏起来的吧？” 穆莹脸色微僵，她知道楚溪沅约她见面只能是为了这件事，但没料到楚溪沅会这么单刀直入。 楚家近日发生了不少大事，难道她真就一点都不关心？ 穆莹喝了一口茶，面上的神色收了几分，道：“那是个误会……” 穆莹身后，徐嬷嬷站了出来：“云王殿下，大公子，六小姐，请容老奴多嘴一句。” “楚家家主令当初是自己出现在我家小姐房前的，此事千真万确，老奴愿以性命担保！只是家主令事关重大，我家小姐害怕别人说她是故意偷的家主令，你们都知道，我家小姐惯来不愿沾惹是非……” “本来想过偷偷放回云王的院子里，但是楚家护卫森严，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万般无奈，小姐又怕家主令落到别人手里会起事端，所以干脆就藏在了院子里的木兰花树下。” “当日大公子骤然闯入，抢了东西就跑，小姐吓了一大跳，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但是大公子被楚家护卫发现了踪迹，他们见到贼人，自然是要追上去的，这才会误伤大公子，云王，大公子，六小姐，这一切都是误会！” 徐嬷嬷三言两语便把家主令为什么会在穆莹手中以及追杀楚修的事解释了个清楚。 如果家主令上没有那一抹玄光，这倒勉强算是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毕竟穆莹在楚家深居简出多年，要说她是故意偷家主令想要挟令自重也确实牵强！ 可惜！ 楚溪沅看着穆莹，穆莹想和她虚以为蛇，她就单刀直入，穆莹想谈家主令，她却偏要顾左右而言他！ “二夫人，近日坊间都在谈论楚家易主的事，我听到一些流言说三夫人白芷是被二夫人囚禁了，如今的家主楚瀚也是遭了楚家二夫人的毒手才会重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穆莹脸色大变，因为过于惊怒，她的脸色一片苍白，嘴唇微微发抖。 徐嬷嬷悲愤地看着楚溪沅：“六小姐！我们小姐一直把您当做亲女儿对待，虽然她不爱出门与人交际，但是逢年过节却也从来没有少过该有的礼数，尤其是对您，即便是六小姐您灵根消失成为废人的那段日子，我们小姐也没有亏待过您！您怎么能这么信口雌黄，如此造谣中伤她！” 楚溪沅一脸无辜：“不是吗？楚家大房脱离，三房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重伤的重伤，如今只剩下二房一枝独秀，人们都说阴谋诡计或许可以永远藏匿于黑暗之中，但是谁才是最终的获利者却一定会浮出水面。二夫人，你说呢？” 楚溪沅说着，不动声色地看了楚云一眼。 “六小姐，你……”徐嬷嬷张口就欲反驳。 “住嘴！”楚云勃然大怒，骤然出手，“我女儿和楚二夫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下人三番五次插嘴了！这就是晋阳公主府的教养吗？” 话音未落，楚云的掌力已至徐嬷嬷身前，谁也没想到楚云会突然发作，仓促关头，徐嬷嬷反手一掌与楚云狠狠对上！ “轰！” 强横的灵力风暴席卷而出，桌椅刹那间倒了一片，窗帷猎猎作响。 徐嬷嬷挡住了楚云一击！ 然而，楚云面色平淡，丝毫不以为忤，甚至隐约可见笑意，反观挡住了楚云攻击的徐嬷嬷却是面色大变，脸色比吃了败仗难看十倍！ 第二百七十九章 往事 楚云淡淡道：“本王不喜欢多说没意义的话，徐嬷嬷这般修为，不是能困于内宅、安心做个下人的人，楚二夫人，事已至此，还不肯说实话吗？” 穆莹阵阵地看着楚云，似乎不能接受他怎么会用这么公事公办的语气跟她说话。 徐嬷嬷倒是率先反应过来：“奴婢是晋阳公主府的人，我家小姐不知道……” “行了，”楚溪沅摆了摆手，“徐嬷嬷，你该不会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吧？以你的修为，别说悄无声息把家主令放到清净院，就算是从我爹手下悄无声息的把家主令偷走也不是办不到的事，对吧？” “六小姐……”徐嬷嬷还欲狡辩，却根本没人听她说什么。 楚溪沅三人看着穆莹，而穆莹眼里只有楚云。 楚云皱了皱没：“二夫人……” 穆莹突然道：“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楚云：“……” 楚溪沅和楚修对视一眼，楚修颇为愠怒，看见楚溪沅居然饶有兴趣的模样，他忍不住瞪了自家妹妹一眼。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露出无辜的神色。 楚云沉默了片刻，道：“大房已经脱离楚家，这件事绝无更改，所以……” 穆莹道：“那更早的时候呢？在我嫁进楚家之前，你唤我什么？” 楚云：“……不记得了，二夫人，还是先说说……” “不可能！”穆莹突然往前走了几步，打断了楚云，“那一年，你送了我木兰花，你还说木兰勇敢、优雅、大方，就和我一样，你都不记得了吗？” “二夫人！”楚云恼了，“你指使下人偷盗家主令在先，暗中对家主令施行禁术在后，你屡次三番……” “是！”穆莹承认得比预料中果断了数倍，一丝辩驳的意思都没有，楚云剩下的话全被她这一个字噎了回去。 疯了吗这女人！ 楚云心中下意识闪过这句话。 穆莹接着道：“可是害你的人不是我！” 楚云微微眯了眯眼：“这么说你承认我走火入魔的事和家主令上的禁术有关？我家修儿也是你害的？还有沅儿的灵根也是你所为？你……” “不是。”穆莹又一次打断了楚云。 楚修忍不住道：“二夫人，你刚才明明已经承认……” 穆莹摇了摇头：“我承认，家主令是我让徐嬷嬷偷的……” “小姐！”徐嬷嬷紧张地抓住穆莹的一只手臂，不明白为什么穆莹会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即便楚云已经说了不会再回楚家，如今的楚家是楚炳做主，但这样的事若是传回去，即便是楚炳也护不住她！ 更何况以楚炳那懦弱的性子，恐怕根本就不会护着她！ 家主令埋在玉兰花树下的秘密埋了这么多年，徐嬷嬷是日夜陪伴穆莹的人，可这一刻，她和楚云一样，也觉得自家小姐莫不是疯了！ 穆莹却看也没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把徐嬷嬷的手推开让她退后，接着道：“家主令是我偷的不假，但是上面的禁术……” 说到这儿，她面上突然闪过一抹极为微妙的神色，目光划过楚云、楚修，落到楚溪沅身上之时停顿的时间略微长了些，但是并不明显。 她接着问道：“你们怎么知道那是禁术？” 楚修冷声道：“不知道，但是若非禁术，又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就害得父亲走火入魔、灵力尽失！” 闻言，穆莹竟然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模样，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不是禁术，我知道那是什么，但我敢说，你们敢听吗？” 楚修眉头拧得死紧，穆莹说的话句句不按常理出牌，如今他总算是明白楚溪沅那句“二房没这么简单”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穆莹这个人看似柔弱，但此时他却发现她连骨子里都浸出一股不要命的危险感觉。 这种感觉出现在她一个久居内宅、深居简出的妇人身上其实颇为不合情理，但越是不合情理，才说明这件事越不对劲！ 楚修警惕地看着穆莹：“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穆莹不答，目光紧紧地追着楚云。 楚云心底微微一跳，那日在故心别院发生的事，只有楚修不知情，他和萧长歌本想先瞒着楚溪沅，但奈何他这女儿自从灵根恢复后不仅行事果断了许多，也变聪明、敏锐了许多。 只是一点蛛丝马迹，她就可以推算出更多信息，到头来萧长歌为了她白白受了一场问心之苦，却是什么也没瞒住。 楚溪沅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想说咒术？” “咒术”二字一出口，仿佛带着某种特定的魔力，四周瞬间安静，连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 穆莹虚眯着眼，这一回她着重的目光终于从楚云身上挪到了楚溪沅身上：“你知道？难道你……” “我找了一位朋友检查了那枚家主令，”楚云突然出声打断，“他说那枚家主令上覆盖的玄光极为诡异，超出他生平所见，但是如果仅凭几道玄光就能让我这样的修为悄然中招，那么就只有传说中的咒术才有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楚云说着面露疑惑：“可是他说咒术只有咒师才能施展，难道你是咒师？” 惊讶于楚云竟敢这么直白的说出“咒师”两个字，穆莹突然轻笑一声：“咒师？你倒是抬举我。” 穆莹说着摇了摇头，“看来你们知道的比我以为的还要多，所以我才说，害你们的人不是我，现在你们相信了吗？” “我不是咒师，所以自然也不可能施展什么咒术，这一点，想必你们不怀疑我在说谎吧？” 无人应声，但实际上楚云他们确实没有怀疑过穆莹是咒师。 楚云早就说过，如果穆莹是咒师，那么她想害什么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或者说无论她想做什么都有可能办到。 咒师那般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不可能一直这样委屈地活在楚家后宅之内！ “你不是咒师，但你知道，家主令上的咒术来自哪里，对吗？”楚溪沅淡淡问道。 穆莹微微敛眸，说了半天，只有这句才是重点！ 她拢了拢衣袖，重回坐回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当然知道，”顿了顿，他看向楚云，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报复的扭曲快感。 她一字一句地问：“云大哥，难道在你的心里，就一点都没有怀疑吗？百果园的莲花池边，那簇蒺藜丛后面，二十多年了，我没忘，想必云大哥记得更清楚吧？” “你什么意思？”楚云紧紧地盯着穆莹，沙场铁血带出来的坚毅眼神足够充满压迫，也足够直接，重复了一遍，“什么意思？” 穆莹看着楚云的神色，一直以来她坚信的东西突然开始动摇，她忍不住怀疑，难道那天的事不是楚云自愿的吗？ 楚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穆莹突然大声道：“那天你和我约在百果园见面，可是我到的时候，你和那个女人，你……你们……” 穆莹到底还是个女人，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她咬了咬牙：“你们在光天化日下做那种苟且之事，还邀请我去观看，你们……” 穆莹这话，不仅楚修和楚溪沅两个小辈目瞪口呆，连徐嬷嬷都是一脸惊悚！ 当年小姐到底为什么性情大变她始终不知情，结果竟是因为……因为…… 因为被心爱的男人邀请去看他和别的女人的活春宫？！ 徐嬷嬷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一派胡言！”楚云气得差点哆嗦了。 他虽然是个男人，不像女子般注重名节之类的东西，但也不至于做出这么无止境、无下限、恬不知耻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章 往事（二） 众人反应各异，只有穆莹在最初的错愕之后反而高兴起来：“这么说，你不知道？当时你们……不是你自愿的，是那个女人不要脸勾引你是不是？我就知道，她一个卑贱的医女，一定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住口！”楚云简直头都大了，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自己两个孩子在这儿听他们老子二十多年前的是非。 他和穆莹自从她嫁到楚家后几乎没有私下联系过，一是她是他弟媳理当避嫌，二则是本来也没有相见的必要。 说起来他和穆莹那段往事，在他看来根本也不算什么往事。 就是一小姑娘缠了他几天，他根本没上心过，后来见她嫁到楚家嫁给楚炳，他还一度以为是她那时候看上了自个儿弟弟才故意提前讨好他这个未来大哥的。 他哪里知道穆莹真正的心思，更想不到她当着小辈的面说话也这么没有分寸！ 可话说到一半，如果这时候赶他们走反倒是显得自己心虚。 楚修倒是挺有眼力见的，已经站起身来有主动退避的意思。 然而楚溪沅坐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的觉悟。 楚云揉了揉眉心，干脆豁出去了。 “二夫人，我觉得……二十多年了，你当年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记得我从来没有邀请你，我只是告诉过你我那段时间会去百果园接晨间的莲花露水，因为栖桐需要它来配药！” “还有，我和栖桐之间不存在勾不勾引，我们一直两情相悦，那天……那天也是个意外，我误食了栖桐配的药，她是为了救我……” “我没想到你会来更没想到你会看到……” 楚云越说越头疼，本来这种事情已经够难为情了，结果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现在还要当着他儿女的面再说一遍。 一时间，楚云只觉得穆莹这女人绝对脑子有毛病。 谁会邀请别的女人来看自己和心爱的女人做那种事！ 神经病啊！ 穆莹一瞬不瞬地盯着楚云，峰会路转又大起大落是什么滋味她又一次尝到了。 搞了半天还是她异想天开，自己想太多了。 当年的痴心错付是，如今的自以为是亦如是。 她情窦初开的时候遇到了楚云，楚云满足了她对真命天子的所有幻想，结果如今楚云却告诉她一直都是她想多了？ 她至今还记得，那一天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想要陪伴他一起收集晨露，她以为只要这样再相处几次，他们就可以私定终身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一到百果园就看到了那样不堪入目的一幕！ 后来她逃走了，但在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了宿醉一晚、喝得七荤八素早上都没归家的楚炳。 楚炳与楚云气度天差地别，然而到底是亲兄弟，面目总有那么几分相似。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大约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疯了。 她勾引了神志不清的楚炳，和他做了她在百果园看到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做的一样的事！ 再后来，她便顺理成章嫁到了楚家，成为了楚家二夫人。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穆莹怀揣着对楚云变心的恨意过了这么多年，结果眼下当事人突然告诉她—— 是她自作多情会错了意！ 她这二十多年，简直活得像个笑话！ “哈哈哈……”穆莹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笑得坐不稳，笑得瘫在地上，笑着笑着突然开始哭，嚎啕大哭，好像要把这二十多年的委屈一股脑流干净似的。 “小姐……” 所有人中，唯一不觉得尴尬还觉得心疼的大概就只有徐嬷嬷了。 她冲上去抱住了自家小姐。 她知道穆莹嫁到楚家这么多年一直不快乐，穆莹根本不喜欢楚二爷，所以她干脆连称呼都没换。 别人都叫穆莹楚二夫人，只有她依然唤她小姐。 “小姐……”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 楚溪沅和楚修大眼瞪小眼，楚修表示对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妹妹很是嫌弃，他们要是早点离开就不会看到这么尴尬的一幕了。 楚溪沅也对哥哥的少见多怪表示了嫌弃。 楚云这时候也很想找个人抱头痛哭一下。 这种事当着儿女的面说，他不要面子的啦！ 等到穆莹终于哭够了，楚溪沅突然道：“所以你当时看到了什么？咒师？” 穆莹拿帕子拭干净脸上的泪花，妆容哭得乌七八糟不像话，但她仿佛丝毫不在意，哭完了整理了一下衣裳，慢慢坐回椅子上，竟然还对楚溪沅表达了一下惊讶。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听到这些事丝毫不觉得羞涩，反而还没忘记她话中的关键信息，实在是值得另眼相待。 楚云和楚修皱着眉，穆莹这句“另眼相待”明显不是什么好的意思，然而楚溪沅自己并不介意。 “演也演了，哭也哭了，二夫人，说句实话，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耐心，今日能听你闹这么半天我的耐心属实告罄了，你如果不肯直接交代还想扯一些弯弯绕绕，那我也不介意换种方式让你开口，你想试试吗？” 穆莹惊愕地看着楚溪沅：“你觉得……我是在演戏？故意哭给你们看？” 楚溪沅面无表情：“不重要，说吧。” 穆莹一噎，像是终于被震慑，彻底老实起来，不再说些有些没的，径直道：“家主令上的玄光来自栖桐，栖桐就是咒师！” 穆莹接着对楚云道：“那天我亲眼看到，无数玄光将你们二人紧紧包裹，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后来我听到栖桐亲口承认，她是咒师，那咒术就是她给你下的！” “不可能！”楚云想也不想的否认，“她……” 穆莹冷冷地看着他：“看来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以为的你不知情和你以为的不知情不是一回事，呵，真是可笑！” 楚云：“……” 穆莹继续道：“我说栖桐亲口承认你不信，那你总该知道芜妃求栖桐保下她的孩子的事吧？宫中御医、宫外无数医师、炼药师、炼丹师，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凭什么栖桐一个小小的医女能做到？” “我亲耳听到栖桐说如果要保住那个孩子，除非由她，当世仅存唯一咒师，亲手施展咒术，将芜妃所有修为封印到孩子身上，才有极小的可能保住那个孩子！而即便如此，那个孩子出生后也活不了多久，不仅如此，他体内先天之毒还会祸及身边之人……” 穆莹说到这儿突然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楚溪沅：“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不错，他就是当今的四皇子殿下，京中人口中的天煞孤星！” 楚溪沅：“……” 穆莹最后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如果你们还是不信，那你们可以想想栖桐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她毕竟是咒师，神通广大，就算是死了想必也不会死得这么干净，你们找找她留下的遗物，大概就能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穆莹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栖桐留下的东西…… 一时间，楚云、楚修、楚溪沅三人都想起了当初他们刚到故心别院的时候楚云提起过的栖桐留在芜妃墓中的一封信。 楚溪沅还一度寻思过要怎么向萧长歌开口说要挖人家母妃的坟会显得比较委婉。 所以…… 穆莹说的都是真的？ 穆莹看见楚云几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看来栖桐那个贱人的确是留下了交代后事的东西。 她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 第二百八十一章 永远不会改变！ “就这么让她走了？” 大厅内，只剩下了楚家父兄妹三人。 楚修接着道：“徐嬷嬷那般修为却一直装作普通人隐藏在楚家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们还没有问清楚，还有楚家的事，我们真的就不管了？” 楚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楚溪沅：“沅儿打算怎么办？” 楚溪沅想了想：“先去找萧长歌。” 楚云道：“你想看你母亲留下的信？” 楚修道：“你们真的相信二……楚二夫人说的话？” 楚云听到这个人条件反射开始头疼。 他生平有幸第一次体验到了怕自己老婆之外的女人是什么感觉。 楚溪沅沉吟片刻：“她说的肯定不全是真话，但有一件事应该不是假的。” 楚修：“什么？” 楚溪沅看了看楚云。 楚云迟疑片刻，点了点头：“你们的母亲……应该确实是咒师。” “这怎么可能！”楚修差点跳起来。 他和楚溪沅不同。 楚溪沅一出生栖桐就死了，对这个母亲除了血缘上的联系没有任何印象，楚修却是栖桐抱着长大的。 栖桐离世之前他便已经记事了。 印象中，母亲不像别的女子那般爱说话，但是她和别的母亲一样温柔、细心、耐心。 母亲不擅修为，但喜欢摆弄药草。 小时候他就是泡在药材堆里长大的。 他记得母亲有时候会出去摆摊，就是那种义诊。 免费给那些看不起病也成为不了灵师的普通人诊治、发药。 他不敢相信，像母亲这样平凡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咒师！ 提起咒师，人们首先想到的永远是腥风血雨。 仿佛只要有咒师出现的地方就一定免不了流血。 咒师一度被列为大陆公敌，成为像无数禁术、邪术一般人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他不敢相信他的母亲会和咒师有半点关系！ “修儿！”楚云大手按住楚修的肩膀，“你冷静点！” 楚修勉强坐下来。 “哥，”楚溪沅突然问道：“你在害怕吗？害怕母亲是咒师？” “当然不是！”楚修想也不想的反驳，但随后却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只是……” “只是一提起咒师，你首先就会想到两个字——邪恶，对吧？”楚溪沅说得直白。 楚修立刻道：“母亲绝对不是邪恶之人！妹妹，你不能这样说母亲！” “我当然不会这样说，”楚溪沅微微一笑，顶着楚云不赞同的目光，她伸出一只手放在楚修面前，“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咒师呢？” 晴天霹雳！ 楚修像是被封了穴一样看着楚溪沅。 她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明白，但连在一起他却好像什么都听不懂了。 楚云的震惊不比楚修少多少：“沅儿，这件事现在还不能确定，你虽然……” “爹，”楚溪沅打断了他，接着一道道玄光慢慢在她的掌心环绕，“大哥，你们看到了吗？” 楚溪沅说这话的时候，丝丝黑气开始在她的眸中浮现。 楚溪沅微微闭了闭眼，费了极大的努力终于将那些黑气压制下去，她蓦地收回手上玄光。 “看清楚了？” 楚云和楚修并不知道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楚溪沅来说到底有多难。 他们双双看着楚溪沅手中闪过的与那家主令上一模一样的玄光，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们无法感知到那玄光中蕴含着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但是不妨碍他们从中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感！ 楚溪沅手中的力量，连灵魂都能震慑甚至是夺走！ 有那么片刻，两人都明白了为什么咒师会成为大陆公敌！ 只是这样一丝丝力量就能带来如此恐怖的压迫感，难以想象，如果一名咒师修炼到大成，该是何等可怕的场面！ 难怪《上古禁闻录》中说“咒师出，生灵灭，大劫，无解。” 这种力量，的确是无法抵抗的！ “你……”楚云开口有些艰难，“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 楚溪沅想了想，大概是从她收走舒王身上那道咒师之力而后她的气海出现了那个黑点开始的吧。 楚修突然拉住了楚溪沅的手：“妹妹，别怕！” “就算是咒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哥会永远站在你身后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楚溪沅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笃定了自家父亲和大哥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把这件事和盘托出。 事实证明她的信任并没有错，楚修变脸的速度都可以角逐光速了！ 想了想，她问了一个她之前也问过萧长歌的问题：“爹，大哥，如果我突然不是我了，你们……会怎么办？” 闻言，楚云目光闪了闪，楚修却是猛地拍了楚溪沅脑袋一巴掌：“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会不是你？你不是你还会是谁？” 楚溪沅抿了抿唇，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该怎么说。 关于咒师的记载，即便是《上古禁闻录》上也是寥寥无几，她本想着在外院藏书阁中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谁知道什么没找着还惹了大祸，把藏书阁给烧干净了。 如今她也不知道还有哪里能找到有关咒师的只言片语。 或许只有栖桐留下的那封信里还有些许线索？ 咒师两个字，不仅别人听起来害怕，楚溪沅自己更加没底。 前世为了给她也为了给盛千淮造势，她被尊为天命神女。 不知情的人都说她是神女降世，甚至还有人说她是来普度众生的。 这些话楚溪沅他们茶余饭后都当笑话来听。 神！ 天灵大陆历经万万年风云，从远古时代、上古时代、中古时代、近古时代一直到如今，神这个字一直存在于传说和所有灵师最至高无上的向往里。 即便是最厉害的灵师修炼到大能境界，看似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依旧不是神。 传说中，神是可以永生不死的，是一念动而万物动，是可以主宰众生、凌驾万物之上的。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谁能接近神，或许，便只有那传说中的咒师！ 但咒师除了拥有不可抗衡的力量外还会带来难以抵抗的灾难！ 没有人知道这些传说到底是真是假来自哪里，但人人都知道，咒师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次在故心别院，咒师之力发作时，她是真的晕过去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但在丹会那次，她其实是知道的。 她对萧长歌说谎了。 召唤灵虚秘境的空间之灵时，她也是知道的。 但知道不等于清醒。 事实上楚溪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她只知道如果是她，不会生出吞九天玄雷、吞丹雷这么可怕的念头。 如果是她，不会打晕罗玄青打晕萧长歌。 如果是她……可能最终不能成功把灵虚秘境的空间之灵召回来…… 咒师之力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带给了她无所不能、化险为夷的能力，但与此同时，这股力量在蚕食她…… 楚云突然道：“自从你灵根恢复以来，性情是变了不少。” 楚溪沅一愣，思绪从漫无边际的低沉中被拉了回来。 只听楚云接着道：“你变得比以前更加沉稳，更加容忍，处事更加周全，也不再事事张扬，但有的时候，又比从前更加冷漠，对很多事情都漫不经心……你成长了很多。” 楚云说着话锋一转，伸出一只手按住楚溪沅的一只肩膀：“但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楚云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楚修也立刻按住楚溪沅的另一只肩膀：“你也永远是我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楚溪沅一愣，她很快反应过来楚云误解了她的意思。 这么想来，当时她问萧长歌的时候，其实他也误解了吧？ 难怪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不对，倒也不算误解。 她本来就不是原来的楚溪沅了。 即便如此，她心中还是一暖。 她压下了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 管它呢！ 无论如何，他们也都是她这辈子最在乎的人！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想白嫖啊？！ 楚家，汀谢院。 一间密闭的静室之内，穆莹盘膝坐在最中央的蒲团之上，在她面前摆放着一碗发黑的液体。 从其中不断散发出来的呛人血腥味以及隐约可见的血块来判断，这应该是一碗血，只是加入了一些其它的材料。 除了血腥味外，还有一股腐尸味伴随着一些其它味道，闻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恶心。 然而穆莹对此似乎已经习惯了，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她闭着眼，气运周天之后，双手慢慢结出一个诡异的印结。 道道玄光很快从她的指尖冒了出来，接着那碗中的血液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刺激开始震动，很快沸腾起来。 源源不断的血气蒸腾而起，将穆莹整个人包裹起来，她身上的衣衫寸寸崩裂。 尽管她年纪已经不小，然而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平日里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来，她的皮肤莹白如玉，如凝脂般光滑，身材凹凸有致，风韵一览无余。 然而这副美感很快消失，无数血管、经络爬到她的皮肤表面，像蛇一样贪婪地吸收着这些无孔不入的血气。 最后一丝血气被炼化，她突然睁开眼，道道黑气在她眸中凝聚盘桓，穆莹猛地站起身来，手一挥，静室特制的大门轰然破碎。 院中值守的下人、侍卫被这动静吸引，飞速赶来，然而还不待他们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纷纷失去了性命！ 一地残肢断臂，尸横满地！ 徐嬷嬷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穆莹赤身裸体，浑身浴血，宛若地狱归来的罗刹一般，面目狰狞的站在一堆尸体中间！ “小姐！” 徐嬷嬷大急，既怕别人看到自家小姐一丝不挂的样子，更怕被看到她这般杀人如麻的样子，脱下外衫就朝着穆莹扑了过去。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穆莹竟然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小！姐！” 徐嬷嬷双目圆睁，脸上青筋暴起，眼珠几乎鼓出眼眶，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拍着穆莹的手。 徐嬷嬷周身灵力迸发，然而她足以挡住楚云一击的强横修为在此刻彻底失去了作用，她的灵力落到穆莹身上宛若石沉大海。 在徐嬷嬷以为自己即将被捏断脖子的时候，穆莹突然松开了她。 她眼中的黑气如潮水般散去，整个人骤然脱力，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站立不稳，一头跌倒在地。 “小姐！”徐嬷嬷顾不上自己，连忙扑上去替穆莹裹好衣衫。 穆莹眼中的迷茫只持续了片刻时间，她很快站了起来，扭头对徐嬷嬷吩咐道：“处理干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徐嬷嬷看着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感觉越来越不认识这个人了。 她心底闪过深深的恐惧，下意识拉住穆莹的手：“小姐，要不然我们不要再……” “放肆！”穆莹一把甩开徐嬷嬷，冷冷地看着她，“你不过是个下人，也配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徐嬷嬷一脸哀求地看着穆莹：“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奴婢看着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奴婢……奴婢心疼……” “心疼？”穆莹突然笑了起来，她收敛了怒火，安抚地拍了拍徐嬷嬷的肩膀，“你是在害怕吧？别怕，我现在只是伪咒师之体，无法大成，等到我得到那个小贱人的力量，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知道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穆莹淡淡道：“世人都说咒师不详，都害怕咒师，但你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吗？” “没错！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咒师的力量没有人可以抗衡！因为世人太弱，所以畏强啊！” 徐嬷嬷慢慢冷静下来：“小姐，栖桐留下的血都用光了吧？现在需要奴婢怎么做？” 穆莹微微一笑：“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们现在只需要看着，看着就好。” 咒师之体一脉单传，旧的血液死去，新鲜的血液已经诞生。 所有妄图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都已被发掘！ 接下来，只需要作壁上观。 “眼见她高楼起，眼见她宴宾客。” 等她楼塌了，便是坐收渔利之时！ …… “你还没走啊。” 楚溪沅回了小院，萧长歌正在院中等她，闻言挑了挑眉：“想毁约了？” 楚溪沅想起来他们之前的约定，不由有些头疼。 以前没把关系挑明还好，她大可以当做一场交易，反正不过睡觉而已，又不真的做什么，她也不吃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楚溪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从她遇见萧长歌的第一天起好像就把她上辈子学到的“君子发乎情止乎礼”给抛到了脑后。 说起来她也算是曾经有过两个未婚夫的人，原主的事便不提了，她上辈子和盛千淮最亲近的一次也不过是喝完酒之后差一点亲上，但是不巧被破坏了，之后两个人便再无什么越界的举动。 面对萧长歌这样没皮没脸的，楚溪沅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然而萧长歌也没打算给她考虑的时间，他走过来搂住她：“现在还要收费吗？” 楚溪沅脑子一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当然要收！你想白嫖啊！” 说完这句话，萧长歌还没怎么，楚溪沅恨不得回头给刚刚的自己一巴掌，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啊！ 萧长歌微微错愕之后，哭笑不得，凑近了她几分捏住她的下巴：“嫖？” 楚溪沅决定装傻：“你听错了。” 萧长歌微微俯身，气息微微打在她的脸上，嗓音故意下压，透出蛊惑般的喑哑：“嗯？听错了？” 楚溪沅耳根子瞬间红了，强作镇定：“没错，你耳背！” 萧长歌差点没笑出声来，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付这种嘴硬的主动口是没用的，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动口！ 没错，这是两个词。 温香软玉在怀，两人的气息紧紧纠缠。 楚溪沅不仅修炼悟性高，在这方面悟性也不差。 第一次被亲的时候还差点把自己憋死，但被亲了两次之后就无师自通。 在萧长歌含住她唇瓣之时突然反攻，主动勾住他的脖子与他贴得更紧，同时齿贝轻轻一咬。 萧长歌浑身一僵。 她没用力，自然不疼，但酥酥麻麻的刺激有时候比疼要深刻得多！ 萧长歌的呼吸几乎瞬间就变了。 他费了极大的定力才堪堪克制着自己按住楚溪沅的脑袋往后推了推。 楚溪沅以为他不喜欢，眉头一挑，像是不服气一般，又把他往下拉了拉。 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是不是真当我……”萧长歌微微喘息，这一次嗓音不用刻意下压也散发着难以抵抗的磁性。 楚溪沅虽然没经历过多少这种事，但荤段子听了一箩筐，该懂的不该懂的她全懂！ 本来热血上头，这会儿全数化为羞恼。 也上头，更上脸。 有些事情，听热闹是一回事，自己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手上松了松，萧长歌趁机后退了几分，但他肯快察觉到自己这个动作似乎有些伤人。 但他现在根本不敢再靠她太近，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有些事，一旦开了闸就会完全变成另一幅光景。 最开始的时候即便是搂着她睡他心中也没有旖念，最多感叹靠近她的时候睡得真香。 然而一但他认清自己对她的感觉并非来自她让他感兴趣，能让他睡得好，而是来自她这个人本身时，某些东西就再也不一样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小狐狸VS闪电貂 手上突然传来毛茸茸的触感，楚溪沅第一反应是萧长歌怎么突然长这么多毛。 下一瞬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小狐狸的脑袋！ 小家伙竖着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支棱起修长的身体费力将脑袋拱到楚溪沅的掌心里。 它直立起来，几乎有半身高了！ 楚溪沅没忍住轻呼一声：“小家伙，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 这才多久没见，小狐狸的体型却比上次见面之时明显大了一圈。 这成长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小狐狸可不管自己长大了多少，它前爪扒拉着楚溪沅的衣摆，示意她要抱抱。 楚溪沅对它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丝毫抵抗力，笑着蹲下来，一把将小家伙搂进怀里。 比起之前来果然重了不少，沉甸甸的。 小狐狸太久没和楚溪沅亲近，高兴坏了，不住地拿脑袋拱她。 好几次耳朵都擦过她的嘴巴，楚溪沅吧唧照着小狐狸的脸就亲了一口。 亲完才想起来好像上次亲它的时候还被这小家伙嫌弃了来着？ 她低头看着小狐狸，还以为它这次也会跑掉，谁知道小家伙一脸羞涩，羞涩完了却还挺得意的样子，大眼睛弯出了明媚的弧度。 楚溪沅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对上萧长歌略带阴郁的表情。 似有暗光从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划过。 楚溪沅一怔，霎时间心跳如擂。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却见萧长歌突然朝她伸出了手。 楚溪沅：？ 萧长歌道：“它太重了，我抱。” “哦。”毕竟人家才是正牌主人，楚溪沅根本无暇思考什么，乖乖将小狐狸递了过去。 小家伙却猛地挣扎起来，不肯配合。 然而萧长歌长臂一捞，小狐狸再怎么长大在萧长歌手里还是跟个小鸡仔一样，三两下就被制服了。 萧长歌一手按住它的尾巴，顺势将它夹在胳膊下，小狐狸反抗无果，改用老战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 “那个……你这样夹着它，它不舒服吧？” 这叫抱吗…… 萧长歌淡道：“没事，它喜欢这样。” “这样吗？”楚溪沅欲言又止，她怎么觉得它好像并不喜欢…… 萧长歌突然道：“你知不知道它几岁了？” “啊？”楚溪沅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长歌道：“你不是奇怪它怎么突然长这么快吗，其实它只是发育迟缓，别的和它同龄的天灵狐本体最小的都有一座小山那么大了，你别看它看着小，真实年龄比你那头龙还大，这是为老不尊，一把年纪了还装嫩呢。” 小狐狸悚然大惊，整张胖乎乎的脸猝不及防像被雷劈了一样！ 该死的无良主人，就这么把它的秘密给卖了？！ 它不要面子的啦？！ 楚溪沅：“……” 灵兽的年龄，不是这么算的吧…… 还有灵兽也能用为老不尊来形容吗…… 萧长歌又道：“它上次受了点伤，要跟我待在一起伤才好得快。” 这倒是个正当理由。 虽然楚溪沅不觉得小狐狸待在她怀里和待在萧长歌怀里这之间的距离差别有多大，但她被说服了。 楚溪沅摸了摸小狐狸的头：“你要乖啊，早点养好伤，还有，早点长大，让我看看你像山一样威武，威风凛凛的样子，好吗？” 小狐狸傻眼了。 上次明明不是这样的！ 果然漂亮姐姐知道了它的秘密就不爱它了！ 呜，漂亮姐姐变心了！ 一抬头瞥见自家不良主子勾了勾唇角，小狐狸气得要造反！ 然而，不待它有所动作，突然—— “刺啦”一声，一道雷电凌空乍现！ 小狐狸全身的毛发全部竖了起来！ 小家伙一改平日人畜无害的模样，露出两颗獠牙，四肢上都伸出尖爪，第一时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楚溪沅扶额，后知后觉想起来小天貂一直待在她身上。 这几天这小东西太安静，她都快把它给忘了。 她将小天貂拎出来，只见它周身电光缭绕，和小狐狸一样，利爪尽出，可惜它还没有长出獠牙，只露着两颗小虎牙，看上去颇有几分萌感。 一大一小两只灵兽针锋相对，空气中浓郁的火星味噼啪四溅！ 楚溪沅一手一个，分别按住小狐狸和小天貂的头：“不行！不准打架！” 闻言，小狐狸率先收了利齿，收了尖爪，重新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楚溪沅，看上去乖巧极了。 小天貂毕竟太年幼，慢了一拍，等它收回爪子之后已经眼看着楚溪沅满意的在小狐狸的头上挼了好几下。 小天貂表面听话，心底却暗暗磨牙。 心机狐，给小爷等着！ …… 关于要开萧长歌母妃坟这件事，楚溪沅犹豫了两天，最终还是决定直说。 反正咒师的事萧长歌早就知道了，也没必要瞒着他。 她将穆莹说过的话挑重点重复了一遍，略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纠葛，简单道：“你体内的封印……应该是我母亲所为。” 萧长歌微微敛眸。 他生下来就能踏空而立，拥有现在的修为，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天之骄子。 是因为他母妃把自己的修为渡给了他，就这么简单！ 芜妃怀着他的时候被人下了混毒，这毒透过骨血，从母体浸入胎儿。 她修为高深远胜寻常灵师，但即便如此，孩子和她自己，她最终也只能选择一个。 芜妃选了孩子。 她用这样一命换一命的方式，延续了他的生命！ 所以也是因为这样，尽管他拥有过人的实力，他的父皇霄云帝却依旧不看重他。 萧长歌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他从小就知道，霄云帝恨他的母妃。 恨到她死了连块碑都不肯给她立，连块坟都不肯给她留，甚至在皇家纪事上抹去了她的名字！ 他也知道，在霄云帝心中，自己这个儿子并没有什么用，只有生来带煞的命格和注定早逝的命运！ “生来就是灵宗又如何，这种靠掠夺得到的修为，终其一生，永远也只是灵宗而已！” 这样的话，他听到过很多次。 但旁人不知，除了修为，母妃还在他体内留下三道封印。 因为靠修为并不能永久的压制他体内的混毒。 这三道封印，算得上是他生命的最后倚仗。 封印每解开一道，他的修为就会上一个台阶，但同时也意味着他距离生命的终点又近了一步！ 但萧长歌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一切，还和另一个女人有关。 这个女人，竟然还是楚溪沅的母亲，栖桐！ 栖桐生前一直是医女的身份，终其一生除了做过几次救了先皇性命这件事外一直默默无闻。 她像天外谪仙，又像微不可道的芸芸众生。 大多数人甚至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所以你的母亲，她是咒师？”萧长歌道。 楚溪沅微微点头：“应该是。” “是我母妃让她这么做的？” 楚溪沅沉吟片刻：“应该是。” “她还留下一封信，在我母妃的墓中？” 楚溪沅硬着头皮：“应该是。” 但这件事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栖桐要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书信，用什么样的方式不可以？ 为什么偏偏要留在芜妃的墓中？ 且外人根本不知道芜妃留有坟墓于世！ 如果楚溪沅没有遇到萧长歌呢？ 如果萧长歌没有向她透露故心别院的秘密呢？ 芜妃死的时候，别说楚溪沅了，连楚修都还没有出世！ 难道栖桐能预知未来吗？ “只有一个解释。” 萧长歌和楚溪沅瞬间想到了一块，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 第二百八十四章 相信你就够了！ 楚溪沅接着道：“这封信，原本不是特意给我留的……” 楚溪沅说着，心底莫名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萧长歌看了她一眼，替她说完了未竟的话：“这封信，和我有关。” 楚溪沅：“……” 良久的静谧之后。 “走吧。”萧长歌像是想通了什么，站起身来，“正好，我也很久没有看过母妃了。” 都快忘了她的样子了。 楚溪沅却没动。 萧长歌低头：“怎么？” 楚溪沅沉默片刻，仰头看着他：“你……不用再考虑考虑吗？” 萧长歌一愣，随即失笑。 主动提及此事的是她，现在让他再考虑考虑的也是她。 他戏谑道：“怎么了？难道沅儿害怕了？” 楚溪沅却没有笑，她神色越发凝重：“我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其实……” 她说得很犹豫。 不想，不等她说完，萧长歌突然一把拉起她贴近自己：“我知道，你曾经问过我，如果你不是你了，我会怎么样。” 楚溪沅愣愣地看着他。 她有预感栖桐留下的信或许会牵扯出很多的秘密，她不愿萧长歌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贸然被牵扯进来。 咒师这两个字对很多人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中，任何东西传说久了其实都会趋近于两个极端。 要么畏之如虎，唯恐避之不及。 要么觉得传说言过其实，并对之不屑一顾。 但没有人比楚溪沅更接近真相。 尽管这是个艰难的决定，但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对萧长歌坦白！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萧长歌！ 她还记得当时萧长歌并没有回答，之后被楚擎打断了。 萧长歌微微低头，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轻声道：“我现在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了。其实不管你是谁，我都知道我认识的你是什么样，我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你就是你，和你的身份、其它的一切，都没有关系，我不用考虑什么，因为我相信你就够了，知道吗？” 楚溪沅愣愣地看着萧长歌。 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知道她在丹会的时候是在说谎骗他？！ 但他没有拆穿。 他丝毫不担心她会变成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可是……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然而萧长歌却这般信任她！ 楚溪沅活了两辈子很少哭过，即便是被困在弑神台上被逼得燃烧神魂她也没落下一滴泪来！ 然而此时她却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用这么简单的一番话带给她这样无与伦比的力量。 只有萧长歌。 她想，有他这句话，她还怕什么呢？ 萧长歌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他这么相信她，那她更应该相信自己！ 咒师之体算什么，想蚕食她的意志，没那么容易！ 此时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对方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 故心别院。 自从上次楚溪沅闹出那番动静之后，故心别院之外试图上门拜访以及在灵瑚树海中修炼的人就少了很多。 但暗中窥伺的人却是涨了不少。 萧长歌带着楚溪沅及其父兄从小道进入。 故心别院中一年四季繁花如锦，即使如今天气已经开始转寒，然而这里却像是另一片天地，百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四人一路无言，顺着九曲回廊一路蜿蜒，直到走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处方才停下。 芜妃的墓就在这庭院中央。 雪寒、春竹、蝉清、金兰四人早已提前做好准备，玉盏香烛齐备。 楚云和楚修还是第一次见到萧长歌身边的四胞胎丫鬟，两人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楚修只是单纯觉得养眼，并未多想什么，楚云事后却是拉着楚溪沅好生询问了一番，虽然楚溪沅并不在意，然而楚云看着萧长歌的目光却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满意。 萧长歌还不知道，就因为这次祭拜让四胞胎同时出场，为他之后的求妻路添了多少阻碍。 整个墓园与故心别院其它地方的景致并没有什么差别，同样是种满了各种奇珍花草，只有坟墓最前方留出了一片空地。 显而易见，这个墓，是芜妃自己给自己留下的。 萧长歌先行奠酒祭拜，接着楚云、楚修、楚溪沅依次焚香。 楚云不无感慨。 当年他刚刚接受皇室招纳入朝为官，没多久就发生了一件足以震动整个朝堂的大事！ 最初的霄云要晋封王爵之位，不仅要过人的修为，还要有卓越的功勋，所以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霄云一度只有四位王爵，便是赫赫有名的霄云四王—— 麒麟王、青龙王、玄武王、白虎王。 四大王爵相继隐退，走之前没有给朝堂留下合理的交代，霄云帝放下帝王尊严苦苦挽留，却也没能让他们改变主意。 之后不久，芜妃生下四皇子，本是举国相庆之事，霄云帝却整日阴沉着脸。 楚云至今还记得百官们私下的调侃，说皇帝不像是生了儿子，反倒像是死了老婆。 结果没过两天，当真传出芜妃去世的消息。 然而诡异的是霄云帝竟然不为芜妃发丧，甚至还严令不许任何人议论此事。 之后他更是令史官抹去了所有有关芜妃的记载！ 当时众人噤若寒蝉，但暗中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流传最广、信者最多的一种说法无疑是芜妃红杏出墙，四皇子并非霄云帝亲生。 如若不然，霄云帝为何会震怒至此？ 这种说法一直持续到萧长歌长到两三岁，眉宇间与霄云帝越来越相似，才终于有人觉得不对劲起来。 先皇是个奇葩，膝下只有霄云帝一个儿子，也就是说霄云帝并没有兄弟。 既如此，萧长歌长得这般像他，除了是他的亲生儿子，还能是什么？ 紧接着萧长歌天煞孤星的名声开始流传。 霄云帝虽然一向狠心，但到底还没有心狠手辣到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不管不顾的地步。 萧长歌出生没几天就没了母妃，当时他有位只比他晚了几天出生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霄云帝便让那位同样生了皇子的妃子把萧长歌和她自己的孩子一块养。 两位皇子便同吃同住，结果有一天宫殿里突然起了火，他们的住所是起火点，整个房间烧成了一片废墟。 虽然侍卫尽力抢救，然而那位皇子还是当场被烧死，萧长歌却一点事没有。 皇子的母妃气不过，不知道听了谁的教唆，她抱着什么都不懂的萧长歌自尽了，临死前用自己的血在萧长歌身上画满了各种诡异的线条！ 鬼画桃符，像禁术，更像诅咒！ 生生把婴儿时的萧长歌拖入一片流言的血海漩涡！ 这件事一度在宫里引起轩然大波，所有照顾萧长歌的宫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忍不住充满了恐惧。 但这还只是起点。 之后，霄云帝为萧长歌请的师父个个离奇横死，安排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侍卫莫名其妙曝尸荒野。 凡是接近他的人，要不了多久都会落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萧长歌天煞孤星的名头终于狠狠坐实！ 霄云帝干脆在宫外给他开辟了府邸，说得好听些是让他避世而居、平息流言，但说白了就是让他自生自灭。 楚云忍不住感慨道：“芜妃娘娘……很有先见之明。” 若非她的庇护，萧长歌不可能平安长到现在。 楚溪沅轻轻拍了拍萧长歌的手，萧长歌看她一眼，突然伸手在芜妃坟头按了两下。 紧接着楚溪沅几人便目瞪口呆地看到芜妃的坟墓突然裂开，随后从中间分成了两半，将里面完整的棺椁裸露出来。 萧长歌意有所指：“母妃的确很有先见之明。” 楚溪沅、楚云、楚修：“……” 第二百八十五章 此生不负！ 楚溪沅和萧长歌单独走了进去。 巨大的檀木棺椁矗立在平台上。 整个平台和棺椁上都刻满了各种繁复却精美绝伦的雕刻。 楚溪沅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独特的雕刻，她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只隐约感觉像是来自某些古老的种族，一股神秘之感油然而生。 而这棺椁的正前方，雕刻着的，则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 乍看之下隐约有几分狐狸的样子，但却又比狐狸要凶猛威风凛凛得多！ 整个雕刻栩栩如生，无论是利齿、獠牙、趾爪、尖刺，甚至是根根如针般的毛发都清清楚楚、巨细无遗。 楚溪沅微微仰头，正好对上巨兽用朱砂浸染过的猩红双目！ 透过那样一双眼睛，突然之间，她只感觉那巨兽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一股凶厉的气息直扑识海！ 若非楚溪沅识海强横远胜常人，只这一眼只怕就要受伤！ 楚溪沅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这巨兽到底是什么？ 难道这雕刻出来的东西竟然还能生出灵性不成？ 她正欲看得更清楚些，却见萧长歌突然伸手，苍竹脆节般的手指恰好覆在了那巨兽的眼睛之上。 一抹白光自他掌心溢出。 须臾，棺椁中传出道道机关转动的摩擦、低鸣声。 很快，棺椁被打开，露出其中的主人。 楚溪沅只看了一眼，顿时顾不上什么巨兽不巨兽了，她被震撼在了原地。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 光是美，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看到的女人容颜有多么的惊心动魄，甚至说完美，都略显苍白。 即便她闭着眼毫无生机，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她玉骨冰肌，臻首娥眉，唇间一点殷红，额头还细心的贴了花钿。 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躺着，然而随便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幅美不胜收的天生美人图！ 若她还活着，这偌大的故心别院，随便往哪儿一站，只怕百花立时就会失去颜色，毫无可比性。 “这是……芜妃娘娘？”楚溪沅惊骇道。 “嗯。”萧长歌应了一声，眷恋地看着棺材中躺着的人，“娘，儿臣又来看您了。” 有那么片刻，楚溪沅不由生出一股冲动伸手去探一探芜妃的鼻息。 她的面容，实在不像是一个已经死去二十多年的人。 楚溪沅忍不住想到了当初在湖边第一次遇见萧长歌的场景。 萧长歌与霄云帝的面貌不无相似，然而见到芜妃，楚溪沅才知道萧长歌面容中那分雌雄莫辨的精致到底承自哪里。 说到底，萧长歌只承了芜妃三分美貌，便已拥有了如同造物主亲手用刻尺量着造出来的完美。 这么美的人，如今却只能这样无声无息的躺着。 那双眼睛，如果睁开，想必也是眸光潋滟、世无其二。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节哀。”她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萧长歌的背。 萧长歌早已看过芜妃多次，母亲的美貌无法对他造成冲击，所有的悲伤遗憾也随着无人处千百遍的舔舐之后一一沉寂湮没。 萧长歌没什么表情地道：“母妃的陪葬品并不多，如你所见，都在这棺椁之中了。但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你说的什么信，你母亲有说她将信藏在哪里吗？” 楚溪沅忍不住问道：“你从来没见过，凭我的一面之词，你就带我来了？” 萧长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拉过她的手：“你说呢？” 当着人家母妃的面，楚溪沅有些招架不住。 她急着想把手收回来，然而却被萧长歌攥得更紧。 萧长歌对芜妃说道：“娘，这是我第一次带人来看您。她叫楚溪沅，是云王妃栖桐的女儿，您如果还活着，也一定会像儿子一样喜欢她的，对吧？” 楚溪沅面上忍不住闪过一丝羞赧，小声抱怨：“你当着你娘亲的面胡说什么啊……” 萧长歌看着她：“是吗？我在胡说吗？”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被这样反问，楚溪沅不服气的劲顿时又提了起来。 她心一横，不就是见家长吗，多大点事！ 楚溪沅就着拉着萧长歌手的姿势对着芜妃盈盈一拜：“芜妃娘娘，我是楚溪沅，虽然这句话不应该，但是我还是想说，谢谢您曾经这样舍生忘死的保护过萧长歌。” “您放心，以后他便不是一个人了。从今往后，他归我保护！有我在，定护他周全！” “沅儿，你……”萧长歌没想到能听到楚溪沅说这样一番话，一时间不由愣住了。 楚溪沅说完，看着萧长歌微微一笑：“觉得很意外吗？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 “我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但如果我信任谁，我就愿意信到底！” 即便遍体鳞伤过，即便为此付出过惨痛的代价，即便曾经怀疑过，但只要她认清自己的心，就绝不会一蹶不振！ 更不会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们的相处，从一开始就伴随着交易。但从我答应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因为你对我好，而是因为我想要你，我要保护你。” “我不会怀疑你为什么喜欢我，男人有争取爱的权力，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呢？既然我喜欢你，那我就陪你走这一遭！” “萧长歌，当着芜妃娘娘的面，我发誓，只要你不负我，我便绝不负你！” 但如果你负我，我保证，我会比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还要决绝，还要无情！ 我可以容忍另一半很多缺点、不足，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需要完全被宠爱的那一方。 但背叛，是底线！ 萧长歌从来都知道楚溪沅是一个坚强独立、冷静自持的人，她最深的情绪永远内敛，这是第一次听到她这般向他剖析自己。 巨大的惊喜瞬间将他淹没，他攥紧了楚溪沅的手，虽然莫名有一种被抢了台词的违和感，但他哪会计较。 他爱的，不正是这样勇敢无畏的楚溪沅吗？ 萧长歌当着母妃的面郑重道：“沅儿，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被你深深吸引，所谓交易只是我接近你的一种方式罢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即便你看不出来，但我要你知道，你于我而言，是这世上唯一的特殊。我会珍惜你、爱护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此生不负！” 两人注视着彼此，看得见看不见的旖旎缱绻蔓延开来。 “咳！咳咳！咳咳咳——！” 墓外的楚云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不走进来是出于对芜妃的敬重，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外面就聋了！ 这两个人真的是…… 照这架势，楚云毫不怀疑自己再不弄出点动静来下一步他家白菜都该要跟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了！ 楚云虽然早知道自从灵根恢复后自家女儿的性情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他没有想到连对待感情的态度也变了。 他还以为自家女儿冷心冷情，并不怎么在乎男女之情，谁知道…… 她竟然这么狂野！ 连他这个当爹的都被震住了！ 楚修的吐槽声随之传来：“太肉麻了……” 楚溪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松开了萧长歌，脚下接连后退，一着急连流风步都用上了。 萧长歌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他的沅儿方才那番言辞霸气侧漏，堪称巾帼不让须眉！ 结果这才多久，啧！ 为了照顾心爱的人的面子，萧长歌没有拆穿她，并且贴心的说回正题，避免她继续尴尬下去。 “母妃的遗物我曾经都检查过，确实没有什么信，但云王妃既然留下这样的遗言，又点明是留给沅儿你的，或许，这封信只有沅儿你才能看到？” 楚溪沅掩饰般地点点头，嗯，她也是这样想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所谓咒师 冷静下来，楚溪沅微微沉吟，随后盘膝坐下。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心神随之沉入气海中的黑色小球之中。 这颗黑色小球，便是她确定自己是咒师的根源。 她体内的所有咒师之力，也都凝聚在这颗黑色小球之中！ 楚溪沅念随心动，抽出一丝咒力。 她操控着这道力量，缓缓漫入芜妃的棺椁之中。 “嗡！” 棺椁中很快传出一声其他人听不见的轻响，然而在楚溪沅听来却是如雷贯耳！ 楚溪沅眸光一凝，看来猜测没错！ 她接着输入更多的咒力，很快，芜妃的棺椁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其他人无法感知咒力，但这动静却是肉眼可见的。 楚云和楚修终于忍不住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 “沅儿在做什么？她不会毁了芜妃娘娘的棺椁吧！” 反倒是萧长歌无比镇定：“我相信沅儿。” 剧烈的震动并没有持续太久，楚溪沅在调动咒力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运转灵力护住棺椁中芜妃的尸身。 片刻之后，受楚溪沅咒力感召，一道玄光终于自棺椁中缓缓浮现。 其他人虽然无法感知咒力，但这玄光却是能看见的！ 毫无疑问，这就是栖桐留下的东西！ 这道玄光出现之后盘桓了两圈，接着直奔楚溪沅而去，瞬间没入了她的身体。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楚溪沅如遭重击，应声而倒，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沅儿！” “妹妹！” 这一变故始料未及，萧长歌、楚云、楚修三人面色大变。 …… “孩子，醒醒，我是母亲。” 楚溪沅昏迷后，感觉自己似乎被拉扯着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有一道温暖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母亲……” 楚溪沅喃喃，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心底却是闪过一丝淡淡的苦涩。 她哪里来的母亲。 她似乎天生就不配得到母爱，上辈子没见过母亲，重活一世，也是个没娘的命。 “沅儿，清醒过来，看看我，我是娘，你不想见见我吗？” 然而，那道声音孜孜不倦的在她耳边响起。 充满了温柔与耐心。 “娘……” 楚溪沅逐渐恢复意识，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但难掩温婉的人影。 她猛地站起来，身体却是一飘，楚溪沅低头，这才发现此时的自己也只是一个虚体。 而这里…… 是她的识海？ 顾不得那么许多，楚溪沅迅速抬头，贪恋地看着眼前带着温柔笑意的人影！ 她是栖桐！ 是母亲！ 来自血脉相连的本能驱使着她忍不住想要上前拥抱那个人影。 然而，两个虚体，如何能触碰到彼此？ 楚溪沅鼻头控制不住地一酸。 栖桐也很难过，她做了个摸头的动作，却是依旧笑着安慰：“孩子，别难过，这是你出生后第一次见我，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你，应该高兴些，知道吗？” 楚溪沅不由想到了萧长歌。 是啊，比起他来，她和母亲至少还能再次相见。 尽管只是虚体，却也实在称得上是幸运了。 确实应该高兴。 “娘，”楚溪沅下意识道：“我好想你，我想你能陪着我，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住你吗？” “留住？”闻言，栖桐眸中却是闪过一丝迷茫，她突然自问自答般的道：“咦？原来我已经死了吗？” 楚溪沅：“……” 她略微清醒了一些，很快发现了端倪。 虽然同样是虚体，但是她和栖桐是不一样的。 这是她的识海，这虚体是由她的灵识所化，换句话说这也是她的一部分灵魂，然而栖桐的虚体却只不过是她留下的一道意念。 这意念虽然足够强大，但意念终究不是灵魂。 一个人活着，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半是躯体，一半是灵魂。 但意念不在其中。 意念只不过是栖桐留下的部分记忆。 她等在这里，唯一的任务是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然后消散。 只是栖桐留下的这道意念明显比较有想法，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喃喃自语。 “我死了吗？但我怎么记得似乎有人曾经告诉过我，说我们咒师一族，一但开启咒师之体，灵魂便会永生不灭？那我怎么会死呢？” 栖桐说着说着自己突然又不确定起来，她叹了口气：“唉，时间过去太久了，我记不清了……” 楚溪沅看着有些不忍，安慰道：“娘，您别想太多了……” 栖桐摇摇头，莫名其妙念出一段诡异的语言，奇怪的是楚溪沅是第一次听，但她竟然能听明白！ 楚溪沅激动不已，控制不住丢出一连串的问题：“娘，您在说什么？什么黑暗空间？什么囚禁？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您还活着？不，是您的灵魂还活着，只是被困在了某个空间？是不是？！” “我……”栖桐却是面露挣扎之色，她突然不断摇头，“不是！不是！” 不是？ 楚溪沅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栖桐的意念明显有些混乱。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顿了顿，她突然又用那种诡异的语言乱七八糟地念了一通。 楚溪沅再次听明白了，栖桐说的是：“咒师一族，一脉单传，至阴之体，母死女继……” 其中四个字让她心中大震—— 母死女继？！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她的出生害死了栖桐？！ 不等楚溪沅想清楚，栖桐突然话锋一转，整个人莫名其妙变了个画风，面上带着几分狡黠之色，问道：“沅儿，你知道娘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叫楚溪沅吗？” “嗯？”楚溪沅一愣。 不是因为她五行缺水吗？ 栖桐眉眼一弯，笑道：“当然不是！这个名字，其实是母亲从别人那里借来的！” “你说巧不巧，那个人姓楚，正好你爹也姓楚！” 楚溪沅：“？” 借？ 栖桐接着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在那遥远的中州区域，有一个被世人称作天命神女的女子，她的名字和你一样，也叫做楚溪沅！” 楚溪沅因为过度震惊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啥？！” 她听到了啥？ 栖桐丝毫没有发现楚溪沅的异样，她笑道：“娘亲在世时，曾经偷偷去跟踪过她，知道为什么吗？” 楚溪沅下意识摇头。 她竟然还被跟踪过？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栖桐道：“世人称我们为咒师，但在我看来，所谓咒师，应该称作被诅咒的灵师才对。此时你的灵根已经消失了吧？你的灵力也不复存在，你经历的这些，娘曾经都经历过，如果不是被诅咒，我们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楚溪沅：“……” 敢情发生在原主和她身上的这些事都并不像楚云一样，是被人害了。 而是咒师之体天生如此？！ 好操蛋的体质！ 好倒霉的原主！ 但是那个啥，她想说，原主的灵根的确是消失了，然而又被她用御神决修复了。 至于灵力…… 确实莫名其妙消失过，但现在也恢复了。 不仅恢复了，她还修为大涨。 “娘，我的灵力没有消失，我现在是三阶灵王了……” 栖桐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过没关系，虽然失去了灵力，但很快我们就会觉醒咒师之力，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 “想必你已经发现了吧，咒力施展起来远比灵力强大得多！我们一夜之间失去一切，沦为废物、受尽欺凌，却又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宠儿。” “普通灵师拼命努力了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力量我们从此以后轻而易举就可以获得，不管我们想不想，我们都会不断变得强大！你说可笑不可笑？”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冥冥中的缘分 楚溪沅猛地想到，自己的灵力，真要说起来，其实算是从萧长歌哪里抢来的。 至于那黑色小球，也是因为吸收了九天玄雷和丹雷的力量。 难道…… 她心底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栖桐肯定了她的猜测，道：“是的，我们不再需要修炼，掠夺成为了咒力的来源！从灵兽身上掠夺，从天地之间掠夺，甚至是从其它灵师身上掠夺！” “沅儿，你的咒力如果刚刚觉醒不久，那你可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将要经历什么。娘来告诉你，每一代咒师都是如此，我们都是这样，或甘愿、或不愿，主动的、被动的、无法阻挡的，变得越来越强！” 栖桐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如梦初醒般地看着楚溪沅：“你刚才说什么？你的灵力没有消失？这怎么可能？你的灵根还在？” 楚溪沅闷闷地点了点头。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向栖桐解释这一切。 难道要说你的亲生女儿其实已经死了，而我正是那个被你跟踪过的天命神女楚溪沅吗？ 她实在无法启齿。 好在栖桐根本没有发觉她的异样，只顾着追问：“那这么说来，你可以像正常灵师那样修炼？” 楚溪沅接着点头。 栖桐面上露出难以抑制的欣喜之色：“那这么说来，你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掠夺力量？因为你靠自己也可以变强，对不对？” 这时候，楚溪沅的头点不下去了。 抢萧长歌的力量实非她所愿，然而面对那九天玄雷和丹雷的时候，她也确实生出了欲望。 是掠夺的欲望！ 她并没有控制住！ 栖桐虽然只是一道意念，但看她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栖桐叹了口气：“沅儿，没关系，这不怪你，这是我们受到的诅咒，是我们咒师一族的宿命。” 但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道：“但如果哪怕只有一丝机会，娘还是希望你能控制住自己。” “娘……”楚溪沅艰难开口。 栖桐温柔地看着她：“想必你自己也发现了，在你使用咒力的时候，它会不断地蚕食你的意志，有时候你觉得自己明明清醒着，却偏偏不受控制，做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事情来！” “它就这样一次一次发作，最后让你性情大变，让你根本分不清到底什么样的自己才是真的自己，你活着，却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傀儡！” 栖桐说着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楚溪沅惦记着：“娘，您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跟踪我……跟踪那位天命神女，还有这名字……” 栖桐道：“因为娘听说，神无所不能，只有神能替我们破除诅咒！” “沅儿，你知道吗，如果可以选择，娘甚至宁愿回到当初继续当那一事无成的废人，也不想变成什么咒师！” “娘懦弱的逃避，在自己真正酿成灾难之前选择了死亡，选择了将苦难和诅咒留给了你，是娘对不起你……” “娘……”楚溪沅说不出话来。 栖桐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情绪波动不能太厉害，她现在只是一道意念，情绪波动会让她消散得更快。 栖桐冷静道：“那位天命神女，娘认为她是整个天灵大陆最接近神的人！” 楚溪沅：“……” “可惜，娘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还只是个黄毛丫头，除了天资过人些，离神还差得远。” 黄毛丫头楚溪沅本人：“……” “不过，人总是会成长的，娘跟了她一段时间，发现她虽然一时半会儿并没有要成神的趋势，但她却已经修炼出了神魂！” “灵魂成神也算是半个神了吧？所以娘求她，能不能借用一下名字，她答应了。” 楚溪沅完全听迷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什么时候答应过别人可以借名字了？ 她从来不记得自己见过栖桐！ 可是这只是栖桐留下的一道意念，栖桐也没必要对自己的女儿说谎吧？ 楚溪沅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但她不管怎么想，都实在是没有半点印象。 但最让她无语的还不是没印象了这件事。 最无语的是什么狗屁天命神女，那都是盛千淮编出来给她和自己造势的！ 是假的！ 但冥冥中，楚溪沅又感觉到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和奇怪的缘分，将她和原主两个人串联到了一起。 栖桐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娘问你，你知道天命神女这个人吗？” 楚溪沅艰难点头。 栖桐接着追问：“那她成神了吗？” 楚溪沅艰难摇头。 栖桐点点头:“我想也是，你去找她吧，她会帮你的。” 楚溪沅想问她为什么会帮我，但栖桐的虚体已经越来越模糊，她没有时间了。 栖桐快速道：“沅儿，现在你别说话了，听着，在消散之前，娘有两件事一定要叮嘱你。” “第一件，是娘要你答应，如果不是情难自抑、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 楚溪沅：“……” 娘，您好像说晚了…… 但栖桐已经快要消失了，楚溪沅不想让她担心，强忍着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栖桐果然也没有发现，她接着道：“虽然作为母亲，娘从来没有哪怕片刻后悔过有你……” “可是娘心里很痛！娘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娘这辈子觉得最对不起的人，除了你，便是你的父亲。” “娘给你留下了诅咒，但给你父亲留下了更深的痛苦。我爱他，但我为了你，我只能放弃他。” “我爱你的父亲，但我更无法违背本能不去爱你。” 栖桐说着身体消散得更厉害了。 她强忍着自己的感情：“第二件事……你我母女能再相见，说明你已经和四皇子萧长歌相识了，对吧？” 楚溪沅不安地点了点头。 栖桐接着道：“好！那么你听着，娘要你醒来之后，立刻从他体内抽取出三道封印！” 楚溪沅瞳孔一缩，下意识喊了一声：“娘！” 栖桐敏感地察觉到楚溪沅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但她已经没有时间追究了。 她只能用最后的时间交待遗言：“抽取封印的方式并不难，你只需要调动咒力，然后接触到他的身体即可，这三道封印会自动被你吸走。” “为什么？！”楚溪沅失声问道。 “为什么？”栖桐轻笑一声，“因为这三道封印中蕴藏着的力量，本就是娘亲为你留下的啊！” “孩子，更多的细节娘亲没有时间告诉你了，总之你记住，一定要将三道封印抽取出来，这三道封印于你性命攸关，知道了吗？” “听娘说，等你抽取出封印，炼化了这封印中的力量之后，你就去找那位天命神女！你一定要助她！助她修炼成神，帮她就是在帮你自己，记住了吗？” “沅儿，娘没时间了，你一定要听娘的话，还有，告诉你爹和你哥哥，对不起，娘爱你们。” 栖桐笑着，嘴里做着“再见”的口型，虚体消散得无影无踪。 楚溪沅有太多的问题，太多的不舍，却只能卡在喉咙里。 “娘——！娘——！” 她无知无觉落下泪来，心底一片乱麻。 “沅儿，沅儿……” 恍惚中，楚溪沅感觉似乎有人在推自己。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第一眼看见了萧长歌。 一道强烈的欲望突然从那黑色小球中散发出来，瞬间侵占了她的意识！ 楚溪沅不受控制地朝着萧长歌伸出了手……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我还没有及笄呢！ “沅儿……” 萧长歌身体骤然一僵。 他脑海里那道感知危险的神经莫名被挑动。 修为到了他这样的境界，早已习惯不会忽视任何危险信号的警告！ 然而这一次，他不相信。 他不信刚刚还在他母妃面前立下誓言的楚溪沅会伤害他！ 错觉罢了！ 楚溪沅的手攀上了萧长歌的脸，慢慢划下，仿佛无意般的，轻轻落在他的脖子上。 不管对于多强的人来说，脖子都绝对是一个脆弱的部位，是命脉之一的所在。 然而萧长歌仿佛没有意识到一般，任由楚溪沅的指尖在他的命脉上划过。 在这个过程中，楚溪沅眼底看不见的黑气越来越盛。 “沅儿。”萧长歌温声唤她。 楚溪沅动作一顿，接着她面露挣扎之色，眼中的黑气瞬间如潮水般散去。 楚溪沅彻底清醒过来，额头浸出了大片冷汗。 这一切都发生得极快，在旁人看来，不过是楚溪沅靠在萧长歌怀里醒过来之后顺手抱了他的脖子一下。 除了萧长歌，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样。 而萧长歌虽然察觉到了不对，可他选择了毫无保留地相信她！ “沅儿！” “妹妹！” 楚云和楚修围了上来，楚云关切地问道：“沅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 楚修道：“妹妹，你还好吗？” 楚溪沅双手垂了下来，暗暗缩回袖中，摇了摇头：“我没事。” 楚修接着追问：“妹妹，你刚才是不是看见母亲了？母亲对你说什么了？我听见你在叫她！” “娘她……”楚溪沅回想着栖桐说过的话，脑子依然有点乱，“她说了很多……” “沅儿，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楚云突然道。 楚溪沅敛了敛眸。 萧长歌干脆拦腰将楚溪沅抱了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出去吧，不必急于一时，剩下的待会儿慢慢说。” 楚云：“……” 意识到自家白菜又被猪抱走了的楚云很郁闷。 萧长歌还没有意识到来自老丈人的不满，一路从容地将楚溪沅抱到了偏厅。 路上，楚溪沅自己调息了一会儿，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本来就没有受伤，只是强行抵抗咒师之力消耗过大罢了。 此时，她已经能越来越深刻的感受到，为什么世人如此惧怕咒师。 为什么《上古禁闻录》中说“咒师出，生灵灭”了。 这股力量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不仅旁人无法抗衡，连她自己都…… 萧长歌把楚溪沅放在一张靠椅上让她可以斜躺着。 其实她没那么虚弱，但也懒得起来了。 楚修看她似乎没什么事了，又忍不住着急的看着她，想要知道母亲留下的遗言到底说了什么。 楚溪沅想了想，先对一旁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的楚云说道：“爹，娘说她对不起你，但她很爱你，也很想你。” 楚云：“……” “咳。”饶是楚云见多了风浪，一时间也禁不住老脸一红，微微出神。 “那我呢？那我呢？”楚修急着追问。 楚溪沅道：“娘说她也爱你，也想你。” 楚修顿时眼眶有些红：“我也很想她。” 楚云回过神来，板起了脸：“好了沅儿，别闹了，你母亲大费周章为你留下信息，难道就为了说这些吗？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一些关于……身份的事？” 楚溪沅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说下去。 楚云皱了皱眉，看了一旁静默无言的萧长歌一眼：“难道……还和芜妃娘娘有关？” 楚溪沅迟疑片刻，沉默着再度点头。 见状，楚云明白了。 看来有些话，楚溪沅不打算说。 还有些话，他们不方便听。 他有些暴躁地拉起还在感性思念母亲的长子：“我们先出去，让你妹妹和殿下单独聊聊吧。” “可……”楚修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楚云毫不留情地拽走了。 这瓜儿子！ 楚云和楚修走后，偌大的偏殿只剩下了楚溪沅和萧长歌两个人。 萧长歌干脆坐到了楚溪沅腿边，两人对视片刻，他突然伸手在她眼尾拭了拭。 楚溪沅一怔。 意识到她之前可能哭了。 但此时泪痕明明早就干涸了！ 她几度想要开口，却始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栖桐的意思，是让她将萧长歌体内的三道封印夺过来。 可…… 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咒力发作，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对萧长歌出手了，楚溪沅想起来就后怕。 她不是早就告诉过他咒力发作的时候她可能不再是她了吗！ 这个傻子！ 知道还不躲！ 她声音有些发闷：“我如果再那样……你记得躲着我，知道吗？” “哪样？”萧长歌反问。 楚溪沅一急，但如果要解释刚才的事，就会牵涉到封印的事。 她不明白栖桐为什么会说封印于她性命攸关，但她清楚此时封印于萧长歌才是命悬一线！ 她不能告诉他！ 她脑子一转，道：“难道你忘了我之前吸走你灵力的事吗？” 却听萧长歌淡淡道：“我不在乎。” “不在乎？”楚溪沅瞪大了眼。 萧长歌摸了摸她的头：“你才吸走多少啊……” 顿了顿，见她脸色实在难看，他临时改了口：“再说我相信你，不会真的伤到我，对吗？” 楚溪沅抿了抿唇。 她想起来，他曾毫不犹豫地说过，他相信她！ 是啊，萧长歌这般信任她可以对抗来自咒力对她的控制，她凭什么不相信自己！ 再说她最后不也清醒过来了，没有动手不是吗？！ 楚溪沅咬牙：“好，那就不躲！” “嗯，乖。”萧长歌微微一笑，又在她头上摸了几下。 “你摸狗呢。” 楚溪沅抱怨归抱怨，身子却是不由放松了几分。 想了想，她问道：“我记得……好像跟你说过你体内的封印是怎么来的吧？” 萧长歌道：“不是说可能是你母亲留下的吗？” 楚溪沅点点头：“的确是。” 但随即她又皱了皱眉：“我原本以为那封印中的力量是来自你母妃的修为，但是……” 她回想着栖桐的话：“听我娘的意思，好像又并不是这么回事。” 萧长歌道：“当然不是，我母妃的修为都在我身上，怎么会在那封印之中呢。” “什么？”楚溪沅惊讶地看着萧长歌，“你……” 萧长歌无奈地看着她：“看你这样，似乎你母亲还有很多事都没有跟你说清楚？” 楚溪沅抿了抿唇：“那只是她留下的一道意念罢了……” 拥有的，也只不过是残缺的记忆。 萧长歌了然，淡道：“我生来就是灵宗，母妃在我出生的时候把自己的修为渡给了我，以此压制我体内的混毒。” 萧长歌顿了顿，忍不住凑近了楚溪沅几分：“奇怪了，我的沅儿这么聪明，即便你母亲没有明确的告诉你这些事，难道以你的聪慧自己还猜不到？” “还是说，你从来没有想过，我这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从来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得来的？原来在沅儿心中，我是这么厉害的人啊！” 椅背挡着，楚溪沅退无可退，只能任由萧长歌充满侵略的气息牢牢地将自己包裹。 但她不甘示弱：“那你不是也没有受到桎梏吗？难怪上次苍鹰那么惊讶你的实力，按照常理来说，你母妃这样做，虽然让你一出生就是灵宗，但这样逆天而为强行渡过来的修为也会限制住你，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突破灵宗的瓶颈。” “可是你依然突破了，你打破了桎梏，”楚溪沅说着反客为主，勾了勾萧长歌的下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的确很厉害！” 少女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萧长歌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楚溪沅，片刻后，轻轻在她唇上啄了啄。 这是个一触即分的吻。 不是萧长歌不想继续。 而是他不能。 再继续下去的话，他怕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了！ 萧长歌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想过此后自己会常常经历这样甜蜜又痛苦的事。 楚溪沅心里门清，她小声嘀咕：“我还没有及笄呢。” 萧长歌：“……” 说得他跟禽兽一样！ 第二百八十九章 哄媳妇的办法 萧长歌主动退开几分，言归正传：“我一直以为我体内的封印也是母妃用其它的手段留下的，原来不是……” 他沉默片刻，接着道：“难道……这封印中的力量……” “不是。”楚溪沅知道萧长歌的意思，她摇了摇头。 萧长歌点了点头，他想也是。 如果是栖桐留下的咒力，那又怎么可能能够为他所用呢？ 而且他早就知道，这封印非同一般。 如果不是他的修为有了进一步的突破，并不仅仅只是拥有芜妃留下的力量。 以那样的修为，他是根本不可能让封印破裂，从而调动封印于其中的力量的。 这一刻，楚溪沅和萧长歌想到了一块。 这是出乎栖桐预料之外的事。 但变故这种事，谁又能真的料得准呢？ 正如栖桐也不会知道，楚溪沅不再是原来的楚溪沅。 她虽为咒师之体，却也没有像她所言的受到诅咒那般，任由灵根消失、灵力尽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萧长歌，都是打破桎梏的人！ 可是如此一来，栖桐留下的封印，不是咒力，也不是芜妃的修为，那这封印中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又从何而来？ 楚溪沅本来以为栖桐留下的信息能够为她解答疑惑，结果却是带来了更多的疑惑。 萧长歌突然问道：“这封印，是你娘为了你留下的，对吗？” 楚溪沅一惊，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萧长歌却轻易就自己猜到了！ 她本想反驳，但对上萧长歌那双暗沉无边的双眸，一时间，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迟疑，就错过了最佳隐瞒时机。 她的无声，等同默认。 萧长歌若有所思：“你母亲为你留下封印，是为了让你变强？还是为了保护你？” “我不知道……”楚溪沅闷闷道：“她没来得及说。” “是吗？”萧长歌微微蹙眉。 楚溪沅见他怀疑，不由瞪了瞪眼睛，抬高了音量：“你不是说过相信我吗？” 萧长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大反应。 但哄媳妇儿嘛，顺着总没错。 萧长歌从善如流：“嗯，我信。” 楚溪沅：“……” 夜幕厚重，无声降临。 书房。 “传书回族中，让金羽卫亲自去查。” 萧长歌说着，亲手在密签上写下“咒师”二字，顿了顿，又添上了两个字——封印。 “主子！”春竹单膝跪地，闻言震惊地看着萧长歌，“您真的要调动金羽卫？您可知老主人虽然在闭关前把金羽令给了您，可是金羽卫却是代表……” “春竹！”萧长歌不悦地微微蹙眉。 春竹一凛，另一只脚同时跪了下来：“主子，是奴婢僭越！” 萧长歌淡道：“你僭越多次了。” …… 云王府。 一道侧门打开。 楚溪沅悄然无声，溜了出去。 上次和余青在天香楼聊过之后，余青告诉了她一些关于通天路的事，同时给了她一个地址。 楚溪沅按照地址找了过去。 院子不大，然而曲径通幽。 楚溪沅还是第一次知道在霄云最繁华的京城，竟然在城内还能有这样清净、雅致的地方。 她一路走到底，转过围墙，一处亭台映入眼帘。 此时天上挂着淡淡的星子，细碎的星光在湖中被揉碎成了一片，交替错落闪烁着几盏并不怎么明亮的琉璃灯。 亭中一人影独坐，从楚溪沅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清隽、挺拔的背影。 此外，袅袅茶香不断跨过湖面，远远的传了过来。 这幅场景若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倒有那么几分夜下幽会的味道。 楚溪沅微微蹙眉，不理解顾千怎么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地方见她。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她退缩。 楚溪沅脚下轻点，飞身而起，脚尖轻点湖面。 此时，风浪忽然大了些，湖光迷人眼，湖水突破灵力屏障，洇湿了一片。 楚溪沅看也没看，步调稳健，稳稳落入亭外。 离得近了，楚溪沅才发现这亭中主人大约是脑子有病，在这样清雅的环境下，竟然往亭台的地板上铺了一层雏羽垫。 又叫富贵垫，遇水即坏，一丝都沾不得。 她面不改色，业火悄无声息涌出又收回，抬脚踏了上去。 一步两步三步，行至案前，盘膝坐下。 顾千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雏羽垫丝毫未损。 素来高傲的眉眼中难得闪过一丝赞赏。 亲手给她斟了一杯茶，顾千笑道：“还以为你会用飞行灵技，不错，不愧是阮院长看中的弟子，请。” 楚溪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水送到唇边，手上却是微微顿了顿，片刻后，她将茶水往旁边一倾，倒了。 “你干什么！”顾千面色一变，楚溪沅这一杯水下去，他这千金难买的雏羽垫算是毁了个彻底。 “怕你下毒。”楚溪沅道。 顾千差点气笑了：“我如果想要对付你，还用得着下毒？” “谁知道呢，”楚溪沅面不改色，顿了顿，似乎不解他为什么会生气，疑惑道：“你故意弄湿我的鞋子和衣摆，我还以为你本来就不想要这雏羽垫了呢。” 顾千一噎，明白过来她是故意的。 不满他刚才试探她！ “小丫头还挺记仇。”顾千收敛了情绪，饶有兴趣地看着楚溪沅，目光中突然带上了几分长辈般的宠溺意味。 楚溪沅皱了皱眉，她不喜欢顾千这样看着她。 将杯子重重往案上一放，楚溪沅面无表情：“说吧，你千方百计安排余青导师把通天路的事透露给我，又让我来见你……” “这亭子还是新建的吧，难为你煞费苦心，不过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绕圈子，也不想去猜你做这些有什么深意，你有什么目的，直说便是。” 顾千啧了一声：“性子这么急，和你师父……” “你如果不想谈，那我便走了。”楚溪沅打断了他。 顾千一愣，片刻后，终于彻底收敛。 “关于外院……你知道多少？” 楚溪沅微微皱眉：“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说通天路的事吗？” 顾千道：“是，但是这一切，还要从外院的建立说起。” 楚溪沅耐着性子，压下抵触：“那你快说。” 顾千：“……” 身为天灵学宫的长老，凭借着一副过人的容颜，顾千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了。 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不管是冲着他的实力还是外表，大把的女人看了他都挪不开眼！ 没想到这一回竟然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吃了瘪！ 男人不管年纪几何，总有些劣根性。 顾千禁不住心底发痒，可惜顾忌她是阮江天的徒弟，要不然…… 暗自遗憾轻啧一声，顾千面上却是露出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要说外院，就要从天灵学宫的建立之初说起。” “天灵大陆历经万万年风云，从远古时代、上古时代、中古时代、近古时代一直到如今。”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无数强横的势力崛起又陨落，江山更迭，白骥过隙。” “而天灵学宫，便是整个大陆为数不多一直屹立至今的最古老的势力之一！” “曾经的天灵学宫并没有外院和内门之分，那个时候的天灵学宫是大陆上唯一的超级学宫，屹立于中州区域，独占鳌头、风头无两！” “然而星河斗转，随着灵力在天灵大陆繁衍到巅峰，越来越多的功法、灵技接连问世，更有越来越丰富的有别于灵力之外的特殊力量不断出现。” “之后，白鹤、将穹、天澜三大学宫相继成立……罢了，这些我不与你细说，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对天灵学宫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好在，值此倾覆之际，学宫中的一位前辈大长老偶然来到了大陆东南，也就是你脚下的这片贫瘠之地，大长老在这里，发现了转机！” 楚溪沅听着顾千废话连篇、卖弄辞藻，竟然还从天灵大陆的起源说起，差点没忍住走人。 然而听着听着却是来了兴趣。 “什么转机？” 第二百九十章 灵体，咒师的能力 顾千满意地看了楚溪沅一眼，心说我还搞不定你一个小丫头？ 他接着道：“一块奇特的黑色石碑，大长老将之取名为通天碑。” “通天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却与天下灵脉相连！有了通天碑的相助，学宫中的几位长老合力开辟了一条通天路，并在内门布下了绝无仅有的通天阵！此后，天灵学宫声威重铸，大陆第一学宫的名头再也无可撼动！” 顾千说完看了楚溪沅一眼：“现在你明白外院的建立是为了什么吧？” 楚溪沅：“为了守护通天碑的秘密。” “聪明！”顾千赞许一笑，随后又面露忧色，“可惜，大陆变迁，天地灵力溃散，如果到你们这一代依旧没有人能成功从通天路中重启地心灵脉，那么通天路就会坍塌，通天阵也会失效。” “你说，如果通天阵失效，那么外院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没有了通天碑的外院，还有资格依……” 顾千本来想说依附，但是却突然想到了他前几天当着阮江天顺口说出“依附”两个字时那人的脸色。 顾千下意识改了口：“还有资格与内门并列吗？” 楚溪沅敛眸不语。 顾千的最后一句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是却不可否认这都是事实。 静谧中，只余“沙沙”的虫鸣声。 良久，楚溪沅抬起头来：“师父说，当年你们曾经进入过通天路，一共去了二十个人，最终却只有你和他两个人回来了？” 提起那件事，顾千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楚溪沅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接着问道：“师父因为这件事与你反目，我很好奇，当年你们在通天路中究竟经历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反感？” “反感？”顾千神色讳莫，“你错了，不是反感，是痛恨才对！” 他自嘲一笑，接着反问：“我如果告诉你，你就愿意进通天路？” 楚溪沅看了他片刻，似乎在考虑，随后摇头：“算了，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奇。” 顾千：“……”他终于有些沉不住气，“那你今夜来做什么？” 楚溪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让余青导师告诉我，通天路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里面充满了让人一步登天的契机吗？怎么？骗人的？” 顾千沉声道：“你是他的徒弟，我对你说的每个字，都是真话！” “是吗？”楚溪沅不置可否，“师父明显不想让我知道通天路的事，他总不可能害我……” “他只是怕你有危险！”顾千打断道：“然而修炼一途本就是逆天而为，即便只是坐在家里老老实实运转功法都有可能走火入魔，灵师如果怕死，那还当什么灵师，当个混吃等死的普通人不好吗？！” 楚溪沅一愣，片刻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你说的也对。” 闻言，顾千面色一喜：“这么说，你愿意……” 楚溪沅再度摇头，顾千面上喜色一僵。 楚溪沅道：“变强的路有很多，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你说的这条？” 顾千仔细打量着楚溪沅的神色，似乎是在判断她说这话的真正意图。 “你的意思是……” 楚溪沅不答，反而问道：“其实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她深深地看着顾千：“你这一次来，根本就不是因为藏书阁被烧之事，对吧？你是冲着我来的！” 最后一句话从楚溪沅嘴里说出来，任谁听了都会忍不住觉得她狂妄。 然而她说得很笃定。 顾千微微眯了眯眼：“为什么？” 楚溪沅自负一笑：“你说呢？” 两人对视片刻，顾千同样笑了起来：“真不愧是他看中的弟……” “你能不能别提我师父了？”楚溪沅突然翻脸。 顾千脸上的笑意僵住。 楚溪沅冷冷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在通天路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以我师父的为人，如果不是你铸成大错，他绝不可能那样厌恶……不，是痛恨你！更何况你们曾经还是兄弟！” 她一字一句：“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了，你不配！” “你！”今夜的会面，顾千一直表现得很沉稳，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 然而这一刻，他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城府，猛地摔杯站了起来：“你！” 他气急败坏，想要反驳楚溪沅，可“你”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他无力道：“你知道什么，我没做错什么，只是道不同罢了！” “呵！”楚溪沅冷笑一声。 这声轻蔑的笑刺激了顾千，他重新坐下，再也不用那种充满玩味的目光看楚溪沅，而是阴沉着脸。 “当年我和你师父还有天灵学宫其他十八个人一同进入通天路，我们一路过关斩将、精诚合作、度过了无数难关……” 说到这里，顾千顿了顿。 当年的肝胆相照、出生入死，最后只化为了一句话总结：“总之当我们历经险阻，以为终于能迎来胜利的曙光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失败了。” “通天路并没有打开，我们走到了终点，却被结界困死在了里面！” “直到今天，我无数次回想当年经历的事，我也始终想不明白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功败垂成，然而当时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而就在我们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灵体出现了。” “灵体是什么？”楚溪沅皱了皱眉。 顾千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通天路中的守护者吧。我说了，通天碑与天下灵脉相连，灵脉是整个大陆灵力最为充沛之地，任何拥有灵智的生物在此应运而生都不奇怪。” 他接着道：“这个灵体告诉我们，只要把我们所有人的灵力集中到一起，结界就可以被打破。” 楚溪沅皱了皱眉，意识到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果然，顾千接着道：“但这个所谓的加在一起，并不是指我们齐心协力、通力合作，而是……这个灵体教了我们一段功法，这段功法只能在通天路有用！” 说到这里，顾千强忍着心底的剧烈波动，接着说了下去：“通过功法，我们可以掠夺其他人的修为转化为自己的修为！你知道那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吗？” “我们一行人中，最差的也是灵王！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加在一起，突破灵宗简直轻而易举！” 楚溪沅：！！ 她面色依旧保持着平静，心底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掠夺他人的修为化为己用？！ 这不是…… 咒师的能力吗？！ 楚溪沅强自镇定：“所以你就把其他人的修为都夺走了？” 顾千目露凶光地看着她：“为什么不！我如果不这么做，其他人也会这么做！与其沦为俎上鱼肉再做无用的反击，我主动出击占据先机，有什么不对？！” 楚溪沅不置可否。 很多事顾千虽然没有说，但他刚开始说到“过关斩将、精诚合作”的时候语气中明显是带有笑意的。 一起出生入死结下的情谊，怎么可能像他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然而作为旁观者，楚溪沅并不想作无谓的点评。 她示意顾千继续说。 顾千平复了一下，却道：“后边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最后是我得到了所有人的修为，失去修为的人都死了，就这么简单。” “不可能。”楚溪沅想也不想地道：“还有一个人，师父说你的命是欠他的。” 顾千：“……”他阴沉着脸，片刻后突然发笑，“你对他，还真是深信不疑呢。” 顾千恶劣地道：“你就没有想过，你师父这么说，也有可能是因为是他先动手抢了其他人的修为，而他独独对我心软了，因为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我们是兄弟！所以我才有机会在最后反戈一击，偷袭了他，再把修为从他身上夺了过来。” “你以为，你师父就一定是什么正人君子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捷径 楚溪沅想了想，并没有如顾千所料的那样质疑或是愤怒，而是淡淡地道：“如果他这么做，我也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顾千一愣：“你说什么？” 楚溪沅道：“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如果说事情真的走到了绝路，那为了活下去，又有什么不可以？” 顾千微微眯着眼，似乎在思量楚溪沅说这话的可信度。 楚溪沅面不改色，任他打量。 须臾，顾千微微一笑：“是我看走眼了，看来你和你师父，是不一样的人。” 他说完，突然嗤笑一声：“那看来，你和我才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无情无义！照这样说的话，你若身处我们当年那个环境，你也活不了！” 楚溪沅道：“问题出在那个灵体，对吧？” 顾千：“……” 他再一次被楚溪沅敏锐的洞察力给震惊了，他看着楚溪沅的目光越发凝重：“这是你猜出来的？” 楚溪沅却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不然呢？通天路被你说得那么危险，那么诡异，偏偏最后莫名其妙就跑出来一个灵体，专门为了替你们解围给你们一条生路？它是圣母玛利亚吗？” 顾千问：“圣母玛利亚是谁？” “哦，话本子里写的，一个很善良的人，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楚溪沅道。 “你还有空看话本？啊呸，这都什么跟什么，”顾千差一点被带偏，没好气地瞪了楚溪沅一眼，言归正传，“你说得对，那个灵体的确是另有所图。” 楚溪沅想了想：“夺舍？” 顾千深深地看着楚溪沅，忍不住感叹：“你确实很聪明。” “你师父从一开始就拼命阻止我们自相残杀，我至今不知道他是因为顾念情谊，还是因为他也是一开始就看出那灵体不对劲……但你师父……一直就比其他人更心软……他跟我们不一样，跟很多人都不一样……” 顾千说这话的时候，面上莫名闪过一丝楚溪沅看不懂的情绪，但他很快就掩饰了下去，接着道：“可惜那个时候我们没人愿意听他的，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反正最后大家都杀红了眼，都想活下去，更想得到唾手可得的强大实力。” 楚溪沅替他补充完整了整个故事：“所以是你杀到了最后，得到了除我师父之外所有人的修为对吧？那你为什么不杀他？” 顾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是我兄弟，下不去手……” “嗤！”楚溪沅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 顾千：“……” 沉默片刻，他冷笑一声：“你果然跟我是一类人！” 楚溪沅不理会他的嘲讽，想了想，道：“是因为有人保护了他？你杀不了他？我猜，这个时候你也懒得再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吧？所以你去尝试打破结界，而那灵体怕你真的打破结界逃走了，也顾不上我师父，干脆对你出手了。” “在你们争斗的时候，我猜是我师父出手救了你，但他并没有乘人之危对你怎么样，最后，你们一起离开了通天路，是这样吧？” 顾千深深地看了楚溪沅一眼，淡道：“就当是这样吧。” 楚溪沅微微皱眉，就当？ 但顾千已经没有给她答疑的意思了，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是不是上你当了？” 她那句“不配提她师父”，是故意激他的吧？ 她明明想知道当年的事，却又不肯被他牵着鼻子走，所以用了一招激将法！ 那个老家伙，竟然会有这么一个狡猾的徒弟！ 他还真是看走眼走大发了！ 楚溪沅面不改色：“没有。” “呵。”回应她的，是顾千的一声冷笑，然而他倒也并没有发怒的意思。 那个人的弟子青出于蓝，他心底其实是高兴的。 “你既然想去通天路，又何必这么迂回。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为你来的。”顾千承认道。 楚溪沅平静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很简单，”顾千道：“能进通天路的人首先年纪不能超过三十岁，其次修为不能低于灵王，符合条件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楚溪沅皱了皱眉：“照你说的条件霄云这种地方的确不多，可若是在天灵学宫内门，那不是一抓一大把吗？” 顾千微微一笑：“看来你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不错，只要你答应，我会立刻安排，内门至少能有十五个人和你一起进去。”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你，当然是因为你师父。”顾千道：“当年我们所有人当中，只有他是唯一差点触碰到真正的终点的人！而你，是他唯一的徒弟，所以我相信，你最有可能重启地心灵脉！” 顿了顿，顾千迟疑道：“不过见了你之后，我却是有所怀疑了，你……” 顾千说着，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倒不是装腔作势，他是真的表示怀疑。 因为他发现，楚溪沅和阮江天，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楚溪沅像是根本没把他的怀疑放在心上，她思量了片刻，道：“三个条件。” 她接着说：“我有三个条件，只要你能答应，我可以去通天路。” 顾千微微眯了眯眼，这丫头，不仅鬼精，还只挑愿意听的话听么？ 但这不妨碍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条件？” “第一，只要我进通天路，我要你承诺，无论结果如何，百年之内，不许内门为难我师父和外院。” “第二，要带哪些人进去，我来挑选，我说了算，我做决定，进去之后，所有人以我为主，听我号令。” “第三，如果我能从通天路出来，我要内门院长亲传弟子的身份，当然，只是名义上的，我只要权力，不承担义务。” 前面两个也就罢了，听到第三个，顾千差点听笑了。 “内门院长名义上的亲传弟子？还只要权力不承担义务？丫头，你还能不能想得更美一点？” 顾千摇头看着她：“别说三个，除了你第二个条件能勉强考虑，其它两个哪一个我都不可能答应！” “那就没得谈了，告辞。”楚溪沅毫不拖泥带水，起身就走。 眼看她穿过湖水，踏过回廊，再径直走向大门，顾千本来打算再忍一忍，但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站住！等等！” 月光下，楚溪沅微微勾了勾唇。 但脚下却是没停，她扬声道：“算了，我怎么知道你说了算不算，毕竟你只是个长老罢了，你还是回内门去找能说话算数的人，带个信物什么的回来，到时候咱们再说吧，不用送了。” 顾千：“……” 他站在原地，僵立了很久，再一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又上当了！ 楚溪沅既然来找他，根本就是有意要进通天路的！ 可现在反应过来也晚了！ 顾千咬咬牙，暗骂一声“狡猾”，却还是不得不第一时间赶回内门复命。 他猜得没错，楚溪沅既然来了，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进通天路。 不只是为了替阮江天平息危机，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顾千口中所说的，通天路一步登天的机缘！ 她昨天差一点就把萧长歌体内的第三道封印给吸走了，这让她意识到，萧长歌体内的混毒，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解毒之法她心中有底，然而却有一个最大的桎梏，那就是她的修为差得太多！ 如果动用咒力，倒是有可能做到，可一但动用咒力，萧长歌体内的封印就会立刻被吸走！ 所以她唯一选择，只剩下走“捷径”这样一条路！ 通天路就是这条捷径！ 即便前路是刀山火海，她也不得不去闯一闯！ 第二百九十二章 地下竞技场 楚溪沅回到云王府时，天色已将明未明。 她刚走到侧门外不远，却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偷偷溜了进去。 楚溪沅眸子略微眯了眯。 是楚泽？ 楚泽挨了一晚上的打，浑身酸痛不堪。 他手里捏着一小包灵药，准备偷偷溜去厨房弄点热水来泡澡。 他走出没多远，突然感觉身后有异，楚泽想也不想，波云诀飞速运转，反身曲指为爪，一手探出！ 楚溪沅面上闪过一丝讶异，她有一阵子没见过楚泽了，没想到楚泽的感知变得这么敏锐，反应也快了不少。 不过她还不至于被楚泽一招制住。 楚溪沅脚下微点，流风步几步踏出，楚泽瞬间失去了目标，但同时他也认出了来人。 楚泽动作一僵，接着像是做错了事一般，双手想也不想地背到身后，身体站直，紧紧地盯着楚溪沅。 “师……师姐，怎么是你！你……你为什么偷袭我？！” 楚溪沅注意到他的色厉内荏，手一伸就将他手中的药包夺了过来。 不以为意道：“这个点，你不在房中休息或者修炼，鬼鬼祟祟干什么去了？” 楚泽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楚溪沅低头嗅了嗅，都不用拆开来看，她便知道这药包里全部都是伤药！ 又受伤了？ 她眸中闪过一丝冷寒，抬头看向楚泽。 楚泽心底一紧，连忙道：“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 “我什么？”楚泽“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楚溪沅没了耐心，干脆伸手将他抓了过来，一把掀起他的衣摆！ “师姐！”楚泽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将衣摆抢回去，一边连连后退。 但楚溪沅已经看清楚了。 楚泽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痕！ 这些伤痕纵横交错，有旧的，但更多的是新的！ 而且这么多伤痕，显然不是一拳两脚的事情。 楚溪沅的脸色深深沉了下来。 “楚泽，”她的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强忍怒火，“发生了什么？” “师姐……”楚泽急得快哭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楚溪沅反问。 “你……”楚泽一噎，他捏着衣摆，无助地垂着头。 毕竟是男孩儿，即便年纪小，但其实楚泽比起楚溪沅还是要高不少。 楚溪沅打量着他的时候发现一阵子没见，楚泽又长高了不少。 然而此刻的他站在自己面前，除了卑微，她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男子汉身上该有的骨气！ 楚溪沅面上闪过一丝失望。 她帮楚泽，是为了还他当年的恩情，可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如果楚泽自己立不起来，那他永远只能当个扶不起的阿斗，她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他。 再说一个人若自己没有骨气，次次都要靠别人护着，那这个人注定一辈子是个废物！ 她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弱小时被欺凌而看不起他，但如果他明明已经有了强大起来的底气，却依旧软弱，那么再被欺负，就是活该！ 楚溪沅淡淡道：“我可以让你进外院，我可以将你从楚家带出来，我甚至可以让你拥有外院院长弟子的身份，可如果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是跟原来一样，那这一次，我帮不了你了。” 说完，楚溪沅将那药包扔还给楚泽，转身就走。 药包落在了地上，楚泽没有去接，他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药包。 急急地朝着楚溪沅追了上去：“不是的，师姐，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真的不是！” 楚溪沅没理他。 “师姐，你听我说，我没有，我没有跟原来一样，我没有被欺负，真的！我身上这些伤不是被人欺负留下的，我……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真的，师姐……” 楚泽慌乱得语无伦次，因此他完全没有发现，楚溪沅其实走得很慢，给他留足了追上来的余地。 楚泽急哭了：“师姐，你别对我失望，我知道我很弱，我很没用，我不争气，可是我真的没有跟以前一样随便别人欺负，我……我……我很努力在变强了，真的，你看。” 他说完，着急忙慌地将灵力凝聚到了掌心。 楚溪沅定睛一看，楚泽的掌心之中灵力吞吐，状态极不稳定，然而，这是即将突破的征兆！ 难怪她之前没有一眼看出来楚泽的修为，倒是差点忽略了！ 楚泽即将突破九阶灵师，晋为灵尊！ 这样的修为眼下看来似乎不算什么强者，不值一提，但别忘了，在上次楚家家族测评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连五阶灵者都没达到的、差点就被外放离开京城的外门弟子！ 这才过去短短几个月，这样的修炼速度，已然称得上天才二字！ 即便楚溪沅曾替楚泽洗骨伐髓，即便又给了他新的功法波云诀，但楚泽突然进步这么快，楚溪沅还是觉得惊异！ 她重新审视了楚泽一番。 事情没这么简单！ 楚泽慌乱无措。 其他人怎么说他，看得起他或者看不起他，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 他从小生活在泥泞里，冷言冷语听得太多，受过的折磨习以为常，反而练就了一副钢铁心肠。 可楚溪沅是不一样的。 他年少懵懂的情愫中还不能理解她到底为什么不一样，但他很清楚的知道，她是这个世上除了他父母之外唯一一个不求回报、不计得失、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 他不能忍受她对他哪怕有丝毫的失望！ 楚溪沅停下步子，心底叹息一声，面上却是依然没什么表情：“那你解释吧。” 楚泽咬了咬牙，几次三番张嘴，却始终开不了口。 楚溪沅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楚泽终于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的，他嗫嚅着：“师姐，如果我说了，你能不能不要……看不起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楚泽的声音细弱蚊蝇，但楚溪沅听清楚了。 她微微挑眉：“那要看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了。” 楚泽小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四皇子殿下说过的那个……”他艰难启齿，“男人都想去的地方……” 楚溪沅：“……” 她错愕地看着楚泽：“所以你……” “不是不是，”楚泽连连摆手，顿了顿，又臊得满脸通红，“其实也差不多……千水阁你听过吗？” 不等楚溪沅回答，他又道：“你肯定没听过，千水阁是京城有名的黑市一条街，这里是一个充满了各种各样……声色犬马的地方……” 楚泽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楚溪沅：“无数的三教九流都扎根在这个地方，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你可以享受到任何想要享受的东西。” 楚溪沅眉头微微拧起，她还真不知道。 她上下打量了楚泽一番，欲言又止。 小屁孩比她还小，毛都没长齐，就知道什么叫享受了？ 她淡定道：“你去千水阁做什么？” 楚泽见楚溪沅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略微放松了几分：“我……我没进……也不是，我进了，但是我一直都在外围的区域。千水阁里面更高级的地方，需要有身份或者一些其它的证明……比如财宝之类的……” “我没有那些东西……不对！我根本就不想进去！不过，如果想要进去，除了那些，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地下竞技场。”楚泽语无伦次，连连解释，“我去地下竞技场不是因为我想进去，我就是想……上擂台，和别人切磋……” 楚溪沅似乎明白了：“地下竞技场？” “嗯，那里充斥着赌徒，还有无数穷困潦倒一无所有只剩一条命的亡命之徒，赌博的人把这些亡命之徒称为……”楚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斗犬。”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定是沅儿想我了！ “对于斗犬来说，他们如果赢了，不仅能从赌徒手中得到打赏，最重要的是只要积累一定的胜利场次，他们就有机会免费进入千水阁内部，享受无上的待遇……” 楚泽越说越战战兢兢，难以启齿。 他会去当斗犬，不是因为他自甘堕落，更不是他对千水阁中所谓的享受感兴趣。 他只是想要在擂台上那种生死一瞬的感觉！ 因为只有这种随时可能处在生死边缘的战斗方式，才能让他的实力快速得到提升！ 他知道自己起步晚，比起别人，他已经落后了很多年！ 有人告诉他，不管是何等天之骄子，这个世上，也总有人比你更天才，更努力！ 所以他必须拼了命去追赶！ 他心底隐约还有一个模糊的念头。 他并不甘心永远躲在楚溪沅的羽翼背后。 他也想有朝一日能够反过来，他也能保护她，成为她的依靠！ 但是楚泽虽然知道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他也相信自己不会被千水阁中物欲横流的丑态玷污！ 可是……他去那种地方，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不能不在乎云王府的名声。 况且……楚溪沅会信他吗？ 楚泽忐忑不安，他这些日子一直刻意避着楚溪沅，就是怕被她知道这件事。 他本想一直瞒下去，可面对她失望的目光，他顿时就受不了了，把什么都交待了干净。 楚泽不是个城府深沉的人，他此时只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从黑暗中拎出来的小鬼，她的目光像炎炎烈日，让他无所遁形！ 楚泽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即使在地下竞技场的擂台上被打得头破血流、筋骨齐断，他也没这样哭过。 可是现在他忍不住。 他害怕。 果然，他看到楚溪沅眉头拧了起来，接着他听到她冷冷地说：“以后别去了。” 楚泽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眼泪都忘了流。 她果然…… 不信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从心底传出，此时楚泽并不懂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有那么片刻，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任何的肌肤、筋骨之痛都没有让他生出过这样的感觉。 但此刻他突然明白了，原来并非常年生活在痛苦中就会对痛苦麻木，之所以麻木，不过是因为那种痛苦的程度还不够深罢了。 他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很听楚溪沅的话，也没想过忤逆她任何决定。 可她不信他，还是让楚泽觉得心痛难忍。 接着他听到楚溪沅接着道：“你想找人切磋，云王府的所有护卫可以任你使唤，你如果觉得不够，外院里也有专门的演武场，只要不是上课时间，那里有的是人！” “如果这些你都还觉得不够，京城里也有不少光明正大的竞技场，这些竞技场虽然不是免费的，但是你觉得云王府会缺这点钱吗？” 楚溪沅深深拧眉：“你想打架，想增加实战经验，有的是办法，为什么一定要跑到那什么地下竞技场去？你说那里都是亡命之徒，你是吗？你既然不是，为什么要和他们去拼命？”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没听过吗，你还小，急什么？” 楚溪沅训了他半天，然而这样一番话听在楚泽耳朵里却宛若天籁，他就像是一条濒临渴死的鱼突然被投入了水中，他激动地看着楚溪沅：“所以……你不是不相信我，你只是害怕我有什么危险，是吗师姐？” 楚溪沅抱胸挑眉：“不然呢？” “师姐！”楚泽终于忍不住，猛地抱住了楚溪沅，“师姐你真好！” 楚溪沅脑袋上落下一片黑线，但她心里只把楚泽当弟弟看，也没多想什么，她推开楚泽，点了点他的脑袋：“好什么好，以后别去了，听到了吗？” 闻言，楚泽却没有立刻答应。 楚溪沅扬眉看着他：“怎么？刚刚还说我好，现在就不听我话了？” 楚泽迟疑着：“师姐，我觉得……那个地方很适合我。” “很适合你？” “嗯。”楚泽点了点头，他本就是烂泥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如果不是楚溪沅从天而降，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京城，但也不过是从一滩烂泥沦落到了另一滩罢了。 像他这种微如蝼蚁的人，就该用蝼蚁的方式往上挣扎！ 千水阁三教九流汇聚，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在这里都能见到，但他也从来都不是什么纯洁的小白兔！ 楚溪沅深深地看着楚泽，后者看她的目光虽然有些躲闪，不敢直视她，但神情中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倔强坚定！ “好，那你想清楚，自己决定。”楚溪沅并不打算过多干涉。 楚泽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楚溪沅刚刚说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师姐，你……你答应了？你就这么答应了？师姐，师姐，你……” 这傻了吧唧的样子。 楚溪沅不由好笑地看着他，故作严厉：“装什么？我不答应你不还是去了？” 楚泽抿了抿唇，耷拉着脑袋小声道：“我错了。” 顿了顿，还是不安：“师姐……” 真的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嘁！” 楚溪沅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拍了拍，见他又恢复了那副畏首畏尾的样子，仿佛刚才那样倔强的神情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她恨铁不成钢，本来想再拍他一下，但又想起来楚泽曾经抗议过说男孩子的头不能随便摸。 她忍了忍，甩甩手，轻咳一声：“楚泽，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 “第一次你面对嘲笑你的金冠公子刘誉他们的时候，你明知道他的实力远胜于你，可是你还是敢一头朝他身上撞过去。” “第二次，是在外院，他们把你堵在那个小园子里想要用跗骨绵害你和我，但你却是假装示弱，绝地反击，即便是拼死也要拉着刘誉一起陪葬！” “这是你身上我最欣赏的地方，你虽然修为低，但是你同样不失血性，你只是用示弱的方式来掩饰这一切罢了。” “金鳞岂是池中物。楚泽，你决定了什么，想好了就去做，我不会怪你更不会阻挠你，因为我相信你。” 说完，楚溪沅微微一笑，拍了拍楚泽的肩膀，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楚泽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楚溪沅这番话在他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反而因为过于激动而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从来没想过楚溪沅会这样说！ 她知道！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还说他是金鳞！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原来她从来没有看轻过他！ 他想要尖叫，想要呐喊，想要再跑回地下竞技场找那个今天差点把他阴死的王八蛋狠狠打一架！ 楚泽定定地看了楚溪沅的背影，直到她消失良久，他狠狠握起了拳！ 师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死都不会！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楚溪沅一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就变了脸。 “萧长歌，你个混蛋！” 想都不用想，千水阁的消息一定是这个家伙在上次帮她替楚泽洗骨伐髓的时候告诉他的！ 这两个人还联合一起想要瞒着她！ 故心别院中，萧长歌刚刚安排好一些琐事，突然感觉鼻尖一痒。 他心中微喜，暗忖道，一定是我家沅儿想我了。 啧，沅儿真黏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连他都是你的！ 楚溪沅回到房间，还没坐下，便感觉到灵虚秘境的空间之灵在叫她。 总算好了么？ 她心中一喜，心神迅速沉了进去。 灵虚秘境中，无边无际的白雾散了不少，视线豁然开朗。 原本的灵虚秘境只有极小的一片解封，外加一个冰火灵泉，而现在解封的范围比之前足足扩大了数十倍！ 虽然比起整个灵虚秘境的面积来依旧不值一提，但这已经极为可观了！ 空间之灵不无得意：“怎么样？我说过吧，只要有我在，保证能让你修为突飞猛进，修炼资源要多少有多少！” “看到这些长势良好的灵药了吗？这些东西要是放在外面，足够引起天下大乱！即便你富可敌国这些也不是你想拥有就能拥有的……” 它越说越得意：“其实我觉得我应该改个名字，灵虚这个名字明显不符合我的身份，我很虚吗？我刚得一比好吧！” “我应该叫天下药库！也不对，除了灵药，我也收集了不少其它的宝贝，那不然我叫天下宝库？怎么好像不太好听呢……” 楚溪沅：“……”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这个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却还是那么没文化的空间之灵真相。 其实当年她给它取的名字并不是灵虚，而是“灵墟”，此墟非彼虚！ 灵虚是它自个儿默认的，她一直懒得纠正罢了。 楚溪沅绕着解封的范围仔细清点了一圈。 “罗兰仙姬、九叶魔藜、灵墟金晶果、菩提莲子……” 空间之灵虽然嘚瑟了些，但它说的倒也不算太夸张。 “天下大乱”是过了点，但这些珍稀灵药放在外界，却也是随便哪一样都足够惹来无数觊觎，更何况这里还是成片的生长着…… “不错，”楚溪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把这些都卖了，应该赔得起外院的藏书阁了吧？” “只不过霄云这地方这么小，怕是没有哪家拍卖场或者商会能够全部吃得下，倒是得多费不少功夫了。” 楚溪沅想着，不由有些头疼。 空间之灵却是被自己听到的惊呆了。 “你你你……你说啥？你要把这些都拿去卖了去赔那个什么藏书阁？” “不然呢？”楚溪沅反问，“我身上现在最值钱的就只有这些了，只有靠这样才能最快帮助外院重建藏书阁。” 空间之灵气得整个灵虚秘境的空间都在微微颤动：“你召我回来，就是为了给你当苦力的对不对！你还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如果不是为了把我吃干抹净，你根本就想不起来召我对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溪沅被空间之灵这一通奇怪的形容词说笑了，忍不住摇了摇头，懒得搭理它的胡言乱语。 空间之灵却只当楚溪沅是默认了，气得自闭，决定和楚溪沅绝交。 它绝交的方式就是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 虽然这样做丝毫影响不了楚溪沅随便支取灵虚秘境中的东西。 事实上直到空间之灵终于气够了决定和她和好的时候，她还没有发现原来后者已经单方面和她绝交过一次了。 咳，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楚溪沅将部分灵药取了出来放入身上的空间手镯，随后来到了飞羽拍卖场。 她刚走进大厅，还没来得及出示黑卡表明身份，就有侍从迎了上来。 “您是楚小姐吧？我们大管事吩咐过，如果您来了，可以直接去贵宾区见她。” 楚溪沅事先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待遇，但她自然不会拒绝。 她这一次来谈的生意本来也不像前几次那样由鉴定师就可以做主，确实至少需要管事级别的亲自出面。 既然这位大管事早有吩咐，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她没等多久，就有一人影婀娜娉婷而来。 竟然还是个熟人，拍卖师绾绾。 楚溪沅忍不住重新审视起了眼前这个美人。 不是她以貌取人，实在是绾绾一举一动都太过妖娆魅惑，堪称风情万种。 她实在是难以把这样的女子和偌大的拍卖场的大管事联系在一起。 但这回她发现，绾绾虽然妖艳，却不媚俗，一双美眸顾盼生辉，但细看却分明透着几分凛然！ 这是长期发号施令之人才会养成的上位者气势。 只不过绾绾又比大多数人多了几分圆滑，才让她身上的气势并不那么明显。 绾绾在楚溪沅面前丝毫不端架子，她巧笑倩兮迎了过来：“楚小姐，好久不见，抱歉刚刚有点事，让您久等了。” “没有，”楚溪沅摇摇头，也不废话，“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你谈谈。” 闻言，绾绾却是面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她挥退了侍从，接着才对楚溪沅道：“楚小姐，实不相瞒，少主早就吩咐过，您如果有什么需要，只需开口，飞羽拍卖场上下必然竭尽所能，如您所愿。” 楚溪沅一愣：“他吩咐过？什么时候？” 绾绾想了想：“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当时少主吩咐，在时机没有成熟之前，如果不是您主动开口，让我们不要贸然打扰，以免您为难。” 顿了顿，绾绾抿唇一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但据绾绾看，现在应该已经是时候了吧？绾绾是不是也该改口，叫您一声少主夫人了？” 楚溪沅：“……”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萧长歌这个家伙早就已经把她算得死死的了？ 这么笃定她就一定会答应？ “咳。”她轻咳一声，面上有些发热，却又忍不住好奇，“如果我说我要整个飞羽拍卖场，也可以？” 绾绾毫不犹豫：“当然可以。” 楚溪沅：“……这你也知道？” 绾绾笑容暧昧：“因为少主早就说过，连他都是你的，更何况区区一个飞羽拍卖场呢？只要您高兴，他还可以给您更多！” 楚溪沅：“……” 怎么办，她有点想掐死萧长歌了。 绾绾知情识趣，最会察言观色，见楚溪沅没有接话，便知道两人其实还没有到她以为的那个程度。 她掩饰住情绪，连忙改口：“楚小姐，您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楚溪沅摇了摇头，压下心底的异样，恢复了素日平静的姿态，淡淡道：“生意归生意，飞羽拍卖场如果做不了，我可以去别的地方。” 见她好像有些生气了，绾绾连忙跪了下来：“绾绾知错，是绾绾逾越，说错话了，请楚小姐恕罪。” 楚溪沅：“……” 绾绾那些话听着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还不至于如此吧？ 一手将绾绾扶起来，楚溪沅微微拧眉，她是不是忽略什么了？ 绾绾小心地看着楚溪沅的脸色，见她确实不像是生气了，这才微微松口气，不敢再有丝毫调侃。 正欲开口，却听楚溪沅先一步道：“我来飞羽拍卖场只是谈生意的，你不用这般刻意试探我。” 绾绾面色一僵：“楚小姐，奴家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楚溪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像是穿透了一般。 如果不是绾绾那一跪，她还未必意识到绾绾刚才那些话是在试探她。 但她反应这么大，楚溪沅才意识到，刚才那些话原来是绾绾自作主张刻意说给她听的。 想来也是，什么“我是你的，整个人都可以给你”之类的，这种话如果萧长歌自己来说算是情话。 但从绾绾这里说出来算什么？ 她是什么身份？ 更何况她们关系远没有亲近到可以随意取笑的份上！ 楚溪沅面无表情，只看着她，并不说话。 第二百九十五章 好狗不挡道！ 绾绾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勉强。 这一回不知道是真慌了还是怕萧长歌知道后会怪罪，几乎不敢再直视楚溪沅。 她勉强找补，生硬地转移话题：“楚小姐，您想谈什么生意？” 楚溪沅微微敛眸，收回了目光。 虽然绾绾的做法让她感觉到了冒犯，但总算还知道分寸，不算太过分。 楚溪沅不是那等心胸狭隘斤斤计较的人。 不至于因为几句话便发作。 她取下手上的空间手镯，抹去了上面的印记，示意绾绾自己看。 绾绾将灵识渡入其中，只看了一眼，就被震惊在了原地，好在她还算是见多识广，很快恢复了镇定。 但目光中还是难掩惊诧：“楚小姐，这些……您全部打算拍卖？” 到了这会儿，楚溪沅才终于觉得绾绾确实有几分大管事的样子。 换作一般人同时看到这么多极品灵药，应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点点头，问道：“有问题吗？” 绾绾没有轻易给出回答。 她沉默片刻，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伸手拍了拍。 很快，一名侍从走进来。 绾绾沉声吩咐：“去把古谚长老请来。” 侍从俯首：“是。” 绾绾转身笑着对楚溪沅解释道：“古谚长老是族中长老，并不兼管飞羽拍卖场事务，但此次他视察来此，大事一律要他点头后才能敲定。楚小姐，您给的东西太多又太过珍贵，所以只能请他来亲自过目，还请您不要介意。” 绾绾提到“族中”，楚溪沅心中一动。 她听不少人说起过在飞羽拍卖场背后有一个庞然大物、世家大族。 但迄今为止，她还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个家族的点滴信息。 就好像人人都知道飞羽拍卖场背后有靠山，很牛很强大。 但是又好像人人都不知道这靠山到底是什么。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 她们等了不短的时间。 期间茶点都撤了三次，绾绾不停赔罪，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才倨傲地姗姗来迟。 目光在他身上扫了扫，楚溪沅眼神微微一凝。 这中年男子外貌平庸，着装打扮却极其张扬。 青色长衫是难得一见的千金织锦，绣工更是万金难求，身上的每一件饰物也都不是凡品。 但真正让楚溪沅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而是他的修为！ 竟然不在阮江天之下！ 果然是有些倨傲的资本！ 此时他的面色颇为不耐，似乎对于绾绾打扰到他极为不满。 “长老，这位是楚小姐，楚小姐，这位便是古长老。” 绾绾似未察觉，又或是早已习惯古谚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淡然自若地做着介绍。 楚溪沅打量古谚的同时，古谚也在打量她。 他原本的不耐烦在看清楚楚溪沅的脸蛋和身材时，终于散了几分，化为兴味：“小丫头，就是你想和飞羽拍卖场谈生意？你多大了？” 楚溪沅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面色逐渐转寒，冷冷道：“飞羽拍卖场做生意，难道还要看卖家的年纪吗？” 古谚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客气，微微愣了愣，面上闪过一丝恼怒：“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绾绾连忙打圆场：“楚小姐，您误会了，长老不是那个意思。” 接着又暗含警告地对古谚道：“古长老，这位楚小姐是我们飞羽拍卖场的贵客，也是少主的朋友。” 提及少主，古谚神色微变，他眸光阴冷地看了绾绾一眼。 但随后，他看着楚溪沅的目光却依旧未曾收敛，只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 他沉着脸将绾绾手中的空间手镯拿了过来。 古谚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这里面就是你想要拍卖的东西？” 古谚原本看得漫不经心。 霄云这种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如果不是族中有令，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足这种破地方！ 但在看清楚这空间手镯中的东西之后，古谚的神色却是蓦地一僵。 他不可置信地又重新看了一遍：“罗兰仙姬、九叶魔藜、灵墟金晶果、菩提莲子……这怎么可能？！” 不等他看得更清楚，手上却是一空。 楚溪沅面无表情地将空间手镯带回手上：“看来贵场并没有兴趣做我这单生意，打扰了，告辞。” “等等！” 古谚和绾绾一起叫住了她。 楚溪沅没有理会古谚，她深深地看了绾绾一眼。 先前绾绾的刻意试探她可以不计较。 但是眼下把这个叫古谚的家伙叫过来明显又是一场利用！ 即便她再大度那也是有限的！ 这件事，她记住了！ “别走！”眼看楚溪沅是真的发怒了，绾绾心中大急，想要拦她却又似乎不敢，她大声道：“楚小姐，求您别走！您带来的东西如果成交，足以让飞羽今年的业绩在族中达到一个史无前例的成绩……” 后面的话，绾绾没有继续再喊下去。 因为没必要了。 古谚拦在了贵宾厅的门口。 “站住！你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不然呢？”楚溪沅心知又被绾绾算计了一次，心中越发恼怒，她面无表情，“飞羽拍卖场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飞羽拍卖场”几个字让古谚微微一怔。 他以往仗着家族的势力横行霸道惯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在族中。 这里是飞羽拍卖场！ 是萧长歌的地盘！ 可他又不甘就这么让楚溪沅走了！ 绾绾说的没错，楚溪沅那空间手镯中的东西如果成交，绩效将极为可观。 虽然他只是暂时监察此处，却也能因此记一大功！ 这样难得的机会，他怎么可能眼睁睁错过！ 他看着楚溪沅，尽量放软了声音，自以为这样就是做了让步。 “你想怎么交易？” 他以为这便是给了对方台阶了，然而楚溪沅不但没有顺他的意，反而声音更冷：“好狗不挡道，滚开！” “你！”古谚勃然大怒！ “贱人，你敢骂我是狗？” 他周身功法飞速运转，强横的灵力瞬间席卷而出。 他习惯了以势压人，没有势的时候就以力压人。 在族里他都不怕，他就不信，难道区区一个霄云，还有人敢和他叫板吗？ 他势必要给楚溪沅一个教训！ 好教她乖乖听话！ 然而，就在此时，四名黑衣人突然凭空出现。 他们齐齐挡在了楚溪沅面前，绾绾则顺势将楚溪沅往后一拉，挡在她身前，小声道：“别怕，我们会保护好您的。” 楚溪沅面无表情地看着绾绾的背影。 绾绾则冷冷地对古谚道：“古长老，奴家早就告诉过你，楚小姐是少主的朋友，你想对她做什么？” 古谚因为暴怒神情近乎扭曲：“少他妈拿少主来压我！他算什么狗屁少主？你以为人人都将他放在眼里吗？” 说完，他冷冷地看了面前的四个黑衣人一眼，不屑一笑：“区区影卫，就凭你们，也配和我动手？” 绾绾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讥诮，冷然喝道：“古谚长老，你竟敢藐视少主、以下犯上，你该当何罪？！” “影卫，你们都听清楚了吗，速将来龙去脉通传族中，包括古谚长老赶走贵客、侮辱少主两件事，还有，如果本大管事出事，那必然是古谚长老杀人灭口！” 几名影卫对视一眼，竟然谁都没有再对古谚出手的意思，反而分为四个方向，转身就跑！ 这一变故让古谚始料未及，随后脸色大变！ 他虽然冲动，但毕竟不傻！ 很快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贱人！你敢耍我！” 古谚气得失去理智，掌心灵力激发，一掌朝着绾绾的天灵盖狠狠拍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憋屈 生死一瞬，绾绾魅惑美艳的俏脸上却是怡然无惧！ 一名灰衣老者悄然出现，接下了古谚这一掌！ 狂暴的灵力风浪瞬间让整个贵宾厅中所有陈设都狂乱飞舞了起来。 灰衣老者浑浊的双眼如炬般盯着古谚：“影卫已经出发，古长老难道还想杀人灭口，坐实你的罪名吗？！” 古谚暴怒不堪，但他更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杀了绾绾，而是把那四个影卫追回来！ 就算追不上，他也得立刻赶回族中处理此事！ 不管怎么说，老家主闭关，族中合该以少主为尊！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无论他心中怎么想，这件事闹大了，他终归会有不小的麻烦！ “你们给我等着！” 古谚狠狠地咬牙，放下狠话，转身迅速退走。 灵识感知到古谚已经彻底离开飞羽拍卖场的范围，灰衣老者终于松了口气。 他身体骤然一偏，唇角溢出血来。 “伽老！” 绾绾脸色大变，连忙扶住老者。 老者摆了摆手：“无妨。” 他看了楚溪沅一眼，道：“楚小姐，今日之事，全部都是老朽授意，你如果要怪罪，老朽愿意一力承担，绾绾只是听我命令行事，还望你莫要迁怒。” “你的授意？”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 伽老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我们的目的只是要赶走古谚，并非刻意利用楚小姐，只不过……” 楚溪沅听明白了，气极反笑：“只不过我刚好来得巧，自己送上门来了？” “咳咳咳——”伽老剧烈的咳嗽起来。 绾绾面色焦急：“伽老，您别说了，先去疗伤吧，这件事，绾绾会给楚小姐一个交代的！” 伽老却是摇了摇头，接着对楚溪沅道：“那位古谚长老，表面上是族中派来监察飞羽拍卖场的，实际上却是居心叵测，我们不能容他继续留下去祸害少主，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楚溪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告诉我干什么？” 伽老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一笑，又牵动了伤势，咳得停不下来。 唇角也流出越来越多的鲜血。 绾绾惊慌失措，求助般地看向楚溪沅。 楚溪沅目光冰冷，心中愠怒不减。 “求求您……”绾绾哀求不止。 楚溪沅咬牙，她想起了那句“少主”。 罢了，到底是萧长歌的人！ 她手腕一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几根银针，精准刺下！ 三寸长的针尖整根没入伽老体内！ 绾绾骇得俏脸苍白，捂住红唇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楚溪沅没管她。 以银针封住伽老体内多处大穴之后，又摸索着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丹鼎。 燃起灵火，然后当着伽老和绾绾的面，随手掏了几株灵药出来，看也不看一股脑塞进那丹鼎之中。 很快，浓郁的药味传出。 楚溪沅察觉火候差不多了，手腕一抖。 一坨表面坑坑洼洼、品相黑布隆冬、奇形怪状的“丹药”从丹鼎内飞出。 楚溪沅眼疾手快，顺手从不远的桌案上吸过来一个盛茶点的瓷盘。 “啪嗒！” 一声脆响，那一坨“丹药”落在了上面。 伽老：“……” 绾绾：“……” “吃了它。” 楚溪沅将瓷盘递到伽老眼前。 伽老老树皮一样的老脸忍不住微微扭曲了一下。 初始楚溪沅拿出丹鼎，还以为能见这位传说中丹会会长的关门弟子亲手炼丹。 伽老心中来不及欣慰，接着楚溪沅就炼出来了这个。 谁能告诉他，这“一坨”是什么？ “毒不死你。” 见伽老犹豫，楚溪沅补充了一句。 伽老：“……” 他老人家唇角微微抽搐，就义般拿起了那一坨。 妈的，怎么还滑腻腻的！ 这真的能吃吗！ 绾绾于心不忍地看着伽老。 伽老把心一横，就当自己是匹死马，一口咽了。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又过去片刻。 楚溪沅道：“可以了。” 说完，她伸手在伽老身上一拍。 “噗呲——” 银针带着淤血齐齐飞射而出。 伽老脸色骤然通红，接着变白，随后却是逐渐恢复了正常。 “伽老！” 绾绾没见过这场面，惊得几度花容失色。 伽老感受着体内逐渐平息下去的五脏六腑以及逐渐运转顺畅的灵力，面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楚小姐小小年纪，不但精通炼丹术，医术更是精妙绝伦，老朽佩服！” 绾绾不无错愕：“伽老，您没事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 虽然早就知道楚溪沅是罗玄青的关门弟子，但以她的年纪，任谁也很难把她想象得太厉害。 可她就这样那样然后再这样几下，随便捣鼓出了一点东西，伽老那般沉重的伤势竟然就被治好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楚溪沅没有邀功的意思：“只是暂时控制住了，之后还需要靠你自己调息，有条件的话也可以抓点药吃吃，好得快一点。” 伽老并不在意楚溪沅话里的夹枪带棒，笑眯眯地拱手：“如果没有楚小姐，老朽这伤势还不知道要养上多久，楚小姐大恩，老朽铭记于心。” 楚溪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 伽老不以为意，接着道：“楚小姐刚才说这是飞羽拍卖场的家务事，此言不错，但金羽令如今正在楚小姐身上，所以即便是家务事，楚小姐自然也是听得的。” 说着，伽老微微一笑：“楚小姐，老朽知道，您是看在少主的面子上才会不计前嫌，出手救治老朽，楚溪沅如此重情重义，老朽也就放心了，也不枉少主顶着族中压力，为您做了那么多。” 楚溪沅皱了皱眉：“顶着族中压力？他做什么了？” 闻言，伽老却是笑了起来：“楚小姐，这些事少主如果自己没跟您提，那老朽也不能僭越。” 楚溪沅：“……”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伽老看似欲言又止、只说了一半，其实什么都说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金羽令在她身上，所以绾绾利用她对付古谚，便算不得利用。 而他们做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萧长歌！ 萧长歌又是为了她！ 绕老绕去，说白了，就是想让她没有立场再去计较刚才的事。 楚溪沅心中一阵憋屈，然而却又不得不承认，伽老这一番话，确实极大地平息了她的怒火。 如果她早知道这么做可以帮到萧长歌，她也不会拒绝。 可一码归一码，看着伽老老狐狸一样的笑容，她只觉得更憋屈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人狠话不多 伽老人老成精，知道见好就收，点到为止最妙。 聪明地转移了话题：“楚小姐今日是来做生意的，不知道那个手镯，可不可以给老朽看看？” 楚溪沅面无表情褪下了空间手镯，扔给伽老。 伽老接过细细查探了一番，脸上不无惊叹。 “果真是笔大生意啊！” 绾绾一脸感激地看着楚溪沅：“多谢楚小姐还愿意信任我们……” “那也未必，”楚溪沅淡淡打断了她，“如果飞羽拍卖场不能达到我的要求，我还是会拒绝的。” “这个当然，”伽老笑道：“不知道楚小姐有什么要求？” 楚溪沅沉吟片刻，却没立即回答，而是问道：“如果按照飞羽拍卖场的正常拍卖流程，需要多长时间？” 绾绾道：“楚小姐，如果您想以拍卖的形式来交易这些灵药，价格合适的前提下，那么按照飞羽拍卖场的拍卖能力，恐怕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完全将这些东西出手。” “当然，除了飞羽拍卖场，你换任何一家拍卖场，效率都不可能更高。” 贱卖除外。 楚溪沅点了点头，绾绾说的和她预计的差不多，否则她早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见状，绾绾聪明地继续说了下去：“楚小姐，如果您着急的话，还有一种交易方式，那就是您可以直接将这些东西都卖给我们飞羽拍卖场。” “按照规矩，我们会以鉴定师预估拍卖价格的八成收购，当然，如果您愿意将所有东西全部一次性打包出手，那我们还可以把这个价格再往上提一成。” 楚溪沅微微挑眉：“哦？飞羽拍卖场肯收？” 谈起生意，绾绾显得比之前游刃有余多了，面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 “楚小姐哪里话，您带来的都是绝佳的极品，这些东西若能拍出，对于提升飞羽拍卖场的名声和实力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我们怎么可能会拒绝？” 楚溪沅眼神微闪，没有说话。 其实她真正的意思是，这么多灵药，飞羽拍卖场竟然能吃得下！ 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了。 以飞羽拍卖场的规模，应该没有这么多资金才是。 不过…… 想到绾绾和伽老说的“族中”，楚溪沅心中了然。 谁让人家背后有靠山呢不是！ 不过于她而言，最好的处理方式，却并不是将这些灵药直接出手。 楚溪沅不再废话，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并不想直接拍卖或者出售这些灵药，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能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 绾绾一愣，在他们拍卖场中其实不乏有人提出这样的交易方式，然而像楚溪沅这样拿出这么多极品珍稀灵药来以物易物的却还是头一回。 她几乎要忍不住怀疑楚溪沅是不是看上什么天阶级别的宝物了！ 那除非是向族中求助，否则即便把整个飞羽拍卖场卖了他们也办不到！ 可若是向族中求助，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楚溪沅也没有让她瞎猜，拿出一张早已列好的手册。 这是管余青要来的藏书阁的记录，基本上被烧掉的东西大部分都写在上面了。 绾绾看了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奴家听说外院的藏书阁被烧了，难道竟然是真的？” “嗯。”楚溪沅含糊其辞，没有多说的意思。 绾绾倒也没有追问，她仔仔细细将整本册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在脑海中粗略搜索估计了一番，最后对楚溪沅道：“楚小姐，这些东西……” 绾绾欲言又止。 楚溪沅了然：“我知道，这个空间手镯中的东西还不够，放心，我只要求能把这本册子凑齐了，还差多少来换我都能补齐，品质也不会比这空间手镯中的东西差！” 绾绾道：“奴家是想问，楚小姐您什么时候需要这些东西？” 楚溪沅反问：“你们需要多久？” 绾绾抿了抿唇：“给我们七天的时间，大概能替您凑齐三分之一，但剩下的……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至于要多久，绾绾不敢承诺。” “三分之一……” 楚溪沅点了点头，倒也不失望。 她本来就没指望能一次性在飞羽拍卖场就把事情解决了。 能凑齐三分之一已经算是不错了。 “好，那就三分之一，需要多少灵药来换你们自己计算好列一份清单给我即可，这事就这么定了，七天之后我再来。” 达成共识，绾绾这口气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她笑意盈盈、言笑晏晏：“好！奴家定不会辜负楚小姐的信任！” …… 古谚追着四名影卫而去，但影卫本就擅长隐匿，四人又是分开跑的，他哪里追得上。 他一路追到郊外后便气急败坏地被迫停了下来。 然而，走到无人处，他脸上的怒色却是突然一收。 不屑地冷笑一声：“小贱人，就这么点手段也想算计我？呸！你还嫩了点！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给我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他说完舔了舔嘴角。 来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霄云这种破地方，竟然还有人能手握那般成色和数量的极品灵药！ 而且听绾绾那小贱人的意思，他所看到的还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 古谚面上，贪婪之色毕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丫头，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没背景、没实力，还敢出来招摇过市！” 他从怀中摸出几枚令羽，化作毫光传令而出。 古谚势在必得，隐匿身形，转身朝着城内折返。 他打定主意，抢了东西再走，如果那小丫头够听话…… 回想起在飞羽拍卖场之时看到的那张脸蛋和身材。 饶是古谚阅女无数，也不由下腹一紧！ 如果她识时务，他倒是不介意……嘿嘿！ “谁？！”古谚正沉醉在美梦幻想中，突然感觉周身温度骤降，紧接着他被困入了一个结界当中、动弹不得！ “什么人？！我可是……”古谚察觉到来人的修为可能远在他之上，连忙打算报出身份震慑对方，然而话到一半，他便看到了来人是谁。 “是你！啊！” 可惜对方人狠话不多，在古谚看清楚的一刹那，那人的手已经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力道之大！ 古谚脖颈间的骨头咯咯作响，两只眼珠子齐突，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他拼了命的运转灵力，拼尽全力挣扎！ 那双手却像是铁箍一样，将他的生死玩弄于股掌之间！ 古谚脑中一片空白，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的修为，怎么可能这么高！ 太恐怖了！ “咔嚓！” 古谚堂堂一个灵宗，被人干净利落扭断了脖子！ 死不瞑目！ …… 飞羽拍卖场。 楚溪沅走后，绾绾对伽老道：“伽老，关于楚小姐和我们交易的事，还请你务必保密，对外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这笔生意的主顾是她。” 伽老点头：“放心，老朽心里有数。不过……” 顿了顿，他忧虑道：“绾绾，今天的事，你打算怎么跟少主交代？” 绾绾眸色微黯：“我会亲自去向少主请罪的。” 伽老皱了皱眉，提醒道：“绾绾，你对少主是不是……” “没有！”绾绾立即否认。 顿了顿，她撒娇般地对伽老道：“伽老，您老人家好不容易出关一次，就知道埋汰绾绾，您再这样，下次绾绾可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 伽老臣服在了美食的威力之下。 然而眉心忧虑，却是挥之不去。 空气突然一静，接着空间微微扭曲。 伽老和绾绾敛容肃色，双双俯身：“少主！” 萧长歌缓缓现身，金羽面具衬得他比平日里看起来还要不近人情。 一张口，更是心惊肉跳。 “古谚，我已经杀了。” 什么？！ 伽老和绾绾齐齐色变。 古谚死不足惜。 可这一次他是代表族里来的！ 赶走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少主一向周全谨慎，不会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用意，他怎么会…… “少主……”伽老急忙开口。 然而，萧长歌竖起一只手。 他的决定，不容置喙！ “再被本座知道你们敢利用她，别怪本座……不留情面！”男人的声音像是淬了万年寒冰！ 刺入骨髓、煞气逼人！ 绾绾脚下一软。 眸中闪过一丝不甘，但立刻被回笼的理智强行压下！ 临时下决定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犹豫过，但—— 绾绾瑟缩在地，整个人像是悬在了刀尖上。 她很聪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可以为自己辩驳！ “绾绾知罪，求少主责罚！” 萧长歌冷漠地睥睨着她：“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完，然后去找雪寒。” “是！绾绾领罪！” 言罢，以头抢地，重重叩下！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合作还是找茬？ 从飞羽拍卖场出来之后，楚溪沅路过了千云商会。 她其实本来是打算去千云商会旁边的万道商会，但偶然一瞥，突然注意到这里的牌匾换了。 乍一看和之前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一样是铁划银钩。 但楚溪沅却一眼看出那笔锋走势遒劲，分明比之前多了几分铮铮铁骨的味道！ 她突然生出了几分兴趣。 上次在这个地方，她想要买一处安身的宅院却被刻意刁难，最后是绾绾前来解围，还拿出了皇契。 这样闹了一通之后，千云商会的管事和伙计没有不认识她的。 她刚踏入大厅，有眼色的伙计立刻便朝着更深的地方通传了上去。 同时一名管事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是楚小姐来了啊，欢迎楚小姐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楚溪沅微微挑眉。 上次来的时候这管事还叫她“六小姐”。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细节，她也并没有刻意去纠正过。 然而这里真不愧是第一商会。 八面玲珑、十足市侩！ 但也反映出，上一次他们就是故意的！ 楚溪沅心中冷笑不止，但越是如此，面上，她的唇角反而微微勾起。 那管事笑意逢迎地道：“楚小姐请稍等片刻，小人已经让伙计去通传了，我们当家的即刻就到。” 楚溪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管事还想赶我离开，怎么这回都不问我来干什么就要让你们当家的亲自出来招待了？” 她虽然在笑，但是那管事背后却是瞬间沁出了冷汗。 如今京中谁不知道云王和上将楚修皆已归朝，权势滔天、炙手可热！ 而楚溪沅也早已被封为郡主！ 更重要的是，当初他们为难楚溪沅那次，背后不仅有楚家授意，更有齐王的暗示。 可如今回头看看。 失去了云王一家三口，楚家接连出事，如今连个合格的当家人都找不出来。 不仅是楚家，那齐王更是直接被废了王位、至今幽禁！ 可见得罪了楚溪沅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管事哭丧着脸：“楚小姐，上次的事都是误会，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小人计较。” 说话间，有伙计捧着上好的雪山银尖奉了上来。 管事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亲自给楚溪沅斟茶。 那样子，只差没有卑躬屈膝了。 当然，按这架势，要是楚溪沅说一句让他跪下，他能立马趴着！ 楚溪沅根本懒得把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她接过茶抿了一口，心底啧了一声。 不愧是号称三两金子一片的极品好茶，连她这个不怎么懂行的人都能尝出好来。 管事见她喝了茶，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慌。 他忍不住看向身后的伙计，低声叱道：“通传的人怎么这么慢？今日是哪位当家在？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伙计无辜被训，低垂着头，小声道：“是……是三当家。” 管事瞬间愣住。 怎么会是三当家在这里！ 他下意识看向楚溪沅。 但这会儿话都说出去了，要说他们当家的不来了岂不是要把人给得罪了？ 可三当家…… 管事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片刻后，身着玄色长衫、手执碧玉折扇的青年姗姗来迟。 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沉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楚溪沅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香茗：“怎么？千云商会开门做生意，我自然来者是客。莫非，齐三当家嫌我人微言轻，不愿意跟我谈生意？” 听了这话，齐存还没怎么着，那管事却是吓得给楚溪沅跪下了。 拼了命地给她吹捧，就差把她说得天上有地上无了。 楚溪沅当耳边风听了。 齐存脸色一变再变，似有隐忍，更多戒备。 良久方才开口：“楚小姐想谈什么生意？” “看看吧。” 楚溪沅像是已经忘记了旧怨，又像是故意来摆架子，她卸下手上的空间手镯，放在桌子上。 管事连忙拿起来，双手捧着递给齐存。 齐存疑惑地看了楚溪沅一眼，似乎是在观察她是不是在耍自己玩。 但还是探入灵识看了一下。 只一下，他就挪不开眼了！ 楚溪沅欣赏着他的反应，眸中划过一丝淡淡的轻蔑。 上次相见，齐存还一副吆五喝六的样子，如今看来，和当初那被她偶然提拔起来的小伙计，也没有什么差别。 这定力，比起绾绾来，都差得太远了！ “叩叩——” 指尖像是不经意地叩在桌面上，楚溪沅含笑觑着他：“齐三当家觉得如何？” 齐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那空间手镯之内挪开。 他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然而眼底深处流出的激动和贪婪，却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强自镇静地看着楚溪沅，问道：“楚小姐，您的意思，是想通过我们商会……出售这些东西吗？” “不是，”楚溪沅干脆道：“我想以物易物。” “易物？易什么？” 楚溪沅道：“功法、灵技。” 齐存眸中精光一闪：“这倒不是难事，但不知道楚小姐有什么要求？” 楚溪沅道：“没什么要求，黄阶、玄阶、地阶甚至是天阶功法，只要你们能弄到，我都要。” 齐存微微一笑：“楚小姐说笑了，天阶功法和灵技只存在于传说中，齐某连影子都没见过。不过黄阶、玄阶、地阶的倒是有些途径，只是不知楚小姐打算怎么个易法？” 楚溪沅冷笑着看着他：“齐三当家，说句实话，如果不是要得急，我不会选择你们千云商会。” “不怕告诉你，我刚从飞羽拍卖场出来，和他们已经达成了交易，只不过即便是飞羽拍卖场，也不能完全满足我的要求。” “你看过那空间手镯了，里面的东西价值几何，你心中比我有数，所以你应该很清楚，我要的东西数量有多庞大。” “我只给你七天时间，这七天你能弄来多少功法和灵技，我全部都要，至于易法……” 楚溪沅说着抿了一口茶：“不同品质不同等级的功法和灵技在市面上都有其大概的估价，咱们就按照以前的老办法定价，只不过交易的方式从货币置换变成了以物易物罢了，但本质上还是不变的，你觉得呢？” 齐存眼神微微闪烁。 他一开始根本不相信楚溪沅是真心来找他做生意的。 找茬还差不多！ 但听到楚溪沅开诚布公说自己要得多且要得急，不然不会选择千云商会。 他突然又觉得，或许楚溪沅说的都是真的？ 别的不敢说，但他对千云商会的实力还是有绝对自信的！ 做为霄云京城最大的商会，他们虽然不像飞羽拍卖场那样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做的都是上档次的生意，但他们的规模却绝对远超飞羽拍卖场！ 要拼数量，没人比得过他们千云商会！ 齐存试探道：“楚小姐，我能不能冒昧问一下，您为什么会突然需要这么多功法和灵技？” 楚溪沅直白道：“你没听说吗？天灵学宫外院的藏书阁被烧了，我买这些，当然是为了帮助外院重建藏书阁了！” 齐存错愕地看着她：“外院的藏书阁烧了？这事竟然是真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野心 “嗯。”楚溪沅说着有些不耐烦，“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打听，当天整个外院的导师和学生全都亲眼所见，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楚小姐息怒，在下不是这个意思。”齐存连忙道歉。 但他对于楚溪沅竟然会再找他做生意还是心存疑虑。 他很清楚，上一次他说的话做的事，已经足够把她得罪干净了！ 难道她真的能忍得下这口气？ 暗中给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等那人走了，他试探着对楚溪沅道：“楚小姐，您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对于我们商会来说也是件大事，您如果真心想要做成这笔生意，我们能不能……先签署一份协议？” 楚溪沅蹙眉：“你不信任我？” 齐存连连摇头：“在下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您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价值太大，要办成这件事，只怕商会上下所有弟兄都得忙活起来。我也得先给弟兄们一个交代，让他们心里有底、放手去做，才能把事情做好，您说是不是？” 楚溪沅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齐存，你是不是以为我非要找你做这笔生意不可？” 她怒极反笑：“我进来之前，可不知道今日是你齐三当家在此！说白了，你只是个三当家，你头上还有二当家、大当家，莫非，他们就不能做主，和我谈成这笔生意了？” 淡淡的威压笼罩而下，齐存身体不由自主往前佝了佝。 但楚溪沅这话倒是提醒了他。 的确，今日原本应该是二当家在的，只不过凑巧二当家临时有些私事和他换了。 所以他才会在这里！ 这样的事，楚溪沅是不可能提前知道的！ 而很快，他派出去的人也回来了，微不可查地朝他点了点头。 齐存略微放了心，连忙道：“楚小姐，您说的我都明白，这样吧，您如果不愿意签署协议，那您随便给我一个什么信物也行，毕竟，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真的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他面露无奈之色，示弱般地接着说道：“楚小姐，即便是大当家和二当家在这里，也一样是需要您给一件信物的。这么大的生意，对您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对我们来说，却是难以承担的损失，还请您宽宏大量，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在下九流中讨生活之人的难处吧。” 楚溪沅探究地看着齐存，似乎有些被说动。 她当年会出手助他，何尝不是一时心软？ 齐存面容真诚地看着她。 他身上天然就有一股子一般商人所没有的书生气，这让他看起来也比别人要可信得多。 他深知自己的优势，自然要发挥到极致！ 片刻后，楚溪沅果然是妥协了。 她面上浮现出一丝恼怒，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她“啪”一声，拿出一张皇契拍在桌子上。 “就这个吧，我身上没带别的东西了，这个当抵押、当信物，够格了吧？” 齐存吓了一大跳。 他本意只是想让楚溪沅拿个信物，比如玉佩或者令牌什么的。 只要能证明身份即可。 谁知道她竟然把玉京苑的皇契给掏了出来！ 齐存脸色又青又白。 倒不是被皇契给吓的，主要是这张皇契让他想起了上次的事！ 见他这样的表情，楚溪沅眉头高高地挑了起来：“怎么？皇契给你做抵押还不够？齐存，你如果不想做这单生意就直说，没必要浪费时间！” 齐存连忙收敛心绪。 其实，如果她答应得太痛快，他反而生疑，但见状，他却是放下了最后一丝疑虑。 楚溪沅越是不高兴，他就越是放心。 毕竟换作若他是楚溪沅，恐怕也不会愿意又这样白白送给自己一次平步青云的好机会。 她现在是别无选择！ “够了够了！”齐存连连点头，到了这会儿，他终于压制不住，喜形于色。 他一想到刚刚在那空间手镯中看到的东西，就实在压不住自己心底的激动！ 这一单若是成交，足以抵得上整个千云商会好几年的交易额了！ 他倒要看看，到时候，还有谁敢不服他这个三当家！ 不！ 不仅如此！ 区区一个三当家，远不是他的终点！ 齐存眸中野心昭然若揭！ …… 七日后。 楚溪沅先去了飞羽拍卖场。 虽然上次的事她看在萧长歌的面子上并没有计较和发作什么，但绾绾却是深知该怎么补偿和讨好她。 更何况还有伽老从旁监督。 绾绾将事情办得极为漂亮，不但保质保量地将楚溪沅要的东西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集齐了她册子上的三分之一，更是在易物的算法上，给了楚溪沅最大的优惠。 即便之前发生的事让楚溪沅对绾绾心生不满，这会儿看到她这么尽心尽力，也再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 收好东西，楚溪沅又去了一趟万道商会。 不错，七日前，她虽然先后和飞羽拍卖场、千云商会达成了合作，但她很清楚即便集这京城两大商号之力，也无法完全达到她的要求。 所以她又去找了万道商会，和他们也同样做了一笔生意。 一切都很顺利。 最后，楚溪沅才来到千云商会。 刚走到门口，就被眼前的大阵仗给无语到了。 千云商会门口排了长长的两行队伍，全是千云商会的人，上到当家，下到伙计，排得整整齐齐，各个神情振奋，夹道欢迎她的到来。 “噼里啪啦啦啦啦啦——” 他们甚至还点了大红鞭炮，那动静，十里外都能听到！ 楚溪沅只感觉离了个大谱。 待她看到站在最前方、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的齐存时。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齐存只是三当家，然而今日，他却是破格站在了大当家和二当家的前面。 这两位当家面色似有不虞，但当着她的面，表现得却还是极为得体。 楚溪沅心中了然，她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迎着齐存准备的这番阵仗进了门。 一路上齐存不断和她说话，大概就是汇报他费了多少精力付出了多少心血替她准备了多少功法和灵技之类的。 楚溪沅含笑听着，一副对他的办事能力极为满意的模样。 见状，齐存面色更加得意，迎着其他人越发恭敬、羡慕的目光，仿佛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巅峰。 风头被他一人占尽！ 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成了撑门面的工具人！ 行至厅中，楚溪沅又被堆得密密麻麻的功法和灵技无语了一次。 这些东西虽多，但用几个空间灵器轻轻松松就能收起来。 可齐存偏偏要整这么一出。 这视觉效果，绝了！ 楚溪沅灵识扫了一圈，抛开其它不谈，齐存的确还算能干。 这些功法和灵技虽然摆放得夸张了些，但全部都是分门别类按照等级分开了的。 只待她看过，再用空间灵器收起来也不会费什么事。 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楚溪沅都颇为满意。 她点了点头，说了第一句话：“不错。” 齐存面色大喜，紧接着将一张早已备好的交易清单递给她。 似乎是为了显示看重，这简简单单一份交易清单竟然是用掺了金粉的墨写的，四周更是夸张地镶了金边。 端的是十足奢华！ 楚溪沅手上顿了顿，淡然接过。 她扫视了一眼，看得出来千云商会也是真心想要做成这桩生意的。 无论是给她的功法和灵技的报价，还是对她拿来的灵药的评估，都很符合目前市场的预期。 楚溪沅再次点头：“可以。” “太好了，”齐存笑着，朝她递过去一纸契书，“楚小姐，您只需要在这份契约上签字落印，咱们的交易便算是完成了。” 楚溪沅看着齐存，没动。 第三百章 元元，就你了！ 齐存一愣，微微弯腰，周到地问道：“怎么了？楚小姐可是有什么异议？” “有。”楚溪沅缓缓点头。 齐存连忙道：“没关系，楚小姐有什么不满可以尽管提出来，咱们都可以商量，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说，这里有几枚空间戒指，都算是咱们商会附赠给楚小姐的，待会儿楚小姐把这些功法灵技取走也方便，请楚小姐笑纳。” 楚溪沅微微一笑：“我有异议的并不是这些，我想说的是……” 她深深地看着齐存，抬高了音量，一字一句：“我上次说得很清楚，我是要和千云商会做这笔生意，可没有说是和你，齐三当家！” 齐存脸色大变，反应过来后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楚小姐，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楚溪沅含笑看向他身后的大当家和二当家，“齐三当家听不明白我的话，两位当家的能听明白吗？”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今日这番阵仗，全是齐存一手策划。 说白了这不是给楚溪沅准备的，而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上位之前的仪式！ 今日这笔生意一但达成，千云商会的交易额将会比之以往增长数倍。 而这一切功劳，都会算在齐存一人头上！ 千云商会和别的商会不同，身份、地位以及话语权都是由业绩决定的。 不然当初的齐存也不可能凭借原主的青睐，只花了短短几年时间就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伙计变成如今的三当家！ 只要和楚溪沅做成这笔生意，他的业绩瞬间就能赶超大当家和二当家好几年的成果。 如此一来，只需要他再运作一番，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成为千云商会的一把手！ 以前齐存并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天上掉馅饼这种美事，但遇见楚溪沅之后，他信了。 因为这馅饼朝他掉了两次！ 今日堪称齐存整个人生中最风光的日子。 他虽然一直自称下九流，但他心里却从来不觉得自己真的比别人低一等！ 而只要他掌握了千云商会，他就有信心，利用千云商会的资源，搅动更大的风云！ 他相信，千云商会在他的引领下，一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齐存做好了一切准备，唯独没有料到，楚溪沅会突然变卦！ 因为过度惊愕，他整张脸近乎扭曲，咬牙切齿地看着楚溪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楚溪沅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看着大当家和二当家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上前，越过齐存：“楚小姐，我们明白。” “你们！” 齐存狠狠地推开大当家和二当家，目光几欲杀人。 大当家皱着眉，神色间也染上了几分怒气，不过强行克制：“楚小姐是贵客，千云商会怎么做，自然要以贵客的意见为主！” 二当家随之道：“老三，如果你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态度和情绪，那就不要怪我们让人把你请出去了。” 齐存神情扭曲，恶狠狠啐了一口：“放屁！你们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吴老大，你是不是想抢功！还有你，徐二，你们是不是背着我私下里和楚小姐接触了？否则她与我谈好的生意，怎么会临时变卦！” 齐存说完拿出那纸皇契扬了扬：“你们都看清楚！这是楚小姐当日与我谈好生意之后留下的凭证，如果不是和我有言在先，她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 “吴大，徐二，大家都是生意人，你们平时暗地里耍什么手段我不管，但是今日当着我的面，你们谁他妈也别想搞那些龌龊事！”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一直是我在一手操办，谁想越过我去，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吴范举和徐思磊脸色大变：“齐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齐存冷笑连连：“我有没有胡说，众兄弟们都看着呢！人人心中自有公道！” 商会重利，但更重名！ 腌臜手段可以有，但明面上，谁也不能对自己人使！ 这是规矩！ 齐存这样一番话说下来，虽然全是他的诛心之言，没有丝毫证据，可若是吴范举和徐思磊非要越过他和楚溪沅做交易，那么日后他们在行业里的名声将会很难挽回！ 齐存显然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所以他除了一开始差点压制不住自己的暴怒，之后却再没有试图对楚溪沅说半个字！ 更没有哀求！ 因为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这件事，楚溪沅就是在耍他玩！ 报复他！ 可真以为他就只能认栽了吗？ 不！ 只要吴范举和徐思磊不想背上“截胡自己人”的名声，他们就不敢轻易和楚溪沅签字立契，完成交易！ 而同时他已经查得很清楚，楚溪沅是真的需要这批功法和灵技！ 呵，当真以为他全无防备吗？ 不好意思！ 他早就把一切都算定了！ 齐存看向楚溪沅，朝她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论心计，论手腕，楚溪沅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凭什么敢和他比？！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啧，”此时，却听楚溪沅轻笑一声，她看向齐存，“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点？” 齐存面色一僵。 难道楚溪沅还有其他手段不成？！ 不！ 不可能！ 她只不过是外强中干、强行挽尊罢了！ 齐存这般安慰自己，心底却莫名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楚溪沅不再看他，转头问道：“千云商会门口的牌匾是谁写的？” “额……”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楚溪沅竟然会问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难道这是她铺台阶的做法？ 徐思磊迟疑着答道：“应该是老三手下的一个小伙计？” “没错。”人群中，有位管事肯定了他的说法。 “让他过来。”楚溪沅道。 很快，在那两行长长的夹道欢迎的队伍末尾，一名身着粗布麻衣，手腕、脚踝都用绳子束了起来，一副干粗活打扮的年轻男子被人拥着走了过来。 男子明显有些不安，他像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同时关注着，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叫什么？”楚溪沅问道。 男子回道：“小人田元元。” 提起自己的名字，男子有些羞涩，而人群中更是传出了几声低笑。 楚溪沅却没有笑，接着追问：“哪个元？” 见楚溪沅虽然看起来高不可攀、贵气凛然，然而她的态度却是极为平易近人。 田元元不由放松了几分，姿态也随之大方了许多，道：“这是家父取的，取自只恨苍天昏瞶瞶，欲凭赤手拯元元之意。” 楚溪沅一愣，有些意外竟然能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她略微琢磨了一下，微微笑了。 “有意思。” 无论是修为、身份还是地位来看，这位叫田元元的伙计无疑都是最底层最不起眼的那一类人。 然而他却敢说出“恨苍天”、“拯元元”这种话。 作为千云商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伙计，能写出那样一手字来，楚溪沅相信他父亲为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绝对不是奔着附庸风雅、更不会是为了哗众取宠去的！ 田元元脸有些发红。 他虽然外形不算太出众，但也是浓眉大眼、五官周正。 比起齐存那眉目间难以散去的阴柔气，还是这田元元看起来顺眼多了。 楚溪沅颔首道：“好，就你了。” 随后，她看向吴范举、徐思磊、齐存三人：“我和这位伙计订契完成这笔生意，你们有问题吗？” 第三百零一章 由奢入俭难 吴范举、徐思磊像是惊呆了，不理解地看着她。 齐存却是气急败坏，几乎失去理智：“当然不行！他只是我们千云商会的一个小伙计，你要的这些东西，这些日子都是我一个人……” “齐存，”楚溪沅直接打断了他，“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是怎么从一个小伙计平步青云，走到今日三当家的位置的？”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齐存，当年的你也只是一个小伙计，我能和你做成那么多生意，今日，我为什么不可以和别的小伙计订契？嗯？” 齐存面无血色地看着她，强自辩解：“不！我走到今天，是靠我自己……” “靠你自己？”楚溪沅嗤笑一声，“大当家、二当家，两位不妨回忆一下，这四年来，齐三当家的那些业绩，是不是大部分都来自楚六小姐的支持？怎么，如今我脱离楚家，昔日我做过的事，便不作数了么？” 吴范举、徐思磊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喜色。 这几年来，齐存爬得快、心思重，为了夺权不择手段。 他们早就对齐存心怀不满，只是苦于齐存做事太谨慎，他们一直没有抓到过把柄！ 而今日，楚溪沅却是给他们送来了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吴范举轻咳一声：“咳，按照规矩，主顾要和谁签订契约，都是她的自由。咳，虽然一般来说这些都会提前谈好，但是如果主顾有需求想要临时更换订契的对象，商会自然也当以主顾的要求为主。” 吴范举说着说着忍不住哈哈一笑，对众人道：“毕竟顾客至上嘛，这也是我们千云商会的理念。” “大当家说的是！” “没错！顾客至上！” “这田元元真是好命啊，怎么就被楚小姐给看上了呢……” “我看未必，这楚小姐就是为了惩罚齐三当家的吧，你忘了吗，上次楚小姐来我们这儿想要买一份地契，当时齐三当家……” 众人议论纷纷。 徐思磊眼含讥讽地对齐存道：“老三，你总不会还想说这位田小兄弟也是用了什么腌臜手段截胡了你的生意吧？” “众兄弟们可都有眼睛看着呢，这是楚小姐自己临时改变了心意，没有任何人用任何不正当的手段，这样，可没有坏商会的规矩，你听明白了吗？” 齐存发出不甘心地嘶吼：“可是这笔生意明明是我一手……” “你一手什么？”徐思磊冷笑一声，“你不过是发号施令、写了几个字差了几个人罢了，剩下的事，哪样不是商会的其他兄弟在做？甚至于好几次需要交接的时候，可都是我和大哥去的，你连面都没露，这你也好意思说是全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齐存浑身脱力，大势已去！ 然而他不甘心，他怎么可能甘心！ 齐存猛地抓起那张皇契，作势要撕：“楚溪沅！你别忘了，你可是留下了抵押在我手上！你就不怕我把这张皇契撕了吗？” “你撕啊。”楚溪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敢撕皇契，我敬你有几分胆识，咱们过往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怎么样？撕吧！” 吴范举冷冷道：“皇契乃皇室所发，代表了皇室的体面，连官府都不敢过问皇契！齐三，你如果活腻了，尽管这么做！” “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这纸皇契你如果撕了，以后就不是我们千云商会的人了，这都是你一人所为，可跟我们商会的其它兄弟可没有任何关系！” “对！都是他一人所为！跟商会无关！” “齐三当家，你自己不想活了，可别连累我们啊！” “就是！别连累我们！” “……” 齐存手脚发软，面无人色地瘫倒在地。 徐思磊连忙把皇契拿过来恭敬地还给楚溪沅。 之后，没有人再去理会齐存。 吴范举和徐思磊让人把早已备好的契书拿了过来，田元元稀里糊涂地被人抓着手签了字、落下手印。 楚溪沅看过之后，同样签字、落印。 契约生效！ 吴范举笑容满面，亲自拿着空间戒指替楚溪沅将她要的功法和灵技收好交给她。 楚溪沅同样把说好的灵药拿了出来。 这个时候，空间之灵正在灵虚秘境里哭得哀声震天。 交易完成！ 楚溪沅颇为满意，空间戒指比起空间手镯的面积要小些，但胜在娇小，不那么占地方。 她一一收好，却没有立刻离开。 “我记得按照千云商会的规矩，这一次田元元做成了这么大一笔生意，当家的位子，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了吧？” 吴范举笑着道：“当然，千云商会以绩效论英雄，咳，不瞒楚小姐，这一笔交易带给千云商会的收益以及名望，足够比得上……咳，齐三当家四年来的全部业绩。所以按规矩，齐三当家的位子，应该由田元元取代！” 齐存听到这话，仓皇地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一把抓住了吴范举的衣服：“不可能！我不信！你休想胡说八道骗我，这不可能！” “你自己看。”吴范举冷哼一声，一把推开齐存，甩出一张商会的绩效记录。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齐存的绩效。 然而楚溪沅这一回带来的生意太大，只这一笔，便足够将他稳稳地压在下头。 更别提因为这件事，后续能给千云商会带来的名望收益以及人情等等诸多其它利益。 按规矩，田元元现在就是千云商会名副其实的三当家。 而齐存，则必须要退位让贤！ 千云商会的人当场从齐存身上搜走了代表三当家身份的印信，又将他的东西快速从千云商会中专属于三当家的屋子里搬了出来。 效率之高，令人瞠目。 吴范举亲自将印信交到田元元手里，并告诉他之后商会还会和他签订一份任命书。 楚溪沅对田元元道：“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你如果有什么事找我，可以直接来云王府，另外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去云王府找楚擎管事，他会帮你的。” 楚溪沅这话，分明就是要罩着田元元的意思了。 吴范举哪里会听不懂，连连表态日后自己也会好好看顾田元元，有什么不懂的他都会教。 田元元简直被天上掉下来的这一连串馅饼给砸晕了。 直到被人簇拥着坐在了那代表着千云商会三当家身份的座椅上，他也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太特么梦幻了！ 好几天后，田元元终于回过神来，来到云王府大门前，当着无数围观群众的面，重重磕了足足九个响头。 并大声发誓，日后愿为楚小姐效犬马之劳！ 而齐存失魂落魄地找到楚溪沅，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楚溪沅只觉得好笑：“齐存，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曾经的我给予你的，而如今我不过是把那些都收回来了而已。” “不，其实你还是赚了。至少这几年来我让你得到的利益依然是有效的，至于之后你能不能超过田元元，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你不是说你是靠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吗？我没那么多精力继续关注你，日后你会走到那一步，看你自己的造化。” 齐存回到家之后，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 从泥里出来容易，可再重新回到泥里，这种滋味，让他生不如死！ 第三百零二章 我来负责了 对于掌控小人物命运这种事，楚溪沅其实没有那么感兴趣。 如果不是齐存自己立身不正、忘恩负义，她根本懒得对他用什么手段。 从千云商会出来，她就把这个人抛到了脑后，径直去了外院。 刚走到院长的休息室外，她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不行！这件事我不同意！演武场是给学生们切磋的地方，怎么可以对外开放！” “怎么不行？对外开放既可以让学生们有更多的切磋机会，增长他们的见识，还能同时给外院带来一笔收益，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你放屁！钱如生，你说得好听，可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钱么！还增长见识？你知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学院本就是保护学生们的地方，如果让他们过早的接触到大人的世界，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你才放屁！什么大人的世界小孩的世界，李长青，我说你也太小看学生们了，他们都是灵师，可不是一辈子只需要为衣食住行操心的普通人，将来他们要经历无数难以想象的险恶，你现在一味地把他们护在象牙塔你才是害了他们！” “狗屁……” 两个大嗓门之间还夹杂着其它争执—— “什么？你说将外院中能卖的灵植都卖了？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光门和造化莲台可是外院的两大禁地，怎么能够用来赚钱呢……” “……” 里头七嘴八舌吵得火热，楚溪沅大概听明白了。 原来长老和导师们是在为重建藏书阁要花的钱操心。 即便她已经再三保证，依然还是没人相信她能办到。 这也正常。 楚溪沅无奈笑了笑，正欲敲门。 突然，有一道声音小心地问道：“院长，您怎么不说话？” 闻言，众人慢慢安静了下来，神色各异地看着阮江天。 阮江天正在想他这几天听到的一些风声，闻言摇了摇头：“没事，你们继续讨论。” 最开始说话嗓门最大的那位李长青长老忍不住怨怼道：“院长，这件事说到底是那个楚溪沅闯下的祸，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要负责，别说负责，她连课都没敢来上吧？” 钱如生像是刻意要跟他对呛，闻言立刻道：“人家楚同学说了会负责，总得给人家一点准备的时间吧？” “时间？”李长青冷笑连连，“我们给她时间，那谁来给我们时间？院长，我知道您爱徒心切，可她闯下如此弥天大祸，您却一直想要压下此事，不仅不准我们对外透露半点风声，甚至还打算让整个外院为她的过错承担后果！院长，您不觉得您这样做……” 钱如生打断了他：“李长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难道想说院长包庇纵容、徇私枉法吗？” 李长青瞪着他：“我说错了吗？今日是楚溪沅，那来日，如果有别的学生也做出了损害学院的事，院长也会如此不管不顾的兜着护着，让犯错之人逍遥法外，视院规法纪为无物吗？！” 李长青痛心疾首：“院长！您虽然是楚溪沅的师父，但您也是整个外院的院长啊！您若执意如此，公私不分、不顾大局，日后将如何服众？！若传将出去，我外院脸面何存？！” 钱如生气愤不已：“李长老！你放肆！你平时对我吆五喝六也就罢了，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和院长说话？” “我放肆？你说我不敬院长？难道不是院长自己处事不公、包庇逆徒在先吗？！” 李长青越说越悲愤：“楚溪沅犯此大错，于公，合该驱逐出学院以正院规！于私，院长收下如此顽劣之徒，令师门蒙羞，合该将那逆徒废去修为，再逐出师门，以儆效尤！” 李长青随即对着阮江天俯身拜下：“院长，忠言逆耳！您该醒醒了！难道您真的听不到院内学生们怎么说的吗？您又真的听不到院外京城中人是怎么议论的吗？” “哎呀！”钱如生猛地一拊掌，“李长老，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学生们不懂事胡说八道，就让他们说去，至于京城里的其他人，那更是与我们无关了，风言风语这种事也就是一波热潮，过去了就没事了，何至于像你说的这般上纲上线的……” 李长青没理他，再度对着阮江天深深一拜：“院长，老夫字字句句发自肺腑，一心一意为了学院考虑，求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李长老，你这……”钱如生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嫌弃李长青，一边忧虑地看着阮江天。 阮江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这么明显的一唱一和，当他傻子看不出来么？ 可是…… 他忍不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两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暗忖：“徒弟啊，为师已经尽可能的替你争取时间了，你若再不出现，到时候即便是为师也护不住你了啊！” 此时，倒是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了出来。 “李长老，钱长老，我们都明白你们为了外院之心，可是这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忘了这一届学院大赛是谁作为队长，力挽狂澜让我们外院重新夺回第一的位置的吗！” “藏书阁之事谁都没想到，楚溪沅虽然是院长的弟子，但也是外院的学生，这件事说起来，难道咱们当导师的就没有监管不力的罪责吗？岂能事事全都怪在她一人身上？” “就算楚溪沅有错，但功过相抵，哪里就至于要将人逐出学院了？至于师门之事，那就更是院长的私事了！更何况，人家楚溪沅也说了，她一定会负责！” “李长老、钱长老，你们如此逼迫院长，无非是心里已经认定了楚溪沅不可能负得起责任，是在逃避。但到底如何，总要见了人等一个结果，你们现在这样逼迫质问院长意义何在？难道这就符合院规了吗？” 李长青错愕地看着莫巍，莫巍向来是学院最为严肃、最刚正无情的人，谁都没想到，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莫巍竟然还会向着楚溪沅那个祸害说话！ “你……” 敲门声骤然响起。 “谁啊？” “楚溪沅。” 门打开，楚溪沅走了进来，顶着众多长老和导师不解、质疑、审视、憎恶等等诸多目光，她淡定地走到了阮江天面前。 “师父。” 阮江天微微蹙眉：“你怎么来了？” 楚溪沅轻轻一笑：“藏书阁的事，我来负责了。” 李长青打量她一番，见她两手空空，忍不住嗤笑一声：“好大的口气！空口白牙就想负责吗？” 楚溪沅深深地看了李长青一眼：“李长老何以认定，我就负不了责？” 不等李长青开口，她接着道：“李长老怎么看我无所谓，但是李长老如果一心认为我负不了这个责任，大可以直接上门来找我，李长老不会想说不知道云王府就坐落在朱雀大街吧？” “你不来找我，也不敢去找我父王，偏偏就在此当着这么多长老和导师们的面信口雌黄，污蔑我师父假公济私，我倒是想问问李长老，你这么做，是受何人指使，又到底是什么居心！？” 第三百零三章 小女子，大丈夫！ 李长青面色骤然大变，怒不可遏地指着楚溪沅：“你！你！你血口喷人什么！” 钱如生也道：“楚同学，众长老和导师们都体谅你只是一个学生，尽力想要保护你，但你这么对李长老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不能仗着你是院长的弟子，就这般肆无忌惮、不敬师长吧！” “行了！”阮江天懒得跟他们耍嘴皮子，说一千，道一万，等到结果出来，也不知道谁的脸会更疼！ 他一摆手，看向楚溪沅：“沅儿，你既然来了，想必是藏书阁的事已经有着落了？” “是。”楚溪沅说着，微微对着众人的方向弯了弯腰，“藏书阁的事虽非我所愿，但我很抱歉，我知道那里凝聚了诸位长老和导师们很多的心血，让藏书阁完全还原，我确实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我一定尽我所能地去补偿。” 看楚溪沅突然这般恭顺的态度，不少人都是一阵错愕。 看她对李长老和钱长老说话那架势，他们还以为她仗着自己是院长的徒弟才这般飞扬跋扈，可眼下看来，她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人？ 楚溪沅不过是个新生，众人对她的了解亦是有限。 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众人决定继续观望。 “走吧。”阮江天大手一挥，灵力运转，顷刻间，所有人都被他一起带到了之前藏书阁的位置。 这里已经清理过，现在除了地基还算完整，连废墟都不剩下了。 空茫茫的一大片！ 李长青看楚溪沅的神色越发讥讽：“负责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来！” 钱如生也不装了：“就是！你可别白白耽误大家想办法！院长只争取到了三个月时间，没那么多功夫陪你在这里耗！” 楚溪沅淡淡地着看着两人，眸底深处划过一抹暗光。 他们针对她她能理解，但他们之前逼迫阮江天的那番话，却分明不是冲着她来的！ 她手腕一翻，手上很快多出来好几个空间手镯以及空间戒指。 不等众人看清楚，楚溪沅脚下轻点，飞身而起。 双手重重往下一挥！ 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像做梦似的，下一刻，眼前堆出了一座山！ 还是一座不小的书山！ 灵识扫过，全是功法和灵技！ 这是千云、万道两大商会并第一拍卖场飞羽三家合力整整七天的成果！ 楚溪沅完完全全展示了出来。 别的不说，视觉冲击，绝对一流！ 楚溪沅暗忖，齐存那货虽然目光短浅、忘恩负义，但确实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震住！ “这……这不可能……” “这么多……假的吧……” 李长青和钱如生两人能够位列长老，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即便是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一次性这么多功法和灵技同时出现在眼前的阵仗！ 两人第一反应就是楚溪沅施展了什么幻术来骗人。 可他们也不想想，以楚溪沅的年纪和修为，如果她施展的幻术连他们都能瞒得过去，那她该是何等的天才？ 真是如此的话，和她比起来，区区一个藏书阁又算什么？ 唯有阮江天似乎早有预料，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长青和钱如生：“两位长老如果有疑虑，不如走近些看得更清楚一点？”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心有不甘，竟然真的不顾体面，亲自跑到书山堆里翻起来了。 阮江天冷笑一声，懒得理会二人，转头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安排人手去清点？另外，我让你们提前准备的重新修建藏书阁的材料准备得如何了？” 余青如梦初醒：“啊？哦！是！” 莫巍神色复杂地看了楚溪沅一眼，转身跟着余青一起去清点了。 楚溪沅看向阮江天：“师父，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阮江天挑眉看她：“当然是因为师父相信你了！”他顿了顿，轻咳一声，“咳，不过这几天千云、万道两大商会还有飞羽拍卖场这么大动静，为师多少有所耳闻。” 说着说着，他还是忍不住暴露了最真实的想法：“徒弟啊，这么多功法和灵技，是你自己……还是……” “还是？”楚溪沅饶有兴趣地看着阮江天，“师父，还是什么？” 谁知阮江天却反而沉默了下来。 “吞吞吐吐，”楚溪沅吐槽了一句，也没有追问，接着道：“我用灵药换的。” “灵药？”阮江天诧异地看着她。 这些功法和灵技，先不说数量上就已经骇人听闻了，他灵识一扫便知道，其中更是有不少地阶级别的。 玄阶的也不在少数，黄阶更是不计其数！ 这得多少灵药？什么样品质的灵药才能换来？！ 阮江天想到了什么：“丫头，你不会是在丹会……我记得罗玄青那老货养着一片药圃，宝贝得要死，往日里我去丹会哪怕看一眼他都得死死地盯着，好像生怕我会拔他毛似的！” 他说着，又好气又无奈又有点想笑：“你要是这样做了，那老货准得发疯！就算你是他的关门弟子，他也得跟你拼命！” 楚溪沅哭笑不得，眨巴眨巴眼：“没有的事，这些灵药都是我自己的。” 她是这么坑师的人吗？ 阮江天、罗玄青：你是！ …… 余青很快带着人清点完成并做好了记录。 此时，他看着楚溪沅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震惊，更是震撼乃至惊骇了！ 之前楚溪沅问他要了藏书阁的记录，他还以为她就是随便看看。 能收集到百分之一他都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想都不敢想，这才过去多久，楚溪沅竟然真的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将责任完全承担了起来！ 虽然楚溪沅弄来的这些功法和灵技和之前藏书阁的有很大的区别，但在品质和等级上却是差不了太多。 唯一可惜的是一些太过珍稀的功法灵技实在是找不到甚至可能就此失传了，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同时楚溪沅也弄来了一些原本藏书阁所没有的珍稀功法和灵技！ 想了想，楚溪沅将灵虚秘境中最后剩下的几株珍稀灵药也拿了出来。 “我知道，藏书阁中除了功法和灵技，还有一些其它的珍贵残卷或是秘术，可惜那些东西可遇不可求，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实在是没办法弄到。不过我保证，以后会继续收集的。” “这些灵药，就当做是我为重新修建藏书阁出的材料钱吧。” 众人愣怔地看着楚溪沅拿出来的东西。 罗兰仙姬、九叶魔藜、灵墟金晶果、菩提莲子…… 没人说得出话来！ 这些珍稀灵药，他们有的以往连听都没听过，有些只是远远的见过，那价格，光听着就能被吓死！ 可如今却是被楚溪沅这么一股脑的作为赔偿全部拿了出来！ 李长青忍不住上前几步：“你真的肯把这些都拿出来修建藏书阁？” 钱如生道：“这些珍稀灵药，放在市面上可全都是有价无市的极品！” 楚溪沅微微一笑：“藏书阁毁于我之故，自当重建于我手，诸位长老、导师，可还满意？” 这还能说得出不满意吗？ 但除了满意，更多的人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佩服之情！ 平心而论、易地而处，换作自己，有几个人能像楚溪沅这样，在短短几天就承担起这样重大的责任？ 这世上，从来不缺闯祸的人，缺的向来都是敢于承担、能够承担得起责任的人！ 眼前的女子看似单薄娇弱，实则躯壳下，藏的是一言九鼎的大丈夫真胆色！ 小小肩头宽不过尺余，却同样顶天立地，能背得起万丈青天！ 第三百零四章 御神决残页 后山。 楚溪沅正看着眼前的瀑布出神，听到身后有动静，她回过头来：“师父。” 阮江天将一个木盒递给她。 “这是什么？”楚溪沅一边好奇，一边打开。 动作瞬间僵住。 木盒中，只有一纸残页！ “这是……” 御神决另外半部的残页！ 楚溪沅心头狂跳，她猛地抬起头。 阮江天道：“业火彻底将东阁焚毁之前，我让余青去到第七层将他能带出来的东西都带出来了，这纸残页恰好也在其中。” 楚溪沅指尖微微触上那纸残页，熟悉的质感和气息传来。 没错，这就是御神决！ 此时，一道强烈的欲望突然从气海深处那黑色小球当中传递出来。 楚溪沅面色一变！ 那日，炼化九天玄雷和丹雷之时，也是这种感觉！ 这该死的咒力，连这残页也想要吗？ 不行！ 许是楚溪沅意志力足够坚韧，又或者这残页对它的吸引力并不如九天玄雷和丹雷那般大，总之楚溪沅抵抗了片刻，感受到那股欲望逐渐散去，她略微松了口气。 脸色却苍白难看。 “怎么了？”阮江天注意到她的异常，心中一紧。 “没事，”楚溪沅强忍心底的不安和不适，“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没什么，师父，您怎么会……这残页……” 阮江天道：“你上次去藏书阁的时候，是盯着这张残页看个没完吧？东阁内有云雾镜，我当时都看见了。” 楚溪沅抿了抿唇：“师父，我……这个……” “吞吞吐吐，”阮江天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我徒弟，想要就拿走，这都不算什么事儿！” 楚溪沅看了他一眼，故作轻松道：“师父，您如果说这话的时候不左右张望我就信了。” “咳，”阮江天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反正其他人不知道嘛，他们不是都以为东西烧光了让你赔么，现在你赔也赔了，这玩意儿就当一起被烧了，不归你归谁。” 阮江天说完，见楚溪沅一脸感动，又补充了一句：“小徒儿，你看，为师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也别什么都瞒着为师了？” 楚溪沅好笑不已：“师父，我可以告诉您，不过，您确定想好了要听吗？” 师徒两人对视片刻。 楚溪沅怀中的小天貂莫名其妙喷了团电光。 两人：“……” 阮江天猛地摇头：“算了算了，老话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老夫还没活够呢，这秘密，不听也罢！” 楚溪沅：“……” “师父，”楚溪沅一脸无奈，“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什么都瞒着您，只是很多事说来话长，如果……” 阮江天一摆手：“打住！既然说来话长那还是别说了！我懒得听！” 说完他小声嘀咕：“反正你瞒着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 “……” 楚溪沅一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对了，师父，今天那位李长老和钱长老是故意拿我的事做幌子想为难您吧，他们平时也这样？” 阮江天轻哼一声：“外院的长老和导师太多了，谁知道他们一个个平时都什么样。” 这话就明显太敷衍了。 楚溪沅皱了皱眉：“师父……” 阮江天看着她叹口气：“你就不能跟为师学学吗？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见楚溪沅还看着自己，他老人家无奈了：“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为师在外院不过二十余年，一来就做了院长，有人不服气是正常的，算不得什么事。” 顿了顿，他接着道：“丫头，你已经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到最好了，其它的事，不该你操心的，就不用操心太多，知道吗？” 楚溪沅拧眉看着阮江天。 总觉得他说的根本不是李长老和钱长老的事吧？ 阮江天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姑娘家家的，整天皱着个眉头，你才十五岁就有抬头纹了，啧！真难看！” “师父！”楚溪沅瞪大了眼睛看阮江天，“你满脸都是抬头纹你好意思说我？我难看？” 阮江天理直气壮：“为师一把年纪了，有点抬头纹怎么了？你都长皱纹了还不难看吗？” 哪有师父说自己十几岁的小徒弟难看的！ 楚溪沅瞪着眼睛，无语极了。 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但师徒俩这么闹了两句，先前沉闷的气氛仿佛一扫而空。 阮江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们这一次得到了学院大赛第一，按照事先说好的奖励，你和萧若璋、赵子冉、舒学予四人都有资格进入内门，怎么样，想好了吗？打算什么时候走？” 楚溪沅如今还是三年丙班的学生，然而，外院教不了她什么。 当初会留下，也只是因为阮江天说的话。 如今学院大赛的事情已了，她再留在这里已然没有任何意义。 她却没有吭声。 阮江天问：“怎么？你不想去内门？” “不是……” 楚溪沅想的是另一件事，一度欲言又止。 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脑补了什么东西，阮江天突然一脸怪异地看着楚溪沅：“我说丫头，你不会是因为萧长歌那个小子舍不得走了吧？” 楚溪沅：“……” 哈？ 阮江天道：“行了，这个就没必要瞒着为师了吧？你不说师父也看得出来，你们俩整天搁那儿眉来眼去……” “师父！”楚溪沅无奈极了。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阮江天只当她害羞。 楚溪沅深深地看了阮江天一眼，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 从后山下来，楚溪沅遇见了余青。 “余青导师好。” 楚溪沅打了个招呼，错开身打算离开，却被拦住。 “等等，楚同学，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等我？”楚溪沅一愣，连忙问道：“是不是顾千又找你了？他又说什么了？” 不想，听了她这话，余青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楚溪沅正觉莫名其妙，余青却像是跟谁较劲般，突然泄了气，神色复杂地对她道：“顾千的话，不可全信。” 楚溪沅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师父那么厌恶他，那肯定是他的问题！” 余青沉默片刻，微微咬牙：“我是想说，那个通天路……我想起来很多年前曾经偶然听说过，这些年来内门和外院并不是一直都没有再派人进去过，只不过进去的人……全都没能出来，所以消息都被瞒住了。” “楚溪沅，你是院长最疼爱的徒弟，这次的事，我承认之前是我误会了你，你……比我以为的更有担当，也更有能力，那个通天路……如果院长极力反对，你就……听他的吧，别去了！” 余青说完这些话，转身走了。 楚溪沅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 第三百零五章 独守空房 回到云王府时夜色已深。 楚溪沅一如前几日，没有回院休息而是径直去了静室。 小天貂今晚却没有在她怀里睡觉，而是跳出来坐在了她的肩膀上。 楚溪沅偏头看着它：“想去玩儿？” “吱。” “不是？”楚溪沅想了想，“你想龙焰了？” 小天貂明显兴奋起来：“吱吱。” 这也难怪，今天见到了余青，龙焰虽然刻意藏着，但是藏不住余青身上沾上的味道。 楚溪沅不知道龙焰和这小天貂什么时候竟然建立起了友情。 她摸摸小家伙的头。 “我也想它呢，可是它还在生我气，现在不肯见我，就让它自己在外面待会儿吧。” “吱。” 小天貂失望地自己跑走了。 楚溪沅盘膝坐在蒲团上。 她虽然已经晋入灵王，但毕竟修为来自萧长歌，这种“不劳而获”得来的灵力让楚溪沅感到不安，所以这几天她都在重新淬炼灵力。 今天也是一样。 只是她刚刚摆出手势，还未来得及运转功法，静室里突然多出了另一道气息。 楚溪沅睁开眼，脸上接着溢出了笑容：“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自然而然地拉住了萧长歌的手。 萧长歌任她拉着，身体却是没弯半分。 又直又硬像根柱子，冷冷道：“你知道想龙焰，怎么不知道想想我？” 楚溪沅眨眨眼：“吃醋了？” 她哭笑不得：“你连龙焰的醋都吃吗？” 萧长歌居高临下地觑着她：“装傻？” 楚溪沅顿时有些心虚，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咳，我这几天都在淬炼灵力，你也知道，我的修为都是从你那儿吸过来的……我怕灵力不够凝实，今后根基不稳……”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低下头。 萧长歌看着她的头顶，终究还是冷酷不过三秒。 蹲下身来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所以你就忍心天天都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亏他那天还以为楚溪沅想他，想黏着他，结果等他满心欢喜地赶来，却一连好多天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 “独守空房？”楚溪沅愣了片刻，一下子就找到了底气，一把推开他的手，“我们又没有成亲，这算哪门子独守空房？” 萧长歌被她惊住，一时有些愣神。 刚刚还鹌鹑似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理直气壮了？ 他听说民间很多小娘子当发现自己讲道理讲不过相公的时候，就会把事情上升到态度问题，难道…… 萧长歌试探地问道：“你……生气了？” 楚溪沅点头：“我不该生气吗？” 萧长歌：“……” 沉默片刻，他退开几分。 又思虑片刻，他郑重地看着楚溪沅，道：“提亲之事，我已经做好安排，我答应你，等这一次灵脉之行结束，我就立刻上云王府提亲，好吗？” 楚溪沅：“……” 咳，她要怎么解释她其实没这个意思。 不过，说到灵脉…… 楚溪沅正在沉吟，却突然被萧长歌拥进怀里：“不生气了，好吗？” 熟悉的气息充斥在鼻尖，楚溪沅蓦地想起来初见时萧长歌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靠近你，我很舒服。” 彼时她还觉得萧长歌无耻，随后萧长歌解释是因为靠近她可以压制他体内的毒。 她已经弄明白，这一切应当是和她身为咒师之体有关。 可时过境迁，如今中毒的人，却反而像是变成了她。 她不由自主伸手抱住了萧长歌的腰，头埋在他怀里，闷声道：“没有生气……” 罢了，该说的话早晚得说！ 白天面对阮江天的时候，她最终还是把通天路的事吞下去了。 但对萧长歌，她不想有任何隐瞒。 楚溪沅松了手，直起身来看着萧长歌：“灵脉的事……我之前说要陪你一起去，但我恐怕要失言了，我打算……去通天路。” 萧长歌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是余青、还是顾千跟你说了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他的话不可信吗？而且你师父定然不会同意，你要瞒着他先斩后奏？” “你怎么对天灵学宫的事这么了解？”楚溪沅反问，这一点，她早就觉得奇怪了。 萧长歌沉默片刻。 “你忘了么，你师父曾经是霄云四王之一的麒麟王。” “所以……” 这有什么联系吗？ 楚溪沅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霄云四王，难道曾经都是你母妃的人？” 那可就太骇人听闻了！ 但是由不得楚溪沅不怀疑。 从栖桐留下的话来看，芜妃的身份恐怕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后妃那么简单。 而当年芜妃死了之后，霄云帝的表现更是怪异。 加上霄云四王在朝中多年，突然隐退竟然连一个理由都没留下。 若非另有隐情，实在不应该。 难道说，这之间竟然有什么联系？ “嗯。”萧长歌并不瞒她，“很少有人知道，霄云四王其实是跟随我母妃才会入朝，彼时母妃决定要将修为渡给我之后，自知时日无多，便让四王自行决定去留，四王力劝母妃无果，纷纷罢权隐退。” 楚溪沅握住了萧长歌的手，虽然他说这些事的时候很平静，但她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波澜。 有一件事她一直没问，但到了此时终究还是没忍住：“给你母妃下毒的人……有眉目了吗？” 萧长歌同样将她握得更紧，迟疑片刻后，微微摇头：“有嫌疑的人很多。” 楚溪沅追问：“比如呢？” 萧长歌深深地看着她。 楚溪沅强自镇定，手心却冒了汗。 此时萧长歌才慢慢道：“所有的后妃、皇后，甚至父皇也有嫌疑。” 楚溪沅抿了抿唇，萧长歌说的这些人当中，漏掉了一个人。 只是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曾怀疑过，还是…… 那个人，就是她的母亲，栖桐。 混毒并非一般毒物，寻常人别说弄到，甚至可能连名字都没听过。 但栖桐不一样。 她是医女，又以善毒出名。 后宫那么多妃嫔，甚至还有皇后在上，可为什么偏偏栖桐就与芜妃交好？ 咒师何等秘辛，栖桐连楚云都瞒着。 又为什么敢让芜妃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芜妃求助栖桐，将修为渡给萧长歌，以此保下了萧长歌性命。 而同时栖桐在萧长歌体内为楚溪沅留下了三道封印。 这一环扣一环，看似顺理成章，但细想之下…… 以前楚溪沅或许会想一个后妃和一个医女之间，能有什么恩怨纠葛以至于要下混毒这等毒手。 可如今看来，并不是没有理由！ 芜妃可以为了萧长歌，甘心舍弃性命。 而栖桐告诉她，那三道封印与她性命攸关。 如果栖桐是为了在萧长歌体内替她留下这三道封印而策划了这一切…… 只是，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为什么是芜妃？ 那三道封印，既非咒力，又非芜妃修为！ 其中力量，究竟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萧长歌看着楚溪沅。 “没有。” 良久，楚溪沅摇了摇头。 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她终究还是没办法问出来。 她本以为她和萧长歌之间可以做到坦诚相待、事无不可对人言。 但实际上，她还是怂了。 她承认，她还没准备好，她不敢问。 她怕离真相越近，就离萧长歌越远。 第三百零六章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使人变得盲目、变得怯懦。 从前楚溪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但现在她尝到了。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奇怪，她和盛千淮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多年婚约，多年陪伴，可即便在盛千淮背叛她之前，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楚溪沅看着萧长歌，一时间心乱如麻。 萧长歌定定地看了楚溪沅片刻，突然低头凑近了她几分：“沅儿，你在心虚什么？”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楚溪沅下意识反驳。 但她这副表现，还不如不反驳。 楚溪沅抿了抿唇，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封印的事，她不是早就跟萧长歌说过了吗？！ 她能想到的事，萧长歌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 萧长歌看着她，唇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明显：“别胡思乱想了，母妃的死，还有混毒……都和你母亲没有关系。” “为什么？”楚溪沅急急问道：“你就这么笃定？” 萧长歌成心要看她着急，微微退开：“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楚溪沅瞪着他。 萧长歌催促：“快点啊，过期了可就不算数了。” “那你把头低一点。” 萧长歌本来是故意退开想看楚溪沅自己凑过来的样子，但是听到楚溪沅这么说，他还是没忍住乖乖低下了头。 楚溪沅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可以了吧？” “沅儿，你好敷衍。”萧长歌不满，但看着楚溪沅的脸色，还是乖乖道：“其实很简单，母妃中毒在前，你母亲与她相识在后，你怀疑你母亲，是觉得我母妃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你母亲要用这样的方式杀人灭口？” “其实真相正好相反，是你母亲知道我母妃千方百计、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留下我，所以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了母妃。” 萧长歌摸着楚溪沅的脸：“沅儿，你母亲不是伤害我母妃的人，恰好相反，是她完成了母妃的心愿，也是她救了我。” “是霄云四王他们，告诉你这些的吗？” “嗯。”萧长歌点头。 楚溪沅终于安心，眸子却往下敛了敛，掩饰住了自己真正的情绪。 萧长歌说是栖桐救了他…… 如果他知道，栖桐曾经吩咐她，无论如何要吸走他体内的封印，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当年你母妃身边的旧人，是不是只剩下霄云四王了？” “是。” 两人注视着彼此，未竟的话交织在唇舌间，却谁都没有说出口。 萧长歌突然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想了，已经查了这么多年，我有耐心，一定会等到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 “你说得对。”楚溪沅点点头，“真相一定会浮出水面的！” 她终于明白萧长歌明明有另一层身份，为何还会甘心继续在这霄云当一个不受重视、恶名缠身的四皇子。 她用力握紧了萧长歌的手，窝进了他怀里。 萧长歌却没有因为她的主动沉溺于温柔乡，而是推开她一本正经地道：“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解释通天路的事了？” 楚溪沅眼神闪了闪：“你想让我解释什么？” 萧长歌眉头一挑：“我想？” 楚溪沅自知理亏，轻咳一声：“不是说灵脉也一样危险重重有进无出吗，你如果一定要进灵脉，我为什么不能去通天路？” 萧长歌皱了皱眉：“沅儿，别闹，这不是一回事！” “我怎么闹了，”楚溪沅不满，“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 萧长歌无奈地看着她。 以她的聪慧，不可能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 可她偏偏这样说话，摆明了就是不肯配合，有心要瞒着他！ “沅儿，你可知……” “不知，我也不听。”楚溪沅突然仰头咬住了他的下唇，然后舔了一下。 舌尖划过唇角，楚溪沅舔完就跑！ 留下萧长歌在原地，呆若木鸡！ “噼里啪啦——” 静室外，突然传来了打斗声和雷电声。 楚溪沅一推开门就看见小天貂和小狐狸打得火热。 此时的小狐狸全身毛发炸开，已经不再是小狐狸了，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只雄狮，还挺威风的。 而小天貂虽然个头上比它小很多，但它全身笼罩在电光之中，“噼啪”作响，在威势上倒也不落下风。 楚溪沅不仅没有阻止它们，反而冲云王府中被惊动的护卫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管。 大家一起靠墙看戏。 小狐狸身上白光笼罩，灵力席卷。 小天貂电光赫赫，一口将房檐下悬挂的紫竹灯给吞了一个，灵力亦不遑多让！ “吱哇——” “嗷呜——” 一大一小、白光红狐、蓝光黑貂，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你挠我一爪子，我电你一身毛。 小狐狸仗着体型优势，小天貂胜在身形灵活。 两个小家伙你来我往，谁也不肯服输。 最终还是小狐狸赢了。 毕竟是千年的狐狸，打赢一只一岁的幼崽还是不在话下的。 输了的小天貂蔫头耷脑，尾巴上沾着一点血，委屈巴巴地扑到了楚溪沅怀里要安慰、要抱抱。 赢了的小狐狸顶着一身像是做了染烫项目、师傅手艺还不过关给它烫糊了的毛也凑到楚溪沅身边。 它也想往楚溪沅身上跳，但还没来及行动就被萧长歌一巴掌按住了！ “你现在自己长多大了心里没点数吗？谁还抱得动你？” 大狐狸委屈、大狐狸要哭了！ 可小狐狸哭起来是软萌可爱，大狐狸哭起来就有点吓人惊悚了。 它有自知之明，像大狗一样趴在地上把头埋进尾巴里，自闭了。 楚溪沅颇为惊异地看着它：“怎么又长了？这才几天不见！” 萧长歌淡定道：“正常，它虽然是头发育迟缓的天灵狐，但毕竟还是到生长期了。” 楚溪沅记得萧长歌说过小狐狸以后会长到山岳那般大。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威风倒是威风，但平日里是不是也太不方便了？ 光掉的毛都能把普通人给压死了吧？ “它什么时候能化形？” 萧长歌摇摇头：“化形不好说，等灵脉之事了结我得带它回一趟天灵狐族，到时候它就能像你的龙焰那样自由变幻形体了。” 楚溪沅点点头，她知道像天灵狐族这样的灵兽种族与寻常灵兽定然是有不同的，不过她也没有追问。 她蹲下身来在小狐狸背上摸了摸：“别这样啊小家伙，长大了是好事，姐姐一样喜欢你。” 她一边给小狐狸顺毛一边问萧长歌：“不是都说天灵狐族厌恶人族吗？但看上去你和它们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萧长歌却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在我很小的时候这家伙就跟着我了，天灵狐族我也没去过。” 这样么？ 楚溪沅微微错愕，打趣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萧长歌还惦记着刚才她亲自己那一下，眼神扫过她的唇瓣，意有所指道：“我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沅儿要教教我吗？” 楚溪沅：“……不了吧。”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咳，事实上并没有。 小天貂突然在两人中间炸了一下，等电光闪过，楚溪沅只感觉手中的小东西一沉。 她看着明显长大了不少的天貂，目光有些呆滞。 你们灵兽…… 都流行这样，要么就不长，要么就突然一下长大的吗？ 天貂从她手中跳下来，一窜就到了房檐上，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口将挂着的几盏紫竹灯全部给吃了。 这个当口，它还有空回头瞅了楚溪沅一眼，递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零星火光瞬间湮灭，就见天貂又从院子里窜了出去。 护卫们纷纷追了上去。 “抓住它！” “别让它跑了！” “喂！那个不能吃啊！” “住嘴！” 楚溪沅：“……” 萧长歌：“……” 第三百零七章 穷就一个字 “你那天貂怕是被这家伙给刺激到了。”萧长歌说着拍了小狐狸的脑袋一下，惹来后者不满地“嗷”了一声才满意收手。 转头问楚溪沅：“要我帮你把它带走吗？” 楚溪沅摇摇头：“算了吧。” “你不是不打算契约它吗，怎么……” “这天貂是我从玉灵山带回来的。”楚溪沅说这话时声音微微有些发沉。 萧长歌：“所以……” 楚溪沅抿了抿唇，看向他：“当时的情况，你在云雾镜里也看到了吧？” 萧长歌眸中微光一闪，听明白了楚溪沅的意思。 沉吟片刻，他慢慢吐出两个字：“青夭。” 楚溪沅微愣：“你看见他了？” 萧长歌摇头：“没有，但是能在玉灵山做出这番安排还不被人察觉的……不，应该不是没有人察觉，只是察觉了也无可奈何罢了。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这位玉灵山霸主！” 楚溪沅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在玉灵山的团体赛的时候，无论是天貂还是朱厌出现的时机都太过巧合。 但她从不信巧合！ 她有过诸多猜测，却是没有往别人口中的那位“山大王”身上想过。 她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觉得耳熟。 可是翻来覆去想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跟这么个人打过交道。 楚溪沅揉了揉眉心。 她一向过目不忘，见过的人做过的事事无巨细她都不会遗忘，可偏偏上次栖桐说见过她她没印象，如今又来一个青夭她也想不起来这人谁了。 不由暗忖难道这是借尸还魂的后遗症？ “算了，且再看看吧。如果真是他特意将这天貂送来我身边，那他自己也早晚会出现的。” 萧长歌看向她：“天貂的生长和别的灵兽都不同，如果没有足够的灵力供它吸收，它可是会见什么吃什么的，你确定你养得起？” 楚溪沅不服气：“瞧不起谁呢？” 空间之灵在灵虚秘境中怒吼：“你你你！瞧不起的就是你！” 楚溪沅：“……” 闭嘴！ “穷还不让人说！你有本事卖灵药，你有本事自己进来看啊！值钱的东西都被你造光了，连冰火灵泉都只剩下一半！我天，你不会打算把冰火灵泉也拿出去卖吧？我告诉你，你敢这么做我就敢跟你拼命……” 楚溪沅在心里默念清心咒。 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可恨这空间之灵不是龙焰，她不能直接给它禁言了事！ 一旁萧长歌眼看楚溪沅突然就变了脸色，顿时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说话太过分触到她的伤心事了。 毕竟楚溪沅赔了藏书阁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这般想着，萧长歌小心翼翼地朝楚溪沅递过去一个空间袋。 “这什么？” 萧长歌笑道：“你要不高兴的话，就当这是租金，高兴的话，你也可以当这是我提前给你下的聘礼，当然，只是一部分，沅儿看看，可还满意吗？” 楚溪沅拿过来看了一眼，眼前顿时就亮了。 不过—— 她矜持地轻咳一声，以前坑萧长歌东西的时候她毫无压力，现在却亡羊补牢了想给自己挽回点面子：“那个……龙焰把外院藏书阁烧了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萧长歌点头：“嗯。” 楚溪沅接着道：“我已经赔了！我赔了一整个藏书阁！” 萧长歌只觉好笑，楚溪沅这话生生把“赔了一整个藏书阁”说出了“捐了一整个藏书阁”的气势来！ 但是他非常给面子，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一整个藏书阁？不可能吧！沅儿你哪来这么多钱？” 楚溪沅：“……” 妈的，这戏不演也罢！ 楚溪沅羞愤，扭头就走。 “沅儿，我的态度还不够诚恳吗？” 楚溪沅：“这边建议您去戏曲班子进修一下呢亲。” 萧长歌从善如流：“好的没问题，但是等钟离忧从那里出来我再去行吗？我不想跟他同窗。” 楚溪沅：“……” 钟离忧什么时候进的戏班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舒秀芸是这方面的高才。 “不想跟钟离忧同窗你是想跟舒秀芸同窗对吧？” “沅儿，你这是诛心之言！不过，舒秀芸是谁？” …… 天貂到了生长期，需要大量灵力，虽然不至于见什么吃什么，但云王府还是被它霍霍得够呛。 最后被楚溪沅逮回了房间，用两颗高级丹药成功拐得它因为灵力过剩而暂时陷入了沉睡。 她捏了捏它天貂的肚子。 天貂不愧是以吃取代修炼的极品灵兽，吃了这么多东西下去肚子却丝毫不鼓。 不过全身的骨骼肌肉倒是能明显感觉到坚硬了不少。 楚溪沅没养过天貂。 据她所知一但天貂开始长大，那吃东西的速度会比话本子中写的的神兽饕餮还要恐怖。 而且这家伙还只吃灵力充沛的东西！ 否则就长不大。 生长期要是挨饿了，那对小家伙的影响就是一辈子的！ 再苦不能苦孩子！ 楚溪沅灵识沉入灵虚秘境，将里面剩余的东西清点了一遍。 也不怪空间之灵暴跳如雷。 灵虚秘境身为一方秘境，最不缺的便是各种至宝。 当年这里能诞生空间之灵这样的灵体，泰半也是受这些至宝灵力滋养之故。 如今却空了一大片。 唯一值钱的便只剩下那为了召回空间之灵消耗了一半后只剩下一半了的冰火灵泉。 除此之外便是楚溪沅放置在这里的一些普通灵药以及破烂丹鼎还有红伞了。 红伞是肯定不能卖的。 冰火灵泉也不能。 且不谈价值问题，先前她用那些灵药换取功法和灵技已经够扎眼了，必然已经引起了无数注意。 若是再拿出冰火灵泉来，她怕自己就算躲进通天路里也会被人掘地三尺挖出来！ 破烂丹鼎肯定是卖不出去了，普通灵药卖了也不值钱。 楚溪沅算了算，金币虽然还剩不少，但是对比她接下来的花销，这点金币也就是九牛一毛。 说起来，云王府的财政她也从来没过问过。 忠叔说府上有专门的库房支撑整个王府的运转，但是那库房并不属于云王府的财产。 楚溪沅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钱。 万一哪天钱不够花了，还得她来填补。 楚溪沅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对于灵师来说钱有多么重要了。 难怪很多灵师为了寻求机缘，宁愿去跳崖也不肯乖乖挣钱换资源。 实在是挣的根本比不上花的啊！ 空间之灵说得也没错，她现在是真穷。 但楚溪沅身为堂堂炼丹师。 整个天灵大陆，从来就没听过有哪个炼丹师和穷字沾边过！ 萧长歌给她的空间袋包括他之前给她的一些东西都被她一起放在了一个角落里。 也就只有灵虚秘境这样的地方能够放置这些内含空间之力的灵器。 若是别的两个空间灵器想要相互容纳，唯一的结果只有双双炸裂一个下场。 楚溪沅又一次来到了飞羽拍卖场。 所有的金币以及数个空间手镯和空间戒指全都被她换成了灵药以及灵核，顺便还刷脸让绾绾多给她赊了一部分。 准备充分后，楚溪沅往丹会而去。 第三百零八章 大街上的绑架 霄云京城忙忙碌碌，众生纷纭。 及至午时，喧嚣热闹更是冲天。 一辆马车突然自中央大街干道疾驰而来，惊得路上行人鸡飞狗跳，一片兵荒马乱。 暴怒的脏话已经挂在嘴边，却又因为马车中传出的强横威压而生生咽下！ 车中人是修为极其强大的灵师！ 惹不起惹不起！ 楚溪沅走在路边，微微皱了皱眉。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世家林立。 已经很久不见这种飞扬跋扈的二世祖了。 “当——！” 一声脆响，什么东西突然从那马车中飞出，掉在了她脚下。 是剑鞘。 这点动静在喧闹的大街上几不可闻，然而听在灵识四放的灵师耳中却无比清晰。 马车骤然停下。 车夫跳了下来，飞快捡起剑鞘，又迅速跃上马车。 行云流水、身手敏捷。 楚溪沅不经意地抬眸，视线透过马车帷幔的缝隙，正好与车中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唔唔唔——” 其中一人手脚被缚、嘴里还塞了棉条，此刻看见她就像是看见救星，拼命冲她大喊。 然而楚溪沅并没有看到。 她的视线，全部都在马车中另一人身上。 “大人？”车夫回头询问。 马车中的女子眉目清秀，一身华衣锦缎一看就不是凡品。 腰间系一根火红长鞭，更为她平添了几分威势。 女子居高临下地打量了楚溪沅片刻，微微竖起一只手：“你是谁？” 纷乱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在楚溪沅脑海中浮现。 “小姐，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桃花酥，还有四色酥糖，你尝尝看，喜欢吗？” “小姐，你又要出征了吗？这一次能不能带上我啊？你每一次都不带我，我真的很想你，小姐！” “小姐，你回来啦！恒涛院我已经打扫好了，软塌、香茗、酒菜也全都备好了！” “小姐，我最喜欢小姐了，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小姐，你可千万不能不要我啊！” “小姐……” 戚眠是她唯一的丫鬟，也是她曾经最信任的人之一。 “问你话呢！” 马车中人面露不耐，与楚溪沅记忆中的样子重合，但又好像不一样了。 此刻她的眉眼中凌厉之色毕现，与楚溪沅印象里软糯的样子大相径庭。 楚溪沅微微敛眸：“楚潇潇。” “姓楚？”戚眠打量着马车下的女子，总觉得她有一种惊人的眼熟。 又这么巧也是姓楚！ 她下意识想到了那个人，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不可能！ 那人已经死了，她亲眼看到她神魂俱灭！ 她不可能还活着！ 但这份相似还是让戚眠看着楚溪沅之时充满了不善。 视线在楚溪沅和被绑着的齐清妙之间来回逡巡了片刻。 她伸手捏住车夫手中断肠的剑鞘，问楚溪沅：“你们认识？” 齐清妙拼命呜呜啊啊想要说话，她这样子，楚溪沅即便想要矢口否认也是不可能的了。 果然，不等她回答，戚眠突然笑了笑：“既然认识，那你们正好一起，路上也可作伴。” 刹那间，周围的喧嚣声消失，四面八方化作虚无，整片天地仿佛便只剩下了眼前的马车和人影。 楚溪沅扫了一眼，眸中不由露出了几分欣慰，又有几分复杂。 这道封锁结界和普通结界不同，不仅能屏蔽一切，还拥有普通结界所无法具备的强大力量！ 这是她亲手教会戚眠的！ 看来戚眠把它学得很好！ 如今都能反过来用在她身上了！ “五阶灵宗？”楚溪沅突然问。 戚眠冷冷地看着她：“三阶灵王？眼力倒是不错！那么你是打算自己上车，还是我帮你？” 楚溪沅点了点头，自己走上了马车。 “驾！” 车夫挥动马鞭，马车重新启程。 从结界中驶出，再次融入繁华大街之中。 “你绑她做什么？”楚溪沅终于将注意力分了几分给齐清妙。 戚眠定定地看了楚溪沅片刻，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快速在她身上划过。 缠在腰间的寒玉冰霜剑被取下，腰带里的一枚空间戒指也被拿走。 戚眠搜完身，确定楚溪沅身上没有什么灵兵或者能传信的灵器之类的东西之后才放开她。 整个过程，楚溪沅都很配合，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但还是不知道哪里惹怒了戚眠，她突然运转灵力，一掌朝着楚溪沅胸口狠狠拍了过去。 “砰！” 楚溪沅整个人砸在马车的车厢上，强大的灵力使得马车都朝着那边歪了歪。 楚溪沅唇角溢出血来，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见她真正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戚眠这才放心。 “咳——咳咳——”楚溪沅趴在一边，吐出好几口血沫。 齐清妙完全吓傻了，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她哪里能想到楚溪沅会这么没用，好歹她被抓之前还跑了一段路，而楚溪沅却是连反抗都不敢！ “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戚眠把空间戒指递到楚溪沅面前，“打开。” 楚溪沅用力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好笑地看着她：“你堂堂五阶灵宗，连我一个三阶灵王下的灵魂印记都解不开？” “别废话！” “啧。”楚溪沅轻嗤一声，如今的戚眠与她记忆中的人还真是判若两人，从前她可从来没有听她这么干脆的说过什么话。 不带她上战场，也是因为觉得她太柔弱，平日里做事也总是十分墨迹，还黏人。 她这样的性子，哪里适应得了军营苦寒！ 但看着眼前的戚眠，有那么片刻，楚溪沅甚至感觉曾经的那个小丫鬟好像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般。 原来她背地里的样子是这样的。 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依言解开了空间戒指的灵魂印记。 里面放着的全是她方才在飞羽拍卖场拿到的灵药和灵核。 戚眠扫了一眼，落向楚溪沅的脸色微微一变：“炼丹师？” “是啊，”楚溪沅看着她，“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可有想过后果？” “难怪这么镇定。”戚眠随手将空间戒指收起来，“但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 丝毫没有把楚溪沅的话放在心上。 没有人会轻易去得罪一名炼丹师不假，但她又不是霄云的人。 她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所以有什么后果，能找到她再说吧！ 马车一路将齐清妙和楚溪沅带出了城，一直到城外一处破庙外停下。 戚眠拿出一根绳索，是和绑住齐清妙那根一样的缚灵索，将楚溪沅的手和脚都绑了起来。 缚灵索是一种特殊的灵器，能够压制灵力，所以齐清妙被绑上之后除了嚎叫什么也做不了，实力和一个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然而楚溪沅却并没有多大感觉。 御神决远胜寻常功法的霸道便在此处！ 不过她还是停止了运转功法，这让她看起来也像是被缚灵索给压制了一样。 戚眠将楚溪沅绑好后便将她和齐清妙都扔进了破庙里的一个地下室。 进去之后楚溪沅才发现，这破庙只是看起来破，其实里面打扫得非常干净。 各种布置一应俱全，看得出来戚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且她的人手还不少。 地下室里，或站或躺，或清醒或昏睡，还关着不少女子。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年轻且貌美。 楚溪沅一瞬间想起了她在光门中遇到空间乱流的那一次，也是在这样一间密室，美貌的女子被绑在床上，活生生割下面皮……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隐隐约约，一丝奇异的香味从隔壁密室的门缝间传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类似野兽濒临死亡之时才会发出的尖利呜咽。 第三百零九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呜——” 几名女子哭了起来。 先是发出小猫般的呜咽，后来逐渐变大，终于控制不住，一发不可收拾。 “呜呜呜……” “我不想死！” “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们啊！救救我！” 越来越多的人醒过来。 哭声、求救声响成一片。 齐清妙嘴里的棉条在被关进来的时候就被取了下来，见状大声道：“别哭了！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们别哭了！” “真的吗？” “轰隆——！” 密室的大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面若冰霜的女子。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剥皮罗刹来了”，不少人被吓得放声尖叫起来。 女子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灵刃，冰冷的面容扫视一圈，她身后立刻进来几个人把尖叫的都拉出去了。 剩下的人噤若寒蝉。 楚溪沅眼神微微一凝。 这个女子，她曾经见过！ 齐禾晚告诉过她见到过那群剥皮的罗刹中间有一个人逃走了。 而这个人，竟然是那日当着萧长歌的面自断经脉的黑衣首领！ 她还活着！ “谁说的？”秦霜冷冷问道。 不少人开始发抖，生怕下一个被拉走的就是自己！ 秦霜的目光落到齐清妙身上，微微顿住。 后者微微一抖，咬咬牙撑住了没有显得姿态太难看，她正欲开口，却见秦霜的目光从她身上划开，落到了她身边的楚溪沅身上。 齐清妙一愣，随后突然开口：“我说的，怎么了？” 秦霜冷漠的目光看向她。 齐清妙再度抖了一下，但还是飞快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京畿重地公然掳掠！你可知道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识相的……” 秦霜不等她说完，下巴微微朝着楚溪沅的方向点了点，密室外立刻走进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扣住了楚溪沅的左右肩膀，准备把她也带出去。 “等一下！” 齐清妙面色苍白，恐惧之色充斥在她的眼底，但她还是上前挡了挡：“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知不知道……” “齐二小姐，”秦霜被她烦得不耐，冷冷打断了她，“很快就会轮到你了，还请你稍安勿躁。” 齐清妙一愣：“你认识我？” 秦霜面无表情，挥了挥手。 两个人立刻越过齐清妙押着楚溪沅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齐清妙突然再度喊了起来：“等一下！” 她拼命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你们不能带走她！” 她对秦霜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就应该知道我家里家财万贯、灵器珍宝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权势、地位、财富还是别的什么，甚至是地阶高级的功法和灵技，只要你说出来，我保证，齐家一定帮你做到！” 楚溪沅有些意外地看了齐清妙一眼，戏谑道：“没想到啊，你竟然这么在乎我的死活吗？” “闭嘴！”齐清妙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很想再跟着吼一句“笑什么笑”，但又更加怕秦霜也会注意到。 她就不明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楚溪沅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她是不是不知道剥皮罗刹几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啊！ 齐清妙只能冷着脸含蓄暗示：“我只是为了我自己，那剑鞘是我求救拼命扔出去的，谁知道会扔到你那里，你还这么没用！” 这话是在跟自己解释她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楚溪沅越发意外。 “走！” 押住楚溪沅的两人推搡着楚溪沅往外走。 “楚溪沅！” 齐清妙尖叫一声，想要追过来，但被秦霜用灵刃抵住了喉咙。 “齐二小姐，你再往前一步，就只能用你的命换她的命了，你想好了吗？” 齐清妙身体剧烈的发抖，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而此时那两个人已经押着楚溪沅走出去了。 秦霜冷笑一声，收了灵刃，转身也出了密室。 没走多远，楚溪沅便被带着转了个弯，又重新往地下而去。 楚溪沅扫视了一圈，看出来这里应该就在刚才那个密室的隔壁，也是之前有惨叫声和玉凝香传过来的地方。 走在楼梯上，楚溪沅顿了顿，回头对秦霜道：“其实我认识……额……” 她卡壳了一下，有些摸不准戚眠在他们这群人里面充当什么身份。 顿了顿，她换了套说辞：“就是腰间缠着赤灵鞭的那位。” 秦霜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稍等。 “你知道赤灵鞭？” 楚溪沅注意到秦霜对赤灵鞭比她认识戚眠这件事更感兴趣。 但这并不妨碍她拖延时间。 点了点头，楚溪沅接着道：“这位……大人，对赤灵鞭感兴趣？正好我也赤灵鞭颇有研究，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兴趣和我交流探讨一番？” 秦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想拖延时间？” 楚溪沅：“没有……” “不过，”秦霜冷冷地打断她，“即便你再怎么拖延，你还是要死，你这副面皮，主上看了，一定会非常满意，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放了你，明白吗！” 楚溪沅摸了摸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没关系，人生在世得过且过，能多活一刻也是赚到，不亏，不过你刚才说你的主上对我的面皮感兴趣，难道她还能让我的脸变成自己的脸不成？” “不该问的别问！”秦霜阴狠地看着她，刹那间杀气毕露！ 楚溪沅像是被吓到，愣愣地看着她。 秦霜冷哼一声，收了灵力：“还是说说赤灵鞭吧，我问你，知不知道赤灵鞭的来历？” 楚溪沅想了想，点点头：“听说是当代唯一还活在世上的炼兵师巨头鲁现的作品。” 秦霜忍不住上前一步：“真的是鲁现亲手打造？怎么证明？” 楚溪沅道：“这个简单，听说鲁巨头在打造灵兵之后，都会在某个不起眼的位置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记，是个斧头的样子。你只需要把赤灵鞭拿在手上仔细观察，如果是鲁巨头的作品，就一定能找到这个斧头的！” 闻言，秦霜眼中的热切淡了几分。 楚溪沅感兴趣地看着她：“怎么？大人你……和那位戚大人有仇？” 秦霜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楚溪沅身后押着她的两人身上，两人立刻垂下了头。 秦霜这才看向楚溪沅：“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越是聪明的人，死得越快？” 楚溪沅轻笑一声：“无妨，本来我也是要死的，死前还能知道这么多秘密，要是这世上真的有阎罗殿，等死了我还可以把这些当做谈资说给那里的人听。” “那就祝你心想事成。”秦霜说完，挥了挥手。 “等等！”楚溪沅看向秦霜，“你问了半天，结果就只知道了个鲁现，这就满足了？” 不等秦霜开口，楚溪沅接着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请得动这位百年避世、隐居山林的鲁巨头重新出手，为她打造了这条赤灵鞭吗？”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们天盛皇朝大半年前不是没了位天命神女吗，她的名字，你知道吧？” 秦霜眼神一凛，手中灵刃顷刻间抵在了楚溪沅的喉咙口。 细密的血珠渗了出来。 秦霜死死地盯着楚溪沅。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还知道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 我发誓 尖锐的刺痛从颈间传出。 秦霜的灵刃至少是玄阶中级的灵兵，她只需要轻轻用力，连灵力都不用，就能轻而易举划断楚溪沅的整个颈骨！ 楚溪沅绑着的双手微微举起来：“别激动，我叫楚潇潇，京城楚家二房之女，在家里排行第四，我知道的这些，是鲁巨头的弟子告诉我的，他也在京城，你如果想要见他，我可以带你去。” 秦霜微微眯眼，似乎在判断楚溪沅这些话的虚实。 片刻后，她手上卸了力，冷冷地看着楚溪沅：“如果不是看在你这副容貌的份上，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劝你少自作聪明！” 楚溪沅面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后怕，却仍是不要命地开口：“玉凝香浸染的面皮需要在人活着的时候取下才能生效，看来传说都是真的。” “你连云凝香都知道？” 楚溪沅点点头：“我还知道很多东西，就看你想不想听了，我死了，你只能得到一张面皮，我要是活着，说不定能发挥出不一样的价值，大人觉得呢？” 秦霜面无表情：“我需要知道那么多干嘛？” 话虽如此，她还是把押着楚溪沅的两名手下其中一人招了过来，低声道：“去查一下这个楚家，还有楚潇……不，把楚家所有人嫡系都查一遍。” “是！” 楚溪沅微微吐出一口气：“看来我暂时能活下来了？” “你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活下来？” “不然呢？”楚溪沅挺了挺胸，“大人，如果您长成我这样，又出生世家，身份尊贵，您舍得就这么死了？” 秦霜深深地看着她，指尖擦干净灵刃上沾的血，抹在楚溪沅脸上：“就凭刚才那几句话，你就想活下来，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楚溪沅想了想：“你还想知道什么？唔……关于那位戚大人？” “你很了解她？” “我说过，我认识她。” 秦霜不信：“你怎么会认识她？” 楚溪沅道：“戚大人是你们那位天命神女的侍女吧？但在神女捡到她之前，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秦霜没有接茬，只冷冷地看着她。 楚溪沅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脸说小话的样子凑近了秦霜几分，低声在她耳边道：“她以前是个乞儿！就是街上那种无依无靠，谁都能踩两脚的乞儿！” 然而，秦霜并没有因此而面露惊讶，淡淡道：“你说的很多人都知道，不算什么秘密。” 楚溪沅撇撇嘴：“是吗，戚眠离开霄云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只有咱们这儿的人才知道呢。” 秦霜一愣：“你说戚眠以前是霄云的人？” “是啊，你不是知道她以前是乞儿吗，她以前就是在京城这儿乞讨的啊。” 顿了顿，楚溪沅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接着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我还有个妹妹，跟你们那个天命神女名字一样，你说巧不巧？前几天我还看见了戚眠跟我那妹妹说了什么……” 楚溪沅说到这儿一顿，顶着戚眠略带几分震惊的眼神，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面露愤慨。 “艹！我终于明白了！” “好你个楚溪沅！你好狠毒的心啊！我不就跟你吵了几次架闹了几次矛盾吗，你竟然让戚眠那个贱人抓我！” “还要生剥了我的皮！楚溪沅，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秦霜的脸色深深地沉了下来：“你说你妹妹叫什么？楚……溪沅？” “是啊，我不是说了么，和你们那个天命神女名字一样啊！” 楚溪沅快被自己推断出的“真相”气炸了，没好气地对秦霜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这件事完全是我那个丧良心的妹妹借你们的手害我！” “我跟你们讲，我外祖母可是皇室的晋阳公主，你们要是动了我，绝对会惹怒霄云皇室！” “你们不如跟我合作，反正你们不是就要美人皮吗？这简单！我那妹妹长得比我可好看多了，有人说她是霄云第一美人呢，你们放了我换她，绝对不亏！怎么样？” 秦霜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说……你那个叫楚溪沅的妹妹，和戚眠勾结？” “绝对是！”楚溪沅笃定地看着她，“我可是楚家嫡女，又有皇族血脉，如果不是楚溪沅向戚眠透露了我的行踪，我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她在大街上抓走？” “别的不说，我那些暗卫发现救我不成，肯定早就通知皇室了！” “可是你看看，过去这么久了，有人来救我吗？” “我早就觉得奇怪了，现在想来，肯定是楚溪沅干的！同为楚家人，只有她能拦截我的暗卫！” 楚溪沅越说越气愤：“好个戚眠，真是忠心哈！就因为名字一样，就这样帮我那妹妹对付我！还真是不枉费当初神女为了她不远万里去求这条赤灵鞭呢！” “可她们主仆情深，关我什么事啊！我那妹妹也不是那神女啊！” 楚溪沅又委屈又愤怒，正说个不停，秦霜突然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五指瞬间收紧。 楚溪沅顿时喘不过气来，脸色铁青双眼泛白，她拼命挣扎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秦霜的修为强过她太多，更何况她身上还有缚灵索。 在楚溪沅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秦霜终于松开了她。 “咳——咳咳——” 楚溪沅摔倒在地上，拼命大口呼吸着，她惊恐地看着秦霜，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充满了恐惧。 秦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蹲下身来，用灵刃的刀背拍了拍楚溪沅的脸：“我再问你一遍，你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楚溪沅瑟瑟发抖，片刻后，艰难点头。 “都……都是真的！我……我发誓……如……如果有一个字是假的，我……我楚潇潇就……不得好死！” 楚溪沅看起来像是要被吓哭了，却又因为过于恐惧，连哭都哭不出来！ 秦霜摩挲着手里的灵刃，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微敛着双眼似乎在沉思什么，片刻后，她示意手下将楚溪沅单独关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是谁，背叛了她！ 秦霜派出去的手下很快查清回禀。 “大人，那个叫楚潇潇的说的都是真的，她的确有个六妹妹，与那位……同名同姓！不过，听人说她那个六妹妹离经叛道，已经脱离家族，自立门户……” 秦霜一摆手：“这些都不重要，我只问你，那个姓戚的是不是曾经去见过楚……那个楚六？” 手下摇了摇头：“大人恕罪，这件事属下实在无法查证。不过属下查到那位楚六小姐与霄云四皇子的关系有些不干不净，数日前齐家那几个人逃到四皇子府避难的时候，据说楚六小姐也在四皇子府，所以……” 秦霜紧紧地盯着她：“可能确认？” 手下点点头：“能！” 秦霜沉吟片刻，带着手下来到关押楚溪沅的密室。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看见戚眠和你那个妹妹见面的？时间、地点，都说仔细了！” 楚溪沅像是被在密室里关久了，脑子还有些发蒙。 被推了两下又被灵刃抵着喉咙她才如梦初醒：“别杀我！我说我说！时间……时间……让我想想……大概是二十多天以前吧，地点……地点……地点就在四皇子府附近！” 秦霜眼睛微眯，锋锐的视线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二十多天，具体是哪天？说清楚！还有，你去四皇子府做什么？” 楚溪沅一副快哭出来了的样子，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我……我……我真的记不清了，那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我只知道大概还不到一个月，我哪里知道具体是哪天啊，我也没有去过四皇子府，我只不过是去看望我外祖母途中路过罢了，真的！四皇子那个天煞孤星，除了楚溪沅，谁有胆子不要命地去招惹他啊！” 秦霜与手下对视一眼。 这个叫楚潇潇的说的话基本上和查到的对上了。 秦霜松开了手：“谅你也不敢撒谎！” 出了密室，秦霜立刻对手下吩咐：“你现在派人，去把那个楚六给我抓回来！记住，一定不能让那个姓戚的听到半点风声，明白了吗？” “是！” 空间之灵在灵虚秘境中叫唤：“妞，你这是干什么？那个戚眠不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吗，你直接告诉她你的身份让她帮你不就完了？” 楚溪沅沉默着，过了许久才轻声反问：“我还活着的时候你一直都跟着我，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被抓上弑神台的？” 空间之灵道：“不是盛狗贼和你庶姐那两个杀千刀的提前在弑神台上布置了阵法骗你进去吗？” 楚溪沅抿了抿唇：“是，但是如果我当时施展出九转轮盘第九转，你觉得我破不了那个阵法？” 空间之灵喃喃：“九转轮盘，轮分九转！一转镇山河！二转震天地！三转踏日月！四转开混沌！五转泣鬼神！六转破乾坤！七转万骨枯！八转渡轮回！九转浊世焚！” “以你当时的实力，如若施展第九转轮盘，焚尽万物，别说是那个弑神台，就算是半个天盛皇朝恐怕都要飞灰湮灭！” “可我当时失败了！” “失败？”空间之灵愣了，“不可能！九转轮盘你施展过好几次，何况你修炼的功法是御神决，怎么可能会失败？我一直以为你当初是一时不忍，不想看到生灵涂炭才会临时收手，难道不是？” 楚溪沅低敛双眸。 当日事发突然，在她施展九转轮盘失败后便被弑神台中的阵法彻底困住，无数偌大的弑神链当胸而过，锁住琵琶骨，卷住她的肋骨！ 等她清醒过来，她体内的力量已经被弑神链汲取了大半，别说施展灵技，连反抗挣扎都做不到！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沦落到燃烧神魂！ “你不是心软了，而是被暗算了？”空间之灵骇然道。 “嗯。”楚溪沅点头，很多细节当初没有时间去细想，但是空间之灵说得没错，她不可能会在那等关头施展灵技失败。 当时有一股突如其来的滞塞感打断她，而正是因为那一瞬间的迟滞，她才会错失反击良机，终至一败涂地！ “所以是戚眠害了你？”空间之灵愤慨不已。 “不知道。”楚溪沅摇了摇头。 从她被困弑神台到她死，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只见过两个人。 一个是盛千淮，一个是楚依然。 至于是谁暗算她，楚溪沅如今还不能肯定。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在她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暗算她，这个人必须要是深得她信任的人。 其次无论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手段，这暗算的法子一定是一点一点让她中招的。 否则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般算来，有嫌疑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但戚眠…… 却是其中之一！ 她向来不喜热闹，也不喜欢被人服侍，所以府中的下人很少，其中更是只有戚眠一人能进她的院子。 如果真的是戚眠…… 楚溪沅微微闭了闭眼：“我上辈子做人……还真是失败啊！” 空间之灵很少见楚溪沅这样自怨自艾的样子，一时有些呆住了。 但想想任谁发现自己被亲近的人背叛，恐怕都是这样这样的表现。 它难得大发慈悲，安慰道：“你别这么说，这不怪你，是他们的错，你……虽然你这个人真的人蛮不讲理、独断专行，不喜欢听别人的意见，有时候还嘴毒，爱使坏，爱戏弄别人，也不怎么顾忌别人的感受，这个别人尤其是指我……” “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楚溪沅：“我谢谢你啊！” 空间之灵满意地点点头：“不客气，你别想不开就行了。” 楚溪沅摇了摇头：“没有想不开，只是不懂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罢了，是我对他们还不够好吗？” 空间之灵想了想：“都说你们人族是万灵之长，其实我觉得不对，应该说你们人族是所有生灵中最贪婪的存在才对！你们当中大多数人自私自利，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枉顾其他生灵甚至是你们同族的利益！” “不仅如此，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还永远都在索求，永远不知道满足，所以我猜，他们这么做，一定是他们产生了某些不切实际的欲望和野心，而你的存在，满足不了他们甚至可能挡了他们的路，所以他们都要背叛你！” “说到底，这是你们人类的劣根性，倒也不能全算是你的错！” “我们人类的劣根性？”楚溪沅气笑了，“你当初来投奔我，难道不是因为看中了我修炼御神决大成之后的力量对你有益？你就没有欲望、没有野心？” 空间之灵理不直但气壮：“那怎么能一样呢！我和你是等价交换！我虽然拿了你的力量，但我秘境里的一切，哪样不是任你予取予求？不对，等等！你现在也没有神力了，我怎么觉得我亏了？越想越气，不行，我得好好跟你算笔账！” 楚溪沅：“……” 岁聿云暮，日月其除。 楚溪沅被关在密室里，不见天日。 无论是戚眠还是秦霜都没有再来看她。 不过这样的日子对于楚溪沅来说并没有什么难熬的。 缚灵索并不能真正缚住她的灵力，她倒是趁此机会，好好闭关淬炼了一番灵力，修为彻底稳固。 至此，她终于可以放心提升了！ 到了某一日，密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楚溪沅久未见光，不由眯了眯眼。 一道被绑住手脚蒙住眼塞住嘴的人影被推了进来，在台阶上摔了两下后趴在地上不动了。 秦霜从密室门口走了进来，不客气地踢了那人影两脚。 “起来！别装死！” 人影慢慢动了动，看清楚她的脸，楚溪沅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怎么被打得这么惨！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她才是楚溪沅！ 若不是对楚潇潇还算熟悉，楚溪沅几乎认不出来眼前这个鼻青脸肿、两只眼睛肿得跟熊猫一样、嘴巴还破了一块的人是谁！ 楚潇潇学了她娘的真传，擅长装得娇娇弱弱，万事不自己动手，极尽挑唆利用之能事，估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打成这样。 秦霜对楚溪沅道：“这就是你那个叫楚溪沅的妹妹？怎么这么废物？” 楚潇潇敏锐地听到了什么，立刻哼哼唧唧地挣扎起来。 楚溪沅一手按住她的脑袋，将她压在地上，转头对秦霜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花这么多功夫去抓一个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人。” 秦霜微眯的眸子泛出危险的光芒：“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楚溪沅耸了耸肩：“再明显不过了。” 不等秦霜发作，她快速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和戚眠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势力，但是她的身份高于你，你心存不满，所以想利用戚眠依然忠心旧主为由来扳倒她。” “呵呵，有野心是件好事，可惜你的想法太稚嫩，甚至可以称得上愚蠢。” 秦霜冷冷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对她身上冒出的杀气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想？很简单，在我告诉你我认识戚眠，我也知道赤灵鞭的来历之时，你对我和戚眠的关系丝毫不关心，但却对赤灵鞭极感兴趣，之后你问我的几个问题也都和戚眠的旧主有关。” “可是戚眠旧主已经死了，除了想借题发挥，我想不出你会这么关心这些往事的理由。” “至于为什么说你蠢……难道你们的主子在用戚眠之前不知道她曾经的身份吗？如果知道，你还想用这个作为离间的借口，你不觉得纯属浪费时间吗？” 秦霜捏住灵刃的手指略微紧了紧。 楚溪沅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微微挑眉：“恼羞成怒了？如果我是你，我会知道这个时候迁怒毫无意义，我会想，要怎么利用这个人的聪慧和洞悉，为我所用，虽然离间的借口不是个好办法，但没准在她手中，能发挥出不一样的价值！” 楚溪沅说着起身朝着秦霜走了两步：“怎么样？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秦霜审视着楚溪沅，没有当即决定，而是冷声问道：“你真的是楚家四女楚潇潇？” 闻言，地上的楚潇潇又奋力挣扎起来。 楚溪沅踢了她一脚，抬头看着秦霜，笑道：“你是想说像我们这种偏僻属国出身的人，不可能知道什么大秘密，也不可能有什么过人的见识，更不可能帮你什么，对吧？” 她说着颔首：“正常，每一个像你这样，自诩来历非凡的人都这么想。” “你还见过其他什么来历非凡的人？” 楚溪沅想了想：“很多，仙云宗少宗主和宗主在你看来算吗？” 秦霜冷哼一声：“二流势力。” 楚溪沅点点头：“对于偌大的天盛皇朝来说，仙云宗的确只能算是二流势力，不过即便是他们的少宗主，也曾经败在我的手上，即便他们宗主亲自出面，最后也铩羽而归。唔，再换一个，钟离忧你认识吗？” 秦霜这次脸色微微变了变：“你认识他？他在霄云？” 楚溪沅道：“他曾经想要收我为徒，被我拒绝了。” 秦霜上下打量着楚溪沅：“你是阵法师？” “是。”楚溪沅微微笑着看着秦霜，“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要炫耀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破落地未必没有蒙尘玉，你需要有人助你，而我需要活下来，我还需要有人帮我离开这里，到更大更广阔的的天地里面去，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 秦霜不知不觉早已被拖入楚溪沅的节奏而不自知，听了这话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但习惯性的谨慎还是让她问道：“为什么跟我合作？钟离忧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楚溪沅摇头：“有了师徒之名就有了牵绊，我的出身将我限制在了霄云这片方寸之地，可我绝不甘心与此！钟离忧是从我想去的地方来的，但他不会回去，所以我拒绝了他。” 秦霜思量着楚溪沅这番话，她没有听出什么破绽，她也不觉得楚溪沅是在说谎骗她，最重要的是，她并不认为区区一个三阶灵王能在她手中翻出什么浪花！ “你想怎么合作？” 楚溪沅道：“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你和戚眠到底在竞争什么。” 秦霜警惕道：“你想探我的底？” 楚溪沅摇摇头：“我说过，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我为了等这个机会，已经做了很多年的准备了。说实话，我对你的身份毫无兴趣，不过，既然你还是心存疑虑，为了展示我的诚意，那就让我先猜猜看吧。” “以你的实力，虽然在我们霄云能横着走，但想必在你生活的环境里应该还排不上号。天盛皇朝新朝建立不到一年，军中尚未安定，行伍之人身上多具战场杀伐之气，你没有，所以你肯定不是军中之人。” “新朝虽不限朝臣性别，然而男人把持朝堂已久，新君继位为了朝政安稳，也不会轻易扶持女官，所以你应该也不是朝臣。” “那么最后，便只剩下后宫了。” “让我想想，戚眠原先是神女的丫鬟，能和你成为竞争者，想必你们还不至于被新君收入房中，那么你是后宫的女侍对吧？” “女侍也能算是不入朝堂的女官，让我想想，天盛皇朝后宫制度承自前朝，规矩森严，新君继位时日尚短，国殇之期应该不会做太大改动，女侍中官阶最高的为内司，想必是由当今后宫的掌权者心腹担任。” “咳咳，”楚溪沅说到这里清了清嗓子，“我已经说了这么半天了，喉咙都哑了，所以大人你，到底是什么职位呢，可以说说看吗？” 秦霜冷漠地看了她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中使。” “和我想的差不多。”楚溪沅摸了摸下巴，“中使为四品，那戚眠应该是上使，为三品了？” “嗯。”秦霜不悦地应了一声。 楚溪沅皱了皱眉，只是个上使么？ 戚眠真的会为了区区一个上使的位置就背叛她？ 接着只听秦霜道：“但主人有令，只要我们这次完成任务，回去之后就会从我们当中挑选一个，直接接任侍中之位。” 楚溪沅故作惊讶地看了戚眠一眼，侍中之位仅次于内司，在后宫的女侍中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而有权任命侍中的，除了盛千淮，便只有后宫如今的掌权者！ 原本楚溪沅认定此人必是楚依然无疑，可是罗玄青告诉她，盛千淮并没有封楚依然为后。 可如果不是楚依然，还能是谁？ 毁容需要美人皮疗伤的人，除了楚依然，难道还能另有他人不成？ 楚溪沅忍不住追问：“你的主人，就是你们那位神女的庶姐，对吧？” 不料，话音未落，秦霜身形一闪，接着楚溪沅被一股大力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秦霜一手将她钳制狠狠压在墙上，另一手手握灵刃，锋锐的刀锋瞬间没入了她的皮肤。 秦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中透出一抹尽在掌握的森然：“你到底是谁？你不可能只是霄云楚家嫡女，你究竟是什么人！还不说实话吗？！” 涓涓血流顺着楚溪沅脖颈往下，一直滴落到地面上。 此时，一直被绑在地上的楚潇潇终于拼尽全力吐出了口中的抹布，大声道：“她才是楚溪沅！你们抓错人了！我才是楚潇潇！”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为了回去！ 趁着秦霜愣神的一瞬间，楚溪沅猛地挣开了手脚上的缚灵索，接着立刻施展流风步，身体快速从秦霜的钳制下滑了出来。 秦霜的手下立刻堵在门口，但楚溪沅并没有逃走的意思。 她站得离秦霜略微远了些，伸手擦了擦脖子上的血，啧了一声。 “你……”秦霜并没有立刻上前抓楚溪沅，而是警惕地打量着她，“你叫楚溪沅？你能解开缚灵索？” 楚潇潇立刻大叫：“她就是楚溪沅！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抓就抓她，我是无辜的！” “闭嘴！”秦霜冷喝一声。 楚溪沅轻咳一声：“我是，不过我说的也不全是假话，你也看到了，我这位四姐姐恨不得我赶紧去死，所以我利用你把她也抓来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楚溪沅！你……” 楚潇潇尖利的嗓音几乎穿破耳膜。 秦霜额角青筋直跳，手下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臭抹布又给楚潇潇塞了回去。 楚溪沅看着秦霜：“除了我的身份以及和戚眠的合作，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想和你合作。” 秦霜周身灵力环绕，手中灵刃一闪一闪散发着寒光：“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和戚眠设的局想害我？你是戚眠抓回来的吧？缚灵索根本没有绑住你，你一直在假装，还想让我相信你？” 楚溪沅想也不想地道：“缚灵索绑不住我那是我的本事，但戚眠抓我回来这件事是真的！再说我只是想要重回天盛皇朝罢了……” 说到这里，楚溪沅悚然一惊，像是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脸上露出惊恐懊恼的神色，下意识捂住了嘴。 秦霜却像是早有所料一般，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反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她接着问道：“你和神女是什么关系？” 楚溪沅装傻：“什么什么关系？我刚才只是口误……” “别装了，”秦霜冷笑一声，“你对天盛皇朝的事看似了解，但是说的大多只是新朝建立之初的东西，那段时间正好是神女离世的时间！” “说起来，神女归天之前，身边也有不少旧人，你就是其中之一，对吧？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混到现在的身份的？楚溪沅，楚家嫡女，行六？” 秦霜说着嗤笑一声：“你倒真是不怕死，竟敢冒名顶替这样一个名字！” 楚溪沅愤愤然，露出被拆穿后破罐子破摔一般的表情：“神女枉死，我没为她报仇已经是愧对她！如果连一个名字都不敢用，我又凭什么重回中州？！” 秦霜不置可否，淡道：“那为什么要跟我合作？” 楚溪沅道：“神女修为已至巅峰，如果不是有人暗算，她不可能会被囚禁在弑神台！我虽然不知道是谁暗算了她，但我知道一定是她信任和亲近的人！我没有在神女身边见过你，所以你反而可以排除嫌疑。” 秦霜冷哼一声：“即便如此，我也可以是害你家神女之人的人，你就不怕……” 楚溪沅打断了她：“当然不怕！为了神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顿了顿，她神情肃穆：“无论如何，这是难得的机会，我总要搏一搏！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你没亲手害她，我们总还有合作的余地！” 秦霜不置可否，淡淡地盯着她：“你冒这么大风险，就只是想让我带你回天盛皇朝？就凭你？能做什么？” 楚溪沅抿了抿唇：“这个就不用你管了，总之只有回去，我才能有机会！” 有机会？ 以卵击石的机会吗？ 秦霜心底不屑冷笑，但同时她又想到了该怎么利用楚溪沅。 她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递给楚溪沅：“吃了我就相信你。” “这是什么？” “噬心丹。”秦霜残忍地笑着，“吃下去之后，平时不会有什么事，但如果你敢背叛我，或者生有异心，在你有异动的刹那，噬心丹就会立即发作，你会立刻体会到万毒噬心的痛苦，但你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受尽折磨而死！” 楚溪沅打了个寒颤：“好狠毒的药！” “别废话，吃！”秦霜冷声道。 楚溪沅咬了咬牙，一口吞了。 见状，秦霜微微一笑，收了灵刃，对她道：“你说我构陷戚眠心怀旧主的办法愚蠢，但你不知道的是，就算计划失败，也总能在主子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上位之人最擅猜疑，只要戚眠无法真正得到信任，那她早晚会对我失去威胁，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我现在想到了比用赤灵鞭作为突破口更绝妙的办法，那就是你，楚溪沅！你得感谢自己拥有了一个好名字，让你的存在变得比你这张脸有价值多了。” 楚溪沅皱了皱眉，她丝毫不在意秦霜话中暗含的威胁，问道：“你是说只要你构陷，你们主子就会怀疑？可我刚刚不是说了，神女身边有亲近之人背叛了她，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戚眠？” “应该不是。”秦霜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楚溪沅急切地问道。 秦霜看了她一眼，只当她是心急为神女报仇。 既然已经决定利用楚溪沅，那倒也不吝多告诉她一些。 秦霜回忆着：“我曾经见过她在神女宫外哭晕了过去，那样子情真意切、十分感人。” “就这？” 秦霜不甚在意：“谁知道呢，我倒希望不是她，不过即便是，她和神女之间的旧情也非比寻常，我就不信我不能利用这根刺！” 沉默片刻，楚溪沅问道：“你的主子，是我说的那个人吧？” 秦霜道：“是。” “既然是，如果戚眠没有背叛神女，那她为什么会留下戚眠，还让你们替她办这么隐秘的事？美人皮这样的事如果传开，对她的名声也会是极大的损害吧？” 秦霜冷叱道：“不该问的别问！” 楚溪沅拧眉思索，她直觉秦霜说的话并不是在骗她。 可如果不是戚眠，楚依然又凭什么敢让戚眠帮她办事？ 何况戚眠还答应了！ 戚眠啊戚眠，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你究竟，有没有背叛我？！ “好了，现在该办正事了。”秦霜一边示意手下抓起楚潇潇，一边对楚溪沅道：“跟我来。” 四人一同转过暗门，绕进隔壁密室。 一进去，一股浓郁的玉凝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郁到连玉凝香也掩盖不住的血腥味。 几名黑衣女子候在一张石床边。 见秦霜走进来，她们立刻上前接过楚潇潇，取下她口里的抹布，抓着四肢将人抬了起来。 楚潇潇拼命挣扎，同时不停地大叫咒骂。 但许是过度恐惧，她骂了几句就失声了。 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裙摆也湿了一片。 几名黑衣女子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利落地替她洗干净脸，再用玉凝香一点一点浸润在她的脸上，至于别的就没管了。 等她们处理得差不多了，秦霜拿着灵刃走了过来，一边在楚潇潇脸上比了比，一边对楚溪沅道：“你很聪明，也很幸运，所以你给我好好看着，如果你胆敢欺骗我或者背叛我，我敢保证，你的下场，会比她惨烈百倍！” 楚潇潇大张着嘴，喉间隐约发出类似凶兽濒临死亡的绝望咕噜声，却根本叫不出声来。 她拼命仰着头，求救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楚溪沅。 一丝刺痛从侧脸传出，她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砰！” 然而，就在此时，密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一柄地阶灵兵直飞而入。 锋锐寒光刹那间划破虚空，直逼秦霜要害而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你们真的有一腿？ 地阶灵兵之威，谁也不敢轻视！ 秦霜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抬手应对！ “滋——” 火花四溅！ 秦霜无往不利的灵刃刹那间被划开一道豁口。 但可惜这灵兵的主人修为明显远远逊色于她，一击之下，灵力耗尽！ 灵兵即刻退走！ 但这却是彻底激怒了秦霜！ 这柄灵刃并非她手中最好的灵兵，却是她用得最顺手的！ 如今却有了裂痕！ 秦霜脚下轻点，追着地阶灵兵飞身而出。 磅礴的灵力以她为中心迅速凝聚！ 在看清楚对面的敌人是谁之时，秦霜眼中的杀意更甚：“齐家人？总算等到你们了！” “表哥小心！” 见到秦霜直扑齐洛南而来，齐禾晚忍不住惊呼一声。 厚重的压力扑面而来，齐洛南心沉到了谷底，面色却颇为镇静，远转灵力，紧握“天涯”，与秦霜对峙周旋！ 这柄地阶灵兵，是他唯一的底气！ 秦霜却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灵识扫视了一圈，她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就你们两个废物？你家主子呢？” 齐洛南冷冷地看着她：“如果我们主子在这里，你还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吗？” 秦霜怒极反笑：“既然他不敢来，那就先用你的血，祭我枫火城死去的姐妹们！” 说完，秦霜掌心骤然爆发一股吸力！ 齐洛南虽然一直防备着，但他的实力和秦霜之间的差距却实在太大，他拼命运转灵力抵抗，却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便被吸了过去！ “表哥！” 齐禾晚举着剑扑了过来。 然而，秦霜发动的这一手灵技却并不是为了把齐洛南抓过来。 齐洛南身体刚不受控制的往前两步，接着立刻被一股同样强横的推力推着往后倒去！ 如此一吸一推之间，齐洛南只感觉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被挤出去了，整个人仿佛成了挤压墙里的肉饼！ “啊！” 他不受控制地痛呼起来，随后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砰！” 就这一下，他全身的骨骼就不知道断了多少！ 而齐禾晚却是自己送上门，被秦霜毫不费力地掐住了脖子。 洁白纤细的脖颈一捏就能捏断！ 楚溪沅追出来，若无其事地说了句：“这不比楚潇潇漂亮吗。” 秦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 齐禾晚这时也看见了楚溪沅，虽然不知道后者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她还是下意识朝着楚溪沅求救。 “楚……咳……救……” 秦霜手上松了几分力气，似笑非笑地看向楚溪沅，微微挑眉。 楚溪沅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迎着齐禾晚难以置信的目光，一掌朝她劈了过去…… …… 萧长歌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齐洛南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眼看进气多出气少了的画面。 而齐禾晚已经不知去向。 秦霜坐在一块石头上，偏头对身边的楚溪沅道：“你还真是了解他，果然来了。” 楚溪沅抿了抿唇：“你不是查过我了么，难道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你们真的……有一腿？”秦霜颇为好奇。 “怎么说呢，”楚溪沅不羞不恼，摸了摸下巴，“我之前和齐王有婚约，可惜那完蛋玩意儿趋炎附势，看不上我，给我退婚了，所以为了不成为京城中人的笑话，我只能想办法再傍一个皇子。” “哦？”秦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所以你成功了？那如果我用你来威胁……” “成功了我还用和你合作吗？”楚溪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怕自讨没趣，大可以试试！你不是说你们来到京城，就是为了他来的吗，那他的实力你应该有所了解吧？呵，我要是能勾搭上他，让他带我去中州不是轻而易举？” 秦霜阴沉着脸，似乎对于楚溪沅对她的不客气有些愤怒，然而当下更重要的是对付萧长歌！ “你总算来了！”秦霜看向他，“看来你对这几个废物，当真是护得紧啊！” 萧长歌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多看秦霜一眼。 小狐狸从他背后跑出来，看到楚溪沅之时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先跑向了快死了的齐洛南。 萧长歌脚踏虚空，一步一步朝着楚溪沅走过来。 秦霜没有发现他根本不是冲自己来的，面上如临大敌，立刻捏碎了手中紧握的一块玉符。 刹那间，狂风四起！ 空间剧烈波动起来，一道若有似无的虚无裂缝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随后，一个拄着拐杖、风烛残年似乎下一秒就会嗝屁的老叟从空间裂缝里爬了出来。 没错，就是用两只手爬！ 但他一出现，整片天地的空气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属于高阶灵师的强横威压弥天漫地，方圆数里的灵力刹那间被他一个人吸摄一空！ 所有人功法的运转都变得凝滞起来！ 秦霜跪在地上：“恭迎秦老！” 地上所有黑衣人也都跪了下来。 是他！ 楚溪沅眸子略微眯了眯。 这个老不死的，当初被她打得筋骨寸断，竟然还没死？！ 联想起秦霜在萧长歌面前也曾自断经脉，但最后还是活了下来，楚溪沅冷笑一声。 看来她当年对秦家的惩罚还是轻了些！ 这个家族，已经从根里烂了！ 秦老苍老而浑浊的双目没有看到楚溪沅，或者说他眼里除了萧长歌没有任何人。 修为低下的蝼蚁，不配得到他的眼神！ 秦霜拉着楚溪沅准备退开，免得被灵力余威波及。 然而，楚溪沅却没有动。 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红伞，刺目的红光刹那间直扑面门而来。 秦霜反应迅速，立刻以灵力屏障护面，同时身体快速后退，与眼前的红色身影拉开了距离！ “灵魄？”她同时看向楚溪沅，浑身杀意凛然，“你找死！” 楚溪沅不动声色地朝着萧长歌点了点头，随后一手握着红伞，一边与白蔷薇配合，主动朝着秦霜发动了攻击！ 萧长歌错愕了片刻，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片刻后，他伸手划出一道结界，却是倒转脚步，慢慢朝着空中的秦老走了过去。 “后生，你很狂妄。” 萧长歌面无表情：“老不死，你很啰嗦。” “老不死”三个字彻底激怒了秦老。 他本来只打算用三成力量解决萧长歌，但这一瞬间他决定倾尽全力！ 他要让这个不知所谓的后生知道“死”字到底怎么写！ 过分强大的灵力使得整片天地的空间都波动起来，萧长歌面色略微凝重。 伸出手掌，强横的灵力同样在他掌心汇聚，接着弥漫开来…… 秦霜起初对白蔷薇颇为忌惮，但在看出楚溪沅并不能让白蔷薇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之后，她便彻底放下了戒备。 在化解了白蔷薇接连几次进攻之后，她将手中的灵刃收起来换成了另一把匕首。 这柄匕首连刀尖都泛着森然的黑光，她冷笑着看向楚溪沅：“黑菩好久没有见血了，今日就拿你来开刃！” 楚溪沅将红伞拿给白蔷薇，她捏了捏手腕，面上同样笑意盎然：“好啊，正好我也想看看自己和灵宗强者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就怕后果你承担不起！” 秦霜冷哼一声，黑菩泛出嗜血的光芒，刹那间从她手中脱手。 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刺耳音爆，下一刻，匕尖已经逼近了楚溪沅的眼球！ 强烈的刺痛顿时从楚溪沅右眼上传了出来，白蔷薇操纵红伞及时挡下。 灵兵相接，爆出剧烈的火花。 楚溪沅手中接连结印，秦霜立刻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缠住了自己，但她并未在意，以灵力屏障护着自身，接着脚下轻点，暂时浮在空中。 一道又一道绿色的灵力以她为中心，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碧波掌！去！” 无数绿色的掌印汇聚在一起，如绿色的浪潮，带着强横不可比拟的威势强势朝着楚溪沅挤压而去！ 楚溪沅收了笑，神情凝重的后退几步，召唤出金色圆盘挡在她身前。 “九转轮盘，一转镇山河！” “咔嚓咔嚓！” 然而，只是一个照面，九转轮盘就破碎开来。 “不自量力。” 秦霜对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失去了兴趣，伸手一招，黑菩飞回手中，在她手中转了个圈之后，又朝着楚溪沅的喉咙飞了过去！ 她说过，要用楚溪沅的血来开刃！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可我想抱你 这一次，白蔷薇没办法操纵红伞及时挡住，然而黑菩也没能见血。 楚溪沅以间不容发的速度施展出九转轮盘第二转！ “九转轮盘，二转震天地！” 不仅黑菩被挡住，秦霜施展的碧波掌也被化解。 绿色和金色灵力同时散去，秦霜微微诧异，楚溪沅却是因为消耗过大剧烈地喘息着。 快速施展两道九转轮盘对她来说负荷也颇重，如果她修炼的不是御神决而是其它功法，只怕这会儿经脉都快自燃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倒是低估你了。”秦霜接住黑菩。 白蔷薇落到楚溪沅身边。 楚溪沅微微一笑：“灵宗强者，果然强悍！” 秦霜不置可否，冷淡道：“但也到此为止了！” “哦？” “你别忘了，你吃下了我的噬心……”秦霜说到一半，突然一顿，猛地反应过来，“你没吃？” 这个人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把她给骗过去了？！ 这不可能！ “吃了。”楚溪沅实话实说，“不过么……” 秦霜狐疑地看她，直到此时，她依然不相信楚溪沅能在她手里翻出什么浪花！ 身体上突然传来一阵束缚感，她的护体灵力屏障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突破了，秦霜当即运转灵力准备反击。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难以抵御的灼热感突然自她脚底涌出，接着瞬间将她整个人全部吞没！ 九重业火将秦霜重重包围！ 后者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在这业火中化为飞灰！ 那柄黑菩也没能幸免！ 接连施展灵丝绕、九转轮盘，再加上九重业火，楚溪沅生生抽空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她瘫坐在地上，坚持将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不过九重业火焚尽万物，噬心丹，当然也不例外。” 这一幕，不止没有收到攻击命令只能远远躲在一旁观战的黑衣手下们被镇住，连白蔷薇都看呆了。 “主人，您……真的杀了……一个灵宗？” “嗯。”楚溪沅淡淡地应了一声。 业火，那可是连萧长歌当初也要忌惮的存在。 秦霜掉以轻心，从头到尾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死在业火之下，实在不算冤枉。 “为大人报仇！” 不知道是谁领的头，那些黑衣手下们在最初的惊骇中反应过来，立刻拿起武器朝着楚溪沅冲了过来。 楚溪沅一时半会儿连站都站不起来，白蔷薇立刻操控红伞挡在她面前。 然而楚溪沅没了灵力，白蔷薇所能发挥的力量也越来越微弱！ 此时，雪寒和蝉清冒了出来，两人一坐一右挡在楚溪沅面前，乍一看就像在照镜子一样，同步运转灵力，随手一挥，冲在最前面的黑衣手下们立刻倒下一片！ 剩下的人脚步骤停，面面相觑片刻又不怕死地接着往前冲！ 反正他们中了禁制，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死字罢了！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鲜血流了一地！ 这些手下修为最低也是灵尊，修为高的已是灵王，然而在雪寒和蝉清手下，却如砍瓜切菜一般。 楚溪沅早知道萧长歌手下这四胞胎姐妹修为不俗，但也没曾想竟然不俗到了这个份上！ 虚空中，萧长歌和那位秦老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有了萧长歌事先布置的结界遮挡，结界外的人根本感受不到他们二位战况如何。 不过看起来应该是萧长歌占了上风。 楚溪沅略微放下心来。 此时小狐狸叼着重伤半死不活的齐洛南来到楚溪沅面前。 将齐洛南丢在地上，它伸出舌头欢快地舔了楚溪沅几下。 如今的小家伙长大了，舌头上竟然也长出了倒刺，不过不疼，倒是刮得人有点痒。 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传出。 楚溪沅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也恢复了几分。 她惊愕不已地看着小狐狸，后者一脸骄傲的看着她，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楚溪沅毫不吝啬地挼了挼它的头：“小家伙，你真棒！” 她原先以为天灵狐只有疗伤的天赋，如今才知道竟然还能助人恢复灵力！ 不愧是敢于龙凤争锋的天狐一族！ 有了小狐狸的帮忙，楚溪沅终于恢复了几分力气。 她替齐洛南把了把脉，后者的命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是情况还是不乐观。 小狐狸虽然治好了他的外伤，也助他恢复了些许灵力，但那些断裂的筋骨它却是没有办法。 “我……没事……”强烈的剧痛让齐洛南每说一句话都要痛苦地喘息好久。 楚溪沅有些看不下去：“你先别说话了。” “不！”齐洛南却莫名其妙地坚持，“现在不说，我怕以后……就没机会再说了……” 楚溪沅：“……” 她想说你又不会死，但忍住了没出口。 因为她听见齐洛南接着道：“妙妙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楚溪沅微微蹙眉，齐洛南应该还不知道她是因为齐清妙才会被抓到这里来的吧？ 不过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齐清妙，她本来就是自愿来的。 所以齐洛南为什么要道歉？ 楚溪沅想了想，从灵虚秘境中摸出几根银针扎在齐洛南全身上下多处大穴上，有效缓解了他的痛感。 齐洛南很快感受到了，面露惊喜：“多谢楚小姐。” 楚溪沅摆摆手：“你接着说。” 齐洛南道：“楚小姐可还记得上次和妙妙在四皇子府见面的事？妙妙不懂事，冲撞了楚小姐，事后主子已经处罚过她，将她赶回枫火城了。” “可惜这丫头主意太大，心眼太多，竟然瞒过押送的人自己又溜了回来，结果却不慎落入一直从枫火城追杀我们追到了京城了那群剥皮罗刹手中，不过……楚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是被那群剥皮罗刹给抓来的吗？” 楚溪沅微微错愕。 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齐清妙对她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冲撞。 如果不是那株九叶魔藜，她都快忘了她和齐清妙见过面的事了。 可萧长歌却为此处罚了齐清妙？ 楚溪沅抿了抿唇，她又想起了伽老的那句话—— “楚小姐如此重情重义，老朽也就放心了，也不枉少主顶着族中压力，为您做了那么多。” “楚小姐？楚小姐？” 耳边传来齐洛南疑惑的声音。 楚溪沅没有理会，她抬头看向空中的萧长歌。 距离太远，灵识无法触及，光靠肉眼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但是此时她却莫名感觉到萧长歌也在看着她。 随后，只见他一掌将面前的老叟轰得粉碎！ “咔嚓！” 灵力碎片浩浩汤汤地扬起，却不见血迹。 也不知道这老头实在是怕死，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出现在这里的并非他的本体，而只是他修炼出的一具分身，能发挥出他八成的力量。 消散前，一道意念透过分身从本体传了过来。 秦老森冷地对萧长歌道：“后生！你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萧长歌理都没理，把秦老的话当放屁，转身从虚空降下，落在楚溪沅身旁，打横将她从血泊中抱了起来。 楚溪沅轻微挣扎了一下：“我还没那么虚弱。” “可我想抱你。”萧长歌道。 楚溪沅顿时不动了，想了想，她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肌上。 感受着锦缎之下传来的蓬勃感，楚溪沅忍不住用脸贴着动了两下。 男人的鼻息瞬间粗重起来，他压抑着低吼：“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楚溪沅嘀咕一声，猛地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她要跑！拦住她！” 一直有一个人藏在暗中，游离在战况之外。 她静观其变，察觉事情不对，当机立断遁走！ 然而殊不知，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其他人的眼睛！ “放心。”萧长歌脚下轻点，下一刻，他已经抱着楚溪沅消失在了原地。 缩地成寸，一瞬之间出现在了千米之外！ 第三百一十六章 尘归尘，土归土 戚眠慌不择路。 萧长歌的实力超出想象！ 连秦家那老不死的弄了个分身来也没能拿他怎么样！ 若非担心事情败露，她根本不会跟秦霜一起来到霄云京城趟这趟浑水！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可事到如今，不管是懊悔还是谩骂都无济于事！ 秦霜让人一把火烧成了灰，她却决不能死在这里！ 戚眠想趁着还没人发现自己赶紧逃跑，不想没跑多远就一头撞上了一层结界！ 她反应迅速，瞬间抽出赤灵鞭，狠狠一击！ “嗡——” 结界如潮水般波动起来。 戚眠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赤灵鞭乃地阶高级灵兵，在整个大陆也是排得上号的存在。 这结界却能挡住赤灵鞭的攻击！ 她拼尽全力运转灵力，整个人凌空而起，再度朝着结界一鞭子抽了下去！ “咔——” 结界终于裂开了一道细缝，戚眠也因为反震之力面上涌上一抹潮红。 但她根本顾不得那么许多。 她知道，自己必须赶紧打破这结界！ “轰！轰！轰！” 接连几鞭子抽下去！ 眼看那细缝越来越大，戚眠还来不及高兴，却见那细缝突然之间闪了一下，接着整块结界恢复如初！ 戚眠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终于明白了，施展这道结界的人根本就是在耍她玩！ 远远看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走了过来。 戚眠微微一怔。 她认得他，就是这个男人毁了他们在枫火城所做的一切，还几乎杀光了她和秦霜手下所有的人！ 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正面！ 刀削斧凿般刻出来的五官之外，两条长眉微微斜飞，竟然称得上美艳！ 戚眠从来没有想过能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这样的美貌，而且是在霄云这种灵力稀薄的地方。 可男人一身气场实在太冷，不怒而威，戚眠匆匆一瞥后竟然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她微微敛眸，注意到男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 肤色雪白，黑发如瀑！ 是她！ 那个反杀了秦霜的三阶灵王！ 戚眠虽然打心底里看不起秦霜，但不管怎么说，秦霜都是货真价实的灵宗强者！ 这般干净利落地死在一个灵王手中，若非亲眼所见，戚眠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楚溪沅从萧长歌怀里跳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在结界外站定。 她看向戚眠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此时戚眠心里想着别的事，并没有注意到。 楚溪沅开口道：“问你几个问题，答案满意就放你走。” 戚眠冷冷地看着她，却是不答反问：“原来你在骗我！那天你是故意跟我走的，对吧？” “算是吧。”楚溪沅含糊其辞，“第一个问题，你来自天盛皇朝，你的主子是不是叫楚依然？” 戚眠戒备地看着她，半晌后才道：“我不会替你们做认证！没有人会相信你们！” 楚溪沅面无表情：“我不需要你作证，也无所谓你们做的事是不是被公开，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 戚眠扭过头：“是！” 楚溪沅感觉心尖被扎了一下。 “第二个问题，你曾经有没有背叛过谁？” 戚眠眼底的戒备之色越发浓重，但隐约又似乎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没有轻易开口。 倏地，一阵刺痛自脑海深处猛地袭来！ 戚眠凄厉惨叫一声，一把抱住脑袋蹲在了地上。 楚溪沅面色同样泛白，但她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慢慢朝着戚眠走了两步：“你如果不回答，我可以让你尝尝搜魂术的滋味！” “不要！”戚眠尖叫一声！ 搜魂术乃是禁术，被搜魂之人极易识海错乱，严重的甚至可能变成白痴！ 来自脑子里针扎一样的痛感让戚眠已经无暇思考楚溪沅区区一个灵王，怎么可能在精神力上全面压制自己！ 她用力抱着头，颤抖着开口：“没……啊！” 她刚说完一个字，脑子里被针扎的痛苦瞬间放大了数十。 戚眠痛得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楚溪沅不容置疑地逼问：“说实话，有没有！” “啊——！”戚眠惨叫着。 她与人对战，大伤小伤受过不少，最严重的时候心脏都差点被人给掏出来！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此剧烈、难以忍受的痛楚！ 这种痛苦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传出来的一般。 侵蚀她的意志，湮灭她的理智！ 楚溪沅诱导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说，说实话，只要你说实话，我就放过你。” 戚眠终于承受不住，颤巍巍地说出一个字：“有！” 楚溪沅闭了闭眼。 而就在她灵识松懈地刹那，上半身趴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戚眠突然身形暴起，瞬间便出现在了楚溪沅身后。 手中赤灵鞭宛若一条刁钻的蛇，径直朝着楚溪沅的脖颈缠绕了上去！ 与此同时，戚眠另一只手快速结印，一道封锁结界立刻升起，将她和楚溪沅二人锁了进去。 萧长歌瞬间来到结界之外，一掌拍了过去，然而这封锁结界的稳固超出他的意料，受了他一掌竟然没有破碎！ 戚眠用赤灵鞭死死地勒着楚溪沅。 来自脑海深处的剧痛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战栗、颤抖。 但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控制她，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戚眠抵着楚溪沅的要害，楚溪沅整个人被她凌空提了起来，没有受力点，只能艰难地抓着赤灵鞭才不至于马上被勒死。 戚眠冷笑一声，看向封锁结界外的萧长歌：“你如果不想她死，就按我说的做！” 萧长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沅儿让我留你一命，但你偏要找死！” 沅儿？ 这个女人不是叫楚潇潇吗？ 突如其来的熟悉字眼让戚眠一愣，而就在此时，她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封锁结界竟然自内而外打开了！ 戚眠来不及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强横的灵力袭来，她只感觉一股剧痛，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倒飞而出，狠狠砸落一片山头！ “轰！” 刹那间，落石滚滚，尘埃漫天！ 萧长歌扶着楚溪沅从一地枯枝断叶中穿过，不远处，一个狼狈不堪、浑身浴血的人影正艰难地在地上蠕动着。 不愧是灵宗强者，普通灵师受此重创，这会儿骨头都能敲钟了，戚眠却不但保住了一条命，还有力气逃。 然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两道气息，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过是徒劳的！ 那个男人的修为太恐怖了！ 她根本不是对手！ 戚眠身体脱力，软绵绵地趴在地上。 沉闷的声音缓缓传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萧长歌看了楚溪沅一眼，顺势隔空给戚眠补了一掌。 “噗——” 戚眠吐出一大口混着破损内脏的血块，整个人的气息彻底萎靡了下去。 除了呼吸，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楚溪沅走上前，将戚眠从地上抱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戚眠被彻底重伤，连呼吸都感觉到痛苦，但她却是挣扎着抓住了楚溪沅的手。 “是你……”因为过于激动，戚眠的喘息急促得像风箱一样，她死死地仰头，盯着楚溪沅，“是你……是你打……打开了封锁结界！你……你……你……” 为了让她说话顺畅些，楚溪沅摸出银针在戚眠颈间和心口多处穴位扎了一下。 戚眠低头望着那熟悉的手法，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沅……”蓦地，她竟然从楚溪沅怀中坐了起来，双手捏住楚溪沅的肩膀，“什么沅？他刚才叫你什么？你叫楚什么沅？” “楚溪沅，楚水的楚，溪水的溪，沅水的沅。”楚溪沅看着她的眼睛，如是道。 戚眠神情一晃。 “你叫什么名字？” “戚眠。” “哪个戚眠？” “亲戚的戚，睡觉那个眠。” “哦，好听的，我叫楚溪沅，楚水的楚，溪水的溪，沅水的沅，他们都叫我神女，你可以叫我名字，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那我叫你小姐吧！小姐，你的名字怎么都是水啊？因为你喜欢喝水吗？” “因为我五行缺水。” “咯咯咯！你骗人……” 记忆中的面庞与眼前陌生的脸逐渐契合，戚眠的身体突然之间剧烈地颤了一下，接着骤然一软，往地上扑去。 “戚眠！” 楚溪沅接住了她，但戚眠已经没有了气息。 她大睁着眼，脸上带着一抹像哭又好像是在笑的表情。 看不真切。 过了一会儿，楚溪沅替她阖上了眼。 指尖涌出业火。 朵朵如莲的火焰呈现出淡红色光芒。 四重业火降落。 莲花盛开之处，天地清明。 尘归尘，土归土。 楚溪沅弯腰捡起了飞灰下掩盖的火红长鞭和两枚空间戒指。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不救我，我就死！ 处理完戚眠的事，萧长歌又霸道地将楚溪沅抱着走。 楚溪沅也不抗议，选了个舒服的位置由着他去。 见她眉心微紧，萧长歌眸中不由闪过一丝不悦，伸手替她抚平，道：“还在想？” 楚溪沅抬头看他一眼：“只是有些遗憾。” 萧长歌皱了皱眉：“为那种人，有什么好遗憾的？” “你又知道？”楚溪沅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算了，不重要。” 虽然直到戚眠死，她都不知道戚眠究竟做过些什么，但戚眠背叛了她，这是确定的。 她早就料到枫火城的事，楚依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也准备好了第一次复仇的利刃。 只是无论如何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戚眠！ 回去的时候雪寒他们已经将所有尸体和血迹都处理干净了。 破庙重新成为了破庙。 齐禾晚和齐清妙也都被救了出来。 两人看到了萧长歌抱着楚溪沅回来之时的场景。 齐禾晚倒是没什么，她已经知道楚溪沅劈她那一下是在救她了，知礼地对她表达了谢意。 齐清妙却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 “主子，其他人怎么办？”雪寒指的是被掳来运气好还没来得及变成美人皮的那些美貌女子。 楚溪沅想了想，道：“我记得那些人里面也不全是灵师吧？好像还有普通人，既然如此，就通知皇室的人过来处理吧。” 萧长歌点头：“按沅儿说的去做。” “是！”雪寒俯身退下。 此时，有几名女子恰好走出来，他们正是楚溪沅看到的那些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也正因为是普通人，没有威胁，所以秦霜的手下们反而没有将她们迷晕。 几人先是对着萧长歌、楚溪沅、雪寒、蝉清他们都重重叩了头，随后，一名胆大的女子开口道：“几位贵人，妾身来自千水阁头阁万花楼，名叫翠华枝，这几位都是妾身的姐妹。但我们原本都是良家子，只是家道中落，才被迫卖身为妓。” “如今妾身几人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是再也不想回去那个腌臜地方了，还请几位贵人大发慈悲，好人做到底，收留我们！” “妾身几人可为奴为婢、洒扫侍奉，什么脏活累活我们都做得，只是，请千万千万不要再让我们回去了……” 后面翠华枝说了些什么楚溪沅没注意听，在翠华枝提及千水阁的时候，她不满地瞪了萧长歌一眼。 萧长歌：“？” 楚溪沅压低了声音：“楚泽去那里，是你教唆的吧？” 萧长歌委屈：“我明明只是告诉他可以去竞技场，谁知道他会跑到黑市去！” “是吗？” 萧长歌拉着楚溪沅准备走，打算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两个人好好掰扯掰扯这件事。 还有他想问问楚溪沅觉不觉得自己对那个叫楚泽的师弟过分好了些？ 不想，翠华枝此时突然一把抓住了楚溪沅的衣摆。 “这位小姐，我认得你！你是楚家六小姐！六小姐，求求你了，带我们回楚家吧，只要不让我们陪睡，我们做什么都可以，真的！” 楚溪沅微微蹙眉：“我家不缺下人，还有，我现在已经不是楚家六小姐了。” 翠华枝却没有松手，而是支起上半身紧紧地盯着她：“楚小姐，不管您是谁，您都是京城贵女！对您来说，安置我们几个人就像拍拍衣袖上的灰尘一样简单，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事关一辈子乃至生死前程的大事！” “楚小姐，求您了，求您大发慈悲，帮帮我们吧！” 翠华枝说完，她身后的几人也跟随着她一起朝着楚溪沅重重地叩头。 楚溪沅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翠华枝只是普通人，她不想对她动用灵力。 可这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她的衣摆拽得死死的。 楚溪沅没什么耐心，干脆抽出寒玉冰霜剑把那截衣摆砍了。 转头对萧长歌道：“走吧。” “楚小姐！”翠华枝猛地站了起来。 “华枝姐！” “华枝姐，你干什么！” “华枝姐，不要！” “华枝姐……” 谁也没想到，翠华枝竟然拔下了头上的发钗，死死地抵住自己的喉咙。 她声嘶力竭地对着楚溪沅喊道：“楚小姐，你如果就这么走了，我就死在这里！白白背上一条普通人的性命，你就不怕吗？” “怕？”楚溪沅气笑了，“普通人难道还比灵师高贵？我杀了那么多灵师都不怕，为什么要怕一个普通人？” 翠华枝咬着牙：“我不信！如果你不答应帮我们姐妹，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那你死吧。” 楚溪沅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转身走了。 “当——” 金属落地的声音。 空气中接着传来血腥味。 随之而来的是翠华枝那几个姐妹惊天动地的尖利叫喊！ “华枝姐——！！” 所有人都以为翠华枝只是做做样子，谁知道她竟然真的狠得下心刺了下去！ 锋锐的发簪尖端瞬间刺进了她的喉管里，大股大股的鲜血不要钱似的喷注。 见状，所有灵师都皱起了眉，所有普通人惊慌失措。 其实只要在场的灵师们想，随便谁动动手指，就能轻而易举阻止这场悲剧。 然而他们中有人是不信，有人是不在意，最后谁也没有动作。 于是翠华枝就这样自杀了！ 特么的——！ 楚溪沅无声地骂了一句，终于还是扭头走了回来。 “让开！” 有人哭着道：“对……对不起！我们都……都知道华枝姐说的话不……不对……可是她……她都是为了我们……对不起……她人已经这样了，求您……您放过她吧……” 楚溪沅面无表情：“现在不是我不放过她，是你们不放过她。再不让开，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什么？！ 一听翠华枝还有救，几名风尘女子顿时退让到一边，甚至为了避免碰到楚溪沅，有人还特意退远了些。 楚溪沅没有注意到这些，她伸手在翠华枝脖子上摸了摸，取出银针快速扎了下去，众人顿时看到翠华枝脖子上原本血流如注的伤口很快就止住了。 接着她从空间戒指中摸了两片灵药的叶子出来，想了想，又放回去一片。 她将灵药捏碎，挤出汁液滴进翠华枝嘴巴里，接着将残渣敷在她的伤口上，撕下一片衣摆替她缠住了伤口。 做完这些，翠华枝也醒了过来。 其实她本来也没有完全昏迷，只是失血过多让她无法保持清醒罢了。 但楚溪沅救她她是有感觉的。 两行泪水从翠华枝眼睛里流出，她跪在楚溪沅面前：“楚小姐，妾身……妾身不是成心想要逼迫您，只是妾身……妾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小如，你过来！” 翠华枝一边说一边拉过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女孩，让她跪在楚溪沅脚下：“这是小如，我们楼里最小的女孩子，她才十三岁啊！” “楚小姐，您不肯与我们风尘女子为伍，妾身都明白，只是小如她是干净的，而且小如有灵根，只要有人教她，她一定能成为灵师的！楚小姐，求您救救小如，可以吗？” “华枝姐！”小如用力摇着头，如果翠华枝不说她十三岁，这小丫头看起来简直跟七八岁似的，该发育的都没发育，个头也小得可怜。 小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华枝姐，我不需要别人救！我也不要你这样！呜呜呜，华枝姐！” “闭嘴！”翠华枝一边低声呵斥她，一边卖力对楚溪沅露出讨好的笑容。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再借地火 楚溪沅依旧没什么反应，但是一旁的齐清妙看不下去了。 “行了，你们别求她了，这样吧，你们跟我走，去枫火城，这样总可以了吧？” “枫火城？”翠华枝与其她姐妹对视一眼，众人纷纷点头。 于是翠华枝领着大家伙对她重重拜下：“多谢……” “齐。”齐清妙道。 “多谢齐小姐，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 翠华枝将小如推搡着让她跪在最前面，眼含热切道：“齐小姐，您看我们小如，她……” 小如有灵根这事，但凡是个灵师都能看出来。 但谁都没说出来只有灵根，而无灵力意味着什么。 齐清妙一无所觉，毫不在意地张口就道：“她这是个废灵根，永远也当不了灵师的，跟没有也没什么差别。” “妙妙！”齐禾晚轻叱了一句。 齐清妙一脸无辜：“怎么了姐姐？我说的是事实啊！” 翠华枝几人面上都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被她们压制下去。 笑着道：“是是是，这我们早就知道了，只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存了些念想，看来是我们痴心妄想了，请齐小姐莫要见怪。” 齐清妙摆摆手：“这没什么。” 楚溪沅看了齐清妙一眼：“你真的要收留她们？” 齐清妙挺了挺胸：“怎么？你不肯发善心还不准别人做好事了？” 楚溪沅没有理会她浑身莫名其妙散发的尖锐敌意。 齐清妙的表现，看上去像是看上了萧长歌，但楚溪沅记得在玉灵山的时候她也没少对舒学予示好。 楚溪沅淡淡道：“随便你，不过我希望你知道，她们都是人，不是什么猫狗也不是玩意儿，你如果坚持要帮她们，最好对她们负责。” 齐清妙一愣，她只是看翠华枝浑身是血其他人又哭得厉害，一时心软还真没想太多。 不过，她肯定是不会在楚溪沅面前示弱的。 齐清妙冷笑一声，信心满满地道：“用你说！我堂堂齐家二小姐，难道还会照顾不了几个普通人？” 楚溪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雪寒问道：“那还要不要通知……” 萧长歌道：“当然。”顿了顿，补充，“除了楚家，凡是牵涉到的家族都通知一遍。” “是！” 楚溪沅临走前看了小如一眼。 十三岁的女子，说小其实也不小了。 但她瑟缩着身体，像小鸡崽一样躲在姐姐们的羽翼下。 有那么片刻，从她身上，楚溪沅看到了刚被捡到的戚眠那时候的样子。 …… 萧长歌抱着楚溪沅往回走。 楚溪沅舒服地窝在他怀里，眨了眨眼：“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萧长歌低头看了她一眼，将她抱得更紧些：“小坏蛋，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只有四个字。” “什么？” “干得漂亮！” 楚溪沅唇角收不住地咧开。 她抱住萧长歌的脖子，凑上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就这？”萧长歌睨她。 …… 和萧长歌分开后，楚溪沅来到了丹会。 那天从飞羽拍卖场出来，她本来就是打算直接来丹会的，谁知道路上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楚溪沅从后门入，径直进了奉丹院。 …… “什么？你又要用地火？！” 今日奉丹院内只有三师兄秦文修和邢初尧在。 然而两人的嗓门却丝毫不比其他师兄都在的时候小。 楚溪沅揉了揉耳朵，对两位师兄道：“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出什么变故了！” 邢初尧冷笑一声：“你猜我信吗？三师兄，你信不信？” 秦文修摇头：“不信！” 楚溪沅微微眯眼，今天这两位师兄怎么这么统一战线了？ 她眨巴眨巴眼，面朝秦文修的方向，哀求道：“三师兄，我接下来要去办一件大事，需要很多很多钱，所以必须要炼很多丹药出来，只有有地火协助才能提高效率，你就帮帮我吧。” 秦文修看着楚溪沅这个模样，一个“好”字涌上了喉头，只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 关键时刻，他身为炼丹师的强横精神力展现了出来，生生将冲动压了回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溪沅：“不行！今日师父和大师兄都不在丹会，万一你再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丹会还要不要了？” “三师兄……” “不行！”秦文修怕自己不坚定，连忙一口回绝。 “哼！” 楚溪沅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特意撞了邢初尧一下。 嘴里念叨着：“我也太倒霉了，今天怎么就只有三师兄一个人在呀，早知道挑其它师兄也在的时候来了。” 邢初尧顿时瞪大了眼，小师妹这话什么意思？ 撞他就算了，合着眼里还压根没有他这个人！ 这谁能忍？！ “站住！”邢初尧盯着楚溪沅的背影，“什么叫只有三师兄一个人在？你十四师兄不是人吗？” 楚溪沅回头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明显到能飞到天上去那种。 然后用一种非常沉重的语气说道：“小师兄，你误会了，我没有说你不是人。只是如今我们师兄妹当中，就你一个人从来没有用地火炼过丹了，你都没炼过，你肯定不知道地火该怎么开启，所以我就算知道你是人，又有什么用呢？” 邢初尧总觉得楚溪沅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他根本没有心思想太多！ 他的关注点全是自己竟然被小师妹给鄙视了！ “谁说我不会开启地火？你看不起谁呢？” “哦？”楚溪沅原话奉还给他，“我不信！” “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开！”邢初尧冲动之下，一句话没过脑子冲口而出，等秦文修去拉他之时他才反应过来。 师兄弟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 怎么办？ 跑吧！装死也行！ 楚溪沅笑眯眯地掏出一个水晶球，里面正回放着方才邢初尧和她的对话。 这水晶球名曰万象，名字听上去倒是颇为霸气，其实唯一的功能就是记录一些声音和影像。 这东西还是她在戚眠的遗物里翻到的，倒是正好用上。 楚溪沅故意叹息一声：“没关系，同门师兄妹，就算师兄言而无信，欺负我这个小师妹是新来的，师父不疼、师兄不爱，我也是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秦文修：“……” 邢初尧：“……” 一刻钟后。 楚溪沅盘膝坐在地火台上。 地火台下，站着两个怨念深重的她的师兄。 楚溪沅抬头掏出了自己的丹鼎摆在火口上。 依然是那个小破烂丹鼎。 邢初尧阴阳怪气道：“师妹，地火灼热，可别把你的丹鼎给烧坏了，需要师兄送你个新的吗？” 楚溪沅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用了师兄，我习惯了用这个。” 邢初尧撇了撇嘴。 见楚溪沅已经全神贯注开始炼丹，起手提炼依然是那套不忍直视的炒菜手法。 秦文修撞了撞邢初尧的肩膀：“听说你在飞羽拍卖场拍了一尊八口磐蛇鼎？既然小师妹不要，不如送给师兄如何？” 邢初尧咬着牙：“她就是死鸭子嘴硬！三师兄，要不要打赌，赌她那破丹鼎能撑两天就算你赢！” 秦文修笑着摇头：“不赌，不过，”秦文修说着拍了拍邢初尧的背，“我看你的嘴更硬！哈哈！库房还有点事，这里你看着吧，我先走了。” “谁要看着她！”邢初尧不忿。 第三百一十九章 睡着了 奉丹院的地火一连燃烧了半月。 楚溪沅昼夜不歇，全身心地沉入了炼丹状态。 无数灵药和灵核被她提炼成最精纯的原料，一枚又一枚圆滚滚的成品丹药从那破烂丹鼎中不断炼成。 丹香弥漫，经久不散。 起初只有邢初尧守着她，后来外门的弟子们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风声。 都忍不住偷偷三五成群，扒在奉丹院院门的缝隙外，想要看看这般玩命炼丹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文修把他们赶走，又怕再这样下去楚溪沅会有危险。 本来想找罗玄青，奈何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实在找不到人。 他只能传信把外出办事的大师兄给召了回来。 苍绫和苍洵也守在了奉丹院。 炼丹向来是极耗费时间的事，如果在这地火台上坐着的是罗玄青，一定不会有任何人担心他！ 可是楚溪沅不一样。 虽然她曾经炼出了足以引来丹雷的血融丹，可无论是炼丹术、修为还是精神力，她都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师父！ 如何能教人放心得下！ 苍绫低声对身旁的苍洵道：“师弟，你三阶灵王的时候，最长一次炼丹坚持了多久？” 苍洵神色凝重：“五天。” 苍绫脸上忧色更重：“师兄当时也只比你多坚持了两天，可这丫头……她虽然气海雄浑远胜常人，可毕竟也还未突破灵宗……” “小师妹真的是太能搞事了！”邢初尧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司岐瞥他一眼：“是谁给她打开的地火台？” 邢初尧一噎。 秦文修在一旁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也不怪十四，都是小师妹太狡猾了，谁能招架得住她呀！不过，真的不能强行把她唤醒吗？万一她走火入魔或者干脆在台上猝死了怎么办？” 司岐摇摇头：“强行唤醒会伤害到小师妹的识海，对她日后的炼丹术也会产生极大的影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众人各自叹息一声。 还是邢初尧说得对—— 小师妹真的太能搞事了！ 不对，这何止是搞事，简直就是乱来！ “再看看吧，最多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无论是她的修为还是精神力都将油尽灯枯，”苍绫柱了柱拐杖，“她要是再不自己从炼丹状态退出，就只能强行唤醒了！” 司岐几人面色一凛：“是！” 众人的无奈和担忧楚溪沅并不知情。 当她全神贯注沉入炼丹状态之后，除非有外界刺激强行干扰，否则她是不会轻易被打断的。 不仅是她，所有炼丹师都是如此。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炼丹师在炼丹之时都会选择安稳、僻静的地方，身边往往还会驻守着护卫，有条件的甚至还会布置护身灵阵。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炼丹师在沉入炼丹状态之时如果被强行打断，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轻则灵识受损，重则走火入魔！ 后果不堪设想！ 以楚溪沅的炼丹术，其实即便不沉入炼丹状态也不会影响到成丹的质量，但是这一次，她却是故意这么做的。 冰火灵泉能为精神力提供无尽的滋养，能以最快的速度补充消耗的精神力，但实际上补充永远是跟不上消耗的。 所以楚溪沅这么做，其实是想看看，如今的自己，精神力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 “两个时辰了！” 不知道谁最先开口。 苍绫神色凝重道：“去唤醒她！” “我来吧。”邢初尧走上前去。 罗玄青所有弟子当中，邢初尧是唯一一个还没有经历过地火炼丹的人。 秦文修本来担心他承受不住地火的灼热，想要阻止，但邢初尧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就已经走上地火台了！ “十四！”秦文修担忧地唤了他一声。 邢初尧刚一踏上地火台，一股强烈而刺痛的灼热感便扑面而来，他的脸色当即变得通红一片！ 司岐想把他拉下来，但邢初尧却又往前走了一步！ 每走一步，他的灵力都剧烈的消耗着。 不过片刻，他已经汗如雨下！ 功法运转到极致，却依然无法抵御地火之威！ 地火若非直接接触，是不会真的在他身上燃烧起来的。 但地火中蕴含的灼热能量，却是无孔不入！ 邢初尧死死地咬着牙。 这一刻，他突然从内心深处真正意识到，原来他和小师妹之间，竟然存在着如此巨大的差距！ 他们师门之间平日的相处都很随意。 大家感情都不错，罗玄青也从来没让自己的弟子们竞争过什么，所以身为最小的师弟，邢初尧其实一直都是被保护和溺爱着的。 有了小师妹之后，邢初尧是最高兴的那一个，因为他以为自己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可是到了此时邢初尧才发现，原来他还是最弱小的！ 没有人知道，从地火台上走过的这短短几步中间，邢初尧心中闪过了多少念头。 最后，他只凭一股子韧劲坚持着，整个人都差点被烤熟了！ 他终于走到楚溪沅身边，颤颤巍巍地朝她伸出了手。 地火台下，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既担心楚溪沅，也担心邢初尧！ 就在邢初尧的手即将碰到楚溪沅的肩膀之时，一只手突然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他伸了过来。 邢初尧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大力袭来—— 原来是楚溪沅已经清醒了。 见他状态不好，立刻将他送下了地火台。 秦文修接住了邢初尧。 楚溪沅有些错愕地环视了一圈，挠了挠头：“我马上就好。” 说完，楚溪沅迅速在破烂丹鼎上拍了两下。 一枚还冒着热气，通体光滑、圆润的绿色成品丹药被吐了出来。 楚溪沅用早已备好的玉瓶接住，再连着丹鼎一起收入空间戒指，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她从地火台上跳了下来，有些无措地看了众人一眼：“你们……找我有事？” 众人：“……” 苍绫问道：“丫头，你感觉怎么样？” 司岐同时开口：“小师妹，你没事吧？” 楚溪沅左看看又看看，两只黑眼圈比拳头还大，一脸莫名：“没事啊！我能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楚溪沅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直勾勾地往地上砸去。 还好司岐早有准备，眼疾手快接住了她，这才没让她与大地来个亲密拥吻。 “小师妹——！” …… 半个时辰后，罗玄青终于赶了回来，听说自家小徒儿一口气炼丹炼了整整半个月，他老人家一脸淡定：“哦，还行，也就比我当初强点，可以，不错。” 众人：“？” 司岐试探着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您早就知道……对于小师妹来说，这不算什么？” 罗玄青无语：“她又不是傻子，如果不是能坚持这么久，她干嘛要强撑着呢？又没人追着她屁股逼她这么做！” 众人：“……” 好有道理哦！ 话虽如此，但众人终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尽管他们已经替楚溪沅把过脉了。 发现她除了消耗过大有些虚弱之外，别的什么问题也没有。 但众人还是坚持让罗玄青亲自替她检查一遍。 罗玄青检查完，也是这个结果。 他老人家乐得不行：“合着你们这么多人就因为这丫头睡着了就急成这样？啧啧啧，不错，师门和睦，为师深感欣慰。” 众人无语。 但既然楚溪沅只是睡着了，大家伙也没有道理再围在这里守着她，于是各自散去。 罗玄青走在最后，走之前他看了楚溪沅一眼，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次才半个月，小丫头不行了啊。” 说完，罗玄青突然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面上流露出几分怅然若失。 他替楚溪沅关了上门，也离开了。 第三百二十章 来自师妹的压迫感 楚溪沅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醒来时神清气爽，识海深处漾出一圈淡淡的微光。 那是精神力增强才会出现的景象。 楚溪沅咧了咧嘴，满意极了。 事先她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过分透支精神力对于所有灵师来说都是一件极为危险且有害无益的事情。 然而楚溪沅有冰火灵泉作为保障。 这种透支的方式于她而言，却是一种变相的淬炼！ 众所周知，精神力不能修炼，只能随着灵师修为的增长而被动增加。 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楚溪沅却发现当精神力消耗一空之后，如果机缘巧合，重新恢复的精神力是有一定几率变强的。 可惜这种几率没有规律可循也不可控制，否则倒不失为一种全新的修炼方式。 楚溪沅摊开手掌，手中灵光汇聚。 她的精神力虽然增强了，然而修为却是没有变化。 依旧彻底地稳固在三阶灵王。 沉默片刻，楚溪沅手腕一翻。 一枚黑色的丹药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黑色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黑色，而是一种红色深邃到极致而呈现出的密不透光的颜色—— 是血融丹！ 这枚血融丹一出现，空气中灵力流动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隐隐带起一阵微风。 普通血融丹并不能引起这样的异象。 楚溪沅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枚血融丹能引来丹雷，完全是因为她那一滴血的缘故！ 沉吟片刻，楚溪沅抬起手腕，咬了自己一口。 血珠漫出，入口有点咸，一股铁锈味。 但和普通人的血没什么区别。 楚溪沅咽了下去。 唔—— 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啧。” 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盘膝坐下，将双手置于小腹之前快速结出一个个印结，手印变换，御神决同时飞速运转。 无数灵力从气海中被调动，穿过经脉，运转周天之后，又被重新注入气海！ 如此反复数次，将体能调动到最佳状态之后，楚溪沅睁开眼，一口将血融丹吞了下去。 “轰——” 丹药入体，一股强横的灵力顿时爆发开来！ 楚溪沅以前不是没炼化过血融丹，但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么磅礴的能量。 不过她早就准备，想也不想地将御神决运转到极致，调动全身灵力，围追堵截，一点一点将血融丹的灵力飞速炼化！ 一缕又一缕精纯的灵力经过全身经脉层层淬炼，最后被注入气海之中。 这个过程每重复一次，楚溪沅的气息就会变得强盛几分！ 日出日落，长庚星伴启明星下坠，又是新的一天。 房间内，楚溪沅静静地盘坐着。 她的呼吸变得悠远，胸口位置许久才会有一丝轻微的起伏。 灵力在她经脉中流淌的速度也变得缓慢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的气息开始变得缥缈。 如果此时有旁人在侧，就会发现明明用两只眼睛能看到楚溪沅就坐在那里，可是灵识中她的存在却已微乎其微！ 又过去片刻。 “叮——” 空气中传出一道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细微轻响，像是铃音一般。 天地之间弥漫的灵力却受到召唤，开始疯狂涌动。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是小师妹那边！快过去看看！” 急促地脚步声响起，以司岐为首，众人一窝蜂涌到楚溪沅门外。 来不及推门，众人看见铺天盖地的灵力如虹吸一般，带起巨大的风声，猎猎呼啸着穿过窗户和大门直奔床上盘坐的人影而去！ 木质的窗棂和门板“咔嚓”一声，被击得粉碎！ 这一刻，楚溪沅仿佛成了整片天地的中心。 所有灵力都奔着她而去，被她吸摄一空，然后炼化。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又过去许久，一口浊气从楚溪沅口中吐了出来，随后她睁开眼。 一道白光自她眼中喷出，身下的床板顿时多了两个洞。 楚溪沅扭了扭脖子，从床上跳到地上。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极具压迫的力量感突然弥漫开来，除了为首的司岐几位师兄，剩下的人只感觉连功法的运转都变得迟滞起来。 楚溪沅抬起手掌，正欲进一步确认自己突破到了什么等级，突然意识到有很多道目光都在盯着自己。 她慢慢偏头，正好对上大师兄、三师兄、七师兄、十一师兄、十四师兄五张脸。 接着是跟在他们身后的丹会其他人。 楚溪沅：“……” 众人：“……” “那个……”楚溪沅迟疑着开口，“早……早上好？”顿了顿，又道：“咳，那个啥，门和窗还有床我都会修好的，我不是故意的……” 司岐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小师妹……这是突破到什么境界了？” 楚溪沅掌中灵力浮现：“额……七阶灵王。” 说完，她小声嘀咕道：“那枚血融丹一口气助我提升了四阶？还行，不愧是能引来丹雷的血融丹。” 她没发现的是，听到她这么说，几个师兄同时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秦文修苦笑着道：“小师妹，你这番动静怎么闹得这么大，师兄们还以为你突破到灵宗了呢。” “哪有那么容易。”楚溪沅挠了挠头，“我这次能提升四阶已经是侥幸了，普通血融丹最多也就能提升一阶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 罗玄青的徒弟中，目前还没有提升到灵宗修为的。 楚溪沅没有突破，几位师兄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小了些。 但随即又猛然想到，小师妹入门最晚，年龄最小，可如今无论是炼丹术还是修为，她都已经不比任何师兄逊色！ 照她这样的天赋和速度，即便此时没有突破灵宗，但保不齐哪天她就猛地把众人远远甩在身后了！ 思及此，几人本来已经放下的心头重压又重新提了起来！ 司岐几人匆匆道：“既然小师妹没事，那我们就放心了，师兄们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哎，师兄……”楚溪沅来不及说完，司岐和秦文修他们却已经领着众人走得没影了。 看他们走的方向，似乎是往静室去的。 “这么早就去修炼吗，师兄们真是勤奋。”楚溪沅嘀咕了一句，转头看向唯一还没走的邢初尧。 她伸出手在邢初尧面前晃了晃：“回神了！小师兄，你发什么呆？” 邢初尧像是才反应过来，扭身就走：“我也去修炼了。” 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对楚溪沅道：“谢谢！” “啊？”楚溪沅还以为邢初尧是在谢她那天将他送下地火台的事，摆摆手随口道：“那有什么，我……” 她刚开口，谁料邢初尧已经“唰”一下走得没影了。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师兄们一个两个都怪怪的？邢初尧最奇怪，他平时话不是最多么？还有，他今天竟然没反驳我叫他小师兄！” 罗玄青从院外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着楚溪沅，不住点头：“不错不错！” 楚溪沅走上前去：“师兄们……” 罗玄青摆摆手：“没事，你师兄们入我师门许久，我平时对他们疏于管教，到了这会儿，他们也该知道上进了。” “这样么……”楚溪沅想了想，摇摇头，“丹会在霄云只此一家，地位尊崇，师兄们没什么压力，不过他们绝不懒散，我观察过每一个师兄炼丹，他们的底子都很好，唯一欠缺的还是经验，再有就是……” 说到这里，楚溪沅微微一顿。 罗玄青知道她的意思。 楚溪沅上辈子是从小长在中州的人。 那里人杰地灵，英雄才俊数不胜数，各种华贵宝物、珍贵资源琳琅满目，就连灵力，也比霄云要浓郁无数倍！ 一名炼丹师能有多大的成就，除了天赋使然，资源也是重中之重！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每一名出类拔萃的炼丹师，他的脚下，一定是用不计其数的珍贵资源堆积起来的！ 而霄云这样的地方，纵使你位高权重、纵使你家财万贯，能弄到的资源，也终究是有限的。 “什么时候回去？”罗玄青突然问。 “还没想好。” 罗玄青点头：“是该准备充分！丫头……” “嗯？” 楚溪沅偏头，罗玄青认真地看着她。 “即便我没教过你什么，但你记住，此生你是我徒弟，我是你师父，需要什么，尽管开口，知道吗？” 楚溪沅还是第一次在罗玄青身上看到他这般决绝和郑重的表情。 “你的师父师兄们纵然再不成器，但助你走出霄云，却是轻而易举！你不是一个人，永远不要想着什么都自己扛，也不要担心连累任何人！” 楚溪沅一怔，片刻后，唇角漾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知道的！” 自古成王败寇，史书都由胜利者书写。 即便没亲耳听过，她猜也能猜到如今的中州都是怎么说她的。 可罗玄青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这就够了！ 谢谢你！ “师父！”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能让她死得太容易！ 楚家。 “砰！啪！砰……” 院内，打砸的声音不断响起，伴随着几声丫鬟惊慌失措地劝阻。 “小姐！小姐！不要啊！小姐，这可都是你平时最喜欢的东西，小姐……” “滚开！”楚潇潇气红了眼，不管不顾手中摸到什么砸什么，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小姐……”院外，徐嬷嬷看向穆莹，“要不要老奴去……小小姐这样，可别把身子给气坏了。” 穆莹抬起一只手，面色冷淡：“不用，让她砸。” 过去良久，直到房间内所有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个遍，楚潇潇也终于脱力，一头扎进床上的被子里。 几名丫鬟面面相觑，想上前又不敢，这么多年，她们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小姐这般失控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几日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哎，你们都听说最近那个罗刹剥皮的事了么？” “听说这伙人原本是在枫火城作案，被四皇子殿下亲自出马剿灭之后，余匪胆大包天，竟然逃到京城来了？” “可不吗！我跟你们说，那些罗刹各个面如恶鬼、青面獠牙，十分可怕！奈何灵力又十分高强，好多年轻貌美的女子无声无息地就被她们掳走了！” “这么吓人？” “可不呢！我听说这些美貌女子中不仅有青楼女子，还有一些世家女都被罗刹抓了！” “世家女？你说的是楚家二房的嫡女楚四小姐吧？” “哦？你也听说了？” “害！这事早就在京城传遍了，说不知道啊！那位楚四小姐被救下来的时候，已经被罗刹们绑在了案板上，脸皮都被割开了一角，好在咱们的四皇子殿下英明神武，及时赶到，这才救下下了她的命！” “这命是救下了，可是四皇子得去对付罗刹们啊，只能把咱们的楚四小姐撂在一边，谁知道这四小姐堂堂世家女，又是灵师，一点胆气都没有，护卫们找到她的时候啊，差点被她给熏吐了！” “啊？为什么会熏吐啊？” “你傻啊！当然是屎尿失禁了啊！听说拉得满地都是……” “哎哟喂，这也太恶心了，别说了别说了……” “恶心死了……”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大小街头的每一个茶坊酒肆、亭台酒楼。 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也被人津津乐道，一是四皇子殿下救人有功，但是最后不但没有受赏，反而还被霄云帝叫去斥责了一番，说全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导致惨案再度发生。 不过四皇子向来不受重视，这些年来这样的事不在少数，他们听都听习惯了。 还有一件大家更感兴趣的事则是一位叫翠华枝的花魁被剥皮罗刹抓走又获救之后，为了不再以色侍人，竟然不惜一簪子刺进了自己的喉咙，终于惹来贵人怜悯，替她和一众姐妹都赎了身，重新安置。 这件事传开之后，立刻引来一片叫好之声，尤其是在与楚潇潇那件事做对比的时候，更是让流言愈演愈烈！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女，一个是沦落风尘的青楼女，可在面对同样的生死危局的时候，一个骇得肝胆俱裂，一个却视死如归，高下立现。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更何况还是这种对比强烈的热闹。 楚家本是二流世家，万众瞩目的向来只有天赋过人的大房一家。 她一直嫉妒楚溪沅风光无限，如今自个儿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名声大噪、人尽皆知”了。 楚潇潇埋在被窝里流尽了眼泪，又重新爬起来。 她从被救回来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这样，哭完了闹，闹完了哭。 这会儿看着满屋子狼藉竟然没人收拾，她更加受不了了。 楚潇潇一把扯下身边的床幔，甩到房梁上，一边大声哭喊：“那些贱命敢议论我，你们这些贱婢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知道，你们都在笑话我，你们都在嘲笑我！” “好啊！那我就死给你们看！我现在就去死！” “小姐！不要啊！” “小姐！快下来！” “小姐……” 丫鬟们冲上去抱住楚潇潇的腿，场面一片混乱。 蓦地，空气中传出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压力，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力道，冷静下来，这才发现二夫人和徐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夫人。” 徐嬷嬷摆摆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是！” 楚潇潇也被这股压力压得提不起力气来，她拼命运转灵力，可惜她那点微末修为在徐嬷嬷面前根本不够看。 楚潇潇气急败坏，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出声，哪里还有上吊的力气。 见状，徐嬷嬷这才对着穆莹微微行礼，转身退走，关闭房门。 屋内顿时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楚潇潇哭得声嘶力竭：“娘，女儿这次受了大辱了，女儿不想活了，呜呜呜，娘……” 穆莹走过去，伸手捧住楚潇潇的脸：“哭够了吗？” 她淡淡地开口：“哭够了就自己站起来，好好修养一段日子。我告诉过你，你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你和那些卑贱的楚家女不一样，我们示弱的时候，只为了达到目的，否则绝不露出这副狼狈的模样，还记得吗？” “娘！”楚潇潇委屈地看着穆莹，“娘，你会帮我报仇的，对吗？都怪那个楚溪沅！是她！是她把女儿害成这样的！” 穆莹抚摸着楚潇潇的脸：“放心，娘会帮你报仇。娘已经做好了安排，她的下场，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凄惨百倍！” “真的吗？娘？”楚潇潇狠狠地咬着牙，“娘！我不要她死！不！是不能让她死得太容易！女儿遭受的所有屈辱，都要让她加倍还回来！” “当然。”穆莹微微一笑，舔了舔殷红的唇角，黑气盈于睫。 她将楚潇潇揽进怀里，低声喃喃：“她可是千年难遇的咒师之体，这么绝佳的身子，娘可比你，还舍不得她死呢，呵呵。” …… 飞羽拍卖场。 绾绾手里捏着一封烫金的帖子，妖娆魅惑的俏脸上此刻布满了愤怒。 “该死！那群老东西又在针对少主！” 一旁的伽老叹了口气：“没办法，古谚毕竟是死在少主手里，谁知道那蠢货死前竟然还发了令羽，虽然这些令羽并不能证明什么，但也足以说明古谚之死并非意外。” 绾绾冷笑一声：“古谚死有余辜！那群老东西再这样下去，我倒要看看，他们的下场又会比古谚好到哪里去！” “绾绾！”伽老皱了皱眉，“你最近行事有些激进了，族中的事，少主早就说过，晾着他们就可以，不用太过针锋相对，一切等老家主出关再说。” 绾绾抿了抿唇，不忿道：“我就是不满他们这般为难少主罢了！”绾绾说着把帖子往伽老面前一递，“连这样的请帖他们也敢送来，不是摆明了想看咱们少主的笑话吗？” 伽老沉吟片刻，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道：“其实倒也未必，若那人……” “叩叩——”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 接着侍从走进来通报：“伽老，大管事，楚小姐来了。” 京城姓楚的小姐不少，但能这样长驱直入直接通报到伽老和绾绾面前的，只有一人。 伽老面露喜色：“太好了，说曹操曹操到，快请她进来！” “是！” 绾绾疑惑地看向伽老：“您的意思是……” 伽老摆摆手：“别急。” 楚溪沅大步走了进来，也不废话，将两个空间戒指“咔”一下放在了伽老和绾绾面前。 “这是抵之前在你们这儿赊的灵药钱，剩下的帮我拍卖了吧，老规矩，以物易物，我要这些东西，你们看看，能找到多少尽量帮我都弄齐。” 楚溪沅说着递过去一张早已列好的清单。 绾绾接过清单，伽老拿起空间戒指。 片刻后，两人双双石化。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还真有未婚妻啊？ “这么多……” “这么多……” 伽老和绾绾同时感叹。 随后对视一眼，交换了对方手中的东西。 “恕老朽多嘴，”伽老看向楚溪沅，“您这是……准备出远门？” “要去一个地方。”楚溪沅含糊道。 绾绾道：“楚小姐，您拿来的这些丹药数量太大，我需要去找专业的鉴定师来评估，麻烦您稍等一下。” 楚溪沅摆摆手：“不急。” 伽老亲手替楚溪沅斟了一杯茶：“请。” “没事，不用管我。”楚溪沅示意伽老自便。 伽老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笑呵呵地道：“楚小姐，老朽有一个问题，还望楚小姐能够不吝赐教。” 楚溪沅瞥他一眼：“好啊，只要你告诉我上次你说的那句‘不枉少主顶着族中压力，为您做了那么多’具体指的是什么，我就回答你。” 伽老面上的笑意一僵。 片刻后，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楚小姐，您还真是会给老朽出难题啊。您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干脆去问少主呢？还是说您觉得他会瞒着您？” 楚溪沅摇摇头：“不是，他不说，只能说明这些事在他看来并不要紧，没有说的必要，但是我想多知道一些，就这么简单。” 伽老一愣，似乎没料到楚溪沅会这么直白，而且从这句话中，他听出了楚溪沅对于他家少主的深信不疑！ 伽老的面色越发和蔼了几分，他点点头：“也罢，那我就告诉你，楚小姐可还记得自己之前被人刺杀的事？” 楚溪沅皱了皱眉：“我不想听这个。” 伽老一愣：“额……” 楚溪沅摆摆手：“不管你说的刺杀指的是哪一次，我都不在乎。幕后之人的确谨慎，我至今不能笃定到底是谁下的手，不过想来不外乎也就那么几个人罢了。” “何况真正的强者，绝不会甘心沦落成为别人的杀人工具，所以区区刺客，还不配让我放在心上。” “我想知道的是，你说‘族中压力’，到底指什么？” 伽老端着茶壶的手不明显的抖了一下，强自镇定，重新斟了一杯茶。 楚溪沅看伽老这副反应，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有些错愕地道：“总不会萧长歌在你们那什么族中还有个未婚妻什么的吧？” “噗——” 伽老一口茶水喷出来，老人家好久没弄得这么狼狈过了，手忙脚乱地擦衣服。 “……”楚溪沅神色莫名，“我说中了？” 还真有未婚妻啊？！ “不是不是，”伽老连连摆手，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面露迟疑，“倒也不能说完全不是……” 顿了顿，又好像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容易惹人误会，他又急忙解释：“楚小姐，总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到这里，伽老突然忍不住有一丢丢的迟疑。 楚溪沅还没说什么呢，他自己先把自己给拧巴糊涂了。 “那是哪样？”楚溪沅看伽老半天不说话，忍不住挑眉，等着他解释。 伽老苦着一张脸，脸上的树皮都快能夹死蚊子了：“楚小姐，没有少主允许，这些事老朽真的不敢擅自多嘴，您就别为难老朽了！” 伽老一边说一边擦汗。 他曾一度觉得楚溪沅性情颇为直来直去，还担心过她这样的性子容易吃亏，她自己吃亏不要紧，可别连累了少主！ 可这会儿他才明白，自己的担心究竟有多么多余！ 她这洞若观火的本事，让人根本招架不住！ 楚溪沅还在继续刺激他老人家的心脏：“不敢多嘴啊？那就是怕我知道得太多，你们少主会迁怒于你，对吧？” 伽老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他也不是不想说，只是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或者说多了，又让楚溪沅抓住端倪。 少主心思难测，回头要让少主知道他在这里胡乱揣度，非得拿他一把老骨头去敲钟不可！ “啧！”楚溪沅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伽老摸不准她的意思，怕她误会但自己又觉得这事不完全算是误会。 一时间，只感觉到心惊肉跳。 “行吧，”所幸楚溪沅大发慈悲放过了他，“你想问我什么？” 伽老顿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有那么片刻，他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再和楚溪沅多说了，甚至不愿再出现在她面前！ 但那封烫金请帖提醒着他，他非问不可！ “咳！”伽老重重地咳了一声，接着追问，“我方才看那些您拿来的丹药，从成色和质量上都如出一辙，这些丹药……不会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吧？” 楚溪沅抿了一口茶：“是。” 伽老老眼倏地瞪大，把刚才的插曲抛到了脑后：“难道全都是你……” “是。” 伽老猛地站了起来：“从你从我们这儿拿走灵药和灵核，迄今为止还不到二十天，难道……” 楚溪沅再次肯定了他的猜测：“是。” 伽老忍不住来回走了两圈，猛地想起什么，目光灼灼地盯着楚溪沅：“上一次丹会上空突现异象，引发丹雷，事后罗会长解释说是因为他炼制了一枚九转还魂丹之故。” “我当时也在场，有幸亲眼见到了那枚九转还魂丹，九转还魂丹的确是能引来丹雷的极品宝丹，可那一次的丹雷，却绝不是因为它！因为它的成色，不可能是新炼制的！”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 通过丹药的成色来判断丹药的炼制时间？ 这一点，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炼丹师都做不到！ 伽老知道她在质疑什么，笑了一声，直言道：“我从小修炼过一种秘法，这种秘法能让我的眼睛看到别人都注意不到的东西。” 说着，楚溪沅便看见伽老的两只眼睛慢慢变了颜色，从浑浊的黑褐色变成了紫色，很快又恢复。 “楚小姐，我不但发现那枚九转还魂丹不是新炼的，我还发现……” 楚溪沅面不改色：“发现什么？” “发现您身上，有雷霆的痕迹！”伽老深深道：“所以那次引来丹雷的，不是罗会长，而是您，对吧？” 楚溪沅眼中泛出一丝凶光：“那你猜……我师父为何宁肯公然说谎，也要掩盖真相？嗯？” …… 绾绾让鉴定师评估完成之后立刻赶了回来，却发现房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 伽老和楚溪沅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房间内似乎还充斥着一丝极不安稳的灵力的气息。 绾绾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楚溪沅抬起头：“好了吗？” 绾绾看了伽老一眼，点点头：“楚小姐，这是账目，您看看，满意的话咱们就按照这个方案拍卖，至于您要的东西，如果您要得急，可以先从拍卖场这边拨出来给您送到云王府上。” 绾绾虽然心中惊疑，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是实打实的开心。 楚溪沅带来的这些生意，足够她在下次家族大会上扬眉吐气了！ “你看着办吧。”楚溪沅似乎不想多待，随意答应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伽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楚溪沅一走，绾绾立刻看向伽老，“您怎么会……您不是一直跟我们说要敬重楚小姐吗？” 伽老却是摆摆手，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留下绾绾一头雾水。 她蓦地想起来先前走的时候族中发来的请帖她没带走。 “放哪儿去了呢？” 绾绾埋头找了半天，却连请帖的影子都没再见着。 第三百二十三章 霸总龙焰 从飞羽拍卖场离开，楚溪沅先去找了余青。 余青估摸着她应该也差不多要来了，笑着想把躲在自己背后的小家伙拎出来。 然而龙焰只是体型小，实际上他的力气却比几个成年人加起来还大，余青根本拎不动他！ “这……”余青只能颇为无奈地看向了楚溪沅。 楚溪沅拿着一串糖葫芦慢慢吃着，一边不疾不徐地问道：“哟，这么久了？还生气呢？” 龙焰气哼哼道：“你都有野男人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咳！”楚溪沅差点没被糖葫芦噎死。 “什么野男人？”萧长歌吗？ 龙焰冷笑一声：“今天怎么没带那只臭貂来？哦，它不会是实力太差被人踩死了吧？也是，它连化形都不会，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女人！” 原来野男人等于小天貂？ 饶是楚溪沅脾气好，也被龙焰这蛮不讲理的态度惊呆了。 “你给我过来！” 楚溪沅可不惯着他，直接下令。 “啊！你这个死女人！臭女人！坏女人！你放开我！你走开！啊啊啊啊！”龙焰放声尖叫起来。 可惜他抵抗不了契约主人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小小的身躯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朝楚溪沅身边飞了过去。 楚溪沅看到了龙焰现在的样子之后，眸中不由流露出几分惊异之色。 只隔了一个月不见，这家伙现在的样子竟然和他刚化形那会儿判若两人！ 她还记得那会儿的龙焰浑身皮肤都皱巴在一起，又黑又小，跟个小老头一样。 看上去又滑稽又搞笑。 可是现在的他，除了身高没长，依旧只有她小腿高，整个人却已经完全长开了。 皮肤又白又嫩的，跟凝脂一样，大眼睛黑瞳仁，小鼻子小嘴巴，组合在一起就两个字—— 可爱！ 楚溪沅没忍住，直接上手掐住了龙焰肉嘟嘟的脸颊：“你怎么长的！这也太可爱了吧！” “你说谁可爱呢！” 龙焰更气了，额头上长出来两只小角：“小爷是堂堂火囚牛大爷，跟那些浑身长毛只会喵喵叫的四脚灵兽不一样好吗！” 楚溪沅还记得龙焰化形之前完全展露本体之时那一对龙角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可眼前这一对…… 额…… 小角像两个小树杈，似乎是新生的。 尖尖上还透出淡淡的粉色！ 还有茸毛！ 更可爱了好吗！ “是，你可爱你说的都对！” 楚溪沅心花怒放，连龙焰先前胡乱骂她那一通也一并不计较了，攥着龙焰的两只角翻来覆去的捏！ 可把龙焰气坏了！ 这一个月，他不仅变好看了，脾气也变大了！ 见楚溪沅根本没有半分检讨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她吃糖葫芦竟然不给自己带！ 龙焰拳打脚踢地从楚溪沅手里挣脱出来，一溜烟跑到余青背后：“我不要你了！以后我要跟着他！” 余青笑了起来：“好啊，正好我也很喜欢你。” 顺手在龙焰小龙角上摸了摸。 龙焰被他摸得一个激灵。 角对于龙族来说是很敏感的部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碰！ 可他刚刚才说了要跟着余青，这会儿要是表现出什么来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龙焰憋屈地瞪着楚溪沅。 殊不知余青面上闪过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楚溪沅背着双手：“不行。” 龙焰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依然傲娇：“呵！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说了算吗？” 楚溪沅想了想：“也是，虽然你是我的契约灵兽，但如果你执意反抗，不肯与我齐心，那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龙焰惊呆了。 这个女人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 明明是她丢下自己，一丢就是一个月，结果她不但不认错，还想要与他解除契约？ 她果然还是嫌弃他龙族血脉稀薄，是个杂种么？ 可那只天貂难道就很好么？ 龙焰咬牙切齿。 一个刚出生的貂崽子，也配跟他火囚牛大爷比！ 楚溪沅还不知道短短片刻功夫龙焰心里已经闪过了诸多念头。 灵兽化形便是如此，如果龙焰不化出本体，他们便无法再用意念交流，自然也不能直接感应到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了。 楚溪沅打量了龙焰一下，问：“你穿的是什么？” 龙焰心里正烦躁，闻言想也不想地答道：“要你管！” 楚溪沅皱了皱眉：“你是我的契约灵兽，我不管你谁管你？” 龙焰冷哼一声。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又听楚溪沅道：“你喜欢战甲吗？” 一个身穿战甲的龙族前辈的身影映入了脑海。 这是传承自龙焰母亲的记忆。 他并不知道这个身影到底属于谁，但是这是龙焰记忆中唯一一个与父亲的形象有些相似的存在。 尽管龙焰知道，他的父亲不可能出自龙族。 可这道身影，却是龙焰灵智初生之时，除他母亲之外所唯一寄托过精神信仰的存在。 而且和母亲带给他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龙焰一直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似孺慕，似憧憬，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龙焰形容不出来，总之如果说龙焰想过将来的自己要长成什么样子，那一定就是那位龙族前辈的模样！ 威风凛凛、睥睨苍穹！ 这是他天性使然！ 龙焰刻骨铭心的东西，楚溪沅自然也曾感应到过。 龙焰抿了抿小嘴：“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溪沅笑眯眯地蹲下来，像极了诱拐小孩的人贩子：“喜欢的话，我带你去穿啊。” 龙焰撇撇嘴：“你们人族能打造出什么战甲？别想用你们所谓的炼器师打造出来的凡品糊弄小爷。” 话是这么说，但是龙焰脚下还是不由自主朝着楚溪沅走了几步。 楚溪沅道：“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龙焰迟疑着靠近了楚溪沅，但没走近他又顿住了。 “不行。” “怎么了？” 楚溪沅对着可爱的龙焰有耐心极了。 龙焰撇撇嘴：“我不跟你走！除非……” “除非什么？” 龙焰一叉腰：“除非你也给我买糖葫芦！” “噗嗤！”楚溪沅笑了起来，从灵虚秘境中掏出两支还没拆的糖葫芦，“知道你会喜欢，早就准备好了。” “糖葫芦！”龙焰眼前顿时一亮，小跑着冲到了楚溪沅面前，一把将两支糖葫芦都接了过来。 楚溪沅顺势单手将龙焰抱了起来，让他坐在她的臂弯里。 被楚溪沅这样抱着，龙焰初始有些不习惯，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被糖葫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没空想太多了。 楚溪沅抱着龙焰走到余青面前：“余青导师，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龙焰了。” “没什么，”余青摇摇头，“他很乖。” 乖？ 楚溪沅不置可否。 龙焰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同时把一支糖葫芦分给余青：“呐，麻麻说好孩子不能吃独食。” “哈？”楚溪沅一脸疑惑，“麻麻？” 其实她早就觉得奇怪了。 龙焰虽然一直喜欢和她斗嘴，但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骂起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词语都往外冒。 什么野男人、臭女人，还有这什么麻麻？ 这都是哪里学来的？ 余青面上露出一丝尴尬，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几分难为情，还有点发红。 “咳……那个……有时候我上课……龙焰太吵闹……但你又让他不能离我太远……我就给他找了些书让他自己看……” 楚溪沅追问：“什么书？” “书就是书啊！”余青含糊其辞。 “书就是书啊！”龙焰重复，同时看着楚溪沅，表情似笑非笑，唇角似勾非勾，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呵！女人！” 楚溪沅：“……” 她双眼一黑，差点厥过去。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余青转身就溜，速度快得原本楚溪沅打算给他谢礼都来不及伸手。 当然她现在也有点不想给了。 “龙焰！”楚溪沅咬着牙，“以后不许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龙焰又似笑非笑，唇角似勾非勾，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看向她，正欲开口。 楚溪沅额头上青筋跳了起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也不许做这些奇奇怪怪的表情！” “额……” 龙焰愣了片刻，撇撇嘴，摇摇脑袋把楚溪沅的手甩开，接着舔他的糖葫芦去了。 楚溪沅强调：“听见了吗？” “因见叻……”龙焰含糊着。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生的，可爱吗？ 赵家。 楚溪沅在管事的带领下来到了来过一次的院落前，对她恭敬地拱了拱手，道：“大少爷就在里面，他的院子平时不允许我们随便进去，不过大少爷曾经吩咐过，如果楚小姐来了，不用通报直接进去便是，楚小姐，请！” “有劳了。”楚溪沅微微颔首，单手推开了院门。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院子的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锻造台，里面的炉火还在旺盛的燃烧着，但是并没有人。 “赵师兄？” 楚溪沅唤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她也顾不得讲究了，迅速漫开灵识。 轻微的鼾声透过灵识传了过来。 楚溪沅一愣，随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走到后院，推开了其中的一间房门。 房间内，赵子冉睡得正香，竟然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楚溪沅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应该不是赵子冉自己的房间，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像是临时随便住住的厢房。 轻微的异味从赵子冉身上散发出来，楚溪沅这才注意到赵子冉穿着一身麻布粗服，呈现出黑褐色，但这颜色是衣服原本的颜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的就不好说了。 赵子冉头发已经结成一绺一绺的，脸上也长满了胡子。 如果不是熟悉的气息，楚溪沅几乎不敢认这个人是赵子冉！ 赵子冉虽说不是那种注重打扮的精致贵公子，但也好歹是世家少主，楚溪沅没想到会看见他这个样子。 正琢磨着要不然自己先出去等，此时，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楚溪沅来不及避让，与走进来的萧若璋四目相对。 “额……溪沅师妹？” “萧师兄，巧啊！你也来找赵师兄？” 萧若璋进屋，一眼就看到了赵子冉那邋遢到不行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对楚溪沅道：“子冉跟我说他要闭关一个月，我算着时间今天他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所以上门来看看，你也是……” “不是，我跟赵师兄约好了。” “原来如此，”萧若璋若有所思，但也没有追问，对楚溪沅道：“他现在这样也不好见客，要不然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叫醒他你再进来。” “行！”楚溪沅没什么意见，也不在乎多等一会儿。 她绕着院子转了两圈。 可惜赵子衡那个小萝卜头上学去了，不然能逗逗小萝卜头也不错。 龙焰吃完了糖葫芦，早已化出袖珍版本体跑到灵虚秘境里泡冰火灵泉去了。 一边泡还一边不满：“这怎么少了一半了？你干嘛了？” 空间之灵在他它身边嚷嚷：“要你管！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崽子？” 可惜龙焰并不能听见。 空间之灵又对楚溪沅道：“我警告你啊，这一次你修为提升，灵虚秘境又解封了一小块，但是你不能再把那些东西全都拿去卖了，听见了吗？” 楚溪沅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没动吗？” “我只是提醒你！”空间之灵嚷嚷着，“这叫防患于未然！” 楚溪沅把它当空气。 不过说起来，这一次灵虚秘境解封的范围虽然不算太广，但却是有不少好东西。 除了几味珍稀的灵药，楚溪沅还找到了一个盒子。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玉质铃铛！ 这种玉质铃铛是由特殊的玉石所制，名叫同心铃。 相互之间会有感应，在一定范围内会发出空山玉碎般的清响，但只有佩戴铃铛的两个人才可以听到。 “不知道萧长歌喜不喜欢铃铛……”楚溪沅嘀咕着。 龙焰久违地在冰火灵泉里扑腾够了，从灵虚秘境里出来，化出人影趴在一张石桌上，问楚溪沅：“你说的战甲呢？那个赵子冉到底靠不靠谱啊？他不会失败了吧？” “我相信他。”楚溪沅淡淡道。 “哦。”龙焰应了一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趴在桌子上睡觉。 楚溪沅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灵兽化形多么艰难的事，化形都是因为人身能够更快的修炼，你倒好，大白天睡大觉？” 龙焰被她打得跳了起来：“女人，你……” “嗯？”楚溪沅瞪他，“叫我什么？” “姑……姑奶奶……”龙焰不服气。 “也别叫我姑奶奶。”楚溪沅脑壳有点疼。 此时，萧若璋终于把赵子冉叫醒，两人一同走了出来。 在看见桌子上的小孩之时，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模一样的震惊表情：“这孩子是……” 龙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突然抱住楚溪沅的胳膊：“娘亲，贴贴，娘亲，抱抱！” 楚溪沅：“……” 萧若璋、赵子冉：“？” 楚溪沅面不改色地将龙焰抱了起来，转头对萧若璋和赵子冉笑着道：“对，我儿子，可爱吗？” 萧若璋：“可……可爱……” 赵子冉：“……” 龙焰见楚溪沅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撇了撇嘴，大感没劲，也懒得再演。 此时的赵子冉已经换过衣服、也洗漱过了，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不过，除了脸色依旧有些疲惫，但整个人也不再是之前那副难以见人的样子了。 赵子冉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他开门见山地对楚溪沅道：“你是来取战甲的吧？战甲我已经做好了，就在库房里，我们现在去看？” “我就知道你能行。”楚溪沅从空间戒指你取出一个玉瓶，扔给赵子冉，“接着。” 赵子冉一把接过，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丹香顿时溢了出来。 “这是……破障丹？”萧若璋吃过这种丹药，自然对破障丹的味道无比熟悉。 他震惊的目光同时在楚溪沅和赵子冉来回流转了一下。 要知道，他能得到霄云帝赏赐那枚破障丹，还是因为他在学院大赛上大出风头、夺得了第一的缘故。 而眼下，赵子冉替楚溪沅打造了一副战甲，便能得到破障丹作为报酬？ 一时间，萧若璋对赵子冉打造的战甲也无比期待起来。 “介意我跟着去看看吗？” “殿下，你来都来了，还说这话。”赵子冉一拳在萧若璋肩膀上怼了一下。 萧若璋笑道：“好，那就当我亲手给你换衣服、还要伺候你洗漱的报酬吧，哈哈，子冉，我好久都没有看过你的作品了，今日可得好好欣赏一番！” 赵子冉挠了挠头：“走！” 几人转出赵子冉的院子来到主院，接着赵子冉一路打开了数个机关禁制，这才走到库房门口。 萧若璋和楚溪沅对此都见怪不怪，毕竟但凡世家的库房大多都是这样的。 只是赵子冉没想到的是，等他来到库房门口，才发现库房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而且里面隐约还有嘈杂的人声传出。 “不好！”赵子冉面色一变，连忙加快了脚步冲了进去。 萧若璋和楚溪沅紧随其后。 赵家的库房很大，后半部分全部隔成了密室，人声就是从其中一间密室里传出来的。 赵子冉越走近脸色越难看，走到最后，血魔刀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 “就这啊？也不怎么样啊！” “行了，你们还真指望他？凭他那点本事，也就能打造出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了。” “说的也是，有他这样的人是赵家家门不幸，二爷，您快别拿着这破东西了，脏手！” “哈哈……” 浓郁到近乎凝成实质的杀气突然袭来，那冲着赵家二爷赵晗递谄媚的管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飞了起来。 接着一柱血流冲天而起，管事大睁着眼，脑袋飞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倒地，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血魔刀贯穿了管事的头颅，一击斩首，接着死死地抵在赵晗递的喉咙上！ “谁准你动我的东西，二叔？” 第三百二十五章 撒欢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赵晗递吓得肝胆俱裂。 他色厉内荏地瞪着赵子冉，怒声吼道：“赵子冉！你想做什么？你要把你亲叔叔的脑袋也砍下来吗？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赵子冉把血魔刀往前递了一分，赵晗递立刻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这个没脑子的莽夫，是真的敢对他下杀手！ 他脚下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赵子冉面前。 赵子冉眼疾手快，从他手中将那副战甲夺了过来。 见战甲完好无损，没有出什么纰漏，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战甲递给楚溪沅：“看看。” 楚溪沅没接，而是将龙焰从胳膊上放到了地上：“你自己试。” “哦。”龙焰应了一声，赵子冉刚要提醒楚溪沅这战甲分量不轻，小孩子怕是拿不动，却见龙焰轻轻松松就将战甲从他手中接过去了。 修长的战甲拖在地上，却是一丝灰尘也没有沾上。 方才那管事死后喷溅的血有不少落在了战甲上，可也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整副战甲通体漆黑，摸上去却又不是那种笨重的坚硬质感。 龙焰越看越兴奋，轻而易举找到战甲上的关窍，只见那战甲在他手中发出一阵微光，接着凭空一闪，再出现时，已经妥帖地穿在了龙焰身上！ 龙焰原地蹦跶了几圈，突然回手抽出楚溪沅腰间缠着的软剑！ “铿！” 一声脆响，龙焰剑指长天，身后的披风无风自动，浑身漆黑的战甲散发出冷厉、锋锐的气势。 虽然没有过多的点缀，却依然八面威风！ 龙焰举剑高呼：“万千子民在后，我霄云男儿，誓死不退！众将士，随本将杀敌，冲啊！” 楚溪沅一把捂住龙焰的嘴，将龙将军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脸尴尬地看着其他人：“呵！呵呵！小孩子……话本看多了……呵呵呵……” 萧若璋唇角抽了抽，看得出来憋笑憋得很辛苦。 赵子冉却是豪爽地笑了起来，笑完之后道：“小将军少年英才，小小年纪却有龙虎之力，将来要当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定然轻而易举！队长，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厉害的小孩子的？” 龙焰道：“少年人，我见过你！你很好，很有眼光，等将来本将拿下虎符，定然封你做我的前锋！” 赵子冉好笑地看着他：“你叫我少年人？你多大了啊小孩？” 龙焰轻哼一声：“人不可貌相，你懂什么。” 顿了顿，他突然疑惑地看向楚溪沅，拉着她的衣袖问：“为什么要叫虎符啊？龙符不是厉害得多吗？那些浑身长毛的四脚兽，我一口能吃十个！” 萧若璋：“……” 赵子冉：“……” 楚溪沅将寒玉冰霜剑拿回来，将龙焰丢到地上：“战甲还喜欢吗？” 龙焰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喜欢！非常喜欢！我收回那句话，你们人族还是有厉害的炼器师的！” 赵子冉被突然的夸赞弄得还有点不好意思，道：“队长之前跟我说过希望能做一件能随着主人体型变换而变化的战甲，其实这本来没有什么难的，难的是这副战甲的原材料大部分是龙鳞，普通人根本驾驭不了，别说穿着它，不被这通天的龙气镇压就不错了，没想到这战甲能和你这么契合，那我也就放心了。” 能不契合吗？ 这些龙鳞可全都是龙焰自己身上的！ 龙焰兴冲冲地看着楚溪沅：“我想……” 楚溪沅挑眉：“叫我什么？” 龙焰撇撇嘴：“姑……” 接收到楚溪沅瞪他的目光，龙焰果断开口：“主人，求求你了，让我去试试嘛！主人，你最好啦！” 没有几个正常人能抵挡得住这么可爱的小生物对你撒娇，楚溪沅果然也没抵抗住，再说她本来也要带龙焰去试试的。 楚溪沅转头看向赵子冉和萧若璋：“那我就先走了。” “好。”赵子冉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人，道：“家中还有事，恕不相送。” 楚溪沅摆摆手，牵起龙焰转身走了。 萧若璋道：“那我……” 赵子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点了点头。 萧若璋眼神闪了闪，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椅子坐下：“好！那我就不走了，我在旁边看看，放心，不打扰你。” 赵子冉：“……” 不是，他是这个意思吗？ 再说这是打扰不打扰的事吗？ 两人看着彼此。 萧若璋坐得四平八稳。 “算了。” 终究还是赵子冉退了一步。 其实赵家的事，萧若璋没有不知道的。 既然他坚持要留下来，赵子冉也不会强行赶他走。 …… 离开赵家之后，楚溪沅带着龙焰来到了郊外一处无人的深山里。 龙焰兴奋的穿着战甲上蹿下跳祸害了山中无数猴子、麻雀、松鼠等诸多小动物之后，终于适应够了人身穿战甲的模样。 他看向楚溪沅。 楚溪沅点了点头。 龙焰大叫一声，整个人猛地腾空而起，接着只见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中突然之间风雷滚滚！ 在这天象之下，龙焰化出本体，一头遮天蔽日的巨大火囚牛凌空翻腾，和它庞大的体型比起来，连这座山头都变得娇小起来！ 而那战甲也随着龙焰化出本体而变化，虽然不至于将整个龙焰覆盖起来那么夸张，但也牢牢裹住了它全身上下的所有要害！ 龙焰长啸一声，听得出来它满意极了！ 此时，楚溪沅感应到远处立刻多了数道强横的灵力冲天而起！ ——上来！ 感知到龙焰的意念，楚溪沅没有犹豫，灵翼从背后伸出，朝着龙焰飞了过去。 和龙焰比起来，楚溪沅还没有它的爪子大。 她坐在龙焰的脑袋上，又一道意念传来。 ——抓稳了！ “好！” 楚溪沅应了一句，收回灵翼，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龙焰的角！ “吼——” 龙焰咆哮一声，猛地冲入漫天雷云之中！ “哗啦啦——” 天降倾盆大雨，龙焰载着楚溪沅飞在云端之上，耳边只剩下风声雨声还有雷霆声。 楚溪沅知道龙焰兴奋，也不去阻止它弄出这么大动静，反而大声道：“再飞快一点！再快一点！” ——好！ 龙焰长啸一声，果然飞得更加迅猛了！ 整个霄云都在他们脚下，从空中看下去，霄云和楚溪沅印象中的模样没有分毫差别，只有寥寥十数座城池，人烟也不算多。 一道庞大的山脉和两道深不见底的冥渊将霄云彻底困成了一座孤岛。 外面的人很难进来，里面的人也很难出去。 龙焰从京城一路飞到枫火城，绕着整个霄云飞了好几圈，如果不是楚溪沅拦着，它还能飞得更远！ 从天亮飞到天黑，从日暮飞到清晨，龙焰撒欢撒了个够！ 它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痛快过！ 将无数或是惊慌或是激动的追逐远远甩在身后，龙焰带着楚溪沅在近郊外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低调降落了下来。 它重新恢复成人身，美滋滋地抱着楚溪沅的腿。 “开心了？不生我气了吧？”楚溪沅道。 龙焰用力摇头。 “好，”楚溪沅将他抱起来，“那我们回家。” 龙焰折腾了一天一夜，力气早就耗尽了，他打了个哈欠，咕哝着：“你要是抱不动我，我可以自己回冰火灵池里面睡。” 话是这么说，但他两只小手早已诚实地抱住了楚溪沅的脖子。 楚溪沅失笑，也不戳穿他，抱着奶呼呼的小龙焰正准备回云王府，此时，一道人影突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原本已经睡沉了的龙焰突然醒过来，额头上立刻长出了角来，九重业火隐隐盘桓其上！ 第三百二十六章 禁印镯 “这是你的契约灵兽？”顾千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龙焰。 龙焰露出尖牙，突然喷出业火，顾千手中的折扇瞬间化为飞灰！ 他记得这个老家伙！ 就是因为这家伙，楚溪沅才会把他寄养在余青那里整整一个月的！ 顾千吓了一跳，他手中的折扇虽然不是什么宝物，但也很少有人能当着他的面毁了他的东西！ “难道是业火？让我看看你能施展到第几重！”顾千周身灵力奔腾，正欲出手，楚溪沅却按住了龙焰，面色冷淡地看着顾千。 “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既然来了，说正事吧。” 顾千动作一滞，随后轻笑一声。 他是打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灵兽一点教训，但既然楚溪沅护短，看在还要用她的份上，他也不想得罪她！ “看看吧。”顾千收了灵力，将一枚信签扔给楚溪沅。 楚溪沅接过，将灵力注入其中。 很快，信签发出一阵微光，一串金色气流顺着这道微光涌入楚溪沅识海之中。 楚溪沅快速将信息接收完，信签也随之在她手中化为了灰烬。 她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顾千面上则露出几分尴尬，当时楚溪沅提出了三个条件—— “第一，只要我进通天路，我要你承诺，无论结果如何，百年之内，不许内门为难我师父和外院。” “第二，要带哪些人进去，我来挑选，我说了算，我做决定，进去之后，所有人以我为主，听我号令。” “第三，如果我能从通天路出来，我要内门院长亲传弟子的身份，当然，只是名义上的，我只要权力，不承担义务。” 当时他说，除了第二点，其它的都不可能答应。 可是当他把消息带回内门之后，长老会经过商议，却毅然同意了她的第一和第三个条件，唯独第二个条件，他们不肯点头。 长老会的意思是，楚溪沅想要当领头人没问题，但是人选却不能由她决定，要让谁进去，必须由他们说了算！ 顾千道：“长老会也是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全，通天路中变数太多，如果进去的人太少或者实力太差，一个人出了问题，就有可能连累所有人，所以……” 楚溪沅嗤了一声，打断了顾千：“行了，你们在打什么算盘我不关心，我只问你，你确定进去的所有人都能听我指挥，不会自作主张、贸然行事，对吧？” 顾千连忙道：“当然！” “如果他们不听呢？”楚溪沅反问。 “这……”顾千沉默了片刻，但没有犹豫太久，随即手腕一翻，递给楚溪沅一个黑色的手镯。 “这是什么？” “禁印镯，地阶灵兵，”顾千答道：“如果谁不听你命令行事，你可以用这个禁印镯封印住那人的灵力。” “竟然是禁印镯？”楚溪沅面露诧异。 禁印镯在大陆灵兵排行榜上乃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虽然只是地阶低级，但是由于它蕴含的禁制能量实在变态，所以曾一度引起无数人厮杀抢夺！ 听说禁印镯已经消失百年，没想到原来是落在了天灵学宫手里。 “看来你们早有准备啊。”楚溪沅一边说一边对着顾千举起了禁印镯。 然而，什么反应都没有。 “……” 顾千无奈：“禁印镯只能对修为不超过你一级的灵师使用，你现在是七阶灵王……嗯？你怎么七阶灵王了？上次见面，你还只是三阶吧？” “别废话，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施展禁印镯的时候，最多只能封印七阶灵宗？能封印多久？” 顾千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上次会面，他就发现这丫头比旁人心思细腻不少，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一般人得到禁印镯，只会惊叹于这世间竟还会有如此神奇的灵兵，却很少有人会立刻想到这样的封印，其实也是有限制的。 他点了点头：“修为越低，时间越久，但最低也能封印一盏茶的时间。” “才一盏茶？”楚溪沅皱了皱眉，“那等封印消失人家还是不合作呢？难不成我还要花时间去收买人心？” 顾千道：“不合作你可以继续封印嘛，”他说着面上闪过一丝笑意，“丫头，你不是一向很自负吗，怎么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楚溪沅不理会他的激将法，接着追问：“除了修为，这禁印镯还有没有别的限制？” “没了。”顾千道。 “真的？” “真的。”顾千一双精明的眼中微光一闪。 接着道：“丫头，这般畏首畏尾，可不像你！顺便提醒你一句，通天路只有前路没有退路，你若在中途瞻前顾后，可是会害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楚溪沅皱了皱眉。 但此时多说无益。 她抱着龙焰转身往城内去，临走前摆摆手：“给你一天时间，把你们的人都带来，明天这个时候，我在通天碑等你们。” …… 楚溪沅刚一走近云王府，就注意到暗中有无数窥探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但她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自顾自回了府。 楚擎迎了上来，楚云和楚修也在府里，连阮江天和罗玄青都在！ 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龙焰。 楚修好奇道：“妹妹，你上哪儿捡了个孩子？” 楚修看不出来，楚云、阮江天和罗玄青却是一眼就能发现龙焰身上有着不同于人族的气息。 阮江天眸中露出几分震惊：“这就是上次在光门炼化龙凰丹的龙族后裔？它能化形了？这么快？” 楚溪沅点点头，没有解释太多，让楚擎抱着已经睡着了的龙焰去房间里睡，接着对其他人道：“爹，师父，你们都是刻意在府上等我的吗？” 楚云、阮江天、罗玄青几人对视一眼。 阮江天最先开口：“丫头，你告诉师父，你为了赔偿藏书阁，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楚溪沅道：“师父，我不是说过了吗，都是卖灵药换的！” “可你那些不是普通灵药……”阮江天意识到自己的嗓门有些大，稍微压低了几分，“你可知你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全都是市面上百年也未必能得一见的东西！” 楚溪沅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啊，若非如此，怎么可能足够赔得起整个藏书阁！ “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阮江天看着楚溪沅，有些怒其不争，“你是不是曾经还给过霄云帝半瓶冰火灵泉？” 楚溪沅面上露出了几分惊讶：“连这事也传开了？” 罗玄青终于忍不住了：“丫头，你不会不知道那些灵药和冰火灵泉意味着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难道不明白？” 罗玄青这话真正的意思只有他和楚溪沅明白。 只有他知道楚溪沅真正的身份和来历。 从前的天命神女高高在上，地位尊崇，所以无论她手中拥有什么宝物，即便有人心生觊觎，但敢对她出手、又有实力达到目的的却是微乎其微。 所以她可以不在乎什么低调不低调，什么藏锋不藏锋！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更何况还是这种天地超凡的灵物！ 若是被众人得知这些百年难得一见的绝品宝物出自楚溪沅之手，即便她现在说自己已经将东西全部都卖出去了什么都不剩了，又有谁会信她？ 楚溪沅微微敛眸，故作无措：“那怎么办呢？”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心坚定，始终如一！ 楚云道：“从今天开始，你暂时不要离开云王府了，等风声过去……” 楚云还没说完，就被阮江天打断：“不行！云王府不够安全！再说你不是马上就要进灵脉了吗，你走了，谁还护得住这丫头？为今之计，只有让她先跟我回外院，我想办法尽快安排她进内门……” 阮江天话还没说完，又被罗玄青打断：“外院？你可拉倒吧！你那外院漏得跟筛子一样，那个姓钱的还有那什么姓李的长老现在还不服你吧？别哪天你自顾不暇了还想护着徒弟……” “那你的丹会难道就很安全吗？上次被雷劈，有人来救你们吗？”阮江天不甘示弱。 眼看正事没聊两个师父先吵起来了，楚溪沅连忙制止：“师父，别吵了！不是，你们也不用这般如临大敌吧？你们一个是赫赫有名的丹会会长，一个是手握权柄的外院院长，怎么也会有这么胆小怕事的时候啊？” 楚云脸色沉了下来：“沅儿，怎么跟师父说话呢？” 楚溪沅两忙低头。 见状，楚云脸色这才缓了缓，接着道：“不是你师父们胆子小，是你年纪太小，还不谙世事，但你总该听过百年前曾经引发无数腥风血雨的‘灵塔’之事吧？” “据传一百多年前，一神秘女子携带灵塔来到霄云京城，不知何故竟然走漏了风声，人们听说这灵塔竟然能辅助修炼，一时间，无数人怦然心动！” “那神秘女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接连遭遇追杀，人人都想将灵塔据为己有，无数人为了灵塔大打出手，那一战，死伤无数……” 毕竟是百年前的旧事了，楚云也没有说得太过详细，最终概括为一句：“人心贪得无厌，沅儿，你可知，无论是冰火灵泉，还是你拿出的那些灵药，都足够惹来比灵塔更多的觊觎！” 楚溪沅似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有些害怕地道：“冰火灵泉是我好几个月之前献给霄云帝的，这么久的事怎么会突然传开？不会是霄云帝故意的吧？” 阮江天摇了摇头：“不好说，帝王之心……”他沉默片刻，对楚溪沅道：“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这一次以物易物、售卖灵药动静太大！你竟然一力指使得两大商会还有整个飞羽拍卖场为你团团转！” “为师知道你重建藏书阁心切，但你做些事之时，为何不先与为师商量一番？再不然，你也该做些伪装，至少该吩咐下去，让他们不能随意暴露你的身份，可你……” 阮江天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劲。 楚溪沅一脸羞愧：“是！师父教训的是，是徒儿思想太单纯了！” 阮江天摆摆手，一时也没空想太多：“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当务之急，你还是得先避一避风头。” 楚溪沅用力点头：“好！” 楚溪沅表现得太乖巧，阮江天反而生疑，他总觉得眼前看到的人越看越不对劲，他这徒弟怎么好像突然之间变得不怎么聪明了的样子？ 还是说…… 阮江天微微眯了眯眼。 楚溪沅知道是时候该坦白了，否则真等到通天碑开启之时再说，她怕阮江天会真的气到把她逐出师门。 楚溪沅突然道：“爹，大哥，师父，我想和师父单独谈谈，可以吗？” 前一个师父是对罗玄青说的，后一个则自然指的是阮江天。 楚云、楚修、罗玄青三人俱是一愣，但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依言离开了。 三人走后，楚溪沅接着面朝阮江天跪了下来，直入主题：“师父，我刚刚回来的路上，见到顾千了！” 阮江天一愣，随即大怒：“他还敢来！他……” 话都一半，阮江天突然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楚溪沅：“你不会……” 楚溪沅抿了抿唇：“是！我答应他了，我会进……” “不行！”阮江天根本不听楚溪沅说完，想也不想地否定，“我说过，无论如何，不准你进那个鬼地方！你把为师的话都当耳旁风吗？” 楚溪沅微微垂下头，但挺直的脊背却昭示着她的坚持。 阮江天猛地想明白了什么，他忍不住指了指楚溪沅：“你……你……那些风声和传言……是你故意的……” “师父，我错了，但是我不后悔！”楚溪沅倔强道。 “你就是为了逼我答应？”阮江天阮江天气得发抖。 通天路是什么地方？！ 那是他一辈子都躲不开的噩梦！ 每每回想起来，都会止不住肝胆俱裂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为什么不肯让楚溪沅进去那里，难道她真的不明白么！ 可她不惜立于危墙之下，透露自身身怀异宝之事，也要逼他答应？ “师父，”楚溪沅抬起头，“我知道您曾经在通天路经历过很多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伤痛，我也知道通天路是个九死一生的地方，可是我别无选择，我必须要去。” 阮江天痛苦地闭了闭眼。 他知道自己已经阻止不了她了。 “随便你吧。”留下这句话，阮江天带着失望无比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师父……” 阮江天走后，楚溪沅收敛了一下情绪，从大厅里走出来。 她将自己要进通天路的事隐瞒了下来。 楚云马上就要进灵脉了，她不想他为了自己的事分心，只说她已经和阮江天商量好了接下来怎么避风头的事，但事关外院的机密，所以不能多说， 闻言，楚云和楚修倒是也没有多问，罗玄青虽然心存疑虑，但他相信楚溪沅。 独自回到房间，楚溪沅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从顾千那里得到的有关通天路的信息。 其实顾千给出的有用信息很少，用他的话来说，当初他们虽然走到了通天路的终点，可是却并未能成功打开地心灵脉。 所以他们的经验未必有借鉴的意义，说不准还会影响楚溪沅在关键时刻的判断。 她还不如自己去体验，自行摸索！ 所以楚溪沅唯一知道的是，通天路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那里是天下灵脉汇聚之地，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同时在那个地方也存在着诸多限制。 至于到底有些什么限制，顾千说等楚溪沅他们进去了，自然就会知道。 高收益必然伴随着高风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对于即将迎来的挑战，楚溪沅却并没有太过担心。 这辈子与上辈子不同。 上辈子即便历经杀伐，可她的背后一直都有依靠。 无论是父兄，还是天盛皇朝，都曾经成为过她的后盾。 可这辈子，她身后没有任何支撑！ 前路艰难，即便以命相搏，她也从未有片刻忘记过，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赠尔只铃铛 夜色渐深。 楚溪沅盘膝于静室修炼。 身旁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来了。”她丝毫不意外。 “嗯。”身边人将一个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 楚溪沅睁开眼，是个空间戒指。 “这不是我在飞羽拍卖场买的东西么，我还以为……” 萧长歌挑眉看她，故意凑近了她几分，压低了声音：“以为什么？” “没什么。”楚溪沅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偏了偏头。 萧长歌却没想就这么放过她，凑得离她越发近了，两人呼吸可闻，他非要逼问：“以为什么？” “你！”楚溪沅不忿。 萧长歌含笑：“对，我，以为我什么？”他循循善诱，“说出来，我满足你。” “你无耻！”楚溪沅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萧长歌。 后者有些猝不及防，有些意外她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他以前不是经常这个样子戏弄她吗？ 还以为她很喜欢…… 却听楚溪沅脱口而出：“你这些手段，以前也经常用来逗你那位未婚妻么？她什么反应？” “未婚妻？”萧长歌一脸错愕，“谁告诉你的这些事？” 楚溪沅冷笑一声，所以未婚妻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谁告诉她的重要么？ “不是，”萧长歌揽住了楚溪沅的肩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楚溪沅挑眉。 一脸“我给你机会，你倒是说啊”的表情。 “说来话长……” “呵！”楚溪沅冷笑一声，“那你就慢慢说。” 看她那副表情，萧长歌却突然绷不住笑了，他捏了捏楚溪沅的脸：“沅儿，你在吃醋啊？” “我不该吃醋吗？”楚溪沅反问。 “该！当然该，而且，”萧长歌突然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也很喜欢。” “你这人……” “沅儿，”萧长歌紧紧地抱着她，“明天我们就要分开了，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你确定这么珍贵的夜晚，你要同我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吗？” 楚溪沅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好吧，”见她这样的表情，萧长歌终于妥协了，“其实我不想告诉你，绝不是因为我心虚怕你知道，而是因为我那所谓的未婚妻……其实你早就见过了。” 说到这里，萧长歌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谁？”楚溪沅快速在脑子里将她见过的萧长歌身边的女子都过了一遍。 首先想到的就是四胞胎。 但是四胞胎平日里的行事看起来又不像。 那是绾绾？ 也不对，如果是绾绾的话，她恐怕早就明说了。 萧长歌一看楚溪沅的表情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他按住她的肩膀：“停！你别胡思乱想了，都不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是……” 萧长歌难得有这么难以启齿的时候：“小狐狸。” “哈？” 楚溪沅怀疑自己听错了：“它不是公的吗？” 萧长歌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这是它是公的还是母的的问题吗？” “咳，”楚溪沅轻咳一声，有些想笑又不敢笑，她做梦都想不到那只小狐狸就是萧长歌的未婚妻！ 这特么…… 也太迷惑了吧！ 她同情地安慰了一下萧长歌：“你也别太难过，小狐狸毕竟是天灵狐族，化形总比其它灵兽容易些，你看我的龙焰都化形了，小狐狸说不定也快了。” 萧长歌的眼神顿时更幽怨了。 表示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 好吧楚溪沅其实也没有真心安慰他，她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想笑就笑吧，别把你憋坏了。”萧长歌体贴入微。 “咳咳咳。”楚溪沅连咳了好几声，总算憋住了没有笑出声来。 她不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不该笑的时候绝不会笑的！ 咳！ 就是这样！ “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萧长歌想了想，简单解释：“你可以理解为——联姻。” “原本与我有婚约的是天灵狐族的二小姐，也是小狐狸的姐姐，可是就在事情将要定下的时候，那位二小姐却逃走了。” “天灵狐族不想失去我背后的势力，所以强自把二小姐的名字改了一个，天灵狐族的名字都是严格按照辈分依次轮排的，他们以为我不知道这名字将来会属于谁……” “至于为什么小狐狸后来会成为我的契约灵兽，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吧。” 楚溪沅抬起头：“你说的背后的势力，指的是飞羽拍卖场背后的那个家族吗？” “嗯。”萧长歌点头，深深地凝视着楚溪沅，“沅儿，天灵大陆很大，比你想象中更大。我们平时所能看到的听到的，只不过是浮于水面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大家族和守护的秘密，都隐藏得很深很深，沅儿，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知道得太多。” 楚溪沅敛了敛眸。 萧长歌说的，其实她并非一无所知。 天盛皇朝是整个天灵大陆最大的皇朝，统御万国，疆土无限。 然而，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其实还有很多庞然大物，根本不会将天盛皇朝放在眼里！ 楚溪沅前世在征战的过程中偶尔也会与这些庞然大物有所接触，然而她却始终不敢介入太深！ 他们对皇权俗世不感兴趣，同样的，皇权俗世也不敢招惹他们！ 萧长歌说得没错，天灵大陆很大很大，有时候你以为的巅峰，其实不过是站在了一个小山坡之上罢了。 “嗯。”楚溪沅轻轻点了点头。 “沅儿，”萧长歌忍不住捧着楚溪沅的脸，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信我。 虽然楚溪沅质问他未婚妻的事，但他听得出来，楚溪沅根本就没有真正因为这件事生过气。 楚溪沅是什么样骄傲的女子他一清二楚，像她这样的人，不可能会甘心与别人共侍一夫。 所以除了她完全信任他，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她这样的反应。 有时候人与人的缘分真的很奇妙。 从前不相信的事在发生的时候，心底就会骤然生出莫名其妙的默契。 萧长歌没有回答，轻车熟路找到了楚溪沅的唇，用行动回答了她。 …… “这是什么？” 夜空下，楚溪沅靠着萧长歌的肩膀，取出两只铃铛。 一碰就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楚溪沅将其中一只分给萧长歌：“喜欢吗？” 萧长歌欢喜地看着楚溪沅，故意逗她：“这是什么？嫁妆吗？” 楚溪沅眉头一挑，豪迈道：“当然不是！我楚溪沅的嫁妆，怎么可能只是区区两只铃铛！” 萧长歌笑了起来，点了点楚溪沅的鼻子：“口气真大，传承自上古的同心铃，在你这里，就只是区区两只铃铛？” 楚溪沅发现了什么，顿时坐直了身体：“你认识？那你还问我这是什么？” 萧长歌没有回答，反而从随身携带的空间灵器里掏出了一串风铃：“喜欢吗？” “这是？”楚溪沅是真没看出来历。 萧长歌不答，而是道：“我听说过一句话：赠尔只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沅儿送我铃铛，是这个意思吧？” “那么我的回答是：回赠只风铃，不用也响，不用，也想。” 楚溪沅被他说得脸微微有些发红，轻轻捶了萧长歌一下，声若蚊蝇：“我可没有想那么多。” 但手上却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串风铃收了起来。 “沅儿，帮我带上。”萧长歌道。 “好。” 楚溪沅伸出手，将一只同心铃挂在了萧长歌的腰带上。 萧长歌同时帮她把另一只寄在她的腰间。 两人相视一笑。 楚溪沅想起了什么，问道：“关于同心铃的传说，你听过吗？” 第三百二十九章 再见之约 萧长歌想了想：“你说的是传说中同时佩戴同心铃的恋人，如果有一天被迫分开，那么只要他们其中一人摔碎铃铛，在铃铛破碎的刹那，无论是生是死，他们都会重新在一起，是吗？” 楚溪沅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信吗？” 萧长歌被她这样盯着，许久之后，他伸出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喉头滑了滑。 晨辉刺破黑暗，四海放光。 两片嘴唇在晨光下接触，停顿片刻后分开。 这只是一个单纯的，不带任何情欲的亲吻，但却是世上最真心、也最美好的吻。 分离对于所有有情人来说，恐怕都不是一件美好的事，尤其是对于两个刚刚确定关系不久的人。 可无论是萧长歌还是楚溪沅，他们都有自己的选择，都有坚定不移的前路！ 所以分离是必然。 也是考验。 ——今天我及笄了。 ——等再见的时候，我为你庆生。 “叮铃铃——” 微风带走铃音，屋顶上早已空无一人。 …… 外院，通天碑侧。 早在楚溪沅进入造化莲台之时，她就察觉到旁边这块黑色石碑的与众不同！ 原来，它就是通天碑！ 此时通天碑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顾千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看得出来今日他颇为得意。 在他身旁，站着约莫二十余名年轻的面庞，大部分楚溪沅不认识，但认识的那几位让她颇为意外。 “萧师兄、赵师兄，你们……” 楚溪沅怎么也没有想到萧若璋和赵子冉也会在这里。 赵子冉轻轻拍了拍楚溪沅的肩膀：“队长，你要去闯通天路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能不带上我们？好歹我们也曾经是一个小队的，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讲义气了？” “我……”楚溪沅张了张口。 “好了，你别逗她。”萧若璋看楚溪沅面露尴尬，替她解围。 他拍了拍她的另一边肩膀，认真道：“我想过了，与其待在霄云朝堂当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为了一点权势明争暗斗、玩弄心计，倒不如沉心修炼！” 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完：只要我足够强大，即便身后没有这滔天皇权，谁又能奈我何？！ “队长，我跟你混！”萧若璋第一次称呼楚溪沅不是“溪沅师妹”，而是和赵子冉一样，唤她队长。 他的话看似玩笑，实则郑重。 楚溪沅心中忍不住有些复杂。 此时，一直站在比较远的地方默默没有出声的舒学予终于是忍不住了，他走上前来：“溪沅……” 楚溪沅看向舒学予，发现他周身气息起伏不定。 这是要突破的征兆。 “恭喜，你也快要迈入灵王了。” 舒学予知道楚溪沅这话绝不会是挖苦自己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苦笑一声：“和你们比起来……我还是落后太多了。” 当初的五人小队，除了作死的楚纤纤，他们四人中，除了他，其他人都已经突破灵王了。 唯有他还止步于半步灵王。 半步之差，却是宛若天堑！ 因为进入通天路，最低也要灵王修为。 原本他也是应该有这个资格的。 可是就因为这半步之差，他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萧若璋道：“你别这么说，我和子冉都是服用了破障丹才得以突破，要不然你肯定走在我们前面。” 舒学予摇摇头，但他知道萧若璋这是在安慰他，诚心道：“萧师兄，谢谢你。” 说完，他的目光再度落在了楚溪沅身上，眼眶突然有些发红：“溪沅，对不起，这一次不能陪你一起了。” 楚溪沅微微敛眸，舒学予的眼神太过直白。 她偏了偏头，发现平时有事没事总是黏着舒学予的舒秀芸今天竟然不在。 可她自问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舒学予看出她的躲闪，心中一痛，但面上，却是连忙挂起了故作轻松的笑意：“没事，溪沅，我会在这里为你们祈福，等你们凯旋的，呵呵，此去艰难，萧师兄、赵师兄，你们也千万要保重啊！” “放心！”萧若璋和赵子冉两人同时点头。 “溪沅，我……”舒学予忍耐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把最想说的话说出了口，“我能抱抱你吗？就一下？” 楚溪沅抿了抿唇。 舒学予连忙摆手：“啊，不行也没事，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 楚溪沅叹了口气，走上前压着舒学予的肩膀抱了他一下，舒学予一愣，手上连忙收紧，楚溪沅没有推开他。 过了片刻，舒学予主动先松开了，他对着楚溪沅露出一个自以为洒脱的笑容：“溪沅，谢谢你，我已经知足了，真的。” “啧啧啧，好感人啊！”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英蓿一边拍手，一遍夸张地道：“楚溪沅，看你们这么难舍难分，实在不行，你就跟院长大人求求情让他老人家通融一下，让你的情郎跟你一起进去嘛，啧啧啧，反正这次行动，你是领头人，你最大你说了算，对吧，呵呵呵！” 楚溪沅转头，看到风素衣、英蓿以及一名她此前并未见过的男子三人并肩走了过来。 “炽枫学院的人？”楚溪沅面无表情，并没有搭理英蓿的冷嘲热讽，冷冷道：“你们来天灵学宫做什么？” 闻言，风素衣三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把胸前代表炽枫学院的徽章给扔了。 然后他们重新拿出了天灵学宫内门的徽章带上。 英蓿得意：“不好意思，忘记换了。” 风素衣淡淡地道：“忘了告诉你，半个月前，我们已经离开炽枫学院，加入了天灵学宫。” 楚溪沅看了顾千一眼，后者躲避了她的眼神。 不用问，这是他干的好事！ 顾千虽是内门长老，但楚溪沅不信他对学院大赛的事一无所知。 他不会不知道她和炽枫学院这几个人早已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故意给她找事吗？ 然而，事实上这一回楚溪沅还真冤枉了顾千。 他虽然是内门长老，但是内门要收什么样的学生，却还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是半个月前仙云宗宗主亲自到内门走了一趟，承诺了一笔丰厚的修炼资源之后，内门破格在非招生时期将风素衣、英蓿还有燕飞云三人招入了内门。 此时英蓿在楚溪沅面前表现得极为得意。 他浑身都散发着破障丹的味道。 之前在擂台上，他因为楚溪沅的挑拨，心神一时失守，竟然怀疑风素衣和他之间从小到大的感情。 可是风素衣之后却并没有计较什么，还把如此珍贵的破障丹给他服用，让他可以在短时间内顺利突破灵王！ 他才知道，风素衣从来都没有变过，她还是那个从小时候开始就极为依赖他的小女孩。 对他也一如既往的信任，一如既往的好。 是他想太多了！ 第三百三十章 一定要活着回来！ 燕飞云也在打量楚溪沅。 楚溪沅从来没有见过他，但她不知道的是，他对她，却是颇为熟悉。 英蓿和燕飞云两人，一个目光挑衅，一个目光放肆，都让楚溪沅觉得极不舒服。 此时，顾千像是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怕他们在这里打起来，连忙走到他们中间，对所有人说道—— “你们都是这一次内门精挑细选的英才，我代表内门，恭喜你们得到通天路的无上机缘，只要你们能顺利闯过难关，通天大道将为你们而开启，从此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 机缘？前途？ 楚溪沅微微眯眼，原来顾千是这样把这些人骗来的吗？ 她冷冷地拆台：“机缘未必有，死伤却一定不可避免！在进入通天路之前，我希望你们都想清楚了，历年来内门和外院不是没有派人进入过通天路，但是迄今为止，你们可曾听说过谁是顺利从通天路中走出来的？” 楚溪沅的话不出意外的引起了一阵骚动，顾千皱了皱眉，脸上带上了几分愠怒：“自古机缘与危险并存，楚溪沅，你可是领头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丧气的话呢？” “危险？通天路可不是普通的危险！”此时，一直默默站在远处的阮江天终于走了出来，他站到楚溪沅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千和其他人。 “我徒弟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你们还不够清楚，那我再告诉你们，通天路上一次成功有人走出，还是百年前的我，和你们面前的顾千长老！可是那一次，我们足足进去了二十人，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比现在的你们弱！可是最终，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那里！” “你们想清楚，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做好了为了变得更强而赴死的准备再进去，我可不希望我徒弟被心智不够坚定的人拖后腿！” “师父……”楚溪沅感动地看着阮江天。 “哼。”阮江天用别人听不到的音量对着楚溪沅轻哼了一声，却终究还是不忍心真的生她的气。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楚溪沅，一再强调：“记住，这个锦盒只能生效一次，所以一定要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危机才能打开，知道吗？” “我知道了，师父。” “嗯。”阮江天应了一声，狠下心来偏过头不再看楚溪沅。 他走到通天碑旁，低喝一声，运转功法，磅礴强横的灵力瞬间涌动。 天地灵力以他为中心，形成一股庞大的灵力飓风。 所有人都被这股强横的力量波及，差点站立不稳。 这般铺天盖地的灵力涌入那石碑，足足过去半刻钟，那通体幽黑的石碑才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一丝微光在那石碑表面汇聚，许久之后，慢慢形成一道黑色的漩涡之门。 阮江天收了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为了开启通天碑，几乎消耗了他九成的灵力！ 他走到众人前方，指着漩涡之门，道：“从那里进去，就是通天路，不过我再提醒你们最后一次，通天路只有前路没有退路，一但进去，除非死，否则是没有后悔的机会的，诸位自己好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不管之前顾千长老或者是内门其他人对你们说了什么，但现在我是通天碑的守护者，所以我给你们反悔的机会！如果你们现在后悔了，我允许你们退出！” 众人鸦雀无声。 显然，无论是楚溪沅说的这些年来通天路有进无出还是阮江天口中九死一生的存活几率都是他们事先所不知道的。 顾千面上愠怒之色更甚，不过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当众驳斥阮江天，只是暗中对着英蓿几人使了个眼色。 英蓿率先走了出来，他对阮江天的话嗤之以鼻，有些不屑地道：“既然是通天路，那自然不是普通人能走的路，我先进去探探路，诸位如果害怕，就别跟上了，呵呵。” 说完，英蓿挑衅地看了楚溪沅一眼，率先踏入了漩涡之门中。 风素衣跟在他后面，也走了进去。 接着是燕飞云，临走前，他那放肆打量的目光又落在了楚溪沅身上，冲她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跑到楚溪沅面前：“楚溪沅，我来了！你终于有机会罩着我了！哈哈哈！” “言祁墨？”楚溪沅愣了一下才认出来这个人是在光门那会儿认识的言祁墨。 “你怎么也来了？” 言祁墨道：“是顾千长老联系我们的，反正说的话也就和刚才他说的那些差不多，我就来了。” 楚溪沅皱了皱眉：“那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言祁墨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楚溪沅的肩膀，“可是你不是在吗？当初说好了要是进了内门你得罩着我，可是你却留在了外院，现在好了，咱们也终于有机会合作了！我先进去看看，你也快点来啊！” 言祁墨说完跳了一下，一下子跃入漩涡之门不见了。 “哎——” 其余内门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商议了一下，也纷纷踏入了漩涡之门中。 见没有人退缩，顾千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才重新恢复了过来。 他笑着对阮江天道：“院长，看来我挑人的眼光还算不错吧，这些学生都不是孬种，有你当年的风范！” 阮江天没有理会他。 “师父，那我也进去了。”楚溪沅道。 “嗯。”阮江天冷酷地点头。 在看到楚溪沅即将踏入漩涡之门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补充了一句：“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 顾千不顾阮江天对自己的厌恶和冷淡，死皮赖脸地凑到他身旁。 “江天，其实你对你的徒弟和学生们应该多一些信心。你信我，他们是这么多年来最有可能重启地形灵脉的人……” “真的，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在你心中就真的这么坏吗？他们这些小辈和我无冤无仇，难道我会真的丧心病狂到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你最好没有。”阮江天冷冷地看他一眼，“但我绝不原谅你！” 说完，拂袖而去。 “江天……” 顾千站在原地，慢慢握紧了拳头。 随着最后一人进入通天碑，漩涡之门缓缓闭合。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们都是累赘 一阵长久的坠落感之后—— 楚溪沅四周的景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眼前所见，骤然一亮。 紧接着，她的周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明明所有人是分先后进入漩涡之门的，但是却奇异地在同一时间落了地。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虚无的空间，而让众人为之惊叹的，则是这片虚无空间正中央，一座高耸入云，直上九霄的天梯！ 这座天梯的高度仿若无边无际，但所有人一眼都可以看到天梯尽头的雪山金阳。 洁白圣洁、光漫四方！ 说是天梯其实也未必准确，因为这天梯实在是太高，所以整体看起来会有轻微的倾斜，但是走近这天梯之下，却会感觉每一梯之间都是竖直的。 这些天梯靠两根看不出材质的索道相连，每一梯的宽度都很有限，最多能容纳不到两个人。 言祁墨表现得最为活泼，他第一个冲了上去，上下其手摸个不停，嘴里兴奋地道：“这就是通天路吗？还真是名副其实啊！是不是只要我们一步一步走到尽头，就能直接走到天上去了？” 他说完就忍不住往上连爬了好几梯，这些天梯每一梯之间都有丈余的高度。 不过对于灵师来说这点高度倒是并不算什么，言祁墨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数十米的高空之上。 “小心些。”楚溪沅忍不住皱了皱眉，提醒道。 “哦。”言祁墨挠挠头，听话道：“那我先下来。” 说完，他看准了底下一层的梯子，一手攀着绳索，精准地踩了上去。 然而，他无论如何没想到的是，这轻轻松松的一脚，他竟然踩空了！ 接着言祁墨整个人失去控制，猛然从空中掉了下来。 数十米的高度，他几乎一瞬间就摔到了底，速度快得不正常，即便有心想要接着他也根本来不及！ “砰！” 言祁墨重重地砸在地上，痛得他忍不住大叫起来。 “怎么样？！”楚溪沅冲上去，刚一碰到他，言祁墨就叫唤得更厉害了。 “痛痛痛！啊！” 他实在忍不住，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梯子了，可是我踩不着，而且灵力也无法正常运转，我……” “你先别说话了，骨头断了，我帮你接好。” 楚溪沅让赵子冉帮她扶着言祁墨，拿出银针封锁了他身上的多处大穴，接着才开始替他接骨。 虽然言祁墨掉下来的速度很快，但是她已经看清楚了，言祁墨掉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是直接穿过那些梯子的。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周身灵力运行形成的灵力屏障也莫名破碎了，所以他才会摔成这样。 原来顾千口中“通天路只有前路，没有退路”是这个意思。 在替言祁墨疗伤的时候，楚溪沅转头对其他人吩咐：“你们分开去看看周围的环境，看看这里是不是只有这天梯一条路，如果发现了什么别的什么线索，也记得回来告诉我。” “老大，你好威风啊！”英蓿阴阳怪气本性不改。 楚溪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去。” 英蓿顿时被楚溪沅这副淡然却又莫名高高在上的语气激怒了：“呵！叫你一声老大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你说你要当老大你就是老大，凭什么？” 楚溪沅手上动作顿了顿，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服？” 英蓿服用了破障丹，好不容易突破灵王，本以为此后能将楚溪沅踩在脚下，但是见面之后他才发现，楚溪沅的修为竟然还在他之上！ 虽然他看不出楚溪沅到底是几阶灵王，但是却能感觉到她周身灵力磅礴远胜自己！ 英蓿恨得咬牙，余光触及到不远处双手环胸，淡然自若看热闹的燕飞云时，才终于多了几分底气！ 他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服？” “简单。”楚溪沅点点头，对着他伸出了禁印镯，口中吐出一个字—— “封！” 英蓿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感觉一股禁锢之力袭来，紧接着他骇然发现自己全身的灵力竟然全部被封印了！ 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无法突破这道封印。 而更加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当他无法再使用灵力之后，他发现这片空间似乎也对他生出了一股排斥感！ 英蓿没挣扎几下便感觉浑身脱力，身体连站立都觉得艰难，只能像个废人一样半跪在地上！ 这一变故惊呆了所有人，风素衣快步上前，在英蓿身上检查了一番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帮不了他。 燕飞云脸上露出几分饶有兴趣的表情，也在英蓿身上摸索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 他也爱莫能助！ 英蓿死死地盯着楚溪沅：“你对我做了什么？！” 楚溪沅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其他人：“我手中的这个手镯，名叫禁印镯，是我进来之前顾千长老给我的，我想如果你们对灵兵排行榜有所了解，应该都听过禁印镯的名字。”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她接着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也不想跟你们建立什么深厚的友情，甚至如果不是顾千执意要求，我根本就不想带你们这么多累赘进来。” 累赘！ 她竟然说他们是累赘！ 楚溪沅的用词成功激怒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 众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充斥着愤怒。 但楚溪沅对此丝毫不以为意。 “禁印镯的功能，就是封印你们的灵力，让你们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它到底有没有这个力量，你们已经见识过了，如果还有不服的，趁早说出来。” 所有人敢怒不敢言。 “很好，”楚溪沅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现在，按我的吩咐去做。” 说完，楚溪沅不再理会其他人，重新蹲下身来接着替言祁墨接骨。 “老大有个性，我喜欢，唯老大之命是从。” 在众人都愤怒不已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另类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溪沅抬头去看时只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 这一次顾千派来的学生不少，楚溪沅也没有一一去认识过他们，因此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她没有想太多，接着干自己的事。 而有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异类带头，气氛总算没有像刚才那样紧绷。 一部分人像是找到了台阶下，三三两两的散开，按照楚溪沅的吩咐到周边探索去了。 而剩下一部分怨气更深的人却也畏惧楚溪沅手上那个漆黑的小镯子，老实干活去了。 方才他们看得清楚，楚溪沅使用这禁印镯的时候，只是动了动口，英蓿便中了招。 除非所有人联手，否则任谁也没有把握能在楚溪沅手持禁印镯的时候敌过她！ 而所有人联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无论如何不服，从这一刻开始，至少表面上，楚溪沅已经奠定了自己老大的地位！ “萧师兄，你留下。” “好。” 所有人都知道，楚溪沅、萧若璋、赵子冉他们三个人都是外院的，还一起参加过学院大赛，关系匪浅，算是她的“自己人”。 对于楚溪沅如此明目张胆地给“自己人”特权，却谁也不敢多置喙半个字。 众人走后，赵子冉忍不住担忧地对楚溪沅道：“队……不对，以后我也叫你老大吧，老大，你刚才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点？” 楚溪沅无所谓地笑笑：“叫我什么都行，我就是要得罪他们，不然每个人都像英蓿那样给我找事，我懒得应付。” 闻言，赵子冉还是忍不住担忧，不过比起忧虑，他选择相信楚溪沅。 萧若璋倒是不像赵子冉那样把事情想得那么坏，因为他完全明白楚溪沅这么做的用意。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是，楚溪沅一个小姑娘，又是出生楚家这种二流世家，怎么会懂只有他们这些皇室中人才会从小研习的“帝王之术”。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楚溪沅也没解释，她从随身携带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把灵药并一个药钵一支药杵：“萧师兄，帮个忙，把这些药都一起捣碎了，越碎越好。” 第三百三十二章 姚黄，熟悉感 早在玉灵山之时，萧若璋和赵子冉就已经见识过了楚溪沅过人的医术。 萧若璋二话没说，丝毫不觉得自己堂堂一个皇子被指使做这些捣药的活计有失身份，赵子冉也不觉得自己堂堂赵家少主像个药童一样扶着言祁墨有什么不对。 言祁墨在楚溪沅用银针封住他的穴位之后已经感受不到多少疼痛了，他坐不住的本性又开始蠢蠢欲动：“老大，我也要叫你老大！老大，你说我的骨头什么时候才能愈合啊？我不会要被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吧？” “不会，”楚溪沅一边将萧若璋捣好的药汁用银针渗入言祁墨体内，一边道：“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别再这么鲁莽，我就不丢下你。” “我答应我答应！我当然答应！”言祁墨忙不迭地保证，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这个天梯会这么诡异，能上不能下，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根本就是故意折磨人的吧。” 楚溪沅没有回答，事实上，她也觉得诧异。 虽然顾千和阮江天都没有切实告诉过她当年他们在通天路中具体经历过些什么，可是从他们的描述中楚溪沅却能听出来，他们当时走过的，根本就不是这道天梯。 所以她才会让其他人去周围看看。 等到所有药汁都被送入言祁墨体内，楚溪沅拿起药钵，将剩余的残渣递到言祁墨面前：“吃了。” “啊？”言祁墨瞪大了眼。 “吃。”楚溪沅言简意赅。 “哦。”言祁墨耷拉着脸，却是颇为听话，抓起药渣就往嘴里送。 “呕——” 只是他无论如何没想到这药渣会这么难吃，他不是没吃过药，但从来没吃过这么恶心的药！ 言祁墨控制不住吐了出来，却被楚溪沅眼疾手快捏住了他的下巴，随后扯着他的头发让他脑袋后仰，轻轻在他下颌上一拍。 言祁墨被迫将所有药渣吞了下去。 楚溪沅这才松开手。 言祁墨被恶心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扑簌扑簌地瞪着楚溪沅。 楚溪沅没看他，将银针全部拔出，痛感再次从全身各处袭来，和剧痛比起来，那点恶心感便再也算不上什么了。 “让他自己躺着吧。” 赵子冉犹豫片刻，松了手，言祁墨顿时像个死人一样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和他身旁半跪着的英蓿正好组成一对难兄难弟。 不过他们谁也看不上谁，对视一眼之后各自将头转了个朝向。 出去探路的众人很快回来。 “周围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也什么都没发现。” “我也是。” “我也是……”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答案，有人忍不住趁机嘲讽：“这里一看就是一片虚无空间，除了中央的天梯，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探路的，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是吗？可我有不同的发现哦。”略带几分娇俏的声音响起，诡异的是这道声音竟然是男声。 楚溪沅看过去，发现这个正向自己这边走过来的人正是之前第一个响应她命令的人。 离得近了，楚溪沅这才注意到这个人的外貌竟然如此出众！ 他眼尾轻挑，皮肤白到反光，五官也格外精致。 与萧长歌那种棱角分明的精致不同，眼前的男子的精致是带着几分女气的柔美，这让他整张脸看上去雌雄莫辨。 如果说萧长歌的精致是英挺，那么这个男子便称得上是美貌了。 难得的是，同样是男生女相，却并不让人感觉阴柔。 比起英蓿那种阴损、薄凉的长相，这个男子明显和煦、柔和得多。 唯一有些违和的是，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和其他人年岁差不了太多，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楚溪沅却感觉到了一丝苍凉。 这实在不像是属于年轻人的眼神。 不过其他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被他的目光随便一扫，有好几个男子女子竟然同时控制不住地脸红了，根本不敢再继续看他。 楚溪沅微微皱眉。 顾千曾经说过，年龄超过三十岁是进不来通天路的。 所以是她看错了吗？ 此时，男子已经走到了楚溪沅面前，朝着她伸出了手：“老大，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楚溪沅拈起他掌心的黑末，放到鼻尖嗅了嗅：“离土。” “不错。”男子点了点头，笑着道：“老大果然博闻强识，我叫姚黄，以后就跟着老大混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溪沅突然觉得这个自称姚黄的男子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可是这样一张脸，就算她记性再不好，见过一面也不可能忘记。 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怪异感抛在脑后，楚溪沅点了点头，对其他人道：“离土极为少见，有人将这种土称为‘无形之土’，因为离土所出现的地方，有可能幻化出任何你想象不到的建筑，这些建筑可能是一座房子，也可能是一个入口，总之都不一定，今天我们先在此地修整，其它的事明日再决定。” “都听老大的。”姚黄笑眯眯地道。 有姚黄带头，其他人也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有人觉得楚溪沅这个决定只是借口，说白了还是为了等言祁墨这个拖后腿的。 但也有人听明白了，楚溪沅的意思是这道天梯未必是真正的通天路。 说不准那些离土能带来什么变数也未可知。 进入通天路的第一天，所有人在天梯脚下修整，寸步未进。 天梯之顶的雪山金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日晷，到了夜晚之时，竟然神奇地化为一轮圆月，光芒一下子从耀眼的金黄变成了清冷的银白。 而随着夜色渐深，整片空间的温度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灵师有灵力护体，何况在场的众人每一个修为最低都是灵王，一般的温度变化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然而这里不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人脚下的砖石竟然变成了冰面。 而那直上九天的天梯也变成了块块冰晶。 更诡异的是，连接这些冰晶的索道竟然消失了。 所有的冰晶看上去就像是凭空漂浮在空中一样。 有人试着跳上了最底下那块冰晶，却发现这冰晶根本无法站立。 上去的瞬间就会滑倒摔下来。 有人不信邪，接连试了好几次。 可无论修为几何，动用多少灵力，都是一样的结果。 有人冷得受不了了，燃起灵火给自己取暖，可是普通的灵火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不过是白白浪费灵力罢了。 不仅如此，所有人还发现，在这里他们竟然体会到了久违的饥饿感！ 辟谷对于灵师来说是常态。 然而在这个地方，光靠灵力提供的能量，竟然不足以使他们抵挡来自身体的本能。 “楚溪沅，”风素衣带着英蓿来到楚溪沅面前，“你快给他解开封印，再这样下去他撑不住了！” 英蓿的修为比起楚溪沅来低了太多，所以禁印镯的封印直到现在也没有解开。 楚溪沅看着又冷又饿、身上沾满了细碎的冰屑、面色惨白的英蓿，面无表情道：“我为什么要给他解开？” 风素衣拔高了音量：“难道你想要他的命？我们现在可是同伴，你难道想公报私仇？” “同伴？”楚溪沅似笑非笑，看向英蓿，“是吗？” 英蓿咬着牙，以他的性子，让他给楚溪沅服软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是他更清楚的是，这个地方的环境太诡异，这样饥寒交迫的夜晚，即便是有灵力护体都过得极为艰难，如果他的封印再不解开，他真的有可能冻死、饿死在这里！ 英蓿张了张口，却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摔死还是压死 楚溪沅无所谓，不再理会英蓿，盘膝坐下，对众人道：“如果实在难受可以修炼，这样时间会好打发得多。” 有人忍不住问道：“那万一一直都是这样呢？难道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 楚溪沅淡道：“我说过了，其它的事明日再决定。” 有人愤愤不平，还想再说什么，姚黄又横插了进来：“好的，都听老大的！老大是最棒的！” 众人：“……” 妈的，这哪里来的马屁精！ 可是这马屁精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他冲着自己一笑，不少人顿时感觉自己什么气都消了。 男女通杀，效果绝佳！ 修炼之中无岁月。 地上不知道什么多出来一个冻得又冷又硬的馒头。 沉浸在修炼之中的人都没有发现，但是英蓿发现了。 因为他灵力被封，根本就无法修炼。 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 意志被饥饿和寒冷一点一点吞食，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在闭目修炼，没有人注意他。 英蓿咽了咽口水，几次三番之后，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将那馒头送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吃到一半，只听楚溪沅对他道：“不用谢。” 英蓿动作一僵，原本苍白到极致的脸色刹那间气血逆流，变得通红一片！ 过了许久，他咬牙对着楚溪沅叫了一声：“老大！” 而刚说完不久，他身上的封印就解了。 英蓿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殊不知，楚溪沅这时正在暗道：原来封印初阶灵王的时间只能持续六个时辰。 众人又冷又饿地捱过了第一晚，对通天路的态度也由最初的兴致勃勃变成了心有余悸。 好在一切都在白日来临，雪山金阳重新出现的时候恢复了正常。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的缘由是什么。 但是众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片空间里，似乎有着与外界截然不同的规则！ 到了第二日，姚黄找到的那些离土并没有变化出别的形态，而此时众人发现，他们脚下的这片空间却是莫名变小了许多。 不仅如此，他们外放的灵力还让他们能够清晰无比的感知到，整片空间正在一刻不停地一点一点往中央缩小。 这一变故，顿时引起了不少恐慌。 楚溪沅微微沉吟，问空间之灵：“你能感觉到这片空间里有和你一样的灵体存在吗？” 能够随意操控空间变换大小的，迄今为止，楚溪沅只见过灵虚秘境的空间之灵有这个本事。 然而，空间之灵摇了摇头：“我没感觉到，不过……” “怎么？” 空间之灵形容得很费力：“我……这片空间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如果空间之灵有实体，那么他现在眉头一定拧成了麻花，它的声音纠结无比，“我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这个地方让我很不安，楚溪沅，你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楚溪沅沉默片刻，问道：“你觉得除了这天梯，这里还会出现别的通道吗？” “没有。”这一次，空间之灵倒是很笃定。 “怎么说？” “你说的那些离土吧，”空间之灵道：“可是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天梯本来就是由这些离土形成的么？” 楚溪沅还真没发现，她上前摸了摸其中一块天梯，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却硬是没看出这块天梯和离土有什么关系。 空间之灵顿时得意起来：“你一个区区凡人，当然感知不到这其中的微妙差距了，还得本空间之灵来告诉你！” “是吗？那你怎么不早说？”楚溪沅反问。 空间之灵当然不会承认他也是直到刚刚这片空间波动才发现的，它理直气壮道：“你也没问我啊！” “我不问你就不会说？那我平时让你闭嘴你怎么不听？” “要你管！”空间之灵说着说着开始恼羞成怒，“哼！据我观察，最多一个时辰，你们所在的这片空间就会被挤压到无限小，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会被压成肉饼！不想死的话，赶紧往上爬吧！” 楚溪沅倒是不怀疑空间之灵这话的真实性。 论对空间之力的感知，没有人比它更在行。 她当即不再犹豫，对所有人道：“这些天梯也是离土，没有别的路了，只有往上爬，出发吧。” 她这话一出，果然毫不意外又一次遭到了质疑。 “往上爬？你没看到晚上的时候这些天梯会变成什么样吗？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从空中摔下来，你想看我们所有人都被摔死吗？” “那你也可以等着这片空间被挤压后将你压成肉饼，摔死还是被压死，你自己选一个吧。” 说完，楚溪沅不再废话，率先攀登在了最前方。 “你！” 那人又气又恼，却根本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言祁墨经过一晚上的修养，又有楚溪沅精心为他调治，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不过爬个天梯倒是不再话下。 他二话不说就跟在了楚溪沅后面。 接下来是赵子冉、萧若璋紧随其后。 姚黄又一次：“听老大的！好耶！” 说完也跟了上去。 其余众人：“……” 燕飞云对风素衣和英蓿道：“我们也走。” 英蓿本来还有意见，但听见燕飞云开口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风素衣身为仙云宗少宗主，然而对于燕飞云，却有点马首是瞻的意思。 见他们跟上，内门中来的其他人咬咬牙，也纷纷跟了上去。 楚溪沅话虽然说得不客气，但也是事实。 这片空间在不断缩小，或许，也是在催促着他们赶紧往上爬的意思？ 这般一想，不少人都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 天灵大陆虽然广袤无垠，无奇不有，在灵力的浇灌下，任何东西生出灵智都不奇怪。 可是一片空间诞生灵智…… 却是闻所未闻之事！ 试想一下，如果他们生活的天灵大陆是个活物…… 那也太可怕了！ 所有人的速度都不慢，没过多久，众人便已经攀爬上了足足千米的高度。 往上看时，雪山金阳依旧高高在上，冰冷的悬挂在那里，与他们的距离也好像并没有拉近。 然而，当众人往下看时，却发现他们根本看不到来路了！ 在所有人的脚底下，除了深渊，什么都不复存在！ 这深渊像一个怪物，正猖獗地大张着嘴，等待着猎物坠落！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神都是一凛！ 有那么片刻，只感觉心神几乎失守！ 然而就在众人差点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恐惧直入心底之时，突然感觉有另一道柔和的精神力覆盖在了所有人灵台之外。 众人如梦初醒。 再往下看时，发现那道深渊依旧是深渊，可是似乎并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 楚溪沅冷淡的声音传来：“如果害怕就不要往下看，真掉下去了，没人救得了你们。” 这一刻，不少人的心里都有些复杂。 方才那一幕，这种来自精神的冲击，看似平淡，实则最是凶险。 虽然他们未必会因此就真的被吓破胆掉下去，可恐惧总是免不了的！ 一但他们此后走的每一步都变得提心吊胆起来，那么离真正坠落，其实也就不远了！ 没有人知道这精神攻击来自何处，但所有人都知道，方才是楚溪沅救了他们！ 姚黄果然还是那个姚黄，第一个开口道：“谢谢老大救命之恩，大恩无以为报，以后唯老大之命是从！” 继姚黄之后，陆陆续续的道谢声响了起来。 其实他们对楚溪沅本没有那么多怨恨，至于谁当老大，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只不过楚溪沅一开始表现得实在太嚣张，上来就说其他人都是累赘，才会引发这么多不满。 如今他们却是发现，这个老大只是面冷内热。 真正的她，或许并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酷无情？ 这般想着，不少人反倒是对楚溪沅生出了一丝好感！ 第三百三十四章 通天路的奖励！ 雪山金阳的颜色一点一点变淡，众人的面色逐渐变得慌乱起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夜晚就要来了！ 届时这些天梯就会变成根本站不稳的冰晶！ 如今他们距离地面已经有上千米的距离，这样的高度摔下去，即便大家都是灵师，也很难活下来！ “这该怎么办啊？” “我们不会摔死吧？” “别急。”楚溪沅安抚了一句。 “你说得轻松，怎么可能不急？” 楚溪沅道：“上方有一块平台，等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听到她这么说，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是同样一直保持灵识外放的状态，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感知到楚溪沅说的平台。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事实上，楚溪沅也不是感知到的，但是那座平台能屏蔽灵师灵识的感知，却不能逃过空间之灵的感应。 她懒得解释，只是自顾自加快了脚步。 众人问不出所以然来，虽然心存疑虑，但眼下除了除了急急跟上也没有别的选择！ 没爬多远，楚溪沅摸到手上的触感有些不同。 看来上面就是空间之灵说的地方了？ 她毫不迟疑，抓着索道，纵身一跃。 等站上去之后，她眼前所见立刻发生了变化。 此时她看到自己站立的地方不再只是一块天梯，而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平台。 和空间之灵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往边上走了几步，发现这座平台极为坚固。 虽然不知道这样巨大一座平台到底是怎样屹立在这虚空之中的，不过这处空间本来就有诸多不合常理之事。 楚溪沅灵识探查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的危险，便也不再思虑太多。 众人陆陆续续地爬上来，见到这座巨大平台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震惊！ 而后是震撼！ 难以理解！ 随着雪山金阳化为圆月，所有的天梯再度化为冰晶，索道消失。 只有他们脚下的圆台依然如故，稳稳当当地承载着所有人！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楚溪沅说的都是真的！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感知到！ 不少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顿时变得惊异起来。 就在有人准备开口一问究竟的时候，此时，虚空之中却是有另一道声音先行传出—— “诸位，欢迎来到极乐通天之界！在这里，一步极乐，一步通天！” “谁？！谁在说话？” “出来！别装神弄鬼！” “出来！” 所有人立刻警惕地运转灵力，强横的灵力道道冲天而起，声势极为浩大！ 然而，那道不知来处的声音根本没有理会任何人，语调没有丝毫起伏的接着道：“祝贺你们已经走过了通天路的十分之一，现在，你们可以领取属于你们自己的奖励。” 话音落下，只见每个人头顶上都出现了一阵浓郁的白色光芒。 接着这道白色光芒如醍醐灌顶，瞬间冲入了每个人的身体里！ 所有人都无法反抗，也来不及有任何动作。 不过，这团白色的光芒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相反，所有人被这灵力灌顶之时，都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舒畅！ “奖励发放完毕，诸位，我在前方等你们，祝你们好运，再见。” 那道声音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如同它乍现之时一般，了无痕迹！ 没有任何人探知到它究竟来自何方！ 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 而所有人却因为方才发生的一切而炸开了锅！ “我的修为怎么突然提升了！” “我也是！我提升了一阶！” “我也是我也是！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奖励吗！” “你们知道吗，自从晋升灵王之后，我的修炼速度就明显变得缓慢起来！好几个月都未必能有寸进！可是就在刚刚那么短短的时间里，我的修为竟然就凭空增长了一阶！”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一切也来得太容易了吧！” “嘶——好痛！不是做梦！都是真的！”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一阶的修为没有任何虚浮感！仿佛就和我自己苦心修炼得来的一模一样，如臂指使，没有任何不适！” “这就是所谓的通天路步步都是机缘吗！” “通天路原来是这个意思！果然是通天之路啊！” “……” 大部分人都因为这白捡的修为而兴奋不已，先前的恐惧一扫而空！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继续出发！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因此不安。 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利益…… 当你以为自己在捡便宜的时候，殊不知，未来等待你的，极有可能是难以承受的代价！ 不过，不管众人作何感想，那灵力灌顶，终归没有给任何人拒绝的余地！ “没事的，”姚黄突然坐到了楚溪沅旁边，对她道：“你也在担心么？放心，这就是通天路的奖励，不会有什么隐患。” “你知道？”楚溪沅看他一眼。 姚黄微微一笑，眸中的光芒令人炫目：“从前辈们那里打听了一些，我听他们说，在很久之前，通天路其实是作为奖励，只有学宫中最出色的弟子才能有机会来此历练，只是后来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什么变故，通天路变得越来越凶险，死伤太高，这项奖励才被取消了。” 楚溪沅略微沉吟，姚黄说的这些，她其实也有所耳闻。 “放心，我相信你，一定会走到最后的。”姚黄突然对她道。 “哦？”楚溪沅心中微动，“为什么？你很了解我吗？” 姚黄眉眼弯弯：“不算了解，但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楚溪沅：“……？” 姚黄接着道：“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我毫无保留地相信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就是这样。” 楚溪沅：“……” 偷听他们说话的少男心少女心碎了一地。 楚溪沅凭借之前用精神力帮了众人一把刷的好感度因为姚黄这句话刹那间重新变回了负值。 她：“……” 不等她开口，姚黄已经善解人意地站了起来：“放心，我只是表达我自己的心意，不会要你回应我什么，即便你已经有了爱人，我的心也至死不变，我不会打扰到你，更不会给你任何压力，你只需要记住，无论何时你回头，我永远都在。” 姚黄一句话将楚溪沅所有可能的回答彻底堵死，说完后便立刻退开，坐到了离楚溪沅身后较远的位置。 用行动证明—— “我不会打扰到你，但你回头，我都在！” 楚溪沅：“……” 好嘛，她果然收到了更多更仇视的目光。 言祁墨自以为隐秘地鬼鬼祟祟地凑到了楚溪沅身边，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可以啊！红鸾星旺盛！” 楚溪沅白他一眼：“这种鬼话你也信？” “信啊，”言祁墨不解，“你没看到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多真诚啊！” “呵！”楚溪沅冷笑一声。 真诚她的确是没看见，但是仇恨拉了一堆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进入通天路后的第二个夜晚，和第一晚一样，到了晚上众人就开始又冷又饿。 有人忍不住从随身携带的空间灵器里拿出吃食来煮。 不多时，各种饭香菜香烧烤香就飘荡了起来。 好好的一次历练莫名变成了—— 野炊？ 第二个夜晚也平静地度过了。 不少人的心境从第一晚的心有余悸变成了充满期待。 到第三日，雪山金阳出现之际，不出意料，众人脚下的圆台开始缩小，催促着他们前行。 不过有了昨天的奖励，即便这圆台不缩小，众人也会铆足了劲往上攀登。 不需楚溪沅打头，不少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一股脑往前冲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服你咬我啊！ 第三日的攀登依然很顺利。 这些天梯每一梯之间都是丈余的距离。 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攀爬上去很困难，但是对于灵师来说却是纵身一跃的事情。 即便这些天梯近乎垂直，也丝毫不影响众人前行的速度。 昨晚的奖励让所有人太过振奋，因而今日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大家就顺利来到了下一个圆台。 只是那道神秘的声音却依然只在圆月、冰晶浮现之时响起。 这一次的奖励并没有直接发放给所有人，一长串宛若夜明珠一样的修为光团呼啸着飞进了楚溪沅一个人手中。 只听那声音道：“楚溪沅，既然他们都叫你老大，那么，今日的奖励，便由你来决定。” “你能听到我们说话？”楚溪沅立刻抓住了关键，“你一直跟着我们？” 那声音却如昨晚一样，并不回答，只自顾自的接着道：“祝贺你们已经走过了通天路的十分之二，通天之路，一步通天，诸位，祝你们好运，再见。” 说完这句话，它便再次消失了。 无论众人怎么呼唤也毫无回应。 楚溪沅耗费了大量灵识，却依然未能探查到它的丝毫踪迹。 不过今日众人对这道神秘声音的来源明显不像昨日那般热衷。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盯着楚溪沅……手中的奖励。 楚溪沅扬起一只手：“二十三个。” 有反应慢的人一愣：“什么意思？” 立刻被身边的人嫌弃：“白痴啊你！我们一共有二十四个人你没发现吗？” “哦，那意思是有一个人今晚没有奖励？” “废话！” “那谁没有啊？” …… 楚溪沅环视一圈，目光扫过英蓿之时，微微一顿。 英蓿一愣，随后疾步冲到楚溪沅面前：“你什么意思？不想给我？凭什么？！”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他：“不凭什么，凭我有这个权力！” “不行！我不同意！你这是公报私仇！” 英蓿气得发抖。 那可是整整一阶的修为！ 他得苦修多久才能得到！ 而且这修为不但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没有隐患！ 他怎么可能相让！ “怎么？不服你咬我啊！” 楚溪沅说这话时故意撩了撩衣袖，让所有人都能更清楚地看见她手腕上套着的禁印镯。 “你！” 英蓿脸色难看不已，如果眼神能杀人，只怕楚溪沅已经被他杀死上百次了。 他很清楚，楚溪沅是在刻意针对自己！ 可偏偏决定权还真就在她一人手里！ 英蓿垂下了头，两只手死死地握成拳。 一副极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拼命忍耐的模样！ 见状，楚溪沅越发不将他放在眼里，用只有英蓿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嗤笑了一声：“二阶灵王？废物！” 她不再看他，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径直转过身背对着他，像一个主宰一般，对着其他人举起了手中的修为光团。 “或者，你们有谁想要把自己的机会主动让出来的？” 她此话一出，原本还想要替英蓿说话抱不平的风素衣突然迟疑了一下。 “那看来是没有了。”楚溪沅满意地点点头，“那就按我说的分吧。” 楚溪沅低头准备分发修为光团，而此时她身后，已然是空门大开！ 英蓿哪里会错过这种绝佳的好机会！ “自大，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冷笑一声，身形一闪，顷刻间贴在了楚溪沅背后！ “拿来吧你！” 他的动作太快，楚溪沅又疏于防范，竟然被他轻易抓住了拿着奖励的那只手。 “小心！” 不少人惊呼出声，不过是在提醒楚溪沅小心自己，还是小心手里的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谁也没有看见的是，此时楚溪沅眸中却是闪过一丝精光。 英蓿抓住了她的手，两指之间伸出一根尖锐的利刺，狠狠戳进了楚溪沅的手腕之中！ 楚溪沅吃痛，手上一松，所有灵力光团被高高抛了起来。 英蓿面色大喜，此时他与这些灵力光团的距离最近，当即一头朝着那些灵力光团扎了进去！ “不要！” “住手！” “拦住他！” “……” 所有人大惊失色！ 昨晚的经历让他们都知道，这些修为光团只需用头碰到，便会触发灵力灌顶，化为灵师的修为！ “哈哈哈！都是我的了！楚溪沅，你就等着被我……” “砰砰砰！” 英蓿话还没有说完，接着众人便看到了难以置信又颇有些滑稽的一幕—— 所有的修为光团并没有任何一个被英蓿吸收，反而像僵硬的石头一般，一个个砸下来，将他砸了个头破血流！ “啊！” 英蓿痛呼一声，捂着脑袋叫出声来！ 众人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扑过去的动作纷纷停了下来，僵在原地有些茫然地面面相觑。 英蓿抱着头，鲜血糊得满脸都是，他艰难地睁开眼，对楚溪沅狠狠道：“你算计我！” 如果到了这会儿他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楚溪沅故意的，那他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 “自作孽，不可活！” 楚溪沅冷笑一声，伸手一招，所有掉在地上的修为光团便乖巧地回到了她的手上。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用一些符文之力把这些了修为光团都包裹住了而已。 英蓿不是灵符师，她的动作又极为隐秘，自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楚溪沅揉了揉手腕被刺痛的地方，微笑着朝着英蓿张开了五指。 英蓿知道她要干嘛，脸色瞬间大变，仓皇后退。 然而，禁印镯的力量又哪里是他所能抵挡的！ “封！” 楚溪沅轻飘飘吐出一个字，英蓿全身的灵力立刻被封印。 这里距离地面已经是两千米的高空，失去了灵力护体，英蓿不但无法忍受头顶的剧痛，还无法抵抗夜晚的饥寒交迫，更加适应不了这里稀薄的空气！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脸色白得犹如纸片一般。 他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楚溪沅！你……有本事，咱们堂堂正正打一场啊！” “堂堂正正？你配吗？” 楚溪沅不屑地拎起了现在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英蓿，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将他拎到了圆台的边缘！ “你以为，我还是只是想教训你一下吗？你错了。” 比起被动还手，这一次，她想要先发制人！ 感受到楚溪沅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意，风素衣再也不能坐视不管，她箭步冲上前：“楚溪沅，你想做什么？！” 楚溪沅神色淡然，说出的话却极不客气：“你瞎吗？看不出来啊？” 她说完便将英蓿往外推了推。 此时的英蓿哪里还有半点反抗之力，轻而易举就被她推得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圆台之外，眼看就要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风素衣又惊又怒，狠狠地瞪着她：“住手！你敢！” 第三百三十六章 九阶灵王巅峰 楚溪沅面无表情：“我什么不敢？” “楚溪沅，你的意思是多余的人都应该被抛下，那么如果明日我们得到的奖励更少，又或者说以后每一次的奖励都越来越少，你是不是每一次都要封印一个人的灵力，然后将人残忍地像垃圾一样丢下去，任凭活活摔死？！” 眼看楚溪沅是来真的，燕飞云走了出来，同时不忘擅动其他人。 他此话一出，不出意外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惶恐。 楚溪沅却没理会，她看着风素衣：“想救英蓿吗？” 风素衣冷冷地看着她：“你有什么条件？” 楚溪沅笑道：“聪明！我的条件很简单，拿你来换，我这个人一向公平，一命换一命，你不亏吧？” 风素衣眼神一闪。 不亏？ 当然亏了！ 英蓿的命怎么配和她比！ 但接触到身旁燕飞云投来的眼神，她心中一动，立刻违心地道：“好！我答应！” “不！”英蓿没想到风素衣竟然会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豁出去，当即感动得无以复加，咬着牙在楚溪沅手里拼命挣扎，“不行！我不同意！小姐，你不能为了我……” “闭嘴！没人在乎你的意见！”楚溪沅对着风素衣举起了禁印镯。 风素衣面色一变：“等等！你说一命换一命，但我凭什么相信你？” “哦？”楚溪沅将英蓿像小鸡崽一样掂了掂，“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她戳破了真相：“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不愿意呢？” 风素衣敛眸，此时，她注意到燕飞云对她做了个隐秘的手势。 她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身形突然暴起！ 她周身灵力涌动，悍然朝着楚溪沅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燕飞云从另一面包抄楚溪沅！ 然而，楚溪沅早有防备，她施展出流风步，轻易便脱离了风素衣二人的包围，接着朝着燕飞云施展出灵丝绕！ 燕飞云无论如何想不到，他的修为明明高于楚溪沅，却竟然挣脱不了她这道束缚灵技！ 楚溪沅轻笑一声，对着风素衣喊道：“接着！” 说完，她没有直接松手让英蓿径直从圆台上坠落，而是将他往空中狠狠一扔，给他留出了一个短暂的缓冲时间！ 见状，风素衣立刻施展凌空灵技，想要接住英蓿。 “封！” 楚溪沅无声启动了禁印镯，然而，风素衣的灵力竟然没有被封印！ 楚溪沅眼神一凝，注意到御灵斗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风素衣身上。 她反应足够迅速，立刻抽出寒玉冰霜剑，朝着风素衣要害直刺过去！ “风素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现在已经是八阶灵王了？你的御灵斗篷，可再也挡不住我了！我这一剑下去，你可能会死！” 听到这句话，风素衣本来眼看就要接住英蓿了，动作却是骤然一顿，下意识往旁边偏了几分，避开了寒玉冰霜剑。 可如此一来，英蓿却是刚好与她的指尖错过！ “小姐……” “英蓿！！”风素衣猛地反应过来，可她的凌空灵技只能支撑她暂时立于虚空之中，并不能让她拥有在空中移动的能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英蓿像断了线的风筝，身体骤然被深渊吞没！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楚溪沅的寒玉冰霜剑却是一柄软剑，刺到一半转了弯！ “咔嚓！” 上一次擂台上，楚溪沅拼尽全力才破开御灵斗篷的防御，而这一次，她只是一剑刺出，不仅破开了御灵斗篷的防御，还让这件防御灵器寸寸破裂，瞬间变成了一件废品！ “这不可能！”风素衣难以置信，她的御灵斗篷，明明只有灵宗之上的强者才能破开，楚溪沅怎么可能毁掉的！ 这根本就不可能！ 趁你病，要你命！ 楚溪沅趁着风素衣发愣，再次启动禁印镯，这一次，风素衣的灵力终于被封住，她从空中跌落而下！ “阿衣！” 燕飞云终于挣脱灵丝绕的束缚冲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将风素衣救了回来。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可惜。 但也没办法。 顾千那个老东西果然还是骗了她，禁印镯并非像他说得除了修为没有其它限制！ 防御灵器就是它的克星！ 而此时，众人通过灵识，听到了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是英蓿！ 他整个人摔碎在了地上，成为模糊的一片…… “英蓿——！！” 风素衣气红了眼，拿出青色长剑，惊骇欲绝地指着楚溪沅！ 可惜风素衣在楚溪沅还是灵尊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她修为大涨，风素衣还被封住了灵力。 楚溪沅根本懒得将她放在眼里。 不过眼下她要面对的敌人却并不止风素衣一个，还有燕飞云。 其余不少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也并不友善。 虽然他们和英蓿不熟，也并没有那么在乎这个人的死活。 但就像燕飞云说的那样，如果每一次奖励不够公平发放，难道楚溪沅每一次都要杀掉一部分人吗？ 赵子冉、萧若璋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楚溪沅身侧，与其他人对峙！ 言祁墨看了看楚溪沅，又看了看与自己在内门中交好的部分同门，咬了咬牙，还是冲到了楚溪沅这边。 同时他大声道：“你们能不能都冷静一些！老大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大家能不能先坐下来听完她的解释再说？” 闻言，和言祁墨关系还不错的那几个内门学生面上露出了几分迟疑。 “祁墨，你……” 却听燕飞云道：“坐下来？坐下来等楚溪沅趁我们所有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再各个击破吗？” “呵！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她之前说过什么，她说我们所有人都是累赘！你们都忘了吗？看到她手里的那些修为了吗？” “我猜，如果没有我们，她一个人将这些修为全部炼化，是不是一下子就能从灵王晋升为灵宗啊？啧，多么大的诱惑……” 燕飞云的揣测虽然毫无根据，但是不妨碍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 而且她对英蓿痛下杀手的行为，也实在太过狠辣！ 一时间，不少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中都越发充满了敌意。 言祁墨着急不已：“老大，你快解释啊！” 楚溪沅看了他一眼：“解释什么？解释我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仙云宗的这三个人吗？好，那我就让你们看看到底为什么！” 说完，她将禁印镯取下来，连同手中的灵力光团一起扔给姚黄：“先帮我拿着，你们也都看好了，我不会对你们动手，但你们都给我闪远点。” 姚黄挥了挥手：“好咧。” 说完率先退开。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楚溪沅竟然会主动放弃禁印镯这个大杀器。 难道她的目的真的只是英蓿、燕飞云、风素衣三个人？ 她这么做真的是事出有因？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啊！这边宽敞，没有人告诉过你们看热闹不能离得太近小心被误伤吗？” 姚黄催促的声音响起。 姚黄一边出卖着美色，一边对着众人晃了晃手中的修为光团。 大家伙稀里糊涂地就全部凑到了他身边，把空间让开给了楚溪沅他们。 楚溪沅全力运转灵力，磅礴的气息弥漫开来，天地灵力隐隐异动！ 燕飞云先前那副略带几分漫不经心的表情终于收了起来。 他森冷地看着楚溪沅，眸中透出几分阴鸷。 “你确定，现在就要和我们撕破脸吗？” 燕飞云同样驱使灵力！ 所有感受到这股灵力压迫的人气息都是一滞。 “九……九阶灵王巅峰？！” 不少人忍不住面色发白地看着燕飞云。 第三百三十七章 真正的修为，三阶灵宗！ 虽然在场的众人都是灵王之上，但是灵王和灵王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大部分的人实力都集中在三到七阶灵王之间。 修为越是高阶，每一阶之间的差距也就越大。 除非是功法和灵技的等级相差悬殊，又或者是灵师本人得到过什么别人都不曾有的际遇，否则这种差距几乎是无法弥补的！ 九阶灵王巅峰，在灵王中已然属于无敌的存在！ 楚溪沅乃是八阶灵王，这样的修为在灵王中也算是强者，但是和燕飞云比起来，却依旧显得逊色。 但她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对身边的赵子冉、萧若璋、言祁墨三人道：“你们也都让开。” 三人迟疑了片刻，却是依言而行。 他们三个都只是二阶灵王，在这种八阶、九阶灵王的战斗中，他们除了当炮灰，没有任何作用！ 还是不要拖后腿的好！ 燕飞云将风素衣放到安全的地方，慢慢走到楚溪沅身旁。 他放肆的目光游离地打量着楚溪沅的脸蛋：“可惜了，要是你没有杀了英蓿，我还可以将你留下来封印住灵力，好好陪你玩玩，要是你把我伺候得高兴了，说不准我还能留你一命。” 燕飞云这话说得既猖狂又无耻，然而楚溪沅并没有为此露出丝毫羞恼的神色。 也没有因为燕飞云近在咫尺的压迫而露出任何异样。 她淡然道：“如果你肯实话说出你们来通天路究竟有什么目的，或许我也能留你一命！” 燕飞云没想到他已经展露实力楚溪沅还敢在他面前这么猖狂，顿时冷笑一声：“好啊！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留谁一命！” “极风！绞杀！” 随着燕飞云一声厉喝，他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青色长剑，和风素衣手中的灵剑几乎一模一样。 而这招“极风”也同样是风素衣在玉灵山使用过的招式！ 只是他们两人所能发挥出来的威能却是天差地别！ 狂暴的青色龙卷风瞬间将楚溪沅团团围住，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袭来，楚溪沅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强行拖拽进了这些充满肃杀之气的风卷之中！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一……一击必杀？” 楚溪沅在燕飞云手中，竟然连一招都没有撑过？ “急什么。” 姚黄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不断用手戳着手中的修为光团，一边淡声道。 而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刺目的金光猛然自那青色风卷中爆发开来！ “九转轮盘，三转踏日月！” 刺目的金光接天蔽日，几乎媲美天梯之顶的雪山金阳，让人无法直视！ 而就在这金光之中，隐约可见日月竞升，左右交互，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从这循环之中渗透出来！ 金色轮盘之上，更是符文之辉大盛！ 燕飞云的“极风”很快被日月吞噬，余晖朝着他刺杀而去！ 他不疾不徐，冷哼一声，手腕翻转，又是一招“贯日”！ 青色罡风如同巨剑，斩日月星辰而不悔！ 楚溪沅的九转轮盘以摧枯拉朽之势，轰然破碎！ 然而，就在九转轮盘破碎的刹那，一道红光乍现。 却是早已潜伏在侧的白蔷薇！ 她抓住燕飞云大意轻敌那万分之一的失误瞬间，修长结实的大腿高高扬起—— “砰！” 如果当日在玉灵山围攻风素衣的众人皆在此处，那么他们一定会对这一脚感到无比的熟悉！ 因为当时就是白蔷薇这一脚，将高高在上立于不败之地的风素衣狠狠从空中踹了下来！ 而今日，她故技重施，效果—— 一如既往的好！ “小心！”风素衣惊呼出声！ 然而，燕飞云根本没有察觉到白蔷薇的存在。 猝不及防之下，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狠狠飞了出去，一路砸出了圆台，向着深渊坠落！ 这一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谁也没有想到，在眼看燕飞云明明已经实力完全压制楚溪沅的情况下，竟然还会出现这样戏剧性的一幕！ 方才英蓿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所有人都很清楚，从圆台上坠落，即便是九阶灵王巅峰，也绝无生机！ “死……死了吗？” 奇怪的是，这一次过了许久众人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传回来。 “呵，”风素衣冷笑连连，“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而随着她话音落下，原本已经被众人认定必死无疑的燕飞云的声音慢慢从圆台之下传了上来。 “啧，一个灵魄！楚溪沅，你还真是好运啊，还有你那头杂种龙呢？怎么不叫出来陪我一起玩玩？” 龙焰气得要从灵虚秘境里冲出去跟他拼命：“说谁杂种呢！说谁杂种呢！”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燕飞云踏空而立，一步一步，从虚空中走了上来。 他看着楚溪沅，面上除了得意，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本来不想那么早暴露实力，不过楚溪沅，能死在我的手上，也是你的荣幸。” 不少人震撼交加地看着燕飞云！ “半……半步灵宗？！” “不是半步，是真真正正的，灵宗强者！” 说完这句话，燕飞云周身气势再度暴涨，一直到三阶灵宗的修为，才终于停下！ 他身上普通的衣物已经化成了银白色的战甲！ 银龙铠！ 地阶中级防御灵器！ 或者说，这才是他身上衣物本来的样子。 而楚溪沅也是因为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才会毫不犹豫舍弃了禁印镯。 燕飞云穿着这样的白色战甲，威风凛凛地踏空而立！ 他朝着楚溪沅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双手轻轻一握，楚溪沅身体周围的空间立刻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修炼之途，灵王是真正强者的起点，那么灵宗就已然是真正的强者！ 何况他还是三阶灵宗！ 到了这个境界，灵师除了灵力深不可测，还开始拥有了操纵空间的能力！ 这样的能力，对于所有灵宗之下的灵师来说，都是无可抵挡且致命的！ 包裹着楚溪沅的那片空间开始扭曲，她的身体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揉捏、撕扯。 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于空间绞杀，成为血肉模糊的一团！ 众人仿佛已经看见了楚溪沅活生生被空间之力挤爆的画面。 燕飞云故意如此，他就是要让楚溪沅和英蓿死得一样凄惨！ 不如此，不足以为震慑！ 第三百三十八章 冥师，原来是你！ 众人看见楚溪沅的脸庞逐渐变得扭曲，还以为她这是被空间之力折磨，突然有些不忍直视。 殊不知，楚溪沅会这样完全是因为挨骂挨的。 空间之灵怒不可遏：“你是不是白痴啊！让你往左半步，不是一步，你连半步和一步的区别都分不清吗？你是脑残吗？” 楚溪沅额头上青筋猛跳：“闭嘴！脚踝碎了！” “那还不是你活该！”空间之灵又骂了一句，却不敢再耽搁，“你现在听清楚了，往你的左后方退三寸，对，然后往右边两寸，再往左……” 骂归骂，空间之灵的指挥却也是格外靠谱。 顺利指挥着楚溪沅从燕飞云的空间禁锢中脱身，它又开始得意起来：“哼！在本空间之灵大人面前玩弄空间之力，简直不自量力！也就是本空间之灵大人没办法化形，否则本空间之灵大人一定好好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操纵空间！” 燕飞云虽然听不见空间之灵说话，但看到楚溪沅区区一个灵王，竟然能逃脱出他的空间禁锢！ 他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 楚溪沅一脱身，立刻化出灵翼，身体飞在虚空之中，飞身后退！ 燕飞云能掌控的空间之力有限，能操纵空间的距离更是有限，楚溪沅这一后退，立刻脱离了他能操控空间的范围！ “还真是小看你了！”燕飞云冷笑一声，在短暂的阴沉后，面上却是露出了几分邪恶的笑意。 “不过，只有弱小的猎人才喜欢不会反抗的猎物，你反抗得越激烈，我就越高兴！” 说完，燕飞云脚下骤然发力，双手结出印结。 然而此时，一道道灵光丝线却突然从四面八方升起，将他牢牢锁在了中间！ 又是灵丝绕！ 无尽的灵力丝线牢牢将燕飞云捆了起来。 “你就只会这这一招？” 燕飞云没有放在心上，之前灵丝绕能困住他一时半刻，是因为他刻意压制了实力，可是现在么…… 燕飞云双手一握，周身灵力暴动、气势恢弘如柱！ 然而，事情再次出乎意料—— 以他的修为，这些灵丝竟然没有被震断！ 反倒是楚溪沅操控着这些灵力丝线，一点一点将他捆得越来越紧。 灵丝嵌进皮肉，血腥味涌出。 疼痛彻底激怒了燕飞云！ “你敢伤我！” 燕飞云怒极，越来越多的底牌暴露出来！ 一道其他人都无法感知的特殊力量从他指尖飞出，众人只感觉到空中似有灵力波动，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一股无形的利刃划破虚空，直奔楚溪沅胸口要害而去！ “去死吧！” 燕飞云狞笑一声，指尖狠狠一刺！ 无形利刃径直扎入了楚溪沅胸口要害！ 然而，却并没有血迹流出。 下一刻，她整个人竟然彻底消失了！ 是残影！ 燕飞云这才发现，楚溪沅早已扇动着灵翼，出现在在了数十米外的另一个地方！ “这不可能！” 燕飞云越来越难以置信。 事实上，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正眼把楚溪沅当做过一个真正的对手！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不但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一次又一次错误的判断让他眼底那抹一切尽在掌控的自负终于消失不见。 楚溪沅的实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 可是…… 他还是难以相信！ 他明明动用了那道力量，楚溪沅怎么还能躲开！ 且不说她怎么会拥有能躲开那道力量的实力，她根本就不应该能感知到那道力量的存在才对！ 他下意识往人群所在的反向扫视了一眼。 看到众人一脸懵逼。 他们都没有看出来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看到燕飞云突然大喊让楚溪沅去死，接着楚溪沅仓皇逃窜，动作快到竟然出现了残影！ 可燕飞云做了什么？ 不知道！ 楚溪沅躲什么？ 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个人在殊死搏斗，大家伙没准要认为这两人是无聊在演戏了！ 关键演技还不咋地！ 楚溪沅躲开了燕飞云致命一击，其实也并不是完全躲开了。 她的左臂被划开了一道豁口。 伤势不重，但却有一丝特殊的力量在不断侵蚀她的伤口！ 普通灵师感知不到这股力量的存在，但楚溪沅运转御神决之后却是感知到了—— 是冥力！ 原来，燕飞云竟然是冥师！ 所有的特殊职业中，如果说有什么职业是最令人畏惧或者说厌恶的，那无疑是冥师无疑！ 只因冥力是所有特殊力量中最阴邪、毒辣的存在。 楚溪沅现在左臂被冥力划伤，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段加以治疗，那么她这道伤口即便不致命，也永远不会愈合！ 这丝冥力，会如跗骨之蛆，一辈子折磨她！ 楚溪沅眸中渗出点点猩红，那是被仇恨浸染的表现。 “原来是你！” 当初楚修被胸前的伤势折磨了整整半年，差点就死了，就是因为一丝冥力作祟！ 她一直在试图追寻冥师的下落。 而今日，罪魁祸首却是自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害我大哥的人，原来是你！” 燕飞云也很意外：“你能感知到……不可能，你分明不是……” 从楚溪沅身上，他没有感知到有任何冥力存在过的痕迹，她不可能是冥师！ 可她为什么…… 燕飞云微微眯了眯眼：“你那废物大哥的伤势是你治好的？不过我可不背锅，是你那个废物二哥从我这里讨要了一丝冥力去，如果是我出手，你那个废物大哥还能有命在？” “你会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即便不是元凶，也是帮凶！ “是吗？就凭你？” 燕飞云不以为意，就算楚溪沅躲开了他的冥力攻击又怎么样？ 她区区一个八阶灵王，凭什么敢在他堂堂三阶灵宗面前大言不惭？！ 强行压下心底莫名滋生的不安，燕飞云狞笑一声，却再也不敢有任何留手！ 他挥舞着手中长剑，快速结出一个灵力浩瀚的剑阵！ “万剑出！破！” 无数青色小剑以他为中心冲天而起，方才还坚韧无比的万千灵丝刹那间全数被斩断！ 冲天的剑气弥漫四方，所到之处无不削铁如泥！ 所有躲在一旁的其他人都不得不召唤出灵力屏障来抵挡这股锋锐的力量！ 然而，真正直面这些剑气的楚溪沅却是反而笑了起来。 “要拼剑法吗？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论剑法，我才是祖宗！” 楚溪沅缓缓闭眼，这一刻，寒玉冰霜剑与她融为一体！ “快看，楚溪沅的气息也发生变化了！” “她的气息怎么暴涨得这么快！” “是秘法！楚溪沅施展了能够强行抬高修为的秘法！” “……” 在学院大赛之时，楚溪沅就是凭借这一招击败了风素衣！ 当时她能强行将灵尊修为提升到灵王，如今自然也能将灵王修为提升到灵宗！ 只是后遗症……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空间灵符，巨掌和巨指 楚溪沅以身化剑，人剑合一！ 她体内的灵力疯狂消耗着，万千剑光几乎凝成实质！ 下一刻，所有剑光光芒大盛，金戈铁马之声赫赫而来，狂风猎猎！ “去！” 万千剑光如臂指使，悍然直逼燕飞云的剑阵而去！ 燕飞云神色彻底凝重起来，他能感觉到，楚溪沅并没有大言不惭。 她在剑法之上的造诣，竟然真的远在他之上！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体会到这种处处掣肘的感觉！ 燕飞云脸上露出嫉恨之色，却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调转青色小剑，将自己重重包裹，转攻为守！ “铿铿铿——” 金属撞击的声音并火花炸裂声响彻云霄，所有人都被这强光逼得睁不开眼，连灵识也无法渗透，只能尽全力缩在圆台的一角，以灵力屏障将自己牢牢保护起来，以防被误伤！ 灵宗强者之间的战斗，远非灵王所能参与！ “楚溪沅，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楚溪沅靠秘法提升的力量势不可挡，燕飞云聪明地选择了避战。 他很清楚这种秘法的弱点，那就是效果越强，能坚持的时间就越短！ “呵！我也想看看，你的王八壳能有多硬！” 楚溪沅放完狠话，猛地在心口狠狠一拍，逼出一滴心头血祭剑！ 在逼出这滴心头血之后，她的气息顿时萎靡了不少！ 强行压下经脉中传出的刺痛感，楚溪沅取出两枚回灵丹压在舌下。 所有银色剑光泛出血红之色，一瞬之后，剑气暴涨！ 然而，在这些血红色之间，还有一朵朵颜色相近的未曾引人注目的莲花花苞悄然浮现！ 红色剑光威力大涨，燕飞云的青色剑阵苦苦支撑，终于不敌，轰然破碎！ 不过他面上没有惊慌，反而露出笑意：“强弩之末了吧？楚溪沅，我承认，你让我感到很意外，不过，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是吗？”楚溪沅淡淡地打断了他，接着她从寒玉冰霜剑中脱离，指尖伸出，向着虚空中微微一点。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燕飞云瞬间如临大敌！ 危险的直觉让他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银龙铠牢牢护住了他整个身躯！ 然而，朵朵血色莲花的花苞却早已在剑阵消失之时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花苞飞速绽放，逐渐红得滴血，释放出明艳却又危险到极致的光芒！ 九重业火，步步生莲！ 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人剑合一不过是障眼法，这才是楚溪沅真正的杀手锏！ 只是短短片刻功夫，燕飞云身上的银龙铠化为灰烬，报废得比风素衣的御灵斗篷还要彻底！ 莲花的红色越深，代表业火的等级越高！ 对付燕飞云，楚溪沅自然不会有丝毫留手！ 燕飞云全身瞬间冒出了白烟，他拼进全力运转灵力抵抗，然而这些业火无孔不入，燕飞云稍有疏忽，身体上便多出了无数灼痕！ 他痛不欲生，这一刻，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燕飞云！你怎么样！” 风素衣无论如何没想到，燕飞云和楚溪沅的战斗，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燕飞云没有如任何人所料，轻而易举制服楚溪沅，反而处处被她压制！ 唯一能让他还留有一丝胜算的是楚溪沅此刻的状态看起来也并不好。 她周身气息萎靡，背后的灵翼开始若隐若现，带着她的身体歪歪扭扭的在空中歪倒。 关心她的人无不提心吊胆，生怕稍有不慎，她就会支撑不住从空中跌落下来！ 燕飞云很清楚，现在他和楚溪沅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拼谁的灵力先耗尽！ 如果是楚溪沅的灵力先耗尽，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用冥力杀了她！ 但如果是自己的灵力先耗尽，那么这些业火就会瞬间将他吞噬！ 业火是天地间最恐怖的火焰之一，虽然经过银龙铠的缓冲这些火焰的威力已经被消解了大半，可他依然不敢沾染半点！ “阿衣，过来！”燕飞云突然对风素衣低声道。 “什么？”风素衣一愣。 燕飞云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撤！” “什么！” 风素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不明白，燕飞云可是三阶灵宗强者，他的实力，本该碾压在场的所有人！ 就算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应该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他竟然说撤？ 他在对楚溪沅认输？！ “燕飞云，你……” 燕飞云闭了闭眼，他不敢赌！ 是自己死，还是楚溪沅死，他不敢赌！ 风素衣神色变换，她用力咬着牙，却不能违逆燕飞云！ 她一把扯下了腰间悬挂的玉佩，而后带着不甘地眼神狠狠淬了楚溪沅一眼，一把捏碎！ 空间之力溢出！ 所有人这才发现，那看似普通的玉佩，竟然是一枚空间灵符！ 剧烈的空间波动刹那间弥漫在整片天地之中，一道泛着银光的空间裂缝从众人头顶的虚空中浮现出来。 只见一只巨掌从那裂缝中伸出，一把熄灭了燕飞云身上的业火，将他和风素衣抓在了手中。 风素衣悲愤地指向楚溪沅的方向。 “师父，她杀了英蓿，别放过她！” 那巨掌动作一顿，接着陡然一转，一道掌力朝着楚溪沅的位置狠狠拍下！ “轰隆隆——” 掌力所过之处，空间无不崩塌，发出阵阵轰鸣！ 银光雷霆乍现，空间乱流无处不在！ 这宛若灭世之威的景象，骇得所有人心神巨震！ 在那巨掌面前，别说楚溪沅早已消耗到了极致，就算是全盛时期，也未必有反抗之力！ 强大的压迫将她整个人牢牢地摁在地上！ 她无处可躲！ 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朝着自己覆下！ 这一刻，楚溪沅气海深处的黑色小球疯狂旋转起来。 她一直在刻意压制着体内的咒力，她很清楚，咒力每多动用一次，自己受到的影响就会越大…… 然而，就在楚溪沅体内咒力彻底爆发开来之前，只见又一根巨指从空间裂缝里伸出！ 这根巨指轻而易举消解了掌力，随后牢牢地抵在巨掌之前，一声爆喝随之响起—— “云啸！你别太放肆了！院长许你三个名额入通天路，可不是让你来对我们的学生生杀予夺的！” “哼！”空间裂缝中传出云啸一声冷哼，然而，这位仙云宗宗主却是知道，既然顾千也在，那么楚溪沅他肯定是杀不了了。 既然杀不了，他也不做逗留，干脆利落带着燕飞云和风素衣退走。 空间裂缝如潮水般快速闭合消失，那根巨指紧随其后。 在它完全消失之前，楚溪沅虚弱却冷硬地道：“如果实在进不来，就别再搞这些没用的动作！我不会再有第二次替你们收拾残局！” 那巨指似乎短暂地停留了一下，随后立刻消散无际。 而遥远的天际，所有的不为人知的空间裂缝也在这一刻同时闭合。 空间之灵对楚溪沅道：“他们都撤走了。” “嗯。”楚溪沅应了一声，心神松散下来。 虚弱感顿时袭来，她躺在地上，几乎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了。 所有人震撼地看着这一幕，久久回不过神来。 “刚才那是什么？” “这也太可怕了！” “娘啊，我想回家……” “……” 第三百四十章 单纯的蠢 萧若璋和赵子冉将楚溪沅从地上扶起来。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死不了。” 楚溪沅摇摇头，从空间戒指里掏出几枚丹药给自己服下。 言祁墨凑到她身旁。 “老大，你知道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看不出来吗？”楚溪沅吃下丹药，略微平息了几分伤势。 好在最后的时候燕飞云怕了，没有真的与她拼到油尽灯枯，否则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靠着丹药，她恢复了一丝灵力，但脚踝碎裂的骨头却没那么容易愈合。 她只能靠在圆台的墙壁上坐下，勉强开口道：“那只巨掌是属于仙云宗宗主云啸的，后来出手的，是顾千。” “他们一直在窥伺我们，并且企图冲进来，呵，可笑！”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听懂楚溪沅到底在说什么。 楚溪沅轻咳几声，喉咙一阵腥甜涌了上来。 过了许久她才勉强将翻涌的气血重新压制下来，道：“你们都看见风素衣腰间那个空间灵符了吧？她故意将这东西伪装成普通玉佩带进来，其目的，无非是为了里应外合，和外面的人一起打开一条空间通道，可惜哪有那么容易！” “就是！”空间之灵在灵虚秘境里嚷嚷，“这片空间连本空间之灵大爷都觉得危险，你们这些人类也真是太天真、太乱来了！依本空间之灵看，这片空间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了，要是能打开空间通道，那早几千年的时候都干什么去了？现在费这些没用的功夫，还要累得本空间之灵大爷给你们擦屁股，我跟你讲，我现在感觉这里越来越有问题了，真的，虽然我也说不上来哪里危险……” 楚溪沅被吵得额头青筋直跳，默念了好几遍清心诀才忍下来。 内有空间之灵聒噪如蝉，外有众人茫然似鹿。 言祁墨迟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风素衣和仙云宗宗主里应外合？那顾千长老呢？他总不会也想要害我们吧？” 楚溪沅冷笑一声：“没有，他就是单纯的蠢！” 众人：“……” …… 天灵学宫，内门。 顾千坐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顶之上，和他同坐的还有几名须发皆白的老者。 顾千气得狠狠拍桌：“云啸那个老匹夫！他骗了我们！什么另起空间通道！他竟然敢让他的弟子把空间灵符带进去！” 其它老者的脸色也同样难看，谁都没想到，云啸身为仙云宗宗主，竟然敢对他们天灵学宫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数日前—— 顾千带着楚溪沅提出的三个条件回到内门，向院长复命。 院长告诉他，仙云宗宗主亲自拜见。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通天路的事，表示自己有秘法可以在通天路中重新开辟另一条空间通道！ 一直以来，通天路中地心灵脉之所以难以重启，归根结底，是因为漩涡之门限制了进入灵师的年龄。 三十岁之下的灵师，即便再如何惊才绝艳，即便出生不凡，即便际遇滔天，也不可能拥有堪比真正强者的修为！ 至少数万年来，整个天灵大陆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存在过。 可云啸却说他用秘法打开的空间通道不会受到这个限制。 云啸带来了一个神秘人，就是这个神秘人，让院长以及长老会的所有长老包括顾千在内都相信了他！ 可现在他们才知道，云啸所谓的秘法，从头到尾都是骗人的！ 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弟子混入他们天灵学宫的人当中，让自己的弟子带着空间灵符进入通天路中！ 通过空间灵符，只能让通天路被撕开一道裂缝！ 可也仅仅只是一道裂缝而已！ 那裂缝除了可以让里面的人借力，别的什么用都没有！ 妈的！ 这个方法要是有用，他们几千年前就用过了！ 想到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被云啸空口白牙几句话骗得团团转，顾千就恨得咬牙！ “不行！”顾千拍案而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让那个老匹夫付出代价！” 还有那个神秘人！ 妈的！他早就该知道，那个门派留下来的余孽，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可他偏偏就上了他们的当！ “顾长老！”长老会七长老叫住了他，“稍安勿躁，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先坐下，我们慢慢商量。” “我怎么安？还商量个鬼啊！”顾千能坐得住才怪了。 “七长老，你不会不知道，通天路中自有其规则，与外界截然不同！每一次如果有人在其中使用空间灵符，都会造成空间紊乱，结果就是影响到现在正在试图闯过通天路重启地心灵脉的楚溪沅他们！” “本来通天路就已经足够凶险，今天这么闹了一次，接下来谁也不知道这次的空间裂缝最后会化成什么恶果反馈给他们！” “七长老！我这一次亲自跑到外院，劝解楚溪沅带队带了那么多孩子去闯通天路，我的本意只是想让他们做到我们当年都没有做到的事，不是要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顾长老，！你太激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应该想想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那群孩子，而不是在这里发泄怒火。” 开口的是二长老，他是长老会中除大长老外最德高望重，也是年纪最大的长老，他一开口，天然就自带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顾千咬了咬牙，终于坐了回去。 “对了，怎么院长和大长老迟迟不到？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现在在哪里？”二长老疑惑问道。 此时，长老会最小的长老十三长老气喘吁吁，从山底下一路狂奔上来，可怜他一个老头一大把年纪，修为不到家在这座到处都是禁制的山上根本用不了瞬移的灵技，跑得鞋都掉了—— “不好了！不好了！院长和大长老杀去仙云宗了！他们知道了刚才的事，大发雷霆，我拦不住……” “什么？！” 长老会所有人豁然色变。 第三百四十一章 道歉，解释，交心 楚溪沅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天灵学宫中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仙云宗即将发生什么。 事实上，戳破云啸的骗局，于她而言也有误打误撞的成分。 她笃定风素衣他们混进天灵学宫一定不安好心。 至于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她又不是神仙，当然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都能猜到。 她不想等到风素衣他们露出马脚之后再见招拆招，索性先下手为强！ 可惜如此一来，风素衣他们原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她倒是反而没有头绪了。 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要紧的事。 楚溪沅看向所有人：“与其去揣摩恶人的心思，不如我们先聊聊其它的吧。” “我之前说过，我的目的只是要对付仙云宗的那几个人，并没有想过要和你们其他任何人为敌。” “你们来自内门，我们来自外院，外院和内门关系一直不合，你们内门中人，想必都认为我们外院在拖你们的后腿，给你们丢脸，可是你们扪心自问，真的是这样吗？” “如今你们已经知道，外院成立的初衷，是为了守护通天碑的秘密！那么除此之外呢？外院每年收的学子，其中出类拔萃的天才，除了自愿留下的，哪一位不是送到了你们内门？” “到头来，内门反而看不起外院，你们觉得，这不可笑吗？如果不是因为将真正的天才全部送走了，外院的实力，又岂会只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言祁墨最为动容：“不错！我就是从外院考进天灵学宫内门的！我们都知道霄云地处偏僻，要从霄云走到中州，除非九死一生！只有通过外院和内门之间的传送阵才能解决这个困境！我虽然现在是内门的学生，不过我从来没有看不起外院！” “外院和内门本来就是一家。”楚溪沅看向所有人，“我们都是同窗，在来之前，想必顾千早已经和你们交代过，通天路中凶险无数，当年他和我师父他们一行共计二十人，靠着同心协力、通力合作才艰难走到最后，即便如此，他们也折损了大部分人！” “诸位，难道你们认为我们真的比外院的院长、内院的长老他们这些前辈要出色吗？他们当年尚且需要合作，难道我们靠单打独斗或是各自为阵，就可以走到最后吗？” “我之前对各位不客气，在此，我要跟大家道歉，”楚溪沅说着不顾伤势艰难地站了起来，“对不起。” “但是我的本意，只是对付仙云宗那几个人。或许你们会认为他们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我却这么针对他们，是不是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在公报私仇！” “学院大赛你们没有参与，你们不知道当时风素衣他们都做过什么，或者说仙云宗都做过什么。” “他们让弟子混入各个学院，以学生的名义参与学院大赛，其间无数次对我们天灵学宫的人下杀手，如果你们认为因为学院大赛而结下的死仇算是我的私仇的话，那么我无话可说。” 言祁墨着急道：“不是，他们几个人心怀叵测，我们都看到了！那个空间灵符……我记得顾千长老说过，让我们任何人都绝对不可以带着空间灵符进来！因为通天路是一片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空间，这里有着不同的规则，空间灵符会破坏这里的空间平衡，有可能带来想象不到的恶果……” 说到这里，言祁墨脸色一白，猛地想到了什么：“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故意把空间灵符偷偷带进来，就是为了破坏这里的空间规则，进而来害我们？” 所有人面面相觑，接着纷纷议论起来。 楚溪沅略一沉吟，直觉告诉她仙云宗的目的不可能这么简单。 不过她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索性不再多说，由着其他人去猜。 想了想，她接着道：“还有一件事，燕飞云的身份，是冥师！” “冥师？什么？燕飞云竟然是冥师？” “难怪我说他怎么突然叫了一声‘去死’，难道那个时候，他竟然是在施展冥力？！难怪我们感应不到！” “还好楚溪沅福大命大，竟然躲开了！” “……” 不少人都是一脸后怕，冥师的能力太过可怕，防不胜防，没有人不会对自己察觉不到的危险而感到害怕。 尤其是燕飞云还故意隐瞒了自己是冥师的事！ 他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让人丝毫察觉不出他的灵力有异，却在关键时刻以冥力偷袭，显然是不安好心！ “其实也没有完全躲开……” 楚溪沅对着众人露出了自己左臂上的伤口。 虽然普通灵师虽然不能感应到冥力的存在，但是他们却能看出来楚溪沅的伤口始终无法愈合，灵力对它根本不起作用！ 楚溪沅道：“坦白说，我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他们虽然名义上加入天灵学宫，实际上却依然还是仙云宗的人。” “所以无论他们做什么，终归不可能和我们是一路人，我以天灵学宫学子的身份来到此地，只有两个目的，一是变强，二是为学宫重启地心灵脉，在这两点上，想必各位的目的与我一致。” 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是啊，我们都是天灵学宫的人，但他们三个可不是！” “就是，外院和内门之间有恩怨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他们仙云宗掺和进来想干什么？” “还好楚溪沅及早赶走了他们，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祸患……” 言祁墨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楚溪沅：“所以你是早就察觉到那个叫云什么的宗主还有顾千长老都在暗中看着我们，所以你才故意设计了这么一出，将燕飞云他们逼到极致，逼得他们不得不捏碎空间灵符遁走？” 楚溪沅抿了抿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他们三个。” 而她这样含糊的说辞，在其他人看来，可不就是默认了么。 这一刻，楚溪沅在众人心中的形象，突然变得高大而神秘了起来。 毕竟他们谁都没有察觉端倪的事，楚溪沅却早已运筹于帷幄之中！ 言祁墨表情最夸张：“老大！你也太厉害了吧！” “就是！”有人附和起来，“身为八阶灵王，却能正面硬撼灵宗，楚溪沅，你不当老大谁当老大！” “不错！反正顾千长老也是这么吩咐的！我现在心服口服了！” “我也没意见！” “我们都没意见……” 姚黄笑着走过来，将那一串修为光团和禁印镯都还给楚溪沅：“老大，现在到你分配战果的时候了。” 楚溪沅接过，微微一笑，重新坐下来，对所有人道：“好！虽然这几天我们并没有真正经历什么危险，但我想相信诸位都不会因此而掉以轻心！如今无关的人已经赶走，接下来，咱们的历练，才算正式开始！请各位与我，通力合作，团结一心！” “通力合作！团结一心！” “唯老大之命是从！” 众人同时应声！ 楚溪沅满意地点点头，依次分发给众人一人一个修为光团，最后还剩下两个。 楚溪沅道：“这两个我先保存下来，以后如果我们得到的奖励不够给所有人均分，就用这些剩下的补齐，同样的，如果以后不够分，咱们就先留着，等够的时候再分，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都听老大的！” “好！”楚溪沅点点头，团队中，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要收服人心，自然不会忽略这一点。 第三百四十二章 介绍，熟悉，和谐 “接下来，为了我们能更好的合作，大家重新认识和熟悉一下吧，我先打个样。” 楚溪沅道：“我名楚溪沅，九阶灵王，擅长灵技：灵翼、九转轮盘、灵丝绕、流风步等；灵兵：红伞、寒玉冰霜剑；灵魄：白蔷薇，至于我的灵宠，以后有机会给你们看。” 见楚溪沅如此毫无保留的介绍了自己，众人看着她的目光越发充满了信任。 如果不是相信他们，真的把他们当成同伴，她不可能把自己的信息这样详细的暴露出来。 “该我了该我了，”言祁墨永远最积极，“我，言祁墨，刚升的三阶灵王，咳，比老大是差很多，但是你们别笑啊，我刚入内门的时候还只是个灵尊菜鸟呢！我已经进步很快了！” “言祁墨，擅长灵技：碧海翻天、空山印等；灵兵：没有；灵魄：没见过；灵宠：卧槽灵宠是什么，我怎么没有……” 言祁墨越说越悲催，差点把自己说哭了，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有了他这一番插科打诨，众人之间相处的氛围倒是越发熟悉和轻松了起来。 赵子冉接着站了起来：“赵子冉，三阶灵王，擅长灵技：血魔十三式、赵氏刀法；灵兵：血魔刀；其它：无。” “咦，无？还可以这样？学到了学到了！”言祁墨道。 和他熟悉的内门同学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啰嗦啊！” “就是！” 众人又笑起来。 一名个子比较娇小的女孩子走了出来：“我叫沈娇娇，八阶灵王，擅长灵技：飞火流星拳等，这是我的灵兵：裂天锤！其它：无。” 众人：“……” 沈娇娇人如其名，个子娇小，面容娇美，可她手上那把锤子却比两个她加起来还要巨大！ 这么巨大的灵兵被她轻轻松松扛在肩头，怎么看怎么违和。 沈娇娇大概也觉得自己这个形象不怎么搭，吐了吐舌头，将裂天锤收回，坐了下来。 “看来你是个暴力妹子！”言祁墨凑过去搭话。 沈娇娇冲他笑笑：“如果你想试试飞火流星拳的话我可以陪你练练。” 言祁墨：“……不了。”倒也是没有这个必要。 接着众人依次开始了自我介绍。 轮到萧若璋时，他直接对赵子冉道：“要不你帮我？” 也不知道赵子冉怎么想的，竟然反问了一句：“考我？行！” 他接着站了起来：“萧若璋，三阶灵王，擅长灵技：大荒剑法、袖微剑法等；灵兵：大荒剑、袖微剑等；灵魄在沉睡，灵宠在家里睡觉没带出来。” 他说完对着萧若璋一挑眉：“怎么样？我说的对吗？” “对。”萧若璋仰头冲他一笑。 赵子冉也笑起来，和萧若璋对了对拳。 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这很正常，兄弟之间平时不都这样吗？ 不经意扭头却蓦地注意到有好几个女灵师看他和萧若璋的目光眼冒星星，一脸奇怪又夸张的表情，隐约似乎还笑得有点扭曲。 “额……”赵子冉压低了声音，凑近萧若璋几分，“她们怎么了？” 萧若璋也看了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女人心，海底针。 谁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殊不知这一幕立刻又引起了几道压抑的尖叫。 最后只剩下姚黄还没有做自我介绍。 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他。 没办法，美人太过赏心悦目，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别样的魅力。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那里，也让人挪不开眼。 姚黄绚烂一笑：“我叫姚黄，修为么，就当九阶灵王吧……擅长的灵技……” 众人只注意到他嘴巴一张一合，除了少数几人，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灵虚秘境中，龙焰还在生气楚溪沅不让他出去揍燕飞云的事。 开始找茬：“你很闲啊！大晚上的不修炼，在这儿谈心吗？上次谁教训我化出人形还不知道珍惜时间修炼来着？” 空间之灵倒是若有所思：“你该不会是打算……” 楚溪沅用意念回应：不行吗？ 空间之灵沉默片刻：不是不行，只是他们都只不过是一群灵王而已，你确定他们可以？ 楚溪沅：现在不行不代表他们以后不行，他们也有别人所没有的优势，不是吗？ 空间之灵：算了，反正我也不懂，你自己把握吧。 楚溪沅：嗯。 空间之灵：只要你不把我的身体掏空，什么都好说！ 楚溪沅：靠！你别学龙焰说话！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空间之灵：要你寡！ 楚溪沅：………… “老大，老大？” “嗯？”楚溪沅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叫她，转过头发现是言祁墨。 “怎么了？” 言祁墨道：“老大，你手臂上的伤口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该怎么办啊？那可是冥师弄的，如果一直没办法愈合，会不会影响……” 楚溪沅低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出现了溃烂的迹象。 沈娇娇走到楚溪沅身边，拿出来透明的玉瓶，道：“这是我家中长辈赠予的千叶露，虽然不能完全驱逐冥力，不过可以略微克制，让伤口不再恶化，你拿着用吧，老大。” 楚溪沅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用。” 说着，她当着众人的面从随身携带的其中一个空间戒指里掏出了一个破烂丹鼎。 为了避免灵虚秘境暴露，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随身携带了不少空间灵器做掩饰。 众人看着那破烂得都可以当废品卖了的丹鼎——勉强还看得出来是个丹鼎。 不少人唇角都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他们老大…… 这么穷的吗？ 言祁墨叫道：“对哦！我想起来了，老大你是炼丹师！老大，你要炼丹了是不是？” “嗯。”楚溪沅点点头，“凤阳丹是唯一可以驱逐冥力的丹药。” 说着，她手中燃起灵火，注入了放置好的丹鼎之中。 “哇！”好几个人同时惊叹起来。 炼丹师无论在哪里都是备受欢迎的。 众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多了一丝信服。 直到—— “老大在干嘛？” “炼丹啊！” “废话！我又不聋！可你们看她的样子像炼丹吗？” “额……这个……或许是她的个人特色……” 有人拿出一个炒锅来：“老实说我觉得这个和老大好像更搭！”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们当中虽然没有第二个炼丹师，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炼丹师乃是天灵大陆最尊贵的职业，所以炼丹师们都对自己的形象非常注意。 仙风道骨是标配，高深莫测是常态。 这种生生把炼丹师当得像厨师的…… 大概在整个大陆也是别无分号了。 有人发现了华点：“你一个灵师你带炒锅出门？” 那人顿时怒了：“你昨晚吃的菜哪来的你忘了？给我吐出来！” “……” 众人吵吵闹闹，毕竟都是年轻人，没有人故意捣乱，说开了之后很容易就能熟悉起来。 气氛变得颇为和谐，而楚溪沅也用她的炒菜手法迅速将凤阳丹炼制了出来。 论品级，凤阳丹并不高，只是需要的材料比较特殊，好在这些东西她都早有准备。 浓郁的丹香散发开来，众人总算相信了楚溪沅是真的在炼丹。 一时间，不少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有点说不出来的复杂。 突然觉得丹香里好像透出来一股菜香…… 咦？ 不对！ 哪里来的菜香？ 第三百四十三章 没有奖励 众人转头，这才发现姚黄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个大锅出来，里面杂七杂八地放着各种蔬菜和肉食。 见大家伙都看着自己，姚黄笑眯眯地：“你们不冷吗？来吃火锅暖暖身吧！” 比灵师随身携带炒锅更离谱的是什么？ 是有人随身携带了火锅，还特么是个鸳鸯锅！ 寒月照得众人通体发凉，谁都没脾气，三三两两围坐到了姚黄身边。 好在锅够大，二十余人围在一起竟然全部坐下了！ …… 一个时辰之后，圆月消散，金阳重现。 众人脚下的圆台开始缩小。 众人抬起头来，看向高高在上的雪山金阳，眼底都浮现出斗志！ “该出发了！” “老大，你的脚伤……” 楚溪沅脚踝骨头碎了，她已经替自己处理过伤势，但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没事，你们走前面，我们会跟上的。” 这个“们”，自然指的是同样骨头断了的倒霉鬼言祁墨。 闻言，众人虽然依然有些担忧，但眼下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通天路，并没有留给他们退路！ “那我走最后保护你们吧。”沈娇娇眨了眨眼，如是说。 这是进入通天路的第四天，众人继续出发。 然而，仿佛是故意与楚溪沅作对似的，又或者是到了今日，通天路才真正开始展现它令人闻风丧胆的一面！ 这一日，前进的路程不再像前两日般轻松！ 天梯和索道倒是一如既往，然而，众人没攀爬多久，走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啊！什么鬼东西！好痛！” 众人刚欲询问，接着他们都看清楚了！ 所有人勃然色变！ 一大片颜色透明的长得像蝎子一样的生物宛若一条透明的河流，从天梯的上方哗啦啦“流”了下来。 这些蝎子像是许久未尝过血气的凶兽，一接触到灵师的身体立刻上嘴就咬，上螯就刺，同时还用它们尖锐无比的尾巴不断攻击！ 更令人难以招架的是，灵师的护体灵力屏障竟然对它们毫无作用！ 众人纷纷施展各种灵技，将这些透明蝎子打落深渊，好在它们不会飞，落下去的瞬间就爆裂开来，化为云雾。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连血都没有的生物。 “不好，这东西的尾巴有毒！” 不少灵师都被蝎子尾巴里的尖刺刺伤了，尤其是第一个被攻击到的那人。 此刻他的手掌已经红肿一片，稍微碰一下就痛得难以忍受，几乎握不住索道！ “该死的！老子跟你们拼了！”他痛得双眼猩红，掌间猛地蹿出一缕绿色的火焰！ “许翊川！住手！”楚溪沅大声喝道！ 她记得许翊川，此人是一名六阶灵王。 和她一样，他也因为灵宠是一只赤焰天狼的缘故而掌控了一种兽火！ 就是他手上的这种绿色火焰！ “不能用火！离土承受不住！” 离土能幻化成各种模样，最忌讳的便是火焰的刺激，否则她早就用业火将这些怪物烧干净了。 许翊川动作一顿，过度的疼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显得极为狰狞：“那该怎么办？” “只能用灵力！”楚溪沅道。 “妈的！”许翊川狠狠骂了一句，却并没有质疑楚溪沅。 可是这条透明的“蝎流”仿佛无边无际，众人怎么杀都杀不完。 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被刺伤！ 这毒素并不致命，可却实在让人疼得难以忍受。 如今他们距离地面已经有好几千米的高度，这般高度，如果不用手抓着索道，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在天梯上站稳。 “沈娇娇，试试千叶露有没有用。” 听到楚溪沅的话，沈娇娇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将千叶露拿了出来，试过之后，她面露喜色：“有用！” 说完，她毫不吝惜地将整瓶千叶露分给了所有人。 楚溪沅没有用。 千叶露珍贵，沈娇娇也只有这一瓶。 她直接扔给了走在她前方的言祁墨。 “言祁墨，接稳了。” “好！” 沈娇娇注意到了，她问道：“老大，你怎么不用？” “我没事。” “是吗？”沈娇娇皱了皱眉，可她怎么好像看到楚溪沅之前也被刺伤了？ 看错了吗？ 有了千叶露的缓解，众人总算能不被这些怪物蝎子拖慢进度，紧赶慢赶在金阳消失之前，他们看到了出现在头顶的圆台。 许翊川第一个跳上去，接着众人依次跟上。 “快一点，要来不及了！” 众人自发催促着彼此。 姚黄伸手将楚溪沅拉了上去，楚溪沅回头，准备去拉沈娇娇，谁知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金阳化为圆月，天梯骤然变化为冰晶！ 沈娇娇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指尖与楚溪沅错过，身体从冰晶之上坠落！ “沈娇娇！！”众人大惊失色。 而楚溪沅想也不想，当即跳了下去！ “老大——！！” 所有人都趴到了圆台边缘！ 此时脚下就是深渊，英蓿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如果楚溪沅和沈娇娇就这么掉下去了…… 众人根本不敢想下去！ “呼呼呼——” 有风声突然响起。 接着传来楚溪沅的声音：“我们没事。” 众人转头，这才发现楚溪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飞到了他们背后的空中。 此时她正扇动着灵翼，而沈娇娇被她以公主抱的姿势牢牢护在了怀里。 楚溪沅抱着沈娇娇落在圆台上站定，因着她脚踝受伤，手里又抱了一个人，落地的时候不免闷哼了一声。 沈娇娇立刻注意到了，顿时从呆滞的状态惊醒过来，连忙从楚溪沅怀里跳下来，耳根莫名有些发红，微微虚扶住楚溪沅的一只胳膊：“你没事吧？” 楚溪沅摇摇头，就地坐了下来。 看到她们两个没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不顾形象，坐的坐躺的躺瘫在地上。 “对哦，我们怎么忘了老大会飞，吓死我了。” “真羡慕老大啊，飞行灵技，我做梦都想学！” “没有飞行灵技，给我个飞行灵器也行啊！” “你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哼……” 此时，那道神秘的声音按时响起：“祝贺你们已经走过了通天路的十分之三，通天之路，一步通天！” 奖励来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哪里还感觉得到累，纷纷爬了起来。 然而—— “很抱歉诸位，你们没有通过今日的考验，接下来的路程，还望你们再接再厉，祝你们好运，再见。” “什么？！” 听到那声音这么说，众人顿时激动起来。 “没有通过考验？什么意思？” “我们哪里做错了吗？” “你回来！把话说清楚啊！” “喂——！” 然而，无论众人怎么叫喊，那道声音终究没有再出现。 过了许久，众人再次垂头丧气地坐回到地上，彼此面面相觑。 “到底哪里不对呢？” 有人突然道：“会不会是因为沈娇娇……” 闻言，众人立刻朝着沈娇娇看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害人不浅 沈娇娇瞪大了眼：“看我干嘛？这也能怪我？” 众人一想也是。 毕竟沈娇娇走在最后面，虽然她是最后一个上圆台的，但那也是因为前面的人速度不够快挡住了她，不能全然算作是她一个人的原因。 可有人不这么想。 比如方才提出是因为沈娇娇拖后腿的那位。 他叫卫风，三阶灵王，本来只是一阶，是这两天通天路的奖励让他晋升到了三阶。 所有人中，他算是实力垫底的存在。 也因此对通天路的奖励无比渴望。 他看着沈娇娇：“怎么不怪你？就差那么一点，如果当时老大伸手拉你的时候你能再快一点抓住她，说不定就不会掉下去了，说不定咱们就有奖励了！” “你！”沈娇娇气急，可偏偏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见状，卫风顿时更加认为自己说的没错！ 要不然沈娇娇心虚什么！ 他站起来，振振有词道：“本来通天路就凶险，今天咱们遇到的那种怪蝎只怕才是个开始，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谁也说不准，如果不是为了提升实力，谁愿意冒死来到这里？” “沈娇娇，就因为你一个人的缘故耽误了我们这么多人，你怎么好意思啊！” “我……”沈娇娇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内疚。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 这般想着，眼睛不由有些发红。 卫风顿时皱起了眉：“你干什么？我说错了吗？我还没哭呢你倒是哭起来了？别以为你是女人你就了不起，咱们都是灵师，只有弱肉强食，没有男女之分，你别装出这副娇弱的样子，给谁看呢！” 眼看卫风越说越过分，其他人终于听不下去了。 “卫风，你少说两句。” “就是！” “人家沈娇娇没哭都要被你说哭了！” “再说也没有证据证明一定是因为沈娇娇啊！” “……” 卫风一个人舌战众人，丝毫不落下风：“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因为她是女人你们都惯着她！我不过多说了几句，又没对她怎么样，说说还不行吗？呵，我告诉你们，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害人不浅，你们啊，早晚怎么死在女人手里的都不知道！” 众人眉头越拧越深，暗忖你早晚死在自己这张嘴上。 楚溪沅看了卫风一眼。 她对这个人的印象颇深。 之前英蓿他们还在的时候就是他总是时不时帮腔质疑她、怼她一下。 这种人未必真有多坏的心思，可就是嘴贱。 “手不疼了？”楚溪沅淡淡地问道。 卫风表情一滞，下意识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似乎想要把手上的伤口藏起来。 可他藏得住伤口，藏不住千叶露的味道。 楚溪沅对沈娇娇道：“今天多亏你了，要不然大家肯定不能按时赶到圆台。” 是啊！ 众人纷纷对沈娇娇表示感谢。 沈娇娇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们既然说好了要团结互助，这都是应该的。” “没错！”楚溪沅若有似无地扫了卫风一眼，后者的眼神顿时有些闪躲。 见状，楚溪沅倒也没有针对他，接着道：“别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还有一句话，我之前没说是觉得说了你们也未必相信，但我还是要告诉大家，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会尽全力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活下来，这是我的承诺！” 闻言，众人无不惊讶地看着楚溪沅。 不是感动，而是如她所言，这样的承诺…… 他们确实很难相信。 她虽然是老大，但似乎，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除非她是圣母。 还有，众人虽然见识了她以八阶灵王的修为正面硬撼灵宗强者，但还是不得不说，她这句话说得委实有些…… 过分狂妄了！ 别看已经进来通天路好几天了他们也没有遇到什么致命的危险，可今后会经历什么，谁也没底。 楚溪沅没有继续强调或者解释什么。 说一万句不如做一件实事，她只需要透露出这个意思，今后这些人能不能真正为她所用，且看来日方长！ 她让众人散开，各自修炼疗伤。 夜色渐深。 沈娇娇突然凑到了楚溪沅身边，轻轻靠着她，小声道：“谢谢你，还有，我相信你。” 楚溪沅被她从修炼状态惊醒，微微一愣，随后压低了声音道：“为什么？” 沈娇娇坚定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说你要保护我们所有人，那肯定是对我们有所图！不过，不管你图的是什么，我都相信你，也愿意追随你！” 楚溪沅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她没想到沈娇娇竟然这么心细。 除了从上辈子一直跟随她到这辈子的空间之灵，沈娇娇是第一个猜到她心思的人！ 楚溪沅没有否认。 也无需否认。 “我们都相信你，也同样追随你！”萧若璋和赵子冉不知道什么也醒了过来，听见她们说话立刻凑了过来。 “算我一个，你说想让我们都活下来，想必也免不了需要我们配合，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姚黄也凑热闹，他冲着楚溪沅风骚地眨了一只眼睛：“毕竟我对你一见钟情，为了你，赴汤蹈火，万死不悔！” 楚溪沅：“……” 一夜过去。 第五日，众人继续出发。 然而，这一次众人的攀登，从一开始就遇到了困难。 原本只有雪山金阳高挂云端的虚无空间不知为何竟然凝聚出一片雷云。 “刺啦——” 闪电划破天际，雷声震天！ 顷刻间，暴雨倾盆！ 如果只是淋雨对于众人来说倒是不算什么，可不知为什么，连接天梯的神秘索道在沾了这些雨水之后，突然变得滑腻无比！ 不管众人怎么使力，都根本抓不稳！ 风雨飘摇中的天梯变得摇晃起来。 然而，除了脚下的天梯，众人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点！ 这可是几千米的高空！ 一时间，好几个胆子稍小的灵师都吓得跪趴在了天梯上，用双手死死地抱着离土形成的地面，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稍微多一点安全感！ 雨水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汇聚成洪流之势，像匹练一样狠狠抽在所有人身上！ 众人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继续赶路了！ 今日依然是许翊川打头阵。 昨天的透明怪蝎，属他伤得最重，说起来，还得多亏楚溪沅省下了一份千叶露，才让轮到他的时候还有足够的药液疗伤。 许翊川听沈娇娇说楚溪沅没有用千叶露而是都留给了他们之后，不由在心里暗自记住了这份情义！ 他最擅长的便是防御灵技，伤好得差不多了，于是主动请缨，继续当开路先锋。 他站在最高处吼道：“不能停！你们现在停了，等到了晚上该怎么办？” 第三百四十五章 小天貂发威 许翊川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雨声、雷霆的轰鸣声传入众人的耳中，敲在耳膜上，像是提前敲响了丧钟之音！ 一步踏错是死，现在停下来更是等死！ 众人咬紧牙关，几个趴下来的灵师强行顶着巨大的冲击力站起来，双腿却是控制不住地发颤！ “轰隆隆——霍嚓——” 电闪雷鸣愈发放肆，像是在嘲笑这群渺小灵师的不自量力！ “啊！” 一名五阶灵王在纵身起落之时，脚下的天梯突然被雨水冲歪，他脚下一滑，本能想要抓住索道，可索道滑腻，根本抓不住！ “权皓！”离他最近的人想要拉住他，可那人连自己都站不稳，怎么可能拉得住！ 反而被这股冲力一带，自己紧跟着也往下掉了下去！ “不要！”接二连三的尖叫声响起，眼看好几个人像成串的滚地葫芦一样，一个带着一个，“噗通”“噗通”往下掉！ 这一刻，所有人都失了神，短短不到数个呼吸的功夫，对所有人来说却宛若一辈子那么漫长！ “吼——” 一声龙啸响彻天际，磅礴暴雨中，一道遮天蔽日的黑色身影游弋而来！ 楚溪沅在关键时刻召唤龙焰化出本体，接住了掉下来的几个人！ “呼！”所有人这才松口气，纷纷震撼地看向楚溪沅！ 之前她说有机会把自己的灵宠给他们看，但是也没想到她的灵宠竟然会是一头龙！ 堂堂龙族，竟也甘心认一个人类为主？ 此时，虚空中的雷霆像是被激怒，原本只是萦绕在空中的闪电突然自天际落下，裹挟着似乎连空间都能破碎的威能，目标直取龙焰，狠狠朝着它当头劈下！ 化出本体的龙焰巍峨如山，体型庞大，根本避无可避！ “滋啦”一声！ 它硬生生承受了一记雷劈！ 一时间，整头龙发出痛苦的悲鸣！ “龙焰！”楚溪沅大惊失色！ ——我没事！ 龙焰嚎了一声，接着赶紧用意念回应了她一句，召唤出龙鳞战甲，“咔咔咔”将自己护了个严实！ ——化形的雷劫都没把你火囚牛大爷怎样，一道闪电而已，火囚牛大爷还能怕了不成！ 雷霆震怒，一道道银色闪电漫天飞舞，如吐着信子的长蛇，誓要将这个敢于挑战它威严的大家伙撕咬个粉碎！ “这样下去不行！”楚溪沅抬头望向虚空中的雷云！ 龙鳞战甲虽然能帮助龙焰抵挡大部分的攻击，可雷电之力无形，无孔不入，足以透过战甲间的细小缝隙伤害到龙焰！ 她的双手微微紧握，背后灵翼缓缓浮现。 然而，此时经脉中传出的刺痛却让她不得不暂停了动作！ 昨日和燕飞云那一战，她动用了秘法，虽然没有像上一次和风素衣对战之时伤得那般严重，却依旧因为透支力量损伤到了元气！ 尤其为了祭剑，她还动用了一滴心头血！ 更是让她元气大损！ 气海深处，黑色小球又开始旋转，蠢蠢欲动！ 楚溪沅眸中不受控制闪过一丝黑芒。 “吱吱吱！” 此时，原本被楚溪沅用丹药哄睡着了的小天貂突然醒了过来。 它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从灵虚秘境中仰望着天空中的雷云，小小的趾爪间“滋啦滋啦”放电，一副兴奋到不行的模样！ 楚溪沅心中一动！ “小家伙，你想吃这些雷霆？” “吱吱吱！” 小天貂不会说话，只会干叫。 楚溪沅听懂了它的意思，立刻对龙焰道：“你将小天貂带到雷云里面去。” “哧！”龙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嫌弃，又是这只可恶的土貂！ 然而现在可不是由着它耍性子的时候。 楚溪沅扇动灵翼，将龙焰背上的几个人都接了回来，然后将小天貂放在了龙焰的头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坐稳了！”龙焰甩甩头，不服气地提醒着，随后长尾一甩，猛地朝着雷云冲刺而去！ 它这一举动，无疑更加激怒了雷霆！ 区区蝼蚁，也敢挑战天地之威！ “轰！” 一根根粗壮的雷霆从云层中暴射而下，似乎要将龙焰庞大的身躯狠狠洞穿！ “吱吱吱！” 小天貂却是更加兴奋地叫起来，它像人一样用两只后爪站立，两只前趾高高举了起来，一丝透明的电光萦绕在它的趾尖。 而仿佛是受到这丝电光吸引，原本是朝着龙焰全身各处要害而去的雷霆竟然全部朝着小天貂所在的位置汇聚而来！ 这一幕，不仅看得伏在天梯上的众人气血逆流，几乎不敢喘气，连楚溪沅也是心中一紧！ “滋滋滋——” 狂暴的闪电雷霆冲击而下，小天貂小小的身躯和这样声势浩大的雷霆比起宛若沧海一粟，看上去随时会被湮灭！ 楚溪沅已经做好了紧急出手的准备！ 然而，巨大的雷霆并没有将小天貂劈个粉碎，这一刻的小天貂化身天地异兽，一道道粗壮的雷霆被它鲸吞入腹，它小小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无底的深渊！ “嗝！”小天貂足足吞了十多道雷霆，打了个还在喷射着闪电的饱嗝，小小的眼皮慢慢开始颤抖起来。 “卧槽！” 楚溪沅见过小天貂这副样子，她知道这是它因为一次性吸摄的能量过多而即将陷入沉睡的表现！ “你别现在睡啊！雷云还没吞呢！” 小天貂神情迷茫，似懂非懂，楚溪沅赶紧让龙焰顶着雷霆将小天貂带到了厚重的雷云之中。 此时的雷云被小天貂连吞了十多道雷霆之后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滔天的威势，隐约还透出一丝虚弱感！ “就是这个时候！小家伙，快吃！加油！”楚溪沅给它打气。 “吱吱吱！” 小天貂受到鼓舞，叫了几声，低下头“咔嚓咔嚓”开始啃雷云。 它的身体看上去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可每一口下去都有丈余的雷云被它吞入腹中！ 很快雷云的面积就减少了足足三分之一！ 但小天貂的眼皮耷拉得更厉害了。 “我就知道你不行吧，没用的小东西！”龙焰嘲笑道。 “吱吱吱！” 小天貂受到嘲讽，顿时气得整个貂都精神了，开始发疯狂啃。 楚溪沅发现它的身体竟然在这短短一瞬间的工夫又长大了不少，肚子鼓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个充了气的河豚！ “差不多了。”楚溪沅揪住小天貂的后脖颈，“小家伙，别撑坏了，睡觉吧。” “嗝！”小天貂又打出一个充斥着电光的饱嗝，把只有三根趾爪的前趾举起来，冲着龙焰竖起中间一趾，然后趴在楚溪沅掌心乖乖不动了。 下一刻，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 龙焰：？ 楚溪沅摸了摸小天貂的头，没有理会它和龙焰之间的暗潮汹涌，将它收回灵虚秘境之中。 此时，她并没有发现，在她将小天貂收回灵虚秘境之前，有一道玄奥的力量落在了小天貂的身体上。 随后，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它的身躯之中。 小天貂啃掉了几乎一半的雷云，此时风雷声依旧未停，但明显声势不再，雨也下得小了起来。 龙焰庞大的身躯突然晃了一下。 “不行！这里消耗力量比外界快了好多，我得回去了。”它对楚溪沅道。 楚溪沅点点头，将龙焰也收回了灵虚秘境。 她扇动着灵翼，准备重回天梯，然而此时，她双眼之中黑气突然大盛！ 众人没有看到黑气，只看到本来已经飞了一半的楚溪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重新掉头飞了回去。 只见她张开双手，指尖幻化出一道又一道谁也看不懂的黑纹，接着这些黑纹骤然升起，将所有剩下的雷云尽数包裹起来。 众人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一幕！ 然而，没有人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这些黑纹连同雷云，在顷刻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雪山金阳重放光芒！ 雷霆、闪电、雨水尽皆消失不见！ 第三百四十六章 密宗，欢喜佛 “老……老大……” 众人看着从空中回来的楚溪沅，她依然落在众人的最后，明明所有人都在俯视她，可却偏偏生出了一种仰视的感觉！ “继续出发。”楚溪沅淡淡道。 “哦，好！”众人连忙继续赶路。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眼前这个老大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这种莫名的违和感一直持续到众人终于在圆月降临之前紧赶慢赶到下一个圆台之后才终于消散。 “终于到了！” “还好赶上了！” “大家都没事吧？” “……” “老大！”几个人来到楚溪沅面前，正是今天差点跌落深渊，被龙焰救起来的那几位。 “老大，今天多亏你了！救命之恩，我们几个定然谨记！” “没什么。”楚溪沅摆摆手，突然一顿，“那道神秘的声音呢？”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张望，这几日下来，每一天那道神秘声音都是在他们登上圆台、圆月出现后就会响起，可今天却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今天也没有奖励？” “可是就算没有奖励它也应该会说的吧？” “还是说以后都没有奖励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在一片议论声中，突然—— “咯咯咯！” “哈哈哈！” “来啊……” “你们终于来了！” “等你们好久了，嘻嘻嘻……” 一阵嘈杂的嬉闹声突然响起，其中夹杂着银铃般的女声和爽朗的男声，还有一些或是极具磁性或是极具魅惑的声音同时响起。 但就是没有那道神秘的声音。 楚溪沅微微眯眼，下一刻，她只觉得周身环境一变。 依然还是那座圆台，可是突然之间烟雾缭绕，而其他人的身影也全都不见了！ “幻术？”她微微敛眸，从眼前的环境中，她感受到了一丝略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咯咯咯……” “哈哈哈……” “啊啊啊……” 一串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中夹杂着一道道不正常的呻吟，楚溪沅的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好几对身着佛教袈裟的男女。 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姿势—— 男佛盘腿而坐，一腿稍高，一腿稍低，左腿曲于右腿之内，女佛坐在男佛身上，双腿大张，丰润白皙的臀部紧紧贴着男佛的左腿，两人紧紧相拥，身上袈裟半解，赤裸而对。 “欢喜佛？”楚溪沅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这幻境是个什么玩意儿。 传说欢喜佛来自一个叫做密宗的神秘宗门，无人知晓他们的来处，只知道他们大约是发源于大陆西南一处绝境之地。 密宗人信奉佛教，却又自成一派，认为“调心要令信所缘”。 佛教宣扬“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教义，密宗在此基础上，认为对着欢喜佛“观形鉴视”，长此以往，便也习以为常，多见少怪，欲念自然消除。 楚溪沅对这些宗教信仰之类的东西研究有限，不由心中存疑。 通天路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密宗的东西？ 思量间，一个面容俊美、身形高大，袒露着上半身的男子从一片迷雾中走了出来。 他肆意地对楚溪沅展示着自己健硕的肌肉、结实的大腿、完美的身材，缓缓靠近了她身边，压着磁性低沉的嗓音对她道：“黄粱一梦、春宵一刻，不知姑娘……” 淡淡的异香涌起，笼罩四方。 “滚！”在这样一片活色生香、色欲横流的环境里，楚溪沅冰冷地吐出一个字。 那男子显然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外貌、这样的身材，配上合欢香的效果，竟然还有女人能拒绝他！ 他并没有轻易退缩，反而试图去勾楚溪沅的下巴：“姑娘莫不是以为这一切都是幻境？我们都是假的？并非如此，我……啊！” 楚溪沅毫不犹豫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掰，他整只手瞬间脱臼，疼得叫出声来。 男子惊愕不已，殊不知，楚溪沅也有些许的意外。 她感知到了无处不在的幻力，可眼前这个人竟然并非幻境所化！ “你是什么人？”楚溪沅扣着他的手，冷冷逼问。 “你……”男子吃痛，一边咬牙道：“你中了合欢香，如果不进行男女交媾，你很快就会欲火丛生、爆体而亡！” “是吗？”楚溪沅运转灵力，果然在经脉中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物，但被业火一烧，顷刻间就化为了虚无。 别说她现在有业火护体，即便没有，区区合欢香就想拿捏她？ “哎呀呀，姐姐这是做什么，姐姐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做事这么暴力呢？”一道清脆的少年音突然响起，接着另一个看上去年岁较轻，约莫刚刚成年的男子从迷雾中走出。 和这个高大的浑身长满肌肉的男子不同，走出来的这个男子腰细腿长、肤如凝脂，额间一点星月，唇红齿白，言笑晏晏。 他轻轻握住楚溪沅的手，娇嗔道：“姐姐姐姐，咱们不跟这个臭男人玩，让我来陪姐姐玩好不好？好不好嘛？” 楚溪沅看他一眼，手上果然松了力道。 那一只手脱臼的男人见状，冷哼一声，“咔”一下给自己把胳膊接上，转身就走，临走前吐出一句：“原来你喜欢的是这个款，呸！小白脸！” 楚溪沅：“……” 小白脸自己并不觉得小白脸是什么不好的形容词，反而把这三个字当成一种赞美。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明亮，显然也认为楚溪沅就喜欢他这样的。 这般想着，他越发黏住楚溪沅，抱着她一个胳膊撒娇：“好姐姐，你最好了，我好喜欢姐姐，姐姐可也喜欢我吗？” 楚溪沅眯眼看他，伸出一只手，指尖勾了勾。 那小白脸明明比她高出不少，见状立刻蹲了下来，用一个仰视的姿势看着楚溪沅，以便她可以方便地挑他的下巴。 楚溪沅眸中果然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见状，小白脸越发高兴：“姐姐姐姐，你宠爱我好不好？我想要姐姐的宠爱！” “宠爱你？”楚溪沅凑近了他几分，一只脚踩在了小白脸膝盖上，逼得他不得不跪下来。 然而他自认有些人就是喜欢玩这样的花样，丝毫没有感觉受辱，反而顺从地在楚溪沅脚下跪了下来，两只小鹿惊惶般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楚溪沅，越发透出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楚溪沅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叫什么？” 小白脸眼神一转：“小星，我叫小星。” 楚溪沅瞬间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多余了，她立刻换了个说法：“好，小星，那你告诉姐姐，你是什么？” 小星眨巴着眼：“我是小星啊，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楚溪沅捏着他下巴的手逐渐收紧，小白脸吃痛，开始哭泣起来：“姐姐，你捏得小星好痛，呜呜呜，小星不喜欢这样，呜呜呜，姐姐，你宠爱小星好不好？” “痛？这就痛了？”楚溪沅松开小星的下巴，那里果然透出两道鲜明的红痕。 她在小星脸上轻轻捏了捏，用一种暧昧的语气道：“这么怕痛，那待会儿如果还有更痛的，小星可还承受得住？” 小星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仿佛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还是个刚刚及笄的女人嘴巴里能说出这么放荡的话！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合欢香的效果！ 因为合欢香能激发人心底最深的爱欲，管你平时是什么贞洁烈女，装得贞静贤淑，中了合欢香，那欲望，便再也按捺不住！ 所有最真实的欲望都会被放大百倍表现出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碧眼蛇狐 小星兴奋起来，像狗一样舔了舔楚溪沅的手，羞涩道：“无论姐姐喜欢什么样的花样，小星都受得住。” “这可是你说的。”楚溪沅微微一笑，拿出一块锦帕蒙住了小星的双眼，顺便找出一根绳子把他的手背在身后牢牢地捆了起来。 “我要开始了哦。”楚溪沅道。 “嗯嗯！”小星不安地动了动，他觉得被捆得有点太紧了，但还是羞涩又期待地点着头。 楚溪沅勾唇一笑。 没过多久，小星感觉到有一个人趴在了自己身上，褪下了自己的衣衫，随后—— “呜呜呜……”圆台上充斥着小星的哭声，在一众欢爱声中显得颇为突兀。 但他身上的人明显已经失了神志，丝毫不懂怜悯为何物！ “啊！好痛！求求你，轻一点……” 欲火上头，小星既痛苦又享受，久久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远处，楚溪沅冷眼看着小星和那个满是肌肉的男子抱在一起，她手中正捏着一个玉瓶，在灵火的炙烤下，玉瓶中隐隐冒着白烟，然而却没有丝毫味道传出。 “合欢香算什么，试试我这个无色无味的和合散……” 龙焰在灵虚秘境里看得津津有味，嘴里接过楚溪沅的话：“九块九包邮啦亲，满意请给个好评啊亲！” 楚溪沅将它拎出来给了一巴掌又丢回去：“都说了让你别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子！” 龙焰委屈，但龙焰不说。 它保持着袖珍版本体，抱着两只小前爪：“不过你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因为太无聊了想看活春宫？但也没必要让两个男的吧……” 楚溪沅面无表情：“你懂什么。” “啧！”龙焰啧了一声，它确实不懂。 娘亲传给它的记忆中，人类女子大都是害羞、内敛的，现下看来，所谓传承，有时候也靠不住。 在和合散的效用下，没多久那两个人就耗尽了力量，此时，楚溪沅终于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一幕！ 两个男人的屁股后面都长出了一条尾巴，诡异的是，这尾巴是一半带毛，一半光溜溜的，长毛的那部分和狐毛有些相似，而光溜溜的那一半微微卷曲，晃动间还会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又是什么怪物？！”龙焰吓了一大跳。 昨天那没血的透明怪蝎已经让它堂堂火囚牛大爷觉得震惊了，今天更是感觉自己被刷新了三观。 怎么会有什么东西的尾巴一半长毛一半不长的？ 还会响，这也太奇怪了！ 它越看这两个男人越觉得诡异，说他们是人类肯定不是，人类没有尾巴，说他们是兽，可他们身上没有灵兽的气息，也没有凶兽的气息！ 灵体就更不是了，灵体化形为人也是灵体，不会拥有活生生的血肉！ 这也是楚溪沅觉得怪异的地方，否则她也不必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来判断这两个“男人”到底是什么！ 随着尾巴长出来之后不久，两人慢慢无法维持人身，化为了两只像狐狸一样的东西！ 说它们是狐狸，可它们的脑袋和尾巴都有一半是光溜溜的，看上去又丑又诡异。 它们都睁着眼，可却怎么都无法聚焦，两只眼睛呈现出倒三角的模样，从中泛出鬼火一样的绿光。 “难道……”楚溪沅沉吟良久，“是碧眼蛇狐？” “什么狐？又是蛇又是狐，哪有这种东西？”龙焰不屑。 如果它能听到空间之灵说话，那么此刻一定会被气死。 “你都能是杂种后代半龙半牛，人家凭什么不能半蛇半狐？” 楚溪沅白它一眼。 灵兽之中像龙这么奇葩能和其它灵兽结合还能生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后代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灵兽之间即便强行在一起，也不会有后代。 蛇和狐更是如此。 碧眼蛇狐也不是它们的后代。 传闻在沙漠深处，生长着一群半人半蛇的生物，名曰美杜莎，而在沙漠绿洲之中，有一种半人半狐的生物，名曰蒙塔兹。 蒙塔兹和美杜莎如果结合，就会生出这种似蛇似狐却又可以化为人形的奇怪生物。 杂种在世上一般都活得艰难，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物种肯承认他们。 碧眼蛇狐也不例外。 它们不能存在于沙漠，绿洲也不肯包容它们，楚溪沅还以为这种生物早已绝迹，没想到竟然在通天路中被她遇到了。 “不过，它们这么弱，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能化形成人的？”说起这个龙焰就觉得生气。 它堂堂火囚牛大爷，足足修炼了快一千年才能化形，如果不是遇到了楚溪沅，这个时间还得往后再推一推。 它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两个一半长毛一半不长的怪物竟然能比它厉害！ “因为它们本来就有一部分人族血脉，所以化形会比较容易。”楚溪沅简单解释。 “哦，那是不是说明你们人类也是奇葩，重口味的到处和灵兽乱搞还能生出半人半兽的后代！”空间之灵张口就道。 “闭嘴！”如果可以选择，楚溪沅真的想重新回到当初灵虚秘境来找她的那一天—— “哈喽，神女大人，您缺空间吗？忠心能干又誓死相随的那种哦！” “不！我不缺！谢谢！” 可惜时光不能逆转，楚溪沅也不能将空间之灵禁言，她只能无语地解释美杜莎和蒙塔兹并不是人族和其它灵兽结合的后代，他们生来就是这样的！ “主人，我怎么觉得你在和别人说话？这里除了我和白蔷薇还有那只蠢貂，还有其他人吗？”龙焰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它有好多次都觉得楚溪沅好像是在和它说话，又好像不是！ “以后再慢慢和你解释。” 楚溪沅敷衍了一句，意识到有人在唤自己，她不再耽搁，闭上了眼睛，双手飞快结出印结，一道道手印从她掌心逸出。 片刻后—— 幻力被驱逐，所有欢喜佛消失不见，烟雾尽散，只有那两只因为体能耗尽却并没有吸取到精气的碧眼蛇狐还呆滞地趴在地上。 楚溪沅转头望去，言祁墨正在她耳边大喊：“老大！你没事吧！你怎么还不醒！连我都醒过来了！” 楚溪沅伸出一只手嫌弃地将他推远了一点。 言祁墨大笑了起来：“老大，你终于醒了！哇！我这一次比你先醒，我是不是比你更厉害啊老大！” “是，你最厉害。”楚溪沅随口敷衍，转头发现好几个人都已经清醒了，此刻他们的对面，泾渭分明的站着好几个男男女女！ 女的要么容貌艳丽，要么清纯如水，总之是万种风情、应有尽有，她们全都衣着暴露，半遮半掩，看得人血脉喷张。 男的则要显得要逊色多了，不过也不失英俊，各种款式都有。 然而这会儿众人看着他们的眼光谁也顾不上欣赏，反而全都如临大敌！ 不少人的面色都又羞又恼。 显然，大家在刚才都经历过和楚溪沅一样的事。 好在他们及时清醒，都没有中招。 而随着楚溪沅将幻力驱逐之后，更多的人清醒过来，到最后，只有一人还沉醉在温柔乡里。 眼看他身上趴着的女人的手已经落到了他的裤腰带上，楚溪沅眼疾手快，将两只化出原型的碧眼蛇狐砸到那女人身上。 她本意只是想把人砸开，谁知道那女人受惊，竟然顷刻间化出了原形。 而在她之后，其它的男男女女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紧跟着化出原形，几十只碧眼蛇狐在圆台上疯狂逃窜！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第三百四十八章 碧瞳，石化！ 有人用力揉眼，有人干脆给了自己两巴掌。 都怀疑自己还没有从幻境中清醒。 “老……老大……”言祁墨吓得都结巴了，“这这这……这是什么怪物……” “碧眼蛇狐。” 楚溪沅一边说一边手腕翻转，施展出灵丝绕，瞬间，所有到处逃窜的碧眼蛇狐都被她禁锢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狐？ 他们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却见姚黄突然伸手拎起了一只碧眼蛇狐，饶有兴趣道：“原来这就是碧眼蛇狐，我之前听说过这个种族的名字，还曾经去沙漠绿洲寻找过它们的踪迹，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原来竟然是逃到这里来了么。” 楚溪沅略带诧异地看了姚黄一眼。 “你去过沙漠绿洲？” 竟然没被美杜莎和蒙塔兹把他活吞了吗？ 要知道，无论是美杜莎一族还是蒙塔兹一族，可都对人族极其厌恶！ 姚黄点了点头，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手中的碧眼蛇狐，像是要把它研究个透彻明白。 碧眼蛇狐胆子竟然出离的小，缩在姚黄手中瑟瑟发抖，半点不敢反抗。 “唔——”此时，一旁突然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不少女子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转过了头。 是那个刚刚差一点就要和碧眼蛇狐修成正果的人！ 楚溪沅已经将勾引他的碧眼蛇狐赶跑了，然而他竟然还没有清醒过来，某个部位将裤子撑了起来。 “这不是卫风嘛，”许翊川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昨天他怎么说来着？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害人不浅？我还以为这人不喜欢女人呢，怎么这是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吗？” 不少人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现下所有碧眼蛇狐已经被制服，没有了威胁，众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 言祁墨最为热心，怕卫风这样丢丑下去待会儿醒了尴尬死，加上他们这一行人中可还有不少妹子，言祁墨走过去，捏住卫风的鼻子，用力拍了他几下：“醒醒！醒过来！喂！” 卫风终于从合欢香的效果里挣脱出来，迷茫地睁开眼。 此刻他的眼角还染着情欲的红色，脸色也不是不正常的陀红，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言祁墨突然觉得烫手，顿时一蹦三尺远。 “我可不是女人！你别这么看我啊！” 卫风终于清醒过来，猛地意识到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他的脸色当即爆红，猛地坐起来，一时想捂脸一时想提裤子，慌乱得手足无措！ “我我我……” “哈哈哈哈……”不少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娇娇也觉得好笑，所有女灵师中，就只有她和楚溪沅没有露出那种娇羞的神色，楚溪沅是在军营里的时候见多了，沈娇娇是什么理由就不得而知了。 她手上扛着大锤，刚才就是凭借裂天锤，她一锤子轰碎了困住自己的幻境。 笑眯眯地问卫风：“怎么了？卫同学这是重返红尘了吗？” “你别说了，我……我……”换做平时，卫风肯定要怼回去，可这会儿他臊得不行，所有人都中了幻术，可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丢了这么大的人，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哈哈哈……”沈娇娇满意极了，扛着裂天锤笑得像个三百斤的汉子。 “这碧……碧什么来着，”言祁墨走到楚溪沅身边，“老大，这些怪物怎么办？” “碧眼蛇狐。”楚溪沅想了想，来到了那个叫小星的碧眼蛇狐面前。 小星纵欲过度，又没有吸到精气滋补，此刻依然保持着和另一只碧眼蛇狐抱在一起的姿势，两只碧眼蛇狐都是一模一样的神情呆滞，像是失了魂一般。 楚溪沅沉吟片刻，从冰火灵池中沾了一滴冰火灵泉，滴进了小星嘴里。 很快，小星便重新恢复了人形清醒过来，他一把扯下蒙住眼睛的锦帕，看见自己抱着的竟然是另一只碧眼蛇狐，顿时意识到自己被楚溪沅骗了！ 他被恶心坏了，一把将身上的同伴推开，声泪俱下地看向楚溪沅：“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虽然大家都亲眼见过了他从碧眼蛇狐变成人的样子，可挡不住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委屈、太无辜，活像是被拐卖的良家妇女，哦，不对，妇男。 所有人顿时扭头向楚溪沅看了过去，一脸怪异。 楚溪沅轻咳一声：“那个啥，你们都是同类，你们天生一对！” “可它也是男的啊！”小星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众人：“……” 楚溪沅：“……” 好嘛，原来这家伙在乎的不是那什么，而是对方也是个男的。 萧若璋站在楚溪沅身边，闻言忍不住道：“老大……原来你……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楚溪沅：“……”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听我解释！ 众人：我不听我不听！ 赵子冉站在萧若璋身边，见小星哭得都快厥过去了，有些心烦地道：“你哭什么！男的有什么不对！” 小星一听哭得更大声了：“当然不对！男的和男的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赵子冉想也不想地吼了一声。 说完这句话，他发现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别人的目光他可以不在意，但是萧若璋离他最近，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萧若璋的两只眼睛像是钉子一样扎在了他的脸上！ 赵子冉莫名有些心慌，下意识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他别哭了……” “我就说嘛，”萧若璋了然地拍了拍赵子冉的肩膀，“龙阳之好虽然自古有之，但此事终究为人不齿，这种话你以后还是尽量少说。” 赵子冉沉默片刻：“嗯，我知道了。” 萧若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星哭了个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其它同伴全都被困住了！ 小星偷看了楚溪沅一眼，趁没人注意，突然化出原型，同时嘴里发出一阵奇异的低嚎声。 “嗷呜——” 而其它的碧眼蛇狐这一刻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突然全部嚎了起来。 刹那间，在这些碧眼蛇狐头顶的虚空之中，剧烈的能量开始波动起来，很快凝聚出了一只巨大的碧色瞳仁！ “别看！” 楚溪沅立刻闭眼，同时抽出寒玉冰霜剑凌空朝着那碧瞳刺了过去！ 那碧瞳看似能量惊人，实则不堪一击，轰然化为碎片！ 小星如遭重击，它转身想逃，却被楚溪沅迅速用灵丝绕裹了起来。 突然有两道惊呼传了出来，楚溪沅提醒得很及时，但还是有两个人中了招。 卫风：“我的腿！” 柳成：“我的腿也动不了了！” 卫风：“这些该死的妖狐！” 他还沉浸在丢人的痛苦中，反应慢了一拍，一时不查，没想到竟然又中招了！ 卫风悔恨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别急。”楚溪沅安抚了他们一句，走到小星面前，二话不说当头给了它一巴掌。 “嗷！”小心被打得痛叫出声，眼角立刻飙出泪来，楚溪沅眼疾手快，用玉瓶将泪珠全部收集了起来。 随后，她走到卫风和柳成面前。 两人拉起裤腿，所有人看见他们的样子，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石化！” “这不是美杜莎的能力吗！” “这些碧眼蛇狐难道和美杜莎有关？” 提起美杜莎，众人无不惊惶。 传闻中，美杜莎个个心狠手辣，这一代的女王更是杀人不眨眼，对人类极其痛恨！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一双眼睛只要看一眼，整个人就会立刻化成石头，神仙都救不了！ 没有人不对那个传说中只能生活在沙漠中的种族闻风丧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放生，奖励 楚溪沅解释道：“碧眼蛇狐的确是美杜莎的后代，是美杜莎和蒙塔兹结合生出来的。” “蒙塔兹是什么？” 楚溪沅简单解释：“半人半狐。” 蒙塔兹不像美杜莎那般威名赫赫，主要是大多数蒙塔兹天性不像美杜莎那般狠辣好斗，他们一般只会攻击侵入绿洲的人，而不会像美杜莎一样，有时候为了资源或者土地，会主动向人类的城池发起进攻！ 楚溪沅接着道：“碧眼蛇狐分别继承了美杜莎和蒙塔兹的一部分能力，眼睛能够石化或者魅惑敌人，所以遇到它们千万不能轻易看他们召唤出的碧瞳，不过他们虽然分别继承了来自父母的能力，但由于血脉稀薄的缘故，威力也大打折扣，用它们的眼泪就能够轻易解除。” 她说着将小星的眼泪分别涂在了卫风和柳成的腿上，果然，很快两人的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样。 众人无不惊叹。 柳成站起身来，对楚溪沅深深一礼，赞叹道：“老大，你懂得真多！” 所有人都认可地点了点头。 楚溪沅摇摇头：“恰好看到过而已。” 卫风脸上有些不自在，怼人他在行，但道谢不是他的强项。 他别扭着开口：“老……老大，谢谢你。” “没什么。”楚溪沅淡淡地应了一声，回过头来看小星。 小星仇恨地看着她，那目光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楚溪沅觉得好笑，她半蹲下来，看着小星：“不是你们先来招惹我们的吗？你们想要害我们在先，难道还不准我们反击了？” 小星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想看她。 楚溪沅将它的头扭了回来，碰到它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家伙只是装得凶狠，实际上全身都在发抖！ 她心中莞尔，面色却依旧冷淡：“说吧，是谁带你们来的？” 小星眼神一闪。 楚溪沅接着道：“这座圆台凌空浮于虚空之中，四面八方只有天梯和索道一条路，但你们不可能是从天梯上爬下来的，所以说实话，谁带你们来的？” 小星咬着牙恢复成人形，问道：“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可以放了我和我的子民们？” “你的子民？你还是个首领吗？” 小星冷哼一声，一扬下巴：“我是它们的王！” 楚溪沅打量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没看出来。” “你！” “好了不废话了，”楚溪沅打断了他，“就当你是吧，我可以放了你们，但如果你敢撒谎，我保证，我会将你们从圆台上一个一个全部丢下去！” 这里距离地面可足足千丈有余！ 小星打了个寒颤，连忙道：“我说我说！是这里的神使带我们来的！” “神使？”楚溪沅皱了皱眉，“神使是什么？” 小星皱着眉：“神使就是神使啊！” 在楚溪沅发怒之前，他接着补充：“神使就是掌管这里的神使，他无所不能，无处不在，我不知道你问我他是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也没有见过他，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楚溪沅眯着眼看他，片刻后接着问道：“好，那么神使让你们来干什么？” 小星突然笑了一下，接触到楚溪沅淡漠的眼神又赶忙收敛，小声道：“就……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男欢女爱、两相情好，这不是世间最快活、人类最喜欢做的事情吗！”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啊！”小星说这话时明显有些心虚，他架不住楚溪沅锋锐的眼神，不等她逼问就赶忙交待了，“其实是我们在这里待太久了，我们需要你们的精气，所以……不过我们也只是吸你们一点点精气而已，不会对你们造成太大的伤害的，更不会危及到你们的性命！” 楚溪沅盯着小星，似乎是在思量他这些话的真假。 龙焰突然开口道：“要不然……放了它们吧。” 楚溪沅：“嗯？” 龙焰道：“它们身上都没有血腥气，这说明它们从来没有杀过生、害过命。这个小星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楚溪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将所有碧眼蛇狐赶到圆台的一角，随手在地上画了个圈：“在我们走之前，你们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面，不许出来。” 说完她转身走回了众人中间。 姚黄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真的就这么放过它们了？不干脆杀了了事吗？你就不怕他们再出什么花招来害我们？” 楚溪沅摇摇头：“他们身上没有杀气。” “你倒是心慈手软。”姚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底却分明带着笑意，目光中夹杂着不少别人都看不懂的特殊情绪。 楚溪沅注意到了这一点，眸光略微闪了闪。 经过这几日的事，众人对楚溪沅的实力已经越来越信服，她说不杀，众人也没有什么异议。 坦白说，那些碧眼蛇狐虽然原型丑得一比，但是化成人形的样子其实还真挺好看的。 众人各自原地坐了下来。 圆月寒凉，除了吃喝，也就只有修炼能让他们抵御这夜色的寒冷了。 而就在众人刚刚坐下后不久，那道熟悉的声音终于姗姗来迟，响了起来—— “祝贺你们已经走过了通天路的十分之四，通天之路，一步通天！” “现在，你们可以领取属于你们自己的奖励。” 说着，二十个修为光团再次飞到了楚溪沅手中。 “祝你们好运，再见。” 此时，所有的碧眼蛇狐都匍匐了下来：“神使大人！” 众人往碧眼蛇狐的方向看过去，只感觉眼前一花，接着所有的碧眼蛇狐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凭空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 楚溪沅第一时间问空间之灵：“感受到空间波动了吗？” 空间之灵声音听起来有些凝重：“没有！” 闻言，楚溪沅的心跟着往下沉了沉。 连空间之灵都感知不到空间波动，那所谓的神使，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难道这个世上…… 真的有神？ 其他人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们都围在楚溪沅身边，灼灼地盯着她，等着她发放修为奖励。 今日的奖励果然如众人事先预料的那般又比他们的人数少了一个，不过好在前日剩了两个，所以分完之后依旧还剩一个。 每人都领到了自己的那份奖励，个个心花怒放！ “太好了！今天又有奖励了！” “我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昨天就没有呢？” “不知道啊……” 众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姚黄突然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咱们把那些碧眼蛇狐放了？”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愣。 姚黄接着道：“昨日咱们杀了很多那种怪蝎，可是今夜的碧眼蛇狐，咱们可是一个都没动。” “是这样吗？”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那这么说来以后我们岂不是每次挨打都不能狠狠还手了？万一下手重了弄死一个两个岂不是遭了？” 楚溪沅道：“是不是，咱们明天试试就知道了。” 众人纷纷点头。 楚溪沅吸收了今日的修为奖励之后，灵力攀升到了九阶灵王巅峰，不过，她却并没有感觉到灵宗的突破壁障。 灵师修炼之时，突破一阶可靠灵力积累、水到渠成，但要突破一个等级，却必然面临修为壁障。 楚溪沅摩挲着下巴，暗忖不知道这所谓的修为奖励，能不能让她越过灵王和灵宗之间的壁障，直接突破。 第三百五十章 神秘老者 第六日。 众人已经习惯了之前的行进方式，由擅长防御灵技的走前面，而楚溪沅依然在最后。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可以施展飞行灵技的人。 万一有人失足坠落，有她在，也能让众人多一分安全感。 可不知为何，今日的路途竟然极为顺利，走了过半，大家伙既没有遇见什么怪物，也没有什么雷云挡路，一路上平静得就像散步似的。 然而，老话常说，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越是如此，众人反而越发紧张。 在走到最后一小段路程之时，走在最前方的许翊川突然停了下来。 而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立刻做出了反应——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都小心些！” “……” 然而，良久之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翊川皱了皱眉：“难道我刚才感觉错了？” 众人：“……” 一阵良久的静默。 许翊川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看来真的是我感觉错了，我们继续走吧。” “就是嘛，什么事都没有，别这么警惕嘛，累不累啊！” “再累也不能掉以轻心！”许翊川随口回了一句，没放在心上。 “你是谁？！” 然而，走在最后方的楚溪沅却是厉喝了一声。 众人脚下同时一顿。 随后方才反应过来！ “刚才是谁在说话？” “我以为是你！” “放屁，我什么都没说！” “那刚才是谁！” “……” “别装神弄鬼，有什么招直接使出来吧。”许翊川摩拳擦掌，在他的两只手上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玄铁拳套。 这拳套表面附带有几根狼牙刺，这是他的灵兵，名字就叫做狼牙拳套！ 众人也纷纷运转灵力，各自召唤灵兵，严阵以待！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一身着玄色长衫的老者慢慢走了出来！ 老者对着众人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还伸出一只手打了个招呼：“小朋友，你们好啊。” 众人：“……” 这老者面相极其普通，笑起来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分憨厚之感，如果不是他随意走在虚空中犹如闲庭信步，乍看之下绝对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他！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平凡了，丢在人堆里保管找不出来的那种。 但此刻却没有人会因为这老者的外貌而放松警惕！ 老者在虚空中闲庭信步，这是灵宗之上的强者才能拥有的能力！ 然而，诡异的是，众人竟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丁点的灵力波动！ 通常灵师感知不到他人身上的灵力波动只有两种原因。 第一，对方确实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无法修炼，但这个老者显然不可能是这一种。 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情况！ 他的修为已经高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不少人的面色都止不住开始发白！ 依稀想起昨夜他们还在讨论通天路是不是不能杀生才有奖励的事，结果今天就来了这么一尊大佛！ 这哪里是他们杀不杀人家的事，这要是人家要杀他们，绝对比砍瓜切菜还要容易！ 实力太过悬殊，许翊川反而冷静下来，镇定地开口道：“不知前辈驾临有何贵干？” 老者依然笑眯眯的，毫无攻击性的样子：“受人所托，前来劝一劝你们。” 许翊川一愣：“劝？” “当然是劝，你们不过是一群小辈，难道老夫还能对你们出手不成？” 老者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他的样子看上去非常随意。 然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强横到几乎凝成实质的威压骤然降临而下，弥天漫地！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周身灵力运转都变得迟滞起来！ 若是在平地上这倒也没什么，可这里是数千米的高空！ 脚下唯一的着力点只有狭窄的一块天梯！ 有好几个人吓得惊叫出声：“前辈！” 见状，老者却是一愣，好像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脸错愕又无辜地看着众人：“不是……就这你们就受不了了？这么差劲的实力，这么普通的资质，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众人：“……” 老者说着说着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他叹息了一声，换了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 “我知道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相信编故事的人说的什么跳下悬崖捡到绝世功法或者误入山洞继承强者衣钵这种鬼话，但是这些都是骗人的，没有这种事，听老夫一句话，都乖乖回家去吧。” 众人：“……” 许翊川的位置离那老者最近，受到的压制也最为剧烈，此时他双手紧握，一道道明显的青筋从手臂上突起！ 但他没有露出丝毫示弱的姿态，反而将身体挺得笔直，咬牙开口道：“前辈，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通天路没有退路，别说我们回不去……” “回得去，”老者打断了他，一脸慈祥，“只要你们想，老夫亲自送你们回去！” 许翊川：“……” 他噎了一下，轻咳一声后继续道：“咳，即便回得去，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老者深深地拧着眉：“真的不回去？” 许翊川断然道：“不回！” 老者又看向其他人。 众人扛着他的威压艰难地在天梯上保持着平衡，连摇头都变得极为困难。 然而，令老者没想到的是，这群少年少女，无论修为高低、资质高低，竟然神情都是一样的坚定。 没有任何一个人露出退缩之意！ 这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老者目光深沉地看着众人，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这是准备要继续发难的时候，却见他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听劝就算了，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说完，老者把手背在身后，转身就走。 三五步之后就彻底不见了人影。 众人：？ 这怎么和想的有点不一样？ 他就这么走了？ 众人一路胆战心惊，生怕那老者会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搞偷袭。 然而，直到众人再次登上下一座圆台，那老者也始终没有再出现。 众人面面相觑。 “就这？” “无事发生？” “他真的走了？” “先修整吧，别想太多，大家尽快打坐，恢复灵力。”楚溪沅吩咐道。 闻言，众人连忙盘膝坐下。 只是依旧免不了觉得奇怪，那位老者看上去，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三三两两灵光乍现，圆台上众人手势变换，皆是沉入了修炼之中。 到了某一刻，楚溪沅突然朝着某处重重轰出一掌，沉声道：“出来！” 这般动静惊醒了其他人，所有人立刻睁开了眼。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谁来了？” 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圆台边缘处的空间突然波动了一下，接着一道人影慢慢显现出来。 又是那位玄衣老者！ 他此刻正微微佝偻着身体在地上画着什么，画得太专心，突然就被楚溪沅一掌打了出来。 老人家明显有些猝不及防，脸上出现了好几秒的茫然神情。 “丫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楚溪沅不答反问：“前辈又是在做什么？” “你自己看啊，”老者说完后就在地上落下了最后一笔，笑眯眯地道：“小丫头，你的感知还挺敏锐，连老夫都觉得意外，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小朋友们，再见了！” 老者说完，手重重地往上一扬，紧接着道道刺目的灵光随着他的动作突然冲天而起！ 他不知道已经在这里潜伏了多久，一个极其诡异的几乎布满了整个圆台的阵法顷刻间升了起来！ 众人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强横的能量从这阵法中轰然爆发！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们脚下这神秘的圆台就被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 失重感猝不及防地传来！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惊叫声响彻了整个通天路！ 楚溪沅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就欲召唤灵翼，然而，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运转功法！ 修炼御神决至今，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竟然有阵法连御神决都能克制！ “龙焰！” 然而，龙焰竟然也在这时和她失去了联系！ 所有人无可抗拒地，往深渊坠落而下！ 第三百五十一章 她是楚溪沅！ 老者先一步落在了地面，准备接住所有人。 他只是吓唬吓唬这些小朋友，当然不会真的看着他们全部摔死！ 然而，在他出手之前，突然有一道几乎冲破天际的黑气冒了出来！ 这道黑气迅速凝结成无数黑纹，铺天盖地的网罗而下，竟然硬生生将所有人都接住了！ 老者深深地看着这些黑纹，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抬头，与虚空中闭目而立的女子遥遥对望！ 这是…… 咒师之力？！ 老者憨厚的面容之上，第一次闪过了锋锐的杀气！ 此时，除了楚溪沅，其它所有人都已经晕了过去。 她震动着背后由咒力所化的黑色双翼，在即将落地之时，手上力道突然一松，所有人全部掉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 而看见她这样粗暴的动作，老者眼中的杀气又浓郁了几分！ 果然是杀孽深重的咒师！ 咒力发作之时，对自己同伴也毫无怜悯之心！ 楚溪沅“看”向一直死死盯着她的老者！ 在老者站立的地方，凭空多出了一块黑色的石碑。 她很快认出来，那竟然是外院中的那块通天碑！ 楚溪沅微微一愣，身上萦绕的黑气突然消散了几分。 但老者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看着她的目光冰冷一片，毫不掩饰的杀气弥漫而出。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咒师存在！” 楚溪沅始终闭着眼：“那又如何？” 老者冷哼一声，强横的修为终于彻底展现出来！ 这一刻，铺天盖地的灵力弥漫在整片通天路之中！ 楚溪沅脸上露出错愕之色：“竟然是……这不可能！” “哼！”老者冷哼一声，却并不与她多言，伸手一招，太一笔出现在他的手中！ 老者往虚空中一挥，太一笔尖灵光大盛，他提笔从上往下狠狠划拉一笔！ 一道空间裂纹自自笔尖急速延伸而出，顷刻间便蔓延到了楚溪沅面前！ 空间裂纹飞速扩张，无数空间乱流裹挟着强横的空间之力狠狠朝着楚溪沅冲击而去！ 楚溪沅面色凝重，无尽的黑气从她体内暴涌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凝聚成一副黑色的铠甲！ 然而，楚溪沅倾尽了全力才凝聚成的咒力铠甲在这强盛的空间之力面前，却宛若纸糊的一般！ 两相接触的瞬间，便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撕扯成了碎片！ 她素来无往不利的咒力，在面对这老者的时候，却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空间裂纹紧接着毫不留情地将楚溪沅整个人吞噬了进去。 “咔咔咔——” 一瞬间，她身上携带的所有空间灵器全部爆裂开来！ 无数珍贵珍稀的灵药、丹药撒得满地都是！ 然而，老者看都没有看这些丹药和灵药一眼，他的目光，突然被那在灵药掩盖之下的一尊破烂丹鼎给牢牢吸引了过去！ 那是……神农鼎？！ 不可能！ 神农鼎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拥有咒师之体的女子手中！ 老者神色大变，看着楚溪沅的眼神突然一闪，片刻后，他咬了咬牙，猛地将太一笔收了回来。 楚溪沅浑身是血，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从空间裂缝中被吐了出来！ “呕——” 她趴在地上，狠狠吐出一口黑血，已然出气多，进气少。 老者脚下一抬，一步跨过空间来到楚溪沅面前：“神农鼎怎么会在你手里？它原来的主人呢？” 神农鼎？ 伤势过重，楚溪沅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如果不是她意志坚韧，此刻早就已经晕了过去。 老者的话听得她一阵茫然。 什么神农鼎？ 她艰难地睁开眼，隐约看见老者手中拿着个什么东西。 哦，这不是她的破烂丹鼎吗？ 原来它竟然还有名字？ 她奋力伸出手：“别……别碰我的东西……” 老者紧紧地盯着她：“说！它原来的主人到底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 楚溪沅觉得自己一定是伤得太重了，她脑子几乎转不过来，完全听不明白这老者在说些什么。 但破烂丹鼎于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 楚溪沅强撑着拼尽全力支起上半身：“你……你将它……还……还给我……” 老者看着她的目光越发冷漠：“这根本不是你的东西！” “咳，咳咳……” 楚溪沅被气得又吐出好几口血来。 修为差太远，实力不如人她认了，但是她的东西，凭什么说不是她的？ 楚溪沅咬了咬牙，提着最后一丝力气伸手一招，破烂丹鼎受到召唤，顿时飞回了她的手中！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平时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的动作，眼下做起来，却又让她狠狠吐出几大口鲜血。 楚溪再也坚持不住，半昏半醒地倒回了地上，手里却是牢牢地抱着破烂丹鼎不松手。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唇角却是勾起了弧度，虚弱得近乎听不见的声音中隐隐还带着得意。 喃喃道：“看……看到了吗？我的丹鼎……虽……虽然没有诞生灵魄，但……但它有灵性，认……认主……就……就是我的！” 然而，殊不知，她此举更加激怒了老者！ 神农鼎有灵性不假，但若上一任主人未死，它是绝可能承认新的主人的！ 所以…… “你杀了她！你竟然敢杀了她！” 老者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冲天而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拼尽全力分出一缕神魂逃出此地，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徒弟，这才过去短短二十余年，她竟然就被人给杀了！ 新仇旧恨，这女子还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咒师之体！ 老者眼中再无丝毫犹豫，掌中灵力汇聚！ “死吧！” 强盛的气息将楚溪沅牢牢地锁在原地，令她丝毫动弹不得！ “轰！” 灵力瞬间爆发！ 这一掌下去，她必死！ 千钧一发之际，楚溪沅猛地感觉自己被谁抱住了！ 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倒飞而出，然而，抱着她的人却始终牢牢地锁着双臂没有松手，替她完整的承受了老者的攻击！ 温热的鲜血溅得楚溪沅满脸都是，隐约还有破碎的内脏夹杂其中！ 楚溪沅看清了抱着她的人是谁，瞳孔瞬间皱缩！ 她放声大喊，然而实际发出的声音却只有近在咫尺的人才能听到。 “姚黄——！怎么是你！” 姚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身体，替楚溪沅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汩汩的鲜血不要钱一般顺着他的嘴角汹涌而出！ “姚黄！” 楚溪沅震惊不已，伸手试图替姚黄擦干净嘴角的血迹，然而刚擦掉又有新的血流出来，她怎么也擦不完！ “姚黄……你为什么……”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姚黄竟然还反过来安慰她：“别急！别急！你别乱动，我没事，真的！” 姚黄紧紧地抱着楚溪沅，楚溪沅伸手想要探一探他的脉息，却被他用力攥紧了双手。 “我没事，没事的，真的，你别着急。” 看着这一幕，老者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仅诧异竟然还有人会这般舍生忘死的去救一个拥有咒师之体的女子，更是惊讶这年轻人看起来不过灵王修为，受他一击不但不死，竟然还能留有余力！ 平心而论，还挺感人的。 但是这个女子，他绝不会放过！ 老者冷声对姚黄道：“你让开，老夫说过，不想伤你们这些小辈！” 姚黄抬起头，直视着老者的双眼：“你不能杀她！” 老者面上闪过一丝不耐：“我懒得跟你解释，滚开！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姚黄紧紧地护住楚溪沅，一边对老者道：“你知道她是谁吗？我敢保证，杀了她，你一定会后悔的！” 老者面无表情：“哦？你也知道她的身份？那你就该知道咒……” “她是楚溪沅！”姚黄毫不犹豫打断了老者的话！ 老者瞬间一愣。 “你说什么？” 姚黄一字一句：“我说，她是楚溪沅！不是同名同姓，她就是天盛皇朝唯一的神女，也是你唯一的徒弟，楚溪沅！” “什么？！” 老者身心俱震！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小沅儿，我是师父！ 同样震惊的除了老者，还有楚溪沅本人。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姚黄：“你怎么会……你是谁？” 不等姚黄开口，老者冲了过来，一把按住楚溪沅的肩膀：“你……你真的……这怎么可能……”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灵力探入楚溪沅体内！ 楚溪沅面色大变：“你走开！” 然而，全盛时期的她都不是老者的一合之将，更何况现在？ 老者的灵力无可抗拒的流入她的经脉之中，下一刻，老者看向楚溪沅，一双老眼之中，竟然闪出了泪花：“是御神决！你……你真的是小沅儿……” 楚溪沅看看老者，又看看姚黄，她心里有八百个疑问，可架不住体内一阵胜过一阵的剧痛袭来！ 咒力耗尽，灵力又被锁，她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沅儿！小沅儿！”老者顿时大急。 姚黄也身受重伤，坐着都费劲，见老者终于确认了楚溪沅的身份，他终于放下了心，索性原地躺平。 “现在知道急了？刚刚怎么就下手那么狠？你们这些老怪物，难怪为天地所不容，啧！” 老者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他抓着楚溪沅让她背对自己，柔和的灵力输入她的体内。 楚溪沅为空间之力所伤，体内充斥着各种空间乱流，这些空间乱流与她的经脉纠缠在一处，如果不加以驱逐，即便她能活下来，日后也再无法动用丝毫灵力！ 老者下了死手，方才动用太一笔，是奔着要她命去的！ 如今要将她的命再重新抢回来，简直难如登天！ 然而，老者面色虽急，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姚黄也显得很平静。 两人都相信，有老者他在这里，楚溪沅即便是自己想死也死不了。 老者用灵力先替楚溪沅将伤势暂时压制住，目光在楚溪沅的空间灵器爆裂后掉出来的那一地丹药中扫了扫，从里面挑出来那粒九转还阳丹。 他将九转还阳丹喂给楚溪沅，然后在那一堆灵药中挑挑拣拣，选出来几样，正准备从楚溪沅手中将神农鼎拿过来，却发现她即便是昏迷了也抱得死紧。 老者心间顿时一痛，他小心翼翼地，不敢再用力，生怕弄伤了楚溪沅。 见状，姚黄撑着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尊丹鼎来：“前……前辈，用我的吧……那个啥……你能不能顺手也救我一下，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老者看他一眼，目光随后落在那尊丹鼎上，微微诧异，随后点了点头：“看在你这尊丹鼎质量还不错的份上，老夫不会让你死的。” 姚黄苦笑一声：“那就多谢前辈了。” 这尊大荒鼎，是他花费了大力气才弄来的，在丹鼎榜上一直毫无争议的霸名榜首！ 然而在这老者口中，却只得“不错”二字。 不过想到这老者的身份，姚黄又觉得能得他“不错”二字的评价，也算是不容易了。 老者将大荒鼎接过来，熟练地燃起灵火。 老者一边信手炼丹一边对姚黄道：“你虽然刻意压制了实力，不过刚刚挡住老夫那一击的时候却暴露了几分，你是八大妖皇中的哪一位？” 姚黄道：“前辈慧眼，我是青鸾。” 老者神色中露出几分意外，饶有兴趣道：“青鸾？听说你偷了凤族的镇族之宝涅盘石？这事可是真的？” 姚黄点点头：“是，前辈连这个都知道？” 老者冷哼一声：“凤族那些老不死的自视甚高，认为只有凤族血脉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尊贵血脉，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老夫看他们不爽很久了，涅盘石落到你手里这件事，足以让凤族被嘲笑好久了吧？” 姚黄沉默片刻：“前辈，晚辈身上……也有一半的凤族血脉。” 老者面不改色：“那又如何？你偷了涅盘石，还想回凤族？” 姚黄摇摇头：“不！凤族从来没有承认过晚辈的身份，晚辈也……从来没想过！” 老者不屑地轻嗤一声：“凤族没什么好的，要我说你回凤族还不如就好好跟在我这乖徒弟身边，看你刚才那样子，似乎为了她去死也心甘情愿，你们是什么关系？” 姚黄笑着道：“前辈，我们只是朋友。” “是吗？” 老者对这个说法明显不信，有些鄙夷地看了姚黄一眼。 敢做不敢当？ 当他年纪大了眼瞎？ 姚黄却是苦笑一声，一脸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话间，老者的药也炼好了，他将楚溪沅扶起来，以灵力将丹药送入楚溪沅口中，再从她背心处输入灵力，助她炼化。 楚溪沅伤势极重，这样的伤势，即便是前世的她亲自在这里为自己治疗，也要花费一番极大的功夫才能让自己有所好转。 然而在这老者手中，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楚溪沅的气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稳了下来。 见楚溪沅的伤势控制住了，只要精心调理便不会再有大碍，老者又在地上挑拣了几株灵药，再次启动了大荒鼎。 很快又是一枚新鲜的丹药出炉，老者将丹药扔给姚黄，叹息地摇摇头：“好久没炼过这么低等级的丹药了，可这丫头也忒磕碜，就这么点灵药，你将就吃吧。” 老者说着将就，然而实际上丹药入腹之后不久姚黄身上不断翻涌的气血很快就平息了下来，身上各处火辣辣的痛感也消失不见！ 姚黄强自运转功法，恢复了一些灵力之后从地上站起来：“多谢前辈。” 老者摇摇头：“没什么，你毕竟是灵兽之体，也不全是老夫的功劳。” 说话之时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楚溪沅身上。 两人沉默片刻，姚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前辈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老者道：“有，很多，不过……还是等她醒了之后老夫亲自问她吧。” 姚黄一愣，随后点点头：“也好。” 楚溪沅并没有持续昏迷多久，在这种并不安定的环境下，即便是陷入昏迷她脑海深处的弦也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楚溪沅骤然一个激灵，突然清醒过来，她警惕地看着与她近在咫尺的老者，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不少。 老者一愣，随后连忙道：“小沅儿，你别急！别着急！你才刚醒，不要激动，我是师父，我不会害你！” “师父？”楚溪沅抿了抿唇，冷冷地看着他，“我的师父一名阮江天，一名罗玄青，敢问您是哪位？” “什么？”老者也没有想到楚溪沅竟然还有了别的师父，不过当年他其实也并没有正式收楚溪沅为徒，离开之时也没有和她说一声便消失了，说来他还真的没有什么立场说楚溪沅认了别的师父的事。 何况也没有哪条规矩说一个徒弟只能认一个师父。 老者解释道：“小沅儿，当年我不是有意不跟你说一声就骤然离开，师父也是有苦衷的，你原谅师父吧，好不好？” 楚溪沅微微眯眼。 老者接着问道：“小沅儿，你先告诉师父，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师父记得当初见你的时候，你明明是天灵根，你也不长这样，还有你这体质……小沅儿，告诉师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楚溪沅沉默片刻，猛地把头偏到一边：“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徒弟，也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沅儿，”老者一脸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楚溪沅，“师父当年真的是有苦衷的……我……” 但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楚溪沅的脸色越来越黑。 姚黄在一旁，想到了什么，问道：“前辈，像您这样的人物，按理说在几万年前的天地大劫中应该就已经……坐化了，您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老者看着楚溪沅，发现她虽然将脸撇在一边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实际已经偷偷竖起了耳朵。 老者失笑之余，想起往事，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几分怅惘的神色：“当年的事……说来话长……” “当年的天灵大陆还不像今日这般灵力匮乏，那个时候强者纵横、惊才世出，大能强者数不胜数，你们应当知道，大能其实并不是修炼的终点，神才是！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成神也并非终点……” 姚黄没有注意到老者最后一句话，他震惊道：“前辈，您是说，这世上真的有神？” 老者睨他一眼：“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所谓神只，也不过修为远胜寻常灵师的人类罢了，只不过是普通人把太多的愿力加诸在了所谓神的身上，才让神变成了一个近乎传说中的存在。在当时我们那个时代，神自然是存在的，当然，成神也并不容易便是了。” “每一个神境强者的诞生，都势必要消耗大量的灵力乃至整个大陆的灵力本源，也就是所谓元力，长期以往，即便是整个大陆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所以慢慢的，天灵大陆的灵力便变得越来越稀薄。” “数万年前，天降大劫，所有修炼到神境的强者都在那场大劫中应劫而去……我虽然侥幸神魂脱身入了这天下灵脉汇聚之地的通天之境，但也因此沉睡了数万年。” 老者说着看了楚溪沅一眼，接着道：“大约二十多年前，我偶然醒来，本想离开此地，却被告知我还能活着，完全是依赖此地空间的特殊，如果我离开，很快就会飞灰湮灭，但我不愿一身传承就此没落，所以才想尽办法，分出一缕神魂离开了此地。” 楚溪沅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可我认识的那个人不长你这样！” 老者苦笑一声，道：“小沅儿，你见到的那个教你炼丹的人只是我的一缕神魂，何况为了隐瞒身份，我不得不作出了一些改变……” 隐瞒身份？ 听到老者这么说，楚溪沅终于想起来，当时在丹祠祭拜神农祖神的时候，她总觉得神农祖神的雕像看起来有些眼熟！ 如今想来，那神农祖神分明与当年教她炼丹术的那人有着三成的相似！ 而和眼前的老者比起来…… 除了眉眼间的神色略微威严些，却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是……”她有些不敢相信，摸了摸手中的破烂丹鼎，“你叫它什么？神农鼎？” 老者道：“是啊，神农鼎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十大神器之一，也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不过这神农二字么，只是当年世人给我取的尊号罢了，小沅儿，为师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叫做伊耆石年。” 姚黄站在一旁，虽然他早就对老者的身份有所猜测，但闻言还是震惊地当即跪了下来：“原来您真的是神农祖神！姚黄见过神农祖神！” 伊耆石年摆了摆手，凭空虚扶一把，姚黄顿时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 “神农祖神早就死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 姚黄依然恭敬：“神农祖神创炼丹术，造福世人，此乃造化之功！晚辈得以拜见祖神，实乃荣幸之至！” 对于这个小妖皇这么识时务，伊耆石年显然很满意。 他面上故作无谓，似乎毫不在乎这些身份虚名，但实际上他一直在打量楚溪沅的反应。 然而，他意料之中乖徒弟震撼交加然后哭着求着认师父归入师门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楚溪沅看上去是挺震惊，但紧接着她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 难道乖徒弟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伊耆石年心中一紧，连忙道：“小沅儿，刚才的事只是误会，师父不知道是你，还以为你杀了你，啊不是……总之，师父错了，你就别怪师父了，好吗？” 楚溪沅抿了抿唇，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姚黄，眼睛微微眯起来：“你……姚黄……妖皇？青夭？你是青妖皇？” 姚黄自知隐瞒不住，何况他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 他点了点头：“是我，不过我用了秘术来掩盖容貌和修为，暂时是没办法让你看到我原来的样子了。” 楚溪沅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姚黄道：“学院大赛。” 楚溪沅点点头：“果然！所以那只朱厌和天貂都是你……” 姚黄笑道：“朱厌一开始去捣乱抢了你们的东西可不是我安排的，不过后来在雪山顶上倒是我，怎么样？这一招不错吧？” 楚溪沅也笑了起来：“不错，帮了我大忙了。” “那是！”姚黄不无得意，“不过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能完全肯定你是谁，后来我专门赶到国子监看了你的擂台赛，你使用幻术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原来如此。”楚溪沅了然，说起来，她的幻术有几招还是跟青妖皇学的，也难怪他能认出来了。 伊耆石年被忽视，可他半点不敢有怨言，老实地听着自家小徒弟和那个小妖皇聊了半天。 不过，楚溪沅敢刻意忽视他，青妖皇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聊得差不多了，他笑道：“溪沅，你的封印还没有解开吧？” 青妖皇一边说一边看向伊耆石年。 “哦，对对对！”伊耆石年这才想起来，他先前用太一笔刻画的阵法封印住了所有人的灵力，一直忘了解开。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大家伙都还在昏迷中的原因。 伊耆石年连忙挥动太一笔，画了一个逆转阵法，画完后见楚溪沅看着自己手中的笔，忙不迭地道：“小沅儿，你喜欢？不愧是我的徒弟，就是好眼光！这太一笔可也是十大神器之一，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的灵力，楚溪沅经脉中的刺痛总算散了几分，她粗略估计，按照现在的趋势，最多几天她的伤势应该就能完全恢复！ 不愧是传说中的神农祖神，这样近乎致命的伤势，在他手中，却是随随便便几粒丹药的事情！ 楚溪沅收回目光：“不用了，我不喜欢。” “哦。” 伊耆石年表情一僵，有些失落的样子。 但只过了片刻，他又主动开口道：“小沅儿，你身上怎么会有金羽令的气息？” “金羽令？”楚溪沅微微皱眉，“怎么了？” 伊耆石年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没什么，师父就是在想，幸好刚才把你的灵力封了，要不然这金羽令早就碎了，还挺可惜的。” “这样吗……”楚溪沅心中微动。 她下意识分出一缕灵识沉入灵虚秘境中看了一眼萧长歌留给她的风铃。 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庆幸。 幸好灵力完全被封了。 要是这金羽令破碎了，萧长歌一定会感知到吧？ 他此时身在灵脉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小沅儿最可爱了！ 灵脉。 萧长歌站在一处云雾弥漫的山巅，在他脚下的另一座上头上，涌动着无边无际的兽潮！ 灵脉隐于世俗之外，多年来有进无出，在世人不知道的时候，早已演变成了以灵兽为主宰之地！ 加之此地灵力充沛，远胜外界！ 这些灵兽强横，灵智开化，也远超寻常灵兽！ 萧长歌他们进入此地之后多番受挫，第一天就损失了近一半的人手，直到前日萧长歌以此山峰为基，布下星盘大阵，才暂时将局势稳定了下来，给予了众人喘息之机。 所谓灵脉异动，只是他的借口而已，他来此自是另有目的。 正思量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突然心中一动，摸了摸腰间悬挂的同心铃。 此时，他身旁倏地多出来一道人影：“这同心铃……是她送给你的？” 萧长歌看了钟离忧一眼，并不答话。 钟离忧对此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接着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份，那你就该知道，她从前其实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那位可不是如她这具身体原身的未婚夫萧玉衡那样的废物，而是天盛皇朝的新帝！更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十数年情谊……” 萧长歌终于有了反应，目光冰冷地看向钟离忧：“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离忧道：“我只是很好奇，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当真以为你们这样短暂的情谊，配得上同心铃的情深如许吗？” 萧长歌微微眯眼：“那你呢？你和她认识这么久，到头来，却连和她相认都不敢？你又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钟离忧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衣袖的位置，不想，手上突然一空，衣袖竟然被萧长歌整个截断！ 露出了他手腕处一道明显的陈年旧伤！ “你干什么？！”钟离忧没料到萧长歌会突然出手，顿时惊怒交加！ 萧长歌却是面不改色，微微挑了挑眉：“这是什么？她留下的？还是她救你的？” “不用你管！”钟离忧冷冷道！ “说得好！”萧长歌看向他，素来没什么感情的眸中更是一片寒凉，“你说服父皇，随我入这灵脉，那么便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我和她的事，更轮不到你管！” …… 封印解除，众人三三两两的清醒过来。 见到楚溪沅和姚黄都浑身是血，而那神秘的老者就站在他们对面！ 所有人顿时如临大敌，一窝蜂地涌到两人身边，沈娇娇、许翊川他们更是挡在了两人前面！ 许翊川沉声道：“前辈！您说过不会对我们小辈动手，可您又把我们弄回这天梯之底，更是出手伤人，您究竟想做什么？！” 伊耆石年脸色有点尴尬，往地上瞅了一眼，众人这才注意到在他身边还有一块黑色的石碑。 是通天碑！ 许翊川一愣：“前辈，您不会真想把我们送出去吧？” 伊耆石年摸了摸鼻子：“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么…… 根据他对自己这位乖徒弟的了解，她从来是不达目的绝不轻易罢休，肯定不会乖乖地听话出去。 “小沅儿，你……” 果然，楚溪沅毫不犹豫道：“地心灵脉还没有重启，我不会离开的！” 伊耆石年一脸无奈，嘀咕着：“不离开就不离开吧，这么凶干什么。” 而看着这一幕，除了姚黄，其他人全都震惊了。 不少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醒在做梦。 他们昏迷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这场景，分明看上去是楚溪沅和姚黄被打了一顿，还受了重伤！ 可为什么这个看上去虽然憨厚、和蔼实际上却无比腹黑而且实力强大根本无法匹敌的老者会突然间变得对他们老大这么顺从的样子？ 众人惊骇的目光纷纷落到楚溪沅身上。 楚溪沅额头上落下来三根黑线：“我什么时候凶了？” 老者连连点头：“好好好，不凶不凶，小沅儿最可爱了。” 楚溪沅：“……” 众人：“……”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有些迷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落到楚溪沅身上。 伊耆石年也看着她，一副等着她发号施令的样子。 楚溪沅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当着众人的面，有些话她也不方便再问，只能按捺住，没好气道：“你把圆台毁了，把我们送到这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上去？” 虽然已经见识过了这老者突然对楚溪沅转变的态度，但是听到她这么不客气的语气，所有人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然而伊耆石年并没有像他们担忧的那样发怒，他甚至没有丝毫脾气。 如果此时他们能听到这位堂堂神农祖神的心声，那么一定会听见他正毫无节操的说着：“我才不在乎小沅儿对我发脾气呢！小沅儿肯发脾气，说明她心里在乎我这个师父！只要小沅儿别不理我就好了！” 伊耆石年皱着眉头问道：“小沅儿，你们一定要上去吗？” 不等楚溪沅开口，众人已经迫不及待道：“当然要！” 伊耆石年一言难尽地看了所有人一眼，透过他这样的眼神，众人立刻想到了那句“你们这么差劲的实力，这么普通的资质，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众人：“……” 这一刻，这一群从小听惯了各种吹捧的天之骄子第一次对自我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难道…… 他们真的那么差劲吗？ 伊耆石年可没有注意到这些小朋友的心思，他老人家一门心思全在楚溪沅一个人身上，见乖徒弟表现出一副铁了心一定要上去的意思，伊耆石年面上露出几分难色。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你们每晚落脚的那些圆台……其实都是同一个……” 众人：！！ 也就是说，即便现在他们重新爬一遍，等到圆月降临，天梯化为冰晶之时，他们也会失去落脚的地方！ 除非他们能一口气直接爬到天梯雪山金阳之顶！ 可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要有这样的本事，现在还会在这儿吗？ 众人看着伊耆石年的目光不由充满了怨念起来。 虽然他们不敢像楚溪沅一样对他说什么不客气的话，但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挡不住的！ 楚溪沅没那么多顾虑，她直接道：“那你送我们上去。” 伊耆石年更为难了：“这个……” 楚溪沅眉头一挑：“你能把我们都弄下来，却不能把我们送上去？” “那倒不是，”伊耆石年连连摆手，过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问道：“小沅儿啊，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知不知道这雪山金阳之顶是什么啊？” 楚溪沅干脆问道：“是什么？” 伊耆石年：“……”他老人家憋了半天，“总之是你们一定不想看到的！” 楚溪沅想了想，问道：“那我们要开启地心灵脉，除了走这天梯，还有别的路吗？” 伊耆石年：“……没了。” 楚溪沅翻了个白眼：“那你废话什么？” 知道自家乖徒弟最讨厌别人磨叽的脾气，伊耆石年咬了咬牙：“行吧，不过小沅儿，还有你们这群小家伙，记住，待会儿不管你们看见什么，都不要太激动，更不能情绪失控，知道了吗？” 众人：“知道了。” 见状，伊耆石年点点头，：“现在你们把耳朵捂上。” 众人虽然不明白伊耆石年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乖巧地照做了。 接着就见到伊耆石年仰头望着虚空，气沉丹田，爆喝出声：“给老夫滚下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最后一关的考验！ 虽然伊耆石年提前提醒，众人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声若奔雷，震耳欲聋！ 不少人只感觉整个识海都被震得发蒙！ 在伊耆石年这惊天怒吼声中，虚空中慢慢凝聚出一个黑洞，须臾，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包裹得密不透风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不少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两个字—— 神使！ 神使一出现，尽管什么都还没说，众人却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滔天的怒火，连带着整片空间的空气都变得暴动起来！ 神使用冰冷的毫无起伏的音调开口道：“神农祖神，你别仗着自己曾为神境，就如此放肆！” 伊耆石年冷笑一声，满不在乎地道：“废话少说，你害得老夫差点亲手打死了自己的徒儿，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神使似乎也有些意外，沉默片刻，语气不由自主软了几分，道：“祖神，这事只是个误会，本使又如何知晓，你的徒弟会在其中。” 伊耆石年不耐烦道：“别跟老夫扯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老夫的徒弟想要上雪山金阳之顶，你看着办吧。” 低沉的气压弥漫在神使周围，空气中的威压越发厚重！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神使终于压抑着怒火开口：“祖神，本使只是拜托你在他们前行的路上给予阻碍，是你一意孤行，摧毁了浮空台，难道这也是本使的责任？” 伊耆石年自知理亏，但对上乖徒弟的眼神，他顿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行，是老夫摧毁了浮空台，那么现在老夫要将他们都送上雪山金阳之顶，你且打开通天门，不得阻拦！” 神使越发显得暴躁，近乎低吼道：“他们未曾通过通天路的所有考验，本使如何开启通天门！” “那就是你的事了。”伊耆石年说着面露不屑，“你号称神使，掌控整片通天之境，你别想告诉老夫，连区区一个通天之门你都打不开？” “这不是能不能打开的事……” “那就是能打开了，”伊耆石年不耐地摆手，“那你废什么话？” 神使一噎。 伊耆石年面上露出几分畅快之色，这句话还是方才楚溪沅对他说过的，如今他才发现，原来这句话说出来的感觉就一个字—— 爽！ 想到了什么，伊耆石年接着道：“对了，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过这天梯之上有九重考验，每一重考验都有相应的修为作为奖励，对吧？如今浮空台已经毁了，接下来的考验他们也参加不了了，那你就直接把奖励给他们吧。” 伊耆石年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片喜色，九重考验，那可就是足足九级的修为啊！ 如果不是眼看神使身上的戾气又加重了几分，众人甚至还想问问他为什么前两天他们没有拿到奖励。 见神使久久没有反应，伊耆石年皱了皱眉，太一笔在指尖转动，同时朝着虚空中走了两步。 不想，他刚一动，还没有做什么呢，众人便见那神使突然像见了鬼一样连退数千米，远到几乎只能看到一团黑影。 只听神使失声大喊：“你想干嘛？！” 伊耆石年顶着一张憨厚的老脸，远远地冲他咧嘴一笑：“你猜啊！” 萦绕在神使周围的黑洞不断收缩、扩散、扩散、收缩，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过了片刻，他又怕伊耆石年真的等得不耐烦了，咬了咬牙：“我可以为他们开启通天门，但是通天路的最后一关，他们却是必须要自己闯过去！只有闯过了，他们才能拿到奖励！” 伊耆石年一扬眉，神使又连退数千米，这一次，众人已经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了！ 神使色厉内荏地大声道：“这是本使最后的底线了！再说如果他们闯不过这最后一关，即便我把他们放进去，他们得不到通天门的认可，之后的血海灵池，他们也只能死在那里！” 闻言，伊耆石年倒是沉默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楚溪沅之时，面上的凶性已然全部收敛，转化为真心实意的笑容，用商量的语气道：“小沅儿，这一点他倒是没有骗人，你看……” 楚溪沅点了点头：“好，不过，要等我们伤势恢复之后。” 神使刚想提出意见，就被伊耆石年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他笑眯眯地道：“这个当然！放心，有师父在，保证不会让你的伤势留下任何隐患！” 楚溪沅沉默地敛了敛眸。 神使带着一身怒气匆匆被招来，又带着一身怨气愤愤然离去！ 言祁墨胆子大，小步挪到伊耆石年身边：“前……前辈，刚刚那个……真的是神使啊？还有他叫您祖神，这世上，真……真的有神啊？” 伊耆石年看着他：“想知道？” 言祁墨不迭地点头。 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伊耆石年微微一笑：“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这世上凡是见过神和听过有关神的消息的人，最后都会遭受天谴、死无全尸，你确定还要听吗？” 言祁墨脸色瞬间大变，吓得都结巴了：“天……天谴？！” 伊耆石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和善：“别这么害怕嘛，古圣人有言‘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今日你为了求知若渴，以身殉道，又有何可惧？” 言祁墨打了个哆嗦：“不……不了。” 他都快哭了。 这算哪门子道？ 默默退回楚溪沅身后，言祁墨弱弱地叫了一句：“老大！” 楚溪沅安慰道：“别怕，不就是好奇害死猫么，你别那么好奇不就没事了？” 言祁墨用力点头：“我听老大的！” 不少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天谴两个字就吓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这智商、这胆识！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谴还是两说呢！ 不过，众人也都明白，伊耆石年的意思显然是不想多说。 大家自然也不会再去讨嫌。 …… 众人在天梯之底修整了三日。 短短三日，伊耆石年说到做到，不仅楚溪沅和姚黄一身伤势完全康复，其他人身上这几日留下的暗伤也如数被疗愈！ 尤其是楚溪沅，伊耆石年不仅治好了她的伤，甚至以丹药之力消除了她使用秘法强行提升修为所留下的隐患！ 一行人的状态全部恢复到了最佳，比他们刚进来那会儿还要良好！ 第四日，也是众人进入这通天路的第十日。 所有人整装待发，站在伊耆石年面前。 伊耆石年略微收敛了几分笑意，沉声对所有人难道：“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一会儿，不管你们看见什么，都不能太激动，更不能情绪失控，都记住了吗？” 这几日众人见多了伊耆石年对着楚溪沅有求必应、小心讨好的样子，虽然明知道这位前辈可是连神使都不敢招惹的人物，却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怕他了。 言祁墨拍着胸脯开口：“前辈，这句话您都说过好几次了！您就放心吧！” 众人也纷纷点头。 见状，伊耆石年怕乖徒弟又觉得自己啰嗦，终于不再多说什么。 他手执太一笔，手腕一扬。 众人只感觉到有一股奇异的能量笼罩在了身体之上，接着眼前银光一闪，再接着眼前突然金光大盛，所有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再睁眼时，他们已经落在了一片白茫茫的虚无空间之中。 众人第一时间环顾四周，天梯和雪山金阳都已经不见了，伊耆石年也并没有随他们一起，这里只有他们二十一人！ “都小心些！”楚溪沅吩咐道。 “是！”众人沉声应道。 虽然这里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谁也不会犯掉以轻心这种低级错误！ 一阵静谧之后。 “咚！咚！咚！” 突然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很快连成一片，就好像是有钢铁之类的东西在地上跳动一般！ “警戒！” 许翊川低喝一声，自发站在了最前方！ 而众人也依据实力和擅长的灵技各自站位！ 经过这几日简单的磨合，他们所有人虽然还没有达到十足的默契，但却已经能形成按照防御在前、控制为核、攻击在后的基本配合。 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一副谁也没想过的画面猝不及防出现在了眼前！ 第三百五十六章 师兄师姐，活死人 整整数百人，迈着齐刷刷的步伐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些人步伐一致，无论高矮胖瘦，走出来的每一步之间的用力、距离竟都毫厘不差！ 整齐划一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走出来的一般！ 他们每走一步，都重重地在地上砸出“咚”的一声！ 直到距离楚溪沅一行人不到百步之时，他们方才停下。 一股不详的感觉莫名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等到看清楚这数百人的面貌之时，这种感觉更是加深到了极致！ 这数百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而修为，竟然全部在灵王之上！ 待得视线落到他们的胸口之时，那一刹那，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那是—— 天灵学宫的徽章！ 这数百人，竟然每一个，都佩戴着天灵学宫的徽章！ 不少人下意识摸着自己胸口同样的徽章，有人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们……” 许翊川看着最前方的那几人，突然失声开口：“云致师兄！洛白师姐！青禾师姐！楠啸师兄！你们怎么会……” 没有回应。 楚溪沅道：“他们只有躯壳，没有灵识。”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怎么会这样？” 楚溪沅微微摇头，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这里的数百人，竟然全部都是如此。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和活人无异，但实际上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丝毫精神力的波动！ 他们……竟然全都变成了活死人！ 许翊川咬牙：“云致师兄、洛白师姐、青禾师姐、楠啸师兄他们四个，乃是内门强榜上一届的前四，一年前突然离开了内门，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提前毕业，各自回归了家族，却没想到，原来他们也是来到了这里！” 卫风突然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洛白师姐！是她！洛白师姐曾经救过我的命！她怎么也会在这里……” 他猛地看向楚溪沅，第一次低声下气地哀求道：“老大，你有没有办法救救她……他们？你一定有办法的，连神农祖神那么厉害的人物都听你的话，还有那个神使都怕他，只要你开口，你一定有办法救他们的，对不对？” 闻言，众人顿时将充满希冀的目光投掷到了楚溪沅身上。 楚溪沅沉默片刻，却是不得不摇了摇头：“我没办法，他们已经死了。” “不可能！”卫风想也不想地反驳，“你怎么可能没有办法，你……” “够了！”沈娇娇终于忍不住下去了，“卫风，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救人，在这里逼迫老大算怎么回事？她如果真的能做到，难道她还能见死不救吗？” 话是这么说，但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娇娇眼睛里的泪水却是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许翊川提到的那四位师兄师姐和她也是旧识，不止他们，还有一些其它的师兄师姐也是她曾经见过的，他们曾经都给过她不少帮助，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救回他们！ 可是…… 沈娇娇抹了一把眼泪，神色重新恢复了坚定：“老大，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看着沈娇娇的样子，众人无不动容。 虽然在进入通天路之前，长老和导师们早就告诉过他们这些年来内门和外院并不是没有派人进入这通天路之中，只是因为进来的人都有来无回，所以消息才一直被隐瞒！ 但如今亲眼看见这些以往的师兄师姐们都变成了这般行尸走肉的模样，众人觉得心惊胆战之余，也免不了心生难过。 “哈！” 突然，那数百活死人们同时怒吼了一声，紧接着无数强横的灵力冲天而起！ 刹那间，竟是汇聚成一股灵力洪流！ 众人面色同时一白，数百灵王强者共同发力，即便他们现在不再是活人，但所形成的威压，依然远非楚溪沅他们所能抗衡！ 所有人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这处空间的边缘一角，这种无孔不入的窒息压迫感才稍微减弱了几分！ 可他们退，则活死人进！ “咚！” “咚！” “咚！” “……” 一步、两步、三步…… 众人的艰难运转灵力抵抗。 压迫感却是越来越重！ 楚溪沅沉声道：“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将他们的阵型打散！现在所有人分散开，对面活死人数目太多，要全部解决不可能，但他们所有人都保持同一步调行事，所以我估计他们当中应该有一部分是处于核心枢纽控制位置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找出来，然后……击杀！” 楚溪沅说出最后两个字时，空气蓦地一静，接着一股比威压更加沉重的气氛扩散开来！ 不少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你……你说什么？击杀？” 卫风吼道：“他们可都是我们的师兄师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楚溪沅目光扫视一圈，眼看敌人越来越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去说些别的什么！ 她面无表情：“下得去手的就动手，至于下不去手的，”她说完冷冷看了面露优柔寡断之色的几人一眼，冷冷道：“那就在一旁看着！正好大战结束之后，如果你们还能活下来，还能麻烦你们帮我们收尸！” “动手！”说完，她不再废话，率先飞身而起！ 而在她身后，赵子冉、萧若璋、许翊川、沈娇娇、言祁墨等人悉数毫不犹豫跟上，紧接着大部分人也都追了上去，纵身落入了活死人人潮之中！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种时候根本不是讲什么同门情谊的时候！ 何况这些同门师兄师姐…… 他们已经不算是活着了！ 只有少数几人还依旧站在原地，面露不忍的挣扎之色。 卫风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真的……真的救不了吗？” 楚溪沅纵身落入活死人人潮之后，立刻就被重重包围了起来，无数灵技朝她当头而去，但她没有躲闪，反而趁机将灵识飞速扩散开来！ 在重重灵技砸落到她身上之前，一拳套泛着尖锐的寒光猛地扫过，与这些攻击正面相接，同时一血色刀海掀起滔天巨浪，形成一道难以撼动的屏障将她牢牢护住！ 楚溪沅随后往某个方向一指：“那里！” 沈娇娇立刻挥舞着裂天锤冲了过去，一锤砸下，楚溪沅所指的那个活死人身体瞬间化为了粉末！ 沈娇娇大声道：“他们的身体很脆弱，扛不住重击！” “收到！” 不少人同时应声，不再与这些活死人拼斗灵技，而是尽全力近身，将他们的身体直接粉碎！ 楚溪沅一边以灵识搜索这些活死人中的核心，一边手势连动，朵朵血色莲花在她指尖坠落，一但盛开，就有一个活死人被烧得干干净净！ 面对这么多的活死人灵师，对拼灵技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永远都会有无数更多的灵技朝着你当头砸过来！ 好在业火还能发挥奇效！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如此一来，她的灵力飞速消耗着，精神力的损耗更是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短短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她已经接连吞下了两枚回灵丹，冰火灵泉中更是冒起了白烟，不断滋养着她的灵识！ 白蔷薇从灵虚秘境中出来，手执红伞护卫在楚溪沅身旁。 “那边！”楚溪沅又是伸手一指！ 萧若璋立刻操纵袖微剑，寒光乍现，倏地一声，一具活死人被洞穿！ “那边！” “那边！” “还有那边！” “……” 很快，在楚溪沅过人的灵识搜索下，十数个核心活死人被一一找出粉碎，但这些活死人虽然没有灵识，却依旧残存着战斗本能！ 他们的阵型很快发生了变化，那些楚溪沅感应到作为核心但还来不及击杀的活死人迅速往后退去！ “不好！他们要跑！” 楚溪沅当即就想追上去，不想更多的活死人却是如发狂一般，死死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些核心活死人很快淹没进了活死人人潮，深深藏匿！ 活死人人潮改变阵型之后，很快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楚溪沅他们十数多个人只能被迫抱团聚在一起！ “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 楚溪沅面色冷硬：“没有别的办法！先突围！我去标记那些核心活死人，你们找机会击杀！” “好！”众人毫不犹豫，齐齐应声！ 第三百五十七章 点将召魂术！ 楚溪沅立刻运转功法，顶着众人羡慕的眼神施展飞行灵技，透明的灵翼迅速在她背后凝聚成型！ 双翼一展，楚溪沅即刻飞身而起。 她在空中闭上眼，灵识如潮水般扩散，将所有活死人都笼罩在内！ 须臾，她手上接连结出印结，道道灵符被她注入灵力，飞速往傀儡人潮中的各个方位飞射而去！ 这些灵符落到那些被她标记的傀儡身上之后，立刻灵光大盛！ 即便是在傀儡人潮中，也无比清晰！ 做完这些，一股虚弱感弥漫在楚溪沅气海以及识海之中，她强撑着又吞了两粒回灵丹，忍着脑海中一阵一阵的眩晕感从空中落下！ 而不必她再行吩咐，众人已经自发散开，各自追着那些标记去了！ 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不把这把这些核心傀儡打散，那么最后死的就只能是他们了！ 生死攸关，没有人不拼命，没有人会有丝毫留手！ 楚溪沅在白蔷薇的守护下原地盘膝调息了片刻，亦是迅速起身。 她的目光在一众活死人人潮中扫了一遍，最后落到最后方最深处！ 那里，有着四道熟悉的身影。 她记得许翊川说过他们的名字—— 云致、洛白、青禾、楠啸！ 许是因为他们是最后一批进来的人当中实力最强劲者的缘故，所有核心活死人中，明显以这四人为核心中的核心。 楚溪沅低喝一声：“蔷薇！” “是！”白蔷薇心领神会，迅速化为一道红烟，刹那间便已经穿过重重活死人人潮，冲到了云致四人面前！ 而楚溪沅亦施展灵翼，紧随其后！ 感受到楚溪沅和白蔷薇的意图，大批活死人再度疯狂起来，不顾一切地咆哮着朝着她俩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此时，赵子冉再度赶到。 他已经晋升四阶灵王，血魔十三式在他手中所能发挥的威力与他灵尊时期相比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灵力尽出，滔天血海拔地而起，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气势，直冲云霄！ 他就这样一人一刀，硬生生凭借一己之力，拦住了大批活死人！ 为楚溪沅铸造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此时他和楚溪沅并没有交流，也用不着交流。 楚溪沅不会错过赵子冉替她创造的绝佳机会，以灵丝绕率先锁住修为最低的楠啸。 “蔷薇！” 白蔷薇会意，立刻近身到楠啸身边，修长玉腿毫不犹豫锁在他的腰身之上，红伞的伞尖在地上重重一点，同时她腰部发力，狠狠一扭！ 楠啸僵硬的身躯被她这一招高高抛起，又重重砸下，“砰”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击必杀！ 解决掉楠啸，楚溪沅的目光迅速落到剩下的三人身上。 这些活死人最可怕的地方便在于，他们明明已经失去了灵识，却偏偏还保留了所有的战斗本能！ 三人见势不对，当机立断锁定了楚溪沅，强横的灵力匹练朝着她爆射而去！ 楚溪沅迅速施展流风步，堪堪躲过大部分攻击，却依然被灵力余波击中，气海深处不由一阵翻腾！ 这三个人明明修为与她一样，都是九阶灵师巅峰，但楚溪沅却分明察觉到，他们的灵力雄浑，竟然犹在她之上！ 要知道，她的气海可是经过造化莲台拓宽了足足七成的，在她之前，还没有人有过比她更高的记录！ 可眼前这三位师兄师姐的灵力却都远胜于她！ 来不及去思考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灵力匹练攻击不中，三人再度运转灵力，他们明明已经没有灵智，但在战斗之时竟然还能不失配合，分别站在了楚溪沅周围的三个方向，恰好封死了她所有的闪避空间！ 逼得她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只能与他们硬撼！ 楚溪沅抽出寒玉冰霜剑，龙焰在灵虚秘境中摩拳擦掌：“终于该轮到我了吧？” 楚溪沅道：“你解决最左边那个云致，没有问题吧？” “小看人不是！”龙焰轻哼一声，如果不是此地空间特殊，在他维持原型之时消耗太大，别说区区一个，就算是让它一口把这些活死人全部吞了也不在话下好吧！ “你就放心吧！” 楚溪沅点点头，对白蔷薇使了个眼色，目光在洛白和青禾之间流转了一下，最后落在洛白身上，示意白蔷薇对付青禾。 云致三人朝着她围攻而来，楚溪沅看也没看云致和青禾，寒玉冰霜剑想也不想地直刺洛白胸口而去！ 眼看云致的攻击就要落到她身上，此时，楚溪沅周围的空间突然一阵波动，紧接着一个身披战甲的小孩儿凭空出现在了云致面前！ 龙焰举着它肉嘟嘟的小拳头，“砰”一声狠狠砸在云致头上！ “嗡！” 拳和头相击的刹那，竟然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云致遭到重击，身体倒飞而出，龙焰也“蹬蹬蹬”退了好几步。 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拳头下去，竟然没有把云致的头给打爆！ 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明显呆滞了好几秒。 而云致则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咆哮低吼，再次朝他攻击而来！ “打架的时候人身果然没有本体好用！”龙焰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龇着小虎牙，却是再次举起小拳头，狠狠朝着云致锤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而白蔷薇也与青禾缠斗在了一起。 楚溪沅与洛白交手，这位叫洛白的师姐，生前不愧是强榜第二的存在，她所掌握的灵技品阶不在楚溪沅之下，加之灵力修为远胜楚溪沅，如果不是她没有灵智，楚溪沅与她一战，还真没有多少把握！ 不过即便如此，楚溪沅感觉自己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洛白变成活死人后，身躯如同玄铁一般坚硬。 每一次交手都震得楚溪沅手臂一震发麻！ 这还是在寒玉冰霜剑是为软剑卸了不少力道的情况下！ 正面硬撼讨不到便宜，楚溪沅不得不改变策略。 她飞身退开，与洛白拉开距离，紧接着猛地飞身而起，周身灵力迅速涌动汇聚！ “九转轮盘，四转开混沌！” 如果不是修为晋升到了九阶灵王巅峰，楚溪沅还真不敢施展这一招，因为九转轮盘从第四招开始，每一招都要消耗海量的灵力！ 如她所料，虚空中的九转轮盘在一瞬间抽空了她体内所有的灵力，楚溪沅眸中顿时黑气一闪，咒力差点扑出，但被她强行压了回去！ 此时经脉中隐隐传来刺痛，这是短时间内回灵丹吃太多了却来不及完全炼化的后果，楚溪沅不顾疼痛咬牙落回地面，双手继续结印！ 虚空的九转轮盘很快变得凝实，到了第四转，九转轮盘已经不再是金色，而是化为了更深沉厚重的颜色！ 无尽的梵文道道浮现，越加诸多古老的纹路清晰地涌现其中！ 随后，这些梵文逐渐凝聚为混沌之气，裹挟着庞大无匹的能量，以开天辟地之势，重重地朝着洛白镇压而下！ 洛白神色冷硬宛若石雕，已然不会再露出任何表情。 她仰头看了这九转轮盘一眼，双手同样结印！ 只见她周身黑发竟然在一瞬间化为银丝，衣衫猎猎作响！ 随后，一道与她一模一样只是高大得多的虚影突然从她体内浮现出来！ 楚溪沅瞳孔不由一缩！ 这是…… “点将召魂术！” 这位洛白师姐竟然能施展这种失传已久的古老秘术？！ 她到底是什么人？！ 而更加令楚溪沅没有想到的是，这道虚影出现之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反击空中朝着她镇压而下的九转轮盘，反而分化出两道灵力匹练，分别朝着云致和青禾重击而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情绪滋养，狂暴 龙焰、白蔷薇本就和云致、青禾打得不相上下，受到洛白相助，两人顿时抓住机会，将云致、青禾死死压制！ 楚溪沅忍不住朝着洛白走了几步，正欲开口，此时，她身旁突然传来卫风颤抖的声音：“洛……洛师姐？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对不对？” 他说完立刻激动无比地朝着那道虚影奔了过去。 然而，那道虚影只是看了他一眼，眸中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也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面无表情的，径直一头撞入了九转轮盘之中，当即消散！ 九转轮盘余威大减，却依然继续对着洛白的身躯重重落下！ “师姐！” 卫风惊呼一声，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快的速度，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过去，一把将洛白推到了一边，自己承受了九转轮盘的全部余威！ “噗——”卫风当即吐出一大口血来！ 洛白的身体倒在地上，随后立刻弹起，见到离她最近的卫风，没有丝毫犹豫，屈掌为爪，瞬间扣住了卫风的脖子！ 卫风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青黑交加！ “师……师姐……” 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洛白根本没有丝毫神志。 眼看呼吸一点一点被剥夺，他的眼前传来了阵阵眩晕之感！ 就在卫风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儿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手上扣着自己的力道一松，原来是楚溪沅用寒玉冰霜剑斩下了洛白的一只胳膊！ “洛师姐！”卫风神色大变，再次冲过去想要接住洛白，这一次终于被他身后赶到的柳成拉住！ “你疯了吗！洛师姐刚才差点杀了你！” “洛师姐！”卫风看着倒在地上怎么挣扎也爬不起来的洛白，脸上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他近乎泣不成声地道：“可我刚刚明明看到她还活着！她没死！她还活着！真的！我真的看到了……” 柳成一脸无奈。 平心而论，他也不想杀这些师兄师姐。 可是眼看着同伴一个个浑身浴血，他再于心不忍也心中清楚，这些师兄师姐们早就死了，现在在这里的只有敌人，没有同门！ 柳成拍了拍卫风的肩膀，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他咬咬牙，运转灵力，冲入了活死人人潮之中！ “老大，你好了没！撑不住了！” 楚溪沅身后突然传来赵子冉的低喝声，他一个人挡住大片活死人撑了这么久，已经到了极限！ 血海破散，赵子冉整个人倒飞而出。 见状，楚溪沅立刻飞身过去将他接住。 “没事吧？”说着她将一粒回灵丹塞给赵子冉。 “没事。”赵子冉目光在混战的活死人和自己人中扫过，看见萧若璋就在他不远处正被好几个活死人围殴。 他立刻服下回灵丹然后一把推开楚溪沅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你去解决剩下的核心，我去帮殿下。” “好。”楚溪沅没有多说，混战许久，大部分核心都已经被其他人解决，只有寥寥数个还在躲藏。 楚溪沅一眼锁定其中一位，立刻施展灵翼越过重重活死人潮追了过去！ “砰！” 寒玉冰霜剑正刺中那人眉心，没有传出穿透声，只有破碎声！ 那人迅速化为一堆粉末！ 一招解决一个，楚溪沅不作停留，接着解决下一个！ 剩下的这些核心活死人并没有洛白那么难对付，楚溪沅用灵丝绕配合寒玉冰霜剑，很快便有好几个人倒在了她的剑下！ 此时，她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劲风！ 有人偷袭！ 她立刻做出反应，低头躲过一击，随后迅速施展流风步拉开距离转身。 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偷袭她的人，竟然是被她斩断了一臂之后便一直倒在地上不起，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的洛白！ 原来，她竟然是装的！ “难道她真的还留有神智？”楚溪沅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 由不得她多想，下一刻，洛白的攻击已经近在她眼前！ 然而，还不待楚溪沅出手，洛白的身躯骤然便在她眼前化为了一堆粉末，而随着这堆粉末同时坠落在地上的，还有一枚三棱刺！ 楚溪沅抬头，正好对上了卫风的目光！ 同时还有他正举起的一只颤抖的手！ 三菱刺，正是他的灵兵！ 他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亲手把洛白师姐给杀了！ 可是他一直都在盯着洛白，他亲眼看见洛白偷袭楚溪沅…… 他实在没有办法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 卫风看着自己的手，下一秒，他不顾四面八方都是活死人，蹲下身来，用力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深深埋了进去！ 楚溪沅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此时，所有的核心活死人终于全部被杀完了。 她的估计没错，所有的活死人能动，靠的全是这些核心活死人的驱使，他们一死，剩下的活死人立刻原地僵化，再也动弹不得，身上也再没有了那股铺天盖地的灵力威压！ 虽然这些活死人不再动弹，但谁也不敢就此真的放下心来，这一番战斗下来，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些活死人到底有多么可怕的战斗力！ 众人三三两两的围到了楚溪沅身边。 除了后来才想通加入战斗的那几个人，剩下的几乎所有人都浑身是血，灵力消耗到了极致！ 所有人看着这些活死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忌惮！ 可以想见，如果不是楚溪沅看穿了这些活死人的弱点，和这么多灵王阶别的活死人战斗，等待他们的，除了一个“死”字，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众人刚聚到一块不久，那些本来已经僵化的活死人竟然又再次动了起来！ 所有人神色大变：“怎么回事？！” 众人接连后退，从活死人人潮里退出来。 “喂！”沈娇娇踢了卫风一脚，哪知道后者被她一踢当即吐出一口黑血，沈娇娇顿时吓了一大跳：“你干嘛？碰瓷啊？我没有用力……卧槽！你哭什么！” 眼看卫风一副要死不活、悲痛欲绝的样子，沈娇娇咬了咬牙，一手扛着卫风，一手扛着裂天锤将他带了出去。 “算老娘倒霉！不过不就是受点伤么，你至于哭成这样吗？” 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沈娇娇和卫风的这点小插曲，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些重新动起来的活死人身上！ 慢慢的，众人突然从这些活死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恐惧的气息。 这一发现让得所有人都是一愣。 该害怕的不是他们么？ 这些活死人还能知道什么叫害怕？ 有人惊恐道：“他们……他们不会真的……没死吧？” 此话一出，众人面上都不由闪过一抹沉重。 毕竟是同门，如果这些所谓活死人原本真的还没死……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刚刚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在残害同门？！ 恐惧、懊悔、哀痛、伤心…… 各种消极负面的情绪纷繁萦绕，而在这些气息中，所有的活死人们动作也变得越来越灵活！ 楚溪沅猛地想起来伊耆石年之前的叮嘱，她当即厉声道：“都别想了！收起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他们是因为我们的情绪滋养才会动的！” 楚溪沅及时提醒，众人心中大惊，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控制住了情绪！ 然而，还是有一部分活死人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如野兽般的嘶吼咆哮接二连三响起，无尽灵力冲天而起！ 所有重新能动的活死人都以充满杀戮气息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楚溪沅一行人！ 原本如石木一般的双眸中，渗出了星星点点嗜血的深红色！ 所有人面沉如水，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活死人的实力竟然在短短片刻的时间内提升了至少一倍不止！ “这是……狂暴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血海灵池 众人齐齐色变。 到了此时，他们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伊耆石年要再三强调让他们切记要控制住情绪！ 事先谁也没想过，这些不知道因何故而形成的活死人竟然诡异到连情绪也能吸收！ 情绪竟然成为了他们最好的养料！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众人在刚才的战斗中都已负伤，眼下只能徐徐后退！ 而似乎是能感受到他们萌生了退意，那些狂暴了的活死人明显变得更加的兴奋，在一声声如野兽般的低吼声中，迈着沉重地步伐重重朝着所有人冲了过来！ “灵丝绕！” 楚溪沅低喝一声，强行压榨出气海中的最后一丝灵力施展灵技，打算先暂时控制住这些活死人！ 没想到的是，这些活死人狂暴之后实力大涨，灵丝绕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发挥奇效！ 不过控制住片刻时间，紧接着便被破解！ “吼——” 所有狂暴的活死人更是彻底被激怒，发出令人战栗的吼声！ 楚溪沅面色一白，灵技被破反噬，她喉咙处顿时一甜，一股血腥味涌上来，但被她强行压下！ 然而，其他人并没有忽略她的异样，不少人顿时挡在了她面前。 “老大，你先歇一歇！” “对啊老大！你退后，这里交给我们！” “老大，放心，我们就算拼死也会顶住的！” 方才楚溪沅付出最多、消耗最大，他们都看在眼里！ 楚溪沅心中微暖，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笑着点了点头。 “好。” 可惜的是，即便众人拼尽全力，但刚才为了解决那些核心活死人，大家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此时大部分人身上都还在往下淌血！ 活死人身上没有血，所以这些血只能是他们自己的！ 面对这些狂暴后的活死人，众人灵力尽出，却根本不是对手，只能且战且退！ 可这片虚无空间大小有限，眼看所有人就要退无可退之时，不少人心中的慌乱终究还是难以控制散发了出来！ 此消彼长，如此一来，更是令得这些狂暴活死人的实力更加强横！ “怎么办！” 有人面上忍不住流露出绝望之色。 “都让开！” 此时，却听楚溪沅猛地低喝一声。 众人一愣，但却下意识照做！ 下一刻，一道空间裂缝突然在他们和这些狂暴活死人中间蔓延开来，众人连忙闪避，但活死人们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他们前进的脚步未停，下一秒便齐刷刷一步踏了进去！ “这是……那位强者的笔！” 有人认出来，这支笔乃是伊耆石年手中的太一笔！ 众人面色顿时大喜。 楚溪沅也是刚刚才发现，伊耆石年将她所有的空间灵器都弄碎了，之后怕她生气，便主动送了她一个空间更大的空间灵器，里面不仅整整齐齐地放好了她原本的东西，他甚至还把太一笔偷偷放在了里面。 强行动用太一笔画出一道空间裂纹之后，楚溪沅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大片鲜血！ “老大！” “老大！你怎么了？！” “老大，你没事吧？！” “……” 耳边的惊呼声越来越大，然而楚溪沅却觉得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终于，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之时，楚溪沅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片虚无空间之中，而是和其他人一起，正位于一片明明相接相连却颜色层层递进、泾渭分明的巨大血海灵池之前！ 说是池，其实这池蔓延千里，丝毫不输江河湖海之势！ 这血海灵池最边缘处颜色最浅，乃是清亮透明的白色，随后往里递进，颜色逐渐变红！ 到得最后，已然是如粘稠的血液般，红中甚至透出隐隐的黑色！ 楚溪沅想起来那位神使说过的话，微微一怔：“难道这就是血海灵池？” “老大，你醒了！” “老大，你终于醒了！” “老大，你没事吧？” “老大……” 楚溪沅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事。” 此时，神使那机械般的声音缓缓响起—— “恭喜诸位通过了通天门的考验，欢迎来到血海灵池，在这里，你们将会得到属于你们的奖励！看到那边的祭台了吗？站上去，滴一滴血，接下来，神会指引你们应当前往何方！” “神？” “真的假的？” “还真的有神啊？” 众人议论纷纷。 楚溪沅注意到这神使说的奖励是血海灵池，而非修为光团，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奖励变了？这血海灵池和修为光团之间有什么讲究吗？” 没有回应。 那神使如之前一般，只传递指令，传完便消失，根本无法沟通！ 但现在楚溪沅可不会再吃他这一套！ 她冷笑一声，手执太一笔：“是需要我自己动手把你找出来吗？” “放肆！”神使略带愠怒的声音响起！ 被神农祖神威胁就算了，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对他这样大放厥词！ “哦，原来你真的能听到啊。”楚溪沅却是表现得很平静，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是收起了太一笔，并没有真正动手的打算。 “你……”神使自知失算，但怒火反而莫名平息了下来。 他沉默了片刻，解释道：“修为光团虽然能提升你们的修为，但效果却不如血海灵池，血海灵池的好处，你们进去之后自然就能体会到了，好了，现在按我所说，上祭台吧。” 他说完，一阵黑色光芒突然亮起，接着一方祭台便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那祭台约莫三丈高，宽约五丈，上面雕刻着无数繁复、古老的花纹，一股威严的气息从中弥漫出来！ 而在这祭台的正中央，有着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突起！ 众人立刻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饶有兴趣的纷纷走上前去。 “让我先来试试！” 言祁墨永远最是积极，按照神使事先所说，在掌心划破一道豁口，然后将掌心按在了那突起之上！ “轰！” 一道白光突然自祭台上涌出，将言祁墨整个人笼罩其中！ 紧接着，这些白色的光芒颜色中开始泛出星星点点的红色！ 淡红色的光芒顺着祭台上的纹路蔓延，很快覆盖了整个祭台。 一瞬之后，这些淡红光芒突然收敛到一起，攀升到了祭台顶端！ 言祁墨眨了眨眼，神色有些茫然。 很快，祭台顶端的淡红色光芒开始发生了变化，逐渐开始加深，祭台上方，出现了一个由红色光芒汇聚而成的偌大的“丙”字！ 第三百六十章 祭台坏了？ “这是什么？”言祁墨问道。 楚溪沅注意到这红光的颜色在逐渐加深的过程中似乎正好与旁边的血海灵池的颜色相对应！ 她若有所思：“这个丙字，难道是代表丙级灵池的意思？” 众人灵识往血海灵池中扫过，微微点头！ 楚溪沅说得没错！ “这么说来，我接下来应该去丙级血池中修炼？”言祁墨有些兴奋地道。 “应该是。” 浅红色的光幕收敛，化为一道同样颜色的标记没入言祁墨手心之中。 “我也来试试。” 沈娇娇将仿佛失了魂的卫风丢在地上，跃跃欲试地第二个走到祭台上。 白光再次凝聚，颜色由浅到深，祭台上光芒闪耀中，笼罩在沈娇娇身上，最后汇聚于祭台顶端，一个“己”字缓缓浮现。 沈娇娇的掌中，出现了一个比言祁墨的看上去颜色要鲜艳不少的印记。 “看来我的等级似乎比较高？”沈娇娇道。 “好像真是这样哦？” 言祁墨顿时哭丧着脸，一脸不服气。 他那副故意噘着嘴不开心的样子，顿时逗得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因为大家都能看出来，虽然言祁墨嘴上说着不高兴，但其实他眼中并没有丝毫嫉妒的意思。 “别急，沈师姐修为比我们高，还有我们呢，说不定比你更低。”萧若璋走上前，安抚地拍了拍言祁墨的肩膀。 “你说得对！” 言祁墨顿时被说服了，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甚至有些期待地看着萧若璋，弄得萧若璋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走上前，滴血。 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丁”字。 光芒退去，红色的印记出现在萧若璋掌心之中，比沈娇娇掌中印记颜色浅，但比言祁墨的颜色深。 言祁墨顿时瞪大了眼：“卧槽！说好的比我更低呢？丙和丁谁更高？我们不会弄反了吧？我不服！” “这……” 萧若璋也有些拿不准了。 似乎这祭台之上会显现出什么样的等级，与修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我看看。” 赵子冉走上前，滴血之后，祭台上浮现的是一个“戊”字，比沈娇娇低，但比言祁墨和萧若璋都高！ 萧若璋惊讶地看着赵子冉：“原来你比我厉害多了！” 赵子冉顿时显得有些慌乱：“殿下，不是的，说不定言祁墨说的是对的，是我们弄反了……” 萧若璋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随后一脸不解地看着赵子冉：“我就说说罢了，你这种反应是做什么？难不成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还怕我嫉妒你不成？” 赵子冉：“……不是，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好了，”萧若璋颇有些无奈，“从前我就说让你叫我名字，不用叫我殿下，你非不听，现在这么说，是要与我显得生疏了么？” 赵子冉摇了摇头，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可我喜欢叫你殿下。” 萧若璋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萧若璋和赵子冉聊得火热，完全没发现一旁的言祁墨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明明最惨的是他，为什么没有人安慰他？ 呜—— 这无情的世界！ …… 接下来，众人依次上前，一一测验出自己应该去几级血池修炼。 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丙池和丁池，如此一来，沈娇娇的己池倒是显得出类拔萃了！ 许翊川也是己池，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姚黄居然是庚池，比他们都高！ 言祁墨喃喃：“还有没有天理了？姚黄长得这么完美就算了，我一个男的都觉得他好看，但他竟然连这也比我们厉害这么多？原来这个血海灵池的等级评定是看脸的不成？” 不少人都认可地点起了头。 回答了楚溪沅的问题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神使突然道：“姚黄体质特殊，与你们不同，能承受更高等级的血海灵池是自然的。” 闻言，言祁墨顿时激动道：“神使你还在？原来你一直都在窥伺我们啊！” 神使：“……” 靠！ 他就不该说话，什么叫窥伺？！ 通天之境是他的地盘，他本就无处不在！ 众人并没有去深思神使说的姚黄“体质特殊”是什么意思，反而全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唯一还没有测试的楚溪沅！ “老大，该你了！” 楚溪沅点点头，走了上去，一滴鲜血坠落。 祭台上，白光涌起。 然后…… 迟迟没有变化！ 众人都傻眼了。 怎么回事？ 他们都知道，红光的颜色深浅代表的是血池评定的等级！ 他们当中，即便是最差的也是丙级评定！ 怎么到了楚溪沅这儿，却反而一点红色都没有了呢？ 不过谁也没有轻易出声，因为笼罩着楚溪沅的白光虽然没有发生变化，但也没有在祭台上方汇聚，显示出任何等级来！ 又过了一会儿，覆盖在祭台上的白光终于发生了变化，开始呈现出淡淡的浅红色！ 只过了一瞬间，这红光骤然变成了耀眼的深红！ 刺目的红光冲天而起，直刺空中！ 甚至令得此地虚空中都是呈现出一片血光之色！ “啊这是……” 众人同时惊呼出声。 然而，众人的惊呼还卡在嘴里，血光竟然又离奇消失了，化为白光之色，但没过多久，白光又开始加深，变为血光！ 又过了一会儿，血光再度化为白光，但随即白光又化为血光…… 众人：“……” 楚溪沅：“……” 连神使都无语了。 他驻守此地数万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奇怪的状况！ 血海灵池的等级评定，与修为无关，更和言祁墨说的看脸没有半毛钱关系。 唯一相关的，只有测评者的潜力！ 不错，血海灵池表面上测评的众人可以进入其中修炼的灵池等级，实际上却是众人的潜力等级！ 一个人的潜力从生来就是固定的，只不过能发挥多少，还要取决于他们后天的际遇、机缘等等。 但潜力是不会改变的！ 即便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潜力会这般飘忽不定！ “难道这祭台坏了？”楚溪沅正欲收回手。 神使终于按捺不住，从虚空中现身，他一把按住楚溪沅的手，有些恼怒道：“胡说八道！祭台怎么可能会坏！” 楚溪沅诧异地朝着神使看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愧是你！ 神使全身隐匿在黑色的斗篷下，包裹得密不透风，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肯露出来。 楚溪沅看着他，脑海中莫名闪过了违和两个字。 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来自哪里，但她总觉得眼前这位所谓的神使……他似乎……不该是这个样子。 神使将楚溪沅的手重重地按在祭台上的突起之上，随之一股力量涌出，楚溪沅体内大片的鲜血顿时顺着她掌心的伤口迅速涌出，刹那间铺满了整个祭台之上的纹路！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而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老大！” 楚溪沅自己反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发现，在大量鲜血涌出的同时，有一股奇异的温和力量正通过这祭台反馈给自己，填补了她的消耗！ 片刻后，祭台之上所有鲜血化为血气，蒸腾而起，慢慢汇聚在了血海灵池的上方形成了一片血云！ “呜——呼呼呼——” 下一刻，狂风乍起，原本平静无比的血海灵池突然之间波涛汹涌起来！ 须臾——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天际，整个祭台竟然炸开了！ 神使与楚溪沅双双后退，躲过祭台爆炸的能量冲击。 一块鲜红耀眼的石头从爆炸的祭台中飞出，径直坠入了楚溪沅的手中。 所有人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连神使都呆滞了下来。 “这是什么？” 楚溪沅掂量着手中形状酷似心脏的石头，它摸起来是温热的，带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她隐约能感觉到，似乎方才那股填补她消耗的能量就是从这石头中散发出来的。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石头！ 神使沉默片刻，开口时声音中透着复杂的情绪：“你用指甲划它一下试试。” 楚溪沅依言而行，指尖轻轻滑过石头的表面，随后，这石头上竟然泛起了一道血痕！ 这血痕起先只是一点点，片刻后血迹扩散，化为一道小拇指般粗壮的宛若蛇一般的血痕爆射而出，径直没入了楚溪沅的掌心之中！ “老大！” 众人关切地围了过来。 “老大你没事吧？” 楚溪沅摇摇头：“没事。” 她摊开手，在她的掌心之中，出现了一道和其他人一样的印记，只是这道印记的颜色却比所有人都深，红中甚至泛出了黑色。 众人的灵识往灵池中扫过，赫然发现这颜色对应的，分明是这片血海灵池最中间区域的那一部分！ 言祁墨突然兴奋道：“老大！看来你的评级是最高等级的啊！” 沈娇娇用力拥抱了楚溪沅一下，她手中的裂天锤还没收起来，差点把楚溪沅压得一个趔趄。 “老大，不愧是你！祭台都被你炸了！” 其他不少人也忍不住面露激动之色。 楚溪沅挠了挠头，这也是她所没有想到的事。 她猜测这祭台的等级测评大约是与天赋、潜力之类的有关，但她现在这具身体，当初修复灵根的时候为了避免过于张扬，她只修复到了地灵根便收手了。 他们这一行人中，姚黄、沈娇娇、许翊川他们可都是天灵根，可即便是他们，也未曾引起这般异象。 不过或许是和自己的血有关？ 毕竟她的血在炼制血融丹的时候，可是连丹雷都给引来了！ “神使……”楚溪沅看向人群后方的神使，正欲开口，谁知他却是先一步冲着楚溪沅冷哼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楚溪沅：？？ “喂……”楚溪沅刚欲叫住他。 神使却像是看穿一切，冷笑着冲她道：“别问，问就是你要倒大霉了！呵呵呵！” 楚溪沅：“……” 众人：“……” 大家伙面上的激动立刻化为了忧虑。 “什么意思啊？” “你们还记得这位神使曾经说过我们在祭台上会受到神的指引么？难道是因为老大炸毁了祭台，将会受到来自神的惩罚？” “这不公平！明明是那个神使非要把我们老大的手按在祭台上的！” “就是！我还看到是他故意让我们老大流了好多的血……” “神使，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现在该怎么办啊？” “……” 此时，沈娇娇突然道：“我倒不这么觉得，神使刚刚说那话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幸灾乐祸，倒像是气急败坏，老大，你觉得呢？” 楚溪沅点点头，她能感觉到到手中的石头一直在向她传递着一股温和舒适的能量，并不像是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的样子。 不过，管它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则矣！ 多说无益！ 楚溪沅带着众人走到血海灵池的边上。 近距离的靠近这血海灵池，一股神奇而妖异的感觉顿时扑面而来。 在那血海灵池的最深处，颜色越看越与鲜血相似，鲜红中透着粘稠的质感！ 此时，血池之上风浪依旧未停，使得血池表面不断地泛出血泡。 这些血泡升到空中，“砰”一声，轰然爆裂！ 随后，一股无比浓郁的血色灵力便会从中散发出来，如烟似雾，虽充斥着血腥气，却并不难闻，反而透出几分沁人心脾的馨香。 “这也太神奇了，如此惊人的灵力，比之外界远胜数倍不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地方……” 心中惊叹不已。 楚溪沅点了点头，偏头对着其他人道：“你们都去吧。” “我先来我先来！” 言祁墨又是第一个迫不及待地跳入了血池之中。 他的身体落入最外围的血池区域，随后便见他用力一蹬腿，像鱼一样往深处游去！ 神奇的是，这片血池没有带给他任何的阻力，反而像是松软的海绵一样托举着他！ 血池中当然不可能有海绵，这股近乎凝成实质的力量，都是来自于其中浓郁无比的灵力！ 言祁墨一直游到第三道颜色的血池中，等他欲往第四道灵池中而去之时，便发现这股托举着他的力量消失了，转而化为了阻力，同时他掌心的印记也开始散发出难耐的灼热！ 言祁墨不敢再逞强，连忙再第三道血池中停了下来，而随后这股阻力当即笑死，而那股灼热感也随之消失。 他若有所思：“这印记似乎不仅仅是测评我们的等级，更是一种警示或者说限制。” 众人点点头，也不再犹豫，纷纷纵身落入血池之中。 如言祁墨所言，众人也是最多游至掌中印记所显示的区域便很难再继续深入。 不过即便是最外围的血海灵池也充斥着无比浓郁的灵力，所以大家自然没必要刻意勉强！ 见状，楚溪沅亦是身躯一跃，“噗通”一声，落入了血池之中，一路游到最深处。 随着他们一行人尽数进入血海灵池，整个血池中终于逐渐变得平静下来，不再波涛汹涌。 唯余血池之上的狂风依旧在疯狂肆虐，如泣如诉、嚎叫不休！ 楚溪沅游至血海灵池中央，第一感觉便是难以置信！ 虽然在外面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这血海灵池中充斥着浓郁的灵力，但直到切身体会，才知道这精纯的灵力到底浓郁到了何等地步！ 她甚至不用刻意远转功法，便有不少灵力自动通过她的四肢百骸、全身毛孔，弥漫进了经脉之中！ 楚溪沅欲将灵识弥漫开来，却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她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 这里的灵力，竟然浓郁到了连灵识都能阻挡的地步！ 身体周围传来粘稠的感觉。 不过，虽说楚溪沅无法扩散灵识，但她还是能依稀感觉到远处有不少灵力波动的动静，显然是其他人都已经进入了修炼状态。 楚溪沅也不再迟疑，挑了个舒服的位置，手中结出印结，盘膝闭目。 而在她进入修炼状态的前一秒，一道灵力传音突然涌入了她的耳膜！ 第三百六十二章 血泥空间 是伊耆石年的声音。 楚溪沅听完后点了点头，随后不再多想，放开顾虑，沉入了修炼之中。 无数血色灵力透过楚溪沅的毛孔、经脉、骨骼，散入四肢百骸甚至是每一寸血肉之中，最后再重新被摄入经脉之内，运行周天之后，化为透明精纯的一缕，被纳入气海之中。 修炼的过程枯燥而无味，然而，血海灵池中的灵力却实在是太过浓郁。 当看不见的累积化为肉眼可见的进步时，即便是枯燥乏味也能被抵消，变得引人入胜起来！ 楚溪沅已经是九阶灵王巅峰，随着这些精纯的灵力逐渐汇入气海，她的气息也是变得越来越雄浑！ 到了某一刻，楚溪沅感觉到怀中的石头突然开始发热。 她从修炼状态中惊醒，微微睁开眼。 一缕血光不由自主地从她的眸中划过，那是因为她短时间内吸收的血色灵力过多所致。 算算时间，此时应该只过去了不到三日。 这三日之内，她未曾有片刻歇息，一刻不停地吸收这这些磅礴的血色灵力，这使得她原本的灵力也是隐隐染上了一丝血色！ 虽然只有三日，但…… 楚溪沅微微低头，看向掌中流转的灵力。 恐怕现在，自己实力早已超越了九阶灵王巅峰的该有层次！ 即便是初阶的灵宗强者，单论灵力也未必有如她这般雄浑！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先前遇见的师兄师姐们明明表面上看上去与她修为差不多，但实际却要强横不少了！ 想必他们恐怕也是经历过这血海灵池的淬炼！ 只是不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使得他们变成了那副模样…… 想到那些死去的师兄师姐们，足足数百人，楚溪沅的心也是不由自主的微微往下沉了沉。 不过她很快收敛心绪。 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伊耆石年之前传音告诉她，这里的空间有着某种限制，这使得她无法在这里突破灵王桎梏。 不过她的灵力却并不会受到修为的限制。 换句话说，即便境界没有突破，但楚溪沅依然可以放心的在这里吸纳灵力，让自己变得更强！ 清楚了这些，再面对迟迟不出现的灵宗修为壁障之时，楚溪沅自然不会再生出丝毫迷茫或者烦躁的情绪。 她让自己保持着最平静的心境，安稳地吸收着那血红色灵力，让自己能够最大化地将这些暴涨的血色灵力修炼得更加精纯，也能更好的控制！ 怀中的石头持续发热，到最后已经变得有点烫人了，楚溪沅不得不将之取了出来，这才发现这块心脏般的石头此时竟然在不断闪烁着红光。 乍看上去似乎真像是一颗活着的心脏在跳动一般！ 楚溪沅心中一动，将目光投向了血海灵池最深处的地方。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乃是这片血海灵池的中心，但也是在表面的那一片区域！ 而此时她看向的，却是血海灵池的中心最深处—— 血池之底！ 那里的颜色已经红到发黑，那种深沉的暗红，只是远远看过去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伴随着粘稠感和窒息感！ 让人毛骨悚然！ 但楚溪沅却分明从手中的石头上感知到，它在催促着她往那里而去！ 楚溪沅只迟疑了片刻，便是咬了咬牙，身形一动，破开了血海灵池中深红色的液体，向着更深的地方游去！ 随着越游越深，一股更加沉重的压力也是朝着她笼罩了下来。 这股压力不仅来自这些厚重的血海灵池中的池水，更是因为这里的灵力已经浓郁到无法形容的地步！ 楚溪沅每一次往前游，都要消耗不小的力气！ 唯有手中的石头发光的频率越来越快，仿佛在昭示着它的激动！ 终于，楚溪沅踩到了实处，她稳住身体，四处打量了一圈。 由于距离水面太远，这里的光线已经趋近于无，灵识受阻的情况下，楚溪沅在这里就是个睁眼瞎，只能看清楚身周不到半尺的距离。 此时，空间之灵突然对她道：“那边。” 楚溪沅按照空间之灵的指引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小片空间似乎有些扭曲的模样。 她试探着伸手戳了戳，果然触碰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楚溪沅心领神会，将手中已经灼热到隐约带来刺痛感但又立刻被其中的能量抚平的石头递了过去。 那石头仿佛一把钥匙，无形的屏障瞬间消融，但与此同时，一到无与伦比的吸力也是骤然传出！ 楚溪沅身体一轻，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便被那道吸力无可抗拒地吸了进去！ 等她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类似于山洞一般的地方。 这里很小，只有不到十丈的范围，而那颗石头此时正漂浮在山洞的顶端，散发着温和的光线。 借着这道光线，楚溪沅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充斥着血色的泥土，楚溪沅伸手摸了摸，发现这些泥土看上去稳固，但摸上去竟然是可以流动的！ 她的指尖刚刚触及，一抹血泥便是化作了精纯无比的灵力，瞬间涌入了她的经脉之中！ 过分浓郁的灵力使得楚溪沅的经脉中甚至传出了滞痛感，她急忙运转御神决！ 好在御神决功法特殊，即便是如此粘稠的灵力，也不过片刻时间，便被尽数炼化！ 而且这里的灵力精纯无比，运行周天炼化之后，居然没有多少无用的杂质被驱逐、消耗，几乎所有灵力都能被纳入气海之中！ 楚溪沅的气息也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就是这短短片刻的功夫，她所炼化吸收的灵力，竟然已经比得上在血海灵池表面修炼一日，更是比得上外界月余之功！ 楚溪沅意识到，这里应该就是整个血海灵池的中心！ 而这些看上去像泥一般的东西，乃是灵力浓郁到极致后实质化所形成的！ 她还感觉到，这些灵力不仅能提升她的修为，更是有淬体之功！ 第一缕血泥化作的灵力涌入她的气海之时她还隐约有痛感，但第二缕之后这种滞痛感就已经消失无踪！ 她身体的经脉、血肉、乃至骨骼甚至是身体的每一寸角落，都被这种血泥不断强化着！ 楚溪沅逐渐沉入了一个玄妙的修炼状态，她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隐隐的红光。 此时若有旁人在此，定会惊讶于随着时间的推移，楚溪沅几乎连皮肤也变成了红色，她的头发更是从发梢处，一点一点蔓延，最后直到头皮也是透着暗红的色彩！ 寂静无声的血泥空间，将楚溪沅与外面彻底隔绝开。 她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有的只是楚溪沅老僧入定般不断循环的修炼、变强、变强、修炼！ 楚溪沅全身心的被这种玄妙的修炼状态所纳入，因此并没有发现，在她沉浸于修炼之时，一直盘踞她气海深处的黑色小球也是缓缓转动。 到后来，它甚至化出了一个黑色的虚影脱离了楚溪沅的身体，贪婪的没入此地的血泥之中，无声无息地吸收着比楚溪沅修炼吸纳得还要多得多的灵力！ 岁月无声，居诸不息。 某一刻，原本只有楚溪沅一个人的血泥空间中，突然出现了另一道女声。 她的声音中似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愤怒—— “你是谁？你为什么霸占了我的身体？！” 楚溪沅“唰”地睁开眼！ 第三百六十三章 楚六 目光所及之处，并无人影。 楚溪沅意识到这道声音是从她气海深处的黑色小球中发出来的。 她重新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黑色小球之中的黑暗空间。 此时的黑暗空间与之前相比再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不仅有雷霆电光充斥其中，还充满了明显的红色雾气。 楚溪沅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所致之后，一颗心不由微微往下沉了沉。 此时，一道人影冲到了她面前，狠狠道：“就是你霸占了我的身体！” 眼前的人影身体还有些模糊，但眉眼间却是异常清晰！ 这人影有着和她现在这具身体一模一样的面容！ “你是……楚家六小姐？” 女子怒道：“废话！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楚溪沅微微敛眸，片刻后淡淡地问道：“你怎么证明你就是她？” “呵！”女子冷笑一声，像是早有准备，伸手在空间中一划，而随着她的动作，一面水镜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此时的两人皆是虚体，在水镜的照射下，两人的面貌清晰地投映了进去！ 楚溪沅瞳孔不由微微一缩！ 水镜中倒映出来的，竟是她原本的面貌！ 是她重生之前的模样！ 原主的长相是那种传统清丽的模样，五官分布均匀，琼鼻小嘴、罥烟眉、大眼睛，瞳仁黑得纯粹，眼白白得分明，乍看之下极具乖巧的欺骗性，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明媚动人。 但楚溪沅本身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眼睛也很大，但没有黑白分明得那般纯粹，她眼尾有些上挑，这使得她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透出一股妖异的气息。 而她如远山一般的眉毛却又让这股妖异中多出了几分甜腻的肃杀！ 她的唇形是有些单薄的，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薄凉，笑起来却又透出丝丝糜艳的味道。 与原主这种乖巧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女子指着水镜中长相截然不同的两人，厉声质问：“这还不够明显吗？你这个窃贼！” “窃贼？” 女子愤怒不已：“你不是贼是什么？你……” 女子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看着楚溪沅从自己胸口穿过又收回去的手惊了一下，连愤怒都被惊退了几分，有些讷讷道：“你……你在干什么？” “哦，我试一下能不能杀了你，原来不能。”楚溪沅平静道。 “什么？！”女子的声音因为过分震惊甚至出现了劈叉，“你霸占了我的身体，现在还想杀了我？！” “不然呢？”楚溪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说这具身体是你的，可是一具身体只能由一个人主宰，你不想把身体拿回去吗？” “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女子又气得火冒三丈。 楚溪沅不置可否：“也许曾经是吧，但是现在不是了。” “你！”女子被楚溪沅的无耻激得哑口无言，几次三番开口想说什么都被憋回去了。 良久之后，她恨恨地放下了指着楚溪沅的手：“你别得意！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赶出去，拿回属于我的身体！” 楚溪沅回道：“一样，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想出办法彻底让你灰飞烟灭。” 两人互不示弱地瞪着对方，瞪了半天，楚溪沅突然道：“其实我还是不相信你是楚六。” 女子差点被气死：“你叫我什么？楚六？？” “这是重点吗？”楚溪沅送了她一个白眼，“重点是你到底是哪来的？说句实话吧，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女子冷笑连连：“鸠占鹊巢！我用你帮？” 楚溪沅耸了耸肩：“不说就算了，不过你既然寄居在这黑暗空间之中，你不说我也能猜你的存在大约是和这咒力有关，我娘曾经留下遗言，让我一定要将萧长歌体内的封印吸过来，我猜那封印是不是能克制咒力？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把这整个黑暗空间包括咒力一起封印起来，你是不是就会彻底消失了？” 闻言，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可以试试。”顿了顿，“还有，什么叫你娘？那是我娘……” “你不是不承认你是楚六吗？”楚溪沅打断了她。 女子想也不想：“谁说我不承认我是楚六……” “好的，那以后就叫你楚六了。”楚溪沅从善如流，“同名同姓虽然是一种缘分，但名字作为身份的象征还是有必要区分开来的，否则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误会你说对吧？” “比如如果我告诉别人这里发生的事，我说楚溪沅对楚溪沅说楚溪沅的娘不是楚溪沅的娘而是楚溪沅的娘，别人不但听不懂而且极有可能把我当成疯子，你不是说这是你的身体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名声不受损害，不用谢了。” 女子：“……”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是又好像很有道理。 …… “妞，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她还真是……啊？” 楚溪沅从黑暗空间中退出，便感觉到一道意念传了过来。 她微微一愣：“你能听到？” 空间之灵轻咳一声：“咳，我刚才察觉到你气海中竟然有另一道空间之力的波动，一时好奇就偷偷查看了一下，不过你放心，只有本空间之灵听到了，那个……我感应到那黑暗空间中有某种限制，她出不来的，声音也不能传递出来，所以只要你不主动把那个黑暗空间打开，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楚溪沅点点头。 在涉及空间的判断上，她完全相信空间之灵。 “所以她真的是……” “不知道。”楚溪沅摇头。 天灵大陆中除了灵力之外虽然还存在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力量，但咒力显然和这些力量又是不一样的。 世间典籍中，有关咒力和咒师的记载都太少，伊耆石年说这世上本没有神，但当人强大到无所不能的地步时，又如何能说他们和神有什么区别呢？ 而咒师被称作最接近神的人。 关于咒力，她了解得并不比别人多多少。 那女子是谁？ 真的是原主？ 还是咒力催生出的灵体？ 或者两者都是？ 不知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们现在都拿对方没有任何办法！ …… 楚溪沅在血泥空间进行了长久的闭关，她打定了主意，若是不将灵力吸收到极致，那么便绝不离开这血池之底！ 这使得她的灵力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增涨。 但楚六的出现，却是为这份进步蒙上了一层阴影。 因为楚溪沅发现，在她进步的时候，楚六也在不遗余力的进步！ 第三百六十四章 做个交易怎么样？ 三个月后。 “老大怎么还不出来啊！” “就是啊，都已经整整三个月过去了！” “老大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应该不会……” 血海灵池边，众人一边小声议论，一边不时拿眼神偷偷扫远处负手而立的伊耆石年。 如果不是听到过伊耆石年自称是楚溪沅的师父，又见他神色看上去还算是淡定，他们早就忍不住要冲进血池里去将这里搅个底朝天把楚溪沅翻出来了。 这三个月下来，他们在血海灵池中修炼也是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他们当中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九阶灵王巅峰，当然，至于真正的修为达到了何等地步，却是只有等他们离开这里之后才能知晓了。 修为稍低、潜力稍弱的如言祁墨，也是达到了八阶灵王的层次！ 更重要的是，这血海灵池中的灵力凝实精纯，远胜他们自己本身的灵力！ 至此，众人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神使说血海灵池中能得到的东西比他直接给他们奖励要好得多了。 因为修为光团虽然能让他们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提升修为，但这样得来的灵力品质，却是完全不能和这些血色灵力相比较的！ 神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虚空中走了出来，落在伊耆石年旁边：“她真是你徒弟？你怎么会收这样一个人当徒弟？” 伊耆石年眼神微微发冷：“这样一个人是什么人？” 神使撇了撇嘴：“你别这样看着我，你不知道她是你徒弟的时候不也差点杀了她吗？” 顿了顿，他接着开口，这一次语气变得沉重了许多：“就算她是你徒弟，难道你真要放纵她活下去？” 伊耆石年深深地看了神使一眼：“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动她一根毫毛，本座即便拼着散了这身神魂，也会让你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 神使却是笑了起来：“你们人类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即便你们死再多人，我也只会在旁边看个热闹罢了。” “你最好是真的这样想。”伊耆石年冷哼一声。 神使满不在乎，言辞间甚至还有点兴奋：“那一族也真是顽强，被各方轮流追杀，折腾了几万年，竟然还能有火种传下来，呵呵，我现在甚至有点期待，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了，如今的天灵大陆，又会变成怎样的一番光景，哈哈哈……” …… 血泥空间。 楚溪沅早已从修炼状态中退出，但她并没有离开，她保持着凝望山洞顶端飘浮发光的心形石头一动不动的姿势已经很久了。 黑暗空间内，楚六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喂，你还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楚溪沅没有理会她。 楚六抬高了音量：“你能从这里的吸收到的灵力已经达到饱和了，就算休息一会儿再修炼你的灵力也不会再增长，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走？” 楚溪沅终于有了反应，她微微低下了头，倒不是准备去看楚六，而是那石头上闪烁的红光看久了看得她眼睛疼。 楚溪沅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片空间其实是活着的？” 楚六闻言冷笑了一声：“你不会想说那石头就是这片空间的心脏吧？” 楚溪沅微微挑眉：“不可能吗？” 楚六想也不想：“当然不可能！大千世界万族林立，三千位面各承其重，如果这些空间位面都是活着的，那这个世界不早就乱套了吗？” 乱套了吗？ 楚溪沅不置可否。 她不这么觉得。 毕竟在她体内，确确实实存在着一个拥有意念的空间。 虽然灵虚秘境没法和一方位面相比，但须弥芥子，大千一苇，谁又知道灵虚秘境将来不会真的长成一方位面，而一方位面也未必不会坍塌，化为微尘。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楚六突然道。 “交易？”楚溪沅饶有兴趣，“什么交易？” 楚六道：“你帮我寻些可以增强灵体的灵药来，而我则承诺在你用得着的时候随时把力量借给你，如何？” 楚溪沅忍不住觉得好笑：“借？你别忘了，现在是你寄居在我身上，我若想动用咒力之时，何须你来借？” “那你为什么不想用？”楚六反问，“即便你如今灵力大涨，但你其实心里很清楚，如果使用咒力，你的实力会立刻比现在还要强大无数倍！” 楚六成竹在胸：“你不是不想，你是不敢，不是吗？” “所以呢？”楚溪沅淡淡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楚六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如果我告诉你，只要我存在一天，就可以控制这些咒力在被你驱使时不再靠近你的灵台、侵入你的识海……” “换句话说，你将不会再受到咒力控制，也不用担忧自己将来某一天会因咒力侵蚀而心性大变……这样的交易，给你带来的好处，应当可以让你容得下我的存在了吧？” 这一次楚溪沅是真的惊讶了：“你可以全数控制这些咒力？” 楚六神色间不无傲然：“当然！你别忘了，我就是诞……重生于这片黑暗空间，你现在所用的身体是我的，咒师之体和咒师之力自然也是我的，我能如臂指使，随心掌控，但你不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楚溪沅微微眯眼，虽然楚六刚才改口很快，但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空间之灵也听见了。 它忍不住呼出一口气来：“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她是你现在这具身体正牌的主人呢，虽然说当日附体重生也非你所愿，但强占他人身躯和行夺舍邪功说到底委实没什么区别。原来她不是啊，妞，别答应她，看来她一直在骗你！” 楚溪沅以意念和它交流：其实她不说漏嘴我也早就知道了，她骗不了我。 “真的假的？”空间之灵怀疑地看着楚溪沅，“可你之前不是说自己不知道吗？” 楚溪沅：之前只是心存怀疑，不过她破绽很多，我很快就想通了，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我问你，我为什么能重生？ 空间之灵：“为什么？” 楚溪沅：…… 空间之灵骤然反应过来，大呼小叫道：“哦，我知道了！因为神魂！当年你的修为虽然没有晋入神境，但你的灵魂却已经修炼到了神魂境界！灵师只有达到神魂之境时，才能真的将灵魂和身体区别开来，普通灵师不管肉体死了还是灵魂死了通通烟消云散，断没有灵魂重生的道理，不像神魂，即便脱离肉身也能存活，就像你那个师父神农祖神一样！” 楚溪沅点点头：只是其一。 空间之灵好奇：“只是其一？那就是还有其二的意思？是什么？快说快说！” 楚溪沅道：我刚刚重生的时候，继承了属于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全部记忆。 “对哦！”空间之灵激动得想拍手——如果它有手的话，“就像传承一样，如果她没死，她的记忆只会承载于她自己的灵魂之中，怎么可能变成你的记忆！” 楚溪沅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哼！这个大骗子！还说你是贼，演得可真像！还好你聪明，想骗我们？想得美！还交易？哼，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空间之灵正骂得痛快，却突然听到楚溪沅对楚六道：“好啊，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楚六笑了起来，她胜券在握，丝毫不意外楚溪沅一定会答应！ “妞！”空间之灵顿时大急，“你疯了吗？这个楚六满口谎言，明显不安好心，你还敢答应她增强她的灵体？！你就不怕她到时候反过来突破黑暗空间和你抢肉身？” 第三百六十五章 真正的通天路！ “怕啊，”楚溪沅似笑非笑地将唇角微微勾起，“那你想想办法帮我灭了她？” 空间之灵这一刻像是失了智，竟然没听出来楚溪沅是在跟它开玩笑。 它神色凝重，喃喃不休：“灭了她？我也想啊，可是这好像有点困难，严格说来，她现在也是你的一部分，你要伤她，和自残差不多……” “不对，即便是自残，也不能彻底灭了她，除非你死！对，只要你死了，她也得跟着死！啊呸，对什么对……” “我知道了！”空间之灵突然激动起来，“楚溪沅！我知道了！咱们再修一次神魂吧！等到你神魂大成，咱们就自杀！” 楚溪沅哭笑不得，但看空间之灵兴致勃勃，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到底有多馊，楚溪沅不忍打击它的积极性，何况有些事她现在也没有完全弄明白，告不告诉它都是一样的。 楚溪沅宠溺道：“好啊，都听你的。” 她仰头再次看向了那颗散发着红光的心脏般的石头。 而似乎是感觉到了即将分离，那石头的光芒明显散发得更强烈起来。 毕竟是好几个月的陪伴。 楚溪沅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一抹不舍。 万物有灵，实在神奇。 楚溪沅冲它笑笑：“我走啦。” 石头一闪一闪，似乎在与她道别。 …… 平静了数月的血海灵池表面，轰然一声，突然爆发出一阵灵力剧烈涌动的轰鸣声！ 紧接着整片空间的灵力竟然也随之剧烈波动起来！ 血海灵池之中出现了一个高达数十丈的血海漩涡。 所有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突然出现的巨大水漩的中央！ 楚溪沅淡笑着，从中一步一步踏浪而出。 她每走一步，就有一股精纯无比的血色灵力从那血海漩涡中散发开来，等她走到岸边，浓郁的血色几乎将这里全部染成了另一个世界！ 楚溪沅回头冲着那血浪之中微微颔首：“多谢了。” 血浪拍岸，随后开始回落。 楚溪沅将目光扫向在岸边等待着她还在发呆的众人：“都愣着干什么？”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原地盘膝坐下，闭眼结印！ 这些血色灵力，乃是血泥空间的精华所在，精纯到极致！ 不吸收白不吸收！ 约莫半个时候之后，众人纷纷睁开眼，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喜气！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早已在血海灵池中吸收到饱和的灵力再次出现了增长，最少也有半阶！ 不仅如此，这血色灵力竟然还有淬体之功！ 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几个月拼命修炼的疲劳感一扫而空，甚至筋骨经脉乃至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得到了明显的强化！ 这样的好处，可是不管多少灵药都换不来的！ 所有人齐刷刷地朝着楚溪沅围了过来。 “老大！这些是你弄的吧！” “老大，你可总算出来了！” “老大，你是我们永远的老大！我爱死你了！” “老大……” 楚溪沅打量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面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如今他们这支队伍中，已然有十几个九阶灵王巅峰，最差的也有接近九阶灵王的修为！ 这还是因为这片空间压制了这些九阶巅峰灵王突破的结果！ 这样的实力，即便是放眼整个天灵大陆，那也足以和一些不错的势力相抗衡了！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这些人当中，还没有超过三十岁的，最小的甚至才刚刚及笄！ 这样一群青年少年，放眼灵师之中，只能算是修炼刚刚起步的年纪，可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却都已经开始有了成为一方强者的资本！ “小沅儿。” 伊耆石年同样将所有人看了一遍，最后点了点头，对楚溪沅道：“你的这群小伙伴总算勉强有点样子了，不像一开始那么……普通。” 众人：“……” 他们立刻想起来伊耆石年那句“你们这么差劲的实力，这么普通的资质，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没办法，阴影太深了。 而且他们听出来了，其实这位传说中的祖神大人想说的不是“普通”，而是“废”吧？ 不少人当即从刚刚实力大涨的兴奋中冷静了下来！ 的确，当今的天灵大陆灵力渐失，比起当年祖神那个强者纵横的时代，他们这些人实在是不算什么。 伊耆石年接着道：“你们现在修为也涨了实力也增加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伊耆石年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最后还是把目光纷纷投到了楚溪沅身上。 楚溪沅微微蹙眉。 伊耆石年道：“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你们不会不知道，再说贪多嚼不烂，你们得到的好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路，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了。” 神使自虚空中现身，用他毫无波澜的声音淡漠道：“本使承祖神一个人情，看在祖神的份上，给你们自由离去的机会。” “真的可以出去了吗？” “可是通天阵怎么办？” “是啊，我们答应了院长和长老们要重启地心灵脉……” 伊耆石年冷冷道：“重启地心灵脉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别以为到现在你们所有人都平安无事接下来就能逢凶化吉！你们没出事，是因为你们运气好，遇到了我家小沅儿护着你们，如若不然，早在通天梯上你们当中不知道就有多少人早已丧命了！” 神使突然笑了一声：“说得没错，你们那数百师兄师姐的下场你们都还记得吧？你们如果也想变得和他们一样，本使可不会拦着你们哦。” 提及那变成了活死人的数百个师兄师姐，众人的心情瞬间低落到了谷底。 “我不会走。”在一片默哀声中，楚溪沅淡淡道。 “小沅儿……”伊耆石年神色大变。 “我说过了，我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楚溪沅没有看伊耆石年，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虚空中的神使。 伊耆石年一愣，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呆呆地看着楚溪沅。 神使笑了起来：“祖神大人，您看到了，这可不是本使不给您面子，您家这位乖徒弟，似乎并不怎么乖呢……” “我和师父的事，用不着你多嘴！”楚溪沅面无表情，冷冷地打断了神使，“通天梯已上，通天门已过，血海灵池已入，接下来，路在何方？” 神使并不以为忤，兴奋地说道：“好说，既然你们通过了考验，那么我自然会带你们去接下来的路途，通天之路，一步通天，祝……” “等等！”楚溪沅却竖起一只手，她转头看向其他人，“虽然我意已决，要走完这通天之路，但我师父说得没错，这里没那么简单，你们应该都已经发现了，那些师兄师姐们变成那样是发生在他们进入血海灵池修炼、实力大涨之后，所以接下来……” “无论是状态不佳、或是心性不坚、又或者无论别的什么理由，我希望你们再好好考虑，既然有平安离开的机会，就没必要白白去送死。” 楚溪沅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过了所有人，大部分都平静地与她对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但也有少数人避开了她的目光。 比如卫风。 他从亲手杀了洛白开始就一直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即便这几个月实力大涨，也没见他高兴多少。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他竟然不像以前那么爱怼人了。 众人都识趣地没有问他和那位叫洛白的师姐到底有什么纠葛，虽然他们看上去是真的不像有过什么纠葛的样子。 咳。 不管怎么说，卫风这样的状态，的确不适合继续留下来。 卫风自己也知道，不用楚溪沅多说，他主动开口道：“我离开。” “我跟你一起。” “我也离开吧。” “还有我……” 继卫风之后，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也提出了要离开。 除了神使散发的气息越来越不高兴之外，谁也没有阻拦他们。 当然，也没有人在乎神使高不高兴。 神使身周黑洞翻滚，用阴沉的声音说道：“剩下的人，我送你们去真正的通天路，祝你们好运！” 第三百六十六章 通天桥 众人身陷黑暗之中，远处银光闪烁。 一阵长久的铺天盖地的眩晕感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好几个人撑不住当即就晕了过去。 楚溪沅微微蹙眉，这种空间传送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但却第一次有这么难受的感觉。 脑海中的昏沉感愈发严重，楚溪沅渐渐也无法保持清醒。 在彻底昏迷之前，她脑海中依稀闪过在神使说出送他们去“真正的通天路”之后，她执意要拉着伊耆石年告别的影像。 还有神使那隐藏在黑暗斗篷之下，散发出强烈不满、阴冷气息的身影。 “真正的通天路……什么意思呢？”她喃喃，随后两眼一黑。 …… “快点快点！今日是仙门三十年一开，广收门徒的日子，错过了可就要再等三十年了！” “前面的等等我！后面的别挤！哎呀我鞋掉了！” “咚！哎哟！” 人群突然一阵骚乱。 “有人摔到了！” “别管他！快跑！来不及了！” 楚溪沅浑浑噩噩，被一群人裹挟着像人偶一样拼命前进，蓦地她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一团什么东西，滑腻腻的感觉，但还来不及看清楚，就被人流冲击着跑到了更远的地方！ 没办法，不能停！ 停了就会摔倒，被踩死！ 楚溪沅脑中轰然一响，电光闪过！ 她知道自己刚才踩到的是什么了—— 是一个人的内脏！ 她下意识低头，看见周围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脚下都沾满了血迹！ 她面上突然闪过一丝仓皇和茫然。 她这是在哪儿？ 在跑什么？ 洪流般的人群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座独木桥面前。 这独木桥只有两尺宽，高也不过三尺，旁边竖着的牌子上却写着一个霸气的名字，叫做“通天桥”！ 楚溪沅看见“通天”二字，隐隐约约觉得熟悉，但她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走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出声，紧接着人流再一次涌动起来。 众人迫不及待地冲上那座通天桥，接近着响起来无数“噗通”“噗通”的落水声。 人太多，桥太窄，无数人像饺子一样被挤进通天桥下的河水之中。 这河水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人掉进去之后立刻就会被肢解融化，竟是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会立刻化为一摊血水！ 清澈的河水很快变成深红色的液体，毛骨悚然的一幕无声却惊心动魄的上演！ 然而人群似乎已经彻底疯狂，竟然没有人脸上露出畏惧、退缩之色，所有人面上都写着两个字—— 狂热！ 楚溪沅好几次差点被疯狂的人群冲上桥头，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她，将她拽到了桥边的一块大石头背后。 楚溪沅回头，对上的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庞。 “沅儿，咱们先在这儿躲着，那桥太窄了，现在上去肯定会被人推下桥的。” 千淮！ 随着他的声音涌入耳膜，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名字，然后是他的身份—— 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楚溪沅微微蹙眉，她想起来了越来越多的事。 她从小生长在一个叫做楚家村的地方，千淮家是他们那里的县令，因为她的父兄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县令为了拉拢他们，就把她许配给了自己的小儿子千淮。 而今日是三十年一日仙门收徒的日子。 在楚家村里，流传着很多来自仙门的传说。 这些年天下不太平，到处都在打仗，不仅是打仗，还有很多凶悍的猛兽为祸人间。 人吃人，凶兽也吃人。 普通人只能苟延残喘度日。 世道艰难，众生皆苦，只有传说中的仙门能救万民于水火。 所以大家才会这么疯狂，即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希望能登上那传说中的仙山，一睹仙门风采，成为尊贵无双的仙门弟子，从此脱离苦海，不再受凡胎肉体所困，可居云端，高高在上！ 大量的人流涌上通天桥，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掉落进了河水之中，尸骨无存。 也许有少数幸运儿走过去了，但通天桥过半之后便是迷雾一片，谁也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天色也暗了下来，千淮这才拉着楚溪沅从石头后面出来。 “沅儿，我们也走吧。” 楚溪沅就这样被他拉着，身不由己地踩在了通天桥之上！ 踩上去之后，她才发现这座桥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是一座木桥！ 她踩在上面，竟然感觉脚底是软的！ 但千淮似乎早就知道此事，他神色镇定地让楚溪沅走前面，他来断后。 楚溪沅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半，前方是迷雾，脚下是血河，她突然有些犹豫地停顿了下来。 千淮在她身后不停催促：“沅儿，快啊！再晚天就要黑了！要是误了仙门的时辰，咱们这一趟就白来了！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千淮一边说一边推她，但楚溪沅总觉得哪里违和，硬是没有挪动一步。 此时，在两人身后又有一个人冲了过来，他似乎是来迟了，生怕自己赶不上仙门的时辰，风风火火一路直奔桥上，通天桥都被他踩得晃动起来！ 他一把推开千淮，楚溪沅下意识拉了千淮一把，他这才避免了跌进河里的下场。 她正欲呵斥，但却发现千淮一点没有生气。 他甚至没有看她，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推他的人的背影，神色间布满了亢奋！ 楚溪沅一滞，下意识松开了拉着他的手。 他也没有在意，或者说根本没发现。 此时，那风风火火冲过来的人一头扎进了迷雾之中，然而，就在此时，那迷雾的入口处突然窜起一条火线，那人惊叫一声，脚下一软，顿时摔在了地上。 千淮则在此时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踩着他的身体，几步跨过了火海！ 而那人因为被火烧，又被踩来不及爬起来，没多久全身变冒出了细密的血泡，浑身散发出难闻的焦臭气！ 楚溪沅此时恍然大悟，难怪千淮一直催着她赶紧走，原来是也想让她做肉垫。 奇怪的是，明明他们是未婚夫妻，记忆中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从未有过任何不愉快的事发生，可她偏偏觉得她早就知道千淮会这么做。 也在潜意识里认为千淮就是这样的人。 迷雾中，千淮早已消失不见，楚溪沅没有犹豫太久，同样踩着地上的焦尸过了火海。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我保护你！ 刚一踏入白雾之中，楚溪沅立刻察觉到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有人偷袭！ 她当即做出反应，但没想到的是她的动作跟不上她的思维，她竟然没有避开！ 颈间传来一阵刺痛，她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第二道攻击接踵而至，比之方才速度更快！ 楚溪沅眼睁睁看着攻击袭来，她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可以躲开，但是偏偏就是躲不开！ 不过这一次在危急关头，却有人拉了她一把，帮着她避开了那道攻击。 耳边同时传来千淮的声音：“小心。” 楚溪沅压下身体不协调带来的异样感，微微拧眉。 “你……” 千淮道：“嘘！别说话，先跟我走！” 楚溪沅抿了抿唇，迷雾中她看不到千淮，只能看到一只骨节分明拉着她的手。 那只手很修长，也很纤细，一看就是年轻人的手掌，但掌心有非常坚硬的触感，应该是什么茧。 她蓦地发现自己手掌中也有这种茧。 奇怪，他们又不是军营的士兵，怎么会…… 不及细想，她很快被他手腕处刻着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她正想看得更清楚些，千淮拉着她奔跑的步子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拉着她身体一矮。 楚溪沅配合地和他一起蹲在地上。 白雾中，她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什么都感知不到，唯一清楚的，就是千淮拉着她的那只手。 可他为什么要拉着她？ 为什么要救她？ 他之前不是还想让她做肉垫吗？ 千淮一直拉着她蹲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重新出发，她听见他重重地出了口气，然后如释重负地道：“终于走了。” “什么？”楚溪沅小声问道。 千淮道：“仙门设置的考验。” 楚溪沅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千淮脚下微微顿了顿：“我……不知道，但我就是能感觉到。” 楚溪沅：“？” 但千淮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听起来不像作假。 确实很奇怪。 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从小一起长大，除了家世不同，他们的经历都大同小异。 若单论武力，她从小受父兄教导，应该还要在他之上。 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看来，她就像个嗷嗷待哺啥也不懂的婴儿，然而千淮什么都知道。 两人很快走出迷雾，来到了一片山谷之中。 楚溪沅回头看，发现通天桥已经不见了，这里除了她和千淮，还有很多其他人，都是梦想成为仙门弟子的人！ 通天桥上已经淘汰了几乎九成的人数，然而想入仙门的人实在是太多，挤在这里的人依然可以称得上是人山人海。 所有人都在焦虑又充满期待地等待着什么。 楚溪沅发现好像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与其他人身在一处，却又处处格格不入。 这种感觉让人烦躁，她松开千淮一直拉着她的手。 千淮有些奇怪：“沅儿，怎么了？” 楚溪沅看他一脸真诚又单纯的模样，终于还是直言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千淮笑了起来：“我不救你救谁？” 他说着再度拉住了楚溪沅的手，关心道：“沅儿，你不会吓到了吧？怎么突然开始胡言乱语了？我们是未婚夫妻，本来就该相互扶持啊！” 未婚夫妻？ 楚溪沅感觉自己莫名对这四个字感到恶心。 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却又没有丝毫印象。 千淮看她脸色实在难看，面上的笑意收敛起来，神色变得认真：“沅儿，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接下来的路很关键，咱们能不能成为仙门弟子，就看这一次了！” 千淮神色关切，半点没有虚伪，楚溪沅思及记忆中从前种种，也实在不明白自己这种无理由的怀疑到底从何而来。 从小到大，千淮都对她很好，是除了父兄外对她最好的人，她怎么会对他怀有这么恶劣的揣测？ 通天桥上的事，想来根本就是她疑神疑鬼，自己想太多了，若是千淮真的有心害她，那在白雾中也根本没有必要救她！ 想通了，楚溪沅冲着千淮勉强笑了笑：“没事，我大概……是太紧张了，有些心神不宁。” 听她这么说，千淮也微微松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放宽心。” 他说着拉着楚溪沅避开人群往外面走了些，凑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沅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在仙门考核开始之前，有一位仙师找过我，他说我有仙根，定能通过考核！” 他说完悄悄对着楚溪沅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看，这就是仙师给我留下的印记，说是可以庇护我的，你放心，仙师庇护我，我保护你，我们都可以成为仙门弟子！” 楚溪沅惊讶地看着千淮手腕上的红色标记，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符号，但又莫名其妙觉得眼熟。 “所以刚刚在白雾里你才能救下我，还带着我一路避开危险……” 千淮警惕地四周看了看，冲她嘘了一声。 随后点了点头：“应该是，反正我就是一直莫名其妙有种感觉知道该怎么做。” 他忍不住想到，仙师不愧是仙师，这种手段，也只有神仙才能有了！ 千淮虽然对楚溪沅说着要小心，不要让别人知道，但自己的神色间却是有一种难掩兴奋的得意。 不过，能在仙门考核之前就被仙师看中，这种几率万中无一，的确值得他得意。 只是有一点楚溪沅觉得奇怪，既然仙师看中了他，那为什么不直接带他回仙门或者是干脆收他为徒，反正这种先例又不是没有。 为什么还要让他拼死拼活和这么多人一起去竞争那寥寥数个仙门弟子的名额？ 千淮表示自己不知道：“仙师的心思，岂是我们凡人能揣测的，仙师总有仙师的用意。” 楚溪沅点点头，说得也有道理。 说话间，原本只是安静等待地人群突然骚乱起来，接着她听到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 “你们听到仙师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他说要我们找一个手腕上带着红色标记的人！” “对！仙师说只要杀了那个人，我们就可以成为仙门弟子了！” “是谁？谁的手腕上有红色标记？” “……” 楚溪沅并没有听到什么仙师说话，但所有人都这么说。 她下意识看向千淮，只见他的脸色比纸还白，白到近乎透明。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一把拉住楚溪沅的手，神色恳切：“沅儿，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楚溪沅还没意识到千淮要做什么了，她正欲开口，但此时她突然被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量定住，不仅说不了话，连动都动不了！ 而千淮则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果断而流畅地在她手腕上刻上了和他手上一抹一样的标记。 不…… 楚溪沅无声地看着他，本能使她痛苦的挣扎，然而无济于事。 千淮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在标记刻好之后，他立刻远远退走，然后突然指着她大吼：“是她！” 所有人都朝着楚溪沅看了过来。 下一刻，楚溪沅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真相告诉其他人，可是疯狂的人群根本听不见她说任何话，几乎只是瞬间便凶狠地朝她扑了过来！ 无奈，楚溪沅只能跑。 她躲避危险之时动作跟不上思维，但跑起来却是出乎意料的快，一马当先跑出去竟然没有被任何人抓住！ 楚溪沅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不协调的一切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现在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逃命！ 这个山谷很大，非常大！ 即便挤得人山人海，但四面八方还是留给了楚溪沅充分的空地逃跑。 但人太多，她没法带着他们绕圈子，只能一路往山谷之上飞奔。 然而，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什么，山的外面竟然不是另一座山！ 山峰之顶，只有一处断崖！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因为我想这么做！ “仙师说了，只要杀了她，我们就能成为仙门弟子！” “对！杀了她！” 疯狂的人群叫嚣着，没有给楚溪沅任何辩驳的余地，浩浩人海朝她凶猛地扑了过来！ 楚溪沅恨得咬牙！ 前进一步是死，耗在原地也是死，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度出乎了她的意料。 在她决定跳下山崖之前，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动荡，接着除了她站立的那一块地方，整片山峰竟然全部塌了！ “啊——！” “救命啊！” “啊啊啊！！” 铺天盖地地惊叫声响彻整片山谷，伴随着轰隆隆地落石声和坠落声，冲天而起的烟尘弥漫了整片天地！ 千淮蓦地从这烟尘中跃出，想要拉她的手：“沅儿……” “啪！”楚溪沅侧身躲开，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沅儿！” 千淮没有生气，反而顺势抓住了她的手：“沅儿，你冷静些，我刚才只是情势所逼，无奈只能让你当饵，当时时间紧迫，我来不及解释，但是现在那些想杀你的人的下场你都看到了不是吗？” “我说过，仙师给我留下这个印记就是为了庇护我，他庇护我，我保护你，这里山峰的坍塌都是我所为，现在我们都安全了……” 楚溪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纠正一点，他们想杀的人是你，不是我。” 千淮一愣，随后皱了皱眉：“沅儿，我们是未婚夫妻……” “够了。”楚溪沅推开了千淮，她不想听到那四个字，转身背对着千淮，“现在该怎么办？” 整座山峰坍塌，只剩两人脚下一根仿若擎天柱一般矗立的石柱，四面八方皆是深渊。 千淮微微一笑：“你看我们脚下，这里其实有一个阵法，等时间一到，我们自然会被传送到安全的地方，这些都是仙师留下的，他给其他人的任务是杀了我，但实际上他是想让我帮他解决掉这些没有仙根的废物……” 楚溪沅没有在意千淮之后说了些什么，她微微低头，脚尖在地上点了点，果然看见沙石下似乎掩埋着什么，隐隐约约有淡淡的蓝色光芒溢出。 楚溪沅眸子微微眯了眯，心中有了计较。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还在不停地告诉她仙师有多么看重他，而他将会带着她一起成为仙师弟子的千淮。 “千淮。”她突然开口。 千淮一愣，随后关切地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 “我感觉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东西。” “是吗？”千淮皱了皱眉，微微思索，迟疑片刻后开口，“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楚溪沅点点头，猝不及防伸手狠狠一推。 她转身的时候就思量好了，刻意走得靠近石柱边缘了些，这样一来，千淮即便有防备，也有很大几率被她直接推下去！ 千淮径直从石柱上坠落而下，在他即将消失在无尽的山谷中之前，楚溪沅看见了他的脸。 他的脸上只有惊愕，却没有恐惧。 楚溪沅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呵。”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嗤笑。 楚溪沅心中立刻警铃大作，厉声喝问：“谁？！” 一道古板却又充满缥缈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楚溪沅。” 楚溪沅四处打量，没有看到人影，她镇定下来：“你就是他们说的仙师？” 那道声音道：“我是。” 他接着好奇地打听：“你为什么要把他推下山去？你们不是未婚夫妻吗？” 她看了看手腕，不知为何，那道千淮刻上去的标记上竟然泛出了点点黑气。 那声音似乎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因为他利用了你，所以你要报复，将他推下了山崖？可他不是告诉你了，他只是要你配合他当饵，并不是真的要害你。” 楚溪沅感觉自己在这么高的擎天柱上站着有些难受，她索性原地坐了下来，撕了一截衣摆，先将手腕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捂在了脖子上。 她在通天桥上留下的那道伤口直到现在还在隐隐渗血，疼得厉害。 楚溪沅一边给自己止血一边道：“他想让我当饵，前提应该是要我自愿，而不是逼着我去做，再说，他如果真的拿我当未婚妻，会一直对我的伤势视而不见吗？” 那声音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你们凡人的感情真复杂。” 楚溪沅摇了摇头：“不过这也不是全部的理由。” 那声音对此似乎很感兴趣：“哦？还有什么理由？” 楚溪沅笑了一声，道：“最重要的理由当然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想做，就做了！ 做完之后，神清气爽！ 心底不明不白淤积的戾气都散了不少。 那声音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久久没有再出声。 不过楚溪沅知道他还在。 她接着问道：“不过他应该没死，对吧？” 那声音道：“对。” “啧。”楚溪沅轻啧一声。 那声音又开始好奇：“你就没有别的什么问题想问我了吗？” 楚溪沅想了想：“什么都可以问吗？” 那声音顿了顿，开始含糊其辞：“也许吧。” 也许的意思就是不是什么都可以问。 她撇撇嘴：“没有。” 她越是不问，那声音反而越好奇：“千淮可是告诉你，他是我看中的有仙根的弟子，你现在告诉我你想杀他，难道就不怕我报复你吗？” 楚溪沅摇摇头：“我不信。” “哦？不信我会报复你？” “不是，”楚溪沅道：“我根本就不信他说的话，那标记不是你给他留下的吧？虽然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我以前肯定见过……” 说到这里，楚溪沅微微顿了顿。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从记事开始到长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她都能清楚地回忆起来。 也因此她越发不明白自己那种似乎忘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从何而来。 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包括了她从小到大每一个时间点的所有事情，连做梦的内容她都还记得。 从时间上来说，根本不存在忘了什么的余地。 所以她究竟忘了什么呢？ 总不能是上辈子的记忆吧？ 楚溪沅试图找出自己这种不协调感觉的来源，另一边，那声音听了她的话，却是颇为赞赏：“不错，你很聪明，不愧是……” 后面的话楚溪沅没有听清，她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很关键，立刻追问：“是什么？” 然而，那道声音不再出现。 无论她怎么追问，都不再给出任何回应。 良久之后，她身下蓝色光芒骤然亮起，紧接着楚溪沅身体消失在了原地。 等她从那种急速传送的感觉中脱离出来时，她已经出现在了一座院子里。 楚溪沅干呕了两声，难受得差点吐出来。 她只在话本子中听过神仙缩地成寸，日行十万八千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故事。 却从来没想过，原来急速传送，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沅儿！” “沅儿！真的是你！” “沅儿！你回来了吗？” “沅儿……” 不等楚溪沅缓过劲来，耳边突然传来许多此起彼伏的亲切呼喊声。 楚溪沅抬头，发现身边竟然围满了人！ “祖父、祖母、叔叔、婶婶、表哥、表姐、七大姑、八大姨……” 她怔怔地看过去，一张张脸由陌生变得熟悉只是一瞬间的事，所有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都在这里了！ 待得她将目光落到处在人群最后方的那两人身上之时，声音瞬间哑在了喉咙里。 “爹爹……哥哥……” 她的爹爹和哥哥走到她面前，哥哥伸手递给她一张绣帕：“傻妹妹，怎么哭了？” 她哭了吗？ 楚溪沅摸了摸脸，果然摸到一手湿润。 真奇怪。 她想，为什么要哭呢？ 她手抬起来的时候，发现其他人也随着她的动作小小的动了一下。 楚溪沅一愣，这才注意到她和所有人之间，竟然连着一根红色的细线！ 这是…… 楚溪沅瞳孔微微一缩！ 所有人的命脉！ 第三百六十九章 欲入大道，先斩亲缘！ 一串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只有八个字—— 欲入大道，先斩亲缘！ 楚溪沅明白了，想必这一切也是仙门设置的考验。 她能感觉到这些命脉血线之中传出了一股奇异的力量。 这股力量在吸取着她的精气、血液、她整个人的所有能量，然后通过这些命脉血线传递给她的亲人。 所谓斩亲缘，就是要她斩断这些命脉血线，如此一来她的亲人们便不会再吸取她的能量。 但如果失去了她的供给，他们就会死！ 换句话说，她如果想要成为仙门弟子，所有和她有亲缘关系的人都得死！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关切地看着她的人。 他们带给她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她的这些亲人中，有垂垂老矣的年迈老翁老妪，也有怀孕待产的妇女，更有垂髫小儿小丫头…… 她艰难地将手搭在这些命脉血线之上，目光最后落在父兄身上。 不知为何，看着他们的时候，她的心里莫名一阵又一阵的抽疼，那种感觉，似乎她已经失去过他们一次了。 楚溪沅微微闭上了眼。 …… 遥远的中州。 天盛皇宫，须銮殿。 “砰！砰！砰！” 一身着金罗蹙鸾华服、头戴张扬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外插一只飞凤珠簪作为点缀，端的是彩绣辉煌的女子怒火朝天地砸碎了一地的八仙莲花白瓷碗、冻青釉双耳瓶并青瓷琢莲花凤首酒壶等等。 “废物！都是废物！” 女子直到将内殿能见到的珍稀易碎物品都砸了个稀巴烂犹自不解气，她本就撑不起这样一身尊贵的打扮，此时急怒之下更是丑态毕露。 如果须銮殿有镜子或者是任何能反光的东西，那么她一定会发现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个东施效颦的滑稽小丑。 但须銮殿没有，她从来不许这些东西出现，能看到她模样的，也没有人敢说出真话来。 侍奉的宫女各个瑟瑟发抖，跪趴在地上，即便手上被破碎的瓷片划出了道道口子鲜血直流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不敢有任何动作。 前来报信的女官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每一个被摔碎的瓷器炸开，她都觉得那是她的脑袋。 终于，女子发泄够了，堪堪冷静下来，其实是累了。 她坐回巨大的紫檀嵌画珐琅彩描金瓷板画山水床榻上，见状，一名宫女连忙迅速膝行过去，低声恭顺道：“娘娘，可要梳洗？” “嗯。”楚依然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看向那报信的女官，“秦家可有传话来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敢坏本宫的好事！” 女子说着，本来就没平息的怒火又有窜出来的架势，她咬牙切齿道：“本宫派了秦霜亲自出马，又让戚眠替她压阵，她们两人同时出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人灭了？到头来！竟然是一张美人皮都没有替本宫带回来！” 女官战战兢兢道：“不……不仅是秦大人和戚大人……秦……秦家老祖也亲自出马，他……他身体残疾……所……所以修成了分身，这分身有……有他……他八成的力量！但……但还是被人打得……”渣都不剩了！ “什么？！” 女官话没说完，女子已经气得拍案而起，惊怒使她本就僵硬的脸庞看起来更加奇怪，透出一股子阴森恐怖的味道。 “秦家老祖亲自出马还铩羽而归？！这怎么可能！本宫出发之前不是让她们选择那些偏僻的地方行事么？她们吃了狗胆，敢不听命行事？若本宫之事泄露……” “不是不是，”女官连忙否认，生怕再生出什么误会引火烧身，她连话都说得利索起来，“秦大人和戚大人选择的的确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名叫霄云国，这还是咱们皇朝的属国呢，只是因为他们地势实在偏远，几乎与中州隔断，所以这么多年来干脆免了他们的赋税，连岁贡都没有收取……” 女子眉头深深拧了起来，看向报信女官的目光逐渐变得怀疑：“霄云？偏僻属国？这样一个地方，就能让秦霜戚眠乃至秦家老祖的分身都葬送于此？” 女官面色逐渐变得苦涩，她只是听从秦家命令来报信的一个小官而已，她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 虽然她也觉得匪夷所思，但秦家的确是这么说的。 女官又惊又怕，她听有些小道消息说须銮殿这位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须銮殿抬出去的尸体都能把冥渊给填了。 也正是因为她太过狠辣，天盛帝才不肯立她为后。 传言真真假假，她无法分辨，但今日一见，却觉得传言果然不假！ 女官怕得要死，生怕一个不好自己也被送去填了冥渊。 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幸而此时奉命去准备梳洗用的清水的小宫女回来了。 她一路小跑着，虽然速度极快，但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这样一路跑过来脚下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手中的铜盆也端得稳稳当当，水没有洒出一滴。 那小宫女似乎觉得这是个讨好主子的好机会，压着嗓子轻声道：“娘娘，温水打来了，奴婢是否现在伺候您梳洗？” “嗯。”平时这种梳洗的活计肯定是大宫女伺候的，但今日这小宫女自作主张开了口，女子也应了，便无人再敢多说什么。 小宫女体贴周到地扶着女子来到梳洗架边，拧好帕子想要给女子拭汗，女子斜她一眼。 那宫女顿时一僵。 但女子并没有多说什么，止住了她的动作便自己走到铜盆前，往脸上浇了浇水。 “原来是主子喜欢自己洗脸。” 小宫女默默记住这点，微微松了口气，不想，此时女子的动作却是突然一僵。 小宫女下意识去看女子的脸色，但她第一眼看清楚的并不是女子的神色，而是她脸上那道经过水洗后露出的明显的灼伤后留下的疤痕！ 那疤痕足有三寸长，狰狞蜿蜒几乎占据了女子的半张脸，向蜈蚣一样，又丑陋又可怕！ “啪嗒！” 小宫女手中的帕子吓得掉在了地上。 此时，大宫女脸色大变，连忙抓起一张看起来像面具一样的东西恭敬地跪着高高举起递到女子面前。 女子面无表情，接过面具，那柔软的面具像是面皮一样，完美地契合在女子脸上。 她的脸重新恢复了正常，除了看起来会比正常人僵硬些，倒是再看不出任何疤痕的痕迹了。 第三百七十章 不能让她跑了！ 小宫女伺候人多年，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见状立刻“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狠狠叩头：“娘娘，奴婢什么也没看见！奴婢什么也没看见！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小宫女像敲钟一样，一下更胜一下磕头，没片刻额前就涌出了大片血痕，但她丝毫不敢停下来！ 女子却是心烦地踢了她一脚，将她踹倒：“吵什么？” 她伸出手，大宫女连忙给她取来干爽的巾帕小心翼翼地替她将手指上的每一滴水痕都擦得干干净净。 女子欣赏了一下自己如削葱根一般的十指，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其实你看没看见，本宫并不在意。” “谢娘……” 小宫女的谢恩还没说到一半，却听女子如催命般的嗓音接着响起：“但是，你让本宫看见了，所以，你必须死！” 女子话音落下，两个宫女立刻起身，捂住了小宫女的嘴。 大宫女这时候走了过来，当头一掌！ 她甚至根本没有用灵力，那小宫女却连挣扎都没来得及，瞬间就变成了一具软趴趴的尸体！ 狂暴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凶悍地震断了她全身的经脉乃至骨骼！ 她一瞬之间死得不能再死了，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其它宫女见怪不怪，面无表情地直接将她的尸体拖了出去，同时被带走的，还有那个小宫女端来的铜盆。 报信女官大气都不敢出，拼命趴在地上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 然而女子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她走到了女官面前。 女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抬起头道：“娘娘，下官可以说服秦家家主，让秦家再派人去霄云国，这一次老祖会亲自出马，不仅会把敢坏娘娘好事的人的头颅带回来给娘娘踢球玩，还一定会替娘娘把美人皮带回来！” 女子沉默片刻，轻笑一声：“你倒是识时务。秦家……” 女官的心高高提了起来。 女子道：“罢了，本宫现在可用之人并不多，便再给你们秦家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不过光是你们秦家还不够，素影，这一次由你亲自带人去，务必……” 她说着加重了语气：“做到刚才这小女官说的两件事！” “是！”素影便是这须銮殿的大宫女，她跪下来，不卑不亢地应声。 报信女官死里逃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等到女子先一步离开须銮殿，她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胸腔里，这才发现自己里衣全被汗湿了。 女官不敢多做停留，匆忙想走，但被素影拦住：“秦大人且慢，请待奴婢做些吩咐，再与秦大人一起前往秦家。” 女官连忙点头，随后有些好奇，她来时报的身份是秦家的家臣，这大宫女怎么会知道她也姓秦？ 不过她也没机会多问了，因为她听到大宫女正在仔细跟其她宫女交代，说是娘娘回来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要她们届时必要小心伺候，不要步了那小宫女的后尘。 这须銮殿所有物件都必须要尊贵，必须要能体现娘娘的身份，但任何东西都不可以反光，尤其注意地上一定要铺好雏羽垫云云。 女官依稀想起来，女子出发之前说的似乎是摆驾正阳宫。 正阳宫乃是天盛帝的寝宫。 她觉得奇怪，娘娘乃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子，天盛帝虽然没有立她为后，但这后宫也没有楚她之外别的女人。 娘娘去正阳宫怎么会大发雷霆的回来呢？ 不过她可不敢多问。 不管是那高高在上的女子，还是这个看似只是个宫女实际上却深不可测的素影，她都不想招惹。 女官识趣地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 通天之境中。 楚溪沅半躺在一张软椅上，此时她的脸色已经白得吓人，眼下的黑青更是可怕，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像是丢了魂一般。 她时而清醒时而茫然，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在这样的昏沉中已经失去了意义。 手中的命脉血线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她，那日，她看着父兄的脸，终究还是没有下得去手斩断这些命脉血线。 而为此，她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精气血液乃至生命！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她本以为说话的人离自己不远，但环视了一圈，整个院中竟然空无一人，唯有她手上被千淮刻出的那个印记在微微散发着黑气。 她听见有人道：“不能让她跑了！她跑了我们可就死了！” 这是祖父的声音。 接着是祖母：“说得没错！我已经看见她有好几次试图跑出去了，还好我发现得及时，让小丫以吃饭的名义将她喊了回来。” 楚溪沅听得有些发蒙。 她什么时候跑了？ 喊她回家吃饭？ 她想起来，那是有几次她实在被这种无孔不入的吸取感折磨得难受，便想着走远一些看看风景也能缓和缓和心情。 却没想到，原来在其他人眼中，认为她这是想跑了？ 原来没有人真的惦记她是不是吃饭了。 又一道声音道：“我听说县令家里的儿子也想跑，不过好在县令有先见之明，提前请来了仙师帮忙布下阵法！” “不错！我也听说了，县令不愧是县令！听说只要有了这阵法，他儿子就只能终身都被困在阵法里，再也逃不出去了！” 有人蠢蠢欲动：“不如我们也……” “咱们虽然请不来仙师，但咱们家和县令家是姻亲啊！县令最好名声，咱们如果求上门去，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没错！到时候……” 密谋之声到此戛然而止，再也听不见了。 院子里依然空无一人，回归了平静。 但安静得有些可怕。 阳光照在身上，楚溪沅却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她现在身体越来越弱了，即便有心想弄断那些命脉，都不再如最初那般轻而易举。 所以千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斩断命脉的吗？ 楚溪沅本以为以千淮的性格，应该早就为了入仙门大道而不择手段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和自己一样被牵绊住。 恍惚间，她突然听见一阵打斗声，接着是她哥哥的声音：“我们是一家人！你们竟然给我们下药！” 祖父道：“谁让你们想要帮她呢。” 她爹爹怒声道：“沅儿是为了我们才会变成今天这样！你们依靠她才能活着！可你们不但不知道感恩，还担心她会逃走！沅儿也是你们的亲人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祖母缓缓开口：“我们也是没办法，她只是一条命，而我们全家上上下下，可是几十口人，几十条命呢！孰轻孰重，你们难道分不清吗？” 接着就没有动静了。 “爹爹！哥哥！”楚溪沅急得想站起来，此时，小丫跑了过来。 小丫是他们家除了还在肚子里的之外最小的孩子，但她早慧，十分聪明。 小丫急着拉住楚溪沅的手：“姐姐，有人要害你，快！跟我走！” “砰！”楚溪沅刚一着地，却是脚下一软，她一头栽在了地上。 她太虚弱了，虚弱到连走路都变得困难。 小丫想扶她，可她一个小女孩又能有多大的力气，不等楚溪沅从地上爬起来，院子里很快响起了脚步声。 伴随着一些惊慌呼喊和叱骂的混杂声，楚溪沅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她昏迷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 是时候结束了！ 等楚溪沅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 记忆涌出，她认出来，这里是县令府邸里的一个院子。 小时候她经常来这里玩。 不过现在这里已经变了个样子。 她能看到四面八方充满了各种奇异的光芒，这些光芒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将她和千淮两个人困在其中。 这些能量看得见摸不着，却让她无论在这个院子里怎么走，都始终无法离开半步。 “这就是阵法吗……”楚溪沅喃喃。 此时，千淮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没错。” 楚溪沅回过头。 若是光看外表，此时的她和千淮简直一模一样，厚重的青黑几乎覆盖了半张脸，掩盖了他们本来的模样，剩下的半张脸像鬼一样，苍白透明到可怕。 楚溪沅警惕地看着他，嘲讽道：“你也有今天！” 千淮却对她的敌意视而不见，甚至语气间还有讨好的意思：“沅儿，你对我……真的有很多误会。” 楚溪沅微微挑眉：“误会？” “是误会！”千淮笃定道：“沅儿，你将我推下山崖，害我最终无力斩断那些命脉，只能被困在这里，我不怪你，所以你也别怪我曾经利用过你了，好吗？” 楚溪沅眼神闪了闪。 千淮急切道：“是真的！本来我受仙师指引，我知道要第一时间斩断命脉，可是那个时候仙师留下的力量只够护着我从山崖坠落依然可以留住小命，但我终究还是受伤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斩断命脉血线的力量。” “沅儿，我承认，在这一点上我比你心狠，为了成为仙门弟子，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但是我也并非是那等冷血无情之人，你也看到了，仙师的手段是咱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都说神仙无所不能，只要咱们能成为仙门弟子，待得有朝一日修成正果，咱们再想办法复活这些亲人便是！” “如此一来，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千淮越说越恳切，真诚得楚溪沅都快相信了。 她不动声色，淡淡问道：“可是我们都已经被困在这里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千淮面上闪过一丝颓丧：“是啊，我们都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不过，能够和你把这些事说明白，得到你的谅解，对于我来说，即便是死我也不再害怕了！” 他深情地凝视着楚溪沅：“沅儿，我们是未婚夫妻……” 呕—— 楚溪沅自动屏蔽了他接下来说的话。 日如一日，月复一月。 白云苍狗，时光如逝。 楚溪沅和千淮都变得越来越虚弱，她一度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奇迹般的并没有。 她不仅没死，反而因为手腕上被千淮刻下的印记而多出了很多她原本不具备的能力。 比如说她有时候能听到很远之外的人说话。 比如说她突然在某一天就知道了困住他们的这个阵法运行的原理和构造是什么样的。 而她也越来越确信，千淮不可能坐以待毙。 终于有一天，他神情激动地对她道：“沅儿！我可能想到办法离开了！” 楚溪沅没有应声，故意摆出一副不相信的要死不活样子。 她和千淮的亲人每天会来给他们送两顿饭，千淮抓住了机会，找到了阵法的一个缺口，趁机买通了一个路过的下人。 当然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缺口其实是楚溪沅费了极大的心力才打开的。 千淮还在可惜这个缺口这么快就在阵法的力量下复原了。 楚溪沅冷冷地打断他：“就算缺口不复原我们逃出去了，只要命脉一日不断，我们还是会无止境的被吸取能量！” 千淮摇摇头：“沅儿说得有理，但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坐以待毙。” 他一脸神秘的模样，对楚溪沅卖关子。 殊不知他要做什么，楚溪沅早就听到了。 千淮买通的下人顺利给他送来了他要的东西，楚溪沅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东西表面都携带着或多或少的和那阵法中一样的奇异能量。 千淮这才告诉了楚溪沅他的打算：“可惜我不懂阵法，不过即便如此，有了这些东西，我也能破坏这阵法，如果能顺利让这个阵法爆炸，说不定还能炸断一部分命脉，剩下的到时候再想办法。” 楚溪沅默然不语。 拜千淮在她手腕上刻下的印记所赐，他不懂阵法，但她莫名其妙就懂了。 她不但懂，她还有更好的办法！ 那就是将这个阵法改造成另一种阵法！ 他们两人一样，因为过度虚弱，两人都不能保持长久的清醒，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都在昏沉中度过。 楚溪沅靠掐着自己大腿的疼痛逼迫自己尽可能持久的保持清醒，然后趁着千淮昏睡的时候，将他让人弄进来的东西全部嵌入了这里原有的阵法之中。 她脑海中的信息告诉她这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实际上却比想象中难了无数倍，在她布阵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这个阵法似乎在吸取她身上的某种力量，好在她手腕上的标记提供了这种力量。 不过饶是如此，等到将阵法改造完成，她感觉自己几乎已经死过一次了。 而此时，随着手腕上的标记供给了她越来越多的力量，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奇怪的记忆。 楚溪沅感觉自己好像分裂了。 她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但她心底的某个念头却是越来越坚定！ 是日，天光晴好。 她和千淮的亲人之一照例来送饭。 今日是小丫。 不知道是不是命脉血线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智，在这种长久的吸取供养关系之后，小丫对她反而不如一开始那么和善。 楚溪沅至今记得那天她听到祖父祖母给她哥和她爹下药的时候，小丫曾经试图来带走她。 可是如今的小丫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极其冷漠。 “小丫，”楚溪沅缓缓对她开口，“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告诉他们，如果今天不来，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小丫定定地看了楚溪沅一会儿，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千淮在她身旁显得极为焦虑：“沅儿，不好了！我的东西都不见了！不是，你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做什么？” 他说着顿了顿，有些不可置信：“难道是你……” 楚溪沅注意到他手腕上的标记微微闪烁着红光，而随着这些红光的不断涌出，他整个人的气息似乎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太多了。 并不狭小的院子因为人多而显得拥挤。 不仅所有和楚溪沅有亲缘关系的人都在这里了，千淮的亲人也都在这里。 楚溪沅看见，此时她和千淮就像两个母体一样，千丝万缕的命脉血线从他们身上牵连到每一个人的心口位置。 所有人都在通过吸取他们能量的方式存活。 亲缘依旧，亲情却已不再。 不过让楚溪沅更加清楚认识到这一点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所谓的亲人对她的压榨和伤害，而是因为随着越来越多混乱的记忆涌入脑海，她逐渐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有问题的！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 她尚不知道迷雾之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但她选择不破不立！ 一切，都是时候结束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真正的阵心 人群倏地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一个身着怪异的灰色长衫的人走了出来。 其他人齐齐恭敬地跪拜：“仙师！”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 这就是那仙师？ 哪里仙了？ 不过他一开口，楚溪沅就意识到这人并不是那日在凌绝石柱上与她对话的那位。 那灰衣人径直走到人群最前方，手中挽了几个法诀的模样，随后他脸色大变，骇然地看向楚溪沅：“你这妖女！你对我的缚伏阵做了什么？” 楚溪沅讥笑一声：“就凭你也敢冒仙师的名讳？你就不怕真的仙师降临拿你问罪？” 灰衣人脸色微微变了变，迟疑着开口：“你……你见过仙师？” 楚溪沅淡定地点头：“当然，不仅是我，他也见过，”她说着抓过千淮的手，撩起了他的衣袖，“仙师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印记，说他有仙根，你不会连仙师的印记都认不出来吧？” 灰衣人迷茫地看了那印记片刻，突然摇了摇头：“不对！这不可能是仙门的印记！你们想诓我？没那么容易！” “哦？”楚溪沅意味深长地看了千淮一样，接着追问，“这不是仙门的印记？那这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们在鬼画桃符什么……” 千淮被楚溪沅的目光注视，竟然没有生出半点心虚的样子，他回望着她：“沅儿，我之后再向你解释。” 楚溪沅收回目光，心道不用了，反正你说的话我也不信。 千淮却是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沅儿，当务之急，是先斩断这些命脉……” “我知道。”楚溪沅点点头，“所以我把这个阵法改了。” 千淮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像是要透过她看出什么别的影子来，过了良久才问道：“沅儿，你怎么会……懂阵法？” 楚溪沅懒得编借口，干脆套用了千淮的说辞：“仙师教我的。” 千淮：“……” 此时，那灰衣人突然颤抖着声音道：“你……你竟然将这阵法改成了……天雷阵？！” 楚溪沅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本以为是个水货，没想到倒是还有几分真才实学。 “你认识天雷阵？” “妖女！你好恶毒！”那灰衣人一边谩骂着楚溪沅，一边却是试图往阵法里面冲。 其他人察觉到不对劲，有人连忙拉住他：“仙师，这不是你布下的缚伏阵吗？你进去干什么？” “走开！放开！别抓着我！”灰衣人显然不想告诉他们真相，只顾着往阵法里面冲。 但其他人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放他走。 “说清楚啊，仙师！” “对啊！仙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清楚！” “仙师……” 楚溪沅站在阵法之中，阵内阵外仿佛分明成了两个世界。 她淡笑着道：“因为天雷阵乃是十大禁阵，威力巨大，在日头最盛的时候就会自动启动，届时除了阵心之人，方圆数十里之内所有活物俱遭天谴，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什么？！” “你果真是个妖女！” “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楚溪沅对于滔天的谩骂充耳不闻。 身边，千淮看着她的神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沅儿，你说的是真的？除了阵心之人……都会死？” 楚溪沅但笑不语。 千淮勉强也笑了一下：“那阵心一定不止容纳一个人，对吧？我们是未婚夫妻，你不会看着我死的，对吧？” 楚溪沅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若有似无地应道：“嗯。” 千淮明显有些慌了，他看向那还在人群中挣扎的灰衣人，眸光一闪，突然伸出右手紧紧地按住自己左手手腕上的印记。 过了片刻，他右手的掌心之中突然凝聚出了一团白光。 接着他将那白光朝着人群中扔了过去！ “轰！” 一声炸响，所有抓着那灰衣人的人都被一股磅礴的力道震开了！ 灰衣人哪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手中连连掐诀，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阵法之中。 他抬头往日头上看了一眼，顿时神色大变。 午时到了！ 楚溪沅此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猛地朝着阵法当中的某个方向冲了过去。 “阵心在那里！”灰衣人大吼一声，不顾一切地跑在了楚溪沅后面。 “刺啦！” 此时，天空中骤然一声闪电轰鸣！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在一个眨眼的功夫变得雷霆滚滚！ 一根根粗壮的雷霆宛若巨龙一般当空落下！ 刹那之间，整片天地只剩下雷电的声音和爆裂之声！ 那灰衣人在最后关头冲到了阵心位置，正好将楚溪沅撞开。 他大大地喘了口气，道：“还好赶……” “赶”字话音未落，他突然看见自己的胸口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竟然穿过了他的胸膛，将他捅了个对穿！ 随后他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飞了出去。 灰衣人临死前竟然还挣扎着看了一眼到底是谁，竟然能用一只手洞穿自己的身躯！ 他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不可能！他不是人！ 阵法之外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而此时，厚重的雷云正凝聚在阵法的上方，显然不多时就要降下灭世之威！ 千淮站在阵心处，楚溪沅站在距离他半丈之外的另一个地方。 两人皆是看着彼此。 千淮抬起那只还在滴血的手往楚溪沅的方向伸了伸，楚溪沅面上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然而那只手却并没有真的伸出去，千淮拿出锦帕，开始擦血。 “轰！” 雷霆滚滚，当头而下！ 这样的威势，任谁见了都不会怀疑一旦被劈中，除了灰飞烟灭，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在雷霆降下的前一秒，楚溪沅面上的笑容却依旧没有消失。 千淮看到她无声地对着自己做了个口型。 她说的是：“永别了。” 千淮心头一阵狂跳，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右手下意识按住左手手腕上的印记，但此时他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轰然一阵长久的鸣爆声响彻整片天地！ 雷霆疯狂肆虐，方圆数十里，万物化为灰烬！ 到处尽是焦土残垣，寸草不生！ 唯余楚溪沅脚下一片净土，突兀得仿佛死海之中的孤岛。 这里才是真正的阵心，而千淮之前站的那个地方，其实是被她做了伪装的阵眼而已。 …… “噗——” 正阳宫中。 在密室中闭关中的盛千淮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其惨白，他周身的灵力并没有受损，但气息却是萎靡到了极致，尤其是精神力遭受了重创。 若有人趁此时侵入他的灵台，就会发现他识海干涸，宛若荒漠！ 盛千淮承受着脑海中如炸裂般的刺痛，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他眼前阵阵发黑，终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陛下！”黑暗中，一道人影飞速现身，手中端着一个小碗，谨慎小心的把碗中冰火两重天的液体喂给盛千淮。 喝下液体，盛千淮几乎干涸的识海才慢慢重新累积出灵识，过了许久，他睁开眼，本能的运转功法恢复体能，然而，他经脉中的灵力甫一流动，便传来一阵更甚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刺痛！ 第三百七十三章 死了还要折磨我！ 盛千淮瞬间握紧了拳，“啪”一声打飞了暗卫手中的小碗。 “陛下！”暗卫立刻跪了下来。 盛千淮痛到额头上、手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地咬着牙，直到身体里的灵力不再涌动，这份痛楚才慢慢消失。 身体如脱力一般，盛千淮控制不住地摇晃了几下，然而身为帝王，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在手下的面前轻易倒下！ 盛千淮咬着牙，一步一步挪出密室，走入寝殿，躺在了龙床上。 这个过程中，他每走一步，心里对楚溪沅的痛恨就更深一分。 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我！ 我本来对你还存有一丝愧疚，但你根本不配！ “暗一。” “是！”那暗卫如影子一般，在盛千淮唤他之后立刻再次凭空出现。 “派人替朕去查一个人，她……”说到这里，盛千淮突然顿了顿。 就在开口之前，他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可是开口之后记忆却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他经脉受损，被楚溪沅临死之前召唤出的天命神火灼伤，从此修为再难寸进。 他本以为这一次让灵魂强行脱离肉身入通天之境，能够修成神魂，届时便可以有办法疗愈伤势！ 为了避免进入通天之境后太过被动，他刻意请天玄师在手腕上刻下天玄印，却没想到，他准备如此充分，却还是失败了！ 而随着他的灵魂离开通天之境，他的记忆竟也也迅速变得模糊，他甚至不太记得通天之境内到底发生过些什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是一个女子破坏了他的修炼！ “她的外貌、家世朕都忘了，不过那是通天之境，里面的一切也未必都是真实，朕只记得，她的名字里，可能带有一个……” 说到这里，盛千淮顿了顿，有些不确定，但还是接着道：“一个沅字，另外，她不像是灵魂离体，倒更像是肉身进入通天之境，所以她很有可能和天灵学宫那个鲜为人知的外院有关联，去给朕查清楚，务必要找到这个女人！” 盛千淮加重了语气：“找到人之后，一定要把她活着给朕带回来！”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通天之境中竟然能和他作对！ “是！”暗一叩首领命。 “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盛千淮眉头拧了拧，摆了摆手。 暗一瞬间消失，重新隐匿入黑暗之中。 寝殿的宫人打开了门。 随后，衣着华贵的女子急匆匆冲了进来。 “陛下！” 女子一路小跑到龙榻前，半跪下来，抓住盛千淮的手：“陛下！你要找什么女人？” 片刻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合规矩，她连忙放缓了声音，补充道：“为什么不让然儿帮你找？然儿手中楚家留下那支精锐可是最擅长找人的哦。” 盛千淮看着眼前的女子，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尤其是她艳俗的打扮，更让他多看一眼都觉得伤眼。 以前楚依然还是楚家庶女的时候，总是打扮成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样子，如弱柳扶风、我见犹怜，那是他曾经喜爱过的模样。 可她自从被他纳入后宫之后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日穿金戴银，像是没见过好东西似的，恨不得把全天下最贵重的首饰都戴在身上。 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配得上！ 但他面上却是笑了起来，狎昵地点了点女子的鼻尖：“怎么？然儿吃醋了？” 楚依然抓着盛千淮的手，娇蛮地哼了哼。 盛千淮哈哈一笑，道：“然儿误会了，朕找那个女人，只是因为她坏了朕的好事，朕必须要找到她，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然如何正天威？” “好事？”楚依然皱了皱眉，不解道：“一个女人，能坏陛下什么好事？”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日子盛千淮一直在正阳宫闭关，根本没有出去过！ 他说的这些话，分明就是在骗她！ “嗯？”盛千淮笑容缓了缓，神情中透出几分威严。 楚依然立刻知趣地道：“好嘛好嘛，然儿知道，事关国事，后宫不能多问，然儿也是关心陛下嘛！” “好，朕知道，然儿一向最是懂事。”盛千淮压下体内翻涌的伤势，为了安抚她，他翻了个身将楚依然按在床上，然后闭上眼重重地吻了上去。 “陛下！” 楚依然半推半就，不多时，两人皆是气喘吁吁，楚依然一身华服散落了一半。 眼看盛千淮双眸不再清明，散发着炙热的欲望，楚依然眸光一闪，越发放肆地伸腿勾住盛千淮的腰，一边呻吟一边故作无意地道：“陛下，然儿现在整个人整个心都是您的，可您对然儿却不是最好的。” “哦？”盛千淮忙着解楚依然的衣服，闻言漫不经心地问，“朕哪里对然儿不好了？说出来，朕一定补偿你！” “陛下！”楚依然腰身拱起，贴近了盛千淮几分，一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地蛊惑道：“陛下，您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立然儿为后啊？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盛千淮的动作微微一顿，眸中被挑起的火热瞬间散了大半。 “陛下……” 楚依然小心翼翼却又满怀期翼的看着他。 盛千淮慢慢坐起来，楚依然脸色微变，随后紧跟着坐起来，眸中立刻盛满了泪水：“然儿知道，陛下是嫌弃然儿伤了脸，可是然儿已经尽可能的藏起来了，平时是不会有人看出来的，陛下还是觉得然儿这样会丢了您的面子吗？呜呜呜呜……” “然儿！”盛千淮将她抱过来，楚依然故意挣扎了几下，盛千淮便将她抱得更紧。 “然儿，别闹了，你应该知道咱们皇朝的祖训，朱颜有损者不可为后，此事关乎国体，不是朕不疼然儿，是朕也不能违背祖训，然儿难道想让朕百年后背上一个数典忘祖的骂名吗？” 盛千淮安抚了半天，楚依然才勉强止住了泪水，梨花带雨地看着他：“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不是因为陛下心里有了别的女人吗？” 盛千淮宠溺地勾了勾她的下巴：“说什么呢，然儿，你虽然不是皇后，但是这后宫中除了你还有别的女人吗？朕对你的心，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楚依然这才破涕为笑，用力点了点头。 盛千淮拍了拍她的头，替她将衣服拢好，哄道：“好了，朕还有政务要忙，然儿今天就先回须銮殿吧，等朕忙完了，就过去看你。” 楚依然乖巧地点头：“都听陛下的。” 等到楚依然离开正阳宫，盛千淮立刻进了密室召来暗一：“朕让你在正阳宫布的结界呢？为什么朕说的话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暗一立刻跪下：“陛下，属下确实已经请人布置好了结界，至于娘娘为什么会听到……属下怀疑是娘娘可能在陛下的寝殿留下了什么东西……” 盛千淮冷哼一声：“废物！那朕要你布置的结界还有什么用？” 暗一不敢再说什么。 只是心中却是忍不住腹诽，这陛下的寝殿，除了娘娘，恐怕也没谁胆大包天到胆敢以灵识窥伺了吧！ 另一边，楚依然面带三分潮红，七分笑意地回到了须銮殿。 但一进殿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顺手砸了门口的一个盆景，冷笑道：“祖训？狗屁的祖训！历代皇后连残废的都有，怎么没有史书骂当时的皇帝数典忘祖呢？！” 楚依然发泄了几句，到底心有忌惮，不敢骂得太狠，她本来想喊素影过来，但又想起来素影已经被她派出去了。 想了想，她咬咬牙，掌中灵力运转，很快几片金色的令羽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楚依然冷冷地对着这几枚令羽道：“跟着暗一派出去的人，无论他们要找的女人是谁，找到之后，格杀勿论！” 令羽如飞花般悄然飞快地从皇宫中飞了出去，落进皇宫外，一处别苑之中。 第三百七十四章 域核，神魂！ 天雷阵结束之后，苍茫大地焦黑一片，只剩下楚溪沅孤身一人，站在一片废墟之中。 但此时她的状态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无尽雷霆的轰鸣爆裂声使得她耳朵里渗出了暗红的血迹，脑子里更是乱成了一团麻。 千淮在她手腕上留下的印记一刻不停地发挥着它的力量，涌入她脑海中的信息和记忆片段越来越多。 问题就出在这些记忆片段之上。 所有的记忆都不是完整的，有些记忆真实而刻骨，有些却又仿佛自己只是个旁观者。 这些散乱又凌乱的记忆使得楚溪沅心中的分裂感和剥离感越来越严重。 她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这些记忆到底是自己真实经历过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若是换个人，大概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臆想症了。 这种一个人仿佛被分离成了好几个人般的痛苦远非常人所能承受。 楚溪沅一度以为自己的精神要崩溃了，她昏迷过去好几次，但最终却又都醒了过来，继续承受折磨。 就这样重复着不断昏迷和清醒的过程，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溪沅再一次清醒过来，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怎么了？” 楚溪沅立刻认了出来，是那位仙师！ 和上一次一样，他依旧不现身，但却似乎无处不在。 楚溪沅隐约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异样的触感，似乎是有人在尝试抹去她手腕上的印记！ 不可以！ 楚溪沅眼神瞬间一凝，那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一道血契，楚溪沅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发动了血契！ 一道奇异的力量飞速从她体内弥漫而出，朝着虚空之中暴射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似乎跨越了空间，出现在了另一片空间之中！ “你做了什么？”那仙师显然对此有些猝不及防，声音显得极为惊愕。 楚溪沅抿了抿唇，反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仙师的声音顿了顿，须臾之后，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人影出现在了楚溪沅身边。 楚溪沅脑海中闪过两个字—— 神使！ 脑中一阵胜过一阵的刺痛不断涌起，楚溪沅忍不住痛苦地闭上了眼，越来越多的记忆开始在她脑海中串联，无数记忆片段像星辰一般闪烁划落，到了某一刻，群星际会，天光大盛！ 楚溪沅倏地睁开眼：“是你！” 神使显然也没有料到在他的域核之内楚溪沅竟然还能恢复所有的记忆，他深深地看了她手腕上的标记片刻，沉声道：“是天玄印？” 楚溪沅微微低头，片刻后点了点头：“是。” 神使沉默片刻：“祸兮福兮。” 楚溪沅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神使说话的语气好像有点奇怪，她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神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在想什么，他深沉地看着她：“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 神使不答反问：“你知道什么是域核吗？” 楚溪沅摇摇头：“愿闻其详。” 神使道：“所谓域核……”他说到这里，微微卡了壳，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楚溪沅解释才好。 抓挠了片刻才缓缓道：“某种程度上来说，域核之于空间，正如灵核之于灵兽，只不过只有部分强者才能诞生，我为通天之境，这里，便是通天之境真正的核心。” “你是通天之境？”楚溪沅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神使吗？” 神使显然没有料到楚溪沅会有此问，他下意识问道：“他没有告诉你？” “谁？” “……”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倒是楚溪沅自己慢慢从这几句话中琢磨了出来，她先前就觉得眼前这个神使说话的语气和之前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所以—— “你不是神使？你是谁？” 眼前之人沉默了许久才回道：“你可以唤我沧古。” “沧古？”楚溪沅觉得这两个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没有想起来。 她问道：“所以你是这片通天之境的空间之灵？” 沧古沉默片刻，没有否认：“算是。” 楚溪沅点点头：“那神使……”她微微眯了眯眼，“你和他外形一模一样，我先前这么叫你，你也没有否认……” 沧古坦然道：“我们本来就是一体。”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神使也是空间之灵？” 沧古这次沉默得更久，然后又丢给楚溪沅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算是。” 楚溪沅眉头深深拧了起来，什么叫算？ 她正欲追问，沧古却先一步打断了她：“你现在收手，我替你将天玄印抹去，你还有机会。” 楚溪沅：“嗯？” 沧古快速道：“你还不知道通天之境到底是什么地方吧？” 楚溪沅想了想，她知道通天路被称为天下灵脉汇聚之地，但这里的空间极其复杂，远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么简单。 于是她虚心道：“不知。” 沧古道：“通天之境，实为域核内外，之外为淬炼灵力之地，你能来此，想必已经感受过血海灵池的妙处，不必赘言，而之内，为淬炼灵魂之地。” “魂之坚韧，在于经历。浮生三千，轮回流转，只要你能忘却前尘，苦心修炼百世而心志不改，便可修成神魂！” 沧古说着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诱惑：“你在域核中百世轮回，而外界却不过弹指一挥，至多一二岁也，你说，如果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不值得后悔吗？” 听着沧古的话，楚溪沅总算是明白了盛千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犹记得自己上辈子临死前曾拼死燃烧神魂，召唤出天命神火灼伤了他的经脉，他想必是知道自己此后于修为上再难寸进，便只能打神魂的主意。 没想到阴差阳错，他们竟然进入了同一段轮回之中。 楚溪沅看着手中的天玄印，说起来她得感谢盛千淮，如果不是他，她还想不起来前尘往事，更无法动用之前的力量。 可想着这道天玄印的来历，她的心又微微往下沉了沉。 天灵大陆特殊职业众多，若论尊贵和受欢迎，炼丹师排第一，若论神秘，却是谁也比不过玄师。 彼时楚溪沅发现萧长歌竟然是玄师之时，还曾经与他笑谈堂堂玄师，在他口中却宛若一个算命先生。 然而这话虽是玩笑，却也是事实。 于一般的玄师而言，玄力的确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也不像人们众口相传的那样，可以堪天命、改时运、卜前程甚至是逆天改命，真正这般强大的，只有天玄师！ 唯有玄术大成者可被称之为天玄师，而每一次动用玄力对于玄师而言都是一次内耗，所以玄师大多体弱，即便不受天资所限，也很少有玄师能活到玄术大成的时候。 整个天灵大陆，数千年来唯一还活着的且为人敬仰的天玄师一直都只有一位！ 所谓天玄印，并不是指一种特殊的印记，天玄师最为人追捧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他们能随心所欲按照他人所求创造出各种效用不一的天玄印，而这些天玄印一但成功被创造，便不仅仅只有天玄师本人能动用。 其他人只要知道其中的关窍也能化为己用！ 坊间常言一天玄印之价值不在地阶灵技之下，这话不假，世上没有灵师不以能求到天玄师一天玄印为荣。 天玄师每创造一道天玄印都并非易事，若非亲近或是看重之人，绝不会轻易出手！ 所以…… 竟然连他，如今也为盛千淮所用了吗！ 第三百七十五章 再入轮回 楚溪沅从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这条复仇之路一定走得不会太容易，她也从未因此着急过，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很清楚。 可她也没有忘记盛千淮如今是天盛皇朝的皇帝，坐拥天下资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皇朝中的威势已经会越来越强，他手中所掌握的能人也一定会越来越多。 从前世她那般修为却依然被他算计最后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她就知道灵师的个人修为虽然很重要，但却不是全部，她必须要聚集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变得更强！ 灵力修为急不得，必须一点一滴积累才能够扎实，但神魂…… 只要她能通过沧古说的考验，似乎就能达到这个境界，可谓一步通天！ 沧古循循善诱：“时间不多了，等你的契约灵兽被你召唤来此，破坏了此地空间，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快做决定吧！” 他的声音无比诚恳，却又似乎充满着诱惑，楚溪沅手中缓缓掐出一个印结。 然而，就在她打算终止召唤龙焰的时候，她脑海中依稀闪过另一道犹如机械般的声音—— “诸位，欢迎来到极乐通天之界！在这里，一步极乐，一步通天！” 不对！ 通天的意思她明白，但是极乐是什么意思？ 本能的对于危险的直觉迫使楚溪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召唤血契并没有被打断，没过多久，整片空间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无数空间乱流横飞，虚空中银光闪烁、黑洞浮现！ 在这样奇异的场景中，沧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楚溪沅，你确定要放弃修成神魂的机会吗？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你甘心吗？” “也许吧。”楚溪沅回答了他一句，接着抬起手，食指伸出，像是在迎接着什么。 虚空中，一个庞大的足以遮天蔽日的黑影破空而来，在逐渐靠近楚溪沅的过程中步步缩小，最后变为了一个一尺半的小孩。 龙焰睁着滴溜溜的黑眼睛，一段时间不见，他又长大了些，皮肤更白了，但是脸却更圆了。 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勉强抓住了楚溪沅的食指，看到她的时候，还委屈的皱了皱小鼻子。 龙焰的出现，彻底破坏了这片域核空间的平衡，在历经百世轮回修成神魂和离开之间，楚溪沅选择了后者。 然而沧古却并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楚溪沅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空间乱流不断在身边“滋滋”作响。 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沧古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他直接改变了这片空间！ 正如他所言，所谓域核，乃是让人忘却前尘，历经百世轮回之地！ 而沧古，就是这些轮回之世的谱写者！ 在这里，他和创世神只无异！ 楚溪沅眼睁睁看着身边银光闪过变成了一间竹屋，耳边还回响着沧古离开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楚溪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再做出错误的选择，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木屋之内。 楚溪沅与龙焰大眼瞪大眼。 那日，血海灵池的修炼结束之后，在神使说要送他们去真正的通天路之前，她执意要和伊耆石年告别，差点把神使惹毛，那个时候她便再为今日之事做铺垫。 她表面上与伊耆石年作别，实际上却是把龙焰留了下来。 这件事惹得龙焰极其不满。 他控诉地看着她：“这就是你说的把我留下日后可能发挥大用？这就是你说的大用？” 楚溪沅：“……” 楚溪沅表示自己也很无辜，她怎么会知道所谓真正的通天路其实指的是通天之境的域核，在此之前她连域核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未卜先知知道这里将会发生的事。 留下龙焰不过是为了自己留下的后手，以防万一，事实证明她这一步走得也没有错，只不过不知道沧古为什么硬要将她强留此地。 就好像她修不修成神魂这件事，他比她本人还要着急似的！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可惜在这域核之内，她无法动用灵虚秘境，与空间之灵也失去了联系，不然倒是可以问问它。 龙焰也无法化出袖珍版本体进入灵虚秘境之中。 楚溪沅想了想，道：“要不然你藏在我手上？” “我不！”没想到龙焰一口拒绝了。 “为什么？”楚溪沅颇有些错愕。 龙焰先是扭捏了片刻，然后突然放低了声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觉不觉得我缩小的时候有点像……” 他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但是楚溪沅听清了，他说的是“泥鳅”，本来楚溪沅没这么觉得，但是龙焰这么一说她觉得还挺形象。 楚溪沅差点脱口而出，但是目光接触到小孩害羞泛红的小脸蛋她及时刹住了车，却是噎得自己连连咳嗽起来。 “不是……”楚溪沅压抑得很辛苦，艰难道：“谁……谁这么说过你吗？” 龙焰看了看她，微微低下了头，点了点头。 楚溪沅在心头长叹一声。 龙焰化成了人，也学会了人的虚荣。 啧！ 没办法，为了照顾小孩的自尊心，她没有强迫他非要藏起来。 大不了有人问起来她就说这是她的孩子罢了。 一回生二回熟，问题不大。 楚溪沅推开了木屋的门。 既然沧古非要她留下来，那就让她看看，这回他又给她安排了个什么身份，想玩些什么幺蛾子。 她推门之时正好外面有人敲门，四目相对，楚溪沅下意识喊道：“萧师兄！” 萧若璋在这里与他原本沉稳的性格大不相同，他急切道：“师妹，你快去看看子冉吧，他被我爹重罚受了重伤，你快去救救他！” 子冉？ “赵师兄也在这里？” “什么赵师兄？”萧若璋一脸疑惑。 楚溪沅想起来沧古创造的轮回之境或许会与他们之前的经历和名字都有些关联，但又有所区别，比如盛千淮那时候叫做千淮，并没有姓氏，或许赵子冉也是一样的情况。 她没有解释太多，接着萧若璋的话道：“子冉师兄在哪里？走吧，我跟你去！” 没想到萧若璋看着她的面色越发疑惑：“师兄？你为什么要叫他师兄？师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得！ 沧古给她安排了新的身份新的剧情，却没有给她强行灌输一些虚假的记忆，所以她压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谁，身边的人又该是什么身份。 不过她大概能猜到，这里的轮回可能并不是属于她的，而是萧若璋和赵子冉的！ 她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索性反问道：“师兄，你不是说情况很着急吗？怎么还不走？” 萧若璋虽然满心疑惑，但显然还是赵子冉的伤更重要，于是他也顾不得追问，匆忙带着楚溪沅往后山的某处赶去。 一路上虽然走得急，但楚溪沅还是释放出灵识将能探的地方探了个遍，约略了解到她现在身处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萧若璋一路将她带到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楚溪沅有些奇怪不是说赵子冉受了重伤吗，怎么不找个好点的地方安置却在这样一个冷寒刺骨的山洞，她还来不及多问，目光所及便多出了一个人影。 萧若璋小心而又痛苦地轻唤了一声：“子冉！” 楚溪沅看清楚赵子冉现在的模样，饶是她曾经多次征战杀伐，看惯了伤残生死，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复刻天玄印 赵子冉躺在一块平整的石块上，身下贴心地垫了棉絮，但是这些棉絮现在已经都被血水给浸湿了，散发出浓烈的腥臭气息。 赵子冉身上的衣衫破烂得几乎不成样子，露出底下的皮肤。 他身上已经根本不剩下一块好皮，焦黑发青发紫的伤痕错落遍布全身，隐约间似乎还有雷电在他的伤口上肆掠，这些雷电每闪烁一次，赵子冉的身体就轻轻抽搐一下。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还不是他这满身的伤痕，而是他空荡荡的一只袖管和一只裤管！ 齐根斩断的伤势昭示着下手之人的狠辣，不仅仅是要让他残废，更是想让他受尽折磨，痛苦而死！ 赵子冉已经极度虚弱了，听见萧若璋的声音，他勉强清醒过来，见他带着人来，竟然还勉强笑了一下：“我……我没事……” 只是他刚说完，唇角就流出发黑的瘀血来，极致的痛楚让他承受不住，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吼。 看得出他拼命想要忍耐，可是这种断肢之痛又如何忍得住？ 他直到现在都没死全靠意志坚韧，但也不过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萧若璋慌忙道：“子冉，你别说话了，我带了小师妹来，她会救你的，你……”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 随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堂堂七尺男儿，从小到大任是何等艰难痛楚也从来没哭过，这一刻眼泪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 和赵子冉一样，他也在拼命忍耐，可是剜心之痛，同样痛不欲生！ 他甚至不敢多看赵子冉，每看一眼心尖都会揪起来，痛得他无法呼吸，几乎窒息。 他只能把目光落到楚溪沅身上，那目光中的哀求堪称惨烈。 即便知道眼前所见并不算是真实，只不过是沧古构建的一方轮回世界，但楚溪沅还是忍不住心底一颤。 何况她也并不能确定，如果这里的赵子冉就这样死在这里，对于他本身会不会有什么难以挽回的后果！ 所以尽管这一切都是假的，她还是会救他！ 可惜的是在这里灵虚秘境无法开启，她手上的空间戒指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她现在身上没有任何灵药或者丹药可以用来救人。 赵子冉这么重的伤势，普通的药也根本救不了他。 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腕上，微微抿了抿唇。 天玄印！ 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如此一试了。 “有匕首吗？”楚溪沅问道。 “有。”萧若璋解下腰间的匕首递给她。 楚溪沅接过，蹲下身来，拉起赵子冉那只仅剩的手臂。 此时的赵子冉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楚溪沅碰到他的时候他还是痛得不住的痉挛。 萧若璋忍不住开口：“你轻……一点。” 楚溪沅想了想，对萧若璋道：“师兄，麻烦你去门口看着吧，别让人进来打扰我。” 萧若璋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好。” 萧若璋走后，楚溪沅低头对赵子冉道：“赵师兄，你的伤势太重了，寻常的办法救不了你，为今之计，只有唤醒你的记忆和力量，你一定要坚持住，好吗？” 赵子冉并没有给出回应，不知道是不知道她那句“赵师兄”是在叫谁，还是完全已经没有意识了。 楚溪沅并没有过多犹豫，她回想着当时盛千淮在她手腕上刻画的动作，当时情况紧急，但是盛千淮很快便完成了，说明这个天玄印并没有多么的复杂。 她努力回想着，学着盛千淮的样子，一刀一笔勾勒出印记的模样。 很快，她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个过程当时盛千淮完成得很容易，但是于她而言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一则她并不知道这道天玄印的关窍所在，二则彼时的她也不是真正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去记盛千淮是怎么刻画天玄印的。 好在她的记性一向很好，虽然每一刀下去都很生涩，但到最后还是勉强完成了，轻微的黑气从中弥漫了出来，和她当初的情况一样！ 楚溪沅终于松了口气，她成功了！ 接下来便也没什么是她可以做的了，只能静等着赵子冉恢复。 这个过程快不起来，也很折磨，楚溪沅不知道当时自己用了多久，但恐怕不会少于两个月。 龙焰扒拉着她的腿跟了过来，一直看到她办完了正事才出声，奇怪地问道：“我们明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不打破这片空间直接回去？太一笔我都带来了！” 楚溪沅摇了摇头：“和他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沧古。 龙焰撇了撇嘴：“小爷我还会怕他？再说就算我打不过，不还有祖神爷爷吗？有他在，就算是这里的神使都不敢怎么样！” 龙焰说这话的时候可神气了。 楚溪沅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你之前不还委屈来着吗？怎么我看你也不像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啊？” 龙焰一听这话表情立刻僵住了，露出一副有点委屈又好像有点喜欢，但是还是委屈，可是真的开心的表情。 这样重复的挣扎纠结成功让龙焰一张小脸变得僵硬起来。 楚溪沅看得忍不住直笑。 伊耆石年是什么样的人，她可太了解了。 他一直是那种给你一棒子立刻给颗甜枣的人，但是给完甜枣他又会给你一棒！ 他给楚溪沅最大的一棒，就是上一世的不辞而别！ 她还记得她跟着伊耆石年学了好几年的炼丹术，可那时候她炼丹老是失败，很多伊耆石年总说很简单的事她却总是做不好。 她那时候还小，脾气也大，有一次抱怨的时候就说了句你又不是我师父，肯定没好好教我。 没想到伊耆石年竟然说她太笨了，收她为徒会有辱师门。 楚溪沅一听就赌气跑了。 结果等她气消了回去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伊耆石年的踪影了。 她在他们经常见面的地方等了好几天却始终没等到他，她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于是连忙去求父亲，派出了楚家最擅长追踪的影卫，可是影卫却传来消息，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除了她，竟然没有任何人认识或者见过这个人，伊耆石年就像是她幻想出来的人一般。 楚溪沅不信邪，在他们常见面的地方一连等了好多个月，伊耆石年却再也没有露过面。 楚溪沅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走了，不见了。 上一次在通天路中见面，楚溪沅说不是他徒弟，其实倒也并不是还在为那时候的事生气。 伊耆石年耐心地教了她那么多年炼丹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他们都有师徒之实。 她只是伤心，也委屈。 伊耆石年就算要走，最起码也该跟她说一声，哪怕是随便留个信什么的也行，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着急一声不吭就不告而别了？ 楚溪沅最初的时候因为年纪小，想不通，一度信以为真，以为伊耆石年是真的嫌弃自己太笨，她大受打击，还为此颓靡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也是拜那段时间所赐，她但凡开炉炼丹，就一定要力求完美！ 为此她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当然还有资源…… 思绪一不小心就跑远了，楚溪沅回过神来，正想看看赵子冉怎么样了，此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 伴随着一些吆喝：“宗主有令！不能让他跑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去那边看看！” “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外面的人说的“那边”，指的正是这个山洞的方向！ 此地隐秘，但终于还是被找到了！ 楚溪沅站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哪种朋友？ 萧若璋已经先一步冲了进来：“我得赶紧带子冉走！” 可赵子冉如今的模样，让他连抱他起来都无从下手。 他又看向楚溪沅：“小师妹，此事和你无关，我们不能连累你，你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楚溪沅摇摇头：“来不及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山洞口已经呼啦涌进来一大波人。 这个山洞并不大，人群的涌入瞬间让这里变得更加昏暗，但依然一眼可以看到底。 躺在石块上的赵子冉也变得异常扎眼。 人群同时拔剑。 “他果然在这里！” “抓住他！” “谁敢？！”萧若璋挡在了人群和赵子冉的中间，同时将楚溪沅往他身后拽了拽，“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再动他半根毫毛！” “少宗主，您怎么会……难道是您将这个败类救出密牢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楚溪沅注意到，他们脸上的神色都很奇怪，不像是意外，但又好像非常意外，意外之余还夹杂着诸多震惊、悚然、乃至于唾弃、鄙夷等等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并不是一个人这样，而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表情！ 但萧若璋并没有发现，他执剑而立，身若渊渟岳峙，愤然道：“他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重罪？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宗主还要不依不饶？！” 没想到的是，众人听到他的话，竟然纷纷大松了一口气，为首之人名为穆杰，他甚至笑了起来：“少宗主，原来您什么都不知道！” 萧若璋皱了皱眉：“我应该知道什么？” 穆杰立刻道：“没什么，少宗主，宗主吩咐过这些事不必说出来脏了您的耳朵，您只需要知道，你背后的这个奴隶，是个无耻下贱的龌龊之人，他不值得您的维护。” “您就把他交出来，让我们带回去给宗主交差吧。少宗主，宗主是您父亲，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好，您不相信我们，难道连自己的父亲也不相信吗？” 萧若璋神色变换，片刻后，他冷冷道：“奴隶又怎么样？不管子冉犯了什么重罪，按照宗门律法处置便是，但我并不记得宗门律法里有哪一条是要将人残忍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就算是宗主，他也没这个权力！” 穆杰笑嘻嘻地道：“那是因为少宗主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样吧，您如果实在想知道，就亲自去问宗主吧。” 萧若璋抬高了剑：“让我去问宗主？那你们呢？趁我走后将子冉抓回密牢里？” 穆杰皱了皱眉：“少宗主，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这一切都是宗主的命令，您难道要和自己的父亲作对吗？” 萧若璋脸色一变，他当然不想与自己的父亲作对，可是…… 他回头看了看子冉！ 子冉都已经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你先告诉我，子冉到底犯了什么罪？” “这……”穆杰面露为难之色，回头与身后之人对视一眼，所有人都纷纷摇头。 穆杰苦着脸道：“少宗主，我们不能说。” “你……”萧若璋正欲开口，却被楚溪沅打断了。 “真是麻烦。” 楚溪沅说完从萧若璋身后走出来，朝前走了两步。 “小师妹，你……” 楚溪沅走到穆杰面前，穆杰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他微微弯了弯腰见礼：“小师姐，您也在？” 楚溪沅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点。” 穆杰不疑有他，依言而行。 楚溪沅伸出手，手中白光微微闪烁，片刻后，数道手印从她掌心弥漫而出，紧接着她一掌拍在了穆杰的头上！ “小师姐！”所有人神色大变，都没有想到楚溪沅竟然会对同门下毒手！ 然而随即他们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一道强横无匹的奇异力量笼罩了所有人。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一刻楚溪沅主宰了所有！ 如果这里不是沧古构造的轮回世界，楚溪沅或许还不会这么干脆地动用搜魂术，毕竟此乃禁术，会对被搜魂之人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害，但既然已经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她自然没必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楚溪沅完整地浏览了穆杰的所有记忆，到达有关萧若璋和赵子冉的那部分时，她的脸色不由变得越来越奇怪，看向萧若璋和赵子冉的目光也越来越复杂。 她“听”到穆杰的识海中有道声音在说：“子冉这个龌龊低贱的奴隶，竟然敢屡次偷偷潜入少宗主的内院，偷少宗主的贴身衣物，还用少宗主泡过澡的水继续泡澡，不仅如此，他还在他的屋子里藏匿了大量的少宗主的画像，这些画像不堪入目，哪怕是青楼妓子也没这么放荡的！也不怪宗主气成这样，实在是太龌龊，太恶心了……” 楚溪沅：“……” 所有人当中，唯二没有受到楚溪沅灵力制约的就只有萧若璋和赵子冉两人，萧若璋也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等反应过来，他走到楚溪沅身边：“小师妹，你做什么了？他们这是怎么了？” 楚溪沅迟疑片刻：“那个……我冒昧问一下……萧师兄，您在这里……和赵……和子冉，是什么关系啊？” 萧若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关系？子冉虽然只是宗门的奴隶，但我知道他和别的奴隶不同，他……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朋友！小师妹，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你不是也说过，是把他当成朋友看待的吗？” “哪种朋友？”楚溪沅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追问。 “肝胆相照的朋友！” “只是这样？” 萧若璋深深地看了楚溪沅片刻，见楚溪沅神色认真，不似玩笑，他也不由变得郑重起来，想了想，沉声道：“不仅如此。” 楚溪沅的神色倏地变得一言难尽，但下一秒却听萧若璋接着说道：“他还是我愿意同生共死的兄弟！” 楚溪沅：“……” 她试探着问道：“只是朋友、兄弟？就没点别的？” 萧若璋眉头拧得越来越深：“小师妹，你到底想说什么？虽然很多人都说我和子冉的身份天差地别，但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这些，我敬佩他的人品，真心与他相交，别人不信就算了，难道连你也怀疑？” “不是……”楚溪沅索性直白开口，“那你知不知道他穿你贴身衣物的事？” 萧若璋道：“知道啊，本来就是我给他的。” “你给他的？！”楚溪沅忍不住抬高了音量，都共穿贴身衣物了，还敢说清白？ 逗她呢？ “对啊，”萧若璋却是坦坦荡荡，“宗门发给奴隶们穿的衣物太差了，子冉体质比较特殊，每每穿着那些衣物之后身上都会溃烂流脓，所以我就将自己的衣物分给他穿了，都是男子，有什么问题吗？” 楚溪沅：“……”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 “那他用你泡过澡的水泡澡呢？” 萧若璋道：“什么泡过澡的水，那是宗门准备的淬炼筋骨的药浴，你也知道，像子冉这样的身份是没有资格用这些药浴的，我本来想让人单独给他配置一些，但又怕太引人注目子冉会被人眼红，所以只能和他共用。” 萧若璋说着说着忍不住有些恼火：“那浴桶就那么大，我总不能和他一起泡吧？可他性子又倔，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先泡，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他用我泡过澡的水继续泡澡了？咱们宗门再省，也没有连洗澡水都省的道理吧？” 看着萧若璋义正言辞的模样，楚溪沅暗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开始反思果然龌龊的不是人，而是有色的眼睛。 不对，她是受穆杰记忆影响的，所以龌龊的是穆杰，可不是她！ 楚溪沅摆了摆手：“知道了，那看来那些所谓的春宫图也是你们一起画的，并不是子冉私藏的，对吧？我估摸着也不是什么春宫图，而是一些……武功秘籍？” 沧古构造的这个世界也天灵大陆不同，这里的人修炼一种叫做什么内力的东西，楚溪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不过这不重要。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萧若璋的神情却变得难看了起来：“你说什么图？春宫图？！” “额……你不知道啊？”这一次茫然的换成楚溪沅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默认 萧若璋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小师妹，你从哪儿知道这些事的？” “这个……”楚溪沅犹豫了一秒能不能把真相告诉萧若璋，最后决定不说，她道：“我看见的……不过不一定是春宫图吧，有可能……” 没想到的是，她话还没有说完，萧若璋却突然后退了好几步，整个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神情大变。 “萧师兄……”楚溪沅迷惑地看着他。 萧若璋看了看赵子冉，突然像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把目光收了回来，他定定地看了楚溪沅片刻，手掌倏地紧握！ 楚溪沅心里一个咯噔，就见萧若璋下一秒突然把剑指向了赵子冉。 “萧师兄，你……” 楚溪沅连忙挡住了他。 然而其实根本不用她挡，只是片刻他又自己拔剑垂了下去。 楚溪沅：“……” 玩呢？ 萧若璋沉默许久，突然对楚溪沅道：“是春宫图，我见过！” “哈？”楚溪沅头上冒出了三个问号。 萧若璋接着道：“他以前……给我看过一些……不过都是没有脸的，我不知道……他画的……竟然是我……” 楚溪沅：“……” 好吧她总算听明白了。 但是明白之后她的脸色又再次变得怪异起来。 “所以……”她的目光在萧若璋和赵子冉身上来回逡巡片刻，艰难道：“他受这样的重罚，是因为宗……宗主认为……他亵渎了你？” 萧若璋默然不语。 楚溪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通过她和盛千淮的那段经历，她大概知道沧古构建的轮回世界多多少少会和他们本来的人生有所关联。 她一直知道萧若璋和赵子冉关系甚笃，但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现在想来，赵子冉很多时候对萧若璋好得的确有点不似寻常。 最明显的就是学院大赛那次，决赛的时候，明明是赵子冉余力胜过萧若璋，可是最后他却落败在了萧若璋手中，让萧若璋拿了第一。 如今想来，赵子冉果然是故意输的。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下来，楚溪沅也没有收回灵力，就让穆杰那一群人变成了木桩，萧若璋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着眼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奄奄一息半昏不醒的赵子冉突然发出微弱的动静，接着眼睫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 萧若璋整个人却像是受惊了一样，竟然被这么一点微小的声音给吓到了，他手足无措地连视线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楚溪沅想了想，干脆让他去山洞外面等，赵子冉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她还得救人。 提及子冉的伤势，萧若璋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点点头，迅速绕过人群走到了山洞门口。 其实也不算冷静。 至少放在平时，他一定会忍不住好奇这么多宗门弟子怎么会在这里一动不动的。 就算是最厉害的点穴手法也没有这样的威力。 而且他这个小师妹的行事作风和往日也截然不同。 但此时他完全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赵子冉痛苦的挣扎了片刻，慢慢睁开了眼。 楚溪沅探了探他的脉，发现已经开始有灵力流淌在他的经脉之中，而他的脉息也随之变得强健起来，终于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命是保住了。 赵子冉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充满了迷茫，他的神情一度满是挣扎，不仅是因为身体受伤带来的痛楚，更是因为脑海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记忆片段。 楚溪沅经历过这些，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安抚他道：“赵师兄，别着急，我在救你，很快你就会知道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现在你先不要乱想，好好养伤便是。” 赵子冉迟疑片刻，轻轻点了点下巴，随后他的目光开始四处扫射，楚溪沅知道他在找谁，但这个时候让萧若璋来见他恐怕不妥。 楚溪沅没有吭声。 好在赵子冉体内虽有灵力恢复，但毕竟伤势太重，加上不断有新的记忆片段涌入识海，他强撑了片刻，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再度陷入了昏迷。 赵子冉如她当初一样，进入了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清醒的循环。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山洞外，突然传来萧若璋的惊呼声：“爹！” 下一刻，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山洞之内。 在萧若璋眼中，抓着他进来的人是他爹，宗门的宗主，但在楚溪沅眼中看来，这个人，分明是沧古所化！ 沧古也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他对楚溪沅道：“你们所有进入通天路的人都会两两进入同一轮回，但能成功度过轮回的，只会有一个人，当然，不成功也没有什么后果，但你想知道成功的人，会得到怎样的嘉奖吗？” 楚溪沅下意识看向萧若璋，但萧若璋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她又看向沧古：“什么嘉奖？” 沧古微微一笑：“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他说完变成了一副威严的模样，等萧若璋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和子冉都跪在地上，此时的赵子冉还没有恢复全部的力量和记忆，但是依靠灵力的效用，他除了断肢没法在这里长出来，伤势都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萧若璋顾不得那么许多，一把抱住赵子冉：“子冉，你怎么样了？你的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子冉被打得破破烂烂的衣衫下的皮肤，有些反应不过来。 明明在不久之前，这些伤势还狰狞得可怕，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呢？ 他快速看向楚溪沅，但楚溪沅身边还有一个他怎么都不想见到的人！ 他突然想起来，对了，刚才是父亲抓着他进来的！ 萧若璋如梦初醒，快速膝行到沧古身前：“爹，求求你，放过子冉吧！” 沧古面无表情，神情冷厉，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了萧若璋。 赵子冉也在此时清醒过来，他连忙接住萧若璋：“少……殿……”他想叫少宗主，但又想叫殿下，两个称呼在嘴里来回换，最后哪个都觉得奇怪，都觉得别扭，什么都没说出来。 萧若璋没有注意到这点小小的异样，他迅速稳住身形，对赵子冉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随后他抬起头，毫不避让地看着沧古：“爹，您以为的那些事都是误会！子冉已经受了这么严重的惩处，您还想要怎么样？他所遭受的，已经远远超过了门规所规定的惩罚，爹，就算您是宗主，您也不可以这样做！” 沧古缓缓开口：“璋儿，你要为了这么个人，一个奴隶，和你爹我作对吗？” 萧若璋试图据理力争：“爹，这不是作对！孩儿说的都是实情……” “够了！”沧古冷冷地打断了他，怒声道：“这个贱奴做过什么，对你存了什么心思，为父比你清楚！为父现在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也对他……是不是……” 沧古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说到一半闭了闭眼，再度睁开之时又恢复了冷厉：“为父现在只问你一句，如果为父一定要他死，你当如何？” 楚溪沅冷眼看着他，这家伙还挺入戏，是个进戏曲班子的好苗子。 但萧若璋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浑身巨震，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父亲！ 身为宗主，他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他说要子冉死，就一定不会让他活着！ 可是……可是…… “爹，真的只是误会……” “误会么？哼！”他将目光投向赵子冉，“你自己说！” 沧古一字一句，声若钟磬：“我倒要看看，璋儿不惜忤逆父亲也要维护的，到底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还是一个卑微低贱的缩头乌龟！” 萧若璋轻轻拉住赵子冉仅剩的那只手，近乎祈求地对他道：“你说，你快告诉宗主，这一切都是误会！是他们想多了！你……你对我……没有那样的心思！你快说啊！” 赵子冉深深地看着萧若璋。 属于他本来的记忆和被沧古强行灌注的虚假记忆让他和楚溪沅当初一样，怀疑自己时不时精神分裂了，但不管他的记忆有多么混乱，独有一件事却是他无比肯定的！ 他看着萧若璋，第一次没有顺萧若璋的心意。 有些话，他可以一辈子藏在心里，一辈子不让人察觉。 但是，要他违背本心对萧若璋撒谎，他也做不到！ 赵子冉选择了沉默。 可这个时候的沉默，和默认也就没有区别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百世轮回 沧古爆喝一声：“你看到了！你还要抓着他的手吗？！” 萧若璋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手臂剧烈的弹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松手！ “好啊！好得很！”沧古一副快要被气死的模样，“逆子！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对他……你这个逆子……” “不是，我没有……”萧若璋不断摇着头，否认沧古的话，但同时他抓着赵子冉的手却一刻也没有松开。 他反复呢喃，神情中布满了痛苦的挣扎：“你不可以死！我不会让你死！我不会让我爹杀你……” “差不多行了！”楚溪沅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冷眼看着沧古：“你到底想让我知道什么？如果只是这种无聊的闹剧……” 说话间，太一笔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夹在指缝间转了两个圈。 “多有意思啊，怎么会无聊呢。”沧古啧了两声，到底不想激怒楚溪沅，他伸出手，“罢了，那就如你所愿。” 说完，只见他拿出一个如日晷般的东西，在上面拨弄了两下，随后，整片空间的时间流逝骤然加快起来。 楚溪沅瞬间从一个参与者变成了旁观者，被沧古拉到了半空之中，萧若璋和赵子冉所处的轮回世界化作一副动态的画卷，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她看见—— 日出日落只在眨眼之间，整片天地的人仿佛都被人按下了加速键，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萧若璋坚持不肯让子冉去死，而子冉也倔强地不肯否认自己的心意。 最终，沧古所化的宗主将他们双双逐出了宗门。 萧若璋于是带着子冉来到了山下的世界。 在他的精心照顾下，子冉一天天恢复，但他自己却变得越来越虚弱。 沧古告诉楚溪沅，这是她违背了规则所导致的后果。 每一个轮回世界，只能有一个成功者，换句话说，另一个必须要成为牺牲品。 规则简单粗暴：生者胜，死者败。 但楚溪沅利用天玄印强行召回了赵子冉的记忆和力量，这使得这场比试变得不再公平，萧若璋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强过恢复了灵力的赵子冉的，即便这里的赵子冉失去了一臂一腿！ 赵子冉恢复的速度比起当初的楚溪沅还要快些，约略用了一个月不到就完成了这个过程，当然在沧古的加速下，一个月也不过就是须臾之间的事。 恢复记忆的赵子冉找到了楚溪沅，也知道了是因为他萧若璋才会越来越虚弱，唯一破解的办法，只有让萧若璋变成那个胜利者！ 赵子冉几乎没怎么犹豫便选择了让轮回世界里的自己自杀，而在他死后，萧若璋整个人心性大变，过了几年疯狂的醉生梦死的生活之后，突然大彻大悟，拜入隐世仙门，潜心修炼。 此后的几十年，他的人生变得极其简单，每日只重复一件事，那就是修炼！ 百岁之后，萧若璋在这个世界中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鸡皮鹤发，褶皱丛生。 他回到了当初刚从宗门下山之时和子冉生活的那个地方，在这里坐化，结束了他这一世的轮回。 因为沧古拨动了日晷，所以萧若璋的这一世，在楚溪沅眼中看来，也不过是弹指一挥的事情。 大千世界浩渺，人之于其中，不过沧海一粟。 这一世的萧若璋死后，楚溪沅注意到他的灵魂上笼罩上了一层白色的光芒，这便是沧古想让楚溪沅看到的东西！ “我告诉过你，百世轮回，可成神魂！看清楚了吗？这就是轮回之力对灵魂力量的加持，百世之后，只要还能不忘本心，灵魂力量就会大成，升入神魂之境！” “不仅是他，你的所有小伙伴们都是如此。” 沧古说着，掀开了其它的轮回世界。 楚溪沅看到了许翊川和沈娇娇，看到了言祁墨和柳成，看到了权皓，看到了所有和她一同进入域核的其他人…… 他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着不同的轮回，就像沧古说的那样，两两一组，经历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沧古道：“看见了吗？你不是想要将这些人都收为己用吗？你不是承诺过会保护他们吗？你想要让他们变得更强，这域核之内，是他们此生难求、独一无二的机会，错过了，就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你真的，要因为你一个人的退缩，就将所有人的前程全部断送了吗？” 沧古一字一句：“就算不为了别人，那么你呢？”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和你一起进入轮回的那个人因为天雷阵，已经彻底被你淘汰离开了此地，所以此后无论你被投入任何轮回，你都将是必然的胜利者！换句话说，只要你能经历住百世的考验，你就一定能成功修出神魂！” “如此绝无仅有的机会，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舍弃了吗？！” 沧古声若珠石，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地砸进了楚溪沅心底的最深处！ 楚溪沅的目光盯着那些轮回世界的画卷，看着里面倒映的人生百态。 许久之后，她转头冲着沧古露出了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微举双手：“你赢了。” 沧古笃定地笑了起来：“恭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伸出手，抹去楚溪沅手腕上的天玄印，这一次，楚溪沅没有再反抗。 她闭上双眼，随即堕入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之中…… …… 域核百世，外界亦是近两年。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一眨眼，萧长歌一行人在灵脉中也待了近两年的时间。 入灵脉时，算上霄云帝为他准备的精兵在内，足足有上千人之众，第一天就损失了一半，没多久又只剩下四分之一，到如今，他们一行人只剩下包括楚云、楚修、雪寒、蝉清、钟离忧等等在内不过十余人。 不过就算是他们这十余人，状态也称不上好。 大约在一年前左右，灵脉之中的灵力突然生变，萧长歌当日信口说出灵脉异动四字之时，大概也没有想到过竟然会一语成谶！ 灵脉之中灵力充沛远胜外界，但从一年前开始，这些浓郁的灵力突然开始失控。 许多灵师在吸纳天地灵力之后，突然就莫名其妙爆体而亡，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有不同程度的经脉受损、气海受创。 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随着灵力失控，整个灵脉的环境也变得极度恶劣起来，四季更迭变得混乱，日阴雪雨不再有规律可循。 这样的变化对于灵师来说到还算是能接受，但对于灵兽来说就没那么容易了。 萧长歌他们刚进灵脉之时就遭遇了兽潮，这两年，随着灵兽的大量死亡，此地的兽皇将所有的账都算在了萧长歌他们头上。 原本关系就恶劣，如今更是不死不休！ 若非有萧长歌和钟离忧两个阵法师在，他们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萧长歌立于山巅，脚下是无边云海，头顶是漫天霜雪，不过这些霜雪在即将落到他身上之时就会自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化为水雾。 “殿下。”楚修走了过来。 “楚将军。”萧长歌微微颔首。 楚修看着他，突然轻轻笑了起来：“看来殿下对于明天的大战并没有什么把握？” 萧长歌没有否认，只是问道：“何以见得？” 楚修指了指他手中的同心铃，道：“殿下每次心情极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抚摸这个铃铛，既然已经和兽皇约好了明日决战，想必殿下现在的心情应该没那么好才对吧？” 萧长歌手上动作微微一滞，片刻后，他问道：“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来历？”楚修想了想，“我只听说过同心铃是传自上古的一对有情人，但具体是谁，我倒是从未耳闻，难道殿下知道？” 萧长歌摇头，指尖轻轻点了点，铃音穿越风雪依然清晰嘹亮。 他道：“不，是你妹妹送的。” 楚修：“……？” 他好像被硬塞了一口狗粮？ 第三百八十章 天凰山之变 “救命啊！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一声惊骇欲绝的求救声突然炸响，即便是青天白日、日头正盛，如此凄厉的叫喊，也足以令听见的人无不吓得肝胆一颤！ “有人在求救！快！过去看看！” 一行人身着统一制式服装，在最初的惊吓过后立刻反应过来，随后个个训练有素，脚下生风，飞速朝着求救声的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救……救我！” 浑身浴血的男子没命的奔亡了大半日，从他的衣着打扮约略看得出此人是个佣兵，此时他终于见到有其他活人的影子，铁骨铮铮的汉子激动得差点当场飙泪！ 却不想，他还来不及高兴，下一秒，一只利爪从他身后伸出，佣兵的身体活生生被撕成两半，与他的十一个同伴死法一样，血液往前喷洒，溅了一地！ “戒备！是嗜血魔猿！快停下！停下！” 准备施救的一行人看清楚前方的状况，跑在最前方的舒灏当即顿步，脚底在湿润的地面擦出一条厚重的划痕，因为过度用力，额头上爆出了道道狰狞的青筋，在身后同伴的帮助下才终于停下脚步！ 但即便如此，他们距离那嗜血魔猿的距离还是太近！ 跟在舒灏身后拉了他一把的是舒战。 舒战看着足足比他们高出数丈、体型宽大宛若山岳般矗立的嗜血魔猿。 因为距离过近，他甚至几乎闻到了嗜血魔猿吐出的鼻息！ 混杂着臭味和浓郁的血腥味，令人几欲作呕！ 他脚肚子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强撑着故作无畏地骂道：“该死的！这个月第几只了！这只嗜血魔猿起码有千年修为了吧？这种东西怎么会跑到天凰山脚下来的？” “别说废话了，”舒灏拉住他，想也不想地对众人发号施令，“先退，将它引到碧湖边再战！” “是！” 他们都是舒王府的人，这一年来，他们和其它世家精锐轮流驻守天凰山，彼此之间早已配合默契，掩护、断后、牵扯行云流水，没有任何人拖后腿！ 也亏得没有人拖后腿，否则如此等级的嗜血魔猿，只怕一见面的功夫他们这些人就会出现死伤！ 嗜血魔猿暴戾嗜杀，见血后狂性更甚，它追杀那群佣兵小队，将之消灭殆尽之后，又遇上了舒王府的这一行人！ 见他们逃跑，它想也不想地当即追了上去！ “咚咚咚！” 地面颤动，每一下都砸得人心底发寒！ 舒灏与舒战断后，他们俩是这群人当中修为最高者，但即便是他们，也不过是九阶灵尊，在千年修为的嗜血魔猿面前，恐怕连一招都撑不下！ 唯一的机会，就是将它引到碧湖边上，那里有他们为了对付天凰山近一年来发狂的灵兽们所布下的重重陷阱！ “轰！” 一声巨响，嗜血魔猿庞大的身躯掉落入深坑之中，坑内立时毒雾弥漫，深坑中灌注着强劲的毒液！ “吼——” 嗜血魔猿发出痛苦的嘶吼，浑身皮毛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它拼命挣扎，巨大的深坑被它砸出层层塌陷，看得人心惊胆战！ 好在毒液毒性够大，不多时，嗜血魔猿的挣扎便弱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彻底不再动弹，众人捂住口鼻围了过去，此时面目全非布满了各种塌陷的深坑中，已经没有了嗜血魔猿的尸体，只剩下一具庞大的白骨，冒着灰黑的烟。 舒灏松了口气，正巧看到不远处一道人影行来，他连忙行礼：“少主！” 舒学予走了过来。 两年时间，他看起来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变得比以往成熟稳重了许多，气息也比以往更加强横，却也更加内敛。 他微微点头，目光环视一圈：“兄弟们都没事吧？” 众人应道：“多谢少主关心，属下没事！” 舒灏笑道：“多亏了少主配置的药液，对付这些发狂的灵兽果然有奇效！如果不是少主，今天我们恐怕都得交待在这儿了！” 舒学予往深坑中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是嗜血魔猿？” 舒灏道：“是！而且是千年嗜血魔猿！” “千年？”舒学予面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诧。 这一年来天凰山上发狂的灵兽不计其数，但像这种级别的还是罕见，如果连这样级别的灵兽都往山下跑，再多几只，恐怕连京城里都要被祸及了！ 舒战忍不住开口：“以往这种等级的灵兽根本就不会下山来的，少主，您知不知道，天凰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从一年前开始一切就变了？这一年来，京城周边的佣兵团死伤无数，再这样下去，以后恐怕就没人敢上山采药、猎取灵核了！” 舒学予默然不语，目光却是朝着天凰山上一处万仞石壁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便是霄云灵脉的入口。 舒战心思灵活，口无遮拦，见状便道：“少主，难道您是说这一切都和灵脉有关？两年前四皇子殿下曾说灵脉中有异动，可如今他们都进去两年多了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一年前皇后娘娘……” “住口！”舒灏看着舒学予越来越凝重的脸色，连忙打断了舒战，“这些事是你能随便妄议的吗？” 舒战不服，心说我们只是自己人随口聊聊，有什么不能说的？ 但舒学予并没有给他多说的机会，他下令道：“你们都回舒王府去，记住，接下来的几日不管发生什么，外界的事一概与你们无关，你们只需要记得将舒王府看得牢牢的就够了，听明白了吗？” 舒灏舒战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舒学予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 “少主……” “嗯？”舒学予看了过去。 两年过去，当初那个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如今已是舒王府世子，自有其威势！ 只是众人还未来得及离开，虚空之中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强横无比的威压！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只在空中留下两个黑点，一晃便消失在了天凰山最深处！ 这两人显然只是路过，但即便如此，空气中残留的能量威压，也使得地面无数灵师瑟瑟发抖，灵尊之下全部跪伏了下来，九阶灵尊如舒灏舒战亦是被压制得腰部佝偻，灵力功法无法正常运转！ 舒灏舒战不敢再多问一个字，俯身叩头：“是！少主！” 舒家众人离开之后，舒学予在原地站了片刻，微微咬牙，脚下轻点，迅速朝着天凰山深处掠去。 灵脉入口处。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踏空而立。 女子身着彩绣云纹朝服，大朵的牡丹铺散盛放，尊贵雍容之气俱显！ 相比之下，她身旁的男子着装就要显得朴实得多。 面料虽也是上等的织锦，但式样简单，腰间以蟒带紧束，为最普通不过的劲装制式。 单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女子的身份地位应是比男子高出许多，然而女子看着男子的目光却隐含尊敬，男子看向女子时也颇为随意。 偶尔还会用放肆的目光打量她婀娜的身段，女子也并不以为忤。 男子缓缓开口：“你确定明日天煞血灵阵大成，本将助你洞开此地灵脉，便能找到本将所寻之人？” 女子微微颔首，巧笑倩兮：“将军放心！本宫愿以皇族身份担保，只要抓住这灵脉之中的人，将军所寻之人必会自投罗网，无处可遁！” 皇族身份？ 霄云的皇室算个屁！ 男子不屑地嗤了一声，不过到底还是看在这女人虽然一把年纪，但是姿容不减当年的份上，没有把这轻视的话说出口。 何况，他也相信，借她十个胆子，她也绝对不敢骗他！ 第三百八十一章 神魂大成 外界风起云涌，通天之境域核之中却格外祥和。 “最后一世了。”一处山坡上，女子抱着头，嘴里叼着棵草，没正形地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 正是楚溪沅无疑。 在她身边，蹲坐了个一尺半的小孩儿，小孩儿嘴里叼了个奶瓶，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终于要结束了！” 楚溪沅偏头看他，第九十九次发出同样的疑问：“你说的真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龙焰也第九十九次回答道：“你叫楚溪沅，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你修炼路上的一次历练而已，不管你记得什么，忘了什么，都不要紧，你只需要记得这一点就行。” “哦。”楚溪沅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再跟我讲讲这九十八世我都经历过些什么吧！” 龙焰白她一眼：“有什么好讲的？你的对手第一世就被你淘汰了，所以之后你每一世都过得顺风顺水，再说还有我在你身边，你这九十八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路坦途，所以无聊透了。” 楚溪沅奇怪地看着他：“顺利还不好吗？难道人生一定要历经磨难才叫人生？” 龙焰被这话问得顿了顿，向来只有一根筋的脑袋难得地忧虑了一下，看着楚溪沅，神情凝重：“姑奶奶，我再提醒你第九十九次，有时候顺境才是最大的陷阱，你不能沉迷其中，我告诉过你，这一切……” “都是假的嘛，我知道。”楚溪沅打断了他，摆摆手，“不说了，回家等死了。” 龙焰：“……” 看着女子明显比以往要活泼不少的背影，龙焰一张奶嘟嘟的小脸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忧虑。 楚溪沅历经了多少次轮回，他也跟着她经历了全部的人生，只不过因为洞悉真相，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在他眼中一切和他看过的那些话本子也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相比较来说，楚溪沅的这些轮回还挺无聊的，远不如他看过的话本子来得有趣。 龙焰虽然出生后不久就入了冥渊，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但归功于他看过的话本子，他总觉得楚溪沅这九十九世的轮回顺利得有些过分。 如果不是眼看着那些叠加在她灵魂之上越来越厚重的层层白光，龙焰甚至不明白楚溪沅这些轮回的人生意义到底在哪里！ 基于被害妄想症的前提，再基于话本惯例——大起之前必有大落，大成之前必有大祸！ 龙焰总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顺利，楚溪沅不可能这么轻松就度过百世轮回修成神魂，前方一定有天大的巨坑在等着她。 所以这最后一世，龙焰变得无比谨慎！ 就差没有寸步不离地守护她了。 可事实证明他似乎是想多了。 这最后一世，楚溪沅依然过得无比顺利，她从小天资出众，被仙师看中收入仙门，从此潜心修炼，最后得道飞升，当然这个轮回世界中的飞升就是老死的意思。 楚溪沅这一世一死，她生前的修行立刻化作白光加持于灵魂之上，百世修行相叠，白光层层相融，最后由量变引发质变，白光中渗出一点一滴的金色，逐渐融入楚溪沅的灵魂之中！ 而楚溪沅的灵魂也就在这个过程中顺理成章地晋升入了神魂之境！ 修成神魂之后，所有真实的、虚妄的、真真假假的记忆迅速回笼，楚溪沅历经百世轮回，但那些真实的记忆却依然清晰如昨日，根本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因为没有经历过太多刻骨铭心之事，因为每一世龙焰都在不断对楚溪沅强调她是谁，她在做什么，她的路在何方。 所以晋升之时，楚溪沅没有丝毫挣扎，没有任何迷茫，成功来得不费吹飞之力！ 一切顺利得如有神助一般！ “就这么结束了？” “结束了？” 楚溪沅与龙焰面面相觑，看着对方之时都有些难以置信。 但楚溪沅向来是个想不通就懒得多想的性子，龙焰脑仁里更是没有几条褶皱，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尽管不解，两人却都不会过多去纠结。 晋入神魂之境后，楚溪沅的神识外放，顷刻间就能覆盖整个通天之境。 她轻而易举找到了地心灵脉的所在之地，竟然就在这域核之中！ “去看看。” 龙焰自然不会有异议。 有太一笔划破空间开路，两人没花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堪称巍峨的巨大祭台之上！ 这个祭台和当日血海灵池外的祭台如出一辙，只是比之庞大了数百倍，占地数百丈，苍茫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股威压从中渗透而出，即便楚溪沅如今已经修成神魂，但在仰视这巍巍祭台的时候，竟然也忍不住从心底深处生出了一丝惶然之感！ 这祭台，仿若承载着无尽的过往和无穷的力量，摄人心魄！ 祭台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突起，龙焰问道：“不会这个地方，也是要用你的血来激活吧？” 楚溪沅沉默不语。 将心底最初的震撼压下之后，她再次环视着这无边的祭台，只觉得空空荡荡。 这里看起来，似乎少了些什么。 这个年头甫一闪过，再看时，祭台上突然多出了十数道人影！ “萧师兄，赵师兄，言祁墨，沈娇娇，许翊川，权皓……”楚溪沅一一看过去。 却发现竟然只有萧若璋和赵子冉还能保持清醒，其他人虽然睁着眼睛，却目光呆滞，毫无活力！ 那样的神情，很容易便让人想起在通天门之时遇到的活死人师兄师姐们！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们身上依然还存在着精神力波动。 这让楚溪沅微微放下了心。 她看向萧若璋，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微微笑了起来：“萧师兄，你也修成神魂了？恭喜！” 萧若璋也冲她笑了一下，只是那神情却分明有些勉强，比起喜，别的情绪倒是似乎更复杂些。 楚溪沅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看向了赵子冉。 此时的赵子冉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不再是第一世进入轮回世界那副凄惨的样子，但此时他的神情比之那个时候却也好不了多少。 他微微垂着头，谁都没看也没理。 楚溪沅心中一动，所以…… 沧古说过，修成神魂的唯一条件是每一世都要成为那个胜者！ 可是整整百世轮回，两个丧失了记忆的人在同一起跑线上打拼，要每一世都取得胜利，基本上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事实上，也的确只有她和萧若璋成功了！ 她能成功是阴差阳错因为天雷阵第一世就把盛千淮干掉了，而萧若璋…… 楚溪沅看向赵子冉的手腕，那里，天玄印依旧在微微冒着黑气，并没有被抹去。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难言的气息。 “轰隆隆——” 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破了沉默，楚溪沅几人同时抬头，便看见那祭台上的巨大圆形突起突然开始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接着，如当日在血海灵池外的祭台前那般，同样有人告诉他们道：“恭喜你们通过了百世轮回的考验，成为最终的胜者！接下来，将你们的血滴入其中，你们便能达成所愿，重启地心灵脉！” 那一次说话的是神使，而这一次，换成了沧古。 萧若璋没有说什么，脚下轻点飞身落到了那突起之上，就欲割破手掌，此时，楚溪沅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等等，不要！”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到底是谁？ “怎么了？”萧若璋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捂着心口。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就在刚才，她突然感觉到心底深处传出了一丝心悸之感。 这感觉来得莫名，但她从来不会忽视自己的直觉！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向她发出警示。 她摇了摇头：“萧师兄，你先下来。” “好吧。”虽然不明所以，但萧若璋也没有质疑楚溪沅。 他重新落到她身边，偏头看着她：“你发现了什么吗？” “怎么了？”此时赵子冉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快步走了过来，其实他还想多走几步，不过终究还是停在了楚溪沅的另一边，血魔刀出现在他手中，“有危险？” 楚溪沅神识溢出，编织成一张滔天巨网，弥漫在祭台的每一个角落，连最细微处也不放过。 但许久之后—— 她并没有任何发现。 萧若璋与她对视一眼。 论精神力量，如今的他比起楚溪沅已经不遑多让，同样是修成神魂，神识弥漫，他也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楚溪沅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是她想太多了？ 祭台上的圆形突起持续转动，发出巨大的声响，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只剩下一片虚影，越来越刺目的光芒自其中逐渐漫出！ 蓦地—— “不好！” 楚溪沅瞳孔微缩，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 她当即施展灵丝绕，迅速抓着其他人飞身后退，萧若璋和赵子冉也立刻反应过来，一左一右，运转灵力撑起了一面巨大的屏障！ “轰！” 强横的力量自祭台中轰然爆发。 “咔嚓！”萧若璋和赵子冉的撑起的灵力屏障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纹。 不过好在算是抵挡住了！ 然而，刚才的爆发只是开始！ 一道道强横的能量犹如火山喷发，扞无可匹的冲击而来！ “咔咔咔——” 一连串细密的破裂声接连响起，萧若璋和赵子冉脸色大变，同时咬紧牙关拼命输出灵力，然而终究还是于事无补！ 能量涟漪持续扩散，灵力屏障轰然一声，崩碎成了漫天细密的光点！ 灵力屏障消散之后，祭台中的能量冲击紧接着朝着两人的身体狠狠砸下，两人避无可避，只能运转灵力硬抗！ 这一刻，两人的脸色都极度难看！ 因为他们能感知到，这祭台中所爆发的强横力量，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抵挡得了的！ 一击之下，恐怕不死也要重伤！ 生死存亡的关头，赵子冉却还有空朝着萧若璋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没有站得离他近些，不然他还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帮他当做肉盾挡一挡，不至于隔这么远，即便他有心也来不及了！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们灵力屏障破碎之后，另一道奇异的力量随之落到了他们身上，以间不容发之势扯着他们的身体飞速后退了足足数百米！ 是楚溪沅！ 她操纵着灵丝绕带走其它神志不清的人之时并没有将萧若璋和赵子冉落下。 可惜的是虽然她及时救走了他们二人，但这个距离并不能让他们完全避开祭台上的能量冲击，好在不是正面硬撼，只是承受了些许能量余波。 但即便如此，两人的唇角还是同时流出血来！ 赵子冉显然比萧若璋伤得还重些，但他根本没有管自己，稳住身形后立刻飞身落到了萧若璋身旁：“怎么样？你没事吧？” 萧若璋下意识看向了赵子冉，在接触到他目光的瞬间却像是被什么刺了下一样，迅速别开眼，虽然开了口，但声音有些冷硬：“没事。” 赵子冉手指不由紧了紧。 此时不是多说的时候，楚溪沅强行打断了他们：“先退！” 三人一起带着其他人后退，但没退多远，楚溪沅突然紧急刹住了脚步，而萧若璋和赵子冉也发现了不对！ “这祭台在缩小！” 是离土！ 楚溪沅瞬间反应过来，想到了他们刚进通天路之时，也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形！ 原来这个祭台，竟然也是离土所化！ 不过可惜，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刚进通天路之时的她了，就算是离土，也不能再逼得她只能按照别人的意志行事！ 她手中白光一闪，下一刻，太一笔被她捏在了手中。 “楚溪沅，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然而，就在楚溪沅即将以太一笔划破空间之时，沧古的声音缓缓在她耳边响起。 楚溪沅面无表情：“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祭台中狂暴的能量冲击之中，沧古缓缓现身，依然裹在一身黑袍之中，让人看不真切他的模样。 沧古开口道：“我一直都在。” 楚溪沅冷冷地看着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沧古静默片刻，语气中透出几分哂笑：“什么叫我想做什么？我从来没想做任何事，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由你们自己的选择所导致的。” 楚溪沅微微眯眼：“既然如此，那你阻止我干什么？” 沧古道：“就当我是在阻止你吧，你可知，太一笔乃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 “听说过。”楚溪沅皱着眉头，上古时代天地灵力充裕，十大神器便诞生于此时，后来天地大劫，几乎所有的绝世强者都被迫坐化，但这些神器却是留了下来。 可惜年代久远，大多神器早已不知所踪，成为了传说。 更有甚者完全变了副模样，即便整日放在眼前，也没人能认出它本来的模样。 比如楚溪沅的破烂……额……神农鼎。 但太一笔不同。 太一笔一直在伊耆石年手中，随他的神魂被封印在此通天之境数万年，倒是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所以呢？” 沧古轻笑一声：“你果然对上古神器的力量一无所知。你可知，你这一笔下去，整个域核空间将会崩塌，届时此处空间四分五裂，地心灵脉可就再也无法重启，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楚溪沅微微迟疑，她身旁的赵子冉开口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做？” 沧古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们将自己的血滴入祭台，就能达成所愿。” 赵子冉问：“我们？谁？还是所有人？” 沧古颇有些随意：“都可以。” 赵子冉想了想：“好，那就我来！” “等等！”萧若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目光却是朝着楚溪沅的方向。 “不信我？”沧古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毫不避讳地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信你？”萧若璋看向他。 沧古反问：“那又为什么不信呢？” 他说着有些无奈：“你们入通天之境域核之内这么久，我让你们修为大涨、甚至助你们修成神魂，说起来，我也很是不解，你们对我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呢？” “你说得对，”楚溪沅定定地看着他，“其实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 “没记错的话，这个问题，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回答过了不是吗？”沧古语气里透出几分笑意，“莫非你百世轮回还未清醒，搞忘了？” 楚溪沅没有笑，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冷意：“我记得，你说你算是此地的空间之灵，算是和是的区别，我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你到底是谁？” 第三百八十三章 真正的目的 沧古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原来你是在计较这个，你误会了，我说算是的意思是，我并不知道何谓空间之灵，但如果你的意思是像你体内的那个家伙那种存在方式一样的话，大概我还是不同的。” “你体内的那个灵体完全寄生于你，只能与你一人交流，它最大的本事，也不过是掌控一方空间，但也仅仅只是掌控罢了，但我不同，你们都看到了，我能创造此地轮回，在这域核之内，一切都受我主宰……”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你知道它？我现在联系不上它，是你做的？” “不是，”沧古否认道：“我说过了，这里是域核，如果将整个通天之境视作我的身体的话，那么这里就是我的心脏，你体内的空间之灵与我同出一源，皆为天地灵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你解释它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出现，但你们人类有句话，叫做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 楚溪沅沉默片刻，她不是很明白。 沧古突然笑了起来：“真有意思，楚溪沅，有时候我觉得你知道得很多，有时候我发现你又什么都不知道，你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楚溪沅没有在意沧古这句话，她接着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算是这里的神，对吗？” 沧古却对这个字眼明显并不怎么在意：“只不过一个称谓而已，你如果愿意这么认为，那也没错。” 众人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沧古轻轻一拊掌：“那么，你们还有疑虑吗？” 楚溪沅抿了抿唇。 沧古的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破绽。 如他所言，他就是这里的主宰，如果他想害他们或是对他们做什么无一不是轻而易举。 犯不着使用什么阴招手段。 他们的顾虑似乎可笑又多余。 “有，”赵子冉突然开口，“我想知道，在通天门时，我们遇到的那些师兄师姐为什么会变成活死人？还有他们，”他指了指言祁墨他们这些神情呆滞、至今还未清醒的人，“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沧古静默片刻方才开口：“我似乎从来没有说过，重启地心灵脉之后你们就能离开这里。” 他神情冷淡：“如果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迷失在此地又或者是陷入轮回不得解脱，时间久了，变成活死人，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怎么？”他说着微微停顿了下，“难道这也要算在我头上？” “你们贸然闯入我的地盘时有没有问过我是否同意？既然没有问过，那我自然也没有义务送你们出去，不是吗？” 众人沉默了下来。 沧古说的，也算是合情合理。 他又笑了起来：“不过……”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楚溪沅手中的太一笔，漫不经心道：“你们应当不会再有这样的顾虑了，不是吗？” 三人彼时对视一眼。 沧古说的话，他们谁都没有从中听出任何问题。 赵子冉道：“那我去了？” 萧若璋迟疑着，但还是松开了拉住他的手。 赵子冉随即朝着祭台上突起的方向走去。 奇异的是，当他们退走的时候，祭台中爆发的能量狂暴的似乎恨不能将他们撕碎，但当他朝着走过去之时，所有的能量却自发给他让开了路，那阵势，竟像是在夹道欢迎一般！ 赵子冉走到祭台的巨大圆形突起之上，左手在血魔刀上划过，手心中立刻多出一道血口。 滴滴鲜血坠落，刹那间，那圆形突起光滑的平面上竟然出现了道道雕刻一般的凹凸不平的痕迹。 这些痕迹看上去像是某种神秘而古老的符文，随着赵子冉的鲜血涌入其中，刹那间，刺目的红光冲天而起，瞬间染红了整片祭台之上的天空！ 这一幕，和当日楚溪沅将血滴入血海灵池那方祭台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是并没有闪烁变换，祭台也没有炸开。 随后，吸收了赵子冉鲜血的祭台圆形突起不再转动，慢慢停了下来，赵子冉本来想将手收回来，不想却有一道强大的吸力猛地自那些符文之中爆发而出，赵子冉整个人连丝毫的反抗都没有就被吸摄进入了其中，刹那间消失不见！ “子冉！” 这一变故始料未及，萧若璋厉喝一声，飞身冲了过去，然而当他扑过去的时候，那祭台之上的圆形突起竟然慢慢沉入了祭台之中，整个祭台变成了光滑平整的一块平面，什么都没有剩下！ “你对他做了什么？！”萧若璋回过头来，狠狠地看着沧古。 “急什么？”沧古不急不慢地开口，“这是他的机缘，怎么，你后悔了？后悔滴血的不是自己？” 他说着似笑非笑地将目光投向了楚溪沅的方向：“那这你可就得问她了，是她阻止了你，与我无关，不是吗？” 萧若璋并没有理会沧古这句挑拨，他盯着沧古：“机缘？只是机缘吗？他去哪儿了？会不会有危险？” 沧古却是没有回答，反而颇为奇怪地盯着他。 萧若璋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什么意思？” 沧古缓缓道：“我以为，你应该不喜欢他。” “这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萧若璋有些烦躁道。 “唔，”沧古点点头，“你们人类的感情一向复杂，我不是很懂。” 确认了赵子冉不会有危险，萧若璋松了口气，他刚才冲得太急，有些脱力，一时不察，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倒也没有在意，喘息了两口气，突然一僵，意识到不对！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竟然在顺着掌心流逝！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是如此！ 萧若璋当即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沧古笑嘻嘻地道：“我不是说了么，这是赵子冉的机缘，但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得，他既有所‘得’，自然由你们来‘失’。” 萧若璋错愕地看着他：“所以你是说……我们的灵力，是被子冉吸走了？” 沧古点头：“是的。”顿了顿，他看了楚溪沅一眼，补充道：“别害怕，你们现在只是失去灵力，并不是失去修为，只要进入血海灵池，花不了多久的时间，你们现在失去的灵力就能迅速得到补充。” “这样么……”萧若璋喃喃，低头沉吟片刻，重新坐了下来。 楚溪沅一直沉默着。 她的灵力同样也在被吸走。 不仅是她和萧若璋，所有人的灵力都在无差别的被吸。 许久之后，所有人的灵力都所剩无几。 “咚咚咚！” 言祁墨他们倒了一片。 萧若璋和楚溪沅也感觉身体有些脱力，萧若璋一直坐着倒还好些，楚溪沅站着之时，小腿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在抖！ 这是灵力消耗过度的表现。 赵子冉吸走他们灵力的过程虽然缓慢，但后遗症却是一样的。 沧古颇为惊讶地看着楚溪沅：“我以为你会反抗，再不然也该有所警惕，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什么也不做。” 沧古这话一听就有问题，但楚溪沅仿佛并没有察觉，她淡淡道：“你不是说这都是赵师兄的机缘吗？” 沧古轻啧了一声：“你们人类的感情果然很复杂，可惜，也很愚蠢。” 楚溪沅慢慢抬眸看向他：“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吗？”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会后悔的！ 沧古微微一哂：“你果然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啊！不过……” 他身形一闪，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楚溪沅身旁。 “既然你这么警惕，又为什么，会全都按照我的安排行事呢？是自信，还是说……自负？嗯？” “嗯”字话音落下，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他黑袍中伸了出来，重重地扣在了楚溪沅握着太一笔的那只手的手腕之上。 他用的力气很大，楚溪沅的手腕往下几乎瞬间就被攥得失去了血色！ 诡异的是，即便如此，沧古的手看起来比她的竟然还要白上几分。 惨白到近乎透明！ 太一笔却没有从楚溪沅手中脱手，即便吃痛，她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反而在此时，一股强横的吸力骤然从她体内爆发！ 无边的黑纹从她体内席卷而出，直逼沧古而去！ 沧古神色大变，他无论如何没有料到，楚溪沅被吸走了灵力，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强横的力量！ 是咒力！ 他反应慢了一拍，等回过神来之时黑纹已经攀爬到了他的手臂之上！ 然而，他冷哼一声，周身萦绕的黑洞突然涌动。 下一刻，黑纹被斩断，他的身形出现在了数百米之外！ 向来无往不利的咒力这一次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没有从沧古身上吸取到丝毫力量。 但对此，楚溪沅却是并不怎么意外。 沧古周身散发的寒意即便隔着数百米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犹自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你怎么会……” 楚溪沅打断了他：“怪只怪你对咒师的了解太少了。” 从进入这片域核空间开始，她就无法再感知到灵虚秘境，也无法将灵识沉入气海深处的黑暗空间。 她是咒师的事，沧古必然早就知晓，但有一点他不知道的是，她几乎没有主动动用过咒力。 恰恰相反，大多数时候咒力爆发，都是由于她体内灵力过少，无法在压制住咒力，咒力才会反客为主。 比如此时。 沧古以为利用赵子冉吸走了他们所有人的灵力楚溪沅他们便只能任他宰割，却并不知道失去了灵力的楚溪沅，其实才是她最强的时候！ 楚溪沅指尖捏着太一笔，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 这是第一次咒力发作她没有闭上眼睛，也是第一次咒力爆发她的双眸没有被黑气充斥！ 这种感觉，还挺不赖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楚六的出现，还真不是什么坏事。 楚六却是忍不住在黑暗空间中催促：“别耽搁了，就算是用咒力，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有道理。” 楚溪沅点点头，丝丝咒力萦绕在太一笔之上，她缓缓将笔扬了起来。 “住手！”沧古冷冷地警告她，“你若划破此地空间，你那位赵师兄可就回不来了！” “有区别吗？”楚溪沅反问，“如果我们不能离开这里，你也不会放过我们，不是吗？” “不是！”沧古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明显的着急，“你把太一笔收起来，我亲自送你们所有人离开！” 楚溪沅手上动作却没停：“那你先把赵师兄交出来。” “你！”沧古几乎咬牙切齿，“难道你以为我在骗你……” “你骗得还少吗？”楚溪沅冷笑着打断了他。 沧古一噎。 眼看太一笔笔尖流转，道道银光自其中飞速扩散，他咬了咬牙，伸手用力一握。 “轰隆隆——” 熟悉地震动声响起，祭台上，那本已消失不见的巨大圆形突起重新升起，上面的符文依然清晰，并且整个突起变成了透明之色，可以看见赵子冉此时正双手结印，盘膝坐在其中。 沧古道：“忘了告诉你，如果我现在送你们离开，你这位赵师兄可就功亏一篑了，你确定要让我送你们离开吗？” 楚溪沅问道：“地心灵脉在哪儿？” 沧古道：“等你这位赵师兄功成，地心灵脉自然顺理成章重启。”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楚溪沅深深地看了沧古一眼：“那你刚才是想做什么？阻止我们重启地心灵脉？” 沧古这一次倒是答得坦然：“为什么不呢？通天之境乃我腹地，你们要重启地心灵脉，等于从我体内分走属于我的力量，怎么？还不允许我反对了？” “你知道顾千吗？”楚溪沅突然问道。 她话锋转得太快，倒是让沧古迟滞了下来。 片刻后才犹疑地道：“顾千？不认识。”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 顾千曾经告诉过她他们在通天路中遇到了一个灵体。 那灵体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所有人的灵力最后汇聚于一人体内…… 紧接着灵体夺舍…… 从结果上来说，倒是与她眼前的情形颇有些类似。 但沧古…… 楚溪沅并不认为沧古需要夺舍。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 当初顾千和她师父阮江天当初既然重启地心灵脉失败，那他们最后又是怎么离开通天之境的？ 楚溪沅深深地看着沧古。 她在进入通天路之前曾经问过阮江天，阮江天却说给不了她任何有用的经验，他说的甚至比顾千还少。 可楚溪沅相信阮江天。 她相信他会这么说，只有一种可能！ 楚溪沅还记得自己刚进入域核之时的状态，浑浑噩噩，记忆全失。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等到他们离开此地，有关百世轮回的记忆，也会逐渐消失？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顾千在说谎，沧古也在说谎！ 呵！ 真有意思。 楚溪沅眸中寒光一闪，紧握着太一笔的那只手突然发力，一条破碎空间的巨大沟壑瞬间自太一笔笔尖狠狠划出—— 刹那间，空间破碎，域核坍塌！ 沧古面色大变，怎么也没有想到楚溪沅会突然这么做！ 他周身的冷意在一瞬间凝成实质，层层冰晶以他为中心迅速在祭台上凝结蔓延！ 那一刻，楚溪沅清晰地感知到沧古的强烈杀意！ 她全身汗毛顷刻间立了起来，周身警铃大作，在等待伊耆石年到来的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之内，她毫不怀疑沧古会趁机对她痛下杀手！ 她做好了拼命的准备，然而，不知为何，沧古竟然没有动手，反而将一身杀意又收敛了回去。 须臾之后，伊耆石年和神使二人双双从空间乱流中踏出，伊耆石年第一时间落在楚溪沅身边：“乖徒儿，没事吧？” 楚溪沅将太一笔递给他：“帮个忙。” 小徒弟难得求自己做什么事，伊耆石年高兴不已：“尽管说，是不是要师父帮你杀了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这个有点难，不过师父可以试试……” “装神弄鬼的家伙”，毫无疑问指的是沧古。 “伊耆石年！你别太过分！”沧古气得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 这对师徒，一个比一个难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溪沅摇摇头，指了指赵子冉所在的圆形突起：“我来说，你来画，我要逆转这几道符文！” 闻言，伊耆石年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但他知道自家徒弟的本事，也不多问，点了点头：“好！” “楚溪沅，你会后悔的！”沧古阴恻恻地道。 “后悔就后悔吧，”楚溪沅满不在乎，冲他一笑，“反正你也不敢杀我？不是吗？” 沧古身形一僵，久久说不出半个字来。 倒是一旁的神使突然笑出声来：“这都被你发现了。”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但…… 楚溪沅耸了耸肩：“很明显不是吗？” 第三百八十五章 怎么做到的？ “小徒弟，要怎么做？”伊耆石年眼里只有自家乖徒弟，完全没有沧古这号人物。 楚溪沅抬起手，一道力量落到了伊耆石年手上，伊耆石年完全没有反抗，顺着楚溪沅的力道，慢慢移动着太一笔！ 道道灵光自太一笔笔尖浮现！ 虽然是楚溪沅驱策，但太一笔在她手中和在伊耆石年手中所发挥出的力量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每一笔笔尖划动，都有空间之力萦绕其中，声势惊人！ 圆形突起上的符文线条逐渐变了个模样。 逆转符文不是易事，首先需要承受的便是逆转之时带来的反噬之力，但伊耆石年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 显然对于他来说，这点反噬之力还不放在眼里。 楚溪沅一边重新驱策着符文，一边注意观察着伊耆石年的脸色，见后者并不难受，这才放了心，动作立刻加快了许多。 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伊耆石年还是立刻发现了，一张老脸上顿时露出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乖徒弟，就知道你心里是最疼师父的！不过你放心，师父虽然被禁锢此地，但在这里，还没有什么是能被师父放在眼里的！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一切都有师父在呢！” 话是对着楚溪沅说的，但伊耆石年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微微瞥着一旁的沧古和神使二人。 警告意味分外明显。 神使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光棍模样，沧古却是气得够呛。 单从外表上来看，他们两个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样的笼罩在一团黑袍之中，周身黑洞萦绕，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但说来奇怪，两人站在一块的时候，却又莫名很容易便能分辨。 眼看圆形突起上的符文就要尽数被逆转，沧古也越来越无法保持平静，周身的黑洞开始出现了变化，不断收缩、放大、放大、又收缩。 楚溪沅知道这是他想要动手的征兆。 可奇怪的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符文逆转一完成，圆形突起重新转动起来，但这一次转动的方向和之前却是截然相反，而与此同时，道道灵力从中逆转而出，回到了楚溪沅、萧若璋他们一行人的身体之内。 萧若璋看了看自己的手，走到楚溪沅身边：“老大，你这是……” 楚溪沅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神使道：“看不出来吗，她在救你们。” “救我们？”萧若璋反应迅速，虽然丝毫没有弄明白其中关窍，但这并不妨碍他推导出真相！ 他第一时间想起了在通天门外遇到的活死人师兄师姐们！ “难道……” “没错！”神使肯定了他的猜想，“我猜沧古这个家伙肯定告诉过你们被吸走灵力无关紧要，只要你们回到血海灵池，灵力很快就会恢复，对吧？” “你不要太过分了！”沧古冷冷地看着神使。 神使却是有心和他作对一般，笑了一声道：“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告诉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这一次他们离开之后，这里恐怕很久都不会再有人来了，想想还真是寂寞呢！” “寂寞你可以去死！”沧古冷冷地看着他。 “你都还活着，我怎么死？” 神使不怕死的挑衅，说完后接着对萧若璋道：“其实他也没骗你们，只是他没有告诉你们的是，如果你们以这样的状态进入血海灵池恢复灵力，灵力倒的确是会恢复，这一点不假，但同时你们的神志却是再回不来了。” 萧若璋听得拳头忍不住捏得死紧，紧到连身体都有轻微的颤抖：“所以……那些师兄师姐们就是这样……” “没错！” 神使再次肯定了他，而后，似乎真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怕以后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萧若璋并没有追问他也继续喋喋不休：“其实不想失去神志也可以，只要不进血海灵池就没事了，但不进血海灵池的话，你们一身修为……” 他还想透露得更多，沧古却终于忍不下去了，强大的力量以他为中心瞬间爆发，无边黑洞倾巢而出，瞬间将神使笼罩其中！ “你这么想找死！那我成全你！” 神使周身黑洞立刻反击，但他的力量明显远不如沧古，只一个回合便被牢牢压制，神使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刹那间被沧古的黑洞力量吞噬！ 刺耳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没人看得见那黑洞之中的情况，即便是神识也无法探入其中！ 但各种摩擦声、绞裂声、爆炸声…… 光是听着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黑洞中飘出：“灵智……已……也……天地……生灵……你……敢……” 沧古像听不见一般，手中力量没有丝毫减弱！ 没过多久，黑洞中的一切仿佛都被湮灭！ 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沧古这才收手，无边旋转的黑洞回到了他身旁。 “你……你杀了他？” 萧若璋难以置信地看着沧古。 原本他以为沧古和神使应该是一起的，再不济也至少是合作的关系，可从方才神使不断拆台的情形来看，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谈不上好。 可即便如此…… 他也没想到沧古竟然会对神使痛下杀手！ 沧古周身只有冷意弥漫，并没有回答萧若璋的话。 楚溪沅却是想了想，道：“神使应该没死。” 萧若璋看向她。 楚溪沅则看向沧古：“你连我们都不敢杀，想来只能是因为你受到了什么限制，让我猜猜，是这里特殊的规则？还是天地法则？又或者……” 沧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等她说完，径自留下一句“自作聪明”，而后拂袖而去。 在他离开之后，整片域核空间轰然破碎！ 众人眼前一黑，失重感扑面而来！ 等到再次睁眼时，头顶一片金光大盛，雪山金阳肆意绽放！ 这是他们刚刚进入通天路时的那个地方！ 楚溪沅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连贯雪山金阳、直入通天门的天梯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宛若飞旋、直入九霄云外，似龙卷风又似瀑布般的巨大灵力漩涡！ “这就是……地心灵脉吗？” 楚溪沅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即便她两世加起来曾经看过不少绝妙的景色，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萧若璋走到她身边，同样目露惊叹：“我们……成功了？” 言祁墨、姚黄、赵子冉、沈娇娇、许翊川、权皓等人陆续清醒过来，所有人站成了一排，仰望着那无边的灵力汇聚而成的、上达天下达地、声势浩然的无边灵幕，久久做不出任何反应。 言祁墨还有点懵：“就……成……成功了？我们……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疑问。 楚溪沅的目光看向了伊耆石年手中握着的太一笔。 老人家很自觉地把笔递了过来。 说了送给乖徒弟，那就是乖徒弟的！ 就算是十大神器，眼睛也没带眨一下的！ 众人眼巴巴地盯着楚溪沅，等着她解释。 第三百八十六章 遗忘 楚溪沅笑了笑，也不藏着掖着，问道：“你们觉得，通天阵是什么？” 言祁墨立刻道：“我知道！那是内院的修炼大阵，我就是在那里修炼才能那么快突破灵王的！” 他说着有些丧气：“可惜后来就不让进了，那里的负责人说只有刚入学的新生和天灵榜上的强者才可以随便进，其他人想进去的话，就只能拿积分换时间，可积分是那么好挣的吗，我拼死拼活努力了好久，才攒下三个积分，还不够走到门口看一眼的，愁死人了。” 楚溪沅看他一眼，她对内院的了解并不算多，如今听言祁墨说起，似乎还挺有趣的样子。 她道：“通天阵是万年前学宫的前辈大长老所建，想来当初前辈创立此阵的时候，应该没有存什么为难后辈学子的心思。” 众人纷纷点头。 说为难都是委婉了，这里的凶险，分明就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可当年的前辈大长老建立通天阵是为了重振天灵学宫，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萧若璋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通天路中的一切，都是后来才有的？” 楚溪沅想了想：“什么时候出现的不好说，但通天阵之所以能助人修炼，归根结底，是因为此阵是以通天之境为根基！”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通天阵，但天下阵法同出一源，通天阵的功效与聚灵阵类似，想来原理差别便不会太大。” 她简单叙述了一下，但这里没有第二个阵法师，她即便说了大家也听不太懂，楚溪沅便只能说得明了些。 “当有人在通天阵中修炼之时，所炼化的灵力，大多来自通天之境，沧古说……” “等等！”有人打断了她，“沧古是谁？” 楚溪沅凝滞了一秒，想起来自己之前关于阮江天的猜测，她迟疑片刻：“你们……还记得域核、记得百世轮回吗？” “什么核？什么轮回？” “还有轮回？难不成这世上还真的有鬼啊？那阎罗殿有没有？” “……”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不知道谁说笑了两句，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不对！我们不是被那什么神使带着，说要带我们去真正的通天路吗？” “对哦！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可那之后，我好像就陷入昏迷了……” “我也是……” “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对，没错！” 众人突然惊悚地看向楚溪沅：“老大，难道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还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堕入你说的那个什么轮回了？” “我们死了？！” 楚溪沅：“……” 她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面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迷茫。 除了赵子冉。 她看着他……手腕上的天玄印。 赵子冉也看了一眼。 两人随后同时看向萧若璋。 萧若璋一脸莫名：“怎么了？这么看着我？说起来，我比你们刚才说的记得还多些，我记得我醒来在一个巨大的祭台上，然后有两个神使……不对，不是两个神使，其中一个就是沧古……咦？我当时好像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萧若璋说着忍不住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 赵子冉一把攥住他的手，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身体倒先是一僵。 他怕萧若璋又会像以前很多次那样用力甩开他，条件反射般地先一步自己松开了萧若璋。 萧若璋拍了自己脑袋两下只是随手为之，并没有真的打算靠自残恢复记忆，倒是赵子冉这样又抓又松地让他觉得颇为奇怪。 兄弟之间，抓抓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还要避嫌还是咋的？ 他像以前一样，一把揽住赵子冉的肩膀：“你刚才想说什么？” 赵子冉嘴唇嗫嚅了两下，竟是控住不住的微微有些颤动，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若璋脸色变了变，赵子冉的异常虽然细微，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发觉了。 他神色凝重了下来：“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全都盯着赵子冉。 赵子冉实在说不出话来，萧若璋这样近在咫尺地拥抱更让他一时难以适从。 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楚溪沅。 那种历经百世轮回的目光，只有楚溪沅一人能看懂。 喜悲掺半，似有解脱，更似劫后余生！ 楚溪沅不知道萧若璋和赵子冉的百世轮回他们都经历过什么，但从萧若璋在祭台上的表现来看，这个过程应该称不上愉快。 而如今，萧若璋把一切都忘了。 所有人都忘了。 楚溪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没忘，或许也和天玄印有关，又或者是因为龙焰怕她在轮回中迷失，曾经一遍一遍地告诉过她。 总之如今只有她和赵子冉还记得。 她这才想到，难怪刚才众人醒过来的时候一个个表情都那么正常，一点没有历经百世轮回之后的沧桑或者迷茫。 正常得就跟只是睡了一觉似的。 原来是因为都给忘了。 忘了也好。 楚溪沅摆手道：“百世轮回不重要，反正都是假的，你们就当做了一场梦吧。至于沧古……算是通天之境的空间之灵，而通天之境就好比他的身体，如果这么算的话，那等于通天阵吸摄的，其实就是属于他的力量！” 众人彼此面面相觑，轮回什么的他们没听明白，但既然楚溪沅说是假的，想来应该是和幻境差不多的东西？ 这么一想，众人纷纷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此事。 楚溪沅接着道：“所以我们在通天路上遇到的一切，其实是沧古在不断阻止我们重启地心灵脉，好在同时他又受到了某种限制，不能亲自出手伤人，所以我们才能活到现在。” “当我们进入血海灵池修炼的时候，想必你们都已经感受过了，那里积沉了大量的灵力！有些灵力甚至已经累积成了灵泥！可灵力本不该如此！” “试问当我们修炼之时、或是运转功法之时，如果灵力阻塞无法涌动，又如何发挥作用？天地灵力向来是永无止境流转不休的，为何血海灵池会如此特殊？” “我在血海灵池修炼之时，受祭台中炸出的那块心形石头指引，曾经进入过一片血泥空间，我在那里找到了答案。” “那块石头就是源头！是因为它的存在，才形成了血海灵池！” “所以后来，当沧古亲口告诉我，域核就好比通天之境的心脏之时……” “域核是什么？域核就是你们做梦的地方，在那之后，我就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地心灵脉被阻断了！” “地心灵脉之所以重启，并不是我们完成了什么考验或者成功了什么，事实上这一切都不过是沧古弄出来装神弄鬼、混淆视听的东西而已。” “当年的前辈大长老建立通天阵时，只是通连了此地的地心灵脉，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通天路存在！” “我用太一笔划破了虚空，致使域核破碎，就等于破开了通天之境的心脏，这里的灵力不再受域核阻隔，地心灵脉自然重启，便是你们眼前看到的模样。” 楚溪沅说完扫视了一圈：“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吧？” 众人：“……” 没人吭声。 楚溪沅皱了皱眉：“还不明白？” 她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还是说你们还在纠结百世轮回的问题？” 众人再次：“……” 言祁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是，老大，那什么轮回……既然你说是假的，那忘了就忘了，额……我们纠结的，也不是明不明白的问题，我就是……就是……这些事你怎么想到的啊？怎么就……” 其他人和言祁墨的想法如出一辙。 之前在天梯的时候，众人光顾着惦记神使给的修为光团了，谁还会在意天梯的存在合不合理？ 后来能进血海灵池修炼，所有人都把那当做一场无双机缘，这种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谁会像楚溪沅这样，一边修炼还有空去操心哪里不对劲。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切破局的关键，竟然是她脚踩在人家的地盘上，把人家的心脏给毁了！ 好家伙！ 这等行径，说她胆大都是委屈她了。 这根本就是猖狂！ 第三百八十七章 师父，跟我回家 楚溪沅自己却没觉得有什么。 狂也要有狂的本钱。 她敢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不怕死，而是因为沧古露出的破绽实在不少。 不过关于有一个人她还没有想明白，那就是顾千！ 以及，通天门中数百失去神志的师兄师姐，他们都变成了活死人，那还有一个人呢？ 每一次如赵子冉一般进入祭台吸走了所有人灵力的那个人呢？ 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去了哪里？ 如果今日她没有让伊耆石年逆转祭台上的符文，赵子冉又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这一切，眼下看来，恐怕是找不到答案了。 楚溪沅拍了拍手，对众人道：“域核诸事你们虽已遗忘，但历经轮回，不论成败，精神力都必然有极大的增长，还有我们的修为……在此地尽皆不显，但到了外面，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是啊！该回去了！” 说到回去，所有人眸中都流露出同样的激动和火热！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但众人都很想知道，离开这里之后，他们会迎来怎样的蜕变！ 所有人都很期待，除了…… 伊耆石年。 他老人家却并未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来到了通天碑旁。 这还是当初他老人家费劲弄来的，如今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众人虽然不知道这通天路中出现的神秘强者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楚溪沅的师父，但这时候谁都不傻。 众人纷纷告辞，先一步走入通天碑之中，最后便只剩下楚溪沅和伊耆石年两个人。 楚溪沅沉默着站在了伊耆石年面前。 老人家看上去倒是没有流露什么离别的伤感，只是问道：“乖徒儿，为师能摸摸你的头吗？” 楚溪沅硬邦邦地说：“不能！” 伊耆石年顿时不干了：“你是我徒弟，怎么就不能了？” 楚溪沅冷笑一声：“谁是你徒弟？你当初走的时候让我摸你的头了吗？” 伊耆石年一噎，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当初不辞而别，又是在他说了那么伤人的话之后，想也知道乖徒弟一定难过了好久。 唉，那时候她还那么小，好好的一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估计被他打击得不轻！ 这事伊耆石年知道自己纵有苦衷，可毕竟给楚溪沅造成的伤害终究是难以挽回的。 其实他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问乖徒弟，比如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比如…… 算了，不比如了。 他反正永远也不能离开这里，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不准还提起来反而又让乖徒弟伤心了…… 伊耆石年叹口气，自顾自地伸手在楚溪沅脑袋上揉了一下，就像他以前最喜欢做的那样，把她头顶的碎发挑起来，然后说道：“走吧，保重，乖徒弟。” 楚溪沅面无表情地把呆毛压下去：“走就走。” 话是这么说，但她脚下却是没有挪动分毫。 伊耆石年又笑了起来：“乖徒弟，你真的不叫我一声师父吗？”现在不叫，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他看着挺洒脱，其实心里还是难过的，但后面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楚溪沅别扭地看了他一会儿，他老人家还以为自家乖徒弟是在纠结要不要叫他一声师父的事，他倒是不认为她会拒绝，毕竟自家乖徒弟对自己人向来是很心软的。 伊耆石年胸有成竹地等着听那声师父，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等到。 他终于有点着急了，定睛时突然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他愣怔片刻，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手掌落在了通天碑上！ 乖徒弟…… 就这么走了？ 她还没叫师父呢！ 伊耆石年手掌穿过通天碑，然而还不待他有下一步的动作，通天碑中一道强大的结界却是瞬间爆发，他的手掌立刻被挡了回来，整个人再也无法靠近通天碑分毫！ 伊耆石年的脾气并不是真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憨厚无害，被困在此地数万年，他想尽了办法倾尽了全力也不过是在二十多年前分出神魂中的一缕暂时离开。 可没几年就连那一缕神魂也被天雷强行击碎！狠厉到连他和乖徒儿说一句话告别的时间都不肯留给他！ 伊耆石年早就受够了，他再怎么说，也曾是数万年前纵横天地叱咤风云的顶尖强者，今日却沦落到此等境地，神魂被困此地，纵使活着，和苟延残喘又有什么区别！ 伊耆石年怒了，磅礴的灵力迅速以他为中心滚滚而来，汇聚成滔天之势，乍看上去竟然隐隐能和不远处的地心灵脉之威争锋！ “原来是这样。” 就在伊耆石年忍不住想要砸碎了通天碑之时，在他的背后却突然传来楚溪沅的声音。 伊耆石年一愣，如洪流般的灵力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回过头来，这才发现楚溪沅根本就没走。 他想到了什么：“你……神魂……”他皱了皱眉，“乖徒弟学坏了，怎么戏弄师父？” 楚溪沅没有答，只是看着伊耆石年：“我还以为你不想离开这里。” 伊耆石年沉默着，片刻后摇摇头：“想不想又有什么意义？” 楚溪沅朝他伸出手。 伊耆石年看着她：“干嘛？” 楚溪沅微微笑了起来：“师父，我带你走，跟我回家。” 记忆重回—— “老人家，你怎么总待在这里啊？你没有家吗？” “老人家，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请你吃饭！” 这是刚开始不太熟还比较客气的时候。 后来—— “老头，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整日流落街头这像话吗？” “老头，你怎么就这么倔呢？跟我回家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老头，你教了我这么久的炼丹术了，我爹爹和大哥说要感谢你，请你到我们家吃饭！” 伊耆石年那时候总是忍不住会想，他堂堂神农祖神，怎么在这个小姑娘眼里，就那么鳏寡孤独，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老人呢？ 但仔细想想，她是对的。 数万年已经过去，当年的天地大劫，只有他神魂逃得一劫。 别说家了，当今世上，连一个他认识的人恐怕都没有了。 旷世寂寥的孤独感扑面而来。 记忆闪烁，回到眼前。 伊耆石年看着眼前对自己伸出手的楚溪沅，突然觉得她好像长变了，变得越来越像从前的样子。 他第一次没有再拒绝这个小姑娘。 “好啊。”他答道：“管吃管住，一日三餐，要酒要肉，谢谢。”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只要我不尴尬 今日的天灵学宫外院难得的热闹。 造化莲台旁围了不少人。 消失了两年多的通天碑重新出现，阮江天早些日子开始就没日没夜地守在这里，外院的长老和导师们也一起陪着他等。 而今日，内门的长老们也来了不少。 地心灵脉重启，通天阵焕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远在内门的他们是最先知道的！ 两年多前，顾千提出让外院一个学生带队入通天路，不少长老是表示反对的。 这么多年来，内门没少派优秀杰出的学生前往通天路，可最终除了全军覆没，没有第二个下场！ 那么多内门天才都办不到的事，一个区区外院的学生，又能有什么作为！ 但事实狠狠给了他们这些当初质疑反对的长老一巴掌。 这巴掌打得前所未有的响亮，但挨打的人却也是前所未有的高兴！ 他们腆着老脸通过传送阵匆匆从内门赶来以往根本看不上眼的外院，就是为了迎接英雄凯旋！ 不过，虽然说热闹，但两边人马显然泾渭分明。 内门的长老们自恃身份，觉得自己来此是纡尊降贵，给了外门天大的脸面，所以即便阮江天身为外院院长，又是内门副院长，他们也并未对他有多少尊重。 当然，阮江天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就是了。 有他带头，外院和内门双方各自把对方当空气。 顾千站在中间，左右看了看，最后往阮江天这边靠了靠。 这一幕，让得外院长老和导师们颇为高兴。 阮江天眉头却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但他现在心思都在通天碑之上，因此并没有发作。 除了长老们，还有两个特殊的学生也等候在这里。 通天路乃天灵学宫密辛，知情者少之又少，连导师们知道的都不多，更别提学生们了。 但他们两人却不在其中，因为他们曾经也是参与者！ 卫风和身边的柳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 两年前，在历经通天门的考验以及血海灵池的修炼之后，他们选择了放弃。 其实当时放弃的并不止他们两个人，而且既然他们已经放弃了，那么之后有关通天路的事可以说已经与他们再无瓜葛。 可是在听说通天碑重现、地心灵脉重启之后，两人最终还是忍不住，央求长老们带他们来到了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亲眼见证。 “你后悔吗？”柳成小声问道。 卫风摇摇头：“没什么可后悔的。” 柳成看他一眼，点了点头：“也是，虽然地心灵脉重启，但想也知道他们定然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们当时如果不选择退出，现在多半也是没命回来的……” 说话间，一道巨大的黑色漩涡之门缓缓浮现！ 众人顿时精神大震！ 终于要回来了！ 言祁墨一如既往地最积极，返程也是第一个，踏出漩涡之门后，看着眼前两拨望眼欲穿的老头老太太……咳，不是，长老们—— 他：“……” 沉默了两秒，识趣地知道能让内门外院这么多的长老们纡尊降贵等在这里的肯定不是自己，于是微微弯了弯腰俯身行礼致意之后，便退到了一旁。 继他之后，许翊川、沈娇娇、赵子冉、姚黄等人也陆续踏出。 每个人在看见这么多翘首以盼的长老们之时反应都和言祁墨差不多。 沉默，行礼，然后退开。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又热烈又平静的诡异气氛。 萧若璋走出来时，算上来他在内，已经整整走出来了十五个人。 柳成在一旁数着数，这时候面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们……”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初除了仙云宗的那三个人，他们共有二十一个人进入了通天路，通天门之后，他和卫风他们共计五个人放弃了继续走下去，所以留在通天路的还剩下十六个人！ 而如今，十六个人已经回来了十五个，只剩下楚溪沅！ 他不相信既然其他人都安全了，而楚溪沅会独自折在里面！ 所以他们十六个人，竟然全部回来了！ 一个都没少！ 可是，这怎么可能？！ ——别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还有一句话，我之前没说是觉得说了你们也未必相信，但我还是要告诉大家，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会尽全力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活下来，这是我的承诺！ 耳边倏地响起一道声音，这是楚溪沅当初说过的话。 他当时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来听，不仅是他，恐怕大多数人都不会把楚溪沅这句话放在心上。 毕竟这话说好听点是圣母，说难听点那就是狂妄了。 谁脑子抽了会去相信这种承诺？ 可是如今事实却证明，楚溪沅的话，只要说出口，就没有不当真的！ 她做到了！ 柳成的不可思议只在脸上，卫风却是直接说了出来：“你们都回来了？你们竟然全部活着回来了？” 他说这话之时或许并没有存什么别的心思，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沈娇娇转过头，没好气地瞪着他：“这叫什么话？我们没人死你很失望是吗？” 言祁墨道：“是啊！听你这意思，好像很希望我们回不来似的！” 卫风：“我只是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眼看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黑，柳成生怕卫风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引起误会，连忙打断了他，转移了话题：“不是，卫风的意思是他很意外，但也很高兴，咳，那个啥，对了，老大呢？” 提及楚溪沅，众人的脸色这才和缓几分。 刚欲开口，此时，却见之前还一派傲慢、冷艳高贵的内门长老们突然涌了过来。 他们中有人抓起萧若璋的手，有人关切地拍着萧若璋的背，剩下的没挤到一个好位置的就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竟然修成了神魂！不错不错！” “果然是英雄不问出处，小伙子，你就是楚溪沅吧？” “小伙子虽然名字女气了点，不过长相周正，不失英武，将来定能成大器！” “没错！溪沅同学，虽然你曾经提出要当院长的记名弟子，但其实你知道的，师父这种东西，多几个也没什么坏处，所以，溪沅同学，拜师吗？” “去去去，什么叫师父这种东西？你个老东西不是东西！溪沅同学，拜师也别选他，你看我怎么样？” “溪沅同学……” 萧若璋：“……” 一群长老老当益壮，口舌伶俐，说起话来自信满满、连珠带炮，萧若璋一不留神差点没被口水淹死，几次三番试图见缝插针，却愣是没找到机会。 此时，不远处—— “师父，各位长老好，余青导师好。” “好，回来了！” “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哈哈，楚溪沅，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你！当年我和你师父功败垂成，但也只差一点就成功了！所以我知道，你既然是他的弟子，就一定能做到！” 这是顾千的声音。 这群长老对其他人的声音不熟悉，但顾千与他们同为内门长老，他的声音他们是不可能听错的。 空气骤然有些凝固。 萧若璋终于找到机会，立刻开口：“学生萧若璋，见过各位长老，楚溪沅同学……在那边。” 众长老循声而去，看见顾千和一个小女娃站在一起，他们身旁是一群外门的长老和导师，还有阮江天。 那个小女娃管阮江天叫“师父”。 对了！ 他们这才想起来，楚溪沅不是阮江天的徒弟吗！ 不少长老嘴角同时抽了抽。 认……认错人了？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奉行这样的原则，一群长老拍拍衣摆、拂拂衣袖、跺跺拐杖，准备没事人一样再涌到楚溪沅这边。 下一秒，却见楚溪沅背后突然伸展灵翼，连眼神都没往这边给半个，接着“嗖”一下。 她飞走了。 走了。 不见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突然间的众望所归 阮江天往这边瞥了一眼，笑了一声。 众内门长老：“……” 他的笑声中并没有明显的嘲讽，但此时无讽胜过有讽。 阮江天挥挥衣袖，带着一种长老和导师施施然远去。 剩下一众气得半死的内门长老和一群憋笑差点憋死的学生。 一名内门长老忍不住了：“顾千……” 顾千：“听说霄云要出大事了，我去看看。” 说完也走了。 内门长老们：“……” 尼玛，霄云出大事，关你一个天灵学宫的长老什么事？ 不对，霄云这种破烂地，能出什么大事？ 越想越气。 他们身为天灵学宫内门长老，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忽视过？ “走！我们也去看看！” …… 今日并不是什么特殊日子。 但今日的霄云京城与往日却颇有些不同。 整个京城，不仅是灵识敏锐的灵师能察觉到这种变化，连普通人也能感觉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感。 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变得空旷了许多。 大多数人足不出户，有心想看热闹的灵师也躲在隐蔽处，生怕发生什么变故自己遭了池鱼之殃。 事实上，这种紧张的压迫感并非一蹴而就。 追本溯源，这种变化应当是从一年多之前天盛皇朝突然派出使臣驾临霄云就开始了。 自从使臣驾临，皇室突然像疯了一样敛财，不仅是民间百姓，但凡在朝中挂有职位的世家也无一幸免。 霄云皇室其实一直以来都算不上富有，往年一年下来国库收益往往也不会超过一千万金币。 抛开其它不谈，在优待世家、善待百姓、轻徭薄赋这几点上，霄云帝算得上是个好皇帝。 可这一年，一切都变了。 霄云帝不仅大肆敛财，而且变得独断专横。 变化最明显的是他对世家以及宗门的态度。 众所周知，霄云国虽以萧家统治，名义上皇族为尊，但实际上皇室对于世家和宗门并没有绝对的控制力。 在面对这些拥有强大灵师的势力之时，霄云帝一向采取怀柔之政，能避免正面爆发战争就避免。 经年累月下来，以至于很多世家和宗门对皇室都越来越轻视，认为皇室软弱！ 但自从天盛皇朝使臣到来之后，这一切就变了。 霄云帝不仅强硬地从民间搜刮财富，对世家和宗门更是不手软，除了不断要求他们上供进献之外，最过分的时候甚至以“不敬”为名，接连灭了好几个世家满门，将人家的仓库充了公。 如此巧取豪夺不择手段，以至于人人自危！ 然而，在面对绝对的力量压迫之时，众人却是敢怒不敢言。 在这样一种朝局大改、国将不国的重负之下，很多人选择了蛰伏保命，也有心有不甘者在无能为力之时，偷偷将目光投向郊外的天凰山深处，灵脉之中。 四皇子萧长歌入灵脉之前，并没有人意识到他的存在有多么重要。 很多人对他的印象都停留在“天煞孤星”、“不受宠”、“性情暴戾”这样的形容词之上。 京中流传他曾经为了一点小事屠杀一族满门，他曾经坑杀敌国上万降兵，致使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当然，这些事都是真的。 因为这些，萧长歌一度背上过残忍、嗜杀、冷血、无情的骂名。 但仿佛直到此时，才终于有人想起来。 他屠杀一族满门，是因为那族人大肆豢养灵奴。 天灵大陆以灵师为尊，但并不是所有人生下来都可以成为灵师的。 事实上，反而是普通人占了绝大多数。 只不过因为灵师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有时候千万个普通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未必比得上一个灵师，所以最终才会形成天灵大陆由灵师主宰的格局。 通常来说，灵师与灵师结合的后代往往有更大的几率是灵师，但这也并不绝对。 灵师与普通人结合生出的后代，也有一定的几率可以成为灵师。 但能成为灵师的女子，又有几人会甘心成为生育工具？ 所以有一个家族为了家族昌盛，为了族中有更多的灵师强者，就动了歪心思。 他们强掳普通人家的女子，逼迫她们怀孕，如果生下的孩子是灵师就留下，不是灵师就丢弃！ 被强迫的这些女子就称为灵奴！ 那个家族豢养了大批的灵奴，他们把普通女子当成母猪一样圈养，害得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为了避免事情败露，他们甚至一度为了灭口，杀人全家！ 当事情曝光之时，他们还不思悔改，并声称“不过是一群普通人，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普通人的悲哀。 与灵师而言，为了毫不相干的一群普通人去得罪一个庞大的灵师家族，怎么想这都是一件不值得的事。 而能感同身受、产生共鸣的普通人在面对强大的灵师之时，除了愤怒，却也只有愤怒。 事情曝光之后，霄云帝明令斥责，命令他们日后不可再犯，并处罚了家族的掌权者。 但也只是处罚而已。 一顿鞭刑下来，甚至还没有灵师之间打个架的伤势来得重。 事情仿佛就要这样云淡风轻的揭过。 一时间，普通人的生存境地被压缩到了极致！ 那个家族表面上答应了，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就不会再这样做了呢？ 很多人开始担忧，会不会有更多的灵师家族效仿次行？ 然而，没过两天，就在谁也没想到的时候，萧长歌动手了。 他出手狠辣，一举就灭了那个家族满门！ 此举举国大惊，朝堂震动、随后世家惊怒、宗门愤慨！ 不管在他们眼中看来豢养灵奴是对是错，但因为一些普通人就灭了堂堂一个灵师家族满门这种事却足以令所有灵师勃然色变！ 有句老话说得好，板子只有打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什么叫疼。 大多灵师无法共情普通人，但当受伤害的同样是灵师那就不一样了。 为此，萧长歌收获了骂声一片，控告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飘到了霄云帝的案头。 霄云帝勃然大怒，重责萧长歌，随后将他赶出了京城，让伤痕累累的他千里奔赴，赶往苦寒边疆镇守。 而坑杀敌国降兵……就是发生在此期间。 霄云地处偏僻，为山脉和冥渊隔绝，但也并不是说这偌大的东南之境就只有霄云国一个国家。 事实上在霄云周边，还有数个国家与之毗邻。 西荒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贫瘠，其实西荒才是其中之最，他们国家多沼泽、多荒地、多沙漠，灵力稀薄、资源更是匮乏到极致。 为了发展，更为了生存，西荒常常需要需要入侵其它的国家。 霄云百姓就深受其扰，烦不胜烦。 霄云帝却施行仁政，总想收服西荒。 坑杀西荒上万降兵那件事，说来残忍，但前提是西荒一再诈降，出尔反尔。 萧长歌为了一劳永逸，选择了将计就计，假意受降，实则坑杀。 因为这件事，萧长歌受了更多的质疑，他名声本来就不好，至此更是说他“嗜血滥杀”、“毫无人性”等等什么的都有。 萧长歌从不解释这些。 只因着眼的角度不同，解释也枉然。 但在这一次天盛皇朝使臣驾临之后，很多人却是如梦初醒般突然想到，如果四皇子萧长歌在这里，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容忍皇室这般乱来，而他的实力…… 说到实力，四皇子生而踏空，除了少数知情者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更多的人都把这看做一场“天降异象”，有人说他“天煞孤星”，却也有人认为他生而不凡。 因为从小就实力强横远胜同辈，甚至可与老一辈强者对战而不落下风，不管萧长歌名声怎么样，说起打架，他还没输过！ 人性如此，当你觉得一个人不好的时候，那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当你觉得一个人好的时候，那他所有的作为都有值得原谅的借口。 霄云这一年的变化始于天盛皇朝使臣驾临，而使臣令人敬畏的根本原因在于其修为高深、无人可与之匹敌！ 但如果有人可以呢？ 这一刻，无数人想当然的把希望寄托在了四皇子头上。 突然众望所归的四皇子殿下萧长歌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他正立于山巅，不远处是一名全身雪白的男子。 说他雪白，不仅是因为他身穿一袭垂感极好的白色直襟长袍，腰束雪白云纹宽腰带，脚蹬白色蟒靴，这人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白的，皮肤更是白得不似活人。 他周身是叠起的云雾，这人与云雾浑然天成地融合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散开似的。 唯一有些吸人眼球的，就是他头顶的三根触须了，虽然同样是白色，但这三根羽冠昭示了他的身份—— 此人出自三大灵兽种族之一，凤族！ 或者准确点说，他体内的大半血脉来自凤族。 萧长歌淡淡地看着他：“雪夭，我只要涅盘石，并不想伤你。” “呵！”雪夭回之以讽刺一笑，虽然只有一个音节，然而他出口的嗓音听起来就和他这个人一般冷，不但冷，而且凉。 萧长歌皱了皱眉。 他知道雪夭什么意思。 可是这一年多以来灵脉之中的变化并非他所为，灵脉中灵兽大量异动、死伤无数，也与他无关。 可惜，他解释过，但雪夭并不信他。 不信便不信罢。 总归他要的，只是涅盘石！ 磅礴的灵力以萧长歌为中心缓缓汇聚，初始平和，须臾之后，却顿成鲸吞虹吸之势，连带着这山巅之顶的云雾也被无边的灵力逼得不得不退让三分！ 雪夭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雪白的面容上多出了几分青色！ 当年他被凤族追杀，蛰居此地多年，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八大妖皇之一！ 凤族势大，他被欺压便罢，如今连一个小小的人类竟也敢在他面前这般肆无忌惮了！ 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不好对付，但他容忍他们这群人类在这灵脉中生活了两年多，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小子，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大战，一触即发！ 第三百九十章 接人 天凰山深处，灵脉入口。 “母后，我好难受！”一道人影全身被包裹在厚重的灵力之内，因为灵力过度庞大，使得他整个人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畸形。 他周身骨骼、经脉无一不错了位，四肢百骸的位置没一个正常的，乍看上去他整个人形似破布娃娃，还是没缝好的那种。 身体畸变成这样还没死，全得益于此时将他牢牢包裹的特殊灵阵。 但就算活着，他也活得痛苦无比，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口呼吸都是折磨！ 唯一的好处是，这个特殊灵阵可以让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无尽灵力不用经过炼化，就能沉入他的气海之中，为他所用！ 纪晚荨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儿子一眼：“难受也给本宫忍着！” “可是……”那人影每说一个字，齿缝间都紧跟着传出一道道“嘶嘶嘶”的声音，“我已经忍受了整整一年了，母后！” “难受就出来吧。” 纪晚荨正欲开口，背后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她连忙俯身：“裴将军！” “嗯。”裴少英应了一声，当着人家儿子的面也毫不知收敛，伸手在纪晚荨腰上摸了一把。 纪晚荨轻咬贝齿，下意识看了灵阵中的人影一眼，还好灵力浓郁，她儿子又太过难受，并没有精力来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 裴少英轻笑一声，在纪晚荨耳边用蛊惑的嗓音道：“怕什么？他早晚都会知道的，不是吗？” 纪晚荨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娇美绝代的面上却是露出了几分娇羞之色，嗔怒地看着裴少英。 裴少英哈哈一笑，这才放开她，灵阵中，听见声音的人影已经急不可耐地道：“是谁在说话？是裴将军吗？裴将军，我真的可以出来了吗？” “可以。”裴少英说完对纪晚荨道：“接下来是关键时刻，我们已经准备了一年，不可大意，你不是一心想要收服那只雪凰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别说本将对你不好，你想要的，本将可都做到了。” 裴少英说着对她暧昧地眨了眨眼。 纪晚荨感激地看着他：“是！多谢裴将军！” “本将要的可不是……”裴少英说完舔了舔嘴唇，碍着面前的女人面皮薄，他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但一切已在不言中。 裴少英接着道：“接下来我和你都要去镇守阵法，只要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至于外面，就只能交给殿下坐镇，放心，殿下虽然年轻，但经过这一年本将亲手布置的灵阵哺喂，他的实力在霄云足可横行无忌了！由他坐镇，你和我也可放心施为！” 人影在灵阵中喊道：“母后，您就放儿臣出去吧！反正这阵法很快也要失效了，不过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您就别折磨儿臣了吧！” 纪晚荨想了想，点了点头：“听凭将军吩咐。” “耶！多谢母后，多谢裴将军！” …… 楚溪沅从天灵学宫外院出来之后，并没有直奔灵脉而去，而是绕了条道，先行来到了与此地相隔不远的故心别院。 她知道萧长歌入灵脉时带走了雪寒和蝉清，但春竹和金兰并没有随行。 熟悉的大片灵瑚树海时隔两年，再度映入眼帘，紫红的颜色仿佛更加深邃了几分，浸出丝丝华贵。 但楚溪沅并没有贸然闯入故心别院。 因为这里围满了人。 犹记得两年多前萧长歌提出那次天地异象出自灵脉之后，便一直有人暗中监视故心别院，她没想到，两年过去，如今萧长歌已经身在灵脉，而故心灵脉却被禁军重重围困了起来！ 不仅如此，那将故心别院守护的滴水不漏的星盘大阵此时也已经消失不见。 不是被破解，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 “星盘大阵被毁了？那芜妃娘娘的墓……”楚溪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她心底微微发沉。 不行！ 她必须进去看看！ 正欲动用神识，找出禁军守卫的破绽，此时，她突然注意到有人在靠近！ 楚溪沅微微眯眼，下一刻，她消失在了原地。 “咦？人呢？难道是我看错了？” 不多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楚溪沅原本所在的位置，他微微皱了皱眉，面上突然闪过几分酸涩的自嘲。 两年多了，她的态度早就表达得很明确了，那个拥抱之后，他也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放弃，这两年来，他尽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想她，却没想到，眼前还是出现了她的幻影。 这里禁军太多，舒学予不想引起注意，正想悄然离开，回头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以至于接下来嘴角都差点咧到而后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溪……溪溪溪溪溪……” “你笑什么？”楚溪沅好笑地看着舒学予，两年多不见，他变化挺大的，眉宇间比起当初的青涩显得成熟了许多，棱角也更加分明。 就是好像也变傻了，一见她就“嘻嘻嘻”地笑。 现在京中已经流行这么笑了吗？ “啊，不是……”舒学予收了嘴角，一巴掌拍在了楚溪沅肩膀上。 “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真的是你啊？” 楚溪沅受了他一掌，虽然没用灵力，但劲是真的不小。 楚溪沅也没用灵力，可她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 “什么情况这是？”她说话时下巴朝着禁军的方向扬了扬。 舒学予警惕地四周看了一眼，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更加隐蔽的位置。 “溪沅，你们走了这么久，这两年多京城的变化定然是不知道的吧……” 楚溪沅点点头：“不太知道，师父只是简单跟我说了一下，不过那些先放在一边，我且问你，天凰山上是不是也这样守卫森严？灵脉入口处呢？也是这般重重把守？” 舒学予摇了摇头：“没有，最近这一年天凰山上灵兽发了狂，到处胡乱伤人，只有各大世家的人为了阻止它们入侵京城组成的巡逻队轮流守卫在此，不过灵脉入口处我就不知道了，那里已经接近天凰山顶……” “说起来，昨日我看到有两个强者上了山，本想追上去，奈何实力有限，我不敢靠得太近，不过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两个人是皇后和天盛皇朝来的那个使臣。” “不仅如此！”舒学予说着面上出现了几分激动的愤怒，“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天凰山上的灵兽都会发狂了！” “是阵法！这一切，一定是和灵脉外的那个阵法有关！” “虽然我不认识那是什么阵法，也不敢靠得太近，但我毕竟是个炼药师，精神力比起寻常灵师还是要强上一点的，我清楚的感应到那个阵法会祸乱心智，灵师尚且会受影响，更别提灵兽了！” 听完后，楚溪沅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顿了顿，她接着道：“帮个忙，通知一下天凰山上的灵师，让他们都撤走，最近也不要超过碧湖那一带，不要管什么灵兽了，保命要紧。” 说完，她拍了拍舒学予的肩膀，转身朝着天凰山的方向而去。 舒学予连忙问道：“溪沅，你干嘛去？” 楚溪沅摆了摆手：“接人。”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不是太强，是太弱了 天凰山是楚溪沅重生的地方，虽然她当时并未在此久留，但对这里的印象却也要比别处更加深刻些。 走到山底，她微微抬头，目光穿过层层山林，最后被云雾遮挡。 时隔两年有余，再次踏足此地，天凰山在她眼中已经不如刚开始那般巍峨，但对于霄云京城的很多人来说，依然是高不可攀之地。 无边碧湖映出她的倒影，楚溪沅不由想起来初见萧长歌的场景，她当时竟然—— 唇角勾勒出些许弧度，楚溪沅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不再停留，迈开步子迅速往山顶而去。 龙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灵虚秘境中出来，盘踞在了她的肩头。 丝丝龙气从它体内溢出，虽然此时它只是袖珍版，但这丝龙气却依然足够震慑住这天凰山上的大部分灵兽。 楚溪沅实力大涨，作为她的契约灵兽，龙焰同样水涨船高。 楚溪沅倒不是害怕遇到这些灵兽，如今的天凰山对她的威胁早已不比当年，只不过懒得浪费时间罢了。 龙焰与她心意相通，自然知晓该怎么做。 在楚溪沅赶路期间，耳边传来伊耆石年感慨：“真是好久没有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了！” 楚溪沅还没有开口，空间之灵幽幽道：“这里也呼吸不到外面的空气，只能看看罢了。” “谁在说话？” 空间之灵一愣，随后颇有些难以置信：“你……您……您能听到我说话？” “老夫只是死了，又不是聋了！”伊耆石年没好气，“你是谁？既然说话了就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这还是第一次除楚溪沅之外的人能听到自己说话，空间之灵顿时激动不已：“我！是我！我是灵虚秘境！” 伊耆石年眉头微微拧了拧，回忆了片刻，想起来灵虚秘境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之前在通天之境，他的乖徒弟说有办法能带他离开那里，而这个办法，就是让他寄居于一片叫做灵虚秘境的空间之内。 对此，伊耆石年颇有些意外。 他的乖徒弟身上竟然有一片自成空间，这件事，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在通天之境内，楚溪沅无法与空间之灵取得联系，也无法动用灵虚秘境，然而在伊耆石年以为她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急得去抓通天碑之时，她发现那里有一道结界将通天碑内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就是那道结界阻止了伊耆石年离开这里！ 同时楚溪沅还发现，伊耆石年抓住通天碑之时，结界却是在他的手越过通天碑之后才出现的。 联想到沧古说过的话，楚溪沅脑海中的诸多信息迅速串联到一起。 通天碑的结界并不会阻拦她的离开，而如楚溪沅所料，当她踏入通天碑漩涡之门离开通天之境时，灵虚秘境便重新出现了！ 所以楚溪沅打了个时间差，趁着自己在漩涡之门还未彻底离开，而结界还没来得及出现的千分之一瞬的功夫，将伊耆石年带离了这里。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并没有错！ 只是伊耆石年虽然离开了通天之境，却也不能像龙焰或者白蔷薇那样随意离开灵虚秘境，只能委屈一阵子了。 不过伊耆石年自己倒是不觉得委屈。 伊耆石年现在只是一道神魂，但只要他想，即便灵虚秘境中布满封印，他也能让神识弥漫到每一个角落。 也因此，伊耆石年越发惊讶。 多年不见，乖徒弟身上出乎意料的事真是越来越多了！ 以他的神识，竟然找不到这个说话的家伙到底藏在哪里！ 伊耆石年干脆直接开口问道：“你就是灵虚秘境的空间之灵？你躲着老夫做什么？” 空间之灵委委屈屈：“我没躲啊，我……我只是还没有化形……” 伊耆石年：“……” 好吧，算老夫失算了。 他本来想到可能是这个空间之灵太强了，连他也感知不到，却没想到原来是太弱了…… “哈哈哈——” 楚溪沅没忍住笑出声来。 龙焰听到他们的对话，目露惊讶：“灵虚秘境里面也有空间之灵？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它接着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大悟：“难怪我说怎么老觉得你在和别人说话，原来就是它么？” “嗯。”楚溪沅点了点头，在龙焰准备再度开口前打断了它，“噤声。” 龙焰立刻闭上了嘴，同时将小小的头颅扬了起来，准备一看究竟，楚溪沅却一把将它的小脑袋按了回去，同时自己悄无声息地缩进了一处石缝之间。 没过多久，一队人走了过来，伴随着低语声。 “唉，也不知道我们还要这样守在这里多久。” “应该快了，我听父亲说皇后娘娘说过今日是关键时刻，让我们务必提高警惕，不可放任何人上山，我估摸着也就这几日了。” “你们说皇后娘娘和那位天盛皇朝来的裴将军到底在这山上干嘛啊？他们费心费力在这里布置了一年多的阵法，真的是为了接四皇子殿下他们从灵脉中出来吗？” “你听谁说的？这么荒谬的说法你也信？” “不然呢？四皇子殿下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再说还有那么多霄云重臣随行，难道陛下还会害他们不成吗？” “我反正觉得这个事没这么简单。前几天我还看到仙云宗的人了，啧！” “真的假的？仙云宗的人怎么又来了？” 因为一些事，不巧他们这一队人对仙云宗都没有什么好感。 “谁知道呢，反正陛下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皇后娘娘么……” “行了，你们少说两句，这种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你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这不是没有旁人么……” 楚溪沅在他们路过之际飞快抬眸看了一下，那一队人谁都没有发现她，但她却全都看清楚了，不由微微挑眉。 想了想，她干脆走了出来，正面打了个招呼。 “旁人来了，你们好啊。” “谁？！” “什么人？！” 众人被她的出现吓了一大跳，纷纷运转灵力，同时各自握上了自己的武器。 楚溪沅倒是显得颇为淡定，别说灵力，她连神识都没有释放出半点，极为坦然而无害地看着眼前的众人。 “你是……”有人迟疑着。 “好眼熟……” “楚……楚溪沅？！你是楚溪沅？”谢远华第一个认出了她。 “是我。”楚溪沅微微一笑，看着这位在学院大赛时认识的国子监的年轻队长，“还记得我？” 她对谢远华倒是印象颇深，尤其是他的防御灵兵光盾，曾经在他们对抗仙云宗四院联手时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而且在拖住风素衣时，谢远华也是出过力的，虽然中途他有所迟疑，但毕竟没有误事，他的功劳也不小。 她不止记得谢远华，这一队人其实她全都记得。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这些人竟然都是当初参与过学院大赛，与她并肩对抗过四院联手的人。 “怎么可能忘记！”谢远华立刻回道。 众人本来对她的出现颇为警惕，在知道她是楚溪沅之后纷纷收了灵力，放下了武器。 不为别的，就为他们都曾经服用过楚溪沅给的血融丹！ 当年能代表各自的学院出战，已然证明他们乃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但得益于楚溪沅的血融丹，使得他们的修为又纷纷再上了一层楼！ 虽然当时楚溪沅会给他们血融丹并非施恩，而是有着交易的性质在内，但交好一名炼丹师能带来多大的好处，众人都已然深有体会。 所以他们自然不会继续对着楚溪沅剑拔弩张。 楚溪沅也是因着当初血融丹的交情才会这般毫无顾忌地直接现身，说话之时她也不再绕弯，径直开口。 “我原本听人说各大世家子弟轮流再次巡逻是为了驱逐灵兽保卫京城，但我方才听到你们的对话，似乎并不是为此？” “你们……是奉了皇命在此驻守的？”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今日是关键 众人相视一眼。 虽然他们有意交好楚溪沅，但这两年朝中形势紧张，他们虽然不全算是朝中人，但他们各自的家族却无一能置身事外。 所以对楚溪沅自然也不可能毫无防备。 谁也没有贸然开口。 谢远华打量了楚溪沅一番。 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两年多不见，如今的楚溪沅，他竟然已经完全看不透了！ 虽然说两年前玉灵山的时候他也并不能一眼看穿楚溪沅的修为，但这两年他也不是毫无进益。 相反，因为当初仙云宗肆意插手学院大赛的事，国子监人人都憋着一股火。 当初国子监奉霄云帝之命一力督办学院大赛，本是为了重振皇室之威，谁料想各大学院却被仙云宗渗透至此。 若非楚溪沅带着天灵学宫的人最后站出来力挽狂澜，好好的一个学院大赛甚至差点变成仙云宗弟子扬名的秀场！ 当初的学院大赛，看似是天灵学宫与被仙云宗渗透的四院斗得如火如荼，但实际上打的却是国子监的脸！ 若当真被他们得逞，这一届所谓国子监一力主办的学院大赛，在落幕之后，只能沦落为笑话二字！ 因为仙云宗之故，国子监举办的这一届学院大赛最后不但无功，甚至有过。 好在最后是萧若璋拿了第一，虽然他名义上代表天灵学宫出战，但谁都知道他乃皇室大皇子，这与霄云帝的初衷倒是阴差阳错的不谋而合了。 为此，霄云帝没有申饬国子监，但也同样没有作任何嘉奖。 但这种时候不作嘉奖，本身就是一种惩戒。 最可气的事，国子监却并不能因此对仙云宗报复什么！ 因为明面上仙云宗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虽然人人都知道炽枫、赤辉、关北、稷下四院的学生几乎都被仙云宗弟子替换了，但反过来说，仙云宗弟子也都是以正经学院学生的身份参赛的。 这一点无可指摘！ 至于暗地里…… 暗地里就更做不了什么了。 国子监虽然背靠皇室，但说到底也只是一所学院而已，和仙云宗这样的大宗派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连皇室都咽了这口气，就更别提国子监了。 所以国子监唯一的反击手段，就只能是下一届学院大赛！ 他们只能利用下一届学院大赛的机会，堂堂正正地将失掉的脸面赢回来！ 为此，国子监中祭酒们都不再如往常一般摆出一副世外高人、闲云野鹤的姿态，而是选出了一批学生，倾力教导。 身为上一届学院大赛代表队的队长，谢远华自然在名单之中。 他天资本就不差，再得益于祭酒的亲自倾囊相授，这两年谢远华进步很大，不但一举突破了灵王，如今更是突破到了四阶灵王的修为！ 这样的修为不仅让他在年青一代中出类拔萃，甚至可比肩老一辈的强者！ 谢远华对自己颇为满意。 初见楚溪沅时他并没有想过这位消失了两年多的天灵学宫队长会比自己更强，但此时仔细打量楚溪沅，他才惊觉自己大意了！ 如今的楚溪沅看上去并没有比当初锋芒更甚，但正是如此，才越发让人心惊！ 此前，除了萧长歌那个生来就不正常的变态，他还从来没有想过会在第二个同辈中人身上看到“深不可测”四个字！ 说起来，楚溪沅似乎比他们还要小得多！ 谢远华一边暗自心惊，一边忍不住看得更加仔细。 楚溪沅由着他打量，等他看够了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怎么？谢队长看出什么了？” 谢远华谨慎道：“楚小姐……想必早已突破灵王了吧？” 楚溪沅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是吧。” 谢远华皱了皱眉。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吧算什么意思？ 不过他随即想到楚溪沅可能是想隐瞒自己的真实修为。 这也算是很多人的毛病，总想着扮猪吃虎。 谢远华不置可否，倒也微微释然。 他接着道：“楚小姐，实不相瞒，我等确实是奉皇命驻守于此，不仅是我们，事实上从这里到灵脉入口，皇后娘娘亲自设下了三道关口，我们平常并不轻易露面，但今日乃是关键，皇后娘娘亲自下令不准任何人上山，所以楚小姐，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还请不要在此地逗留，早些下山去吧。” 谢远华本意是告诉楚溪沅，今日的天凰山守卫森严，就算他们不把她怎么样但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她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早点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但楚溪沅关注到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 “今日是关键？什么关键？” 谢远华摇了摇头：“不知。” 顿了顿，他接着道：“楚小姐，这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共同的旨意，整个霄云都必须要遵守，你是云王之女，自然也要遵守，你如果还想知道什么，不如改日进宫，亲自去问陛下或者娘娘，但今日我们确实不能再容你继续在此逗留了，还请楚小姐不要让我等为难。” 楚溪沅点点头。 谢远华松了口气，以为楚溪沅马上就要离开了。 谁知道她不退反进，笑眯眯地看着他：“若我非要上山呢？” 谢远华：“……” 他不理解。 “不是，你明知道……且不提你能不能躲过这三道关口的巡视成功上山，就算你真的上去了，你一个人又能干嘛？不是，你想上山什么时候不能呢，为什么偏偏要今天偏偏这个时候……” 说到这里，他微微迟疑了片刻，还是给楚溪沅交了底：“我实话告诉你，今日不仅皇后娘娘在山上，还有一位来自天盛皇朝的将军也在……你应该知道天盛皇朝是什么地方吗？那里出来的人物……” 谢远华说着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说透，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惹不起！ 真的惹不起！ 楚溪沅想了想：“我方才听到你们说那个将军姓裴？不知道是大小裴将军中的哪一位？” 谢远华被她说愣了：“什么大小？” “是小裴将军，裴少英。” 楚溪沅身后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楚溪沅回头，便见到伽老带着春竹和金兰并一众飞羽拍卖场的人走了过来。 谢远华身后中所世家子弟迅速戒备：“什么人？！” “伽老？”楚溪沅看着突然出现的伽老一群人，“你们……” “楚小姐。”伽老微微俯身，道：“楚小姐，我等本欲埋伏在此，伺机混上山去，但见楚小姐似乎也有意上山，故而现身，特来相助。” “放肆！”几名世子子弟低喝一声，众人迅速运转灵力，灵兵翻飞，顿成剑拔弩张之势！ 谢远华拧眉对楚溪沅道：“楚小姐，这些都是你的人？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们不欲与你动手，你……” 楚溪沅摆了摆手，示意谢远华稍后再说，接着看了看春竹和金兰，对伽老道：“我本来先去了一趟故心别院，但发现那里已经被禁军占领了，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全部说出来。” 春竹和金兰对视一眼，冷漠的目光看向了谢远华一行人，并不开口。 伽老咳了几声，道：“还是我来说吧，”他老人家说着冲着谢远华等人的方向冷笑一声，“见不得光不可告人的又不是我们！” 谢远华：“……” 楚溪沅居于中间斡旋：“看在我的份上，你们都稍安勿躁，先把话说完，可好？” 闻言，谢远华这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慢慢收起了灵兵，不再肆意释放灵力施压。 而飞羽拍卖场的众人也不再用那种敌视的冷漠眼神看着他们。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伽老身上。 伽老又咳了两声，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石破天惊！ 第三百九十三章 皇后与兽宗 “皇后……是兽宗的人！” 伽老的声音低得发沉，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不可能！”谢远华想也不想地否认，见众人看过来，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连忙道：“兽宗早已被天灵狐族赶尽杀绝，听说那道绝杀令至今还悬挂在无相崖，兽宗的人怎么可能和我们霄云扯上什么关系！” 伽老道：“起初我们也不敢确认，但是兽宗之人几次三番欲对我家主人的契约灵兽出手，终于还是露了痕迹，被我们顺藤摸瓜，查到了皇后身上。老夫可以肯定，皇后……不仅是兽宗之人，她在兽宗里的身份还绝对不低！” 谢远华脸色微微发白，但他身后站着的众多世家子弟却并不都像他这般反应，好些人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兽宗之事，当年轰动整个天灵大陆，但毕竟时隔千年，加之霄云地处偏僻，消息闭塞，很多人还真就根本没有听说过兽宗这样一个门派。 但当初在玉灵山，无论是三足金鸾还是滚地吼，都被查出乃是受了有心之人蓄意操控，妄图利用学院大赛图谋不轨。 谢远华便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兽宗这个门派的存在的。 他还记得，当时有一个长老随口提了一句驭兽术，然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祭酒们。 祭酒无一不是德高望重的存在，谢远华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这般震动的神色！ 于祭酒而言，这样的表现简直称得上是失态。 此后，所有人三缄其口，再无人提及彻查玉灵山发生之事，即便有他人追问，也一概以意外含混过关。 谢远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之后便没忍住便去翻阅了古籍，可却一无所获。 后来他辗转托人找到一本禁书，里面提到了兽宗二字。 谢远华还来不及详查，就被许祭酒派来的人带走了。 许祭酒乃是国子监除孔祭酒外身份最高之人，被尊为“武德”，他发了大火，疾言厉色不准谢远华再查兽宗之事，还为此处罚了谢远华，将他在暗室中禁闭了整整一个月！ 许祭酒从执法长老之位退下来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严厉地处置过一个学生了。 被关了整整一个月的谢远华觉得自己很冤，当他形销骨立差点分不清今夕何夕地从暗室中被放出来的时候，谁能想到，他受了这么重的处罚，紧紧只是因为两个字呢。 关键是谢远华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兽宗到底是什么！ 他所知道的，仅仅也就限于这两个字而已！ 那个时候谢远华正值九阶灵尊巅峰，正是突破灵王的关键时期，因为这件事压在心头，甚至影响了他的修炼心境，致使他几度突破失败，差点影响根基！ 后来孔祭酒找到了他。 国子监两位德高望重的“文治武德”，孔祭酒被尊为“文治”，自然是有道理的。 他没有任何责怪谢远华的意思，反而将有关兽宗之事和盘托出。 谢远华这才明白，自己受一个月禁闭，其实也不冤。 人人都说国子监祭酒德高望重，这“德高望重”四个字，自然也不可能凭空而来，更不可能因为他们是国子监的老师就受世人如此之高的评价。 真正的原因是国子监“广开门庭”。 国子监身为皇室直辖的学院，与其他学院最大的不同便在于这些祭酒们。 祭酒们虽为国子监之师，却不单单只是国子监之师。 凡天下有才者、德行出众者，乃至走投无路者、三教九流者，只要能通过祭酒们设置的考验，得任一祭酒青眼，便可于国子监受教安身。 这才是国子监祭酒们声名远扬的关键，但也为此，国子监当初曾差点遭受灭顶之灾，甚至一度祸及整个霄云！ 幸而皇室当年有人挺身而出，化解了这场灾难。 灾难的缘由，便是这“兽宗”二字。 此后这两个字便成为了国子监的禁忌，更成为了所有知情者心中讳莫如深的字眼。 谢远华在知晓原委后，也忍不住有好长一段时间为此惶恐不安过，如今骤然听伽老说皇后竟然和兽宗有关，这才会表现得如此惊慌失措。 但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皇后身份非同一般，几乎可以代表半个霄云皇室，她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和兽宗扯上关系！ 她怎么敢的啊！ 皇室又怎么敢的啊！ 谢远华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伽老，故作镇静地问道：“你说的你家主人是谁？” 伽老道：“老朽乃是飞羽拍卖场之人。” “飞羽拍卖场？”谢远华皱了皱眉，正欲追问，伽老身后，春竹不耐烦道：“我家主人是当朝四皇子殿下，听明白了吗？” 谢远华愣愣地看了春竹几秒，听明白了，也听愣了。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四皇子殿下竟然……是飞羽拍卖场的人？ 谢远华只觉得事情真是越来越乱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皇后和兽宗，四皇子和飞羽拍卖场…… 楚溪沅看着他，道：“谢队长，你不用想太多，你也说了，不想同我动手，那么我也一样，所以还请你带着你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没看到，放我们过去。” 谢远华张了张嘴。 楚溪沅不等他开口，接着道：“这些年来，四皇子在皇室所受待遇如何，四皇子和皇后关系如何，我不信你一无所知，更何况皇后还牵扯到了兽宗，谢队长，难道你心里对皇后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就真的没有一点疑虑吗？” “谢队长，事关重大，还请你放行！” 谢远华又张了张口，却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涉及的密辛太多，他一时半会儿根本理不清楚，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平心而论他觉得楚溪沅和伽老不可能编造得出这些事来骗他，可皇后毕竟是皇后…… 见谢远华犹豫不决，楚溪沅想了想，对他招了招手。 谢远华心乱如麻，不疑有他，以为楚溪沅还要对他说什么秘密，于是把头凑了过去。 却见楚溪沅一扬手，他眼前飞过一片白色粉末。 下一秒，“咚”的一声，谢远华一头栽在了地上。 “队长！” 谢远华身后，所有人神色大变，愤怒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别急，只是一点蒙汗药而已。” 有人毫不犹豫地道：“放屁！队长可是四阶灵王，什么蒙汗药能迷倒他！” 楚溪沅也不解释，点点头，道：“对啊，你们队长都扛不住，更别提你们了。” “你！”众人以为她在挑衅，顿时更加愤怒，滔天的灵力几乎连成一片，光看声势颇有些吓人。 楚溪沅不以为意，依然没有动手的意思。 “骗你们做什么，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的谢队长，是不是只是中了蒙汗药的表现。” 早在楚溪沅说这话之前就已经有人在探查谢远华的情况了，闻言，倒是迟疑着点了点头：“的确像是中了蒙汗药暂时昏迷过去了……” 楚溪沅不紧不慢地道：“其实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如此一来，就算事后有人盘问，你们也好交差了不是吗？” “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都是世家弟子，既不是皇后亲卫，更不是兽宗走狗，难道你们还怕我们冲上山去造反不成？即便要造反，我们该冲的也是皇宫，把霄云帝干掉，我们去干掉一个皇后有什么用？” 话糙理不糙，楚溪沅的话似乎颇有些道理。 众人迟疑着停了手，慢慢收了灵力。 楚溪沅微微一笑，手中粉末撒了一片，人群顿时倒了一片。 解决完之后，楚溪沅却并没有直接带着伽老等人往山上冲，而是对他们道：“你们还是隐在暗处，伺机而动，我一个人暴露就可以了。” 伽老点点头，并无质疑。 第三百九十四章 九个响头，赎罪 上山的途中，伊耆石年盘膝坐在灵虚秘境之中，挺了挺腰板，直了直脊背，然后重重地咳了几声。 空间之灵疑惑地问道：“前辈，您是哪里不舒服吗？不对啊，您已经修成神魂了，按理说百瘴不侵，您怎么会……难道这是你们人类……” “有你什么事。”伊耆石年不想听它啰嗦，又清了清嗓子，“那个……乖徒弟啊……” 楚溪沅强忍着笑，故意神色冷淡地对伊耆石年道：“师父，我突然有点怀疑你的身份了。” 伊耆石年：“嗯？” 楚溪沅道：“你堂堂一个神农祖神，形象难道不应该是光辉伟岸的吗？可你却……” 楚溪沅欲言又止，仿佛难以启齿。 伊耆石年差点被她气了个仰倒。 “乖徒弟，那蒙汗药不是你让为师炼制的吗？” “是我没错，”楚溪沅一脸为难，倒打一耙，“但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也没想到您真的会做这种事……” 伊耆石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普通的蒙汗药自然不可能迷晕堂堂一个灵王强者，也就是他亲自出手炼制才有这样的效果，他原本还美滋滋地等着乖徒弟崇拜自己呢。 结果她倒好，明明是她要求的，变成了“随口一说”，他老人家世无其二的本事，变成了难以启齿…… 空间之灵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伊耆石年舍不得骂乖徒弟，顿时找到了出气筒：“笑什么笑？活像只会打鸣的母鸡一样！信不信再笑老夫毛给你拔光？” 空间之灵没有毛，一点不在乎被拔光，它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是会打鸣的母鸡？打鸣的不是公鸡吗？” 楚溪沅怜悯地开口：“我现在突然有点怀疑你智商盆地。” 空间之灵：“？” …… 往日的天凰山，越往上走灵力越充沛，生活在其中的灵兽也愈加强横。 可如今的天凰山却是完全变了个样—— 灵兽纷纷发狂宛若冥渊凶兽不说，草木凋零，古木稀疏，山石松散…… 伊耆石年正了正神色，提醒道：“徒弟，这里出问题的可不仅仅是灵力。” “嗯。”楚溪沅应了一声，她早就察觉到，天凰山上被掠夺的，不仅仅是灵力，更有无数生物的生命力！ 她在原地微微停顿了片刻，目光顺着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无形中一道又一道的能量都在朝着这个方位被掠夺而去！ 见楚溪沅没有掉以轻心、行事沉稳有度，伊耆石年放心地点了点头，欣慰的同时也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犹记得当初他离开的时候楚溪沅还是个张扬的世家千金，也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竟会变成如今这样面目全非的样子…… 伊耆石年始终很想知道楚溪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却又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楚溪沅顺着能量流动的方向很快便接近了山峰的位置，也见到了谢远华所说的三道关口的第二道。 一队人马守护在此！ 众人各自释放灵识，光是威压，就足以产生厚重的威慑！ 楚溪沅看清楚为首之人后，唇角却是勾起了几分饶有兴味的弧度。 没想到啊，竟然是熟人！ 这么快又见面了！ “什么人！” “站住！” 楚溪沅并没有隐藏偷袭的意思，款步走了过来，自然立刻就被发现了！ 所有人顿时祭起灵兵，纷纷运转灵力，如临大敌地紧盯着楚溪沅。 虽然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的样子，但是能到达这里，说明山腰处守卫的那群世家子弟十有八九已经被她解决了！ 那群世家子弟说强不强，说弱却也绝对不弱！ 这女子能解决他们，足以说明她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无害！ 楚溪沅却只看着为首之人，还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 认识的？ 众人惊疑不定地目光来回逡巡。 “是你！”燕飞云腾的站了起来。 他第一眼看见这女子就觉得有些眼熟，随着她开口，他终于认出来，这不是楚溪沅又是何人！ 燕飞云眸中凶光毕露，杀气骤现：“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楚溪沅丝毫没有动怒，她上下打量了燕飞云一番，客观评价道：“四阶灵宗？两年不见，你就这点长进，我有什么不敢？” “是吗？”燕飞云怒极反笑，微扬下巴看着楚溪沅，“那你又进步了多少？” 他说着踏空而行，一步一步走近了楚溪沅：“两年前我记得你不就已经是八阶灵王了？没想到两年过去，你竟还没有突破灵宗？看来你这两年，竟然是一事无成？” 楚溪沅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八阶灵王的时候就可以打败身为三阶灵宗的你，你猜猜如今你又能在我手里走几招？” “大言不惭！”燕飞云冷笑一声。 当初与楚溪沅那一战，楚溪沅动用秘法，强行拉近了与他的修为差距，但若要说他败在了楚溪沅手里，燕飞云是绝对不肯承认的！ 他不过是不屑与她拼个你死我活罢了！ 但他始终坚信，真要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楚溪沅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何况，这两年下来，他的修为看似只提升了一阶，但要知道灵宗之上，修为每一阶之间都有着巨大的差距，称之为鸿沟也不为过！ 更重要的是，两年下来，他对空间之力的掌控比之当初已经有了十足的进步！ 若再次动手，燕飞云有信心凭借空间之力就足以将楚溪沅困死！ 别忘了，他还是个冥师！ 燕飞云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冷。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楚溪沅，你既然自己找死，就别怪我痛下杀手了！ “燕师兄……” 在他身后，一名仙云宗弟子提醒道：“要不然还是我们……” 燕飞云本来已经打算好要亲自动手解决楚溪沅，但这位弟子一开口，他不知怎的蓦地回忆起了当初在通天路中那一战那如跗骨之蛆一般黏着自己的朵朵业火红莲…… 燕飞云略一迟疑，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也好，如果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我亲自出手，也未免太高看某些人了。” 楚溪沅听得好笑：“燕飞云，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会怕你？”燕飞云冷笑连连。 楚溪沅不再与他浪费唇舌，她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手上骤然发力，道道火墙迅速扩散，将她和燕飞云两人与其他人隔成了两个世界！ 楚溪沅看着他：“不怕就好，动手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燕飞云感受着来自四方的炽烈温度，脸色微微变了变。 从楚溪沅身上，他一直没有感受到明显的灵力威压，也因此他一度断定楚溪沅依然没有突破灵宗。 可看到楚溪沅这样轻描淡写地就能竖起这般强大的业火火墙，燕飞云立刻意识到，他对楚溪沅的评估，似乎出了点问题！ 他谨慎道：“你想问什么？” 楚溪沅道：“你们仙云宗勾结兽宗，又联合天盛皇朝中人在灵脉之外布下的阵法，针对的究竟是什么灵兽……还是……人？” 燕飞云嗤笑一声：“你想问的，是皇室是不是要对付你父兄吧？或者还有那位四皇子殿下？”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他：“你直接说，是，还是不是！” 燕飞云自认为洞悉了楚溪沅的意图，神色放松了几分，面上浮现出了丝丝轻蔑：“想知道？好啊，你先跪下来，重重磕上九个响头，为你当初杀害我仙云宗弟子之事赎罪，然后我就告诉你。” “我不仅可以告诉你，我还能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你闯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都可以替你实现，怎么样？” 第三百九十五章 镇守之人 “九个响头？”楚溪沅微微敛眸，看上去似乎在思虑的样子。 见她意动，燕飞云不免有些得意：“我不妨告诉你，皇后娘娘和裴将军早已做好了重重布置，这天凰山顶的镇守之人，你绝对想不到是谁，但他可没有我这般好说话，你若见了他，可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另外，如果没有我帮你，这天凰山上的阵法，别说闯进去，你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就会伤及神志，轻则识海受损，重则变成白痴，别说去见你父兄了，你自己当场就得交代在那里！” 楚溪沅点了点头，颇为感慨：“没想到燕公子心胸如此宽广，当日在通天路我那般得罪，今日你竟还有如此诚意……” 燕飞云负手而立，对楚溪沅的夸奖颇为受用，眸中却是闪过一抹嘲讽。 蠢女人，真是好骗！ 不想，他唇角刚刚掀开些微弧度，下一秒，就听楚溪沅冰冷的声音道：“你们仙云宗弟子的命，还真是贱啊！区区九个响头就能换，那不如你现在就自绝在我面前，来日我考虑考虑，亲自去给你上坟？” “你！”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燕飞云勃然大怒，“找死！” 楚溪沅冷笑一声，不再与他废话，无数业火从天而降。 看着那突然弥天漫地的深色烈焰，燕飞云面色大骇。 两年前他就曾经吃过业火的亏，但两年之前楚溪沅绝对做不到召唤如此庞大、能量强盛的业火！ 这两年过去，她的实力究竟…… 燕飞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但是现实没有后悔药，没有任何人会留给他校正的机会和时间！ 燕飞云身上的防御灵器在灵力的激发下熠熠发光，却在接触到业火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咔咔咔——” 道道裂纹飞速蔓延，须臾之间便爬满了整个地阶防御灵器！ 紧接着便在燕飞云骇然的目光下轰然破碎！ “不——！” 燕飞云瞳孔骤缩，拼命运转灵力铸成灵力屏障，然而，两年之前的他尚能借此和楚溪沅周旋，如今再战之时，他的灵力屏障却如朽木一般，业火以燎发摧枯之势顷刻间将燕飞云整个了起来！ “不！不要！” 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燕飞云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感受到过濒死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他毫不怀疑，此时楚溪沅只要微微动动手指，顷刻间就能让他尸骨无存！ 恐惧使他放弃了尊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别……别杀我，求……求你了……” 楚溪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告诉我，天凰山上的这个阵法，究竟是什么？” “阵……阵法……”燕飞云哆哆嗦嗦，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凑不出来，语无伦次，“什……什么阵法……”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手指微微上扬，业火的颜色瞬间变得更加深邃，红光中弥漫出如血发黑的深沉，燕飞云感觉整个人身上的水分似乎瞬间被烤干了大半！ 他惨叫一声，拼命求饶：“不！不！不要！我说！我说！我说！我……” 他崩溃似地趴在地上：“我说什么啊……我不知道……” “那我留着你干什么？”楚溪沅不再迟疑。 手掌微微紧握。 “不要！”燕飞云大声吼叫起来，“我可以告诉你更多的秘密！关于仙云宗，关于兽宗，你想知道……” 燕飞云的惨叫声伴随着一股焦臭味随风而散。 烈火灼灼，飞灰湮灭！ 解决了燕飞云，楚溪沅眸光微转，挪到了火墙之外的众人身上。 “咕噜——” “滴答——” 不知道是谁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是谁的汗珠滴落在地。 火墙并没有完全阻隔视线，所以所有人都亲眼看见，楚溪沅是怎么轻而易举，便让一个堂堂四阶灵宗强者，吓破了胆、尸骨无存！ 众人之中，有灵兵的死死地握着灵兵，没有灵兵的疯狂地运转着灵力，这种做法使得灵力大量浪费溃散也顾不上一星半点。 仿佛只有才能增加他们的安全感！ 楚溪沅一挥手，竖起的火墙顿时消散。 却没有任何人因为她这个动作而感到丝毫放松，所有人整整齐齐往后退了数步，如视鬼魅般死死地盯着楚溪沅！ 楚溪沅扫了一眼便对他们失去了兴趣，她微微仰了仰头。 方才燕飞云说镇守山顶的是一个她绝对想不到的人。 她不再浪费时间，脚下轻点，缩地成寸，很快落在众人眼中便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 “吧嗒！”不知道是谁的灵兵先掉在了地上，接着引起了连锁反应，人群“咚咚”地摔倒了一片。 楚溪沅什么都没对他们做，他们自己把自己吓成了这副模样，一时间，竟然连一个想到要报信的人都没有。 …… 远远地，楚溪沅第一眼注意到的，乃是那笼罩在天凰山顶、灵脉之外，如苍穹覆顶一般笼罩而下的巨大阵法！ 早在山底之时，她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这个阵法的余威，只是可惜上山的这一路她思虑良久，也没想到这究竟是何阵法！ “小裴将军，裴少英……” 想起这个人，楚溪沅唇角抿了抿。 当初她与钟离忧之间的那点嫌隙，说起来，便是因为这个人。 早年钟离忧的师父门下有不少徒弟，但始终未立亲传弟子。 在身份传承这两点上，亲传弟子与普通弟子始终有着本质的区别！ 后来看徒弟们实在斗得厉害，钟离忧的师父便找到了她，想要听听她的意见，选谁为接班人最为合适。 彼时楚溪沅推荐的，便是裴少英。 她选裴少英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她认为裴少英是所有人中阵法天赋最好的一个。 可惜其他人却并不这么认为。 很多人都觉得她是因为裴大将军也就是裴少英的哥哥裴青岸的缘故才会举荐裴少英。 往事一点点浮现在脑中。 楚溪沅心里清楚，自己上辈子落到那般下场，除了自己轻信盛千淮之外，背后还有更多的人一步步推动的结果！ 弑神台、弑神链、弑神阵…… 这一切的一切，环环相扣，在她眼皮子底下成型她却一无所知！ 有人骗取了她的信任，有人蒙蔽了她的双眼，还有人……背叛了她！ 楚溪沅一步一步朝着山顶走去，一道盘膝而坐的背影映入眼帘。 “是你！”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楚溪沅还是认出了那是谁！ 这一次燕飞云倒是说准了，果然是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第三百九十六章 喜欢啊？那我多给你点 萧玉衡缓缓转过头，随着他的动作，一连串的“噼里啪啦”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声音全是从他的身体内发出来的，诡异得就像是他全身骨骼都重组了一遍似的。 楚溪沅微微皱了皱眉。 萧玉衡这个人一无是处，她一度不能理解原主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最后她把结论归结于是因为他的脸。 抛开别的不说，萧玉衡长得其实很好看。 俊美、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这一系列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都毫不夸张。 但眼前的萧玉衡看起来，却似乎连这唯一的优点也失去了。 楚溪沅依然能一眼认出他是谁，可他整个人却像是变了形，整体看上去似乎没什么改变，但于细微处却总让人感觉极为不适。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是…… 萧玉衡被整个揉碎了，又重新按原样组装了起来。 表面上看似乎还是那样，但细微处却处处充斥着违和。 “你变化很大。” 没想到先说出这句话的竟然是萧玉衡。 楚溪沅噎了一下。 萧玉衡接着道：“不过，我还以为你躲起来了。” “躲？”楚溪沅淡淡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躲？” “因为——” 萧玉衡说完这两个字后，突然抬起了手，一道灵光在他手上涌动，紧接着天地灵力骤然暴动，无数灵力汇聚成漩涡之势，轰然朝着萧玉衡倾注而来！ 刹那间，风起云涌，萧玉衡站在风暴的中心，周身的气势节节暴涨！ 他的身体慢慢浮了起来，脚踏虚空，一步一步朝着楚溪沅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将未竟的话说完。 “因为——” “现在的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轰！” 萧玉衡周身灵力骤然爆发，强横的灵力跨越虚空，甚至带出了阵阵虎啸龙吟之声，裹挟着巨大的威压，以悍无可匹之势，当头朝着楚溪沅轰然砸下！ 萧玉衡神情狰狞，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这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癫狂可怕。 “楚溪沅！都是因为你！” “是你害得我被剥夺了王位！” “是你害得我沦为京城笑柄！” “也是你，让我受了这一整年生不如死的折磨！” “楚溪沅！贱人！你去死吧！去死——！！” 灵力匹练重重地砸在楚溪沅身上，使得她整个人瞬间烟消云散，但却没有丝毫血迹流出。 下一刻，数十个她同时出现在了数十个地方。 灵力大涨，流风步所能发挥的威能也不同，以前楚溪沅最多能维持数道残影分身，但现在让数十个自己同时出现掩人耳目却是轻而易举。 不过她并没有维持这些残影分身，在躲开萧玉衡的攻击之后便收了手，站在某处淡淡地开口：“九阶灵宗？看样子这两年来你也有不小的际遇，难怪敢亲自动手了。” 楚溪沅话音刚落，便被包围了。 这其中有朝廷的将士，也有世家中人，他们将楚溪沅团团围困了起来。 “殿下！这个妖女实力不凡，您不要掉以轻心，让我们一起出手对付她！” 一击之下没有重伤楚溪沅，萧玉衡的理智略微回笼了几分，他本来以为凭借自己如今的实力，楚溪沅只有任他再割的份，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还手的能力！ 不过，那又如何？ 萧玉衡一摆手：“不用，本皇子亲自对付她！” “殿下……” “住口！”萧玉衡勃然大怒，“都给我滚开！” 众人满腹怨言，却并不能违逆萧玉衡，只能退走。 楚溪沅微微挑眉。 两年多不见，萧玉衡性情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以往他总是爱维护自己道貌岸然的样子，不管有多么生气，都绝不会当众发作、落人口实。 可如今他行事却明显狂悖、直接了许多。 再联想到他方才愤怒控诉的那些话，看来的确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为了如今这一身实力，他受了不少“折磨”，以至于连性情都变了。 楚溪沅啧了两声：“原来如此。” 萧玉衡冷冷地看着她。 楚溪沅若有所思地道：“我曾经听说有一种秘法，将人全身的骨骼、血管、肌肉、脏器尽数移位，再将周身经络封闭，强行打通一条新的经脉。” “这根经脉将天地灵力与气海直连，如此一来灵力不经炼化，便可直入气海，只要灵力足够精纯，不经炼化也能同样化为修为，纳为己用，如今看来，这秘法倒是真的存在了。” “萧玉衡，我倒是对你有些另眼相待了。” 楚溪沅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毕竟这种秘法的痛楚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光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萧玉衡却只当她是在嘲讽他急于求成，滔天的怨气更甚，狰狞扭曲道：“楚溪沅，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好，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不杀你，我也让你去尝尝这秘法的滋味，不用感激我！” 说完，萧玉衡再度运转灵力，雄浑的涟漪波动迅速弥漫扩散，右手紧握成拳，猛地朝着楚溪沅冲了过去！ “嘭！” 沉闷的音爆声弥漫而出，楚溪沅站在原地，对于萧玉衡这悍然的攻击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她正面迎接了萧玉衡这一拳。 这一刻，她从他脸上看到的只有扭曲，他却在她眼中看到了镇定自若。 一抹强烈的不安从猛地从脑海中升起，直入神经深处，萧玉衡的战斗经验谈不上丰富，但这一刻，趋利避害的本能使他骤然收手，拳头与楚溪沅一触及分，飞速退开。 随着他退走，一朵业火红莲掉在了地上，“噗”一声化作毫光熄灭。 萧玉衡这样刚猛的主动出击后竟然会立刻选择退避，这倒是让楚溪沅感到颇为意外，不过她并不觉得可惜，脚下轻点，飞身追上了萧玉衡！ “找死！”萧玉衡厉喝一声，一道雷霆骤然从他身前降落，正好当头劈在楚溪沅头上。 萧玉衡手中握着奔雷枪，狞笑着看着楚溪沅：“你也有……” “有什么？”楚溪沅一手抓住了奔雷枪的枪尖，轻描淡写地看着他。 “这不可能！”萧玉衡神色剧变！ 他明明看见雷霆已经劈中了楚溪沅，可她却毫发无伤！ 她不仅毫发无伤，竟然还敢抓奔雷枪！ 萧玉衡瞳孔几乎缩成针尖，他难以置信地看见，雷霆流窜在楚溪沅的指尖，却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这么喜欢雷霆啊？那我多送你点，不用感激我。” 一股强大的雷霆之力从楚溪沅气海深处黑暗空间之中顺着经脉奔腾而出，如巨蛇般从她手中溢出，嘶着信子扑向奔雷枪，整个奔雷枪上瞬间盈满了雷霆。 “啊！”萧玉衡痛呼一声松了手，奔雷枪瞬间被雷霆吞噬，“砰”一声炸成了碎片！ 萧玉衡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半天反应不过来。 奔雷枪虽然只是玄阶高级灵兵，但因其雷霆之威，论杀伤力，甚至比一些普通的地阶灵兵还要强上几分！ 更重要的是，这把枪当初是被楚溪沅卖了，他花了整整一千万买回来的！ 一千万啊！ 就这样在他眼前化成了碎片！ 萧玉衡目眦欲裂！ “贱人！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楚溪沅冷笑一声，乘胜追击，一把扣住了萧玉衡的脖子。 “九阶灵宗？很膨胀啊！不过你自问你这一身修为你能发挥出几成实力？软趴趴地跟个软体动物一样，萧玉衡，你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母后知道吗？” 第三百九十七章 她真的是要造反吗？ “殿下！” “放开殿下！” “楚溪沅，你也是当朝的郡主，你不能这么对殿下！” “……” 看见楚溪沅擒住了萧玉衡，一众将士顿时慌了神。 楚溪沅听得好笑。 现在知道她是郡主了，刚才一个个不是说她是妖女来着吗？ 萧玉衡瞳孔充血，愤怒而狰狞地瞪着楚溪沅，但如果仔细看，却会发现他眼底深处，却是充斥着明显的惧意。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如今的实力已经暴涨到了这个份上了，在楚溪沅面前，竟然还不是她的对手！ 不！ 不仅仅不是对手！ 到了此时，萧玉衡才骇然发现，无论他如何强势威压，楚溪沅都始终没有展露过自己的真正实力！ 如今被楚溪沅钳制在手中，他体内的灵力竟然也变得凝滞了下来，无论他如何拼命驱使，都只能慢吞吞地涌动龟爬，根本无法催动功法！ 他先前认为楚溪沅是知道自己比不过他，所以干脆在威压上认怂，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楚溪沅分明是不把他施加的威压看在眼里！ 她不是不抵抗，而是根本无需抵抗！ 这样的认知，使得萧玉衡在难以置信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了深深的恐惧。 灵根被毁也能恢复……修为尽散也能重振…… 任何不可能的事发生在楚溪沅身上，似乎都不再是不可能！ 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大阵，楚溪沅心底突然生出了几分不安。 她扣住萧玉衡脖子的手上力道顿时加重了几分：“告诉我，这是什么阵法！” 萧玉衡的脸色瞬间涨得青紫，他紧咬牙关，以这样屈辱的姿势被胁迫，一败涂地，他倒是反而催生出了几分勇气。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楚溪沅只觉得手上一空，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萧玉衡的脖子竟然从她的掌心中滑了出来。 楚溪沅忍不住一阵错愕，又给了萧玉衡充分的逃跑时间！ 不怪楚溪沅发愣，她说萧玉衡“软趴趴”的只是个形容词，哪里想到萧玉衡竟然能真的跟没长骨头一样，像水一样就从她紧扣的掌心中流走了！ 蛇都没他这么滑腻！ 不过这样做对于萧玉衡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似乎有不小的后遗症。 他人虽然远远地退开了，远离楚溪沅退到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范围，但他的脖子却久久没法恢复原样，连带着肩颈部位的骨骼也不正常的伸展着，乍一看像个伸头的王八一样。 萧玉衡又惊又怒，一手欲盖弥彰地挡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指着楚溪沅，怒吼道：“杀了她！” “是！” 众人齐齐应声，各自运转灵力，操纵灵兵，再度围上了楚溪沅。 能够被纪晚荨放在阵前镇守的，自然不是什么寻常灵师。 楚溪沅扫了一眼，这些人当中单论修为倒是没有比得上萧玉衡的，但论实战能力却未必比他弱多少，修为最低的也是灵王强者，修为最高的甚至突破了灵宗！ 楚溪沅的目光落到了那几名灵宗强者身上，她在记忆中搜寻了一圈，除了其中一位，剩下的都是原主从来没有见过的，身上还都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息。 可见并不是霄云朝廷或者世家中人。 他们也未着仙云宗服饰，楚溪沅估摸着这些人多半是兽宗隐藏的强者。 纪晚荨倒是肯下手笔，将这些暗藏的力量派了出来。 “楚溪沅，你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沅郡主，为什么要与朝廷作对！”那位唯一楚溪沅认识的灵宗强者开了口。 此人乃禁军统领，元捷。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他：“你堂堂禁军统领，如今却沦落为兽宗走狗，还来问我为什么与朝廷作对？” “兽宗？”楚溪沅没想到的是，听了她的话，元捷竟然一脸不解，“什么兽宗？” 元捷面上的疑惑不似作伪，楚溪沅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元捷身边的四名灵宗却是齐齐上前一步，打断了他们：“少说废话！” 说完，这四名灵宗率先出手，滔天的灵力冲天而起，四名灵宗强者同时出手的气势惊人，竟是连空间都被震动得隐隐动荡起来！ 楚溪沅瞳孔微微一缩！ 令她惊讶的并不是这四个灵宗强者展现的威势，而是他们令她瞬间想到了当初伏击她的那四个灵尊！ 彼时她的修为不过灵尊七阶，那四名灵尊却是两个八阶两个九阶，不仅如此，他们还会使用一种配套功法，形成合击灵技，四人合力，威力翻了岂止数倍！ 那一次如果不是阮江天刚好在附近，她最后能不能化险为夷还是二话！ 而今时今日，她竟然又一次见到了那一套合计灵技！ 原来当初伏击她的，竟然也是兽宗的人！ 早在那么早的时候，他们就盯上她了！ 往事瞬间在脑海中串成了一条线。 那一次正好小狐狸替萧长歌来找她，在前方引路。 难怪此前风素衣会误会她的契约灵兽是天灵狐，原来源头竟然在这里！ 元捷骤然听到“兽宗”二字，惊觉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但一时又没想起来，但不等他问清楚，这四名灵宗已经和楚溪沅动起手来了。 元捷眸中闪过一丝不满，不过这四个人都是皇后的人，是皇后心腹，他虽然是禁军统领，却也不能命令他们什么。 压下心底怒火，元捷运转灵力，准备加入战局！ 他奉皇后之命镇守于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楚溪沅闯过去！ “让老夫来会会你！” 不想，他刚踏出一步，一名老者却是突然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元捷脸色一变：“你是谁？！” 老者身后，两名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率先冲出，两个人直接运转灵力，裹挟住了剩下的所有灵王强者！ 这是要以二打多的意思！ 这般明晃晃的挑衅，谁能忍？ 被灵力波及的所有灵王顿时同时出手，与这双胞胎姐妹战在了一起！ 元捷脸色深深地沉了下来。 如果只有楚溪沅一人，他或许还会考虑在制服她之后，看在云王和楚修上将的份上，尽力将此事压下来，大事化小。 但如今楚溪沅却是带着外人来的！ 难道她真的是要造反吗？！ 伽老摇了摇头：“元将军，他日若你们霄云真有亡国之危，你且记着，你也是元凶之一。” 元捷误解了伽老的意思，以为他这句话的意思他们就是要造反，但你拦不住我们！ 元捷怒极反笑：“那就来试试！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时间，狂暴的灵力充满了整个天凰山顶，空间震动，战况激烈！ 无数禁军收到指令，将天凰山团团围困了起来。 这样等级的战斗他们这些普通的兵将是掺和不进去的，但围个山什么的却不在话下。 镇守外围的是禁军的副统领，木挽织！ 木挽织虽是女子，但行事铁血，多年在在军中积威不在元捷之下。 此时她一身银白战袍，身后红色披风猎猎作响！ 但今日的木挽织素来冷冽的面容上却是染上了几分明显的不耐。 她来来回回绕着山路走了数遍，总也镇定不下来。 身后的先锋宽慰道：“木副统领，您且宽心，有元统领在上面，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咱们只需要安心守在这里便是了。” 木挽织看也没看他一眼。 此时，突然有更加急促的风声涌来，木挽织抬头，便看到舒王带着数人疾驰而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群年轻的灵宗强者 “唰！” 长枪出鞘，木挽织挡在了路口。 “舒王留步！” 舒王面色肃穆地看着木挽织：“国将不国，难道木副统领还要继续助纣为虐吗？” 木挽织眉头深深拧了起来：“什么意思？” 舒王冷冷道：“自天盛皇朝使臣驾临，不久之后陛下便再无亲临朝堂，几次下旨也只是传召重臣于内宫觐见，整个朝堂变成了实际由皇后控制的一言堂，难道这些木副统领都看不见吗？” 木挽织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本将只奉命守卫宫城，其它的事本将怎么会知道？” “木副统领，”舒王抬高了音量，“本王一度敬重木副统领为人正直，对陛下忠心不二，可木副统领方才说的这句话，你问问自己，真的是从心之言吗？” 不等木挽织开口，舒王接着道：“好，就算木副统领一概不知，那么你现在知道了？这天凰山上威压深重、扰人心智，整座山上的灵兽狼奔豕突、惊慌一片，难道还不能佐证皇后在行悖逆之事？” 木挽织定定地看着舒王。 她虽从不与朝臣结交，但也知晓舒王为人宽厚，性情温和，从来没有这样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更从来没见他说出过这般强势的话来！ 半晌，木挽织缓缓开口：“舒王殿下，您可知指控当朝皇后，形同谋逆，是多大的罪名？” 舒王泰然道：“诬告才是罪，补过拾遗乃为臣正道！” 木挽织眼神一闪。 事实上这自从天盛皇朝使臣驾临之后，朝中的这些变化她并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有好几次她试图向元捷提及此事之时都被严厉斥责了。 元捷警告她禁军职责只有守卫宫城和陛下的安危，其它的事都不该他们过问。 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木挽织几度疑虑，可她也不会因为舒王几句话就轻信于他。 木挽织淡定地问道：“那不知舒王来此，意欲何为？” 舒王干脆利落：“上山。” 木挽织摇了摇头：“不可！” 舒王看了她片刻，突然冷笑一声：“看来本王刚才的话，木副统领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啊？” 木挽织摇了摇头：“陛下在宫里。” 舒王一愣：“什么？” 木挽织道：“舒王殿下说要补过拾遗，既指控皇后，那么正好，如今陛下独自在宫中，皇后和二皇子都不在，舒王殿下若想进谏，岂不是大好时机？” 女子嗓音清冷，却是掷地有声，一字一句：“舒王非要闯天凰山，难不成是想绕过陛下，清君侧杀了皇后？这与造反何异？” 舒王脸色微微沉了沉。 能当上禁军副统领的，自然不是寻常之辈。 他本也没指望短短几句话就将她说动，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她一口拆穿。 的确，他方才所言，虽是实话，却不是全部的实话。 归根结底，是他舒王府曾受楚溪沅大恩，梅花玉簪还在楚溪沅手中。 方才从舒学予口中得知楚溪沅已经往山上去了，他便知道事情不好。 他不知道楚溪沅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做出这么冒失冲动的事，但她这番作为，无异于公然与皇后为敌。 不管事情真相为何，这件事若是闹开，从大义上，她便失了道理！ 到底是年轻人，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舒王可以理解，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楚溪沅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却什么都不做！ 他能想到的最周全的办法，就是将此事扼杀在天凰山，即便不能，也要尽全力保住楚溪沅。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事败后偷偷将楚溪沅送走的准备，即便皇后降下雷霆怒火，他也有说辞应对。 总之目前最重要的事是保住楚溪沅！ 所以这天凰山，他无论如何都得闯上去！ “父王！”一旁，舒学予捏了捏舒王的手，父子俩对视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舒王点点头，转头看向木挽织。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变得静谧，漫山遍野的兽啼鸟鸣顷刻间化为背景，一根无形的弦紧紧地崩了起来。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舒王将那句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的前千分之一瞬间的刹那—— “唰唰唰——”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破空声，紧接着十数道年轻的身影疾驰而至。 令人震惊的是，来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年轻，修为却是一个赛一个的高！ 这十数人，修为最低的竟然也是九阶灵王巅峰，而其余众人更是个个踏空而行！ 踏空而行，那可是只有灵宗之上的强者才拥有的能力！ 如此年轻的灵宗强者，纵数霄云数百年历史风云，除了四皇子萧长歌他们没见过第二个，可如今在众人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群！ 不是一个，是一群！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一群年轻人惊得合不拢嘴！ 霄云什么时候，竟然冒出了这样一股强大的势力？！ 而且他们还这般年轻…… 一想到他们的出现可能会给霄云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人不感到骇然！ 然而，还不等众人将震惊稍微平复半分，虚空之中骤然传来阵阵强盛的威压。 数道身影一闪而逝，地面上的众人根本没有看清楚，那数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天凰山深处！ 很显然，他们只是路过，但那等强盛的威压…… 不少铁骨铮铮的禁军汉子都软了脚。 可怕！ 这太可怕了！ 木挽织麻木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霄云的天，要变了。 而此时，那些年轻的灵宗强者们叫道：“快快快，长老们已经上去了，咱们也去看看，别去晚了什么都看不着了！” 另一人骂道：“你就知道看热闹！咱们是来帮老大的！” “哎哟，帮老大和看热闹两不误嘛！快走，走走走！” 他们完全无视了地面上的重重禁军，跟瞎了一样，一个闪身几个起落便各自聊着天走远了。 木挽织：“……” 众人：“……” 只剩一个九阶灵王还悲催地在地上跑：“靠！你们太不仗义了！也不知道等等我！” 他说完，一头冲过禁军设下的关卡，眨眼间就跑得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我们也走！”舒王趁机带着舒王府的人吊在那个九阶灵王背后，迅速跟了上去。 前锋颤巍巍地问木挽织：“副……副统领，我们要……要不要追？” 木挽织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追谁？那些空中过去的绝世强者？还是那些年轻的灵宗？或者那个九阶灵王你觉得自己可以搏一搏？” 只有灵尊修为的前锋：打扰了。 木挽织甩了甩披风，将额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下来的头发塞回头盔里，重重地咳了一声，厉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务必将防线守好了，听明白了吗？” 众人：“……是！” 木挽织点了点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拎着长枪巡视去了。 前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想说其实他们最应该追的不是舒王府的人吗？ 他想说他刚才好像看到大皇子殿下了。 他想说他们这防线真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他想说…… 算了，去他妈的，他什么都不想说。 第三百九十九章 合击灵技的强势 “咔——” 裂纹犹如蛛网，飞速爬满整片山峰，轰然一声巨响，无数飞沙走石爆裂而开，震得整座天凰山头都晃动了几下！ 楚溪沅处于爆炸的正中心，业火与灵力迅速结合交织成一张灵铠覆盖在她身体表面。 所有落石在即将砸到她身上之前都会被卷起的火舌湮灭，能量扩散的余威在触及她之时也会被这灵铠尽数隔绝。 然而，楚溪沅揉了揉吃痛的手掌，神色却是缓缓凝重了起来。 这几名灵宗强者联手施为的合击灵技，威力比她预计的竟还要强势不少！ 兽宗当年能在整个大陆搅弄风云，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四名灵宗强者分散在四个方位，将楚溪沅围困在中间。 他们四人虽然相隔甚远，然而彼此之间的配合却默契得仿佛一人，无形中仿佛有一张巨网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方才的交手只是试探，楚溪沅沉吟片刻，决定用以点破面的打法，这也是对付这种需要配合的灵技最有效的方式。 她目光扫过四人，很快锁定了其中一个身形更为消瘦的男子！ “灵丝绕！” 她毫不犹豫施展灵技，困住另外三人，脚下同时发力，刹那间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那消瘦男子爆冲而去！ 雄浑的灵力凝聚在她的掌心。 单论修为，这消瘦男子远不如她，所以就算不用灵技，楚溪沅也有把握将这人一击即杀！ 然而，为了更加保险，她没有丝毫托大，抽出了腰间的寒玉冰霜剑，直刺消瘦男子要害而去！ 以楚溪沅的修为、速度，配合地阶灵兵寒玉冰霜剑，无论怎么看，这消瘦男子都不可能避开她这一击！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随后一长串血迹飞射而出！ 楚溪沅神色沉稳，没有因为达到了预期中的效果而露出丝毫得意。 击杀这消瘦男子之后，她冷静地把寒玉冰霜剑抽了回来！ 然而—— 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四目相对之时，楚溪沅看到那消瘦男子对着自己笑了一下，她心中顿时生出一抹不安，立刻飞身后退，然而那本该被她一剑刺死的消瘦男子竟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长剑！ 受此重创，他就算不死，也该重伤！ 但寒玉冰霜剑乃是地阶灵兵，这人却不仅死死地抓在了掌中，寒玉冰霜剑竟不能划破他的掌心半分！ 不等楚溪沅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股暗劲顺着寒玉冰霜剑猛地朝着楚溪沅如潮水般袭来！ 楚溪沅反应迅速，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准备舍剑后退，然而没想到的此时她的头顶、背后以及身侧竟然同时传来了三道凌厉的掌风！ 那本该被她的灵丝绕困住的其它三个人不仅在最短的时间内脱身，还能在这间不容发的时机中对她发起反攻！ 算下来，等于她施展的灵丝绕根本就没有发挥出丝毫作用！ 这不可能！ 这是楚溪沅的第一反应。 并非她自负，灵丝绕乃是地阶灵技，以她如今的实力，就算是实力远胜她的强者也必然会被困住一段时间，根本不可能会直接失效！ 然而，眼前的形势已经容不得楚溪沅多想。 这三道掌风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楚溪沅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在最后关头以灵力强化业火灵铠护住全身要害！ “噗嗤！” 生生受了三掌和一道暗劲，楚溪沅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手上也瞬间脱力，那消瘦男子趁机顺走了她的寒玉冰霜剑，而另外三人也并不恋战，一击得手之后立刻退走，不给楚溪沅丝毫反扑的机会！ “主人！” 白蔷薇从灵虚秘境中闪身而出，将红伞塞在了楚溪沅手中。 楚溪沅将红伞杵在地上借力，这才勉强没有跌倒在地！ 此时她的五脏六腑中如烈火烹烤般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气海深处更是一阵翻涌，楚溪沅强行运转功法，将体内几欲暴动的灵力压了下去。 龙焰气得大叫：“为什么不让我出手？老子化出本体，一口就能吞了这几个杂碎——” “不急。”楚溪沅缓缓道：“待会儿进了灵脉，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你必须保存实力。” “可是你……” “我没事。”她说着朝口中塞了两枚回灵丹，又塞了一枚疗伤的丹药，微微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面上的虚弱已经消失无遗！ 楚溪沅冷淡的目光环视一圈，落在退走之后又以夹击之势重新将她包围了的四个人身上。 “主人，我不需要保存实力，我来帮你！” 白蔷薇说完立刻化为一道红光，一头朝着那消瘦男子冲了过去。 消瘦男子面对白蔷薇的进攻，却是一动不动，直接白蔷薇即将攻到他面前之时，旁侧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萧玉衡一把攥住了白蔷薇白皙的手腕，阴恻恻道：“你们是不是都把我忘了？” 白蔷薇神色微变，身形变换立刻从萧玉衡手中脱身飞走，萧玉衡冷笑一声，却是立刻追了上去。 “有趣，比我这身体柔软多了，不愧是灵魄，真让人羡慕。” 人族为万物之灵长，所有有意识的生物都想修成人身，白蔷薇活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从一个人类嘴里听到过羡慕灵魄这句话，顿时觉得萧玉衡可能脑子有病。 “神经病！” 一人一魄大打出手。 楚溪沅的目光逡巡片刻，最后沉沉地落在那消瘦男子身上。 此时他胸口处依然弥漫着血迹，可见她方才一剑刺穿了他并非错觉。 可除了那些血迹，这消瘦男子身上竟然再也找不出丝毫他受伤的证据！ 他的状态没有丝毫萎靡，面上也没有任何痛苦之色。 仿佛那般当胸而过的伤势于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溪沅眸子眯了起来，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四名灵宗主动再度朝她发起了攻击！ 四道强横的灵力汇聚成滔天之势，汹涌猛烈地能量朝着楚溪沅冲击而来！ 楚溪沅眼神一凛，立刻运转功法，手上快速结印！ “九转轮盘，五转泣鬼神！” 随着楚溪沅手中道道手印飞出，刹那间，风起云涌、狂风乍现。 天色迅速变暗，飞沙走石，叠影重重！ 一面巨大的圆盘于虚空中浮现，此时的九转轮盘已经不再是金色，而是化为了深沉如墨的黑色，其上流转的古老符文清晰厚重，若有似无的哭泣声、哀嚎声、嘶吼声充斥成一片，凡是听到这些声音的人无一不感觉识海剧震！ 短短片刻功夫，所有往昔经历过的恐惧如走马观花一般重新在脑海中浮现，并且越来越清晰，重复、翻转…… 九转轮盘覆盖之地，恐惧的滋味弥天漫地！ 所有天灵学宫的长老以及其它随楚溪沅从通天路中出来的天灵学宫众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楚溪沅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衣衫，瀑布般垂落而下的黑发张扬舞动，她莹白如玉的手指微微抬起，苍白近乎透明的指尖分明连出了道道黑纹。 她头顶是写满了古老符文的巨大圆盘，脚下是龟裂的寸寸土地，她就那样站在那里，略显单薄的身形挺成一道直线。 有那么片刻，所有看着的她的人都生出了一丝恍惚，仿佛有点不认识这个人究竟是谁。 她清冷高贵如九天神女，却又张扬魅惑若地狱妖姬。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杂在同一具身体里，竟然出离的和谐！ 仿佛她本该如此！ 第四百章 受伤 面对楚溪沅的强大攻势，四名灵宗的神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如果九转轮盘只是一道普通的灵技，他们还有把握凭借合击灵技与之抗衡，然而楚溪沅施展的这一道“五转泣鬼神”，最可怕的地方便是在于这当头笼罩的巨大圆盘对于识海的震慑！ 在这道灵技笼罩之地，精神力被压制到了极致，灵识不再随心所欲释放，而是只能被迫缩回识海之中！ 四人的眼前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些许幻影，他们能清楚的知道那是幻影，但却抵抗不了来自心底深处对于这些幻影的恐惧！ 因为这些都是他们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事！ 楚溪沅的这道诡异灵技，将他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全都勾了出来！ 四人头上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丝丝冷汗！ “老四！” 其中一人突然低喝一声。 被称作老四的是那名消瘦男子。 楚溪沅紧抿着唇，压下经脉深处传来的些微刺痛，强行在施展九转轮盘的同时再度施展灵丝绕！ 她的目标依然是除了消瘦男子外的其他三人！ 然而，被她的灵丝绕困住，那三人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他们的气息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萎靡起来，三人唇角同时渗血，在九转轮盘的压制之下三人很快连站都站不稳。 三人几乎同一时刻半跪在地，紧接着又同时倒在地上，三人面色如出一辙的苍白，心口处的起伏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在干什么！ 楚溪沅心底一震，看着犹如自杀般的三人，随后，她意识到了什么，锋锐的目光顿时投向了那位老四！ 老四也正好盯着她，阴沉沉的目光中，竟然还能看出几分笑意！ 下一秒，他身形暴起，竟然直接从九转轮盘的压制范围内脱身而出！ 楚溪沅眸光紧紧地追随着他，他所到之处，黑色的巨大圆盘便轰隆隆的跟上去，虚空中一度传出刺耳的音爆声。 片刻后，楚溪沅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因为她发现这老四竟然只是一味逃窜，而且逃跑的路径没有任何章法，看上去就像是狗急跳墙一样。 但她并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楚溪沅的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其他三人，此时的三人已经悉数陷入了濒死的状态，几乎没有进出的气息。 楚溪沅眼神微凛，突然抬手一扫，朵朵业火红莲自她指尖坠落，迅速开出一路火线，直逼三人而去！ 这个动作使得楚溪沅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施展九转轮盘几乎耗费了她大半的灵力，先前强行施展灵丝绕又凭白浪费了部分灵力，即便服下了两枚回灵丹，如今她体内的灵力也所剩无几。 但即便此举又是浪费，她也要确保万无一失！ 不会给自己留下丝毫隐患！ “轰！” 火线顺利吞噬掉三人的躯体，三名灵宗强者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尽数消散在业火之中。 做完这些，楚溪沅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落到那位老四身上。 此时的老四依然在慌不择路的逃窜，这样没命的奔逃，除了浪费他自己的灵力，没有任何作用！ 趁着他没有还手之力的功夫，楚溪沅抽空看了一眼其他人的战局。 扫视之后，她的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萧玉衡将白蔷薇死死压制，伽老看似与元捷打成了平手，但很明显老人家后继乏力，春竹和金兰也没有在那一群灵王强者面前讨到好，两个人以一对多，已经逐渐显现出双拳难敌四手的颓势！ “看来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她不相信纪晚荨就留了这么点人手在这里，一定还有后援，所以越拖下去对她们越不利！ 楚溪沅双手再度结印，很快，那庞大的九转轮盘所裹挟的力量顿时变得越发庞大起来，速度也提高了数倍，几乎是一瞬间就追上了老四！ “小心——！！” 然而此时，数道惊呼的大吼声同时响了起来。 楚溪沅依稀听出这好像是言祁墨他们的声音。 言祁墨那个咋咋呼呼的大嗓门，隔着十里外都不会听错！ 这家伙，总不能是在提醒那个老四要小心吧？ 直觉和本能让楚溪沅用尽了最后一丝灵力召唤出灵力屏障化为灵铠护住自己，然而，已经没什么用了。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 楚溪沅只觉得背心处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伴随着一股彻骨的寒气顷刻间扩散到她的血肉血管之内！ 是寒玉冰霜剑！ 即便看不见，楚溪沅也第一时间意识到是她的寒玉冰霜剑刺中了自己！ 可是寒玉冰霜剑不是在那位老四手中吗！ 楚溪沅目光所及之处，那位老四依然还在原地，整个人已经被九转轮盘吞噬镇压，他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沫，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可此时他的双手，却是空空如也！ 原本被他紧握在手中的寒玉冰霜剑，已经不见了！ 楚溪沅回头，看见了之前低喝“老四”那人的脸。 她瞳孔微微一缩，这个人，不是已经被她的业火烧成了灰吗！ 来不及多想，电光火石间，楚溪沅反手夺过寒玉冰霜剑，同时一掌狠狠拍出！ 她只是顺势施为，连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掌竟然拍实了！ 那人竟然没有躲开！ 楚溪沅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随后，他整个人向后倒去，身体微微抽搐。 “大哥！”另外两个本该被楚溪沅烧死了的人也没死，迅速扑过来拖走了地上的那人。 楚溪沅想追，但她刚一动，背后就涌出大片温热，她喉咙处又是一甜，大片鲜血再度喷出，迫使她半跪在了地上。 “老大！” “老大你在怎么样！” “老大你没事吧！” 言祁墨一行人匆忙扑了过来，几个人自发去追那几个灵宗强者，剩下的人则纷纷围住了她，伸手想要看看她的伤口，却又似乎无从下手。 “我没……没事……” 楚溪沅手腕一翻，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枚雪魄丹服下，闭了闭眼，片刻后，她摇摇头：“放心，死不了。” 听到她这么肯定的语气，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方才好险啊！” “就是！如果老大被那把剑刺穿……我都不敢想！” “是啊！那可是地阶灵兵！” “说来也奇怪，那可是地阶灵兵，我看这血迹才不到三寸吧？”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才不到三寸？” “哎哟，算我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没想到老大皮这么厚实，连地阶灵兵都刺不穿……” “我天，大哥！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吧！没人求你开口！”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溪沅心中一动，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寒玉冰霜剑。 此时这柄软剑上面覆满了霜雪，呈现出一种硬邦邦的姿态。 而在其剑尖处，冻住了一团血迹，的确没有超过三寸。 楚溪沅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 寒玉冰霜剑威力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了这一剑，竟然没有被洞穿！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到，当她被寒玉冰霜剑刺入身体之时，那彻骨的寒意并没有完全弥漫开就收拢住了。 所以她现在的伤势才会这么轻。 她伸出手在寒玉冰霜剑上弹了一下，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没有吗？” 楚溪沅皱了皱眉。 第四百零一章 考验 不等她细看，此时，耳边突然传来言祁墨极致惊恐的呼声：“老……老大！” “怎么……”楚溪沅抬头，神识逸出，顿时哑声。 数十只体型庞大、周身灵力惊人的灵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天凰山的半山腰处！ 半山腰与此地相隔数里，然而以众人的精神力，那群灵兽和站在他们眼前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极其强烈的腥臭气息！ 这些灵兽形态各异，种类不一，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修为极其惊人，粗略看去，竟然没有一只灵兽修为在一千年之下！ 这般强大的灵兽，只需要随便出现一只就足以令无数灵师手忙脚乱，但此时这里却围了整整齐齐数十只！ 龙焰凶性毕露，第一时间化出本体，庞大的黑色火囚牛翻飞在云雾之中，顿时引来无数瞩目。 强大的龙息倾泻而下，然而，这些面对普通灵兽无往不利的龙息对这些灵兽所发挥的威压却是微乎其微，反而将它们尽数激怒！ “吼——” 冲天的吼声几乎形成实质的音波，涟漪扩散开来，齐齐朝着龙焰扑来，音波说过之处，灵力稍低的灵师霎时双耳出血，识海中只剩下一片轰鸣，接着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吼！” 龙焰发出更强大的怒吼，但它虽为龙族，在独自面对这么多的灵兽同时发动进攻之时明显声势还是弱了不少。 楚溪沅脸色微微变了变，释放出神识，刹那间形成一片磅礴的威压挡在了龙焰面前！ “轰——！” 音波撞上神识，楚溪沅脸色白了白，但总算是挡住了。 好在她如今修成了神魂，否则以她的修为和精神力，方才这一击就算是挡住了也必然要受不轻的伤！ 同时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一波音波攻击只是试探，也是警告！ 她若再不退走，接下来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楚溪沅心中明了，恐怕是兽宗真正的强者出手了！ 她所料不差，纪晚荨的确早就做好了周全的布置！ 虽然没有像楚溪沅那样直面如此多灵兽带来的恐怖声波攻击，但楚溪沅身边其余众人还是同时变了脸色。 触手般的灵识传递回来相同的讯息—— 这些灵兽，强到可怕！ 言祁墨颤声道：“这……这天凰山……难怪以前那般令人闻风丧胆……” 楚溪沅却是摇了摇头，这些灵兽她不知道那兽宗的强者是从哪里弄来的，但肯定不是天凰山的。 若它们一直生活在这里，十个霄云都早就被他们踏平了，霄云还何以安稳建国千年，时至今日？ 她沉默片刻，突然道：“各位，这背后动手之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冲着你们来的，所以……” 楚溪沅还没说往，言祁墨打断了她：“老大，你什么意思？你是让我们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 楚溪沅摇摇头：“谈不上袖手旁观，这些事本来也与你们无关……” “老大！”言祁墨生气地再度打断了她，“你说什么呢！叫你一声老大，自然是心里认可你为老大！除非老大你说要逃走，不然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和你共进退！” 楚溪沅一愣：“这些灵兽就算不是冲着我来的，也必然与我要救的人息息相关，我自然不能逃……” 言祁墨把头一扭：“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战就战吧！” “不是，”楚溪沅尽量将话说得明白些，“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件事不是杀几只灵兽就结束了的，我怀疑这些灵兽多半是兽宗的手笔，兽宗是什么样的存在，相信你们多少有所耳闻，如今我也不是很清楚兽宗究竟想要干嘛，更不清楚如今的他们经过千年蛰伏，究竟又凝聚了多大的力量，贸然牵涉其中，对你们没好处……” “兽宗？”提及这个千年前曾在大陆上掀起过腥风血雨的强大门派，不少人脸色都越来越难看。 能入天灵学宫内门的，见识自然不是霄云这等闭塞之地寻常灵师可比。 霄云很多人都不知道兽宗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而这恐怕这也是兽宗为什么选择在此蛰伏的重要原因。 但他们不一样。 楚溪沅接着道：“兽宗选择在此时露出锋芒，必然是准备完全，我们若与之相斗，多半是以卵击石，胜算不大，所以何必无谓伤亡？” 顿了顿，她接着补充：“但事情发生在霄云，又极有可能事关我此时尚在灵脉之中的父兄以及所念之人，我别无选择，退无可退，但你们不同。” 楚溪沅苦口婆心，一心想劝众人离开，言祁墨眼神一闪：“我也是霄云的人，我也退无可退！” 楚溪沅：“……你……” 他灵光一闪，接着想到了什么：“何况兽宗若真的复出，目标绝不可能只是区区一个霄云吧？按照他们千年前闹出的动静来看，他们将来肯定是要剑指中州的，到了那个时候，老大你还要说与我们无关吗？” 楚溪沅沉声道：“自然，你们还只是学院学子，这些势力斗争，自有长辈参与，你们只需要安心修炼即可……” “老大！”言祁墨叫了起来，“你竟然说自己是我们长辈！” 楚溪沅：“……” 她冷了脸：“你莫要胡搅蛮缠……” 言祁墨撇撇嘴，不再说话，但态度却是摆得明明白白—— 我不走！ 此时，一旁的权皓道：“老大，当初在通天路你救我之恩我还没有报答……害，即便没这份恩情，但就像言兄说的一样，我们既叫你一声老大，自然心中认可你，既认可你，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危险而不管不顾？” “就是啊，”另一人接话道：“老大你伤得这么严重，我们要是这个时候丢下你不管，那还配做人吗？” “没错！老大，你可不能让我们都背上这不义的骂名！” 权皓一挥手：“谁要走自己走！反正我不走！老大你赶我我也不走！” “对！我也不走！” “我也不走！” 楚溪沅错愕地看着他们：“你们……” 她一一看过去。 权皓、施杰、郑星纯、尤华轩、张云致、花安明、柏苏、尹汉垚、晏旭风！ 她与他们在通天之境共同待了两年，但其实最多的相处还是在通天路那几天。 即便如此，这十一个名字，她也牢牢的记住了。 她曾经放言既然当了他们的老大，就会尽力保他们万全，她做到了。 而此时，他们也没有任何人让她失望！ 他们没有一人在危难时选择抛弃她！ 虽然此事本在楚溪沅预料之内，又或者说，从一开始，这就是她为他们设立的考验罢了。 但当他们都通过了她的考验，楚溪沅心底还是不由一阵动容。 又不免有些惭愧。 这些少年涉世不深，各个天真，做事只凭一腔赤诚，恐怕不像她想的这么多。 但她并不后悔。 上辈子她就是想得太少，处处随性而为，从来没有想过要建立独属于自己的势力，才会在最终落得那么个孤立无援、身死魂灭的下场！ 楚溪沅又在心底默念了一番他们的名字。 心底淌过一句话：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我的人了！ 萧若璋和赵子冉走过来，比起其他人，他们和楚溪沅的关系显然更加亲近，连话都不必多说，各自拍了拍楚溪沅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溪沅微微敛眸。 “老大！” 此时，沈娇娇和许翊川两人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方才就是他俩去追那几个逃走的灵宗去了。 此时的两人两手空空，显然是铩羽而归。 言祁墨颇为惊讶地看着他们：“不是吧？连你们去追都没追上？” 沈娇娇俏脸之上满是气愤：“谁说没追上！我本来都已经抓住了其中两个人了！谁知道那两人竟然凭空消失了！那么大个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你敢信？！真是见了鬼了！” 第四百零二章 潜影晶晶兽 许翊川道：“我也抓住了其中一个，和娇娇那边一样，那个人也是突然就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沈娇娇咬牙切齿，直到现在她还是难以置信：“我想不明白，哪怕可随意变化形态如灵魄，也不可能在一瞬之间消失，哪怕他们是从空间裂缝逃走，也总该有空间波动！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用灵力封了他们的经脉，谁知道眼睛都没眨的功夫他们就不见了！” “不见了！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到现在还以为我在做梦！” 沈娇娇想了想，召唤出裂天锤，压下怒火礼貌询问：“不然你们谁让我打一下？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众人：“……”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沈娇娇几分。 言祁墨避无可避站在最前方，即便退开还是离沈娇娇最近，被迫开口：“……倒……倒也是没有这个必要……或许……或许是他们用了什么秘术？” 沈娇娇不耐地看着他：“什么秘术竟能达到让几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的地步？莫非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秘术？你听说过？” 言祁墨咽了咽口水，他上哪儿听说去。 他心说或许人家也不是凭空消失，只是你实力还不够强感知不到罢了。 但这话在那威武雄伟的裂天锤面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 沈娇娇名不副实，一点都不娇柔，相反脾气火爆，实力强劲，扛着裂天锤往那一杵气势惊人，言祁墨实在腿软，只能求助般地看向楚溪沅：“老大……” 楚溪沅将目光从寒玉冰霜剑上收回来，还未开口，此时，一只体型较小的灵兽突然出现，形如鬼魅地朝着人群的方向扑了过来！ 众人释放的灵识注意力只在围在半山腰的那数十只强大灵兽身上，一时之间竟然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一头小灵兽脱离了大部队自己潜了过来！ “小心！” 不少人同时惊呼出声！ 离它最近的是处于人群最外围的许翊川，然而当众人发现这只灵兽之时，它伸出的利爪几乎已经碰到了许翊川的后背！ 饶是许翊川反应再快，这时候也根本来不及躲避！ 沈娇娇凌空一锤，以间不容发之势轰然砸向许翊川的后背！ “不要！”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裂天锤在即将砸到许翊川身上之际被妙到毫厘的控制力精准地控制着停了下来，强大的冲击力结结实实的完全落在了那只灵兽身上！ “嘭！” 一声闷响，那只还没来得及被所有人看清楚模样的小灵兽就这样在沈娇娇的锤子下化成了一摊血雾！ 而许翊川只是被这强大的气浪一顶，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冲了几步，背后一阵凉意透过。 “卧槽！” 不知道是谁感慨了一句，引起了一片共鸣。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很多人甚至慢半拍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任谁都很难不为沈娇娇如此几乎快到极致的反应速度以及如此强大的控制力所折服！ 然而，沈娇娇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她望向楚溪沅，神色间竟然有些惶恐：“老大，怎么了？” 众人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方才那声“不要”是楚溪沅喊的。 空气中弥漫开一阵若有似无的甜腥气息，带着几分迷醉，闻之使人有飘然之感。 “是潜影晶晶兽！”楚溪沅神情难得的出现了几分凝重。 “潜影晶晶兽？”沈娇娇脸色一变，唇角几乎崩成一条直线，片刻后，她往后退了几步：“大家都屏住呼吸……” “来不及了。”楚溪沅摇摇头。 潜影晶晶兽在灵兽中并不算多么强大的存在，甚至很多人都会忽略它的存在，因为相比较很多灵兽而言，潜影晶晶兽对灵师的威胁其实非常小。 这种灵兽最大的优势便在于擅长潜行，若是灵兽也能组成军队的话，那最适合它的位置一定是斥候。 但除了潜行，潜影晶晶兽其实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死后身体里会释放出一种奇特的毒素。 这种毒素论毒性其实并不强烈，但论功效，却与民间流传的五石散有异曲同工之妙！ 任你是修为多高的灵师，中了这种毒，一时三刻之内必然神思不属，注意力难以集中，精神极度亢奋，飘然若仙，但动作却会变得缓慢迟滞、身体不受控制！ 放在平时，这样的毒素或许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尤其是他们这一行人当中，即便是修为最低的言祁墨，那也是九阶灵王巅峰！ 但眼下显然不是如此！ 背后操纵这些灵兽之人用心险恶，派出潜影晶晶兽前来探路显然就是故意为之！ 他要的，就是现在这个结果！ 围在半山腰的众多灵兽已经蓄势待发，在暗中之人的操纵下，一步一步朝着山顶逼了上来！ “对不起！” 沈娇娇苍白着脸，面上充满了愧疚。 “要怪也该怪我，你是为了救我……”许翊川连忙道。 “嘿嘿！” 本来极为沉重的环境，却有人不合时宜地笑了两声，还笑得很猥琐！ 言祁墨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神色狰狞：“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之后他又有些控制不住的模样，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勾起。 看得出来他很拼命地在往下压，但是收效甚微，这就使得他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其实不仅是言祁墨，大家都差不多。 “我好开心啊！妈的，那些灵兽都要冲过来了，我竟然想笑！妈的！别笑了！妈的妈的！烦死了！” “我也是！哈哈哈，艹！我感觉自己在飞！” “我掐了自己一下，怎么不痛！” “……” 楚溪沅微微闭了闭眼，她的反应其实和其他人差不多。 有业火的存在，极大多数毒素都不能轻易对她造成威胁，但潜影晶晶兽死后释放的气息却显然不在此列。 有那么片刻她脑海中不断闪烁着自己大仇得报之后的影像，明明心底清楚这些都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并非真实，但唇角却是控制不住的上翘！ 却又恰恰因为明知道都是幻想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从这些幻想中得到快感，这才越发痛苦！ 强大的灵兽压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形成一道灵力风墙压迫而来！ 伽老等飞羽拍卖场的人以及春竹和金兰还有白蔷薇几人各自脱离战斗聚到了他们身边。 众人本来心底无比忐忑！ 这数十只灵兽虽然没有形成兽潮，但每一只灵兽却都不是好惹的！ 若真的打起来，这数十只灵兽所能发挥的威力恐怕比兽潮还要可怕！ 但当他们站在楚溪沅一行人身边时，这才发现这群年轻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露出紧张的神情。 恰好相反，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竟然还在笑，仿佛对即将到来的灵兽颇为期待。 伽老摸摸胡子，暗道果然是我老了，论定力，竟然还不如一群小伙子小姑娘。 见楚溪沅他们都这么放松，以伽老为首的飞羽拍卖场的众人也都跟着松懈下来。 楚溪沅用力咬了一口唇，声音中压制着颤抖：“都……都小……小心些！必要时，不……不要硬碰，各……各自逃命吧！保……保命要紧！” 伽老、春竹、金兰、飞羽拍卖场众人：“？” 第四百零三章 闷声干大事 “吼——” 兽群步步逼近，所有人的心也随之高高提了起来！ 强横的灵力混杂着腥臭的气息，带来令人难以忍受的压迫！ 龙焰盘踞在半空之中，庞大的身形遮天蔽日，利爪牢牢地扣住云雾，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周身细密的鳞片已经层层炸开。 这是高度防卫的姿态！ 围攻而来的并非只有地面上的数十只灵兽，空中也有数只！ 此时龙焰便是与它们牢牢对峙！ 兽息与龙息交杂在一起，更加激发了彼此的凶性。 狂暴的气息弥漫在整片天地，可以预见，厮杀一但开始，战况必然惨烈！ 天灵大陆，人族为尊，但灵兽却也从来不是处于被碾压的地位！ 天地是公平的，赋予人类绝佳的修炼天赋的同时也赐予了灵兽漫长的寿命！ 人类可以靠天赋修炼变强，灵兽也可以靠时间积累实力！ 而此时聚集在这里的灵兽，无一不是拥有千年之上的修为！ 这样的修为，最差的也可以比肩人类的灵王强者，至于强者，更是足以和人类灵宗相抗衡！ 面对这样的强大阵容，即便楚溪沅他们这边拥有十数位灵宗数名灵王，也未必就能讨得到好！ 更何况，他们如今还中了潜影晶晶兽的毒！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强大灵兽群，不仅楚溪沅他们没有料到，身为禁军统领的元捷也极为意外。 他奉命驻守在此，只知道皇后和天盛皇朝的使臣在后方布控一个极其强大的阵法，不能被打扰。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除了明面上的防卫之外，皇后竟然还暗中留下了这么强的后手！ 即便知道这些灵兽群此时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这一刻，元捷的心底却也控制不住地涌上了一抹深重的寒意！ 这些…… 都是皇后隐藏的势力吗…… 一想到霄云的暗中竟然蛰伏着这么多强大的存在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元捷就不由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尤其是即便是眼前看到的这些，也未必是皇后隐藏的全部实力…… 思及此，元捷更觉坐立难安。 此时，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怀疑突然涌上心头—— 这些事，陛下都知情吗？ 还有最近这一两年来发生的事，真的都是陛下的意思吗？ “这兽宗是要翻天啊！” “哼，我早就说过，什么天灵狐族，三大灵兽种族，虚有其名罢了，留下这么多余孽，早晚死灰复燃！” “你现在知道了？当初不也没见你动手吗？” “这叫什么话！当初的兽宗行事虽然乖张，可他们从来只对灵兽下狠手，即便有几个势力的灭门血案一度被怀疑是兽宗手笔，可明面上不也没抓到任何证据不是吗？人家堂堂正正一个宗门大派，我拿什么动手？” “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怂！” “你！” 世人都尊天灵学宫为第一学府，学宫的长老必是德高望重、享誉大陆、受人尊崇的世外高人。 谁能想到，在无人处，他们吵起来的样子，和市井边买菜的大爷大妈也差不了多少呢？ “行了行了！”也就在一群老头老太太中稍显年幼其实高龄也几百岁了的十三长老面皮还薄一点。 他连忙打断了其他人的争执，看向他们当中最为年长的二长老：“二长老，现在怎么说？那里可全都是咱们学宫的学生，虽然天灵学宫有规矩不能掺和宗门世家纷争，但咱们身为长老，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咱们的学生们挨打吗？” 二长老捋了捋洁白修长的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莫急……” “可是……” 眼看自家学生就要变成灵兽群的口粮了，十三长老怎么可能不急！ “老十三啊，”二长老一脸语重心长，“一看你就是没经过什么事，这么小的场面，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是因为仙云宗吧。”顾千看了二长老一眼，冷漠地打断了他。 二长老捋胡须的手一僵。 “两年前，院长和大长老打上仙云宗，最后竟然逼出了仙云宗那个不死的老怪物！院长亲自和那个老怪物定下约定，我猜仙云宗的人一定也在附近吧，所以咱们不能随意出手干预是不是？” “……顾长老！”二长老痛心疾首，“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但当初院长说要破例在长老会增加特席长老，我本是极反对的……” “那现在怎么办？”十三长老急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长幼尊卑，急吼吼打断了二长老咬文嚼字。 “别急了，”七长老终于看不下去了，“老十三，你往那边看看。” 十三长老一脸莫名顺着七长老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隐约看见一道青色的虚影悄无声息地掠了过去。 “那是……” 七长老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老十三啊，不是当姐姐的嫌弃你，即便是顾长老都早就察觉到了那个小妖皇的存在了，还有，天命崖上的禁制连顾长老都可以免疫了，你却还是次次只能爬上去，你真的不考虑反思一下自己吗？” 十三长老：“……” 顾千：“……” 七长老一句话骂了两个人，但丝毫没有要反思自己的意思。 相比较天灵学宫长老会这一群不务正业的长老们这边的轻松氛围，天凰山顶的气氛就崩得很紧了。 灵力翻飞、灵兵霍霍，眼看一场血战避无可避，此时，空气中突然传出一道轻响。 这道轻响犹如某种信号，绷断了空气中无形中并不存在的那根弦。 “杀！”有人低吼了一声，实在受不住这种紧绷的气氛，率先冲了上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与之短兵相接的并非扑面而来的强大灵兽冲击！ 那些千年修为的灵兽，突然之间竟然像是失了魂一样，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竟然没有作出丝毫反击！ “噗——” 兽血在一瞬间喷薄得满天都是，温热的血气甚至喷撒了冲在最前方那人满头满脸！ 言祁墨沐浴在兽血之中，那炽烈的温度让他感觉自己几乎要被灼伤，他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又是中了什么诡计。 但如果兽宗的诡计次次都要拿一只千年灵兽的命来换的话，好像他也不亏…… 言祁墨呆愣愣地转过头来，下意识看向了楚溪沅，整张被兽血浸渍的脸上流淌着遮掩不住的迷茫。 “砰砰砰。” 几道重物坠地的声音解答了他的疑惑。 姚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随手丢出来好几个昏迷不醒的身影。 除了之前围攻楚溪沅的四名灵宗，还有几个生面孔，但这些人身上无一不流淌着相似的诡异气息，显而易见他们都是兽宗的人。 那几个生面孔，恐怕就是暗中操纵这些灵兽的人。 他冲着楚溪沅微微一笑：“找他们费了点功夫，不过兽宗的强者应该都在这里了，你们可以放心了，这些灵兽不会再发动攻击了！” 众人费了好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姚黄那张漂亮的嘴巴究竟说了什么。 好家伙！ 从漩涡之门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没人见到过姚黄的身影了。 本来以为这人是有其他事自己走了。 结果倒好，原来他是躲在暗处闷声干大事去了！ 言祁墨忍不住走上去想要拍拍姚黄的肩膀：“干得漂亮！” 但被姚黄躲开了。 “你臭，离我远点。” 言祁墨：“……” 言言委屈，但言言不说。 姚黄嫌弃完言祁墨，又邀功似的看向楚溪沅，眉头微微上扬着，似乎在等着她的夸奖。 楚溪沅忍不住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竟然这么轻轻松松就被解决了。 也是。 想起姚黄真正的身份，楚溪沅又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姚黄并非灵师，八大妖皇当年在四散飘零之前，也曾与兽宗多次交手，他对兽宗的了解，自然远在寻常灵师之上。 兽宗的这些手段或许可以令灵师束手无策，但一定不能瞒过视兽宗为死敌的八大妖皇！ “谢了。” 楚溪沅走上前去，对姚黄道。 “谢什么。”姚黄满不在乎地道。 楚溪沅白他一眼，这人看她半天，不就在等这句话吗？ 等她开口了，他又反而矫情上了？ 不等楚溪沅再说话，姚黄又道：“不过你如果真的想谢我，那不如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楚溪沅颇为惊异地看了姚黄一眼。 什么大事，竟然能让八大妖皇之一的青妖皇都说得这般扭扭捏捏，一波三折？ 她还真有点好奇了。 第四百零四章 神魂离体，招来天劫 姚黄突然往灵脉入口的方向指了指，压低了声音，甚至还布上了结界，用只有他和楚溪沅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楚溪沅面上露出几分讶异：“你说的是真的？” 姚黄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行吧，”楚溪沅点点头，顿了顿，她又有些奇怪，“其实你大可以直接与我说……何必这么……” 姚黄苦笑一声：“我这不是生怕那个呆子真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吗。” 楚溪沅摇摇头：“不会。” “嗯？”这次换姚黄惊讶了，“你竟然对他这么有信心？” “不是，”楚溪沅白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只是……” 我只是，对另一个人有信心罢了。 后半句话，楚溪沅没有说出口，因为来不及了。 此时灵脉入口处覆盖的大阵之上突然升起了一团如龙卷风一般的巨大风暴！ 随着那风暴之中扩散而开的，竟然是无比充裕的灵力！ 整个天凰山乃至整个霄云也没有这般充沛的灵力，这些灵力的来源，只能是一个地方，那就是灵脉！ 这一刻，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有震惊、有恐慌，但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认出来这如苍穹覆顶一般的阵法到底是什么，但这个阵法竟然强大到可以将灵脉中的灵力抽取出来！ 要知道，这本是霄云无数人无数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弥漫在人们心头的，除了震撼，还有恐惧！ 一处地界的天地灵力是否充裕，取决于很多因素，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因素一定都和人为没有太大的关系！ 一个人的力量如果强大到连天地规则都可以改变，即便只是改变一方地界灵力充裕程度这种事，也足以令人骇然！ 这样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力，只能称之为传说中的神力！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心底有不约而同的升起了同一个想法—— 难道霄云的命运真的要从此改变了？ 是不是要不了多久，霄云就能摆脱所谓贫瘠之地、边陲小国的恶名了？ 楚溪沅看着那扩散开来的巨大灵力风暴，感受着一抹又一抹从她身边拂过的充裕灵力。 有了这些骤然变得充沛的灵力滋养，御神决的运转都变得更加畅快起来，沉积在她体内的潜影晶晶兽留下的毒素也在最短的时间内飞快被消解着。 不少人沉浸在这磅礴的灵力滋养中，面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楚溪沅眸中却是划过一抹狐疑。 凭她对裴少英的了解，这人可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大善人，他千里迢迢从中州赶来这里，不可能是为了替一个边陲小国逆天改命。 但他搞出的这般阵仗，又确实是将灵脉中被封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灵力给输送到了天地之间，灵力变得充裕，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他究竟想做什么？ 楚溪沅心底再度升起了一抹不安。 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大阵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感觉，如今这抹不安更是加重了几分。 她微微咬牙。 不行！ 不管裴少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必须要现在进灵脉！ 她必须要亲眼见到她所挂念的那几个人！ “龙焰，回来。”楚溪沅伸手召回了虚空中的龙焰，随后对萧若璋道：“萧师兄，帮个忙。” “什么？” 楚溪沅抿了抿唇：“神魂离体！” “不行！” 灵虚秘境中，伊耆石年想也不想表示了反对。 “为师你知道你一向很有主见很有想法，但你可知神魂离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行，为师绝不同意！” “师父！”楚溪沅冷静道：“我知道，神魂离体会招来天雷，我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伊耆石年眉头深深拧了起来，顿时反应过来楚溪沅想做什么：“你想利用天雷破这个阵法？” “是，”楚溪沅点头，“这个阵法不破，我就进不去灵脉，我必须要进去！” “但你可知……” “我知道。”楚溪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开口，“我都知道，我想好了，我一定要这么做！” 楚溪沅看着萧若璋：“萧若璋，不瞒你说，其实修成神魂，本来是会招来雷劫的，可是当时我们正身处通天之境中，我猜多半是由于通天之境的特殊才使得我们避开了这场雷劫，但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重新招来雷劫！” 萧若璋没怎么思索便点了头：“可以。” 赵子冉有些担忧：“神魂离体？那岂不是灵肉分离了？不会有什么危害吧？” 萧若璋摇摇头：“没事，我相信……” “会！”楚溪沅却是打断了他，“会有很大的危害！” 萧若璋一时哑了声。 楚溪沅接着道：“第一，神魂离体期间，无论是你的身体还是神魂都会非常危险，不论是肉身还是神魂被损毁半点，都有可能导致你神魂无法归位。” “第二，雷劫非同小可，根据我的经验，如果萧师兄你的神魂离体，那么所招来的雷劫如果无人抵挡，恐怕可以将整个天凰山都劈成灰烬！” “第三，神魂离体之后，不管你以多快的速度让神魂顺利归位，短时间内你都无法在动用灵力，身体也会持续变得虚弱，也就是说在这个期间，你的实力会比普通人还不如……” 楚溪沅没说一条，萧若璋还好，赵子冉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其他人听着这话也有些讪讪，言祁墨没忍住开口：“这……这么危险啊……那……” 楚溪沅抿了抿唇。 的确危险。 但她要进灵脉，就不能毫无灵力的进去。 而眼下这里修成神魂的就只有萧若璋一人！ 她别无选择！ “不！其实还有一个人……” “不行！”这一次，轮到楚溪沅说不行了，她想也不想地打断了伊耆石年，声音中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伊耆石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一颗老心深处，升起了几分老怀大慰的感觉。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终归还是那个他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乖徒弟啊！ 一样的聪慧、一样的洞察敏锐。 很多事他都没有告诉她，但她早就自己猜到了。 “我愿意！”众目睽睽中，萧若璋坚定地开口。 “你……”赵子冉张了张口，话到嘴边随后硬生生转了个弯，“好，那我会保护好你身体的！放心！” “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言祁墨最先嚷嚷起来，随后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话！ 目光坚定，态度悠然。 这个时候潜影晶晶兽的毒性已经差不多散完了，所以众人的这副态度，全然都是出自本心。 沈娇娇做了总结：“老大，不管你想做什么，尽管做去吧，我们相信你，也一定会追随你！” 楚溪沅深深地看着众人，用力点了点头。 她没有说谢。 这个时候，区区一个谢字，已经无法表达彼此之间的情感了。 而他们也不需要她的谢。 正如她在通天路中承诺，会护众人万全之时，也没有对她说“谢”。 “轰隆隆——” “刺啦——” 龙焰收回本体降落之后，本已恢复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之间再度风起云涌，而这一次，还伴随着剧烈的雷霆轰鸣声！ 一场宛若来自虚空深处的厚重愤怒咆哮轰然炸开！ 随后是更加惊天动地的威势！ 天凰山某处，隐身此处并未现身的天灵学宫外院众人齐齐色变！ 因为这样的动静，他们曾经见识过一次！ 就在两年多之前，龙焰化形的时候！ “这是……雷劫？！难道又有……”余青面色有些苍白，喃喃开口。 在他身边，莫巍轻声道：“不！比两年之前那次更强！这是天灾，若是应对不好，稍有不慎……” 余青咬牙：“这又是谁招来的？！” “院长！院长呢？！” 众人齐齐偏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阮江天已经独自悄然离去了。 第四百零五章 和龙族的关系 “轰！” 第一道如缸般粗壮的雷霆划破虚空，轰然砸下！ 楚溪沅飞身而起。 楚六在黑暗空间中极度兴奋：“让我来让我来！” 楚溪沅没理她，强行以灵力轰碎了那道雷霆！ 强大的能量余波化出阵阵涟漪，激起的惊天动地的音波振聋发聩！ 天凰山上的不少灵兽当即身体发软，匍匐在地再也无法动弹分毫，更有实力更弱的灵兽七窍流血，当即被震死！ 地面上，萧若璋身体一软，被随时跟在他身旁的赵子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 萧若璋神魂在离体的瞬间就按照楚溪沅的吩咐立刻又退了回去，但即便如此，他的神魂也不能立刻与身体契合，整个人只能半昏迷半清醒地倒在赵子冉怀中。 “没事，我抱着你，难受的话就睡一觉吧。”赵子冉顶着漫天扩散的雷霆，低声安抚道。 萧若璋轻轻摇了摇头，但即便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此时的他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虚弱和不适感铺天盖地，萧若璋不得不暂时闭上了眼，整个人的力道都压在赵子冉身上。 楚溪沅击碎第一道雷霆之后立刻从空中退回，盘膝坐下。 她双手飞速结印，随着她的动作，她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被飞速抽取一空，楚溪沅面色迅速变得惨白，但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须臾，一道手印在她掌中浮现！ “去！” 楚溪沅操纵着那道手印，轰然砸向那巨大的阵法！ “咯吱咯吱——” 一道令人齿寒的摩擦声迅速响起，随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坚不可摧的大阵竟然生生被划开了一道裂缝。 楚溪沅咽下喉咙处的腥甜，低喝道：“进！” 赵子冉立刻抱着萧若璋飞身进入那阵法之中，其他人也随之跟上，楚溪沅落在最后，身体晃了一下，但立刻被一双手扶住了。 “师父……”楚溪沅微微偏头，发现竟然是阮江天。 阮江天什么都没说，一手揽住楚溪沅的肩膀，在阵法上的裂缝消失之前，争分夺秒地带着她顺利进入了其中。 龙焰突然有些疑惑地开口：“你刚刚用的这道手印……怎么好像是龙族的……” 其实这并不是它第一次见楚溪沅使用这个手印，上一次是在四皇子府里。 那时候萧长歌毒发了，主殿又设有禁制，楚溪沅情急之下用这道手印将禁制破开一条缝钻了进去。 只不过那时候的楚溪沅实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强，手印之中的龙族气息也并不明显，一时之间竟然被它忽略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 龙焰虽然从来没有在龙族待过，但来自血脉之中的传承却使得它天生就对龙族的东西别样的敏感！ 它敢肯定，这道手印一定和龙族有脱不开的干系！ 龙焰瞬间想起来，当初他差点杀了楚溪沅和萧长歌，最后也是被楚溪沅以一道龙族梵语强行镇压。 龙焰以前没有细想过，但如今回想起来，一双黑亮的眸子你不由划过深深的疑惑。 龙族名列三大灵兽种族之一，虽然不像凤族那样对自家族内的东西占有欲几乎发展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但灵兽种族都一样，不会对自视甚高的人族有太多的好感。 楚溪沅一个人类，即便曾经和龙族某位前辈有所结交，但也不应该会施展这么多龙族的东西！ 何况灵兽种族之所以看重血脉，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在于很多种族传承都与血脉息息相关，换句话说，很多东西如果没有血脉之力的加持，即便是你想学也学不会的。 可楚溪沅为什么…… 龙焰心中瞬间闪过九九八十一个念头，这些日子趁着楚溪沅不注意偷偷看过的话本子瞬间在它的小脑袋中过了一遍，然后移花接木组成了一个可歌可泣的家庭伦理大戏…… “砰！” 龙焰的思维还没有发散完就被楚溪沅狠狠敲了一脑袋，她本来真没工夫搭理它，但奈何血契使得她和龙焰心意相通。 龙焰脑子里的故事走马观花一般掠过，她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而且照它这个脑回路，鬼知道它下一秒能发散到哪里去！ 楚溪沅狠狠警告它：以后再看话本头给你打歪！ 龙焰不服，一昂脖子准备起义，被楚溪沅一巴掌无情镇压。 阮江天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一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对楚溪沅道：“沅儿啊，虽然契约灵兽永远不会背主，但你要知道，它们与你缔结契约的那一刻，其实就等同于背叛了自己的种族，所以你应该对它……温柔一点……” 楚溪沅：“……不是，师父你听我狡辩……啊呸！解释！是解释！” 越描越黑。 阮江天责怪地看着她。 楚溪沅：“……” 靠之！ …… 阵法之外，雷劫滚滚。 它们的目标毫无疑问是萧若璋。 萧若璋如今进入了阵法之中，那些粗壮的雷霆顿时悍然朝着阵法之上砸了下来！ 这也是楚溪沅想要的结果！ 虽然不知道这个阵法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破阵，但一力降十会！ 她就不信，堂堂天劫，还会奈何不了一个阵法！ 轰鸣声不断，雷电弥漫，整个天凰山几乎都化为了电光火石的一片！ 这个阵法与众人所料的并不一样，如果不是阵法结界的存在，几乎分不出阵内和阵外有什么区别。 楚溪沅往前走了两步，正想尝试能不能在阵法未破之前直接进灵脉，此时，破风声响起，她身前不远处顿时多出了一道人影！ “谁？！” 所有人立刻警戒起来，楚溪沅也不例外。 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就算不用眼睛去看，她也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人的身份—— 当世仅存的唯一阵法师巨头公乘野的唯一亲传弟子，天盛皇朝的小裴将军，裴少英！ 裴少英出现之后，视线立刻牢牢地钉在了楚溪沅身上！ “你是谁？”他沉沉发问，眸中划过的浓郁杀意几乎不加掩饰！ 楚溪沅却仿佛没有察觉，在裴少英开口之后没有任何迟疑，坦然道：“云王府楚溪沅！想必阁下就是天盛皇朝的使臣，裴少英裴将军吧？” 裴少英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么痛快地自报家门，迟滞了几秒方才回道：“你说你叫什么？楚溪沅？” “是啊，”楚溪沅微微笑了起来，“听说在天盛皇朝曾经也有位大人物叫这个名字，怎么了，难道裴将军觉得，那位大人物叫了，别人便不配叫这个名字了么？” 裴少英用刻骨的视线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把楚溪沅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一般。 楚溪沅微微蹙了蹙眉，一副对他这样冒犯的目光很反感，但又顾忌他的身份不得不克制着自己不能表露得太明显的模样。 气氛不知不觉变得紧绷。 楚溪沅这边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但裴少英的实力却是深不可测。 所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轻易开口。 许久之后，裴少英才缓缓道：“你确实很大胆，敢叫这个名字。” 楚溪沅摊了摊手：“父母起的，霄云消息闭塞，此前从来没有听过那位大人物的名号，后来等听过了我叫这个名字也叫了很多年了习惯了，怎么说呢，大概是因为这个名字好听，所以重名的比较多吧，将军如果再细心查一查，指不准能查到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叫这个名字的人，您说呢？” 楚溪沅的语气中有着几分不耐。 裴少英心中微动：“这么说，你很不满意自己叫这个名字？” “那倒不是，”楚溪沅摇摇头，顿了顿，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可奈何的自嘲模样，“怎么说呢，裴将军长这么大，不知道有没有经历过那种……嗯……就是老被人拿来和别人作比较，但每一次都比不过的那种困扰？” 裴少英的目光倏然变得幽深！ 第四百零六章 背景 有！ 当然有过！ “小裴将军，又来找裴将军啊？” “小裴将军，劳烦你替我向裴将军传个话……” “小裴将军，裴将军这一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你真是幸运，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个哥哥就好了！” “小裴将军……”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裴少英双手捏得死紧，即便将自己掐出血来，他也一无所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别人见到他，永远只会称呼他为“小裴将军”。 一开始裴少英还能安慰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弟弟他是哥哥，如果都叫裴将军的话别人会分不清。 但是后来他知道不是。 他们家姓裴的将军不少，但只有他哥是裴将军。 他是小裴将军，连他爹也只配叫裴老将军，但实际上他们的爹正值壮年，根本谈不上老。 这一切，即便他费尽心机成为公乘野的亲传弟子，成为天盛皇朝年青一代最强大的阵法师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一度以为自己将一生被压制在他哥的光环之下，直到—— “咳，瞧我这说的什么话，裴将军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经历。”耳边楚溪沅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只听眼前面容清丽的少女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接着说道：“不像我，自从皇朝那位大人物的名头传开，我便一直被拿来跟她作比较……” “你也配跟她比？”裴少英想也不想地打断了他，开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太快了。 但当他看着眼前少女面上的笑容之时，第一反应的确是这样的。 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子这般对他笑过！ 不！ 应该说，在那个高傲的女子身上，永远都不可能出现这样近乎称得上是讨好的笑容！ 她生来就立于云端，高高在上，她用不着讨好任何人！ 楚溪沅脸色有些难看，片刻后她唇角落了下去：“裴将军这话，我也听过很多遍了。” 她微微敛了敛眸，一副失落的模样，但谁也没有看到，此时她的眼底深处却是划过一抹暗光。 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她清楚的看见裴少英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对她动了杀机！ 但如今这股子杀意却消散了。 这说明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说她最初只是怀疑当初她落得那般下场背后少不了裴少英的参与，那么现在几乎就可以确认了。 这位曾经受她举荐才成为公乘野亲传弟子，一度对她感恩戴德的小裴将军，毫无疑问，背叛了她！ 裴少英却是自以为理解了为什么楚溪沅说到这里的名字之时会是那样反应了。 应该是既有些与有荣焉叫这个名字，又因为被嘲讽过很多次而忍不住心生愤慨吧。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 裴少英心底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嗤笑，在这短短片刻的工夫，他就已经放弃了将她和记忆中的那位女子联系起来的冲动。 他反而觉得自己怎么会看她的第一眼觉得看到了那个人呢？ 真是可笑！ 不过，就算她不是那个人，也不能代表她不是陛下派他来找的那人。 虽然心存疑虑，但裴少英还是问道：“你两年之前，有没有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 楚溪沅反问：“裴将军指的是……” 裴少英冷冷道：“本将问，你答便是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楚溪沅抿了抿唇，下意识朝一旁的阮江天看了过去，一副在外面受了委屈要回家找大人撑腰的模样。 阮江天：“……”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两天不见，徒弟还是那个徒弟。 阮江天压住心底的笑意，淡淡地看着裴少英：“裴将军似乎对老夫的弟子有什么意见？” “你又是谁？”裴少英微仰着头，不客气地问道。 这副姿态既傲慢又无礼，但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阮江天却似并不在意，神色间未有丝毫改变，不卑不亢道：“天灵学宫，副院长，外院，院长，阮江天！” “你是天灵学宫的副院长？”裴少英脸色变了变。 天灵学宫的外院他或许不会放在眼里，但如果阮江天还是内门的副院长，那就不一样了。 “她是你的弟子？” 阮江天淡淡道：“她不仅是老夫的弟子，更是天灵学宫院长的弟子，”阮江天强调，“是内门，整个天灵学宫的，院长！亲传弟子！” 裴少英豁然将目光再度移到了楚溪沅身上。 此时的楚溪沅身上沾了不少血迹，灵力消耗过大以至于气息也极度萎靡，所以他一时之间竟然忽略了她的修为！ 如今再看之时，他才发现她竟然是货真价实的灵宗强者，而且是—— 九阶灵宗！ 这怎么可能！ 这是裴少英的第一反应。 霄云这种落魄的小地方，如果不是陛下的安排，他恐怕永远都不会踏足这种地方半分。 可就在这种地方，竟然还能出一个这么年轻的灵宗！ 他视线扫过去，这才注意到不仅是楚溪沅，其实她身旁站着的人大多都是灵宗！ 而且这些人全都是如出一辙的年轻！ “你们……” “他们都是天灵学宫的学生，裴将军想说什么？”阮江天看着他。 裴少英脸色倏地阴沉了几分。 他意识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原本他以为这个叫“楚溪沅”的少女，无论他是想杀，还是想带走，她都只能任他搓扁捏圆，为所欲为！ 但事实俨然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少女，背景竟然大得离谱！ 他一瞬之间想到，也就只有天灵学宫才能同时培养出这么多强大的年轻灵宗强者了！ 不愧是大陆第一学宫！ 但想明白之后，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轰！” 此时，轰然一声巨响，裴少英布置的灵阵终于不堪重负，在重重天雷中被轰得废碎，但与此同时，漫天的乌云也散了开去，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雷劫结束了！ 赵子冉紧绷的身躯顿时松了松，忍不住安抚地抚了抚萧若璋紧蹙的眉头，小声道：“没事了，睡吧。” 萧若璋的神志只够支撑他感受到雷劫确实散去了，他终于放下了心，心神松散的瞬间立刻失去了意识，沉沉睡了过去。 “裴将军，我的父兄皆在灵脉，我必须要进去亲眼看见他们平安才能放心，还请你让路！” 楚溪沅说着直接越过裴少英，往灵脉入口的方向而去。 裴少英手掌一动，似乎想做什么。 “裴将军！”阮江天倏地抬高了音量，“此时在灵脉之中的不仅有我霄云重臣，更有当朝皇子，裴将军却在此平白无故设下如此阵法，不知道裴将军是否想好要怎么向我朝陛下解释这件事呢？” 裴少英根本没在意阮江天到底说了什么，因为他在抬手的瞬间便注意到了暗处竟然还隐藏着多名天灵学宫的长老！ 裴少英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顿时被他压了下去。 虽然他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堂堂天灵学宫的院长怎么会收霄云这种破地方的一个无名小卒为亲传弟子…… 但事实摆在眼前。 如果不是楚溪沅当真身份贵重，怎么可能引得这么多天灵学宫的长老同时出动，为她保驾护航？ 众长老：？我们不是！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师父！”楚溪沅踏入灵脉之前回头看了阮江天一眼。 阮江天强行压下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隐忧，对她点了点头。 随后，他看向裴少英：“忘了告诉裴将军一件事，那位如今受你所累被困在灵脉中生死不知的四皇子，其实也是我们天灵学宫的学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楚溪沅的师兄，裴将军，你能明白老夫的意思吧？” 阮江天这话都已经不算是暗示了，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加警告。 裴少英顿时有些恼火，但阮江天这个副院长他可以不在意，天灵学宫的院长他却不能不在乎！ 那可是站在整个大陆巅峰的人！ 最重要的是，那位的人脉遍及天下，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裴少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完全没有意识到阮江天口中的“算是楚溪沅的师兄”和是天灵学宫院长的亲传弟子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甘不愿地道：“我布置的灵阵不过是破坏了灵脉之中的灵力平衡而已，最多吸取他们一点灵力，不至于就要了他们的命，如今灵阵已经失效，但灵脉之中灵力也已失衡，你们尽管进去找人便是，你们还得感谢我，三日之内，这灵脉皆可随意进出。” 听了这话，阮江天略微放了心，对楚溪沅点了点头。 楚溪沅不再迟疑，对其他人说了一声留在外面等她，便毫不犹豫地一步跨入了灵脉之中。 第四百零七章 老子不装了 数个时辰前。 灵脉。 萧长歌与雪夭相约决战，两人正战至酣畅间，本就灵力异常的灵脉再度发生了变故！ 灵脉入口处突然传来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这抹吸力不仅将灵脉中的灵力强行吸摄了出去，更是连他们体内的灵力也不断被吸走！ 不仅是灵力，这灵脉中所有的生物都被这抹吸力拉扯着，不受控制地朝着入口外移动！ 这种被拉扯着的移动初始并不明显，但很快萧长歌和雪夭都发现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打，当回过神时，最终都会无可避免地朝着灵脉入口处靠近！ 连他们两都逃不过这灵脉之外传来的这道力量的掌控，就更别提其它人和其它灵兽了！ “情况不对，先休战！”萧长歌主动开口。 雪夭微微迟疑着，周身凝聚的磅礴灵力丝毫没有散开的趋势：“我凭什么相信你？” 萧长歌道：“一定是有人在外面布置了某种阵法，我估计……” 雪夭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你又想说与你无关？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萧长歌上挑的眉眼中透出些微凌厉，他加重了语气：“你必须信！” 雪夭：“……” “你！”反应过来后，雪夭勃然大怒，因为方才有那么片刻，他竟然真的被这个男人一句话给震住了！ 他堂堂八大妖皇之一，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人类小孩所震慑，这要是被其他妖皇知道了，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 没错，在雪夭眼里，萧长歌一个看骨龄最多二十多岁的人类，可不就是小孩么！ 想到这里，雪夭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嫉妒！ 人类，还真是讨厌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得天得厚的种族啊！ 萧长歌却没空去理会雪夭此时骤然间百转千回的复杂心思，因为钟离忧走近了他身边，随手在身侧一划，布下结界，然后低声对他道：“我可能知道外面是什么人了。” “嗯？”萧长歌看向他。 钟离忧道：“灵脉中的异动大约是从一年之前开始的，所以外面这个阵法，大概是布置了整整一年才完成！如此工程浩大又威力强大的阵法……据我所知，当今世上，能布置出来的，不超过两人。” “谁？” 钟离忧沉默片刻，面上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沉沉开口：“我师父，公乘野。” 公乘野名震大陆，是当世仅存的唯一阵法师巨头，他能布置出这样足以扰乱一方灵脉空间的阵法的确不足为奇。 但钟离忧的表现，很明显他真正想说的人并不是公乘野。 萧长歌并没有给他太多的犹豫时间：“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钟离忧闭了闭眼，那个名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溢出来，“我师弟，裴少英！” “小裴将军，公乘巨头的亲传弟子？”萧长歌一口道破了裴少英的来历，片刻后微微点头，“既然是你师父的亲传弟子，倒也的确应该有你师父的几分能耐。” 钟离忧没接这话，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个人，生冷道：“如果是他来了，那恐怕没有安什么好心。” 萧长歌看了钟离忧一眼，不置可否，却也没反驳什么。 他问道：“那么你看出来这个阵法到底是什么了？” 钟离忧迟疑片刻，没想到的是，他却是摇了摇头：“我……不是很确定……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有这个阵法存在的话……灵脉内外灵力已经失衡，所以入口处可能不再只是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单向通道了，我们或许……可以出去了！” 萧长歌微微挑眉。 “好啊！你们！岂有此理！”一旁，雪夭虽然暂时没有出手，但却一直留心着萧长歌和钟离忧的对话，两人说话之时明明步好了结界，但不知道为何还是被雪夭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雪夭暴怒：“还说没骗我！你们人类果然无耻！阴险狡诈！无恶不作、无所不用其极！可恶！卑鄙的人类……” “不是……”萧长歌想说什么，但愤怒之下的雪夭显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不等萧长歌说什么，他就已经运转灵力，飞身朝着萧长歌扑了过来！ 不仅如此，他还指使着灵脉中的无数灵兽，悍然向其他人发动了攻击！ 一时间，楚云、楚修、雪寒、蝉清等为数不多好不容易在灵脉中活到现在的众人顿时陷入了兽潮的包围之中！ “去帮他们！”萧长歌沉着脸让钟离忧过去帮忙。 在面对这种不讲理的兽海战术的时候，个人的实力很难得到发挥，只有依靠阵法之力才能减少伤亡！ “明白。”钟离忧没有多说什么，飞身落入了人群之中。 萧长歌与雪夭短兵相接，每一次碰撞，都会激起大片的灵力波动，无数山头在他们这样的激战中化为灰烬，地面布满了裂纹，连空间都不时银光闪烁，黑洞浮现！ 雪夭动了真火，出手间丝毫不留余地，誓要置萧长歌于死地！ 萧长歌阴沉着脸反击。 因为灵脉外的阵法之故，两人都没有办法从天地中汲取灵力，这就导致两人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以至于最后两人不得不休战，各自盘膝坐在地上。 雪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萧长歌的眼神分明恨不得扑过去掐死他！ 要不是还顾忌着最后一分妖皇的脸面，像个地痞流氓与人打架贴身肉搏这种事他大概真的能做出来！ 萧长歌的状态看上去比他好一点，起码没有喘得跟个哈巴狗一样，但他额头上同样布满了汗水，顺着他刀刻斧凿般硬挺流畅的修长脖颈线条，一滴滴往下滑落。 内衫已经湿透了，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去烘干，这对于一个灵师来说，也算是难得的狼狈时刻了。 他往钟离忧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还好，兽潮虽然兽多势众，但灵脉外的阵法对它们的影响无疑是最大的，此时的灵兽潮能发挥的实力比起当初他们刚进灵脉那会儿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钟离忧随便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便将他们挡在了外面。 不过很快所有人所有兽都发现，在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他们都不是禁止不动的。 并不是说他们自己主动在动，而是那抹来自灵脉之外的阵法之力在无时不刻的拉扯着他们，稍不留神的功夫，他们就距离灵脉入口越来越近。 此时萧长歌和雪夭两人盘坐在地上也是如此，屁股下甚至双双多出了两道明显的划痕，看上去又滑稽又诡异，但更多的还是浸入骨髓的毛骨悚然！ 这阵法之力的强悍，竟然已经到了无可抵挡的地步！ 这世上能让人绝对无可抵挡的事物其实并不多。 日升月落这种天地自然现象便不谈了，剩下的也大多是自然法则，而一个阵法，却能发挥出类似天地之力的效果！ 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雪夭喘着粗气：“还说不是你干的！这外面的阵法，分明就是为了接你们出去的吧！呵！说得冠冕堂皇，还什么为了减少无谓的伤亡约我决战，我猜，这也是你的阴谋吧？反正现在老子也没力气了，你不妨一次性说个清楚明白，老子到了地下，也做个明白鬼！” 萧长歌冷凝着脸：“我说过了，不是我！” “嘁，”雪夭嗤笑一声，“别以为你整天板个死人脸表情一成不变老子就会相信你！妈的，死到临头了，老子不装了！” 雪夭说完立刻松开腿，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萧长歌：“……” 他本以为雪夭说不装了是要摊牌什么，结果原来是字面上的意思…… 好歹也是妖皇，怎么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眼下既无法吸收灵力，也没力气再打。 最后所有兽大部分人都干脆和雪夭一样躺在了地上。 摆烂了！ 众人众兽就这样半死不活地捱了数个时辰。 雪夭一度昏昏欲睡，恍惚间听到有人问他：“涅盘石是在你手中吧？” 第四百零八章 踹了他一脚 雪夭“唰”的睁开眼，那一瞬间他背后几乎凝出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凤凰虚影，灵师们感受还好，所有灵兽却在这道虚影出现的刹那瞬间匍匐到了地上！ 瑟瑟发抖！ 这是来自血脉等级的绝对威压！ 不过这个虚影只出现了一刹那就消失了。 如果不是满地匍匐的灵兽，这一切快得宛若幻觉。 雪夭死死地盯着萧长歌，虚弱感浸渍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但出口的话却充满力道，他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萧长歌面不改色：“看来的确是在你手中。” “你是为了涅盘石来的？！” “是。”萧长歌坦然道。 雪夭盯了他片刻，神色逐渐变得阴冷：“难怪！难怪！这些年来灵脉找死的家伙不少，但只有你……只有你……” 灵师入灵脉，要么是为了这里远胜外界的充沛灵力，要么是为了生长在这里的各种珍奇灵植，要么就是为了猎取灵核。 但他观察了萧长歌他们两年，他们对这些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早该想到的！ 雪夭白色的眼珠子逐渐泛起了丝丝血丝，衬得他整张苍白的面容刹那间充满了杀气，红色血丝逐渐弥漫，从眼眶里溢了出来，连通了雪夭头顶的三根羽冠！ 刹那间的功夫，三根羽冠骤然分化为七根，而雪夭周身的气势也在这一刻突然暴涨！ 强横的威压瞬间爆发，萧长歌离他最近，即便有所防备，也被雪夭这突如其来暴涨的力量冲击得整个人往后滑退了数百米，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主子！” 雪寒和蝉清都有些慌神，第一时间奋不顾身地就想往萧长歌身边跑，奈何此时的雪夭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单靠弥漫在天地中的灵力威压就足以将她俩死死地压制在原地！ 动弹不得！ 其他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雪夭骤然爆发的力量，强大到堪称离谱！ 雪夭身形一闪，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数百米之外。 他微微俯身，攥住萧长歌的衣领，在他的额头上，几道妖纹交替闪烁着，这使得他整个人又多了几分张狂的邪魅。 “凤族秘法？”萧长歌微微蹙眉。 可据他所知，即便是凤族秘法，也不能让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力提升这么多吧！ 雪夭现在的力量，几乎可以抗衡大能了！ “本来不想杀你的，”雪夭红白交替的妖异双眸盯着萧长歌，“但很可惜你自己找死！小子，不管是谁告诉你涅盘石的消息，到了地下，记得找他算账！” 雪夭放完狠话，还没来得及出手，一道赤红色的身影突然从萧长歌腰间一个口袋里扑了出来，身形在刹那间膨胀到足有两米大小，锋锐的利爪闪烁着森然的寒光，直刺雪夭心口而去！ “回来！”萧长歌始料未及，再想让小狐狸后撤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哼！”雪夭冷哼一声，只见他轻轻一挥手，小狐狸庞大的身躯便像是没有分毫重量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被拍飞到哪里去了！ 萧长歌面沉如水，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刹那间变得森寒，经脉之中残存的灵力在刹那间疯狂涌动起来，初始若溪流，很快汇聚成洪水之势！ 萧长歌体内灵力如山洪之势爆发，所有残余的灵力受到感召，蜿蜒蛇形般往他气海最深处汇聚而去！ “嗡——” 空气中传出一声听不见的轻响。 气海深处，封印结界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是萧长歌体内的第三道封印，也是最后一道封印，其中封印的强大力量，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拥有堪比大能的灵力！ 萧长歌没有任何优柔寡断，指挥着灵力犹如千军万马般悍然朝着那封印撞了过去！ 雪夭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明明看起来已经没有战力了，却还能再度调动这么多的灵力。 不过他并没有把萧长歌体内的灵力动静放在眼里。 他额间妖纹，可是来自涅盘石的力量，区区人族，何敢与他争锋？！ “生气了？呵！那只小狐狸，死也是你害死的！你既然这么舍不得，那就下去陪它吧！” 雪夭五指曲掌为爪，犹如钢筋一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扣上了萧长歌的颈间命脉，冰冷的五指触碰到灼热的颈间脉息，此时他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眼前这个男人的脖子！ “你那爪子敢再用一分力，我保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蠢鹅！” 冰冷淡漠的声音骤然响起，雪夭倏地抬头，对上的是一双冰冷漠然的双眸和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 但不知道为何，他却在这陌生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 这世上，会叫他蠢鹅的人，只有…… 可是…… 可是…… 她不是…… 额上妖纹如潮水般退去，因为过分难以置信，雪夭身体甚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你真的……” 楚溪沅没有理会雪夭，比起雪夭，更让她生气的是萧长歌！ 如果不是她在他封印彻底破碎的前千分之一秒的惊心动魄时刻里及时赶到，强行以咒力阻断了他与体内封印之间的联系—— 现在他留给她的，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他明明知道，这最后一道封印是他生命的最后一道保障，他明明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试图破开封印借用其中的力量！ 可如今她却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做了！ 如果不是这道封印乃是栖桐留下的，就凭萧长歌破开封印之时的决然，那等全力以赴，她就算拼了命也阻止不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楚溪沅便不由从背心深处感到发寒，一阵难以抑制的后怕从心尖处散开，随后猛地包裹住她整个心脏。 楚溪沅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各种情绪冲击而起，猛地让人招架不住，楚溪沅咬了咬牙，突然抬脚踹了萧长歌一脚。 谁也没想到楚溪沅会对萧长歌动手。 萧长歌自己也懵了，他正深情地看着楚溪沅呢，一句百转千回绕指柔的“沅儿”就在唇边，谁料猝不及防之下生生翻了一个跟头出去。 众人：“……” 雪寒和蝉清张了张嘴，她俩从小就跟着萧长歌，见识过自家主子很多面的样子，但独独没有见过这种…… 怎么说呢，有点狼狈，但更加好笑。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给对方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你去劝劝楚小姐，那毕竟是主子，别把主子打得太难看了。 另一人立刻回应：我不敢，要不然还是你去吧。 一番推脱之后…… 两人：算了算了，看不见看不见。 楚溪沅这一脚踹得其实不重，就是有些突然，所以萧长歌才会翻出去，他抬头正欲开口，目光触及楚溪沅发红的双眼，突然就说不出来话来了。 片刻后，他在心底微微叹息一声，走过去揽住楚溪沅的脑袋，不顾她的挣扎硬生生按在怀里。 “沅儿，你还是心软。” 楚溪沅没说话。 萧长歌于是接着自己说了下去：“要不是心软，刚刚那一脚就该踹重一点，最起码踹我个半身不遂，这样我后半辈子就只能赖着你生存，再也做不了让你忧心的事了，对不对？” 楚溪沅：“……” 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有多么生气，只是骤然看到萧长歌不要命一时情急，也被心底的恐惧支配，害怕到了极点，所以才会有那一脚。 这会儿听着他的温声软语，那些本就不太认真的气性随即化为委屈。 楚溪沅抬头，恨恨地看着萧长歌：“没错！就该这么干！” 萧长歌有心哄她：“那你再踹一脚？” 楚溪沅瞪他一眼，怎么可能舍得！ 就算刚才那一脚她也根本没用力好吗？！ “那个啥，我打断一下……”一片温情幻梦、久别重逢的大好气氛中，一旁突然插来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偏偏发生的人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理直气壮地问道：“你刚才唬我的吧？你不是她，你是谁？你认识她对吧？你是她的什么人？你和她……” 楚溪沅忍无可忍：“蠢鹅！你再吵，信不信我毛给你拔光！” 第四百零九章 吸引话痨的体质 “你这头蠢鹅，再吵毛给你拔光！” 记忆倏地被拉回多年之前—— 众所周知八大妖皇其中四皇都身具凤族血脉，分别为青妖皇青鸾，雪妖皇鸿鹄，金妖皇鹓鶵、黑妖皇鸑鷟。 但诸如凤族这样古板守旧的种族，自诩高洁无暇，向来视血脉流落在外为耻辱。 四大异凤妖皇从未受过凤族恩惠，也从未打着凤族的名号在外行走，能跻身妖皇之列，凭借的都是他们自身的本事！ 但凤族却不这么认为！ 霸道如凤族，认为四大妖皇名声大噪，对于凤族而言，就是打在他们脸上最响亮的巴掌。 为此，凤族不惜多次派人暗杀他们四人，美其名曰保护凤族血统纯正。 四大妖皇不堪其扰，在一次次被追杀后听说凤族有一至宝，名叫涅盘石，凤族最大的秘密全都藏在涅盘石之中。 四人一合计，就决定铤而走险，潜入凤族，偷盗涅盘石！ 一开始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他们四人虽然都只身负部分凤族血脉，但由于自身实力强劲，修为过人，所以一般的凤族也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假冒的。 四人就这样顺利混进了凤族生活的凤境。 四人在凤境潜伏了很久，终于打探到涅盘石可能藏在天凰古凤的墓冢之中。 那时候的四人仗着实力强盛，同样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并没有把这座被凤族人视为禁地的墓冢放在眼里，说闯就闯了进去，之后…… “哎？这怎么有只白毛大鹅躺在臭水沟里？还没死吧？谁干的啊，这么浪费粮食！” 这是雪夭和楚溪沅初次相见时他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如果那时候他但凡还有一分一毫的力气，绝对要跳起来啄死这个没眼力嘴巴还毒的臭女人！ 如果那时候他但凡还能多保持一刻一秒的清醒，他也绝对不会受这个死女人恩惠，承她救命之恩！ 好汉不吃嗟来之食听过吗？！ 但一切并没有如果。 诚然如楚溪沅这般的灵师可以辟谷，但她手下还有很多普通的士兵做不到这一点，她行军征战那些年，向来是不吝于深入底层，和底层士兵打成一片的。 所以普通士兵养成的勤俭节约、珍惜粮食这样的优良品质她这个主将也感同身受、身先士卒。 眼见着自己的士兵啃了好几个月没滋没味的干粮，一个个瘦得兵器都快握不住了，楚溪沅乍一见到这么肥美一只大鹅，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浪费。 即便它在臭水沟里不知道泡了多久，捡回家洗洗应该还是可以炖汤喝的。 当然最后雪夭还是没有被炖汤。 被它用身体挡在身下的青夭救了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楚溪沅乍一眼没有认出鸿鹄，但青鸾还是很好辨认的。 即便此刻的青鸾因为伤势过重、灵力消耗过度只能维持袖珍版的本体，但楚溪沅还是一眼认出了它的身份。 她将雪夭和青鸾都捡了回去，也算是雪夭和青鸾命不该绝，这么重的伤，换个人即便将它们捡回去也不一定救得了，还不如炖汤喝，也算是发挥生命的余温了。 但偏偏楚溪沅能救。 “你是不是很遗憾当时没支一口锅给我炖了啊？”很久之后，一次闲聊楚溪沅不小心说漏了嘴，顿时惹得雪夭怨声载道。 他回忆起初见之时楚溪沅竟然还说它是大鹅，新仇旧恨，雪夭顿时揭竿而起，跟个叛逆期迟到的孩子一样，开始起义造反，隔三差五就要控诉楚溪沅的罪行。 楚溪沅基本不搭理他，一手灵丝绕使得炉火纯青，给他打包就丢进鹅群里，让他和大鹅哔哔，看看到底谁能把谁吵死。 只有一次给楚溪沅惹烦了，楚溪沅气急败坏说了句“你这头蠢鹅，再吵毛给你拔光！” 不知道为什么，楚溪沅和他说过的话其实很多，但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初见那句和这一句。 从那之后他反而听话了，不再没事找事去挑衅楚溪沅，仿佛之前做的那些就为了讨这一句骂似的。 青夭他们都说他脑子不好，他也不解释。 平静的养伤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凤族一日没有见到他们的尸体，确认他们的死讯，就一日不会放弃追杀！ 那个时候的楚溪沅忙着替她的皇朝攘外安内，还要额外分出精力来应付凤族不厌其烦的骚扰。 楚溪沅其实从来没说过什么，但他和青夭过意不去，于是趁某一天楚溪沅外出打仗的功夫悄悄离开了。 之后他们便是继续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但后来某一天不知道为何，这种追杀突然就停止了。 他们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这事好像和一个女子有关，具体是谁就谁也说不出来了。 但两人直觉这个女子就是楚溪沅！ 于是他们决定回去找她！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想不到的是，等待他们的，是楚溪沅的死讯！ “喂，我说你放着外界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龟缩到这灵脉当中来干嘛？喂？聋啦？” 耳边骤然传来楚溪沅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雪夭一个恍神，看着楚溪沅眨了眨眼，突然嘴巴一扁！ 其他人还没意思到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雪夭堂堂一个妖皇做出这种孩子气的动作实在是很有损形象和威严。 但楚溪沅却是瞬间如临大敌，连萧长歌都顾不上了，飞身就退，跑得比狗撵都快！ “呜——你别跑——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呜呜——等等我——” 一刻钟后。 楚溪沅生无可恋地坐在灵脉门口，腿上挂了个大号挂件，一身雪白的男子抱着她的大腿，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楚溪沅裙摆都被哭湿了一块。 所有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这一幕。 楚溪沅试图在人群中寻找青夭的身影，但很显然他估计也嫌雪夭丢人，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躲起来了。 楚溪沅无力扶额。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雪夭一巴掌拍晕了事。 但按照她对这个家伙的了解，如果真这么做了，等雪夭醒过来的时候只会闹得更凶。 除非他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楚溪沅磨刀霍霍，在要和不要痛下杀手之间犹豫不决。 “你差不多行了啊！哭了能有半个时辰了，这是我主人又不是你主人，你抱大腿没完没了了是吧？给小爷滚开！” 脆生生的稚嫩童音突然响起。 雪夭本来不想理，他还没哭够呢。 但奈何这个童音比他还能哔哔。 “你瞅瞅你这一身白毛，多大岁数了啊？一把年纪了你羞不羞啊！” “要不要小爷借个奶瓶给你啊？就你这样的，除了会哭是不是啥也不会了啊？你再哭信不信小爷头给你打歪？” “凤族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难怪凤族这么多年来怎么也比不过龙族呢，原来源头都是坏在你这里了……” 雪夭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抬起头：“别跟我提凤族！” 龙焰乐了：“哟，敢情你也不是只会哭啊，你还会说人话呢？” “你！”雪夭怒从心头起，眼泪说收就收，“你个杂种龙族，你都会说人话老子凭什么不可以？” “呵！”龙焰冷笑，“你不是杂种凤凰？谁比谁高贵说谁杂种呢？” “那我也比你强，你个小不点矮萝卜！” “对对对，你最强！你比泰山还高，就是只长个子不长脑子，难怪主人说你是蠢鹅，我看说你是蠢鹅简直都侮辱了鹅！” “你聪明！有本事你把头发剃了啊……” 趁着雪夭和龙焰吵得火热，楚溪沅悄悄将腿收了回来，总算能喘口气了。 灵虚秘境中，伊耆石年直乐。 “乖徒弟啊，我发现你这体质……很吸引话痨啊。” 楚溪沅叹口气：“谁说不是呢？空间之灵，你笑什么？难道你不是？” 无辜的空间之灵：“……” 第四百一十章 被预判了？ “爹，大哥，你们还好吧？” 两年多不见，楚云和楚修看上去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楚云伸出手，一把将楚溪沅抱在怀里：“沅儿，你怎么瘦了！” “啊？是吗？” 楚修笑着道：“爹，妹妹长高了。” “是，”楚云拍了拍楚溪沅的肩膀，用力搂了她一下才松开，“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楚溪沅抿了抿唇，此时，萧长歌抱着小狐狸从灵脉中走了出来。 “它怎么样？”楚溪沅问道。 其实小狐狸被雪夭拍飞那会儿她就已经进了灵脉了，当时神识虽然只是匆忙扫过，但也看出小狐狸并没有性命之忧。 果然，萧长歌道：“没什么大碍，不过这一年灵脉中灵力异常，对灵兽的影响比灵师大，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了。” 楚溪沅点点头：“你不是要带它……” “是，”萧长歌笑了起来，“你还记得。” “记得。”楚溪沅也回他一笑。 指尖不经意地在空间戒指上摸了摸。 她不仅记得，她还准备好要给他一个惊喜呢。 “殿下，”楚云看向萧长歌，道：“我们既然已经从灵脉中出来了，不管结果如何，总该先向陛下汇报，您看……” 楚溪沅打断了她爹：“爹，你不知道，这两年朝中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停下了话头。 对于灵师而言就这点不好，敞开说话的话几乎没有什么秘密，灵识所到之处一切声音都无所遁形，但话已经说到这里再刻意设置结界似乎又显得多余。 萧长歌摆摆手，对金兰吩咐：“你替本王送云王和楚将军回府，至于进宫的事……不如明日？” 楚云想了想，也觉得不必急于这一时，眼看天色已深，这个时候进宫也没什么必要。 他知道萧长歌安排金兰一个侍女送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是为了听她转述这两年京中发生的事，虽然他们其实也有自己的渠道知道这些事，但也没有推辞。 裴少英此时走了过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四皇子殿下？这两位想必就是云王和楚将军了？” 萧长歌淡淡地看着裴少英：“这位想必就是天盛皇朝的使臣，裴将军了吧。” 楚云和楚修对视一眼。 霄云只是个落后的边陲小国，天盛泱泱皇朝，一向是不把他们看在眼里的，就连当初皇朝四分五裂，战火也没波及到这个小地方来。 对于霄云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如今天盛皇朝竟然还派了使臣前来？ 两人顿时都想到了方才楚溪沅没有说完的话。 看来这两年来朝中发生的事，想来都是与这个皇朝使臣将军有脱不开的关系了！ 面上，两人却是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各自见礼。 裴少英含笑看着萧长歌：“既然四皇子回来了，想必霄云那死水一般的朝堂终于要变得热闹起来了，本将也很是期待呢。” 萧长歌还没说话，裴少英突然往他身后看了过去，随后扬声道：“师兄！是钟师兄吗！哎，钟师兄，好久不见，你等等师弟啊……” 裴少英说着就朝着钟离忧的背影追了上去。 楚云和楚修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一旁的元捷也是如此。 这位禁军统领搁这儿打了半天架，其实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从始至终皇后娘娘都没有露过面。 他本是奉皇后旨意驻守在此守卫阵法，但如今阵法已破，皇后不露面，二皇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正六神无主，萧长歌出来了。 萧长歌也是皇室中人，是他的主子，所以元捷一直候在一旁等待指示。 但没想到会看到裴少英这么不给萧长歌面子，他那颐指气使的态度，显然根本就没把萧长歌当成皇子来看。 就算元捷早已习惯了裴少英性情高傲，这会儿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他隐约猜到，裴少英似乎联手皇后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一想到这里，元捷就忍不住有些坐立难安！ 若真是如此，那他这个奉皇后命令行事的人，算不算是帮凶呢？ “殿下……”元捷疾步上前。 萧长歌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他的目光掠过雪夭，但顾忌着楚溪沅，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我要先去一趟故心别院，你……” 楚溪沅眨眨眼：“我什么？” 萧长歌失笑，走近了他几分，可以划出一片结界，然后才对她道：“你不想我？” 他骤然问得这么直白，而且这个划结界的动作未免有些欲盖弥彰之嫌。 结界只能隔绝声音，别的什么都隔绝不了。 楚溪沅脸上骤然一热，耳朵也红了：“你干嘛啊……” 萧长歌看着她，不说话。 楚溪沅瞪他一眼：“晚点我去找你。” “这还差不多。”萧长歌满意了，转身带着四皇子府和飞羽拍卖场的人走了，元捷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迭地跟了上去。 顾千和一众天灵学宫的长老看戏也看完了，纷纷走了出来。 顾千开口道：“你们做得很好，”他说着看向楚溪沅，“答应你的事，院长也会履行，即日起，你收拾收拾，就来内门报道吧。” 楚溪沅摇摇头：“不行。” 顾千皱了皱眉：“怎么？你难道……” “不是，”楚溪沅道：“我只是想请个假。” 顾千：“……” 十三长老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你还没报道呢，现在还不能完全算是内门的学生呢，你就想请假？” “啊，”楚溪沅点点头，“不可以吗？” 十三长老都要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当然不可以了！内门虽然松散，但也不是个完全没规矩的地方，你……” “懂了，”楚溪沅点点头，“规矩是吧，规矩就是条件，可以，这次又有什么条件，你们说出来，能做到我都可以考虑，说吧。” “不是，你这……”十三长老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在天灵学宫待的时间比起其他长老来不算少，见过的刺头学生却也不在少数。 但像楚溪沅这样，上来就要和学院谈条件的，他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整得像是她这学是为学院上的一样。 十三长老正欲教育楚溪沅几句，不想，此时，最德高望重的二长老却是开口问道：“当真是什么条件都可以？” 十三长老：“……” 楚溪沅扬了扬下巴：“说说看。” 二长老却是手指一点，一张泛着金光的密信凭空出现：“这是院长大人亲手写的，你看看吧。” 楚溪沅：“……？” 好家伙，她这是被预判了？ 楚溪沅半信半疑地将手指戳进了那团金光之中，紧接着一串信息流迅速顺着她的指尖滑到灵台进入识海之中。 楚溪沅一目十行的看完，半晌后睁开眼。 “院长大人他……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 “无聊吗？”二长老慈眉善目地看着她，“也许吧，不过，这也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不是吗？” 楚溪沅轻哼一声：“那不一定，说不定是找死呢。” 二长老哈哈笑了起来：“但你总不会怕的，不过，临走之前院长还嘱咐过老夫一句话。” 楚溪沅：“什么？” 二长老笑道：“院长说如果你实在不想答应这个条件，其实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楚溪沅表示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真的，”二长老点点头，笑容越发慈祥，“院长说如果你不同意，那这就是师命，亲传师父之命。” 楚溪沅：“……” “行！”半晌，她表示由衷敬佩，“算他狠！” 她要这个内门院长亲传弟子的身份，本意是为了给自己多找一个靠山，但现在很明显靠山不靠山的不一定，但这贼船她是半只脚已经踏上去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 “不送！” 二长老摆摆手，随后其它长老跟在他身后消失了，只留下顾千。 第四百一十一章 满足 顾千对除楚溪沅、萧若璋、赵子冉之外的其他人道：“你们也跟我走吧，尽快回内门报道，还有，两年多了，也给家里报个平安。” 众人都点了点头。 言祁墨对楚溪沅道：“老大，那我们在内门等你哦！” 楚溪沅点点头。 沈娇娇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楚溪沅：“老大！你……”她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眼眶红得吓人。 谁也没见过沈娇娇这个样子，平时只看她扛着八百斤的锤子像个威武雄壮的汉子一样，谁能想到她也会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呢。 楚溪沅手足无措了一瞬，随后连忙回抱住沈娇娇，拍了拍她的背，干巴巴地安慰：“别哭。” “你这是安慰还是命令呢。”沈娇娇都让她安慰笑了，她这一笑，离别的情绪顿时就被冲淡了很多。 楚溪沅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沈娇娇不哭，她还真没有多少离别的感觉，反正早晚会再见的不是吗？ 但这会儿她倒是真生出了几分不舍来。 “老大，我也想抱抱你。”言祁墨羡慕地看着沈娇娇。 楚溪沅摊开手：“来！” 随后，除了萧若璋和赵子冉，其他人都依次抱了楚溪沅一下，这才跟着顾千离开了。 顾千走之前一度看着阮江天，想跟他说什么，但阮江天并没有搭理他。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阮江天拍了拍楚溪沅的肩膀，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天灵学宫外院的众人离开了。 热闹一时的天凰山倏地变得安静起来。 仿佛又恢复了其千年不变的冷清模样。 不过这片山头和被扰乱的灵力怕是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了。 裴少英布置的灵阵，使得很多灵兽都发了狂，这些灵兽失去灵智之后和凶兽无异，除了将它们灭杀，就只有赶入冥渊了。 可以想见，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天凰山都再也不是那个令灵师望而生畏却又充满诱惑，令无数佣兵舍生忘死冒险深入的地方了。 “谁？！” 楚溪沅摇了摇头，突然注意到暗处有动静。 还不小。 但来人显然也没有躲的意思，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舒王？”楚溪沅有些意外，没想到舒王竟然会带人出现在这里。 舒王颇有些赧然：“我本来是想来帮忙的……但等我赶上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用不上我什么了……” 楚溪沅微微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取出一枚雕刻着连绵梅花的玉簪：“其实这梅花玉簪……” 舒王连连摆手，制止了她想要说的话：“不行不行！要是王妃知道我带着人来帮忙结果什么忙没帮上还把梅花玉簪拿回去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偷偷对楚溪沅道：“王妃会罚我跪搓衣板的！” 楚溪沅：“……” 行吧。 她只能又将梅花玉簪收回去。 总不能害堂堂舒王被自家王妃罚跪搓衣板不是？ 舒王满意了。 想了想，他对楚溪沅道：“天凰山之事我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朝堂上我还是能帮上一些的。四皇子殿下归来，想必这一次和皇后之间……” 他说到这里按下了未竟的话，摇了摇头：“总之本王在朝堂上，定然全力相助！” 楚溪沅有些意外地看着舒王，他特意提到四皇子，明显是意有所指。 “您怎么……” 舒王冲她微微一笑，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我怎么知道的？” 楚溪沅点点头。 舒王道：“这个简单！我那儿子虽然不能说是万中无一，但也出类拔萃，堪称人中龙凤，但你对他却一点想法都没有，拒绝了他多次，我思来想去，只能是因为你看上了比他更优秀的人。放眼京城，能比我儿子还要优秀的年轻人，我数来数去，也就一个四皇子殿下了。” 楚溪沅：“……” 真是…… 好没道理却又无懈可击的逻辑啊！ 舒王却是看着她：“怎么样？我的分析没错吧？” 楚溪沅露出一个假笑：“您开心就好。” “哈哈，那好，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舒王来得快走得更快，风一样就带着人下山去了。 一旁，雪夭和龙焰吵架竟然还没吵完，两人已经从各自的血脉吵到平时吃什么喝什么爱过什么人看过什么风景了。 雪夭身为妖皇，按理说见识自然远胜龙焰。 但奈何龙焰看过的话本堆起来能有一座山那么高。 编起瞎话来半点不怂，说得有模有样的，比真的还像真的，雪夭竟然差点没吵过他。 “差不多行了！” 见终于没什么人了，姚黄也就是青夭终于不再躲躲藏藏，从暗处走了出来，拎着雪夭的后领子：“跟一个一尺半的小毛孩吵架，你丢不不丢人啊！” 雪夭还没吵赢，越想越气，突然被人拽开，顿时就想祸水东引、殃及池鱼，但定睛一看发现这人竟然是青夭！ 他张了张嘴，接着是熟悉的扁嘴动作！ 不好！ 青夭神情一凛！ 转身就跑但还是晚了一步！ 半个时辰后，他摸着湿润的大腿，叹了口气。 感慨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雪夭的精力啊，吵了这么半天，竟然还能有力气哭这么久。 关键是这家伙哭的方式永远只有一种—— 抱大腿！ 丢死个人！ 楚溪沅早就在雪夭哭的时候闪没影了。 此时，她已经在故心别院之中。 故心别院的重重禁军还没撤，萧长歌也没管他们，大摇大摆地就进去了。 还将元捷关在了外面。 楚溪沅来的时候他本来又想跟，然后又被拦了一次，差点没被木门夹住鼻子。 楚溪沅轻车熟路地往芜妃娘娘棺椁所在的那个隐蔽小院走去。 不出所料，萧长歌果然在这里。 和上次见到的不同，这一次的棺椁有着明显的新鲜泥土的痕迹，不过棺椁中的芜妃倒是一如既往，美丽而雍容，仿佛还活着一样。 萧长歌道：“这墓中设有机关，如果有人贸然闯入，整个坟茔就会沉入地底，不见痕迹。” 楚溪沅点点头：“好还你有先见之明。” 说完这话她微微愣了愣，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当初刚见到芜妃坟墓的时候她也说过这样一句话。 萧长歌替她改口：“是母妃有先见之明。”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点头：“是。” 两人注视着彼此。 萧长歌突然叹息一声，楚溪沅本来想问他怎么了，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秒，就被萧长歌拥入了怀中。 楚溪沅挣扎了两下。 “你母妃在呢……” 萧长歌没松手：“知道，但是忍不住。” 楚溪沅停下了动作，片刻后，伸手抱住了萧长歌的腰。 她突然发现萧长歌的腰好像变细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是他的腰变细了，是她长高了，手也变长了。 萧长歌也注意到了，他笑了起来：“以后再也不说你是小豆芽了。” “要不是当着你母妃的面，你得挨顿打。”楚溪沅警告他。 萧长歌将脸埋在她肩膀上，闷声笑了起来。 楚溪沅也跟着他笑。 这样其实很傻。 但是控制不住。 真的开心。 “两年多了啊。”楚溪沅道。 “是九百九十九天。”萧长歌纠正她。 这么巧？ 楚溪沅有点不信：“你瞎掰的吧？” “是真的，”萧长歌道：“当时已经猜到可能会分开很久，但没想到这么久，每一天我就记着呢。” 楚溪沅有些扛不住，心里又软又胀，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但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真奇怪。 她想。 九百九十九天。 比他们实际在一起的时间还要久。 按理说她一个被未婚夫背叛过的人，怎么也该对感情之事充满防备才对。 可为什么遇见他没多久，她就彻底放纵了自己的心呢！ 纵容自己相信他，也纵容自己爱上他。 她怎么就那么确定，自己会和这个人走完这一生呢？ 第四百一十二章 说一句你护一句 楚溪沅和萧长歌半躺在房顶上。 皎皎清辉从头顶撒下。 阔别外界两年，两人身边都有一大推烂摊子需要收拾，尤其是萧长歌，如今霄云朝堂大变，很多人都把他视为救命稻草。 可以想见，他与皇后的关系本不亲厚，经此一事，日后只怕要彻底撕破脸。 明日朝堂上将会是个什么样的格局犹未可知。 可是此时两人却都躺在这里，悠闲地赏着月光。 今晚的月光比起他们分离那日要明亮圆润得多，映衬得人的心情也极好。 萧长歌把玩着楚溪沅一缕头发，不时用发梢在她脸上扫一扫，楚溪沅微微偏头看他，两人时不时看着对方，莫名其妙就笑成了一团。 “这两年很危险吧？” “这两年很辛苦吧？”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 各自顿了顿之后—— “还好。” “还好。” 又是异口同声。 两人看着对方，终于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萧长歌低头在楚溪沅额头上亲了亲。 这一亲就有些收不住。 然而—— “咳咳。” 煞风景的人总是无处不在。 青夭一身艳丽的服饰在月色下格外显眼，令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你们……”雪夭站在青夭旁边，用那双没有瞳仁的惨白眼球来回在楚溪沅和萧长歌身上扫视，最后猛地一指萧长歌：“是你！你敢欺负她！” 萧长歌眉头轻挑，并不搭理他这话，但这副姿态，无疑是将挑衅的意味攀升到了顶点！ “你！”雪夭果然勃然大怒。 “雪夭……”楚溪沅有些无奈地打断了他，瞪了一眼萧长歌，招了招手，示意雪夭过来点。 雪夭狠狠地看着萧长歌，迟疑片刻，半跪下来蹲在楚溪沅身边：“你一定是被这个人骗了！你知不知道他……” “我知道。”楚溪沅拉过雪夭的手，一丝灵力顺着脉络探了进去，随后她又仔细检查了他额顶的三根羽冠。 雪夭顿时有些尴尬：“干嘛……” “别动！”楚溪沅瞪他一眼。 片刻后，她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是涅盘石的力量？雪夭，你胆子大了啊，连涅盘石的力量都敢借用，你是生怕凤族不会继续来找你麻烦是吗？” 雪夭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片刻后一指萧长歌：“都怪他！都是他害的！”他越说越气，“他闯入灵脉，害死了我好多子民，他还想抢涅盘石，你怎么会和这种人搅合在一起？你说，你是不是被他骗了？我……” 楚溪沅根本没听雪夭把话说完，转头看向萧长歌：“你想要涅盘石？” 萧长歌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正欲解释什么，却见楚溪沅眉头深深蹙在了一起：“涅盘石是凤族至宝，封藏于禁地之中，要取涅盘石，恐怕有些艰难……” 萧长歌微微一怔，咽下了口中的话，迟疑着看向雪夭。 雪夭横眉怒目：“对啊！涅盘石就是在本妖皇身上！你有本事来取啊！我……” “涅盘石不在他身上。”楚溪沅一口戳破了他，雪夭说到一半的话顿时一噎。 楚溪沅接着对萧长歌道：“雪夭他们当年曾试图窃取涅盘石不假，但是却并没有真的成功，他们带走的，只是涅盘石的虚影，就为这，他们被凤族一路追杀，所以反而有很多人以为他们是真的成功盗走了涅盘石，其实没有。” “只是虚影？”这一点，连萧长歌都没有想到。 不过以凤族的一贯作风，倒像是真的做得出来为了一道虚影就千里追杀、赶尽杀绝这种事来。 “你想要涅盘石，不会是为了复活……” “芜妃娘娘”四个字在楚溪沅唇边打了个转，最终没有说出来。 流言纷杂，人心易扰。 所谓涅盘，意指向死而生，所以很多传言都说涅盘石有起死回生之效。 传言是假是真众说纷纭。 楚溪沅是不信的，涅盘之力也绝非起死回生之力。 但毕竟她连重生这种事都经历了，有些事也未必像她以为的那么武断。 若萧长歌真的执迷于生死，想要复活芜妃，与情与理，都无可厚非。 但萧长歌摇了摇头。 即便是上古大能，也在天地大劫中飞灰湮灭，听闻有侥幸逃生者欲夺舍重生，下场也极其凄惨。 生死有命，起死回生不过是心存痴念者的妄想罢了。 他解释道：“是为了小狐狸，它……快要成年了。” 天灵狐族的成年礼，并不是指真的要等到年岁达到成年的时候，而是一种仪式，凡是达到要求的幼小天灵狐族都可以参加。 这场仪式的本质是为了激活天灵狐族体内的血脉之力，只有血脉之力被激活之后，一只天灵狐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天灵狐族。 从此实力大涨、修为一日千里，当然化形也不在话下。 成年礼对于所有天灵狐来说都是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仪式。 “成年礼是好事，怎么会需要用到涅盘石？难道小狐狸……” 萧长歌道：“小狐狸从小体质孱弱，听说它在生下来之后不久曾有好几次都差点活不下去，后来就被人送了出来，成为了我的契约灵兽……” 楚溪沅怪异地看了萧长歌一眼，她可不认为小狐狸是因为快死了被天灵狐族嫌弃了所以随便就将它扔给了一个人类当灵宠。 可是为什么是萧长歌呢？ 是他有什么特异之处可以帮到小狐狸？ 这一点，萧长歌也曾怀疑过，可惜并没有答案。 总而言之小狐狸倒是在他身边平平安安一直长到了现在。 如今成年礼迫在眉睫，萧长歌担心小狐狸熬不过血脉激活的仪式，所以想借用涅盘石之力，有涅盘石在，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最起码不至于危及性命。 他探听多年才打听到涅盘石可能在雪妖皇手中，而雪妖皇当年被凤族追杀，后来凤族解除了追杀令，但是没过几年，不知道为何凤族突然又开始通缉雪妖皇，听说他一路逃命，最后逃进了霄云灵脉之地。 这才是萧长歌入灵脉的真正原因。 思及此，他忍不住又看向楚溪沅。 他方才就想解释，他入灵脉是为了涅盘石不假，但当时向霄云帝胡扯天地异象出自灵脉之时他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怕楚溪沅多想，但似乎楚溪沅并没有在意，他一时有些捉摸不准自己该不该解释。 雪夭一边阴阳怪气一边生气：“呵！笑死我了，原来有些人辛苦忙活两年多就为了个涅盘石的虚影啊，为了个虚影把我的灵脉弄得天翻地覆……” 楚溪沅按了一把雪夭的头：“好好说话，还有灵脉不是你的，灵脉天翻地覆也不是他弄的。” 雪夭又生气又委屈：“你怎么这么护着他！我说一句你护一句，说一句护一句，就没让人说过一句囫囵话！楚溪沅，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楚溪沅：“……” 我……有吗？ 雪夭抽抽噎噎：“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变成……” 楚溪沅神情一凛，又一次打断了他：“雪夭，你眼睛红了。” 雪夭一愣，片刻后神色大变，如临大敌：“真的假的？镜子，镜子，我要照镜子！” 雪夭说完匆匆忙忙往故心别院中的房间里窜去，青夭无奈看了楚溪沅一眼，摇了摇头，转身追雪夭去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生脉血菩丹 四大异凤妖皇崛起之后，世人常有五凤之说。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颜色来区分。 赤者为凤，青者谓之鸾，金黄鹓鶵，紫黑鸑鷟，白者谓之鸿鹄。 当然这个说法凤族是不认的。 雪夭本体为一只纯毛鸿鹄，不染异色，浑身上下包括眼珠子都是白的，眼睛变红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所以他才会是这个反应。 支走雪夭后，楚溪沅看了看萧长歌。 手指一度紧了又紧。 重生这件事本是她最大的秘密，但随着越来越多曾经与她熟识的人出现，以及她以后必然要做的事…… 这个秘密早晚是瞒不住的。 但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和萧长歌开口。 楚溪沅的处事原则向来是少虑多行，极少有什么事会让她瞻前顾后。 指尖无意识地捏上腰间的同心铃。 “叮叮当——” 铃音清脆，只有同时佩戴同心铃的两个人才能听到。 楚溪沅微微闭了闭眼，然而，不等她睁开眼，她突然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气息迎面而来。 腰上随之一紧。 带着些微冷意却温和的触感从唇上传来，楚溪沅瞬间瞪大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震惊，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看着萧长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他一个大男人，皮肤怎么这么好，一个毛孔都看不到！ 没有得到期翼中的回应，萧长歌有些不满地睁开眼，见她发愣地瞧着自己，他伸手缚住了她的眼睛，低声命令：“专心。” 楚溪沅下意识闭上了眼，连神识也随之收了起来。 萧长歌吮吸着楚溪沅柔软的唇瓣，唇齿间的摩擦让两个天生体质都有些寒凉的人同时变得温暖起来。 良久之后，楚溪沅终于伸手推开了萧长歌，呼吸控制不住有些急促，从脖子到耳根一片通红。 “够……够了……”她有些艰难道。 萧长歌微微抬起头，余光落在她修长绯红的脖颈之上，目色随之变得幽深如许。 不敢再多看，他若无其事地挪开眼。 楚溪沅有些愠怒：“干什么突然……” 她这边还在满心纠结呢，他那儿猝不及防就亲过来了。 萧长歌回头看向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恼羞成怒了，如实道：“我以为你想。” “我什么时候……”楚溪沅话到一半声音一噎。 萧长歌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戏谑。 “我不是……”楚溪沅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在萧长歌看来她故意支走雪夭他们是为了给自己创造空间，闭眼准备下决心那会儿是在邀请…… 这真的是…… 令人又好气又好笑。 “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想你，”萧长歌叹口气，刮了刮楚溪沅的鼻子：“没想到这么久不见，沅儿反而比以前更加害羞了，这可如何是好？” 楚溪沅顿时忍不住反驳：“我哪里害羞了？不是，我以前也不……也不是……”这话怎么说怎么不对，楚溪沅难得有这样语无伦次的时候。 萧长歌一脸真诚地看着她：“难道不是吗？以前我们俩即便同床共枕你也泰然自若，可如今却……” 他说着指尖有意无意地在楚溪沅颈间裸露的皮肤上贴了一下，顿时激得后者一个激灵。 萧长歌递过去一个“你看我就说吧”的眼神。 楚溪沅：“……”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但经过萧长歌这样一番打岔，楚溪沅自己都没发现，她暗中松了口气。 萧长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雪夭那些话中其它的意思。 她确实没有想好要不要坦白，该怎么坦白。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吧。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对了，”楚溪沅想起另一件事，“你想要涅盘石保护小狐狸，但凤族禁地，确实不是那么好闯的地方，凤族那些……” 楚溪沅说到这里想起一些往事，面上也不由闪过一丝头疼的神情，她顿了顿方才接着道：“总之要取涅盘石没那么简单，小狐狸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 “生脉血菩丹。”灵虚秘境中，伊耆石年对楚溪沅说道：“此丹药性霸道，灵师若服用之必须伴以其它药材中和药力，但对于灵兽来说却是正好。” “别说那只小狐狸只是区区天灵狐，就算它身负神兽血脉，有此丹保驾护航，在激发血脉之时也保管万无一失。” 说完之后，他咋了咋舌：“乖徒儿，不是为师说你，你这挑男人的眼光是不是不太行啊？这人连生脉血菩丹都不知道，还想去抢别人的涅盘石？” “他也不想想，那涅盘石是凤族之物，就算真给那只小狐狸用，它一只连化形都办不到的小幼崽，真的承受得住这么强大的力量吗？” “乖徒儿，咱就是说……” 说什么，楚溪沅当耳旁风一个字没听见，她自顾自对萧长歌转述了生脉血菩丹的事。 “生脉血菩丹？”萧长歌微微有些讶异，“还有这种丹药？” 楚溪沅点头，解释道：“这丹药应该是传自上古之物，几万年下来早就失传了，不过我曾经在……” “上古禁闻录是吧？”萧长歌已经会抢答了。 反正以前每次楚溪沅有什么解释不了的东西就说自己是在这本书中看到的。 楚溪沅笑了笑，萧长歌也不多问，更加不会质疑这种闻所未闻的丹药是不是真的存在。 “需要什么材料？我让人去弄。” 楚溪沅想了想：“别的都好说，只有一味菩提诞恐怕有些难办，菩提诞与菩提莲子伴生，但数万粒菩提莲子也未必能产出一滴菩提诞，所以……” 在赔偿外院的藏书阁之前，灵虚秘境中曾长着不少菩提莲子，但即便她已经活了两世，却也从未见过灵虚秘境中的菩提莲子产出菩提诞。 所以这“有些难办”四个字，其实她还是说得保守了。 萧长歌沉吟片刻，两指微微一弹。 一张泛着金光的书页凭空出现，萧长歌用指尖在书页上勾勒下菩提诞三个字，随后重重一点。 金光顿时消散，化作无数星点飞了出去。 两人目送那些金光飞远，目光随之落到彼此身上，又是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笑。 “沅儿。”萧长歌伸手环住楚溪沅，随后将一个金簪插在了楚溪沅的发髻里。 “这是什么？”楚溪沅伸手摸了摸，神识掠过其上，眸中不由露出惊叹之意，“好漂亮！” 萧长歌顺势道：“当聘礼怎么样？” 第四百一十四章 柔弱的男子 楚溪沅动作一僵，立刻就想拔下来。 “哎，别动！”萧长歌连忙阻止了她，笑着道：“逗你的，怎么还着急了。” 楚溪沅顿了顿，没有坚持，片刻后，她摇摇头：“没有着急，就是……” 她话说到一半，舌头转了转，还是改了话锋：“……你说得太突然了。” “突然吗？”萧长歌像是没有听出来，亲了亲她的耳朵，“我怎么记得两年前我就说过，等这一次灵脉之行结束就去云王府提亲，你当时可是答应了我的，怎么，这就忘了？” 楚溪沅转头看他：“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萧长歌道：“你默认的。” 楚溪沅：“……” 不等她开口，萧长歌又道：“就算没有，你刚刚也答应了。” 楚溪沅简直被他这一茬又一茬的给整笑了：“我刚刚又哪里答应了？” 萧长歌深深地看着她：“‘没有着急’，不是你说的吗？” 楚溪沅一噎。 话的确是她说的，其实她也没有不愿意。 但是…… 重生的秘密一直梗在她心里，一日不坦白，她终究是愧对萧长歌。 “好了，”萧长歌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不着急，我等你，我时刻准备着，只要你一声令下，十里红妆立刻送到云王府，好不好？” 楚溪沅忍不住笑了起来：“十里红妆说的不是嫁妆吗？” 萧长歌一顿，接着大手一挥：“那就百里红妆，你出十里，我出九十里！” “哪有这样的？” “等你出嫁的时候就有了。” “俗！俗气！俗不可耐！” 灵虚秘境中，伊耆石年并没有因为楚溪沅不理他就停止唠叨：“我说乖徒儿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人也太俗了，长得就不像什么好人，还这么会油嘴滑舌、花言巧语，乖徒儿，你听师父的……” 楚溪沅不得不分出一缕神魂沉入灵虚秘境中，一脸木然地看着伊耆石年，幽幽道：“师父，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伊耆石年顿了顿：“……什么？” “你说，”楚溪沅一字一顿，“‘乖徒弟啊，我发现你这体质……很吸引话痨啊。’” 伊耆石年：“……” “还有一件事，”楚溪沅对萧长歌道：“你的毒……” 说起此事，她忍不住抓住了萧长歌的衣襟：“皇后定然不会坐以待毙！如今她有兽宗作为后盾，而你体内只剩最后一道封印，若你再敢……” 萧长歌被迫佝着身子，却丝毫不敢有怨言，还得解释道：“你放心，我一定……” “我放心？”楚溪沅咬着牙，“我拿什么放心？你之前有没有答应过我？你做到了吗？” “没有，”萧长歌老老实实道：“我错了。” 楚溪沅狠狠瞪着他：“我陪你进宫。” “好，”萧长歌哪里敢拒绝，“多谢夫人保护为夫这个柔弱的男子。” 楚溪沅：“……” 萧长歌这话一出来，楚溪沅这旧账哪里还翻得下去。 早知道这家伙不要脸，但谁知道在不要脸背后还有得寸进尺的更加不要脸。 楚溪沅又生气又憋不住想笑，半天才嗔怒开口：“你好意思说自己柔弱？” 萧长歌一点不害臊：“为夫身中剧毒，可不柔弱吗？” “你是谁为夫？” “你啊。” “……” 楚溪沅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看来师父说的也没错。” 萧长歌：“师父说什么了？” 楚溪沅白他一眼，事到如今，她也懒得纠正那是她师父了，反正这家伙不要脸，跟他比这个，她还没赢过。 “是吧是吧你看吧，”伊耆石年气呼呼的，“乖徒儿，你就得听为师的，为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灵虚。”楚溪沅唤了一声。 “哎？”空间之灵答应道：“哦，好。” “……为师年轻时就吃过这种亏，这方面你真得听为师的，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花花世界迷人眼的东西，独自美丽搞修炼才是正途晓得伐……咦，小盆地，老夫怎么突然看不到外面了？” 空间之灵：“……因为楚溪沅让我把灵虚秘境封闭了，还有，我不是盆地，我不是盆地，我不是盆地，重要的话说三遍！我聪明着呢！谢谢！” “哦，知道了小盆地！啊不是，乖徒儿，你封闭灵虚秘境干什么，为师还没说完呢，乖徒儿……” …… 一夜的时间过得飞快，还没等人醒过神来就溜走不见了。 春日匆匆，夏日的白昼变得漫长起来。 卯时刚至，天色就亮了起来。 禁军副统领木挽织带着人在天凰山搜寻了一夜，天亮后方才匆匆回城。 昨夜是漫长岁月里平平无奇的一夜，却也是惊心动魄的一夜。 有人在这样的夜里重逢，也有人在这样的夜里道别。 更多的人趁着黑暗谋划。 夜色可以掩盖很多事，但无可抗拒的是，到天明时，所有的帷幕都将被拉开。 霄云帝久不临朝，对外称卧病在床，但今日，他却是起了个大早，龙颜焕发地接受着小太监的服侍。 他最信赖的大内总管刘公公这一次却是远远站着，不敢近身半分。 收拾完毕。 小太监一声嘹亮的“起驾——”。 霄云帝路过刘公公身旁。 刘公公素来半弯不直的背这会儿却不如平时佝偻，反而因为僵硬呈现出一种倾斜的姿态。 “所有人中，你是朕最没想到的。” 都说帝王无情，他本可以直接下令抹杀叛徒，但刘公公是他皇子时期就一直服侍在身边的人，霄云帝疑心过很多人，却唯独对这个年少时就情谊深重的人留了一分余地。 到头来，这分余地却是成了嘲笑帝王无能的把柄。 刘公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不必说，”霄云帝打断了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今日之后，她会有她应得的结局，你也会有。” “陛下……”刘公公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 “唰——” 身形却倏地被两道人影挡住。 这是他在四皇子从灵脉出来之前从未在宫中见过的陌生面孔，却拥有着恐怖的修为！ 刘公公顿时被逼退，动弹不得。 虽然他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 霄云帝不再理会他，大步走了。 明光殿。 明光殿不负明光二字，金碧辉煌、光可鉴人。 昨日天凰山之事亲历者虽少，消息却已传遍。 往日慵懒不全的朝臣今日几乎一个不落将偌大的宫殿挤得满满当当。 唯独只有上方的龙椅和龙椅下额外特制的紫檀蟠龙太师椅周围显得有些空荡冷清。 龙椅还空着。 紫檀蟠龙太师椅上却早就坐了个人。 裴少英行伍出身，坐姿却不大有规矩，身子半躺半倚，看上去不像个皇朝使臣将军，倒更像是个富贵的摄政王或者权倾朝野的佞臣。 往日没人敢有意见，或者说有意见也不敢说什么。 但今日不一样了，已经有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裴少英再是自恃身份，被这样扎眼的目光看多了也终究有些不舒服。 萧长歌立于百官之首，与萧若璋并列，则是直接对元捷吩咐：“撤了太师椅。” 元捷大惊失色，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显然并没有，萧长歌的态度也不是儿戏。 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木挽织已经直接命人上手了。 裴少英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一把椅子而已，本不算什么，但萧长歌这么做，明显是想给他个下马威！ “四皇子殿下好大的威风！”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台前幕后的世界 萧长歌淡淡地看着他。 木挽织说道：“如果属下没有记错，小裴将军在天盛之时，只是副将，按位当属从二品，自古皇朝使臣驾临，为表尊崇，官升一衔，即便如此，小裴将军也不过堪比从一品，而那把太师椅，按律只有于国于民有大功者，位居正一品或有爵位者才可特设，小裴将军没有一个符合的，所以敢问小裴将军，撤下太师椅，可有何不妥之处？” 木挽织一口一个“小裴将军”，叫得裴少英额上青筋直跳。 他怒极反笑：“好！好得很！四皇子的意思本使听明白了，他日回归皇朝，必将诸事原原本本详细告知我皇朝陛下。” 裴少英此话一出，不少人同时变了脸色。 这两年来，裴少英之所以能在霄云如此嚣张，为所欲为，除了他本身实力过人之外，最根本的原因便是他的身份！ 他是天盛皇朝的使臣，自是代表天盛皇朝而来！ 他的一举一动，皆有天盛皇朝为后盾，霄云国一个弹丸小国，即便再占尽天时地利，又哪里有半分敢和天盛皇朝叫嚣的底气！ 尤其裴少英来了这两年似乎什么正事都没干，更是让不少人心中惊疑不定，怀疑天盛皇朝那边是不是有意想对霄云做什么。 否则自古使臣出使，要么传递皇朝旨意，或是为钱，或是为人，或是其它，总之师出有名，达到目的就走人，哪里有像裴少英这样，打了个巡查的名号，却一待就是两年多。 见众人惶恐，裴少英脸色这才略微缓和了些，傲然地看向萧长歌：“四皇子以为呢？” “以为什么？”萧长歌却依然淡漠，“以为小裴将军肆意插手属国内政，也是皇朝之令？” 裴少英冷笑连连：“看来四皇子是铁了心要当这个出头鸟了？”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这才发现今日竟然没有看到萧玉衡来上朝。 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竟然不来为他母后撑腰么？ 心底闪过一丝不屑，裴少英接着把话说完：“不过据本使所知，四皇子似乎并不是中宫之选，反而是殿下你身边的这位……本使没有记错的话，这位似乎才是曾经的太子吧？” 萧若璋微微俯身，不管心中作何感想，礼节都得到位：“小裴将军说得没错，我确是曾为父皇所废。” 裴少英有些恼怒：“这么说来，你如今对中宫之位已无眷恋了？” 萧若璋还是那副看似彬彬有礼的模样：“储君之位关乎国之大计，自当由父皇和群臣相商，从长计议。” 裴少英脸色怒色更甚。 萧若璋这两句话句句绵软，但话里话外分明都透出一个意思，那就是霄云内政，关你一个使臣屁事！ 裴少英自到霄云之后，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瘪，他的目光在萧长歌和萧若璋身上来回扫：“好！好得很！两位皇子的意思，本使全都记住了！” 这种威胁，换作以前萧若璋可能还要思虑再三，甚至会把裴少英当成东山再起的契机，可惜如今他已经根本不在意了。 鲸鱼入海，飞鸟投林。 他如今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当年那个带着青狐面具陷害他的人！ 萧长歌更是看都没有看裴少英一眼。 如果不是时机、地点都不对，气得裴少英差点当场动手。 “陛下到——” 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 众臣纷纷跪伏。 最后只有裴少英还站着。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气稍微顺了点。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只见霄云帝龙行虎步，没几步就走到了龙椅边上，示意众人平身。 “皇后呢？” 裴少英眉头深深拧了起来，没什么顾忌地直接就把话问了出来。 霄云帝看他一眼，抬起一只手曲起指尖往下压了压。 很快，一身华服的纪晚荨在两名侍女的陪伴下自明光殿外款款进入。 见到纪晚荨，裴少英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刚刚送到一半，他又发现了不对！ 纪晚荨身上的虽然是皇后朝服，端的是富贵华丽、彩绣辉煌，然而这一套衣服分明是她昨日穿的那套！ 两天不换衣服这种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本是极为平常之事，但是对一国皇后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得体。 裴少英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么件小事，是因为昨日他在纪晚荨腰上重重掐那两把，衣服上留下的褶皱还在！ 纪晚荨身后的侍女也不对劲，根本不是她宫里的。 而且裴少英还看出来，这两个侍女竟然还都是修为高深的灵师！ 他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纪晚荨进入大殿之后，径直走到中央，随后重重跪了下去：“臣妾有罪，求陛下责罚！” 霄云帝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皇后既然自认有罪，那就把你的罪名都说出来，让朝臣们都听听吧。” “是！” 纪晚荨重重叩首，随后朗声道：“臣妾有罪，其罪一，臣妾不该挟天子把持朝政……”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哼！大惊小怪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你们难道真的相信那些匪夷所思的旨意都是陛下的本意吗？” “……” 纪晚荨此话一出，都不等她说出其他罪名来，朝堂上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别的不说，不管纪晚荨还犯下了什么罪，光凭“挟天子”这一条，就足够让她死上十次更多了！ 不少人看着纪晚荨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 比起她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更胆大包天的是她竟然这么直接就承认了自己的罪名，而且还敢在这明光殿上大声说出来。 裴少英亦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纪晚荨。 从在朝堂上没有看到萧玉衡开始他就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对，但那个时候他并不觉得区区一个霄云朝堂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不提他本人乃是代表天盛皇朝出使，不管他做过什么，霄云都不敢拿他怎么样，而皇后，背后也有兽宗撑腰。 虽然兽宗这些年行事畏缩，早已没有千年前那种翻云覆雨的气势，但还是那句话，这里只是霄云！ 区区霄云而已！ 但及至此时，他才猛然惊觉，事情不但脱离了掌控，而且这件事恐怕和他想象的要大相径庭！ 裴少英眯了眯眼，听着纪晚荨一字一句的供述自己的罪行，从“挟天子”，到布下灵阵“害皇子”，肆意敛财、大肆打压朝臣、剥削百姓等等，她全都认了。 认得很全面，认得很干脆。 以至于很多人甚至都忍不住开始反过来思虑，是不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了。 裴少英这时候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皇后，你不会是被什么人威胁吧？如果是，你尽管说出来，有本使在此，自当为你做主，你大可放心相信本使，嗯？” 裴少英说到最后故意加重了语气，那话中的深意只有他和纪晚荨两人能听明白。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纪晚荨却是摇了摇头：“多谢裴将军好意，但是本宫……并无隐情！本宫所犯之罪，人神共愤、天人共弃，求陛下责罚！” 纪晚荨说完再度重重叩首！ “你！” 霄云帝还没发作，裴少英先气得够呛，他忍不住上前几步，指着纪晚荨想说什么，这时候木挽织冷冷道：“这里是霄云朝堂，还请小裴将军自重！” 裴少英脚下一顿，回过头来看向木挽织，目光逐渐变得阴冷森寒。 先前就是这个女人听从萧长歌之命撤下了太师椅，以他的身份，本不打算将一个小小的副统领放在眼里，但木挽织一而再开口，这就不是履职而是挑衅了！ 这笔账，他记下了！ 龙椅上方，霄云帝听完皇后的话，比起朝臣的群情激奋，他倒是显得淡然了许多。 原因很简单，这些事，他一直都知道。 霄云帝成为帝王数十载，他看着朝臣们议论纷纷，没人知道的是，其实很多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惘然。 所谓皇室、皇权…… 最拥立的除了普通百姓，恐怕就是朝堂上这些朝臣了吧。 因为只有在这里，他们的身份才能与修为无关。 这是他们明明资质平平却也能拥有一个体面的身份与那些强大的灵师并肩的唯一途径。 可惜天灵大陆说到底还是一个灵师为主宰的世界。 所谓朝堂的秩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戏台上的巨大幕布。 台前是一方世界，台后又是一方世界—— 一方更加危险重重、波谲云诡的世界！ 有些秘密，霄云帝不打算公之于众，也不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如今的格局到底是在无人处发生过什么才换来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青狐面具 霄云帝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吩咐道：“既然皇后已经认罪，那就由刑部主理，依律……处置吧。” 众人都有些愣怔，连刑部尚书都愣了好一会儿才一会儿接旨：“是，陛下。” 所以，这就处置了？ 想象中的唇枪舌剑、当朝诡辩没有发生。 甚至可能由舌战发展为血战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但却难免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未免太过…… 不真实。 像儿戏一样。 深受其痛两年之多的霄云朝臣是这样的感想，裴少英也是。 他已经准备好了在适当的时候施压，即便最终不能力挽狂澜，最起码也要想办法给纪晚荨留出伺机再起的余地。 可结果倒好，纪晚荨根本没让他有施展的余地。 从萧长歌从灵脉中出来之后，裴少英就处处憋屈，这会儿更是连他认为的“自己人”也让他憋屈，裴少英心底升起一团无处发泄的烦闷，几乎要把他憋死了！ 他甚至想冲动的吼一声，纪晚荨那个女人，她根本就不是这种性情！ 想到她身为一国皇后为了达到目的却连自己的床都爬的那股骚劲，裴少英只觉得更加烦躁了。 不对！ 这件事不对！ 处处都不对！ 可是要揭开这些不对，还缺少一个契机！ 他意识到，有人…… 不，可能有很多人，都想要掩盖掉某些真相！ 可他到底只是一个使臣，一个外人，说白了，这件事不管如何，都跟他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他没有立场，更没有任何证据去揭露任何事！ “等等！”这时候，谁也没想到的是，有人开口了，“父皇，关于皇后所供认的罪行，儿臣还有些话想说。” 霄云帝气得拍案：“皇后已经认罪，接下来的事自有刑部主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萧若璋皱了皱眉，他有些不明白霄云帝面对罪行累累的皇后都不生气，这会儿却反而对着他发什么火？ “呵呵，大皇子既然有话要说，又事关皇后，定是要事，霄云陛下，本使也很感兴趣，咱们便不妨一起听听吧。”裴少英出口帮腔萧若璋，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霄云帝却是冷冷地看着裴少英：“裴将军，你莫不是贵人多忘事？皇后方才所认罪行中，可有不少事与裴将军有脱不了的干系，裴将军就不想着为自己辩解几句？” 裴少英却不以为意：“本使？本使不过是帮着皇后布置了一个阵法，可是那个阵法是用以打开灵脉，以此助四皇子和诸位霄云臣属得以从灵脉中顺利脱身的，此事众人皆知也有目共睹，想必即便是四皇子也不能说不是如此，难道不是吗？” “至于皇后想趁四皇子出来之后做些什么，本使又怎么会知道呢？所以本使需要辩解什么呢？” 裴少英这话说得极为无耻，但可惜根本没人认识他所布置的那个阵法究竟是什么，而且那个阵法也的确是打开了灵脉。 至于其他的…… 裴少英自己不说，谁又知道？ 皇后么？ 皇后是承认了很多罪名，各个都是死罪，可关乎“爬床”这种事她也是没脸说出来的。 即便说了，裴少英也不怕，反正只要他不认，就凭他天盛皇朝使臣的身份，谁又敢把他怎么样呢？ 霄云帝投鼠忌器，自然也是知道只要裴少英自己不承认，他根本不能对他做什么！ 也因此，他越发恼怒，把怒火都对准了萧若璋。 “逆子！你有什么话，不能让父皇把这些乱糟糟的事收拾干净了腾出手来再慢慢奏禀吗？！” 萧若璋却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在意霄云帝对自己的看法了，他不卑不亢道：“父皇，儿臣想说的事，是和数年前儿臣被废太子之位有关。” 他说着跪了下来：“父皇！数年前儿臣喊冤，但您最终彻查，却始终查不到儿臣被冤枉的证据，儿臣最终被定了罪，但今日……” 萧若璋说着看向纪晚荨：“皇后娘娘，你既然已经对这么多的罪名供认不讳，那请问你是不是敢承认，当年就是你陷害的我呢？” “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事，”霄云帝怒火突然收了几分，重新坐回了龙椅上，有些不悦地看着萧若璋，“璋儿，当年朕虽然废了你太子之位，但这么多年只是让你反思，朕甚至没有限制你去天灵学宫求学，你还对朕有什么不满吗？” 萧若璋摇摇头，道：“父皇，儿臣并未有何不满，事实上父皇在儿臣还未洗刷冤屈之前就准许儿臣重返朝堂参与政事，儿臣一直对父皇充满了感激。” 霄云帝点点头，怒气又缓和了几分，顿了顿，看向纪晚荨：“说说吧，是不是你冤了他？” “是。”纪晚荨承认得很干脆。 “什么？太子殿下当年竟然真的是被冤枉的？” “可是当时人证物证齐全，怎么会这样呢？” “莫不是皇后……虱子多了不痒，干脆什么都认了？” “你这话说的，皇后为什么要帮大皇子？” “说的也是……” “……” 今日的震撼来得太多，众人已经麻木了，稍稍讨论了几句便住口了，纷纷看着萧若璋等着他的反应。 事实上萧若璋并没有什么反应。 当年刚被冤枉的那会儿，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恨不能天上劈到雷下来劈死构陷他个混蛋！ 后来被幽禁的时候，他又无时不刻都在盼着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沉冤得雪，自己能重回太子宝座。 如今纪晚荨亲口承认，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当年的事的确是她设计的。 想要的清白和真相都在眼前，触手可及，萧若璋却蓦地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当年所幻想的那样激动。 萧若璋暗忖，或许是因为已经没那么在乎了吧。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当年那个青狐面具……” 纪晚荨奇怪地看他一眼：“哪里有什么青狐面具？” 萧若璋眉头深深拧了起来：“不可能！我不会记错！当年就是一个带着青狐面具的人引我去到后宫，才会不小心闯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整，但当年的事却如出一辙的浮现在了所有人心间。 当年萧若璋被废，罪名只有一个，那就是私德有亏。 他身为太子，却闯入后宫清池，与霄云帝的后妃淫乱，并被霄云帝和纪晚荨带人亲眼撞破。 事后萧若璋辩解自己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带着青狐面具、行迹鬼祟的人，担心这个人会不会是刺客，才会忍不住追了上去。 可之后霄云帝派人几乎将皇宫掘地三尺，甚至一度波及到整个京城乃至更远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什么青狐面具，更没有任何人见过或者听说过有什么带着青狐面具的人。 找不到证据，关键是有一点萧若璋自己也解释不清楚，那就是他怀疑有刺客，为什么不立刻通知禁军，反而自己跟了上去？ 还一路跟进了清池，里面又正好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后妃在等着他…… 萧若璋有太多的事说不清楚，只知道喊冤，却拿不出任何证据。 最终所有人都默认了萧若璋必然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只不过不敢承认罢了。 纪晚荨摇摇头，笃定道：“没有什么带着青狐面具的人，我的确是派了一个人去引诱你，当时给你下了药，估计……你是出现幻觉了。” 萧若璋一愣，是幻觉？ 而其他人则是纷纷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是被下了药……” “不瞒你们说，我其实当年就觉得奇怪了，堂堂太子殿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偏偏跑去和陛下的后妃有染……” “嘁！马后炮！不过你这话说得不对，我早就说太子根本不是那种人，他向来持身公正、君子端方，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急色之徒呢？” “嚯！半斤八两！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这些话你当年怎么不说？” “……” 群臣七嘴八舌，不少人都用同情和愧疚的目光看着萧若璋。 萧若璋却对这些没什么感觉了。 他始终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当初云王府的那场开府宴！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在开府宴上，那位飞羽拍卖场的少主曾亲口告诉他，看见过一个带着青狐面具的人！ 那个时候总不能还是幻觉！ 何况他根本不信那是幻觉，怎么可能有那么清楚的幻觉！ 他至今连那面具上有几条纹路都还记得！ 可是纪晚荨什么都承认了，又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说谎呢？ 萧若璋心里有一千零一个疑问，眼角的余光落到他身旁的萧长歌身上，他突然想起来，昨日在天凰山的时候，似乎出现了不少飞羽拍卖场的人。 他们和他这位四弟…… 萧若璋心底瞬间闪过一道不太明晰的念头，他看向萧长歌，恰在此时萧长歌也在看他，随后，萧长歌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第四百一十七章 还有什么身份 萧若璋最终压下了欲出口的很多话。 刑部接管了皇后之事，之后便是正常的朝会讨论，没人再提及这两年霄云帝被皇后控制几乎不临朝的期间究竟发生过些什么。 一切就好像只是大梦一场，梦醒之后一切自然回归正常轨道。 霄云朝堂重新变得千篇一律、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起来，只有沉溺其中的人还在沉溺其中。 萧长歌汇报了一番此次灵脉之行，把灵脉异动的锅推到了雪夭头上，然后霄云帝对他表示了嘉奖，决定择日给他封王，还有萧若璋当年被冤枉的事，也决定在刑部复核之后择日再行处置。 众人三呼“陛下英明”，之后便散朝了。 拥挤的明光殿很快重新变得空旷起来，裴少英走到萧长歌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四皇子好手段！之前还真是失敬了！” 萧长歌不以为意，淡淡道：“小裴将军将霄云搅得翻云覆雨，以后走路的时候可要小心些。” “你！” 裴少英有心再放两句狠话，他的性格从来不是什么能忍的人，也没必要忍！ 可是目光在触及萧长歌那双淡漠无情的双眼时，他突然觉得心神一震！ 这个年岁比他还小的青年，目光中却拥有着谁也看不透的深沉！ 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凌然贵气，自诩身份装是装不出来的。 这样的神情，他只在很少的一部分人身上看到过！ 可那些人…… 裴少英突然意识到事情真正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是萧长歌！ 这位霄云四皇子，绝对不可能只是霄云四皇子！ 这个人，到底是谁？！ 萧长歌将萧若璋带到偏殿。 看见坐在那里的人影，他微微愣了愣：“老大……” 随后，他有些匪夷所思地开口：“老大，你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顿了顿，不等楚溪沅开口，他又自己摇了摇头：“不可能，你和我一样，都是刚从通天境出来，你哪来的时间和人手安排这些事……” 殊不知，这也是楚溪沅的疑问。 她在通天境，萧长歌又何尝不是一直身处灵脉。 昨日从天凰山上下来后，她便去了故心别院，之后也一直和萧长歌在一起，她并没有看到萧长歌做过什么。 可今天发生的这些，不是萧长歌的安排，还能是谁？ 霄云帝吗？ 霄云帝要是有这个本事，还至于被纪晚荨控制这么久？ 楚溪沅挑眉看着萧长歌：“说说吧。” 此时，木挽织风风火火从殿外走了进来，她身后火红的披风高高扬起，再轻轻砸下。 木挽织对着萧长歌单膝跪地：“主人！” 萧若璋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木挽织乃禁军副统领，这个职位说高不高，但却掌控着整个皇宫乃至京城。 禁军中的灵师并不多，大部分只是普通的士兵，力量极其有限，似乎掀不起什么风浪，也因此极易被人忽略。 但如果说京城中有什么人能以最快的速度掌控全局，那么木挽织绝对算是其中一个！ 禁军数量庞大，耳目无处不在，普通士兵力量有限，但如果有人给予了他们力量呢？ 如果暗中存在着一股势力，他们悄无声息地替换了禁军中的一部分人，而这股势力恰好都是强大的灵师…… 这个年头甫一升起，萧若璋便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发现自己似乎第一次认识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四弟！ 及至此时，萧若璋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经修成神魂。 来自神魂的压迫有的时候并不需要他主动施展便是无处不在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低阶灵师天然会畏惧高阶灵师的原因。 可他和萧长歌站在一起待了这么久，萧长歌看上去却半点没有被他影响到。 众多皇子中，论关系，萧若璋只有和萧长歌还算和缓，皆因当年他母后也就是先皇后还在世之时曾对萧长歌多有照拂。 可也只是和缓而已，谈不上有多亲近。 萧若璋自问从未对自己这个四弟生出过什么不好的心思来，这在皇室子弟中已经算是不容易的了。 可如今回想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看明白过自己这个四弟。 他似乎永远不争不抢，游离在权力之外，可他又天生强大…… 如果萧长歌真的暗中培植出这样一股势力，并且把自己的人早都塞进了无处不在的禁军之中，那么会出现今日这种局面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这个霄云，恐怕早就在他的一手掌控之中！ 萧若璋感觉自己终于触摸到了帷幕的一角，可这种揭开真相的感觉，并没有他一开始想的那么美好。 他看着萧长歌，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大哥……” “你先别叫我，”萧若璋伸出一只手，阻止了萧长歌接下来的话，“让我缓缓……缓缓……” 萧长歌看着萧若璋，眸色逐渐加深了几分。 楚溪沅走了过来，不过和萧若璋的关注点不同，她的目光落在了木挽织披风一角一片小小的金羽之上。 那金羽的纹路极浅极淡，如果不是特意去看，很难被注意道。 但楚溪沅还是认了出来，这分明是飞羽拍卖场的标志！ 或者说，是飞羽拍卖场背后那个神秘家族的印记！ “我真的越来越好奇了，”楚溪沅对萧长歌说道：“飞羽拍卖场背后的那个家族，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萧长歌道：“其实这本来……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我的家族……姓墨。” “墨家？”楚溪沅迅速在脑海中将中州的那些大家族过了一遍，但记忆里却并没有什么姓墨的强大家族。 她忍不住道：“你们家……不会是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了，所以选择在霄云这里……”顾忌着萧长歌的面子，她艰难地咽下了“作威作福”四个字，换成了“准备在这里，东山再起？” 萧长歌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我母妃的安排。” 楚溪沅问道：“所以芜妃娘娘原来姓墨？” 不想，萧长歌却是摇了摇头：“不是。” 楚溪沅：“……” 萧长歌摸了摸她的头：“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和你解释，不过这一次我们能顺利驱逐兽宗之人，避免了一场大战，的确是因为墨家介入其中，但和你们想的不一样。” 萧长歌说着看向了木挽织。 木挽织随即道：“是兽宗之人主动退走的，属下发现之时，立刻派人追了上去，但兽宗之人阴险狡诈，为了甩开我们的人不惜留下一部分人赴死，之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 楚溪沅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所以皇后认罪认得这么干脆，是因为她已经被兽宗放弃了？” 木挽织道：“可以这么说。” 楚溪沅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事情过于平静，过于顺利。 还是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不是相信萧长歌，她甚至差点怀疑这一切可能是萧长歌联合纪晚荨做的局一样！ 而萧若璋此时显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不同的是—— 他冷冷的看着萧长歌：“你刚才说，你是谁？” 他看着的萧长歌的目光中透出几分警惕：“飞羽拍卖场那个所谓的少主，原来就是你吧？四弟……”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微闭了闭眼：“你真的是我那个四弟吗？你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可以 冰冷空旷的偏殿在萧若璋余音散去之后安静得有些过分。 一阵良久的沉默之后，萧若璋又道：“带我去见皇后，我亲自问她。” “大殿下，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木挽织试图劝解。 萧若璋却看也不看她，甚至因为她这句话被激怒，萧若璋看着萧长歌的目光中冷意更深了几分，他加重语气：“带我去见皇后！” …… “吱——哐当！” 冷寒深重的玄铁大门被用力推开，砸在墙上发出重重一声巨响。 守门的狱卒小心翼翼道：“两位殿下，沅郡主，木副统领，皇后将将才被押解至此，按律是不可以探视的……” 木挽织手中长枪枪尖“唰”地抵在了他的喉头。 “……所以还请各位务必快一点，最多一盏茶之后刑部的人就要来了……” 萧若璋立刻侧身他，大步走进了黑暗的深巷长廊之中。 “哎，大殿下……” 萧若璋这架势，简直像是要去劫狱或者杀人的，狱卒差点吓飞。 “没事，”木挽织收起长枪，按住他的肩膀，安抚道：“我也不进去，就在这儿陪你，放心，出不了事。” 可怜、弱小而又无辜的狱卒：“……” 萧长歌和楚溪沅紧随萧若璋之后也走进了这座天牢之中。 一走进去，楚溪沅就感觉到灵力流淌的速度顿时变得缓慢了许多。 萧长歌对她道：“这里是专门用来关押灵师的，四面墙上都隐藏着会限制功法的灵阵，这条长廊本身也是经由特殊材质打造……” 楚溪沅有些惊异地打量了这里一眼，她将手触碰到长廊的墙壁上，发现自己的灵力输入之后竟然入泥牛如海，顿时就被吸摄了大半！ 这等吞噬灵力的能力，竟然和通天碑极为类似！ 但楚溪沅记得阮江天曾经说过通天碑举世无双，整个天灵大陆也只有一块而已！ 不过，仔细摸上去还是不一样的，这些墙壁的触感并不像通天碑，但却有些类似。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倒像是…… 通天碑的仿品！ 这个发现，让楚溪沅心底莫名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怎么了？” 萧长歌看出楚溪沅神情有异，问道。 楚溪沅看向他：“这个天牢……你知道是谁打造的吗？” 萧长歌想了想：“不知道，不过若要追溯起来，应该从霄云建立之初就存在了。明宫匠堂内若有记载，应该还在，你想去看吗？” 楚溪沅沉默片刻，随后摇了摇头：“算了，应该是我想多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何况其实也不一样……” 见她欲言又止、不欲多说，萧长歌微微蹙眉，倒也没有追问。 两人继续往长廊中深入。 这条长廊深不见底，如果不用神识扫视，一眼望下去，竟然看不见尽头在哪里。 一股久不见阳光的阴冷、腐朽气息充斥其中，显然这里平日里极少有人会来。 “砰！” 蓦地，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楚溪沅和萧长歌对视一眼，立刻加快了脚步。 长廊尽头，转过拐角，出现了一间巨大的牢房，牢房中有一个同样巨大由蒺藜木打造的囚笼。 但此时无论是牢房还是蒺藜囚笼都空空如也。 萧若璋独自一人站在大开的牢门处，在他身旁的墙壁上有一个明显的拳印。 显然，刚才那声巨响就是他砸墙发出来的。 看到萧长歌过来，萧若璋缓缓把头转向他，一字一顿：“皇、后、人、呢？！” 从皇后认罪被押解至此，算起来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不见了！ 说是越狱都未免引人发笑！ 萧长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等他开口，萧若璋却反而冲他一笑：“呵，所以皇后根本就没被关押到这里对吧？” 他说着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或者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你们联合主演的一出闹剧？罢了，你骗骗大臣们可以，骗我也可以，但你又何苦陪我演到现在呢？把我当傻子一样戏弄很好玩吗？” “大哥……” “算了，”萧若璋摆摆手，“四皇子行事独断，惯爱独来独往，从不与人交际，这些年让你叫我这一声大哥大约也是委屈你了，罢了，我也不要你解释了。” 萧若璋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 楚溪沅拦住了他：“萧师兄，你冷静一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当然不对！”萧若璋打断了她，“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是处处都不对！” 顿了顿，他突然有些狐疑地盯着楚溪沅：“你什么时候和我四弟……所以这些事你也知情？” “我知情什么？”楚溪沅皱了皱眉，“不是，你……” 萧若璋却明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不听楚溪沅说完，他点点头：“好，你说不知情，我信你，但是他……” 萧若璋临走前深深地看了萧长歌一眼，对楚溪沅道：“你自己小心些吧。” 说完便迅速离开了。 “不是，喂……”楚溪沅几次想说话都被他打断，想拦也没拦住，她都快无语了。 平日里萧若璋也不是这么冲动不讲道理的人，怎么这会儿突然变成这样了？ 她有些烦躁地往墙上踢了一脚。 萧长歌拉住她：“大哥可能是误会了。” 楚溪沅道：“我当然知道他误会了，刚才你怎么不解释？” 萧长歌摇摇头：“他不会听的，而且有些事……现在也不能告诉他。” 楚溪沅看着萧长歌：“那能告诉我吗？” 见萧长歌沉默，楚溪沅有些不耐：“算了，随你吧。” 她说完就欲离开这里，但被萧长歌一把拉住了手。 “可以。”他说。 …… 事情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很简单，主要是和当年霄云帝夺嫡有关。 往往权位之争的最后胜利者，都比其他人要多出一个特长，那个特长叫做—— 不择手段！ 当年霄云帝就是如此。 为了得到这个位置，他不惜引狼入室，与臭名昭着的兽宗合作。 如果不是当年的芜妃，如今的霄云可能早就落入了兽宗的股掌之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后做的那些事，其实霄云帝全部都知道并且默许了？”楚溪沅听到一半，忍不住打断了萧长歌的话。 萧长歌摇摇头：“知道一部分，不能说是全部。大哥的事……就是皇后一手所为。” 这一点楚溪沅倒是信，霄云帝确实没有必要帮着皇后陷害自己的儿子。 “但这几年皇后借着裴少英的手打压世家，剥削世家之力……”楚溪沅说着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嘲讽，“真是好心机啊！” 霄云帝一直忌惮世家，却又不得不仰仗世家，这么多年来，倒是被他抓住了个好机会，既打压了世家，还把自己摘得干净，最后还让皇后背下了所有罪名。 这样一举多得，不愧是霄云帝！ 不过这些事真要说起来，和楚溪沅也没有太多的关系，她只是突然有些想看看裴少英知道这些事的表情。 想起裴少英，楚溪沅的心忍不住又略微往下沉了几分。 她总觉得裴少英千里迢迢来到霄云，不可能就是为了来这里作威作福，虽然天凰山上她暂时打消了他的疑虑，没有让他将自己和神女联系起来。 可是她依然有些不安。 回想起在域核空间的第一世，在那里，她遇到的那个叫做千淮的人…… 楚溪沅几乎可以笃定这个人就是盛千淮！ 所以他终究还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派人来到霄云…… 指尖略微紧了紧。 萧长歌接着道：“当年母妃发现父皇和兽宗之间的牵扯，但此时她已经怀上了我，并且已经决定了要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仓促间，她只能让手下人全都撤出霄云朝堂，避免将来兽宗之事败露惹来更大的祸患……” 楚溪沅了然，原来这才是当年霄云四王突然隐退，不留只言片语便退出霄云朝堂的真正原因，并非是由于芜妃之死另有隐情，只是芜妃不想让他们以后被牵连罢了。 “那现在怎么会……”楚溪沅忍不住问道。 既然芜妃遗愿是不允许自己的人和兽宗扯上任何关系，那如今萧长歌又是怎么让兽宗退走，让皇后心甘情愿背下所有罪名只为了不将此事摊开闹大的？ 萧长歌揉了揉眉心，对楚溪沅道：“你知道吗？原本，我以为皇后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萧长歌这话说得有些莫名，但楚溪沅却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悚然一惊：“所以……” 第四百一十九章 僵局 明粹宫。 富丽堂皇的明粹宫一如往昔，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 高高在上的帝王坐在专属于他的龙椅之上，打扇的侍女已经被撤了出去，四方的暗卫也已尽数撤走。 偌大的宫殿仿若一座孤城，只有帝王和匍匐在他脚下的奴隶。 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内总管今日已成街下之囚，高束的发冠凌乱地散落下几缕，原本因为缺少了某些物件儿而显得比普通人光滑水嫩许多的脸蛋终于老态毕现。 霄云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刘公公，你老了。” 刘公公跪在地上，常年佝偻的身体使得他的腰早已直不起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力挺着，对霄云帝道：“陛下不是说今日朝会之后便会处置老奴吗？如今陛下可是还想从老奴这个废人口中知道什么？” 霄云帝突然大怒：“朕四岁起你就跟在朕身边，四岁啊！那个时候，朕不计较你阉人的身份，甚至还称呼过你一声叔叔，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刘公公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但却并没有什么悔意，他道：“老奴原本就是兽宗之人，只是奉命来侍奉陛下您罢了。” “砰！” 霄云帝随手砸翻了桌上的砚台。 刘公公沉默了片刻，突然笑着对霄云帝道：“陛下，老奴不过一介阉人，陛下何必为了老奴发这么大的火呢？” 霄云帝冷冷道：“朕只是觉得恶心！” 刘公公点点头，似乎丝毫不觉得意外：“说句托大的话，陛下的确也算得上是老奴一手带大的孩子，您是什么样的性情，老奴自然比谁都清楚。” “所以，陛下真正恼怒的，其实不是因为老奴背叛了您，而是因为您突然知道老奴的真正身份，所以您也终于明白，往日自己在老奴的引导下，做过多少错事了，对吗？” “住口！你住口！朕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做过！”霄云帝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看着刘公公，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比起霄云帝的情绪激动，刘公公则显得平静多了。 他叹息着摇摇头：“是，您什么都没做过，您只是什么都知道，但又对什么都袖手旁观而已，这话老奴听着没什么问题，只盼将来陛下到了地下见到故人的时候，也能用这样的话语来说服那些亡人，当然，老奴是不介意让陛下推出去当这个挡箭牌的。” 霄云帝死死地盯着刘公公，片刻后，他突然重新坐了回去，微微眯起眼：“你想用这个威胁朕？” 刘公公只觉得好笑：“陛下，有些事别人不知道，老奴还不知道吗？您觉得老奴能威胁到您什么？在四皇子面前把一切都说出来吗？若是老奴真有那样的想法，只怕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死得无声无息了吧？” 霄云帝点点头：“你最好别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朕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你一具全尸！” 刘公公摇摇头：“陛下，您真的想多了。现在的局面，是老奴所乐见的，您别忘了，老奴说到底，是兽宗的人，再不济，老奴也算是陛下的人，怎么也算不到四皇子那块去，不是吗？” 霄云帝再度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刘公公身前：“你倒是提醒我了。” 刘公公一愣：“什么？” 随后，霄云帝抓起了刘公公的手，狠狠拍向自己的胸口。 “砰！” 楚溪沅和萧长歌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刘公公一掌打飞霄云帝的一幕。 “父皇！” 萧长歌身形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了霄云帝背后接住了他，同时反手一掌朝着刘公公拍了过去。 刘公公冷笑一声，却并不抵挡，反而借着萧长歌这一掌的掌力迅速后退，眨眼间便退到了明粹宫的门口。 如果不是楚溪沅挡在这里，他现在已经逃出去了。 “灵丝绕！” 楚溪沅只用了简单的一招，刘公公便动弹不得。 他挣扎了片刻，随后便沉静了下来。 看着楚溪沅道：“没想到这才不到三年，沅郡主便已如此令人刮目相待，不愧是当年人称京城第一贵女，沅郡主确然名副其实。” 楚溪沅淡淡道：“刘公公也很让我意外。” 三年前，刘公公前来楚家传旨，坦白说她当时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大内总管颇有好感。 彼时他是少有的眼见云王没落也没有对她落井下石的人，记得当初她还感叹过刘公公若不是入宫当了太监，放在外面至少也是一方强者。 却不知他今日为何要刺杀霄云帝。 控制住刘公公之后，楚溪沅进入了大殿之中，萧长歌正在以灵力帮助霄云帝疗伤。 曾经萧长歌也多次用自己的灵力助她疗过伤，但彼时楚溪沅修为太低，即便凭借御神决她也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 但今日在感受着萧长歌掌心流淌出的淡淡白光的时候，她突然惊觉萧长歌的灵力好像和普通灵师不一样。 御神决的玄妙之处在于能助她感知并利用这世间的所有力量，但此时楚溪沅才发现，原来御神决竟然也是有局限的。 比如她能察觉到萧长歌的灵力有异，但却不知道异在哪里。 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楚溪沅探了探霄云帝的脉，对萧长歌道：“陛下伤得不轻，光靠灵力效果不大，你先将他抱进内殿，我来炼丹。” “好！” 萧长歌没有丝毫迟疑，立刻答应了。 楚溪沅正欲跟进去，走了两步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她转头看向刘公公。 “刘公公，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公公依然是那副平静的神态：“郡主觉得呢？” 楚溪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刘公公笑了笑：“这便是答案了。” “什么意思？” 刘公公却闭上了眼，显然是不会再和楚溪沅多说了。 楚溪沅皱了皱眉，想了想，以灵丝绕禁锢住公公的同时还封锁了他的灵力以及灵识。 直到她做完这些，整个明粹宫也没有任何人前来，安静得跟死了一样。 但此时楚溪沅也顾不得思虑那么多了，她迅速进入了内殿之中。 霄云帝的伤势不轻，那一掌正中心脉，若是再多用半分力，整个心脉能立刻被震碎，彼时就算是大罗金仙在这里也救不了他。 可也恰好是因为少了那半分力，楚溪沅在这里，便刚好能够救他。 一时间，楚溪沅都不知道该说霄云帝是运气好还是命不该绝了。 她炼丹的姿势虽然不怎么优雅美观，但速度向来很快，不多时几枚疗伤的丹药便已然出炉，萧长歌接过来亲自给霄云帝喂下。 眼见着霄云帝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萧长歌这才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楚溪沅有些奇怪地看了萧长歌一眼。 原本以为霄云帝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苛待萧长歌，他与霄云帝之间的父子感情应当并不深才是，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你放心吧，你父皇不会有事的。”想了想，楚溪沅还是安慰道。 “我知道。”萧长歌道，顿了顿，他看向楚溪沅，“你是不是觉得奇怪？” “什么？” 萧长歌道：“我对父皇。” “还……还好吧，他毕竟是你父皇。” “是，”萧长歌点点头，“他毕竟是我父皇，没有他，我也活不到现在。” 楚溪沅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萧长歌这会儿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毕竟在人家的父子关系上，她也只能算是个外人，所以有些话也轮不到她多说。 两人一时有些相顾无言。 局面似乎陷入了僵局。 他们刚怀疑到皇后不见了或许是霄云帝所为，转头霄云帝就被刘公公伤成这样，如此一来，不管他们有多少话想要问霄云帝，都只能暂时搁置了。 萧长歌突然站了起来：“刘公公在哪里？” 楚溪沅道：“还在大殿门口。” 萧长歌立刻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 楚溪沅明白他的意思：“你去吧，这里我看着，放心，我会看好你的父皇的。” 第四百二十章 昏迷不醒 楚溪沅依言亲自守着霄云帝，片刻也没有离开。 这一守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夜半。 “师父，情况有些不对……” 楚溪沅坐在榻前，指尖搭在霄云帝的脉搏上。 此时霄云帝的脉象已经平稳了下来，足见她炼制的丹药药效极佳。 霄云帝的伤势已经彻底被控制住了，只需要等他醒过来之后静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初。 可问题就在于都过去了这么久，霄云帝却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她只能求助地问伊耆石年：“师父……” 伊耆石年还在计较楚溪沅让空间之灵把灵虚秘境封闭了的事，闻言冷笑一声道：“呀！这不是为师的乖徒儿嘛？乖徒儿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了？说来给师父听听看？” “师父！”楚溪沅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我就让灵虚封了一小会儿，您一直看着发生了什么事呢，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徒弟计较呗？” “哼，”伊耆石年冷哼一声，“这时候倒是知道要嘴甜了！” 楚溪沅给龙焰使了个眼色，龙焰立刻化出袖珍版本体凑到伊耆石年身边，小小的身子一跃就落到了伊耆石年的掌心之中，开始欢快地打起滚来。 伊耆石年冷眼看着龙焰：“装什么可爱！老夫又不是没听过你自称老子骂人……” 龙焰小小的身体一僵，但它很快恢复如常，不仅打滚，还变本加厉地用小脑袋蹭伊耆石年的手指。 伊耆石年很快没了脾气：“别蹭了别蹭了，老夫这就看看还不行吗？” 龙焰对着楚溪沅眨了眨眼，一主一灵兽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但伊耆石年看了半天…… 沉默，还是沉默。 久到月亮升起又快落了那么久。 楚溪沅小心翼翼道：“师父，您不会是也看不出来吧……” 伊耆石年：“……” 随后，他笃定道：“我当然看出来了！” “那是什么？快说快说。” 伊耆石年：“他装的！” 楚溪沅：“……” 伊耆石年有理有据：“乖徒弟啊，你看，此人脉象平稳、面色红润，那一掌看似凶险，其实根本就没有伤到要害，何况他也不是普通人，本身就有灵力护体，就算他修为不高，但他的恢复能力也应当远胜普通人！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你——老夫唯一的唯一亲传弟子的亲自疗伤，所以他无论如何，早就该醒过来了！” 楚溪沅面无表情：“师父，你这时候吹捧我再吹捧你自己你觉得有意义吗？” 伊耆石年一脸憨厚：“什么吹捧，为师向来只说实话！” “呵呵！” 楚溪沅回了他两个字。 龙焰利索地从伊耆石年手中爬了起来。 伊耆石年撸龙还没撸尽兴，手上骤然一空，他顿时不满地叫道：“小崽子，你干什么？回来！” 龙焰甩给他一个后脑勺，干脆身形一闪从灵虚秘境中出来，落在了楚溪沅身旁。 伊耆石年气得吹胡子瞪眼：“过河拆桥的兔崽子！你们这对主人和灵兽一个样！你且给老夫记着！” 龙焰假装听不见，他的人身还没床高，用力蹦哒着才跳到了床上，想了想，它突然吐出一口业火。 炽烈的火焰瞬间弥漫了整个床帐！ 楚溪沅始料未及吓了一跳，连忙给收了回来，当头敲在龙焰头上：“你要死啊！在这里放业火！” 龙焰晃了晃头，不甚在意地对伊耆石年道：“看到了吗？我的业火都烧不醒，说明不是装的。” 伊耆石年：“……” 楚溪沅：“……” 其实这个结论本来就很扯淡。 霄云帝有什么理由要装昏迷呢？ 何况如果他真的是装的楚溪沅也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 问题在于就如伊耆石年所言，霄云帝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并没有任何问题。 他不该醒不过来！ 霄云帝的持续昏迷一直持续，一直过了三天，他还是如此。 期间御医来看过，罗玄青也来看过，谁都找不出霄云帝有什么问题，但谁也没办法让他醒过来。 萧长歌亲自审问刘公公，可刘公公为了不让自己说话，竟然干脆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这样的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还有一件事也不顺利，那就是皇后纪晚荨彻底失去了踪迹！ 另外，小狐狸的情况也算不上好。 倒不是因为雪夭伤了它，而是因为离成年礼的日子越来越近，它体内的血脉之力也越来越不稳定，起初萧长歌还可以以灵力安抚它，但这种安抚毕竟只是暂时性的，拖下去对小狐狸并没有什么好处。 萧长歌必须要尽快带它回到天灵狐族了。 …… 深巷中，女子一身黑衣，紧紧地贴着墙角。 巷外传来甲兵整齐的步伐声。 她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玉佩，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她心里很清楚，其实这些禁军并不可怕，但他们背后的那些人……却不是现在的她能招惹的存在！ 女子咬着牙，心里来回将霄云帝、芜妃骂了个狗血淋头。 “呼——” 背后有轻微的风声响起，但女子并没有在意。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外面的那些禁军身上以及隐藏自己的踪迹之上。 肩膀骤然被人拍了一下，女子大惊失色，下一秒，身后之人捂住了她的嘴：“嘘！” 女子费了不少劲才认出来身后这人是谁，一张不施粉黛却依然娇艳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怎么会是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眼看禁军就快搜到这个巷子里，女子咬了咬牙，别无选择地点了点头：“好。” …… 红墙绿瓦、古树苍苍。 霄云京城世家贵族数不胜数，但能在一方闹市中守得清净安宁，整个京城，怕也是只有这处府邸了。 一名看起来已经不年轻但精神颇佳的嬷嬷守在门前。 出门采买的丫鬟从偏门经过，看见嬷嬷后行了个礼：“徐嬷嬷。” 徐嬷嬷点点头，道：“近日京中不太平，禁军到处都是，你们出门可得仔细些，莫要冲撞了谁。” 丫鬟笑嘻嘻地点点头，却是不以为意：“嬷嬷多虑了，外面也不太平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但咱们晋阳公主府不问世事，公主说了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咱们只管过自己的清闲日子便是，其他的都和我们无关。” 丫鬟说着便走远了。 徐嬷嬷皱了皱眉，此时，远远看见两道身影飞掠而来，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快速打开了门。 两道人影如烟一般，悄然顺着门缝滑入其中，徐嬷嬷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飞快关上了门。 院内。 穆莹摘下身上的斗笠递给徐嬷嬷，对女子道：“我自出嫁后很少回来，院内简陋，也没什么下人，招呼不周，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纪晚荨深深地看着穆莹：“没想到楚二夫人竟有这般修为，往日人人都说楚家一门全靠云王一家顶立门楣，如今看来，楚二夫人分明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这一路，穆莹带着她轻而易举避开了重重禁军不说，还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禁军背后的那些人的灵识扫描！ 须知她即便手握能隐匿气息的玉佩也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几次差点露了痕迹，穆莹却能来去自如，连带着她一道犹入无人之境！ 这样的修为，已经不是简单的高深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穆莹微微一笑，并不解释，只是上下打量了纪晚荨一番，微微蹙眉：“皇后娘娘这是准备……逃命？” 纪晚荨紧了紧身后背着的包裹，身为皇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过了，尤其是在这些京中命妇面前，她更一直是楷模表率，是尊贵的代名词。 但眼下的情形，穆莹并没有说错。 她的确就是在逃命。 穆莹亲手沏了一杯茶递到纪晚荨手中，道：“娘娘别误会，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娘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纪晚荨沉默片刻：“你为什么要帮我？”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合作 穆莹又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因为……我需要一些人手帮忙，而如今的娘娘你，恰好是最好的人选。” 纪晚荨倒是不怀疑穆莹这话的真实性，但…… 她微微抬头，看着穆莹：“你能帮我离开京城？” 穆莹指尖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沉吟片刻，如实对皇后道：“有点难，近日京中多了不少生面孔，而且都是修为强大的灵师，如果他们的目标都是皇后娘娘您，那么要离开……说句实话，风险很大。” 纪晚荨冷笑一声，语气中不无恨意：“不！他们不是近日才出现的！他们是一直潜藏在京城中，只不过隐匿得很好罢了！” 其实确切地说不是很好，是非常好！ 以至于她乃至身后的仙云宗、兽宗强者全都被瞒了过去。 萧长歌甫一从灵脉出来，这些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悍然出手，并且以绝对的压倒性实力迅速掌控了京城局势！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纪晚荨和兽宗这些年在京中做过多少布置都没有任何作用！ 数年功业、一朝倾覆，却只在对手翻手覆云间，对方仿佛都还没有发力，自己就一败涂地，纪晚荨憋屈又憋闷。 如何能不气！ 如何能不恨！ 穆莹听着纪晚荨的话，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轻蔑，面上却是故作震惊地问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纪晚荨深深的看了穆莹一眼：“楚二夫人听说过中州墨家吗？” 穆莹皱了皱眉：“墨家？听起来有些耳熟……难道……是飞羽拍卖场背后的那个家族？” “不错。”纪晚荨点了点头，“墨家在中州或许算不上什么一流世家，但中州是什么地方？那是群雄割据、大能遍布之地！像墨家这样的家族，随便动动小指头就能覆灭整个霄云！” “这么可怕？”穆莹配合地露出一丝恐惧。 纪晚荨却因为穆莹这样的表情而微微放松了心神，她道：“这样的势力，自然不是容易招惹的，楚二夫人害怕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这件事，你恐怕也做不成局外人了。” 穆莹故作错愕：“什么意思？” 纪晚荨微微一笑：“云王一家的事……楚二夫人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恰好听风素衣那孩子提起过，说楚家二公子曾经找到过她的师兄燕飞云，向他讨要一丝冥力……至于这冥力最后被用来做了什么……想必楚二夫人这个当娘的一定比我清楚？”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楚二夫人或许还不知道，你们楚家那位六小姐……哦不对，如今人家可是沅郡主了，那个贱人水性杨花，在眼看和我家衡儿婚约无望之际，便又转头勾搭上了萧长歌！” “我也不怕告诉你，萧长歌，就是墨家中人！你说，如果楚溪沅知道当年是谁害了她的父兄，她会不会把这件事当做枕头风吹给萧长歌，萧长歌又会不会替她出头呢？” 穆莹深深地看了纪晚荨一眼，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如今看来……我们早该合作才是！” 纪晚荨看着穆莹。 不得不说穆莹的外表真的极具迷惑性，此前纪晚荨见过她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毕竟若非有个身为嫡公主的母亲，以穆莹夫家的身份，其实她连面见皇后的资格都没有。 在纪晚荨眼里，像穆莹这样常年深居简出、郁郁寡欢的内宅妇人其实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必要。 所以即便穆莹刚刚才向她展示过自己隐藏的强大修为，但多年来形成的固有印象还是没有让纪晚荨把穆莹当做具有威胁的对象来看待。 所以，她几乎没什么迟疑地便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眼下这个决定可能会将自己乃至她所在乎的一切全部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纪晚荨笑着道：“没错！” …… 丹会。 “小师妹！” 楚溪沅刚一打开大门，就立刻被人抱了个满怀，不用看她也知道这必然是邢初尧无疑！ “小师兄！” 楚溪沅也很激动，毕竟两年多不见了。 “小师妹！” “老十四，你别一个人独占小师妹啊！也让我们抱抱！” “就是！小师妹！你这当初也没说这一走就是这么久啊！让师兄看看，这都长变了！” “瞧瞧，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大师兄、三师兄、七师兄、十一师兄，你们都在呀，我也很想你们！” 一番久别重逢，大家都很高兴，拉着楚溪沅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邢初尧，事无巨细询问楚溪沅这两年来过得怎么样，就差化身老妈子了。 他一边听还一边懊悔：“早知道你要去这么久，当初我就该申请跟着你一起去了！” 楚溪沅笑道：“那是天灵学宫学生的历练，你一个丹会弟子，你要怎么去？” 邢初尧眼神闪了闪，却并没有解释。 此时，罗玄青道：“好了，闹了你们师妹半天了，为师给你们安排的课业都完成了？” 邢初尧立刻抗议：“师父，我们和小师妹这都多久不见了，多说说话怎么啦？” 连稳重如司岐都道：“就是啊！师父！谁让你就收了小师妹这么一个女徒弟呢？咱们这些当师兄的，可不得宝贝着些？” 罗玄青摆摆手，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自从和楚溪沅重逢之后，每每见面，他都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家便宜徒弟如今的实力太强连他这个当师父的也觉得有压迫感了，可是如今看他这群徒弟们的反应。 哪里有什么压迫感，大家的反应明明都很正常很自然。 那就奇了怪了。 不过罗玄青也没有多想，他冷着脸道：“就知道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两年多不见，你们可知如今你们小师妹的炼丹术达到何种地步了？再看看你们自己，这般不思进取，你们还当自己是师兄呢，好意思吗？” 提起炼丹术，众人这才想起来聊了这么多还没问问楚溪沅这两年炼丹术练得怎么样了。 他们本以为楚溪沅接受的历练乃是为了提升灵力修为的，恐怕根本腾不出什么时间修炼炼丹术。 其实他们还担心小师妹的炼丹术会不会没什么进步甚至可能退步了呢，还想着要怎么样帮帮小师妹。 可是听师父这意思，小师妹的炼丹术竟然还大有长进？ 一时间，众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不免都充满了惊异。 身为炼丹师，他们的精神力远胜寻常灵师，虽然如今已经根本看不出来他们这位小师妹的修为，但却不难察觉到她身上厚重雄浑的气息。 这已经足以证明她此番历练大有收获！ 而她竟然还在修为大涨的同时还有余力修炼炼丹术？！ 一时间，众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那熟悉的令人痛并快乐的—— 来自小师妹的压迫感！ 他们倒是并不怀疑罗玄青这话的真实性，毕竟自楚溪沅入门以来，已经多次证明了她就是有这个能力，化不可能为可能！ 面对众人灼热的目光，楚溪沅自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两年多还真的是没有怎么修炼炼丹术。 只不过这都是她比别人多活了一世的本事，此前只是碍于灵力修为不足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罢了。 罗玄青比自己厉害还得意，一挥手：“走！开地火台，大家一起看看你们小师妹如今的本事！”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 其实她今日来丹会，本来也是为了炼丹的。 菩提诞还没有找到，但给萧长歌解毒的丹药药材却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 虽然以她如今的修为要炼制这种丹药还是有些勉强，但楚溪沅决定不等了。 不是她等不起，是她怕萧长歌等不起！ 强敌环饲，她自保之力尚且不足，不是每一次都恰好遇到如雪夭这般旧识。 当日灵脉之中发生的事…… 若再来一次…… 楚溪沅微微闭了闭眼，不愿再深思下去。 好端端的炼丹变成了炫耀，这种感觉多少有些奇怪。 但当楚溪沅坐上地火台，把一株株药材投入神农鼎之时，所有的杂念便同时被驱逐到了脑海之外。 这是她第一次，在提炼阶段，就将神识沉入了炼丹状态之中。 第四百二十二章 青莲业火原丹 楚溪沅的炼丹手法一如既往，充满了行云流水的潇洒不羁。 秦文修感慨：“小师妹果然还是那个小师妹！” 邢初尧则有些纳闷：“小师妹这破烂丹鼎怎么还没坏？” 秦文修失笑地看了秦文修一眼，摇了摇头。 他家小师弟替小师妹准备的这丹鼎，这辈子怕是都送不出去了。 司岐不愧是大师兄，所关注的重点并不像两位师弟这么跳脱，他沉默地观察了楚溪沅一会儿，突然看向身旁的罗玄青，眸中汇聚着浓浓的惊讶：“师父？！” 罗玄青的神情亦有些复杂，半晌才道：“看出来了？” 其余众弟子扭头看向罗玄青和司岐，一张张脸上不无茫然：“师父，大师兄，你们看出什么了？” 司岐沉默了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神魂！”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字眼砸懵了，邢初尧最先反应过来：“你是说小师妹已经修成神魂了？！”这怎么可能！ 后半句话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不是他不相信楚溪沅的能力，而是修成神魂……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其他人和他的反应也差不多，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纷纷忍不住转过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楚溪沅。 身为炼丹师，他们比普通灵师更加清楚，神魂到底意味着什么！ 世人常说一个人能否成为炼丹师取决于天赋。 而这个所谓的天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精神力在其中拥有着绝对的占比！ 修为可以靠修炼获得，精神力却不行。 精神力只能通过修为的增长而被动增强，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一个修为相同的人都拥有着相似的精神力。 这个不同，便是所谓的天赋！ 天赋桎梏着炼丹师的炼丹术上限，这几乎是不可打破的铁律。 只有一种情况可以例外，那就是修成神魂！ 没有炼丹师不想修成神魂，因为修成神魂意味着此后在炼丹之道上将一路坦途，只要有足够的灵力支撑，便可以炼制出任何等级的丹药！ 但要修成神魂，又必须要有极强的精神力作为基石！ 如此一来，这个所谓的例外，似乎又是陷入了死循环的绝路！ 纵观天灵大陆的数万年历史风云，除了几乎已经消弭在历史长河中的上古时代，能够修成神魂者堪称凤毛麟角，及至今日，已经开始有不少人质疑神魂存在的真实性。 然而如今，却有一个活生生的神魂就坐在他们眼前！ 如果不是楚溪沅已经彻底沉入了炼丹状态，她的众位师兄们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抓下来，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虽然他们早就习惯任何事发生在楚溪沅身上都不足为奇，但她身上，却总是有数不尽的令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惊异！ 司岐向来沉稳，但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中也忍不住出现了一丝颤音：“师妹的炼丹手法看起来和她以前没有区别，但你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精神力外泄，我尝试将自己的灵识散过去近距离观察，却发现根本不能靠近半分！这一点，即便是师父……” 司岐的话没有说完，但众人心里都明白。 罗玄青倒是不觉得这话说出来会有损自己的颜面。 事实上在他心里，虽然愿意对楚溪沅尽师父之责，看护她照顾她，但他更清楚的是，早在很多年前，以他的炼丹术就教不了楚溪沅什么了。 而她超越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罗玄青坦然道：“我做不到，所以这丫头……的确已经恢复神魂了。” 说这话时，罗玄青的眼眶忍不住微微有些湿润。 众人只当徒弟青出于蓝罗玄青这个当师父的也很感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刚才说的不是“修成神魂”，而是“恢复”…… 除了邢初尧。 他手上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立刻看向罗玄青。 罗玄青湿润的眼眶让邢初尧意识到，师父刚才可能并不是口误！ 他的目光在罗玄青身上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缓缓落到楚溪沅身上，眸色逐渐加深，最后变得幽暗一片、深不见底！ 地火台下发生的事，楚溪沅一无所觉。 以她的精神力，其实并不是不能在沉入炼丹状态之时分出一缕神识出来关注身边的情况，事实上为了安全起见以往她很多次都是这么做的。 但这一次她没有。 原因很简单，她要炼制的这一份丹药，她并没有十成的把握！ 给萧长歌解毒的丹药，名叫青莲业火原丹，与青莲紫极丹听上去极为类似，事实上这两种丹药从原材料到功效都有很多相同之处。 所不同的地方便是在于青莲紫极丹只能暂时压制萧长歌体内之毒，但青莲业火原丹却可以替他彻底解毒！ 从品级上来说，其实青莲紫极丹和青莲业火原丹都属于高级丹药，但青莲紫极丹能够名列其间的根本原因是在于主材料青莲子的珍贵难寻。 而青莲业火原丹不同。 青莲业火原丹名列高级丹药，无论是用材还是炼制手法，都堪称顶尖一流、名副其实。 青莲业火原丹的主材料之一也是青莲子，另一种主材料，便是业火！ 有的时候有些事仿佛冥冥中自有注定，楚溪沅与龙焰签订了血契，这使得她在将业火之力炼入丹药之中时会比普通炼丹师省事很多，最起码不用畏惧遭受业火反噬。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罢了。 业火的天性使得它根本不可能和除了认主之外的任何东西共存，也就是说在脱离楚溪沅之后它就会立刻失控。 所以要把它封锁进入丹药之中，还要在服用之人吃下丹药后不会被业火之力反噬…… 这对于炼丹师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挑战！ 但也只有青莲业火原丹，才能做到将萧长歌体内顽固沉积了二十多年的混毒尽数拔除！ 楚溪沅将心神尽数投入神农鼎之中，如今她还在炼丹的第一步——提炼药材！ 这本不是什么难事，楚溪沅却做得分外谨慎，务必将每一株药材都提炼到极致，因为提炼的药材越是精纯，那么之后的融丹步骤成功率便会越高。 “噼！啪！” 火星的溅射声和药材被炼化破裂的声音间杂响起。 楚溪沅谨慎的态度也感染了地火台下的众人，每一次有什么动静都使得众人随之一阵心惊。 简直比自己炼丹还要紧张！ 终于有些忍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气氛，秦文修开口道：“小师妹这又是要炼制什么了不得的丹药？不会又要招来丹雷吧？” 提及两年前的某件往事，众人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身为炼丹师，他们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丹雷不可怕。 但楚溪沅那次招来的那种程度的丹雷就有点骇人了！ 秦文修想打破沉重的做法显而易见适得其反。 司岐毅然往一旁走去：“不行，我得检查检查咱们在奉丹院中新布置的灵阵，这灵阵的威力据说比星云蔽日阵好上不少，但还没动用过，我总归有些不放心……” 而其余众人看着楚溪沅的神色也明显更加紧张了。 秦文修：“……” 青叶楝、地锦草、苍耳骨…… 最后是青莲子。 每一种药材都在楚溪沅手上顺利化为纯净的粉末，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意外。 楚溪沅重复了多次，最后所有的粉末加起来已经足够十份药材。 如果不是青莲子不够，其实她还想准备更多一些。 最基础的提炼完成之后，楚溪沅并没有急着进行下一步，而是原地盘膝坐了下来。 她只是谨慎，倒是并不紧张，但随着她完成这个步骤，地火台下的众人却是终于纷纷大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重新提了起来，因为大家都很清楚，真正的炼丹其实还没有开始！ 而且这还是小师妹第一次在炼丹之时表现得如此慎重！ 可见她这次要炼制的丹药也一定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不简单！ 司岐再次：“不行，我得再去看看灵阵……” 秦文修：“……” 第四百二十三章 平衡 皇宫内。 霄云帝持续昏迷，大皇子萧若璋不知所踪，二皇子萧玉衡也早在萧长歌从灵脉出来之后便不知所踪。 皇室成年能够担事的皇子，如今便只剩下萧长歌一人，所以毫无意外的，所有朝臣都把萧长歌当成了主心骨，事无巨细都要向他汇报让他做主。 萧长歌二十多年积攒的凶名、恶名仿佛瞬间瓦解，所有人都不再怕他，即便有畏惧，那也是敬畏，不是恐惧。 只是处理一些朝事对他而言其实算不上什么难事，但留给他的时间，却已经越来越少了！ 萧长歌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揉了揉眉心。 春竹来到御书房向他汇报：“主子，那个小裴将军……不见了。” 春竹说得有些惊异，事实上这件事也的确令人觉得奇怪。 裴少英是奉命前来霄云的，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使臣，按理说不管他在霄云做过什么，霄云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最后还得恭恭敬敬把他送走。 事实上，就在不久前绝大部分人包括裴少英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在他心里并没有把萧长歌这位霄云的四皇子的回归当成什么要事。 反而是那个叫楚溪沅的女人让他更感兴趣些。 虽然他从心里不认为这个女人和神女大人有什么联系，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到霄云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他私下打听了很多关于这个楚溪沅的事，其它倒没什么，一个霄云破落地方的人口中的天才还不足以让裴少英就真的对她另眼相待。 但有一点让他觉得无比巧合。 那就是就在神女大人陨落的同一时间，远在霄云的这个同样叫做楚溪沅的女子竟然失去了自己的灵根！ 不过毕竟是天各一方、宛若云泥的两个人，即便如此裴少英也不能确定这个楚溪沅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但就在他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行动之时，他收到了另一个消息！ 就是这个消息，让他决定——藏起来。 不错，就是藏起来！ 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不能就这样回去，但他也决定不再直接和萧长歌对上！ 萧长歌将奏折扔到一旁，冷哼一声：“他反应倒是快！” 春竹低着头，决定不说话。 因为“僭越”多次，她受的罚是众姐妹中最多的，所以她现在学乖了。 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就是这个道理！ “沅儿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萧长歌突然问道。 没有回应。 萧长歌皱了皱眉。 春竹像是反应慢半拍，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啊？” 顿了顿，她如梦初醒，却又更加迷茫，对萧长歌道：“主子，您不是说过我们不用再跟着楚小姐了吗？再说以她现在的修为，也根本轮不到我们保护了吧？而且我们要是跟着她，肯定立刻就会被她发现的……” 萧长歌冷漠地看着春竹：“本座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蠢？” 春竹：“……” 匆匆赶来的雪寒拯救了水深火热中的姐妹，雪寒手中捧着一个锦盒，对萧长歌道：“主子，菩提诞找到了！不过，小狐狸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主子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雪寒话还没有说完，萧长歌已经不见了。 雪寒想了想，把菩提诞塞到春竹手里。 春竹：“干嘛？” 雪寒怜悯地看着她：“你最近还是少在主子面前出现吧，把这个给楚小姐送过去，另外，楚小姐心软，记得讨好她，说不定以后能救自己一命。” 春竹：“……” 楚溪沅没有休息多久便开始了接下来的步骤——融丹。 融合诸多药材之力并不难，难的是把业火之力融入其中！ 楚溪沅小心翼翼的释放出了一丝堪比针尖麦芒般大小的业火在神农鼎之中。 小小的火苗一脱离楚溪沅的指尖立刻便像是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楚溪沅终于敢信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丹鼎的确就是神农鼎无疑了。 因为换作别的丹鼎，只怕在业火出现的时候就得被烧出一条裂缝来。 神农鼎能扛住业火之威，但可惜其它的药材并不能。 “噗——噗——噗——” 神农鼎内很快冒起了黑烟，所有与业火接触到的药材粉末都在顷刻间被烧毁，由于业火的数量太少，没有直接将这些药粉都烧得一干二净，但结局都是一样的。 虽然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内，但这么快就损失了一份药材还是让楚溪沅觉得心疼。 但没办法，业火与药材之间平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她要想炼制出青莲业火原丹，就只能强行从这个“几乎”当中去找到可能！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第一份药材被烧毁，楚溪沅将残渣从神农鼎中清扫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快开始了第二份药材的炼制！ 这一次她更加谨慎，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让精神力将业火火苗牢牢地包裹住之后才送入神农鼎之中！ 有了更多的精神力融入其中，这一次业火没有一见面就将药材烧个干净，但隔着精神力，它也不可能与药材融合。 楚溪沅要做的，就是寻找最恰当的时机，既不能让业火烧毁药材，又要让业火融入药材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溪沅额头上已经有汗珠开始凝聚，她的精神力始终包裹着业火游走在诸多药材之中，但这个时机…… 她始终未曾找到。 青莲业火原丹来自于古籍丹方，原方中写道如果实在无法驱使业火与药材相容，可换寻常火焰。 楚溪沅曾经便炼制过并非业火而是普通火焰的青莲火焰原丹。 功效也是解毒，甚至可解奇毒。 但正因为炼制过，楚溪沅才更加清楚，萧长歌体内沉珂顽积已久，普通的青莲火焰原丹药效根本不够，唯有青莲业火原丹可以一试！ 可虽然炼制过，但真正用业火炼制此丹时，她才知道为什么原方会特意标注以普通火焰代替业火！ 原本以为是因为业火难寻，但此时她才明白，这个融入业火的过程到底有多么的困难！ 在这个过程中，她以往的经验已经完全用不上，她必须靠自己重新摸索出一条新的经验！ 可是…… 十份药材看似很多，但…… 真的够吗？ 疑问只是一闪而过，楚溪沅从来不是既知前路难行便放手后退的性子！ 在她的字典里，也没有放弃二字！ 不到最后一刻，怎么知道她做不到呢？ 何况—— 她只有前路，没有退路！ 楚溪沅咬了咬牙，在某一个节点上，猛地放开了自己的精神力！ 业火瞬间和鼎中药材相撞在了一起。 空气中，甚至传出了“嘭”的一声响动！ 比楚溪沅本人还紧张的，毫无疑问是地火台下观摩的她的诸位师兄们。 随着“嘭”的一声轻响，众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炸了！ 成功了？ 还是失败了？ 没有动静，没有黑烟。 所以是成功了吗？ 喜悦的念头刚在众人心中升起，还来不及笑，接着所有人便看到神农鼎中再一次冒出了黑烟！ 失败了！ “没关系的，小师妹！” “没什么，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小师妹，别难过……” 这一刻，虽然明知道楚溪沅听不到，但众人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安慰楚溪沅。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楚溪沅炼丹失败！ 而且还是接连失败了两次！ 这一切，即便是放在他们旁观者的眼中都觉得很难接受，更何况是楚溪沅自己呢？ 众人生怕楚溪沅因此留下什么阴影，那对于一名炼丹师而言，可是致命的！ 可是直到此时，楚溪沅依然没有从炼丹状态退出来。 如此一来，众人准备了一箩筐的安慰话自然也派不上用场。 第二次炼丹失败之后，楚溪沅停下了动作。 她这般反应，看在众人眼中，无异于是遭受了打击的模样，如此一来，众人的心更加提了起来。 秦文修忍不住对罗玄青道：“师父，咱们要不要把小师妹强行唤醒？” 邢初尧立刻道：“不行！强行唤醒会对她的精神力造成巨大的损伤！” “可是让她这样下去，万一再失败生出了心魔，以后小师妹在炼丹之上可就再难有寸进了！” “那也不能……” 一旁，罗玄青摆摆手，打断了两位徒弟的争执：“急什么？对你们的小师妹多一点信心不好吗？” 司岐也道：“小师妹毕竟已经修成神魂，她没那么容易生出心魔的……” 许是师父和大师兄的神情都太过镇定，秦文修和邢初尧都被安抚了下来，按捺住心底的不安，重新把目光投向地火台上的楚溪沅。 楚溪沅的停顿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开始了第三次尝试。 依然是以精神力包裹业火，然后将业火送入神农鼎中尝试和药材融合。 星火之威，可以燎原。 业火生性比普通火焰更为暴戾，即便只是零星一点，也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威能。 “噗——” 毫不意外，又是一团黑烟升起。 一份药材化为灰烬。 “唉！” 台下众人同时发出无声的叹息。 但出人意料的是，第三次炼丹失败之后，楚溪沅竟然没有停下来，而是立刻开始了第四次的尝试。 众人同时精神一振。 难道是小师妹找到关窍了？！ 但…… 没过多久，又是一声轻响。 接着黑烟升起。 失败！ 第五次—— 失败！ 第六次—— 失败！ 第七次—— 失败！ 众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已经从担忧她能否成功变成了担忧她本人。 此刻的楚溪沅额间散乱的发丝已经因为汗水的浸渍而凝结成了一团紧贴在她的脑门上，衣衫也被汗水浸湿，但很快又被灼热的地火烘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僵硬。 她的眼睛里蔓延出道道血丝，气息也开始变得凌乱和急促起来。 这一切都昭示着她的状态非常的不好，甚至堪称狼狈！ 接连七次的失败没有打倒她，但她整个人又明显进入了另一种偏执的状态，她几乎没有停顿便开始了第八次的炼丹！ 这一次，不止秦文修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打断楚溪沅，连邢初尧也不再反对。 如果不是有罗玄青压着，他们可能真的已经这么做了！ 白蔷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灵虚秘境中出来，地火的温度对于她来说有些过高，所以她没有停留在楚溪沅身边，而是落到台下，站到了司岐的旁边，然后死死地盯着他。 即便是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司岐还是无法忽略白蔷薇这过分炽热的眼神，他偏过头看向她，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白蔷薇沉默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转移了目光，落到了邢初尧和秦文修的身上：“谁也别想伤害主人！” 邢初尧和秦文修明显没空注意她，他们的全部心神都在楚溪沅身上，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这句威胁。 察觉到白蔷薇身上散发的强烈敌意，司岐终于只能无奈开口道：“他们没有想要伤害你的主人，打断她……也是一种保护她的方式。” 白蔷薇却根本不信：“又想说什么炼丹状态吗？上次你就骗过我一次了，我不会再上当了。” 司岐：“……” 他想尝试跟白蔷薇解释炼丹师的炼丹状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白蔷薇满脸都写着“你编，你再继续编，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司岐尝试无果，只能放弃，但此时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和白蔷薇说了这么久的话，但好像…… 地火台上的小师妹，并没有失败！ 他一时也顾不上白蔷薇，立刻将目光投注到了楚溪沅身上。 此时楚溪沅周身灵力弥漫，精神力扩散而出，这使得她整个人身上弥漫出极其强烈的威压。 神魂之威，地火台下的众人包括罗玄青在内都不得不被迫往后退了几分，但与此同时，所有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中却是再一次充满了期待！ 虽然无法让灵识靠近神农鼎，但众人依然可以用眼睛约略看清楚神农鼎中的情况！ 业火已经包裹着楚溪沅提纯后的药材燃烧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一点一滴渗入药材之中！ 不是燃烧，而是渗入！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生震撼，难以想象楚溪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楚溪沅的状态分明看上去极差，仿佛已经接近崩溃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依然坚韧的找到了业火与药材之间能够微妙平衡的方式！ 这一刻，所有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中除了敬佩已经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他们的小师妹才多大呀，竟然能拥有如此坚定的心志！ 第一粒业火平稳地渗入药材之中，接着是第二粒，第三粒…… 众人的心一次次高高悬起又轻轻落下。 这一次的炼制仿佛是对楚溪沅前七次失败的奖励，顺利得无以复加，业火和药材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一个圆润的球形一点一滴被凝聚了出来！ 滴溜溜的雏丹在神农鼎中转得欢快，众人却是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快了！ 就快了！ 融丹马上就要完成！ 之后的孕丹基本不会出问题，成功已经近在眼前！ 蓦地，地火台上的楚溪沅神情一变，接着台下众人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那已成雏形的青莲业火原丹之上突然冒出了一条细小的裂纹！ 这道裂纹以肉眼根本看不清楚，也就只有楚溪沅精神力牢牢地覆盖其上才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她立刻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冰火灵泉几乎化成白雾弥漫在她的识海之中，无尽的精神力从楚溪沅识海中涌出，层层覆盖在那颗雏丹之上！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裂纹短暂的停顿之后，就像是被激起了连锁反应，犹如春日破冰、又如地崩山摧！ 更多的裂纹飞速生出，这一次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顷刻间便爬满了整个雏丹！ “嘭！” 宛若平地惊雷！ 药材没有被业火焚毁，但是…… 青莲业火原丹的雏丹在成形的最后关头—— 炸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失败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幕始料未及。 谁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楚溪沅。 或者说这个时候的安慰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空间仿佛就此凝固，时间也仿佛被冻结。 地火“滋滋”的燃烧着，神农鼎被雏丹爆炸的巨大力道推得离开了火口，倾倒在一旁，一团黑灰从中散出。 楚溪沅身形僵硬，立在原地。 片刻后，就在众人迟疑着该怎么做最好的时候，楚溪沅却是先一步动了。 她很镇静地清扫干净已经被炸毁的雏丹残渣，接着扶起了神农鼎，却也没有放回火口，而是平放到了一边。 但随后她并没有从地火台上下来，而是挨着神农鼎旁边，在稍微远离了火口的位置盘膝坐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些摸不准此时的楚溪沅到底有没有从炼丹状态退出来。 司岐看向罗玄青：“师父……” 罗玄青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先不要去打扰她，让她静静，大家也都散了吧，各自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罗玄青强势赶走了众人，最后只留下白蔷薇独自在这里忠心耿耿地守着自己的主人。 日出日落，云聚云散。 楚溪沅仿佛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一坐就是五天。 每每有丹会弟子路过奉丹院，都会对地火台上的纤细人影投过去担忧的神情。 楚溪沅对外界的目光倒是一无所觉，事实上她也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 接连失败八次虽然有些令人难受，但实际上于她而言却也不算太过出乎意料。 她静坐的这些天也不是在悲伤或者反思什么，她依然一刻不停的在炼丹，只不过地点从神农鼎换成了她的识海之中。 第八次炼制虽然依然还是失败，但那个时候她已经很接近成功了，她很确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平衡业火和药材的方法，所以最后那次雏丹爆炸，一定不是因为她没有掌握好这其中的平衡！ 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是她所忽略的！ 而这，就是楚溪沅在识海中演练的内容！ 与手法无关，与火候无关，与平衡无关，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药材本身或者丹方之上了！ 可这些药材都是楚溪沅亲自准备一手提炼的，不会有问题！ 至于丹方…… 青莲业火原丹的丹方传自古籍，楚溪沅曾经亲手炼制出过普通火焰的青莲火焰原丹，这就说明丹方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楚溪沅反复思索，反复演练，甚至将每一种药材的药性都拆分出来一一分析！ 炼丹师和炼药师最大的区别，其实只在于炼药师只能将所有药材的药性都催发出来然后进行搭配使之发挥效用，说到底还是依赖于药材本身的药性！ 但炼丹师却能使这些药材在融合之后产生从量变到质变的差异，发挥出光靠药材本身难以达到的效果！ 要弄清楚这些问题并不简单，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所谓变化的过程到底是怎么完成的，但每一张丹方，一定都是经过炼丹师千锤百炼、反复试验之后才得出的。 要不然怎么说炼丹师是唯一必定要经过传承的职业呢？ 要想成为一名强大的炼丹师，没有师父指导是一定不可能的！ 且不说那些独门手法、火候掌控，就光是丹方的实验，就足够浪费掉一名炼丹师一生的时间了！ 楚溪沅苦苦思索，甚至求助伊耆石年，然而这张丹方伊耆石年也是第一次见，他虽然被奉为丹会始祖，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不管什么丹方他看一眼就能明了其中的诀窍。 如果不亲自上手感知，就算是他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何况在他看来，楚溪沅的炼制方法以及整个炼丹过程并没有问题。 青莲业火原丹最难的地方本就只在如何把控业火和普通药材之间的平衡，只要能做到这一点，炼制此丹应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才对！ 可偏偏就是出现了问题！ 炸膛这种事，在炼丹之时也算是少见的事故了，往往大多都是由于炼丹师的炼制手法有问题导致的，但楚溪沅显然不存在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可能。 又是一个昼夜过去。 至此，楚溪沅已经足足在地火台上枯坐了六天！ 第七日清晨。 霄云的夏日向来来得猛烈，上一秒天空还在泛起鱼肚白，下一秒天色就已经大亮。 中间那段略带朦胧美感的晨光熹微时刻是不存在的。 第一缕炽烈地阳光洒在脸上，楚溪沅“唰”地睁开了眼。 “乖徒弟，准备好了？” 楚溪沅挥手用灵力托着神农鼎重新放置在地火口，将早已提炼好的药材依次投入鼎中，接着以精神力包裹业火投入其中，这才不疾不徐地回答伊耆石年道：“没有。” 伊耆石年哈哈笑了起来，似乎对自家乖徒弟这般光棍又乱来的行为一点不感到意外，反而颇为欣慰地道：“好！不愧是我伊耆石年的徒弟！” 失败算什么，就算失败一千次，他伊耆石年的徒弟也能站起来第一千零一次！ 既然冥想找不到答案，那就从实践中找到真相！ 因为曾经已经有过无比接近成功的经验，这一次楚溪沅将业火和药材融合的过程无比流畅。 她小心地将业火分离成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点滴，然后再以精神力裹挟着缓缓融入药材之中，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时刻注意着不能让任何被分离开的业火重新接触到！ 业火即便再强，也是需要一定规模才能发挥效力的，楚溪沅便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达到业火和药材之间的平衡！ 但这一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没那么简单！ 首先分离业火就不是个简单活，其次被提炼后的药材都是粉末状态，要想让这些药材融合在一起而不是四散飘零沦为粉尘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楚溪沅庞大的精神力如水幕一般倾泻进入神农鼎之中，识海之内再一次弥漫升腾起了冰火灵泉气化后的白雾！ 虽然以她的精神力即便没有冰火灵泉的辅助也能完成，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楚溪沅没有丝毫托大！ 雏丹很快被孕育而出，滴溜溜的圆形小球上一鼓一鼓的不断凸起又凹下，然后被精神力和笼罩其上的地火火焰逐渐抚平。 等到这些坑洼彻底消失的时候，便是雏丹成形的时候！ 眼看坑洼越来越少，雏丹的表面越来越光滑，楚溪沅心底深处也不由生出了一丝紧张。 上一次炸丹便是发生在成形的最后关头！ 已经越来越近了！ 她全神贯注的将精神力弥漫其中，同时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神农鼎之内！ 因为太过用力加上耗时太久，楚溪沅的眼中再一次弥漫出血丝，汗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刺痛感从眸中传出，但她已经顾不上半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咔——” 突然，神农鼎中传出了一声细微到极致但楚溪沅却无比熟悉的轻响！ 她瞳孔骤缩，这一刻，精神力如不要钱一般疯狂涌出。 “咔咔——” 裂纹还在继续！ 就在那千分之一秒的瞬间，楚溪沅的神识突然捕捉到有一微小到肉眼根本看不见的零星火点顺着她的精神力涌入了雏丹之中！ 楚溪沅识海一震，脑海深处犹如电光劈过，她的动作先于反应，磅礴的灵力瞬间在她掌心之中凝聚！ 下一刻，灵力如潮水般散开，形成的屏障瞬间将雏丹和地火火焰隔绝开来！ 但失去火焰的温养，温度骤然变化使得雏丹之上裂纹生出的速度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剧烈了几分！ 眼看雏丹就要再次炸裂！ 第四百二十六章 来不及了 “轰！” 楚溪沅没有犹豫，磅礴的灵火从她掌心升腾而起，迅速顺着神农鼎的入火口涌入，顷刻间弥漫了整个神农鼎！ 整个过程只在刹那之间，在楚溪沅用灵火彻底替代了地火之后，雏丹上的裂纹犹如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楚溪沅做这些之时全凭经验的本能反应，以至于反而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她松了口气，一阵风吹过，她感到一阵由衷的凉意，这才发现自己的内衫都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了！ 这会儿，连伊耆石年也忍不住感叹：“乖徒弟，你这一手还真是吓人啊！” 炼丹炼到一多半，突然换火焰，这种事要是说出去只怕别人都要忍不住认为楚溪沅是不是疯了！ 要知道，雏丹是非常脆弱的，别说是改换火焰，就算是稍微一点不适当的温度变化都有可能导致成丹失败！ 楚溪沅这一手不能说是大胆，简直可以堪称疯狂了！ 此时的楚溪沅神色肃穆，也顾不得后怕，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回应伊耆石年。 因为换火焰没有导致炸膛只能算是初步的成功，接下来她不但要隔绝地火，还要控制雏丹不会因为温度变换而导致成丹失败！ 地火和灵火本就有天壤之别，要想让灵火达到地火的温度和效果，即便是以楚溪沅如今的修为维持起来也有些困难，这也是为什么她依然还是要到丹会来炼丹的原因。 “滴溜溜——” 青莲业火雏丹还在神农鼎内无知无觉地转动着，此刻它的表面已经彻底变得光滑，整个雏丹也变得圆润起来，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些已经出现的细小裂纹并没有消失。 而且由于突然更换火焰，整个雏丹的颜色也显得有些不纯粹，似乎有一些火焰的杂色掺杂其中。 但青莲业火雏丹能顺利成形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时候楚溪沅也顾不上吹毛求疵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炼制终于来到了最后的环节—— 孕丹！ 楚溪沅的灵力和精神力都以一个极其恐怖的速度消耗着。 得亏这两年在通天境中的历练使得她的灵力和精神力都出现了跳跃式的增长。 不过楚溪沅还是感觉到了些微的吃力！ 这种吃力并非源自她的修为，而是灵根！ 众所周知灵根决定了一个人能否成为灵师以及成为灵师后的修炼天赋如何，其实不仅如此，灵根的等级还关乎着灵师能将功法的威力发挥出几成。 此前楚溪沅修为低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不明显，但如今她却是清楚地感觉到了一种滞塞感。 通俗的说就是如果把气海比做一个水缸，那么经脉就是水管，而功法是抽水的工具，她的气海、经脉都没有问题，抽水工具的动能也足够充足，但是这水就是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顺畅流动！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灵根的限制！ 当初楚溪沅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特意只将现在这具身体的灵根恢复到地灵根，但眼下地灵根已经明显不够驱使御神决了。 楚溪沅暗忖，看来，也是时候找机会将地灵根升级成天灵根了！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楚溪沅脑海中一闪而过。 升级天灵根不比重塑地灵根，看似一阶之差，实则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在此之前，她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楚溪沅重新将全副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神农鼎中之中。 孕丹的过程漫长而无聊，但对于楚溪沅来说就不是如此了。 等到她终于将这个步骤完成，天色都已经暗了下去，而及至她终于将完整的成丹捏在手心时，楚溪沅几乎已经脱力。 她塞了两枚回灵丹在嘴巴里，这才有功夫仔细端详手中的丹药。 淡淡的丹香从中散发而出，闻着这个味道，应当是青莲业火原丹无疑，但…… 这枚丹药表面无法融合的裂缝却像是一张张怪异的豁口，在肆意嘲笑着她的无能！ 楚溪沅抬头往天上看了看。 此刻夜色渐深，但隐约还是可以透过神识感应到虚空中有风雷汇聚！ 所以这枚丹药，其实还是招来了丹雷？ 但丹雷并没有降下！ 是因为这些裂缝的原因？ 还是这枚青莲业火原丹本身的品质就不够招来丹雷呢？ 楚溪沅有些摸不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枚青莲业火原丹算是炼成了！ 楚溪沅沉吟片刻，用玉瓶将丹药收了起来，正欲从地火台上下来，此时—— “吱——” 奉丹院的木门传来一声轻响，接着有个脑袋探头探脑地伸了进来。 楚溪沅凭借着四胞胎之间的细微差别认了出来：“春竹？” 春竹身形一闪，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楚溪沅面前，身手利落又敏捷，和刚才的模样大相径庭。 楚溪沅还没看清楚，一个锦盒已经怼到了自己眼前。 “这什么？”楚溪沅强忍着没有嘴角抽搐，随口问道。 其实她本来没指望春竹能回答，正准备自己看来着，但耳边却传来春竹的声音。 “菩提诞。” 楚溪沅看了春竹一眼，点了点头，她正欲开口，没想到春竹竟然先一步道：“楚小姐，你的师兄们好凶。” 楚溪沅：“……？” 这是……在告状吗？ 她有些讶异地看了春竹一眼。 她对春竹其实知之不多，但根据上次她们接触的经验来看，春竹俨然是她们四姐妹当中最高冷的一个。 上次她问一句她答两个字或者三个字，别的硬是半点不肯多说，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还会主动开口跟自己说话。 楚溪沅有些好笑：“所以你刚才才那么鬼鬼祟祟的？” “我没有！”春竹不承认，顿了顿，又小声嘀咕，“我要是偷偷潜进来，他们根本没人能发现我！” 这一点楚溪沅倒是认可。 四胞胎不仅修为过人，潜行功夫也的确了得。 真不知道萧长歌到底在哪里找到的这么四个宝贝。 啧！ 想起萧长歌，她便顺嘴一问：“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春竹摇头：“不知道。” 楚溪沅：“？” 她神情怪异地看着春竹：“你该不会是被你家主子给赶出来的吧？” 所以受刺激了导致性情大变话也多了？ 春竹：“……” 她沉默了片刻冷冰冰地接了两个字：“没有。” “哦！”楚溪沅点点头，刚想走，春竹又道：“不过小狐狸的情况不太好！” 楚溪沅握着锦盒的手紧了紧，神情微变，问道：“它怎么了？” 春竹道：“还是因为血脉，小狐狸的血脉已经开始觉醒，如果不尽快回族中进行血脉激活仪式，恐怕会出大事！另外，这件事是七天前发生的，从七天前开始，小狐狸的情况就已经不太妙了！” “什么？！”楚溪沅神色大变，“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春竹顿时有些委屈：“我来了……但是你的师兄们好凶……他们不让我进来找你……” 楚溪沅：“……” 她揉了揉眉心：“你家主子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春竹虽然还是不知道，但她可以传信问雪寒，并且很快得到了回复。 “主子说最迟三日后就必须出发了。” “三日？”楚溪沅盘算了片刻，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春竹一愣：“什么来不及？” 第四百二十七章 千水阁，红街 楚溪沅没有解释，而是问道：“苍鹰现在在哪儿？” “苍蝇？”楚溪沅这话转得太突然，春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溪沅说的是丹会的那个叛徒…… “……应该是在千水阁中。” 春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不屑。 苍鹰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君阶的强者，在霄云这种地方更可以称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强者，可自从两年多之前他发现自己也中了和主子一样的毒之后，立刻就龟缩了起来，躲在千水阁那种地方，听说两年来他几乎足不出户，更是推掉了暗阁的所有任务。 怕死怕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楚溪沅听完之后，却是赞赏了一句：“不错。” “不错？”春竹奇怪地看着她，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 楚溪沅淡淡地看她一眼：“你家主子要是有半分这个觉悟，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份上。” 一提起萧长歌，春竹顿时紧张起来：“什么意思？主子怎么了？他的毒难道……” 楚溪沅神情冷肃：“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春竹如遭雷击！ 从丹会出来，楚溪沅径直来到了千水阁。 当年她还是从楚泽口中才第一次得知在京城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存在的。 霄云的京城说小不小，但要说有多么的幅员辽阔，却也谈不上。 所以楚溪沅对这里，倒是颇有些好奇。 别的不说，能够在繁华的京城占据这么大一片区域，却又能让不相关的人对此地毫不知情、一无所知，那便不是随便什么势力都能做到的！ 兽宗、墨家、还有这千水阁…… 都说霄云国乃是弹丸边陲之地，但却又这么多强大的势力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里，甚至连通天碑也是在这里！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楚溪沅眸中划过一道幽光。 楚泽曾经说过，千水阁是黑市一条街。 楚溪沅第一次来这里，乍一眼看过去，出现在她眼前的，的确是一条街的模样。 还是一条……红街？ 此时正值子时，是两日间隔交汇的时光，整个千水阁街上满布着高低错落相间悬挂的大红色灯笼，诡异的是只见灯笼并不见人影。 整条街都透出一股热闹的苍凉氛围。 楚溪沅在门口站了不多时，很快发现这些灯笼竟然还在不断减少，一会儿是高处的一会儿是低处的，总之这些灯笼一直在莫名其妙的消失。 夜风吹过，吹得人汗毛倒竖，通体发寒。 楚溪沅正欲往前，一旁突然伸出来一只苍老干瘦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过头，没人。 再低头—— 一个腰已经几乎全部弯下去的佝偻老妪笑着冲她露出缺了半口牙的豁口：“小姑娘，别进去，那里头闹鬼哩！” 楚溪沅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个老太太的存在，是个普通人。 她本以为是什么拾荒者，但此时才发现这老太太虽然形容不甚优雅，但衣衫却是极干净的粗布麻裳，针脚缝得很细密，显然家里的小辈伺候得很用心。 老太太神神秘秘又小心翼翼地道：“我老太婆不怕，但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晚了还在外头晃啥呢？不安全！我是住这附近的，我最清楚咧，里头，有鬼，听话，快家去。” 楚溪沅还未开口，此时，不远处突然掉出来一个香囊，那老太太的眼力竟不比她一个灵师差多少，佝偻的腰也阻挡不住她的敏捷，旁边又来了一个老头像是要抢，但却被她先一步抓在了手里。 老头失望地看她一眼，嘟囔了几句，然后转身继续去别的地方晃荡了。 老太太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香囊，越看越满意。 此时，一个头上裹着一块布几乎遮盖住大半张脸看不清面貌的年轻妇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她先是有些谨慎地看了楚溪沅一眼，然后立刻挪开眼去不敢多看，接着一把搀扶住老太太，扯着她就往家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抱怨着什么。 楚溪沅约略听清楚了，大意是家里的条件虽然不好，但也不需要老人大半夜来这种地方捡什么东西补贴家用。 老太太被骂了也不生气，依然笑呵呵的，不断朝女儿炫耀自己刚刚捡到的好东西。 “囡囡，有钱人用过的香囊，值钱呢！” “鬼知道是人还是鬼用过的。”女儿低声说了句，看也不看那香囊一眼，一心拉着母亲往家里走。 老人家腰不好，腿脚却还算利索，走了几步又见她回头叫了楚溪沅一句：“小姑娘，听话，快回家，这不是你们小姑娘该来的地方。” “知道了。” 楚溪沅失笑着敷衍了一句，转过头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天灵大陆的普通人很多，但身为灵师，和普通人的生活从来就是两个世界。 这种差异天生地成，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互不干扰、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她正欲迈步，但此时那原本看上去空无一人的红街突然之间走出来两道人影，是两个身形精壮的男子，一人着黑衣一人着蓝衣，都是灵师！ 黑衣男子对着那老妪的背影大声喊道：“那个老不死的！给老子站住！” 老妪和女儿几乎还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眨眼之间这两道人影已经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那黑衣壮汉也不二话，直接一把攥住了老妪的手腕，同时一把将那香囊夺了过来，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老妪等他松开手后才后知后觉得感受到一阵剧痛，刹那间苍老的身躯不停地颤抖了起来，却根本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她的女儿也是，身体害怕得抖得跟筛子一样，一边流泪一边扶着老妪低着头拼命想走。 那两个壮汉走了没两步，蓝衣壮汉突然脚下顿了顿，像是注意到了什么，随后回头看去。 黑衣壮汉不耐烦道：“你搞什么？阿兰姑娘还在等着我们呢！” 蓝衣壮汉冲他摆了摆手，三两步重新回到老妪和女儿面前，突然一把捏住女儿的下巴，同时另一手扯下了她脸上的头巾！ 灵师的速度、力量与普通人都有天壤之别，普通人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空间和余地！ 一张娇美的俏丽脸庞映入眼帘，映着泪花和惊恐的眼神，更显得楚楚动人！ 蓝衣壮汉的眼神几乎瞬间就变了，他捏着女子的下巴扭过去给黑衣壮汉看，嘿笑一声道：“看我这眼神？这不比阿兰姑娘差吧？” 黑衣壮汉往回走了两步，接着眼前一亮：“难怪捂这么严实呢！老子刚才竟然一点没看着！” “囡囡！快跑！”老妪突然大喊了一声，她强忍着手上的剧痛，一口咬在了蓝衣壮汉的胳膊上，同时猛地一推女子。 蓝衣壮汉猝不及防，胳膊上吃痛手上下意识松了劲，女子被老妪推得后退了好几步从他手上挣脱了开来！ “老不死的！你敢咬我！”蓝衣壮汉勃然大怒，手上灵力一动顿时凌空就把老妪当场甩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老妪瘦小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地上，她连痛叫都没发出来半点，立刻失去了声息！ “娘！！” 女儿凄厉地痛哭失声，扑过去想看看老妪的情况，但被蓝衣壮汉一把拎住了后勃颈的衣物，像拎鸡仔一样轻轻松松把她攥在了手里！ 蓝衣壮汉笑哈哈地对黑衣壮汉道：“瞧瞧，这小劲儿还挺足！玩起来一定很带感！” “畜生！放开我！放开我！”女儿不断挣扎着，脖颈被衣领子死死勒住，眼看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她却依然挣扎得厉害！ 蓝衣壮汉皱了皱眉，怕她把自己勒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抬起手正欲一记手刀将人劈晕—— “住手！” 此时，红街中，突然再次走出来一道人影。 第四百二十八章 什么是天？ 是个女子，但不是灵师。 她妖娆的身段、浓郁的妆容、巴掌宽的抹胸、暴露的半透明衣衫无不彰显着身份。 女子喝止了蓝衣壮汉，紧接着立刻换上了千娇百媚的讨好笑容，娇嗔道：“王公子，您这是忘了阿兰了吗？捡个香囊而已，怎么让奴家等这么久啊？” 不等他开口，阿兰又扭了扭腰，丰满的胸脯一跳一跳的呼之欲出，她故作生气地对蓝衣壮汉道：“哎呀，原来王公子是看上了别的小妖精！难怪奴家说怎么王公子您就为奴家捡个香囊却要这么久呢！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贱人，身上还没二两肉呢！哪比得上奴家啊！既然王公子看不上奴家，那奴家可就去找别的公子了……” 阿兰说着转身欲走。 “阿兰姑娘！等等！”蓝衣壮汉还没急，黑衣壮汉先急了，对蓝衣壮汉道：“阿兰姑娘半个月才接客一次，以香囊为信物，多难得的机会啊！你要是不要就给我，快点！” 黑衣壮汉说完一把就将香囊抢走了。 “蠢货！你等等！”蓝衣壮汉骂了一句，目光在阿兰和手中的女子身上徘徊不定。 这两个女人，一个梨花带雨、清纯若小白花，一个风情万种宛若蜜桃，还真是不好选！ 阿兰像是被那女子激起了女人之间的胜负欲，抱胸挑眉看着蓝衣公子：“王公子这是铁了心觉得别的女人比阿兰好？那阿兰可记住了，日后王公子再来咱们万花楼，可别说阿兰不给您面子了！” “阿兰姑娘，等等！”蓝衣壮汉有些着急，虽然他有点舍不得手中的小白花，但阿兰这意思，分明就是他如果错过这一次，以后都要把他拒之门外了！ 阿兰可是万花楼中十二头牌之一，能睡到她的机会也不是随时都有的！ 蓝衣壮汉眼珠子一转：“可是只有一个香囊，我们……” 阿兰娇滴滴地嗔他一眼：“死鬼！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呢！” 她娇笑一声，媚态十足地道：“行吧，看在王公子您丰神俊朗的份上，虽然香囊只有一个，但阿兰今天就破例，同时陪两位公子怎么样？” “不过，要是让阿兰等急了，这话可就又不算数了哦。” 阿兰说完抛了个媚眼，转身就走，那腰，那臀，扭得都快甩出去了！ 黑衣、蓝衣两人差点看直了眼，对视对视一眼，各自都感觉到有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 蓝衣壮汉揉了揉裤子，骂了一句：“这骚货！” 黑衣壮汉已经迫不及待追着阿兰的背影跑走了。 这时候，蓝衣壮汉也不甘落后，他挥出一道灵力流光，将印记悄无声息地留在了那女子身上，将她随手丢在路边，然后立刻追了上去。 他没有看那个老妪一眼，也不关心自己是不是杀人了，她是不是死了。 因为对他来说…… 不，是对很多灵师来说都是如此—— 普通人的命根本就不能算是命，用微如蝼蚁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娘，你没事吧，娘！” 女子挣扎着爬起来扑到了老妪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喊着娘。 “让我看看吧。” 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女子抬头，看向了楚溪沅。 她猛地跪了下来，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神仙！您一定是神仙！求求您，救救我娘吧！求求您……” 楚溪沅按住了她，让她别这么激动，随后探了探老妪的脉息。 此时这老妪的脉息已经很微弱了，胸口微微起伏，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但还算运气好，吊着最后一口气没有落下。 楚溪沅取出一小把灵晶果的叶子迅速磨碎了将叶子连汁水给她灌了下去，感受着老妪逐渐强劲起来的脉息，她接着在老妪身上其它地方检查起来。 老妪摔得不轻，前胸后背都是伤，身上骨头断了好几块，手腕处伤得也不轻！ 蓝衣壮汉攥她手的时候其实没有用灵力，但一个老人家的骨头哪里经得起灵师一攥，手腕的骨头已经直接断了，舟骨、月骨、三角骨那几块骨头更是几乎被捏成了碎片，只剩苍老干涸的皮肤软趴趴地贴在表面！ 女子紧紧地捂着嘴，大滴大滴的眼泪奔涌而出，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打扰到楚溪沅！ 普通人在灵师面前，永远是这样战战兢兢，卑微而惊恐地活着。 楚溪沅看了她一眼，将灵力透过经脉缓缓渗入老妪体内。 这样的伤势，对于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普通的治疗手段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只有用灵力一点一滴地替她将碎裂的骨头修复才有可能保住这老人的命！ 楚溪沅也没有想到她只是来千水阁找苍鹰却碰见了这种事，方才那蓝衣壮汉动手的时候连她都有些猝不及防，所以没有及时阻止。 说她优柔寡断也好，说她圣母心泛滥也罢，眼下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这老人就这样去死，她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尽管这老妪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她不吝啬灵力，不惧消耗，一点一点耐心的，用自己的灵力缓缓替老人将所有错位的骨头复原。 灵虚秘境中，伊耆石年笑了一声，对楚溪沅道：“乖徒弟，你还懂怎么给普通人疗伤呢？” “嗯。”楚溪沅以神识回应道：“您走之后我进了军营，那些最底层的士兵……也是这样的普通人。” 伊耆石年点了点头，试探着开口：“那个……乖徒儿啊，其实为师一直想问问你……” 伊耆石年欲言又止。 “死了。”楚溪沅很干脆道。 “什么？”伊耆石年一愣。 楚溪沅道：“我死了，因为轻信了小人，被害死了，但是后来我又莫名其妙地活了过来，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大概是老天爷也认为我死得太冤，想要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吧。” 楚溪沅没想到的是，她说完之后，伊耆石年第一句话不是询问她是怎么活过来的或者质疑她是不是以神魂夺舍抢了别人的身体，而是问了一句：“你相信天？” 这一次轮到楚溪沅愣神了：“什么？” 伊耆石年沉默片刻：“乖徒儿，你觉得什么是天？” 楚溪沅有些听不懂了：“师父，您的意思是？” 伊耆石年似乎想起了很多很古老的往事，眸中闪过诸多楚溪沅看不懂的深奥神情，许久之后他才缓缓道：“乖徒儿，还记得为师跟你说过有关神的事吗？” 楚溪沅点点头：“记得，您说所谓神只，也不过是修为远胜寻常灵师、达到一定境界的人罢了，只不过因为他们拥有着普通人乃至普通灵师都无法企及的强大力量，所以才被神话，仿佛无所不能。” 伊耆石年道：“那如果，为师的这个说法其实是错误的呢？” 楚溪沅这一次听明白了，她诧异地看着伊耆石年：“难道您认为真的有真正的神存在？！” 伊耆石年微微敛眸：“不一定，但那场天劫，来得确实蹊跷。” 伊耆石年口中的天劫，指的自然是上古时期，几乎将天灵大陆所有站在巅峰的强大灵师全部诛杀的天劫！ 后世对那个时期发生的事只有猜测而从无明确的史料记载，但他却是生生从那个时候活下来的人！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怀疑是有什么……”楚溪沅斟酌着用词，“比最强大的灵师还要更加强大的存在……掌控着一切？” 伊耆石年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又过了许久，久到楚溪沅以为伊耆石年已经不想继续提起这件事了，却见他看着楚溪沅怀中的老妪再次道：“我只是觉得，有很多事，都不合理，而冥冥中，仿佛一直有一双手，在推动和把控着什么……” 这话楚溪沅接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气氛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空间之灵平时属它话多，不管有事没事总要叨叨两句，这一次却反常的一个字没插话。 龙焰睁着迷茫的小眼睛，表示身为灵兽，听不懂人类的这种奇怪的言论。 神怎么了？ 人又怎么了？ 兽又怎么了？ 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白蔷薇一个灵魄表示认可。 第四百二十九章 明明可以明抢 半晌后，老妪幽幽转醒，她睁开一双浑浊的老眼愣愣看了楚溪沅半晌，眼神逐渐从感激变成敬畏：“神！神仙！您是神仙！谢谢神仙救了老身！” 楚溪沅将老妪扶起来，老妪身上的骨头基本上已经被她修复了，没有复原的她也用灵力强行固定住了，只等残余的灵力慢慢渗入老人的骨骼之中她的伤势也就差不多能好了。 这些对于她来说虽然有些费事却不是什么难事，但对于老妪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老妪拉着女儿千恩万谢想跪下给楚溪沅叩头，但被楚溪沅一把拉住了。 女儿不断说道：“多谢神仙大人大恩大德！小女子愿意在家里给神仙供奉长生牌位，多谢神仙保佑！谢谢神仙……” 楚溪沅：“……” “不是，”她赶忙拒绝，“我不是什么神仙，这个世上也没有神仙，长生牌位就更用不着了，真要谢的话，倒不如谢谢那位阿兰姑娘吧，是她救了你们。” 女儿感激地说道：“是！阿兰姑娘也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那敢问……恩人您是？” “嗯？” 女儿连忙道：“恩人，您对我们家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却连您的名字都不知道，还请恩人留下名讳，日后小女子必将日日铭记于心，时时为恩人祈祷！” “不用了。”楚溪沅失笑，她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寅时都已经过半，再过一会儿天都该亮了。 她不再耽搁，叮嘱老妪和女儿赶紧回家，随后转身就欲往千水阁街市内行去，不想，她刚抬脚，手腕却蓦地被人抓住。 楚溪沅猛地回头，许是她的气势太过凌厉，那女儿被她吓了一大跳，慌乱地松开手一脸无措：“恩……恩人……我只是想……想提醒您……那里面……可……可能很……很危险，您小……小心些……” 楚溪沅眼神微微凝了凝。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随手一挥，替那女儿抹去了那个蓝衣壮汉在她身上留下的灵力印记，随后转身离开。 在走到街市的入口处时，楚溪沅脚下不由顿了顿，下意识扫了一眼自己刚刚被那女儿握住的手腕。 她回过头，此时那老妪和女儿两人相互搀扶着，佝偻着身躯，正快步走着，看上去，是再正常不过的芸芸众生的模样。 楚溪沅收回目光，不再多想，一步踏入了千水阁之内！ 感受到这里简单的结界和结界内外充斥的幻力，楚溪沅承认，自己有些失望。 原来这就是千水阁鲜为人知、尽显神秘的秘密？ 但随后又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嘲是自己想太多。 结界内外，俨然是两个世界。 雕车宝马、天街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楼阁林立、鳞次栉比，新声巧笑、管弦乐起。 那漫天的大红灯笼自然也不是无故消失，而是因为有人摘取。 不仅是行人，她粗粗一扫，发现街市两侧的商家、路边林立的小摊，也全都统一地悬挂着这种灯笼。 “哎呀！” 龙焰突然怪叫一声。 楚溪沅看他一眼，发现这家伙用手掌捂住了整张脸，但眼珠子却欲盖弥彰地露在了指缝之外。 楚溪沅：“……” 她顺着龙焰的目光看过去，目之所及是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这两人似乎没什么羞耻心，在大门口位置就有很多不可描述的动作，但周围的人似乎对此见怪不怪。 微微仰头，楚溪沅看见了这座雕梁画栋的阁楼上悬挂的招牌，很土气的名字——万花楼。 这里是什么地方，一目了然。 “你怎么带小孩来这种地方？”龙焰控诉道。 “一千岁的小孩？”楚溪沅反问。 龙焰噎了噎，又说道：“你一个女人，能不能羞涩一点？” 楚溪沅没什么表情，也没再理他，径自往街市的更深处而去。 但没走两步，就有一个小贩拦住了她：“姑娘，你还没摘灯笼呢。” 楚溪沅诧异的发现这个小贩身上竟然那没有灵力！ 是个普通人？ 但她眼神一扫，很快发现不止这个小贩，这里所有人身上的灵力都很淡薄，很多人甚至根本看不出来身怀灵力，她皱了皱眉。 小贩又道：“姑娘，你是第一次来吧？这里如果没有灯笼的话，待久了可是会迷路的，你快去摘一个吧。” 这里面到处都是幻力，楚溪沅从踏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幻力虽然能使人迷失，对她却不起什么作用。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依言而行，顺手取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灯笼。 手掌触摸到那灯笼时，她感觉到有一层淡淡的如水纹一般的奇异力量附着在这灯笼的表面，但那道力量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阻碍，她很轻易地就越过这层水纹将灯笼拿走了。 然而此时她却发现，当她取下这个灯笼的时候，那一直注视着她的小贩眼中分明闪过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楚溪沅心中微动，她在这个小贩的摊上看了看，挑挑拣拣半天，终于拿起了一头木雕的牛。 那小贩眼中的失望立刻被热情所取代：“姑娘，你想要这个牛雕是吗？姑娘真是好眼光，实不相瞒，这个牛雕是这一堆木雕中间唯一的黑檀木，也只有真正识货的买家才能一眼就看出来……” “多少钱？”楚溪沅直接打断了小贩的话。 小贩也不在意，冲她一笑，伸出五个手指。 “五金币？”楚溪沅微微蹙眉，这小贩倒也没有说谎，这个牛的确是用黑檀木雕刻的，但却是最黑檀木当中最廉价的那种，而且看质地这个木雕显然已经存放了很久了，并且疏于保养，从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内里却是早就充满了水汽，最多值半个金币，这小贩却张口就要五个？ 真不愧是传闻中的黑市一条街！ 然而，小贩的声音随即传入耳朵：“五十个！” 楚溪沅：“……” 怎么说呢，只能说这小贩可真大方，明明可以明抢，却偏偏还要送她一头木牛！ 楚溪沅转身就走。 然而没走两步，却发现自己走不掉了。 第四百三十章 碰过就得买下来！ 几名男子挡住了楚溪沅的去路。 这些人看服饰与这个小贩差不多，楚溪沅扫视了一圈，果然发现他们都是附近的摊贩。 那小贩冷笑着看她：“姑娘，这木雕你刚才已经碰过了，不买下来可不行！” 楚溪沅看他一眼：“碰过就要买？” “当然！”那小贩理直气壮地道：“这木雕被你碰过，就已经不再是新的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卖给其他人？既然卖不了，难道你不应该负责吗？” 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楚溪沅倒是好久没有碰到过了！ 她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有点道理。” 那小贩没想到楚溪沅竟然会这么说，愣了愣之后大喜：“没想到姑娘这般明理！既然如此……” 不等他说完，他大腿突然被人碰了碰，他下意识低头，发现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还没他腿长的小孩。 “哪里来的小孩，一边去……”小贩说着就想把小孩踢开，没想到这小孩力气竟然不小。 他的脚被这小孩抱着，一时间竟然没挣脱开！ 小孩仰着头，龇着锋利的小虎牙，却是一脸天真无邪，脆生生对他道：“碰了一下就要买，那你这条腿如今被小爷碰过了，是不是该归小爷我了？” 小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给威胁了。 他怒极反笑，居高临下阴森森地看着龙焰：“想买我的腿？好啊，就怕你出不起这个价钱……” “砰！” 小贩话音未落，他面前突然砸下一个袋子，这袋子没有封紧，入口处很快散开，露出里面的金币来。 “一袋够吗？不够我再加。” 楚溪沅说完这话，又是好几个口袋扔出来，“砰砰砰”的声声响动，沉甸甸地像是要往人心里砸，金币哗啦啦地铺满了小贩的整个货摊！ 这动静，这份量！ 金灿灿的几乎要亮瞎眼！ 那小贩哪里还顾得上龙焰，连忙伸长了胳膊将那一袋袋的金币拿起来。 谁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颇好欺负的女子竟然会突然做出这么豪气的举动来！ 围住她的几个商贩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连忙争先恐后的扑上去，一个个拿起货摊上的金币，各自用牙用力咬了好几口，然后互相看着彼此，激动不已地道：“是真的！都是真的！” 他们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周围的人，见状，不少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喃喃道：“我的个乖乖！这得是多少钱啊！” “少说也有数千金币了吧！” “这姑娘……” 然而，此时众人看着楚溪沅的目光却并没有艳羡，更没有被她这种一掷千金的豪气所征服！ 几乎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更有不少人眼中流露出了贪欲！ 尤其是在看清楚她手上提着的灯笼是什么模样之后，这种贪欲几乎不加掩饰的涌到了明面上。 不过短短片刻，楚溪沅周围就围了更多的人。 楚溪沅像是一无所觉，依然淡漠地看着那小贩：“这些够买你的腿了吗？” 那小贩和几名同伙迅速将所有金币收了起来，目光环视一圈，那小贩嘿笑一声：“想要我的腿？等你有命来取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想和同伴们收摊跑路，谁料想一只腿却像似被铁钳钳住了一样，竟然动弹不得！ 小贩猛地变了脸色，心底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但他打心眼里不相信一个看起来还没断奶的小孩能把自己怎么样！ 眼看周围围堵的人群越来越近，小贩神色发狠，猛地伸出另一只脚，狠狠朝着龙焰娇小的身子上踹了过去。 对一个小孩下这样的狠手，任谁见了多少都会于心不忍，然而这里的人面色却没有丝毫动容。 众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甚至还有人因为即将发生的血腥惨烈场面而露出了兴奋之色！ “咔！” 一声脆响！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的在闹市中响起。 所有欲朝着楚溪沅逼近的人脚下都不由顿了顿，随后——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这一幕，不仅仅使得小贩和他的同伙们变了脸色，连周围想要趁火打劫的其他人也全都神色一变！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身长最多两尺的小屁孩竟然单手活生生折断了一个成年灵师的大腿！ 要知道，即便是天赋最为出众的灵师，也不可能从一出生就开始修炼，更不可能在这么年幼的时候就拥有这样的修为！ 众人立刻意识到了这个小孩的身份绝不简单！ 一时间，所有人看着龙焰和楚溪沅的目光都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龙焰折断了小贩一条腿，嫌弃他的叫声辣耳朵，像丢垃圾一样把他远远扔了出去！ “老鹞！”他的几名同伙立刻扑了过去。 被称作老鹞的小贩脸色惨白，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修为虽然不高，只有五阶灵师，但毕竟也是货真价实的灵师！ 如今却被龙焰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废掉了一条腿，尤其他感知到，对方在动手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使用灵力！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孩，实力却是远胜于他！ 这小贩也算是见多识广，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看走了眼，惹到了惹不起的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强忍剧痛，咬牙一把拉住了想要冲出去给自己报仇的同伴，颤抖着道：“别！别去！”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从楚溪沅那里拿的金币，并对同伴道：“都……还……还给他们！” 这么多金币，到手还没揣热呢，就要还回去了吗？ 闻言，他的同伴们脸色都微微变了变，明显有些不是很情愿！ 老鹞又急又怕，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腿上传来的猛烈剧痛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时，楚溪沅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老鹞用力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对她道：“姑……姑娘！是小人有……有眼不识泰山……但这里……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姑娘……姑娘你摘的灯笼……” 楚溪沅没有在意这小贩语气中倒打一耙的意思，抬了抬手中的灯笼，问道：“我的灯笼怎么了？” 老鹞身边的一名同伴道：“这里的灯笼上面都设有禁制！实力越强，能摘取的灯笼就越高，就能在这里享受到更多的权益，姑娘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你的引路人难道连这些都没告诉你吗？”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猛地想起来，这个女子进来的时候似乎就是孤身一人，身边并没有跟着什么引路人。 没有引路人，那她又是怎么进来的？ 他脸色微微一变，意识到某种可能，一阵细密的后怕突然从脚底涌了上来，直冲天灵盖！ 他再也不敢贪婪，连忙把自己刚才拿的金币掏了出来，同时把其他人的也一并抓过来，恭敬地送到楚溪沅面前。 楚溪沅并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突然之间态度大变，不过想也知道定然是和他刚才提到的引路人有关。 “什么是引路人？”楚溪沅淡淡地问道。 那人不敢怠慢，一五一十道：“千水阁外设有幻力结界，只有通过引路人的指引才能顺利走进来，姑娘你……” 他说着偷偷看了楚溪沅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你是自己进来的吧？” “嗯。”楚溪沅没有否认。 听到这个回答，即便心中早有预料，他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再不敢心存丝毫不甘，更不敢再想要替同伴报仇的事了。 “听说过苍鹰吗？”楚溪沅突然问道。 “苍蝇？”那人一愣，随后看向自己的同伴们，所有人都一脸茫然，那人回过头来，小心地问道：“是蚊子那个苍蝇吗？” 楚溪沅：“……” “算了。”她摇摇头，也懒得解释什么。 目光环视一圈周围虽然惊疑不定但依然对她虎视眈眈的人群，楚溪沅抬头看向了头顶的灯笼，眸色逐渐加深。 第四百三十一章 谁敢动我师姐！ 脚下轻轻一点，楚溪沅纵身跃向空中，如水纹般的禁制之力顷刻之间汹涌彭拜地朝她扑了过来。 越是往高处，这禁制之力就越发强大。 好奇特的力量！ 楚溪沅眸中不由闪过一丝讶异，身形却是没有半分受阻，顷刻间飞跃到了最高处，手指指尖搭上了最高处的那个灯笼。 身居半空，视线霎时变得开朗了许多，楚溪沅这才注意到，这最高处的灯笼，竟然只有唯一的一个！ 比起她手中的这个灯笼来，最高处的这个灯笼则做工明显精巧了许多，表面甚至刻画上了一道道奇异的纹路，一股玄奥的力量从中散发了出来。 楚溪沅越发讶异。 这里的禁制之力出乎意料的巧妙，看似平淡，实则却是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可见设下禁制、放置这些灯笼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但同时，当手指触摸到这个灯笼的时候，她的心底深处突然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来自何处，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咦。” 此时，她突然听到伊耆石年惊疑了一声。 “怎么了师父？”楚溪沅连忙问道。 不想，伊耆石年却是沉默了下来，久久没有开口。 楚溪沅眉头微微皱了皱：“师父？” 半晌，伊耆石年方才开口道：“没什么，应该是为师感觉错了。” “师父，你感觉到什么了？”楚溪沅却没有轻易忽略过去。 伊耆石年又沉默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方才我隐约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如今距离我生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数万年，即便当年天劫之后真的有人像我一样侥幸活了下来，那必然也如我一般，只能藏身某处苟延残喘，连神识也不敢泄露半分……” 伊耆石年的话没有说完，但楚溪沅已经听明白了。 无论伊耆石年曾经拥有怎样的荣光，即便如今的他被所有丹会供奉为祖神，但如今的他，真要说起来，却也根本不是真的“活着”，只不过没死罢了。 不！ 确切地说，他已经死了，只不过是神识残存，所依赖的，也是楚溪沅这片灵虚秘境的特殊而已。 没有灵虚秘境，如今的他依然只能在通天境之中沉睡，直到某日，悄无声息的消散。 “师父……” “没事，”伊耆石年笑了起来，“怎么了乖徒儿，难道你觉得为师还会为这些事伤心吗？那你可太小看为师了！为师只是想说即便是如今的为师也没办法布置出这样一片禁制出来，所以方才的熟悉感……多半只是错觉而已。” 楚溪沅抿了抿唇。 她知道伊耆石年是在安慰自己，她更知道伊耆石年其实是故意说这些，为不知道哪天就会到来的分别做铺垫。 其实当日她坚持要将伊耆石年从通天境中带出来，真正的原因，便是因为她很清楚，如果那个时候不把伊耆石年带走，那么他们师徒这辈子，可能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一点，她知道，伊耆石年自己也知道。 师徒俩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楚溪沅手中灵力汇聚，握着灯笼手柄的手指开始发力。 磅礴的灵力山呼海啸般朝着那小小的灯笼扑了过去，而那禁制中也涌现出更加强大的力量在阻挡着楚溪沅的动作！ 禁制中的力量是封存的，可以说是死力，而楚溪沅的灵力却是汹涌的，是活的，可是短时间内，楚溪沅竟然没有在这道禁制的面前占到上风！ 她微微咬牙，更多的灵力以她为中心汇聚而来！ 因为有着禁制的隔绝，此时下方围拢着的众人并没有感受到楚溪沅身边到底汇聚了庞大的灵力，他们只能看到楚溪沅此时一只手正死死地抓在灯笼柄上，但是却半天没有摘下来！ 不得不说，方才龙焰折断老鹞一条腿的架势太慎人，加上楚溪沅竟然是没有引路人带领自己就闯了进来，两相累加，众人原本想要趁火打劫的心思早已消散了许多。 但此时见楚溪沅跟最高处的灯笼较劲，不少人眼中原本升起的忌惮不多时便化为了浓浓的嘲讽。 “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啊！” “就是！这最高处的灯笼，自我来这千水阁开始就没见有人摘下来过！这么个小丫头她凭什么！” “嘿嘿，这里的禁制反噬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有好戏看喽……” 在声声讥笑声中，突然有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传了出来：“师姐？”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但其中却是蕴含着浓浓的担忧，在一众讥讽谩骂中显得极不和谐。 不少人都循声看了去，看到的是一个极其年轻的面孔！ 不过，这个人虽然年轻，但不少人对他都并不陌生！ 这个人，可是这千水阁的常客了！ 不！ 确切地说，他是地下竞技场的常客！ 人群中，有几个人对视一眼，这些人有一个统一的特点，那就是都身着带有地下竞技场标志的劲装！ 其中一个小眼睛贼眉鼠眼的男子小声道：“是那个不要命的疯子！” 他身旁另一个眼角有着一道明显的刀疤的男子看着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冷笑一声：“原来是他的师姐！果然都是一样的不知死活！” 小眼睛又道：“咱们要不要……” 刀疤男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要！” 顿了顿，他狞笑一声：“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说完，刀疤男环顾一圈，突然矮了身子低着头大声喊道：“各位朋友！上面那个女的马上就会被禁制之力反噬了，待会儿她身上的财富和宝贝可都是老子一个人的，谁要是敢跟老子抢，别怪老子不客气……”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黑市一条街！ 来这里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追求刺激的，要么是穷凶极恶走投无路的。 而其中，又以后者为大多数！ 所以刀疤男的这种狠话根本不会被任何人放在眼里，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人叫骂道：“是谁在那里放屁？有本事站出来站到大家伙跟前说！当什么缩头乌龟蛋呢！出来！让大爷们都看看，你是谁老子！” 那小眼睛特意溜到楚泽身边，用确保楚泽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嘿嘿，那女的虽然有钱，但老子对钱可不感兴趣，待会儿等她落下来，趁着其他人都在抢钱的时候，我就……嘿嘿嘿……” “你敢！”少年恶狠狠地看向小眼睛的方向，但此时小眼睛说完那句话早就立刻混进人堆里了！ 所以他所在的方向的众人全都一脸莫名地看着少年，随后刀疤男混在众人后方道：“就是你说要一个人独占啊？呵！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和那个黄毛丫头不会是一对吧！断奶了吗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少年的眉目间有着远超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深沉，目光沉沉地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到刀疤男和小眼睛身上之时微微顿了顿，但也仅此而已。 他并没有解释什么，甚至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人群中央。 “铿！” 一声剑鸣，少年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长剑，长剑上泛着森冷的寒光，和它的主人一样，毫不畏惧地向所有人宣战！ “谁敢动我师姐一分，死！” 第四百三十二章 好久不见 因着此地禁制的压制，少年人身上的气势其实并不恢弘，但当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整个黑市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骤然寂静了下来！ 少年人的面容看上去还有些稚嫩，脊背却已然宽阔，挺拔锋锐与他手中的长剑如出一辙，隐隐间，竟已经初具了人剑合一的雏形！ 龙焰站在后方，因为过于矮小而被人群忽略，原本听到这些人又开始打楚溪沅的主意而准备出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的娃娃脸上露出一抹老成的沉思，片刻后，扬起脑袋，将目光投注到了上方的楚溪沅身上。 但随即，龙焰察觉到有一道异样的目光同样投注在楚溪沅身上！ 他敏锐地偏头，目光锁定了远处虚空中的一道人影。 是个男子。 他背后背着一柄巨大的长剑，看上去也没有特意隐匿行迹的意思，但是死死盯着楚溪沅的目光却明显不对劲！ 难道也是想要谋财害命的？！ 龙焰黑黝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迅速把意念传递给了楚溪沅。 虽然黑市中的人群看起来人多势众，但说实在的龙焰并不怎么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可空中的那位却不一样！ 龙焰面上不由自主的涌上了一抹凝重。 上方，楚溪沅还在和禁制做着搏斗，好在这禁制虽然麻烦，却也终究不是不可破解。 她耗费了不小的灵力，总算将这禁制撕开了一道豁口，为了不浪费时间，她抓住机会，低喝道：“蔷薇！” 白蔷薇立刻会意，从灵虚秘境中钻了出来，化为一道火红的虚影，顷刻间钻过禁制将笼罩在其中的灯笼给摘了出来。 楚溪沅嘘了口气，将这灯笼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没看出什么名堂，她也没有继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虚空中的人。 那人直勾勾地盯着她，见她看过来也没有避让的意思，反而越发放肆的打量她。 但楚溪沅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挪开了，随后将注意力投到了灯笼的下方。 此时那少年人已经和黑市众人打成了一团。 白蔷薇却看着远方，有些担忧地问道：“主人，那个人……” “不用管他。”楚溪沅随口说道，注意力依然在下方的战斗之上。 两年多不见，少年人的修为明显大有长进，手中那柄长剑也不是俗物，而是一柄玄阶高级灵兵！ 加上他对剑意的领悟远胜常人，虽是一人一剑却能在层层包围下而不落下风！ 楚溪沅摸着下巴，越看越满意，不住点头。 也没打算要提醒下面这群人一句，他们打算趁火打劫的对象并没有被禁制反噬。 战斗还在继续。 黑市众人虽然被少年人身上锋锐的战意震慑了片刻，但这里毕竟是最没有法度的地方，充满了血腥和暴力，最不缺的就是逞凶斗狠之人，谁也不可能真正被一两句话就逼退！ 少年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穿梭在重重围殴之中，那刀疤男和小眼睛自然也隐匿在人群中。 小眼睛脸色有些难看地对刀疤男道：“疤哥，这小子的修为精进得太快了，咱们恐怕越来越不是对手了！” 刀疤男摸了摸眼角的刀疤，狠狠啐了一口：“呸！不是对手又如何！难得有这么多打手替咱们冲锋陷阵，我就不信这个废物能一直坚持下去！别着急，等到他没力气了，咱们再出手！” 小眼睛眼前一亮，一脸佩服地点头：“还是疤哥聪明！” 只不过，他们俩的如意算盘只怕注定要落空了。 少年人修为不知几何，但浑身的灵力就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手中长剑更是宛若飞花，层层剑光叠起，围攻他的人群一开始还能仗着人多近身攻击，后来却是被他剑意逼退，随着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众人便越发无法靠近他！ 别说围攻，连自保都成问题！ 有的时候，表面越是凶狠的人其实越是怕死！ 终于有人忍不住道：“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什么怪物！这分明是个疯子！他都不知道痛的吗！” “妈的！算老子倒霉！不打了不打了！” “走走走！快走！” “……” 地上累积的鲜血越来越多，逃走的人也越来越多，少年的剑光逐渐慢了下来，最后万剑归一，归于沉寂。 此时的少年浑身浴血。 其实他也并非没有受伤，这么多的血，大多是敌人的，但他自己的也不少，否则他不会轻易放这些人离开！ “疤哥……”小眼睛有些畏惧地看了少年一眼，迟疑地看向身边的刀疤男。 刀疤男也有些犹豫，但一对上少年那漠视的眼神，他顿时觉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刀疤男猛地上前两步，狠狠地看着少年：“没力气了吧？呵，你不是很能打吗？你再继续动手啊！” 少年人冷冷地看着他：“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刀疤男被激，顿时运转灵力，但这时小眼睛拉了他一把，“疤哥……要不然……算了吧……” 他说着伸出一根指头往上方指了指。 刀疤男这才发觉，原本他们准备等着看她好戏的女子早就顺利取下了灯笼，这会儿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打架！ 见他看过来，那女子还很客气地招了招手，道：“不用管我，你们打你们的，我不干涉。” 少年看着女子的目光明显涌出了一抹激动，听见女子的话，他紧了紧手中长剑，随后剑指刀疤男：“来吧。” 刀疤男却有些迟疑：“你真的不会动手？” 虽然此前他也是想要趁火打劫、杀人夺财的那一批人之一，但此时眼见这女子不仅顺利取下了灯笼，如今还踏空而立行走在空中，傻子才不知道他们刚才都看走眼了！ 这女子分明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大尾巴狼！ 楚溪沅一脸正气、掷地有声：“大丈夫一言九鼎！” 刀疤男还想说什么，但此时少年身上突然传出一抹异样的灵力波动！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受此地禁制压制，所有人身上的灵力波动都并不明显，但这会儿少年身上的灵力却明显异常，波动得连禁制都压不住！ 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而刀疤男和小眼睛却相继露出了兴奋之色！ 小眼睛道：“疤哥，这小子是不是要突破了？咱们要不要……” 刀疤男毫不犹豫：“当然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看来这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啊！” 刀疤男说完再不迟疑，和小眼睛分列左右，双双运转灵力猛地朝着少年扑了过来！ 少年虽然体内灵力剧烈波动，但反应却并不慢，立刻举剑相迎。 但可惜的是由于缺少了足够的灵力支撑，他这一剑并没有起到预料中的效果，刀疤男和小眼睛虽然没有使用灵兵，仅凭双手之力，却轻而易举将他连人带剑击飞了出去！ 少年在空中翻了一圈，落在地上，攥紧了长剑深深扎进地面，一路火花迸溅，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狼狈的摔出去！ 趁你病要你命！ 刀疤男和小眼睛哪里会错过这种好机会，根本不给少年丝毫回复的时间，再次运转灵力狠狠朝着他攻了过去！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灵力冲击，少年紧紧地咬着牙。 他现在大部分心神都必须要用来控制体内由于突破而短时间内不受控制的灵力，根本没有余力来应对这两个人联手的攻击！ 论正面相战，这两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可偏偏是这个时候！ 少年闭上了眼。 为了避免因为失去灵力支撑手中长剑被敌人的灵力击碎，他不得不将长剑放到了背后，以肉身相抗硬接攻击！ “嘭！” 磅礴的灵力瞬间爆发！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耳边传来两道重物砸地的声音—— “砰砰！” 少年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女子满脸的笑意。 “楚泽，好久不见。”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不怕你，怕一盏灯笼 ——师姐，好久不见。 楚泽张了张口，这句话绕在舌尖，百转千回，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说出声来。 “你……你……你不是说不出手吗——！” 地面上，刀疤男和小眼睛虽然只接了楚溪沅一掌，还是背对着他们的随手一掌，但两人却双双飞了出去，瞬间被打得口吐鲜血，连爬都爬不起来！ 刀疤男控诉地指着楚溪沅：“你……说话不算话！” 楚溪沅无辜地看向他：“大丈夫一言九鼎，关小女子什么事？” “你！”刀疤男再度吐出一口血，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他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试了半天都没有成功，反而越发脱力，双眼泛白，终于晕了过去。 “疤哥！”小眼睛想要去看看刀疤男的情况，但可惜他自顾不暇，只能畏惧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却是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楚泽：“有仇？” 楚泽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压下心底充斥的难以言喻的激动，终于可以正常开口说话了。 “他们都是地下竞技场的人。” “欺负过你？”楚溪沅问。 楚泽在地下竞技场被称为疯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初的他外表看起来颇为孱弱，实际上打起架来却是不要命的性子，这种外表和性格在地下竞技场中其实是最受欢迎的那一类，但同时也是最遭对手记恨的！ 刀疤男是地下竞技场的工作人员，那个时候他脸上还没有疤。 有一次他收了对手的贿赂，暗中给楚泽喝的水下药，楚泽那一次在擂台上几乎被人打死，好在地下竞技场有一个权贵非常喜爱看有楚泽参与的战斗，花了重金，这才让楚泽捡回了一条命。 刀疤男眼角的刀疤便是那个时候楚泽留下的。 他本意是想废了这人一只眼睛，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最后只在眼角留了道疤。 双方自此结仇。 楚泽在地下竞技场从来没有示过弱，也没有喊过一句痛，因为这个地方，他唯一的依靠，只有他自己！ 不过其实随着他在地下竞技场展露的实力越来越强劲，这刀疤男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已经越来越不敢在他面前出现了。 但这会儿在楚溪沅面前，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回到了那个随时需要楚溪沅罩着的羸弱时候。 他想都没想就点头，还有点委屈：“是啊。” “那就都杀了吧。”楚溪沅轻描淡写地说完，随手一挥，灿烂的业火呼啸而出。 刀疤男和小眼睛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半点，顿时灰飞烟灭，走得非常安详。 不仅如此，地上满目的血迹也在顷刻间被蒸发，地面光洁如许，只有楚泽身上的血迹还残留着方才那场战斗的痕迹。 “哗！” 此时还在暗中窥探似乎想要伺机而动的那些人顿时如鸟兽般一哄而散，再不敢存着丝毫打楚溪沅主意的心思了。 “先突破，”楚溪沅对楚泽道，说完又看向白蔷薇：“替我守着他。” “师姐，你要去哪儿？”楚泽连忙问道。 楚溪沅目光随意地往空中扫了一眼，那虚空中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也没有在意，道：“去见个人。” 说着，她伸出了手，习惯性的想摸摸楚泽的头，但两年多不见，原本就比她高的少年如今更是往上蹿了一大截，她只能临时改变了路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朝着黑市深处走去。 楚泽张了张口，本来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似乎并没有说的必要。 白蔷薇抱着胳膊立在一旁，凉悠悠道：“你体内灵力乱窜，马上就要殃及气海了，不过我亲眼见过主子替人修补气海，手艺不错，所以你也不用害怕。” 她说完，尽显魅惑妖娆的脸上对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意。 楚泽脸上顿时一红，仿佛之前那个一人一剑便可无畏无惧的少年只是一场错觉一般，他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连忙在附近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了下来。 千水阁被称作黑市一条街，事实上，这里还真的只有一条街。 虽然街道两旁青楼、赌坊、当铺、斗场等等琳琅满目，在地下更是深藏着一个黑暗王国，但表面看起来，这里确实一眼便可以看到底。 楚溪沅也没走多远，看见一间茶楼，她脚下顿了顿。 这黑市其它店铺都颇为热闹，只有这茶楼却是门可罗雀。 不过…… 黑市中怎么会有茶楼？ 楚溪沅心中微动，抬脚走了进去。 店门口杵着一个人，不知道是门卫还是小二，看见楚溪沅进来，他似乎想拦，但目光落在楚溪沅手中的灯笼之上，目光立刻从警惕变成了敬畏，不但不敢有丝毫阻拦，反而冲她深深地弯下了身。 此时，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匆匆走了过来，看见楚溪沅，他先是行了个礼，楚溪沅注意到，他行礼的方向看似是对着她，其实正对的是她手中的灯笼！ 接着那管事才开口道：“姑娘，欢迎光临宜客居！小店售卖各种上好茶水，不知您是想喝……” 楚溪沅没怎么听，她的目光落在这家茶楼的墙上。 这些墙上布满了各种隐晦的机关，可隔绝灵识查探，但她的神识却是轻而易举地弥漫了过去，然后发现这些机关的背后隐藏的是各种各样用以传信的灵器。 果然如此！ 楚溪沅心中了然，也不打算和这管事废话，径直道：“帮我找个人，叫苍鹰，让他来见我。” 管事张了张口，楚溪沅打断了他：“不用瞒我，我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你们这里不可能只是一处茶楼，黑市中不可能有这么正常的地方，你们一定知道苍鹰在哪里，叫他来见我，我不想说第三次。” 管事咽下了口中的话，再次躬身揖礼：“是！” 楚溪沅被迎到了一间上房里。 这里的阁楼都是木制，但隔音效果居然出奇的好，她如果不开窗，甚至都听不见楼下往来的声音。 不得不说，这倒真是个密谈的绝佳之地！ 楚溪沅将灯笼随手挂在一旁。 龙焰滴答答跑过去拿起来摸了摸，有些好奇地对楚溪沅道：“这里的规矩还真是奇怪。” 楚溪沅抿了一口茶，随口问道：“怎么奇怪了？” 龙焰道：“他们不怕你，却怕一盏灯笼，这不奇怪吗？” 楚溪沅微微笑了笑：“其实我更好奇的是这些灯笼到底是谁所置的。” 龙焰想了想：“是那个背长剑的怪人？” 楚溪沅摇摇头：“不是。” 龙焰爬上了椅子：“你认识他？” “嗯。”楚溪沅点点头，回想起一段略显久远的记忆，心情颇好地点了点头，“认识。” 龙焰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脸八卦的表情：“难道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微眯起眼看楚溪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样一张纯真无害的娃娃脸竟然被他做出了一副堪称猥琐的表情！ 楚溪沅忍了忍，没忍住，一巴掌拍在龙焰的脑门上，怒不可遏道：“我不是把你那些话本子都扔了吗？！你又藏哪儿了？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东西少儿不宜？！” 龙焰理直气壮：“少儿不宜！可我都一千岁了！你见过一千岁的少儿吗！” 楚溪沅冷笑一声反问：“不是你自称小孩的时候了？” 龙焰反唇相讥：“不是你嘲讽我一千岁的时候了？” 楚溪沅：“……” 龙焰：“……” 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甘示弱！ 楚溪沅抬了抬手，龙焰立刻抱头控诉：“不许打小孩！” 楚溪沅：“……” 如果要问楚溪沅是什么心情，那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谁能想到，她只是把龙焰丢给余青抚养了一个月，竟然就给养成了一个中二肥宅呢。 不对，她怎么会知道中二肥宅这个词的？ 楚溪沅立刻意识到这个词也是龙焰灌输给她的！ 而龙焰肯定又是不知道在哪个话本子里面看到的！ “龙焰——！！” 龙焰早在楚溪沅意念一动的时候就感知到了，顿时化出袖珍本体，一溜烟缩进了灵虚秘境之内。 “啪嗒！” 灯笼掉在了地上。 浓郁的火舌顿时舔舐到了灯笼的表面，楚溪沅抢救及时，但还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烧掉了半个。 “叩叩！” 敲门声恰在此时响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试药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却没有立刻去开门。 而叩门人似乎也并不着急，敲响之后便再无动静。 “噼啪！” 半盏残烛迸溅着火星，犹如某种奇异的号角。 丝丝肉眼难以察觉的烟雾顺着门缝涌进了屋子里。 屋内的呼吸逐渐变得轻浅起来。 随后—— “噗噗噗！” 数柄淬毒的匕首洞穿房门，柄端的暗纹划出道道森冷的寒光！ 两声重响，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接着淡淡的血腥味传了出来。 屋外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推开房门。 两人让开路，一名身着战袍的男子从两人身后龙行虎步走了出来，这人浑身上下都被甲胄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夸张地覆盖着头盔，整个人只有头盔和甲胄的交接处能透出点人气来。 然而，他刚一踏进房间，颈间便倏地被抵上了一柄软剑，冰凉刺骨的寒气如针刺一般无孔不入，男子身形瞬间僵住，双手缓缓举了起来。 楚溪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苍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怕死啊。” 苍鹰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楚溪沅身上来回打量。 两年多前楚溪沅是个什么实力他看得清清楚楚，而如今—— 他竟然已经看不透她的修为了！ 不仅如此，此时他甚至还从楚溪沅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这只能说明她的修为并非依赖灵器刻意隐藏，而是如今的她，要么修为、要么精神力已经远胜于他！ 可是…… 这怎么可能？！ 苍鹰干笑一声，陪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呵呵……” 他的目光缓缓转移，落到楚溪沅另一只手上抓的鸡时，微微一滞。 而他身后的两个暗阁杀手早就看懵逼了。 先前他们在门外很清楚地听到有一柄匕首刺中了……结果，刺中的不是楚溪沅，而是……一只鸡？！ 鸡身上的血已经凝固了，是黑色的，可见他们的毒药和手法都一流，见血封喉、一击必杀！ 这鸡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谁能告诉他们，楚溪沅堂堂一个京中贵女，出门为什么会拎着一只鸡？？ 咳，说起这只鸡，当然不是因为楚溪沅未卜先知预料到会有这一幕所以提前准备的，而是因为伊耆石年他老人家在通天境沉睡了几万年…… 数万年不见天日不沾荤腥，老人家心血来潮，惦记上了叫花鸡的滋味，又嫌这霄云卖的不正宗，所以楚溪沅来的路上随手给他买了一只活鸡。 这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老人家虽然几万年没吃过一口好吃的，嘴巴却是一如既往的挑，连泥都不能马虎，非要楚溪沅给他找酒坛泥。 楚溪沅一时没工夫去找，这鸡自然也就随手扔在了灵虚秘境中，于是乎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楚溪沅微微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死不瞑目的鸡，抬起了手：“还给你们。” 她还的，自然不是鸡，而是淬毒的匕首！ 两人根本没有看清楚楚溪沅的动作，只是凭借着身为杀手的本能飞速避开。 “噗噗——” 两柄匕首没有刺入他们的身体，却擦着腰间划过，黑血顿时涌出，两人脸色大变，立刻拿出解药服下，随后不敢乱动，连忙盘膝坐在地上调息。 楚溪沅没有继续理会他们，而是重新看向苍鹰，在她的左手指尖，夹着最后一柄匕首，微微一笑，对苍鹰道：“这柄是不是应该还给你？” 苍鹰沉默片刻：“我没有想要杀你……” 楚溪沅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毒还没有解，你不敢杀我。” 她将刻有暗阁独特暗纹的匕首连同那只鸡一起扔到苍鹰怀里：“都送你了。” 说完收回了寒玉冰霜剑，转身坐回了桌旁。 苍鹰走到她对面：“你这次找我……想让我做什么？” 楚溪沅忍不住多打量了苍鹰几眼。 苍鹰全身都被甲胄和头盔覆盖住了，只能看到那标志性的鹰钩鼻，这样的打扮，和他当初大闹丹会之时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如今的苍鹰比起两年多以前，却气质变化地宛若两个人一般。 当初的嚣张跋扈不复存在，反而变得极其谨小慎微。 看来这两年混毒确实把他折磨得不浅。 楚溪沅也不卖关子：“两件事，第一，动用你在暗阁的力量，帮我杀一个人，第二，跟我去一个地方参加一个大会，事成之后，我给你解药。” 苍鹰有些激动地看着她：“你真的炼制出解药了？可我记得你当初说过没有解药？” 楚溪沅拿出那枚青莲业火原丹在苍鹰面前晃了一圈：“我是说过，但没有解药的意思是当初的我没有能力炼制出解药，而如今么……你自己看到了。” 苍鹰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枚青莲业火原丹，他本来想看得更清楚些，然而楚溪沅只是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便收起来了。 苍鹰隐约看见那丹药好像和他平时见到的丹药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楚。 他还想说什么，但楚溪沅冷冷地打断了他：“我早就说过，除了信我，听我的话，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苍鹰沉默了下来。 这话两年前楚溪沅就说过。 而这两年多以来，他想尽办法想要解毒。 他本身也是炼丹师，然而，无数次的尝试，结果却是彻底印证了楚溪沅说过的话——这毒除了她，没有人可以解。 他咬了咬牙：“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炼制出了解药，那么四皇子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楚溪沅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也没打算编造什么借口，她径直道：“没有，我没有给他解药。” 苍鹰顿生狐疑：“是解药有问题？” 楚溪沅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苍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解药真的有问题？你耍我？！” 楚溪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觉得当初萧长歌为什么要给你下毒却又不直接毒死你？” 苍鹰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怒火：“难道不是为了控制我，借机利用暗阁的势力？” “控制你？”楚溪沅觉得好笑，摇了摇头，问道：“两年多过去了，萧长歌让你做过什么？” 顿了顿，她接着补充：“我又让你做过什么？” 苍鹰一噎，接着不服气地反驳道：“那是因为你们都不在京城……” “错了，”楚溪沅摆了摆手，直白道：“你高估自己了，你没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给你下毒，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试药。” “试药？”苍鹰怔怔地看着楚溪沅，半天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不然呢？”楚溪沅耸了耸肩，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将就着喝了一口，“这毒有多么霸道、多么难解相信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够你去验证了，坦白说两年多前即便是我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毫发无伤地替萧长歌解毒，所以，自然要找一个人试药。” “首先这个人的修为不能比他低，其次这个人最好常年和各种毒药打交道，身体的抗毒性和抗药性都远胜寻常人，你说巧不巧，刚好你就是这个最合适的人选。” 苍鹰看着楚溪沅笑眯眯的模样，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片刻后，寒意从骨髓里浸出来。 他没有再质疑什么，尽管他还有很多不甘。 因为楚溪沅说过，除了信她，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晨光从窗外照进了房间，屋内的灯笼恰好烧到了尽头。 第四百三十五章 干就完事了！ 朱雀大街。 作为京城四大主干道之一，这里向来富贵繁荣、车水马龙。 即便是近日皇室接连发生大事，各方势力相继洗牌，高门大院一度血流成河，大街上巡逻的禁军比往日增加了数倍，也未曾对这条古老的大街造成太大的影响。 众所周知，名义上霄云由皇室统治。 但皇室还做不到大权独揽、威慑一方。 朱雀大街上有一座幅员辽阔的标志性建筑—— 曾经的玉京苑，如今的云王府。 在云王府恢弘气势的掩盖下，少有人注意到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座精巧雅致的别院。 别院中心修建着一座足有三层高的亭台，说是亭，其实建造得很粗糙，像是匆匆完成的，与周围精巧的景致颇有些格格不入。 但由于在院内正中，院外的人若不留心细看，倒是注意不到这一点。 此时亭台上方立着一道人影，他负手而立，深沉的双目似乎正在深思熟虑着什么，而此时他正对的方向，恰好是云王府大门上由灵星石镶嵌而成的星阵图。 他像一座雕像一般，就这样从早上站到了晚上，但其实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几天了。 整个云王府，从大门口的星阵图，到遍布整个府邸的护院大阵，再到府中布局、府中护卫巡逻路径和时间他都已经了如指掌。 云层流过月亮，光线明暗变换，裴少英像是终于有了知觉，但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他心里涌上一阵烦躁。 他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但是始终没有等到那个女人回家。 难道真的要冲进丹会找人？ 裴少英想了想，摇了摇头，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 如同他不想招惹萧长歌背后的势力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丹会也是他并不想招惹的存在。 但是他总要带一个人回去向盛千淮交差。 这一次他来到霄云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再不回去，他怕盛千淮是真的要动怒了。 无论如何，那个叫楚溪沅的女人是最好的人选！ 她的名字里带有“沅”，她还是天灵学宫外院的学生！ 这两点，都符合盛千淮曾经交代过的条件。 夜风吹过，裴少英突然听到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这响动并不是破风声更不是人声脚步声，而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布置的阵法的声音。 但是裴少英并没有在意。 他亲自布置的阵法，他有信心。 如果真的有人想闯进来，那么阵法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发动攻击，如果没有，那更大的可能是路过的小猫小狗不小心碰到了罢了。 裴少英又站了片刻，突然抬起了手，在他的指尖上汇聚出了点点金光，这是金光传讯，然而这些金光发出去之时什么样，回来之时依然什么样，并没有回应。 他心底的烦躁顿时又多了几分！ 也不知道纪晚荨那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既然没死，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诸事不顺，裴少英不耐烦地挥手驱散了金光，转身欲从亭台上下来，但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黑暗中，有一道极不明显的暗光划动了一下，下一刻，数柄淬满了剧毒的纯黑匕首映入了裴少英的眼帘！ 来人的数量不少，攻击近在咫尺！ 最近的那柄匕首甚至只需要轻轻一递，下一秒就能戳进他的眼睛里！ 然而，面对这么多杀手的同时围攻，裴少英面色微变之后，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反应—— 一层厚重的铠甲顷刻间升起，将他整个人包括眼睛都覆盖得严严实实！ “铿铿铿——！” 一连串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起，火光四溅，随后，裴少英立刻运转灵力，磅礴的灵力冲体而出，这些贴身攻击他的杀手们当即被灵力震得倒飞了出去！ 裴少英睁开眼，铠甲从他身上消失，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没有理会那些或是趴在地上、或是潜伏在假山、树丛之中的寻常杀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鹰钩鼻男人身上，冷声道：“暗阁？” 苍鹰面无表情，掌中灵力汇聚，灵君实力暴露无遗！ 裴少英脸色微微一变：“暗阁之中还有你这样的高手？呵！不过你知道我是谁吗？” 暗阁宗旨—— 要钱不要命！ 何况老子现在还被人威胁了，我管你是谁？！ 苍鹰心底冷笑，却并不开口，他身形一闪，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裴少英面前！ 但裴少英也不是寻常之辈，几乎是在苍鹰动作的瞬间他便同时移动，等到苍鹰现身之时他也早已出现在了百米之外！ “找死？！” 裴少英冷笑一声，却并不打算和苍鹰硬拼。 虽然以他的实力也不见得就会怕了苍鹰，但他更不想受伤！ 他要毫发无损地解决掉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胆敢对他动手的杀手们！ 身为阵法师，裴少英选择的地方毫无意外当然是布置在他这座别院中的大阵的阵眼之处！ 但他还没来得及站定，便察觉到身后有异动！ 曾经征战沙场养成的非比寻常的素养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向一旁扭曲而去，正好避开了拦腰刺来的软剑！ “是你！” 裴少英看清楚偷袭他的人是谁，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直在思量考虑要怎么无声无息抓走的人竟然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还是带着杀手来杀他的！ 见到裴少英避开自己的偷袭，楚溪沅微微可惜的同时倒也不觉得意外。 如果他这么好对付，她也用不着把苍鹰找过来帮忙了。 楚溪沅一击不中，却并没有后退，强横的灵力萦绕在她的身体周围和寒玉冰霜剑之上。 以她如今的修为已经可以完全将寒玉冰霜剑的实力发挥出来，几乎每一次出手都会带动空气中留下一连串的冰晶！ 寒意持续弥漫，可以冻结对手的灵力却并不会影响她自己！ 裴少英脸色难看极了，他本来想主动掌控布置在这座别院中的阵法用来对付这些闯进来的人，但如今阵眼的位置却被楚溪沅给占据了！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这么多杀手闯了进来，而他布置的阵法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那只能说明自己的阵法已经被对方破解了！ 对方也有阵法师！ 所以他往阵眼而来的举动自然会遭遇这里早有的埋伏！ “你竟然也是阵法师？！” 裴少英惊疑不定地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却没有搭理他，此时，苍鹰再次朝着裴少英袭来！ 来自灵君强者的攻击，裴少英再自负，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咬了咬牙，不得不往旁边退开，但如此一来，就等于彻底把阵眼让给了楚溪沅。 楚溪沅对苍鹰道：“拖住他就行。” 苍鹰道：“你快点。” 楚溪沅摇摇头：“那可快不起来，他毕竟是公乘巨头唯一的亲传弟子，咱们就算不尊重他，也得给公乘巨头一点起码的尊重才对，你说是吧？” 苍鹰：“……” 听着两人的对话，裴少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们明知道我是谁，还敢杀我？！” 再一次，同样的，苍鹰和楚溪沅一起沉默，把裴少英的话当空气。 干就完事了，谁要跟你哔哔？！ 苍鹰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和裴少英缠斗在一起，而楚溪沅则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裴少英的阵法。 悄无声息地突破阵法进来不难，但要彻底掌控这座阵法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方才那句话也不是客气。 公乘野是当世仅存的唯一阵法师巨头，裴少英身为他的亲传弟子，学到的东西也不在少数。 要破解他布置的阵法，还真的没那么简单。 第四百三十六章 被自己困住 论修为，苍鹰比起裴少英还要高出不少，然而裴少英修炼的功法却在他之上，加上各种高阶灵技，一时间，苍鹰还真拿裴少英没什么办法。 狂暴的灵力弥漫在整座院内，这种层级的战斗普通杀手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他们都很机灵地各自找到角落藏身。 无数灵力在触碰到裴少英布置下的阵法之时猛地荡起无尽的涟漪，阵法结界将所有的灵力波动尽数阻挡在内。 偌大的霄云京城夜色中灯火阑珊，没有人知道在这座不起眼的别院中竟然有两个顶尖强者在战斗！ 如果不是有这个阵法结界在，光是灵力的余波就足以使得这座别院乃至方圆数里之内的建筑都被荡平！ 楚溪沅稳稳地坐在阵眼之处，这里是唯一不会被灵力波及的地方，但此时她的感受却也并不轻松—— 她的神识渗透了这座阵法的每一个角落，但即便如此，她竟然也迟迟找不到掌控这座阵法的关窍！ 不仅如此，她还察觉到这阵法中一直在源源不断地渗透出一股奇异的力量，这股力量极其隐秘，如果不是她已经修成神魂，恐怕还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大多数阵法都是由阵基、阵眼、阵心三部分组成。 顾名思义，阵基就是奠定一座阵法的基石，阵基的材料多种多样，形式也可千万变化，无有定数。 比如聚灵阵往往以灵星石作为阵基，而当初在玉灵山的时候，楚溪沅为了对付那一只滚地吼，曾经让七个灵师一起组成乾坤剑阵。 那七个灵师就是阵基—— 必要时刻，人也是可以当阵基的。 至于阵眼，受到的限制则要多一些。 聚灵阵的阵眼往往是灵力充沛的宝物，比如故心别院中的那一株灵晶木，乾坤剑阵中七人手中的灵剑，都是阵眼，聚灵阵灵力汇聚之处是为阵心，乾坤剑阵力量最为强大之处，阵心自然浮现。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裴少英布置的这一座阵法本质上也是护院大阵的一种。 这样的阵法在一些世家大族中很常见，所以楚溪沅破解进入和找到阵眼之时都很轻松。 但裴少英显然也对这座阵法做了某些改动。 那种奇异的力量便是其一。 楚溪沅还是第一次遇见除了噬魂阵之外能够吞噬神识的阵法！ 但这种奇异的力量和噬魂阵又有明显的区别，它并不像噬魂阵那么霸道，吞噬之时也并不明显，像是在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吸走了楚溪沅的精神力。 不仅如此，楚溪沅已经在阵眼处待了这么久，却迟迟找不到阵心所在，另外，她虽然找到了阵眼，却仍然没有摸清这座阵法的阵眼到底是什么！ 裴少英不愧是公乘野的亲传弟子，抛开其它不谈，他在阵法之上的造诣的确远胜他人！ 这一点，不仅楚溪沅发现了，裴少英自己更是无比自信！ 交手几招之后，裴少英很快就发现他虽然打不过苍鹰，但苍鹰也奈何不了他，这位灵君强者似有顾忌，根本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如此一来，裴少英自然更加有恃无恐！ 他在和苍鹰交手的同时，还有余力关注着楚溪沅的情况，见她眉头紧锁、一筹莫展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楚小姐，别白费心思了，本将军布置的灵阵迄今为止除了家师，还从来没有被其他人掌控过，你还是放弃吧。” 阵法没有灵智，是为死物，一般来说，只要能找到阵眼，便能破解一座阵法，顺着阵眼就能找到阵心，只要找到阵心，便能掌控一座阵法。 但裴少英布置的这座阵法显然不在此列。 楚溪沅在阵眼中坐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苍鹰打到最后，都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是炼丹师，可以用丹药恢复灵力，他还真不敢跟裴少英打这么久，毕竟他的一部分灵力还要用来压制混毒的毒素！ 苍鹰脸色沉得厉害，这使得他本就阴沉的面孔看起来更加瘆人，他终于忍不住对这楚溪沅低吼道：“你到底还要多久？！” 而裴少英却反而越打越有劲：“这就急了？但你先别急，”他笑眯眯地道：“我这座天禄阵乃我独创，天禄是传说中的神兽，又名貔貅，据说招财进宝、只进不出，这个名字也是我亲自取的，意为进来容易出去难，怎么样，还不错吧？” 裴少英这话一出，苍鹰脸色顿时黑得能滴出水来，而他手下的杀手们不约而同地试图朝着院外闯去，却无一例外全都被阵法结界挡住，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无法将这道结界在撕开半条缝隙来！ 裴少英冷眼看着这一幕，心底越发得意，面上却是故作惊恐地道：“你们人多势众，该害怕的难道不是本将军吗？听说暗阁乃是霄云第一杀手组织，呵呵，第一……” 裴少英的语气中嘲讽意味十足，但此时此刻谁还有心思跟他打嘴仗？ 哦不！ 还是有的！ 楚溪沅看起来只是毫无作为地枯坐了半个时辰，但实际上—— 她缓缓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少英：“多谢裴将军解惑！” 说完，她双手猛地抬起，手势接连变换，飞速在掌中结出数道印结，顷刻间，那原本融入天禄阵的奇异力量开始飞速融合，凝聚在虚空中的某一处，楚溪沅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灵力混着神识打入其中！ 瞬间，她所在的阵眼位置中磅礴的灵力冲天而起，这些灵力并不会对她造成丝毫伤害，而是会助她彻底将整座灵阵化为己用！ 裴少英的脸色早在楚溪沅调动天禄阵中奇异力量的时候便已经变得极为难看起来，等到发觉这座阵法的掌控力彻底被楚溪沅从他手中夺了过去之后，裴少英的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 “不！这不可能！” 他是整个天灵大陆首屈一指的阵法师，是公乘野唯一的亲传弟子！ 他不相信有人能从他手中夺走一座阵法，而且这座阵法还是他亲手布置！ 这根本不可能！ 楚溪沅缓缓站了起来，淡淡地看着裴少英：“将阵心分散进入阵法之中，难怪我迟迟找不到，这样的独门绝技，大概也只有公乘老先生会了，裴少英，你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作为弟子倒还算勉强合格。” 裴少英愣愣地听着楚溪沅的话，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顿了顿，他死死地盯着楚溪沅：“你到底是谁？！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我师父布置阵心的方法！还有，你……” 裴少英说到这里，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一个曾经被他坚定的否决过的念头突然在心底升起！ 他张了张嘴，却迟迟说不出一个字来。 楚溪沅突然伸出手，施展出灵丝绕控制住裴少英，随后立刻打开了天禄阵，对四周潜伏的杀手吼道：“都滚出去！” 这些杀手们一直被苍鹰和裴少英交手的灵力余波所压制却什么都做不了，早就浑身难受巴不得早点跑路了，奈何跑不掉。 闻言，当即毫不犹豫地蹿了出去，等他们全都离开后，楚溪沅又重新操纵阵法，再次覆盖住了整座别院。 而此时裴少英也已经从灵丝绕中脱身而出，然而还是迟了一步，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自己亲自布置的阵法所困住！ 苍鹰早在楚溪沅控制住天禄阵的时候便不再攻击，飞身落在了楚溪沅身后不远处，此时虚空中便只剩下了裴少英一人。 他双拳紧握，整张脸上遍布惊骇。 因为过于恐惧，他的身体甚至有些轻微的晃动，因为在空中，这种晃动显得更加明显，也衬得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狼狈。 他牙齿打颤，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你……” 第四百三十七章 十三年前 楚溪沅从阵眼之中走了出来，缓缓上前。 在她身后，苍鹰皱了皱眉，面上露出戒备的神情！ 楚溪沅此举，无异于是在给裴少英可乘之机，这座别院的阵法毕竟是他亲手布置，如果他抓住机会进入阵眼，说不定轻而易举就可以重新获得掌控权！ 然而，令他颇为意外的是，裴少英却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见到楚溪沅朝自己走过来，裴少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后退！ “……你别过来！”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裴少英：“你怕什么？” 裴少英双拳紧握，这一刻，他彻底证实了自己心底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楚溪沅…… 是她！ 她就是神女！ 她们真的是一个人！ 能够从他手中夺走阵法的掌控权，能够将灵符和灵力融合为地阶灵技灵丝绕…… 除了她，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 “说说看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溪沅语气极为平静，然而听在裴少英耳朵里，却感觉凉意不受控制从骨子里浸了出来！ 楚溪沅赶走了暗阁的杀手们，却没有赶走苍鹰，苍鹰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裴少英却很清楚楚溪沅在说什么。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十……十三年前……” ——十三年？！ 饶是心底早有准备，楚溪沅还是被这个答案给惊得心尖一阵紧缩！ 从她前世身死的那天往后算迄今，不过三年有余，也就是说，在她活着的时候，早在十年之前，盛千淮就已经在筹备和计划要怎么对付她了！ 她想到过，弑神台的建造、弑神阵的布置、弑神链的打造…… 这一切的一切，都绝非短时间内能办到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早，竟然会早到那个时候！ 十年前…… 楚溪沅微微闭眼，毕竟是上一世的记忆了。 往事迅速在眼前划过。 她死的十年前，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天盛皇朝的先帝还在世，也是那一年，她被册封为神女，以天命之名征战四方！ 她倏地睁开眼，冷冷地看着裴少英：“这不对吧？你在说谎？” 裴少英看着她，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在经历最初的惊骇之后已经重新冷静下来，看着楚溪沅之时也不再如那般惊恐难耐。 他知道楚溪沅既然敢在自己面前把身份摊开，那么今夜自己必然凶多吉少！ 思及此，他也干脆豁了出去，只求自己说个痛快：“很难相信是吧？可惜这就是事实！先帝看重你甚至远胜皇子，还记得吗，先帝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如果你为皇室子女，即便不是男儿身，他也愿将皇位传给你，封你做皇太女！” “皇太女？”楚溪沅喃喃。 先帝对她确实极好，不仅仅是她，先帝对她们整个楚家都很好，可那个时候连年战事，先帝其实没有多少私人的时间，所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很多。 她自己从来没有留心过，就因为先帝随口的几句话，她就被人嫉恨至此？ 裴少英接着道：“不仅是陛下，当年的众皇子中，哪个不想你死？其实说句实话，神女大人，我觉得你死得并不冤枉，就算如今不是陛下得了皇位，任凭哪个皇子继位，也都不会放过你的。” 说到这里，裴少英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饶有兴致地看着楚溪沅：“不过神女大人，被陛下害死和被其它人害死……对你来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吧？” “呵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数年深情、经年陪伴……” “你是不是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当你在前线为了他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的时候，你的未婚夫正在后方集结了一批人手，商量着事成之后要怎么除掉你？” “可惜当时神女你死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否则我还真想看看那个时候的神女大人您究竟是个什么表情，想来一定很精彩，哈哈哈哈……” 裴少英一边说一边关注着楚溪沅的反应，可惜他想象的伤心欲绝或是恨意滔天都没有出现。 而且看楚溪沅的反应也不像是装的，她是真的很平静！ 裴少英不自觉再度暗中握了握拳！ 就是这个表情，一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表情！ 她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曾憎恶她这副超然世外的模样！ 真当自己是天命神女、凌驾众生了吗？ 大家都是凡夫俗子而已！ 你又能有什么区别？！ 裴少英笑着笑着便觉得有些无趣，忍不住嘲讽道：“也是，这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看样子神女大人您也并没有死，还找到了一副不错的身躯寄生，神女大人不愧是神女大人！就是不知道，您这靠夺舍而来的躯体，能经得住几次天劫呢？” “夺舍？”楚溪沅淡淡地看着裴少英，“谁告诉我是夺舍了？” 裴少英反问：“难道不是？” 楚溪沅摇头：“不是。” 裴少英看着楚溪沅的目光再度一变，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楚溪沅来，可惜怎么看都并不能看出什么什么端倪。 眼前的女子容貌大改，但那股冷清的气质却和以前如出一辙，另外，他依然在她身上察觉到了神魂的气息。 他也终于明白了楚溪沅为什么能从他手中夺走天禄阵，原来是因为神魂！ 只有神魂能够扛得住他悄然设置在阵法之中的对精神力的吞噬之力，如果不是神魂，别说从他手中夺走天禄阵，只怕当她将精神力涌入阵眼的时候就已经要么被反噬，要么被吞噬了！ 可是，事已至此，楚溪沅也也没必要骗他。 裴少英心思接连转动。 如今天禄阵已经被楚溪沅抢走，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天禄阵重新夺回来，如此一来，他便等于被封住了退路，想逃也逃不出去！ 另外，楚溪沅如今的实力他看不穿，但凭刚才那短暂的交手来看，恐怕并不在他之下！ 更别提她身后还站着一位货真价实的灵君强者！ 不仅如此，之前在天凰山的时候，他还清楚地看到过青妖皇和雪妖皇都在她的身边！ 裴少英忍不住下意识往阵外看了一眼，虽然夜色笼罩，又有阵法结界阻挡，他什么也没有看见，灵识也散不出去，但他相信这两个妖皇一定就在附近！ 毕竟当年这两个人有好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是楚溪沅的跟屁虫！ 堂堂妖皇，没事怎么可能蛰伏到霄云这种破地方来！ 另外，除了两大妖皇，还有他那位师兄，钟离忧！ 虽然当年看似钟离忧和楚溪沅之间相处得并不愉快，但他和钟离忧毕竟是师兄弟，很多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很清楚，他那位师兄…… 他不相信钟离忧和楚溪沅都出现在霄云国只是巧合，他们之间，一定早就达成了某种合作！ 即便除开以上种种，也还有一个最令他忌惮的存在…… 那位看似只是霄云四皇子，实际上却…… 从天凰山上两人的表现来看，他和楚溪沅一定关系匪浅，说不准此时就在哪里暗中替楚溪沅压阵…… 想明白以上种种，裴少英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不觉间，楚溪沅竟然已经在霄云这么一片谁也不会注意到的贫瘠之地聚集了这般强大的一股力量！ 不愧是神女大人！ 陛下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才会把他派来这里，只为了找一个根本没什么线索的女人！ 如今回过头来看，陛下的决定没错！ 楚溪沅她没死！ 她在霄云重生了！ 但陛下恐怕也没有想到，这位神女大人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裴少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再度冷静下来！ 如今局势已经完全掌控在楚溪沅手中，他在她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可她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对他动手，难道…… 第四百三十八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思及此，裴少英立刻换了副嘴脸，将面上的戒备和嘲讽都收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副小心谨慎甚至还带有几分讨好的语气问道：“不知道神女大人您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报仇？如果是的话，在下倒是说不准能为神女您效力，您觉得呢？” 楚溪沅并不知道短短片刻之内裴少英心底已经闪过了这么多念头，将各种有的没的自以为是的衡量了个遍。 如果知道的话，她大概还得佩服一下这个人的脑洞。 楚溪沅冷眼看着裴少英，心底只觉得讽刺。 看来她看人看走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仅她看错了人，公乘野也看错了。 当初公乘野迟迟拿不定将哪个弟子收为亲传，趁自己油尽灯枯之前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那个时候是她举荐了裴少英，才使得这位一直被自家大哥压制得死死的小裴将军一跃成为人人称道的阵法师裴宗师！ 裴家乃是天盛皇朝将门世家，门风刚正，裴将军更是严厉铁血，治军多年眼里不揉沙子，世人皆道小裴将军谦恭有礼、温和内敛，骨子里更是受家风影响，浩然正气…… 她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如今才发现原来这个人竟然如此的两面三刀！ 她心里除了觉得可笑，更多的却是忍不住替公乘巨头觉得不值！ 老先生一生正直，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会是这样一个人吧！ 不过，她倒是不怀疑裴少英刚刚那句颇有投诚意味的话的真实性。 当年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她，如今命握在她手里，再毫不犹豫地背叛盛千淮也并不稀奇吧？ 她不动声色、饶有兴致地问道：“为我效力？你能为我做什么？” 裴少英见楚溪沅竟然真的顺着自己的话问了下去，暗忖自己果然猜对了，心底不由一喜！ 但面上他还是表现出一副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迟疑道：“您……刚才说什么？” 楚溪沅不耐道：“不是你说可以为我效力？怎么？不愿意了？” “不是，”裴少英连忙否认，接着忍不住道：“可是……您敢信我？” 楚溪沅微微一笑，对苍鹰道：“告诉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苍鹰这才反应过来楚溪沅为什么会让他留下，尽管他一头雾水，什么神女什么夺舍什么报仇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一个字都没听明白，但楚溪沅刚才这句话他知道是对自己说的。 苍鹰板着一张死人脸，冷冷道：“因为你给我下了毒！” 裴少英：“……” 楚溪沅点了点头，对裴少英道：“明白了？” 裴少英脸色有些难看：“您想给我下毒控制我？” 楚溪沅却是摇了摇头：“不一定，这得看你究竟有没有活着的价值，明白吗？” 裴少英微微咬牙。 不过他已经楚溪沅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出现还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识时务者为俊杰！ 楚溪沅背后的底牌太多，这里是霄云，不是他的地盘，他并没有实力和楚溪沅斗，倒不如…… 他立刻表忠心，道：“神女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虽然我来霄云有一段时间了，但这些日子我一直和陛下……哦不对，和盛千淮那个小人有联系。” “另外，如果神女大人有需要，我还可以到盛千淮身边替您做内应，其实您应该也知道，当年的事盛千淮才是主谋，我和您无冤无仇，甚至还曾经受过您的恩惠，如果不是盛千淮那个小人逼迫，我根本就不会和他联手害您！” “事实上我其实也没有做过什么，只不过是参与了弑神阵的布置而已，但是我发誓，最初布置这个阵法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打算用来对付您的……” 裴少英舌灿莲花，说得跟真的一样，盛千淮从“陛下”到“小人”身份的转变，在他口中几乎不需要任何犹豫，而且他真是把自己说得从头到尾都很无辜，一切都是盛千淮逼他做的，他比窦娥还要冤枉。 话到最后，如果不是演技实在缺点火候，楚溪沅都怀疑他是不是还要挤出两滴泪来展示自己的声泪俱下、痛改前非了。 不过她也懒得拆穿裴少英，裴少英的两副嘴脸都表露无遗，相信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说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可信度，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过得去的台阶而已。 至于他真正能不能活，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全看他有没有活下去的价值罢了。 至少，裴少英是这么认为的。 不然楚溪沅既然已经全面占据了上风，干嘛不干脆利落杀了他，反而要跟他废话这么久呢？ 在裴少英看来，这就是他的生机！ 楚溪沅虽然并不怎么相信裴少英说的这些话，但有些事她确实想通过裴少英了解清楚。 裴少英是个聪明人，只要这些事不会涉及到他自己，相信他不会撒谎。 “当年除了你，还有谁参与了杀我的事？”楚溪沅这话问得很平静，就仿佛问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裴少英却对这样的楚溪沅感觉极为熟悉，当年的神女就是这样，喜怒哀乐从来不形于色，令人嫉妒的同时又是那么的让人讨厌！ 但他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深思熟虑后答道：“我知道得不多，不过您的侍女肯定是参与了的，我好几次撞见过……”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而且她已经死了。”楚溪沅淡淡打断了他。 裴少英心底一跳，没想到楚溪沅的动作这么快，他不由越发认为自己的决定很明智，想了想，他接连报出了几个人名，这些人都是她当初在军中的将领，不过与她并没有太深的私交，想来说不准这些人早就是盛千淮刻意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也谈不上背叛了。 她再次打断了裴少英：“这些人就不必说了，我问你，当初有没有楚卫参与其中？” 楚卫乃是楚家的私军，由楚家先辈所创，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一代代更新换代，不受皇命，只听家主号令。 原本的楚家在中州亦是排得上号的名门世家，只不过传到楚溪沅这一辈之时颇有些后代凋零之感，年轻一代的小辈只有她、她哥和楚依然三个人。 所以在她哥和父亲死后，她才会对楚依然那么信任！ 因为楚依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所以当年她才会怎么都想不到，楚依然竟然会背叛自己！ “楚卫？”裴少英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看楚溪沅平静的脸色，这才大着胆子接着道：“不过在您死后，楚家只剩贵妃娘娘一支血脉，楚卫自然而然受她号令，所以恐怕就算您回去了，如今的楚卫也再不能为您所用了。” “她没那个本事。”楚溪沅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接着问道：“除了你，盛千淮还派了其他人来吗？他怀疑我还活着？” 裴少英再度摇头：“没有其他人了，他应该并不知道您还活着。” “哦？” 裴少英道：“当初他让我来找您的时候，只提过让我找一个和天灵学院有关名字里带有‘沅’字的女人，但别的他就什么都没说了。” 楚溪沅了然，看来果然还是因为通天境的事让盛千淮起了疑心，但他恐怕还没有料到自己竟然真的没死，否则也不会只派一个裴少英来了。 “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楚溪沅道。 裴少英这时候却卖起了关子，开始讨价还价：“神女大人，您想知道什么，在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但是您看……” 第四百三十九章 我可以发誓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少英：“想让我放你走？” “不是不是，”裴少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在下已经说了，愿为神女大人效力，怎么还会生出别的心思呢？只不过在下实在胆子小，您看能不能把这天禄阵先还给在下？” “想要天禄阵？好啊。”楚溪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去吧。” 楚溪沅答应得太痛快，裴少英反而生疑，但随即楚溪沅就再次开口：“怎么？不相信我？” “不敢。”裴少英连忙道。 他接着快步往天禄阵的阵眼走了过去。 楚溪沅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甚至还让苍鹰退让到一边去。 裴少英心中连动，他再一次笃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断—— 第一，楚溪沅背后已经凝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根本不怕自己！ 第二，楚溪沅想利用他！ 再次确认这两点，裴少英便再也没有了顾忌。 他迅速在阵眼位置坐定，然后释放出自己的灵识，如蛛网般散开，迅速弥漫到阵法结界的每一个角落！ 天禄阵是他所创，这里的这一座更是他亲自布置，裴少英在阵眼之中便是如鱼得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重新掌控了这座阵法！ 有了天禄阵在手，他的底气瞬间充足了起来！ 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裴少英心道—— 楚溪沅虽然是神女，但论阵法造诣，却是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而且阵法师之间可以相互感应，她根本就不是阵法师！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竟然可以驱使只有阵法师才能使用的阵法之力，但假的就是假的，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真正强大的阵法师，到底能创造出多么可怕的力量！ 如果她知道这一座天禄阵真正的威力，而她却这么轻易就将这座阵法还给了他，恐怕会把肠子都悔青了吧！ 裴少英心中不无得意，唇角的弧度也越发明显。 他看向楚溪沅，眸中划过一抹暗光，道：“神女大人可是想给我下毒？”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他，径直开口：“我对你不放心。” 裴少英微微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神女大人，在下并不喜欢毒药的滋味，不如咱们换一换？” 楚溪沅微微眯眼：“你想换什么？” 裴少英想了想：“不如这样，我向神女大人您立誓，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背叛，定然对您忠心不二、唯命是从，您看如何？” “立誓？”楚溪沅面露嘲讽，“你的意思是，觉得自己能立下天罚之誓？” 所谓天罚之誓，是指能引动天劫的誓言。 民间有句俗语，叫做说谎要被雷劈，很多人把这句话当成一个玩笑，大部分情况下的确如此。 誓言这种东西听着可怕，但往往没什么实际作用。 但天罚之誓不同！ 天罚之誓，是真的能引发天劫的！ 只不过，并不是什么人立下的誓言都能以天劫为证，据伊耆石年所说他们那个时代能引发天劫的绝世强者遍地都是，但数万年沧海桑田，如今整个天灵大陆能引发天罚之誓的不超过一指之数。 这一点，楚溪沅清楚，裴少英自然也清楚。 他笑了笑：“神女大人抬举了，在下倒是没有那个能力，但是在下一片赤诚，天地可鉴，神女大人尽管放心！” 苍鹰站在楚溪沅背后，冷眼看着裴少英，他觉得自己脸皮已经算是够厚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厚的，睁着眼睛瞎话张口就来，这是真的不怕天打雷劈啊！ 楚溪沅没什么心思跟裴少英说这种没营养的废话浪费时间，她甚至懒得驳斥他，开门见山道：“如果我不答应呢？怎么？你打算用天禄阵对付我吗？” 裴少英微微一笑：“岂敢。” 话虽如此，但是他站在天禄阵的阵眼之中却迟迟没有出来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在重新掌控天禄阵之后也没有将自己的灵识收回来！ 灵识遍布着天禄阵的每一个角落，如此一来，只要他想，只需要心念一动，便可以在顷刻之间发动天禄阵！ 由于重新掌控了天禄阵，这里的阵法结界便不能再阻挡他的灵识，灵识外放，他很快就察觉到在方圆数里之内并没有任何强者潜伏！ 当然，灵君之下在他看来不算强者。 裴少英眉心微蹙。 雪妖皇和青妖皇根本就不在附近，楚溪沅那个姘头更是不在，那一族中高手如云，但他竟然没有派出哪怕一个暗中来保护楚溪沅！ 这么说来，难道自己之前的推测都是错误的？ 有了天禄阵的加持，裴少英并不担心有人可以瞒过自己灵识的探查。 天禄阵会吞噬其它任何试图抢夺此阵的人的精神力，但对于他这个创造者却是恰恰相反，天禄阵不但不会削弱他的精神力，反而会增强他的灵识！ 有了天禄阵，他甚至可以一眼看穿在神魂守护之下的楚溪沅的真实修为！ 结果与他的猜测大相径庭！ 她的修为，竟然只有区区灵宗！ 裴少英心念电转，心底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此时，苍鹰突然走近了楚溪沅几分，压低声音的同时布下了一个小型结界，偷偷对楚溪沅道：“你是不是太掉以轻心了？你既然想控制他，为什么不先给他下毒？” 楚溪沅满不在乎地道：“怕什么？如果他有异心，你去拖住他，我再重新把天禄阵抢过来不就好了。” 苍鹰没料到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的回复，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胡闹！罗玄青那个……” 他对丹会的人口出恶言惯了，但话到嘴边突然想起来楚溪沅曾经对他下过的禁制，他可不想再次被她封住嘴，好几个月都说不出话来！ 硬生生把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苍鹰差点噎死自己，好不容易才接着道：“他的修为可不比我差多少，功法、灵技更是在我之上，你以为拖住他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再说他现在可是在阵眼之中，凭你我的本事，能把他弄出来吗？” 楚溪沅脸色微变，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立刻恢复了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不动声色道：“没事，他不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可是神女！” 苍鹰在心中疯狂吐槽，你是神女我还是神仙呢！ 苍鹰虽然布下了结界，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这天禄阵之内，裴少英的灵识就是最强大的，这种寻常的隔音结界根本就不能挡住他，所以苍鹰和楚溪沅的对话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尤其是他更加注意到了楚溪沅色变的那一瞬间，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可惜还是被他发现了！ 裴少英眸子微微眯起，所以…… 这位神女大人，其实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吧？ 她的底牌，根本就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 至少，如今这些底牌都不在她附近！ 裴少英微笑着道：“神女大人，您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张扬而又自负！” 楚溪沅冷冷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裴少英叹息一声：“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些佩服神女大人您罢了，唉，这可真是难选呢，一边是天盛皇朝的陛下，一边是神女大人您，您说，我到底该选择听从谁的命令，才是最正确的呢？” “你要出尔反尔？” 裴少英连忙摇头：“神女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在下早就说过，愿意发誓表达忠心，但您这不是没有答应么，所以这出尔反尔四字，从何谈起呢？” 苍鹰直勾勾地盯着楚溪沅，那目光仿佛在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楚溪沅：“……” 此时，在她的气海深处，黑暗空间之中，终于传来了楚六姗姗来迟的声音：“好了。” 闻言，楚溪沅终于不用再和裴少英周旋，转身就走。 裴少英这副嘴脸，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犯恶心。 第四百四十章 为何没有解封？ “神……” 裴少英不知道楚溪沅为什么突然变脸，他正欲开口叫住她，却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识海深处有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紧接着他竟然在自己的识海之内“看”到了楚溪沅！ 眼前一个楚溪沅的背影正在远去，而他的识海之内却还有另一个楚溪沅！ 裴少英神色大变，识海于灵师而言，乃是精神力之所在，无异于第二个气海，甚至比之气海更加重要！ 固守灵台乃是灵师本能，他从来没有察觉到自己灵台被入侵过，自己的识海之内怎么可能会有楚溪沅的虚体！ “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 裴少英咬了咬牙，他不相信以自己的修为，识海被侵入了自己却毫无察觉！ 所以，这一切一定是假的！ 然而，他话音刚落，突然看到识海之中的楚溪沅冲着他展颜一笑，紧接着只见她右手轻轻一握—— 刹那间，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从他的识海深处汹涌而出！ 裴少英瞬间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上。 这种难以言喻的剧痛，绝非幻觉所能达到！ 来自识海深处的剧痛无孔不入，顷刻间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比之肉体上的疼痛要剧烈无数倍！ 裴少英大张着嘴，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他剧烈地喘息着，他痛苦不堪，他想要发泄，想要嘶吼！ 他的身体躺在地上剧烈的挣扎、扭动着，却根本叫不出声，口中却只能发出宛若破败的风箱般“嚯嚯嚯”的声响！ 过度的疼痛使得他不仅不能运转灵力，甚至连控制自己的躯体都做不到！ 唾液从他口中流出，很快和七窍中流出的鲜血混在一切，地面上顿时一片狼藉！ 裴少英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但更令他绝望的是，在这样极致痛苦的情况下，他竟然迟迟没有失去意识！ 所有他无比清醒地“看”到有一道又一道玄异的黑纹在他识海中快速凝聚，这些黑纹竟然拥有着吞噬的能力，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的精神力！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识海到底是怎么被入侵的了！ 天禄阵拥有吞噬精神力的能力，所以在他夺回天禄阵的掌控权之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留在天禄阵中的这股力量已经被替换了！ 识海中这个“楚溪沅”，便是趁着他重新控制天禄阵之时通过那股可以吞噬精神力的力量一点一点融进他的识海之中的！ 难怪她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把天禄阵还给自己！ 因为同样是吞噬之力，所以他毫无察觉！ 在这样的清醒之下，裴少英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却不是恨。 他想，他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现在生不如死，他只想赶紧去死！ 所以当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他的唇角反而带上了一丝微笑！ 楚六彻底吞噬了裴少英的所有精神力，黑气舞动，黑纹包裹着她整个身躯！ 她满足地舔了舔红唇，下一秒，她的身体一僵，紧接着消失在了裴少英识海之中。 “你这么快召我回来干嘛？我还没享受够呢！” 出现在黑暗空间之中，楚六有些不满地道。 看着楚六明显凝实了不少的灵体，楚溪沅眸中划过一抹暗光，但面上她却是没有表露丝毫，淡淡道：“他已经死了，就算我不召你，识海也会马上消散。” “说的也是。”吸收了这么庞大的精神力，楚六心情大好，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和楚溪沅斤斤计较，她原地盘膝坐了下来，笑眯眯地道：“这些精神力虽然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但是彻底炼化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没什么要事的话，最好不要叫醒我。” “嗯，知道了。”楚溪沅应了一声。 楚六点点头，但在沉入修炼状态之前，她突然饶有兴致地对楚溪沅道：“之前你答应我会替我寻找可以增强精神力的灵物，可却一直没什么实际的动作，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变强呢。” 楚溪沅淡道：“你想多了，你在我的体内，你的力量，不就是我的力量吗？” 楚六微微一笑：“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你我一体，虽然我有自己的意识，但其实我的出现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有我在，你便再也不用担心咒力的反噬之力，你可知，数万年来，每一代咒师之体都没有好下场，而你会成为第一个例外，我越强，对你的帮助就越大！” …… “徒弟！”灵虚秘境中，突然传来伊耆石年的声音。 伊耆石年平时总爱没个正形的叫自己乖徒儿，虽然和“徒弟”一个意思，但楚溪沅还是立刻就听出了其中的差别。 她不动声色，等到楚六开始修炼之后，便悄然封闭了黑暗空间，接着这才分出一缕神识沉入灵虚秘境之中。 “师父。” 伊耆石年的神魂盘膝坐在她对面，神情是少有的凝重。 “在通天境的时候为师就想问你了，你身上的咒力……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每一代咒师都必将造成生灵涂炭，从远古时代甚至更早的时候便是如此，数万年来从未有例外，所以当初在通天境之时，伊耆石年才会毫不犹豫痛下杀手！ 他当时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咒师，竟然会和他唯一的乖徒弟有关系！ 在天下苍生和徒弟面前，他选择了后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无视楚溪沅这具咒师之体有可能带来的危险！ 楚溪沅微微敛眸，并不隐瞒：“我现在这具身体……是天生咒体。” 这一点，伊耆石年已经看出来了。 他严肃道：“你气海中的那个灵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溪沅摇了摇头：“师父，其实我并不是很清楚。” 伊耆石年凌厉的目光如炬般看着她：“嗯？” 楚溪沅如实道：“第一次咒力爆发的时候我就发现咒力虽然能为我所用，让我实力大增，但同时也会影响我的神志，我会清醒着做出一些不受我掌控的事，但是在通天境的时候，我们进入血海灵池之中，我曾经被一块石头引领着进入了一片血泥空间，楚六……” “就是我气海中的那个灵体，她就是在那里成形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刚开始她骗我她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但我很快就发现她并不是。她出现之后，我体内所有咒力都被收拢在了黑暗空间之中，即便我使用咒力，咒力也再不会影响我的神志了。” 伊耆石年微微蹙眉：“这么说来，那个灵体的出现，对你反而是好事？” 楚溪沅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伊耆石年沉吟片刻：“所以她极有可能是咒力之灵？” 楚溪沅哭笑不得：“咒力之灵？听着跟空间之灵还挺相似的，不过既然一片空间都有可能生出灵智，也许咒力也说不准……” 伊耆石年点点头：“正是如此！” 顿了顿，他接着道：“但即便这样，你还是要小心！虽然大陆上遍布着各种除灵力之外的奇异力量，但咒力毕竟不同，这种力量太过特殊也太过危险，你以后如果不是生死关头，能不用咒力便最好不用，这也能避免为你招来祸患。” “我知道，而且……”楚溪沅下意识接过话来，但说到这里却是一顿。 “什么？”伊耆石年看着她。 但楚溪沅并没有顺着方才的话说下去，有些事她自己心中有数便罢了，没必要再说出来白白让伊耆石年跟着她操心。 她话锋一转：“……而且我觉得我当时能重生其实也挺奇怪的，您说如果有很多人死后都能借尸还魂的话，那这个世界岂不是早就乱套了？” 伊耆石年没有注意到自家乖徒弟话题转得生硬，他想了想：“的确奇怪，这样的事，为师记得，即便是上古禁闻录中也从未有过记载。” 空间之灵突然插话道：“说不准就是你运气好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楚溪沅没有吭声，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狐疑地扫视了一圈灵虚秘境，然后道：“按照我们之前的经验，不是我每一次修为增长你这里的封印就会减少一部分吗？为什么这两年我修为涨了这么多，你这里的封印却丝毫没有解封？” 第四百四十一章 晋阳公主府，禁制 不等空间之灵开口—— “谁？！” 此时，楚溪沅背后一直默默跟着的苍鹰突然厉喝一声。 而楚溪沅早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追了上去。 她反应已经够快了，然而那暗中偷窥之人却明显极擅此道，楚溪沅追上去之后连一个背影都没有看到，只有空气中还隐约残存灵力波动的痕迹。 楚溪沅眼睛微微眯了眯，看向某个方向，脚尖轻点，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苍鹰也赶了上来，但他脚下一顿，却是没有接着追上去，而是沉声道：“速将今夜这里发生的事全都如实禀报阁主！” 片刻后，黑暗中传来一道回应：“是！” …… 楚溪沅追了许久，一路追到了一座被苍茫古树笼罩的府邸之外。 在这繁华的霄云京城之内，这样的清幽之地极为少见，楚溪沅神识扫过，很快确认了这座府邸的主人—— 晋阳公主！ 楚溪沅在墙角下站了片刻，没有贸然闯入，指尖谨慎地往前轻轻一点，下一刻，空气中的灵力突然一阵波动，紧接着一道无形的禁制飞速凝聚，楚溪沅早有防备，毫不犹豫飞身后退！ 而在她躲开之后，这道禁制却并没有继续攻击，在片刻的迟滞之后，顷刻间消散于无形，快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楚溪沅的错觉！ 楚溪沅的神色微微变得凝重起来。 京城的世家大族在自家府邸设置护院大阵本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晋阳公主府外的这道禁制却明显厉害得有些过头了！ 楚溪沅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方才在那禁制前停留的时间再久一点，恐怕这禁制就不是平静的消散这么简单了！ 都说晋阳公主虽为皇室，却远离朝政、不涉纷争，但在这晋阳公主府外，却设有一道这般厉害的禁制…… 这样的禁制，即便是皇宫都不曾拥有！ 楚溪沅甚至怀疑，如果这道禁制彻底爆发，自己究竟能不能全身而退？！ 她顺着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一路追踪至此之后失去了踪迹，那人明显是进了公主府。 楚溪沅有些犹豫，闯还是不闯？ 正在她有些进退维艰之时，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一块方巾。 楚溪沅眸光微微一凝。 她快步走了过去，拾起了那块方巾。 片刻后，楚溪沅想起了什么，面上不由划过一抹愕然。 …… 依然是黑市一条街——千水阁。 楚溪沅站在红街之外，目之所见与昨夜如出一辙。 要说区别，大概就是今夜这红街之外并没有一个拾荒的老妪。 楚溪沅没有犹豫，站在原地闭上眼，神识如潮水般倾泻而出，眨眼间漫过千家万户。 普通人家不可能设置什么护院灵阵，家里更不可能存在什么禁制，所以楚溪沅的神识毫无阻挡的将这方圆数里家家户户的景象都收入了脑海之中。 片刻后，她顺利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那老妪佝偻着身躯站在破旧的小院门口，她已经站了大半个晚上，身上甚至隐隐结出了一层白霜，冻得她整个人不住发抖，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回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楚溪沅在拐角处观察了片刻，正欲上前，此时，旁边另一座小院的木门突然打开，接着一个拢着衣衫头发凌乱看得出还没来得及梳洗的中年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她上前一把扶住老妪，惊叫了一声：“哎哟阿婆，怎么这么凉！您是不是又在这里站了一晚上？都跟您说了您身子骨不好，这样熬经不住的，赶紧回屋休息休息……” 这中年女子力气大，老妪几乎是被她半抱着走的，她倒也不挣扎，只是嘴里不住咕哝：“我等囡囡呢，囡囡昨夜出门的时候没穿多少衣服，也不知道冷不冷……” 中年女子没管她说什么，半是强迫半是关切地把老妪塞进了被窝里，叮嘱老妪不准起来，又紧赶慢赶地回了自己家，很快，她就端着一碗糖水煮的鸡蛋走了出来，送到了老妪床前。 中年女子哄着老妪把滚烫的鸡蛋就着糖水吃下，见老人闭上眼睛乖乖睡觉，这才抹了一把眼睛，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走到院门口，另一家起床打水的汉子看见她，招呼了一声，笑道：“许家嫂子又给吴阿婆送吃的呢？也亏得是你好心，不然吴阿婆孤苦伶仃一个人，早就活不到这个时候了。” 中年女子瞪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那汉子大喇喇一笑：“害！我就那么个意思，没坏心思，夸你呢嫂子！” 中年女子没理他，转身欲走，却又被那汉子叫住：“等等！许嫂子，差点忘了件事……” 他说着顿了顿，像是有些心有余悸地看了那老妪的院子一眼，对许嫂子招了招手：“嫂子你过来点，我跟你说。” “什么神神秘秘的。”许嫂子骂了一句，却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汉子小声对她说道：“你最近进出吴阿婆家小心些，最好不要晚上去……你不知道，昨晚上刘阿公跌跌撞撞跑我家来，差点没被吓死，他说他昨晚看到吴阿婆家囡囡了，就在那条鬼街外面……嫂子，你别不信！刘阿公那样子，魂都快吓没了，不可能说假话……” 一阵凉风适时吹过，中年女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沉默片刻，忽然道：“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昨晚上我就隐约听到了吴阿婆跟人说话的声音，但又不知道是不是睡迷糊了听错了，要不然我今早也不会这么早起来看……” “还有，我记得吴阿婆只有很久之前她家囡囡刚去世那会儿喜欢大半夜不睡觉在院门口守着，后来都被我们劝好了，这怎么突然又开始等了……她刚刚还跟我提起她家囡囡，我还以为她只是想女儿了，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真觉得不对劲，她刚才好像说的是她家囡囡晚上出门穿得太少了……” 话到这里，许嫂子声音一顿，与那汉子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看向吴阿婆家的小院，同时一抖，汉子挑着桶赶紧走了，许嫂子也快步回了自己家，把家里还在睡懒觉的丈夫给打了起来…… 楚溪沅在暗处沉默地听着这一切，片刻后，她走了出来，两个起落便进了吴阿婆的家。 屋子里，吴阿婆睡得很沉，楚溪沅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在了墙上悬挂的画像上。 昨夜那个年轻女子虽然蒙着头脸，但楚溪沅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就是画像上的这个人！ 桌上还放着祭品。 楚溪沅看了一眼手上捏着的头巾，眸色逐渐加深了几分。 昨夜她与那个女子近距离接触过不短的时间，她还顺手帮她抹除了那个蓝衣壮汉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却原来…… 竟是多此一举！ 被人在眼前这般瞒天过海的愚弄，还是头一遭！ 楚溪沅差点气笑了。 不过，虽然没有看到那个女子的真面目，但能在她面前伪装得如此滴水不漏、不显任何端倪的，只有一人！ 知道了是谁，楚溪沅反而不着急了。 虽然那人多半已经看到了她杀裴少英的事，甚至已经在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但楚溪沅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倒是另外一些事让她觉得更加不安。 比如—— 那个人，最后为什么会消失在晋阳公主府？ 第四百四十二章 正好，多配！ 晋阳公主府的秘密，楚溪沅暂时是没有时间去查清楚了。 她还有更加迫切的事要做。 之前春竹说过，萧长歌最多三日后就要启程前往天灵狐族，而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 楚溪沅没有在吴阿婆家多做停留，她迅速回到了丹会。 此时刚过卯时，平日里给丹会供药的药农们还未前来，丹会之中只有少数弟子在来回忙碌。 “乖徒儿，为师仔细想了想，不对啊。”伊耆石年突然开口。 楚溪沅随口问道：“怎么？” 伊耆石年道：“生脉血菩丹之所以失传，归根结底是因为菩提诞太过难寻，每一滴菩提诞的生成都需要耗费巨额灵气……即便是为师当年也极少见此物，你们这个时代……为师已经看过了，如今的天地灵力根本不足以养育这种天地灵物的成形，可你那小男友送来的那盒……为师看过了，确实是上好的菩提诞没错，他上哪儿找来的……” 楚溪沅脚下顿了一下，没人注意到的耳尖悄悄有点红。 伊耆石年说的这番话，她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捕捉到重点，而是注意力全都被“小男友”三个字给吸引过去了。 “乖徒儿？乖徒儿？”耳边传来伊耆石年的呼喊。 “咳，”楚溪沅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道：“也许是和他背后的家族有关吧。他好像还是个什么大家族的少主，具体我没有问过……” 伊耆石年不赞成道：“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了，怎么会连这么基本的事都不了解清楚？这也太不稳重了……不是，重点是这个吗？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听为师说话？” 说话间，楚溪沅已经走到了奉丹院门口。 她推开院门，一边道：“什么？” 伊耆石年噎了一下，随后加重了语气：“为师的意思是，这份菩提诞……可能来路不正！” 楚溪沅脚下不停，坐上了地火台：“不正？你是怀疑这东西是他去偷去抢来的？” “不是！为师的意思是说如果天地灵力无法养育这种天地灵物，那么就只有使用一些特殊手段……不是，你别忙着炼丹，你到底有没有明白为师的意思？”伊耆石年忍不住有些着急。 楚溪沅拿丹鼎、提炼药材的动作停都没停一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淡定道：“听明白了，您是说这份菩提诞可能是依靠某些邪术培育而成的，您说的有理，不过，我相信他。” 伊耆石年严肃道：“乖徒儿，你还是没听明白，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楚溪沅一边随口问道，一边“唰唰唰”将好几株药材同时扔进了神农鼎之中。 “……” 伊耆石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家乖徒弟这样子，明显是把他的话全都当成了耳边风，丝毫没有听进心里面去。 他家乖徒弟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是了解了。 看似行为跳脱，实则冷静自持、谨小慎微。 可如今…… 除了“色令智昏”四个字，伊耆石年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更加合适的形容词。 奈何他如今已经只剩一道残魂，除了坐在灵虚秘境里徒叹奈何，也做不了什么。 楚溪沅提炼药材的速度向来很快，不过一个时辰，除了菩提诞，炼制生脉血菩丹需要的药材她便已经尽数提炼完毕。 此时，楚溪沅对伊耆石年道：“师父，您再把生脉血菩丹的丹方给我看一眼，我怕有什么遗漏。” 伊耆石年面无表情，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片刻后，一道流光顺着他的指尖划入了楚溪沅的识海之中。 楚溪沅闭上眼睛，将这份丹方再度细细品读了一遍。 生脉血菩丹虽然名列高阶丹药，但大部分原因是由于菩提诞的珍贵难寻，除此之外，炼制起来其实不难，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时间并不充裕，楚溪沅也是第一次炼制，却依然极有信心的原因。 从炼制难度上来说，生脉血菩丹远不如青莲业火原丹，所以楚溪沅并不担心自己会失败。 她睁开眼睛，见伊耆石年还是板着脸，想了想，她唇角勾起几分自嘲的笑意，道：“如果萧长歌背后的家族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那和我……不是正好？一个练邪术，一个天生咒体，多配。” 伊耆石年：“……” 提炼其它药材都不难，唯有菩提诞会麻烦一点，因为菩提诞诞生于菩提莲子之侧，从表面上看上去是一团平平无奇的绿色泡状物，但实际上其中却充斥着极其浓郁的灵力。 提炼之时如果不加小心，很容易破坏这些灵力的纯粹，致使炼制出来的丹药药效大打折扣。 楚溪沅很喜欢小狐狸，即便不是看在萧长歌的份上，自然也是要尽心尽力给它炼制最好的。 盛放菩提诞的盒子打开，立刻便有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楚溪沅顿觉精神一振，一夜没有休息的疲劳顿时一扫而光。 她甚至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在这一刻隐隐变得凝实了几分！ 要知道，当她修炼出神魂的那一刻，即便是冰火灵泉对她的精神力能起到的淬炼作用也是变得小之又小，但这菩提诞光是散发出来的气味，便足以影响到她的神魂，可见其不负上古灵物之名！ 楚溪沅沉下心神，迅速将菩提诞投入神农鼎之中，地火瞬间呼啸而起，咆哮着一口将菩提诞吞噬，随后却是立刻被楚溪沅的精神力隔绝！ 无边的精神力形成一双手掌将菩提诞托在手中，两手翻来覆去，一点一点使其中的药力变得凝实的同时还不会损失其中蕴含的强大灵力！ 如果楚溪沅还没有修成神魂，她是不会选择用这么耗费精神力的方式去提炼药材的，但好在神魂给了她最坚实的支撑！ 源源不断的精神力和灵力投入神农鼎之中，被提炼好的药材如听话的小绵羊一般，在楚溪沅的操纵下如臂使指，一颗圆润的雏丹很快成型，整个过程毫无波澜。 虽然楚溪沅提炼药材的手法不忍直视，但不得不说她炼丹的过程却极为赏心悦目。 流畅、顺利、一气呵成…… 看别人炼丹本来是一件枯燥却又忍不住时时紧张的事情，但在楚溪沅这里却完全不同。 看她炼丹的过程甚至称得上放松。 伊耆石年也不由感慨：“乖徒儿，为师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炼丹也没有你这么稳，你如今的炼丹术，比起为师离开那会儿，确实进步了很多。” 楚溪沅抿了抿唇，抬头往天上看上了一眼。 此时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楚溪沅唇角却是抽了抽，忍不住问伊耆石年：“这生脉血菩丹连一道丹雷都引不来？” 伊耆石年好像也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后道：“时代变了。” 楚溪沅：“……” 生脉血菩丹的炼制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只花费了五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一枚圆滚滚、红彤彤的丹药便落入了楚溪沅的掌心。 她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着这枚新鲜出炉的丹药。 如果不是自己亲手炼制，楚溪沅真的要怀疑这枚丹药的效力了。 “放心吧，只是生脉护体而已，出不了岔子。”伊耆石年说道。 楚溪沅点点头，她也没觉得这丹药有什么问题。 将生脉血菩丹收好，楚溪沅走出了丹会。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人心难测 “你怎么来了？” 楚溪沅面上迅速绽放出笑意，快步迎着树下的人影走了过去。 见到少女这样干净、明朗的笑颜，萧长歌只觉得近日笼罩在心底的阴云瞬间散去了不少。 他抬起手，揉了揉楚溪沅的头发：“你不来找我，不就只有我来找你了吗？” “不是，”楚溪沅连忙解释道：“只是听说你马上就要带小狐狸走了，我怕来不及……”她说着拿出了那枚算不上是成品的青莲业火原丹和生脉血菩丹，“你看看。” 萧长歌先打开了装着生脉血菩丹的锦盒。 盒子一打开，立刻就有一股浓郁的隐含血腥味的腥甜气息涌了出来，但这股味道却并不令人反感，闻久了甚至还能令人精神振奋。 萧长歌将这颗丹药捏了起来，他骨节分明、指尖细长，红色的丹药点缀其上，竟然有种别样的美感。 楚溪沅一不留神就看呆了。 “这就是生脉血菩丹？”耳边传来萧长歌的声音。 楚溪沅摸了摸鼻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嗯啊。” 萧长歌看了楚溪沅一眼，后者眼神莫名有些闪烁，如果不是相信楚溪沅，他大概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这丹药中做了什么手脚了。 不然怎么会心虚成这样。 萧长歌收起生脉血菩丹，有些好笑地捏了捏楚溪沅的下巴：“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咳！”楚溪沅轻咳一声，萧长歌指腹温凉，触碰间有种昆山玉石的质感，令人忍不住想要多蹭一蹭…… 打住！ 楚溪沅强行按捺住自己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异样心思，身子微微后仰，指了指另一个玉瓶：“你再看看这个。” 萧长歌依言打开，随后……陷入了沉默。 两人对视一眼。 楚溪沅：“……” 萧长歌：“……” 楚溪沅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只是给你看看，没打算给你吃，我还剩最后一份材料，不过我已经想到了要怎么样才能让炼制出的青莲业火原丹变得完美，所以你再等等我，坚持一下，我很快就能彻底替你解毒了……” 见萧长歌还盯着自己，楚溪沅以为他不信，有些着急：“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炼制青莲业火原丹失败了很多次，但是我一定可以……” 楚溪沅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被拥进了一个坚硬却不失温暖的怀抱里。 萧长歌抱得很紧，楚溪沅的整个头都埋在他的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没有挣扎。 两人静静拥抱了片刻，萧长歌将下巴抵在楚溪沅头顶蹭了蹭，随后松开了她。 楚溪沅脸忍不住有些发红，她一贯善于隐藏情绪，但爱意不通过嘴巴，也会从别的地方跑出来。 萧长歌摸着她的脸：“谢谢。” 楚溪沅歪了歪头：“就说这个？”她说着笑了起来，“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是对我说过……” 萧长歌把话接过来：“我还以为以你的性子，不会道谢呢。” 两人看着彼此，忍不住相视一笑。 萧长歌道：“不是只说这个，只是想说的话很多，一时间……” “吱呀——” 身后的木门突然不合时宜的打开，接着走出来一个背着药篓的身影。 那人似乎对于门外还有两个人也颇为意外，脚下一顿，接着惊讶道：“小师妹？” 顿了顿，他看向她身旁的另一道人影：“四……四皇子殿下？” 萧长歌幽深的双目一如既往的深不见底，视线平直地落在来人的身上，良久，他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小师兄？”楚溪沅并没有意识到气氛似乎有些怪异，她奇怪地看着邢初尧，“你怎么背着药篓？最近送药的药农都不来了吗？” “不是，”邢初尧摇摇头，“我想试着炼制一些驯火散，因为药方比较偏门，药农们并没有见过其中有些原材料，所以我打算亲自去采。” “驯火散？”楚溪沅更加奇怪了，“师兄你是打算驯化什么火焰吗？可是驯火散的效力不怎么好吧，除非是在炼制一些需要用到火焰为原材料的丹药时加入少许，可以……” 说到这里，楚溪沅一顿，片刻后，她有些错愕地看着邢初尧：“小师兄，你该不会是为了我……” 邢初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是并没有否认：“我看师妹你炼丹的时候失败了很多次，所以回去翻了翻药书，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正好看到驯火散的药方，就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炼出来。” 楚溪沅忍不住有些感动。 当初她为了保护罗玄青重伤，是邢初尧彻夜不眠一直守在她身边照顾她，而如今见她炼制青莲业火原丹总是失败，邢初尧也去翻阅药书，替她寻找解决的办法。 如果不是今日恰好碰见，恐怕邢初尧在炼制出驯火散之前都不会主动说出来。 他总是这样，默默地为自己付出。 “多谢小师兄。”楚溪沅压抑着情绪。 虽然罗玄青这个便宜师父只是幌子，但不得不说她这些师兄们却是真的都对她很好。 “不过，”楚溪沅笑着道：“我这一次炼丹用到的火焰是业火，驯火散并没有什么作用，师兄的好意，师妹心领了。” “驯火散没用吗？”邢初尧皱了皱眉，想了想，道：“那我……” 却在此时，萧长歌突然拉住了楚溪沅的手，不是平常的那种牵手，而是分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相扣。 邢初尧声音一顿。 萧长歌低头看着楚溪沅，问她：“还有些时间，跟我回四皇子府？” 楚溪沅点点头，随后对邢初尧道：“小师兄，多谢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因为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不过还是谢谢你，等我下次回来请你去天香楼吃饭，小师兄，那我走啦。” 邢初尧没有吭声，只是机械地冲着她摆了摆手，目光也没有看她，而是微微敛着眸，直勾勾地盯着斜向下的方向。 楚溪沅并没有发现邢初尧的异常，跟他道别之后便与萧长歌一道往四皇子府而去。 “对了，小狐狸现在怎么样了？你们走之前，可以让我再见见它吗？” “当然可以。” “好，另外，你父皇呢？他醒了吗？” “还没有。” “没有？那……” “……” 两人的说话声很快远去，最后没入风中，即便是散出灵识也捕捉不到了。 邢初尧慢慢抬起头，却正好远远地看见萧长歌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 四皇子府一如既往地冷清，连守门的阿大阿二都不在。 萧长歌道：“他们已经先一步启程回族中打点了。” 楚溪沅点点头，也没有追问，虽然伊耆石年说她草率，说她对萧长歌的了解远远不足，但楚溪沅却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 反正她相信这些事该她知道的时候她早晚会知道的，而现在知道或者不知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更何况，所谓的了解，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她与盛千淮从小一起长大，和楚依然又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何其知根知底，到头来，还不是落得四个字—— 人心难测！ 两人走到门口，没想到的是，门外的石阶下竟然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第四百四十四章 我的就是你的 见到他们回来，那小少年当即站了起来。 别看他蹲着的时候小小的一只，但站起来居然不比楚溪沅矮。 楚溪沅迟疑了片刻，方才有些拿不准地说道：“阿衡？” 小少年点了点头，先是冲着萧长歌弯腰行礼，然后才对楚溪沅道：“溪沅姐姐，是我。” 楚溪沅忍不住上前两步：“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记得她上次见赵子衡的时候对方还是个顶着一张婴儿肥圆脸的半大孩子，结果再次见面时，虽然依然能从那张白净的脸上看到些许往日稚嫩的影子，可眼底眉梢之间，却分明已经开始出现了属于成年男子的锐气。 不过算算年纪，赵子衡如今也差不多快十五岁了，孩子抽条的时候总是长得最快的，变化大也不稀奇。 赵子衡道：“我去云王府找了你好几次，可是他们都说你不在，宫里我又进不去，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所以就想着来四皇子殿下这儿看一看……” 楚溪沅看了萧长歌一眼，温声问道：“你找我？难道是为了你哥哥？” “嗯！”赵子衡用力点头，或许是因为对楚溪沅的信赖，喜欢故作坚强的小少年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委屈，“溪沅姐姐，我哥哥不见了，我找了他好几天到处都找不到他，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等楚溪沅开口，一旁的萧长歌说道：“天灵学宫，内门。” “嗯？”楚溪沅抬头看向他，赵子衡也一脸疑惑地看了过来。 楚溪沅很快反应过来，对赵子衡道：“你别担心，你哥哥没事，他只是去内门报道了。你忘了吗，之前你哥哥拿了学院大赛的冠军，原本那个时候他就有资格进入学宫内门学习的，只是因为一些事耽搁了，如今你哥哥只是去内门报道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真的吗？”赵子衡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哥哥既然是去内门了，那走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他谁都没说，突然就走了……” 楚溪沅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萧……因为大皇子吧。” “大殿下？”赵子衡皱着眉头。 楚溪沅看了一眼萧长歌，后者对她微微点了点头，楚溪沅接着道：“最近宫里发生了很多事，大殿下误会了一些事所以提前离开了，你哥哥应该是陪他一起走了。” 听到楚溪沅这么说，赵子衡皱着的眉头逐渐松散开来。 “也是，哥哥最在乎大殿下了，只要大殿下一句话，即便是刀山火海哥哥也会毫不犹豫立刻跟上去的。我知道了，哥哥没事就好，谢谢溪沅姐姐。” “没事，”楚溪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你呢？这几年在学院过得怎么样？” 小少年明显有些羞赧，但却没有躲开楚溪沅的手，他道：“我过得很好，溪沅姐姐，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楚泽也是，不过因为当初我是破格被学院提前录取的，所以我还可以继续申请留在外院学习修炼，楚泽也可以，我们都报名了参加下一届的学院大赛，溪沅姐姐，你到时候会来看我们吗？” 楚溪沅一愣，那天让白蔷薇保护楚泽突破之后，她顺便让白蔷薇把楚泽送回了家，因此也没有来得及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没想到楚泽竟然也报名了学院大赛。 学院大赛三年一届，当初她参加的那一次学院大赛还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没想到弹指一挥，却是又一个三年即将到来了。 楚溪沅笑了笑，道：“好啊，如果有时间，我会来的。” “太好了！”赵子衡非常高兴，如果不是萧长歌在旁边，他估计会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楚溪沅的胳膊撒娇。 但今日的小少年明显变得克制有礼了许多，与楚溪沅闲聊几句之后，便再次弯腰向两人行礼，之后便对萧长歌道告退了。 进了门，四皇子府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楚溪沅第一眼倒是看见了种在大门边不远处的九叶魔藜。 九叶魔藜长势极好，九片叶子如弯钩一般凌厉的支棱着，边缘处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微光，显然有人长期在用血液供养它。 楚溪沅走了过去，意有所指地道：“这株九叶魔藜还在呢。” 萧长歌伸手摸了摸：“这不是当初你种的么？” 楚溪沅澄清：“我只是给它盖了盖土，顺便喂了点血。” “嗯，”萧长歌点头，“所以还不是你种的？” 九叶魔藜能不能存活，关键就在土和血这两点上，这话楚溪沅还真没法反驳，但是—— “这株九叶魔藜的主人可不是我。” “是我，”萧长歌流畅地接过话来，“但我的就是你的，所以以后你也是它的主人了。” 楚溪沅：“……” 她忍不住恨恨地瞪了萧长歌一眼。 她想说的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但萧长歌这两句话却让她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却偏偏她还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这要再分辨下去，倒是显得她小气吧啦、无理取闹了！ 看着楚溪沅这副模样，萧长歌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唇边泄露出一声轻笑。 楚溪沅瞬间瞪大了眼—— 笑？！ 你还笑？！ 但是，这家伙笑起来的时候为什么这么好看…… 越看越好看…… 不对！ 打住！ 她还在生气！ 可是…… 她为什么生气？ 她因为啥生气来着？ 楚溪沅脑中天人交战，没注意萧长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伸出手，“咔”一声，将那株珍贵的九叶魔藜从地上拔了出来！ 楚溪沅：“……” 她瞬间清醒，控诉道：“你……”暴殄天物！ 萧长歌道：“九叶魔藜是天地灵物，本来就不适合养在花坛这种地方，这些须弥土的灵气早就被吸光了，可惜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移植，等我走了，也没人用血喂养它，估计它很快就会死，沅儿，不如你替我想想办法？” 楚溪沅：“……” 你拔都拔了，我还能怎么想办法？ 楚溪沅木着脸接过，却是也没有拒绝。 一般的环境的确无法养活九叶魔藜，但灵虚秘境是个好地方。 再珍稀的灵植在这里都能种活，九叶魔藜自然也不例外。 见楚溪沅收起九叶魔藜，萧长歌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生气了吧？” 楚溪沅反驳：“我本来也没有生气！” “好，”萧长歌顺着她道：“其实是我早就看那株九叶魔藜不顺眼了，终于找到机会拔了它！” 楚溪沅：“……” 她瞪着萧长歌，两人互瞪，然后双双忍不住笑出声来。 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但这种无论你在想什么，都有一个人能立刻感受到，无论你怎么使小性子，都有人毫无条件的纵着你的感觉…… 怎么说呢…… 用楚溪沅自己的说法是—— 没有说法！ 她怎么可能使小性子呢！ 不存在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老朽大变美少年 分离前的这个夜晚，楚溪沅和萧长歌到底还是没能在一起待多久。 因为他们各自都还有太多的事要处理。 楚溪沅在四皇子府看过小狐狸之后便回了云王府。 偏厅内。 除了楚溪沅、楚云和楚修之外，楚擎和王忠全也在。 自从楚溪沅让楚擎夫妇跟着王忠全学习管家之道开始，这位年迈的老管家便毫不藏私的将自身所学倾囊相授。 除此之外，等到楚擎夫妇真正可以开始理事的时候，他更是毫不恋栈地将属于自己的管家权力悉数交付了出去。 王忠全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如楚溪沅初来乍到之时他自己说过的那样，只要楚溪沅一日是她手中皇契的主人，那么连他在内云王府所有的下人都会唯她之命是从，绝不会有半点私心更不会生出丝毫异心！ 正是因为看到了王忠全的忠诚，以及这座府邸毕竟是萧长歌所赠，所以即便王忠全以及这云王府原本的下人身上藏满了谜团，楚溪沅也一直未曾过度追究过。 但今时不同往日，随着她实力的提升，她已经不可能再继续龟缩在这霄云了，所以这座府邸的秘密，也就到了必须要揭开的时候。 她必须要给楚云和楚修留下一个安稳的后方！ 许是察觉到了楚溪沅的心思，今日的王忠全乍看上去和平素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位年迈的老管家惯来半弯着的腰背挺直了几分，这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骤然年轻了不少。 “小姐。”王忠全目光下垂，并没有直视楚溪沅，依然姿态恭敬地询问道：“不知道小姐召老奴前来，所为何事？” 楚溪沅看向楚擎。 楚擎点了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录，他将名录摊开在王忠全眼前，一边道：“这份名录上记载了一百三十余人，都是小姐接手这座府邸之前就在府内做事的下人，但是经过我的统计，这一百三十余人中只有三十余人是近二十年间新近招揽和采买的，而剩下的一百人……” “我翻遍了府中近八十年的人员记录，这一百人却无一在名录上。也就是说，要么他们都是在这座府邸待满了超过八十年的老人，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将他们的资料和籍契都销毁了。” 楚擎说到这里便停止了，并没有接着逼问什么。 但他的意思却是很明确的。 王忠全也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意思，直言道：“即便是包括老奴在内，府中人员的留档记录中，确实也没有年龄超过八十的。不过老奴也早就禀告过小姐，玉京苑中原有的下人都无身契，所以籍契自然也非老奴存心销毁，而是本来就不存在。” 楚溪沅点了点头，这一点，王忠全的确同她说过，他还告诉过她，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这座府邸，最多在府邸周围活动，更远的距离却是没有的。 云王府剩下的那三十余人，便是为了出门跑腿的时候方便才引入的。 那时候她不追问，是因为她不曾疑心，如今追问，却也不是因为疑心。 楚溪沅道：“忠叔，我知道，你说过如果我不信任你们可以随意考验，但我并没有这么做，而如今，我依然不会这么做，但是我需要你们给我交个底。” “小姐……”王忠全苍老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楚溪沅摆了摆手，打断了王忠全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打算逼迫你，我知道，你如果能告诉我的话，早在我上一次问到这件事的时候你就已经说了，但你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我相信你不是刻意隐瞒，只不过是不能说而已。不过我想，如果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应该不算你们泄密吧？” 王忠全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会听到楚溪沅这样说，良久之后，他却是把想说的话悉数咽了回去，双目也重新敛了下去。 这副样子，俨然就是默认了。 楚溪沅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突然开口道：“忠叔，你能和我过一招吗？” 王忠全当即跪了下来：“小姐，老奴不敢！” “不能啊，”楚溪沅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状似苦恼地摸了摸下巴，“那该怎么办呢？” 楚溪沅说着，就着摸下巴的姿势，突然微微曲起两指，朝着虚空中某处勾了勾。 偏厅中的几人谁也没有发现她这个轻微的动作，但—— 楚云动作最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闪身来到了偏厅之外，冷喝一声：“谁？！” 楚修紧随其后，第一时间拔出了长剑往前走了两步，而楚擎也在感应到异样的瞬间立刻便从侧门退出了偏厅，准备去召唤府中护卫。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得不说所有人的应对都已经快到了极致，然而，却依然还是快不过那虚空中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绝世强者！ 来人周身刚猛的气息即便隔着数里之远也依然让人如芒刺在背，而他显然就是奔着楚溪沅来的！ 无论是楚云还是楚修乃至搬救兵的楚擎，他看都没看一眼，手持一柄似刀又似剑的巨大兵刃，在众人做出反应的一瞬间刀光剑气同时降临，如白虹贯日，顷刻间摧枯拉朽划破了楚溪沅面前的空间！ 刹那间，银光闪烁，黑洞分裂！ 楚溪沅整个人被刚烈的劲风环绕，周身衣衫猎猎作响，她迅速运转灵力想要召唤屏障阻挡，然而似乎已经来不及！ 危急关头，跪在楚溪沅身前的王忠全突然冲了上去，以肉身阻挡来人的兵刃，同时对楚溪沅大吼道：“小姐快跑！” 楚溪沅没有跑，那兵刃力拔山兮，却最终没有落下来，只是越过王忠全，隔空削断了楚溪沅一小绺头发。 楚溪沅指尖勾着断掉的发丝，颇为无奈地看了那全身笼罩在巨大的黑色斗篷下的人影一眼：“你怎么还是这么记仇？” 来人并不多话，干脆利落收了兵刃，临走前留下一句“我也没有想到你现在这么弱”之后立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沅儿！” “妹妹！” “小姐！” 楚云和楚修双双聚拢到楚溪沅身旁，楚擎也带着一群护卫匆匆赶来，却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楚溪沅示意楚擎让护卫们都散了，随后对楚云和楚修道：“爹，大哥，别急，那人是我朋友。” 楚云：“……” 楚修：“……” 其他人：“……” 王忠全更是错愕：“小姐你……”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切根本就是楚溪沅安排的，就是为了逼他出手！ 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出手，但当时为了多替楚溪沅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他免不了要催动灵力。 王忠全神色惊疑不定，一张古井无波了几十年的老脸这一刻终于有些破碎，他虽然没有真正出手，但他看楚溪沅的意思，分明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王忠全脸色一变再变，以至于向来心细如发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随着他方才催动灵力，他那满头的白发竟然有了返青的趋势。 楚擎带着人退了出去。 楚修突然抬了抬手，指了指王忠全：“忠叔，你这头发……” 王忠全仓皇抬手，按住自己的脑袋，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其实如果只是简单的催动灵力，他的头发并不会这样，但是方才来的那人实力实在太过高深莫测，他没有办法只能第一时间选择了倾尽全力，即便如此也有些挡不住来人的锋锐杀气！ 那样猛烈的进攻，那样无可阻挡的煞气，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楚溪沅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已。 可惜如今就算想明白也晚了。 王忠全颓然地松了手，而随着他的动作，他满头的白发在众人眼皮底下一点一点变得青葱了起来，眨眼间青丝如墨。 而与此同时，他的整张脸也跟变戏法似的，面上的皱纹一点一点消失不见，最后彻底化身成了一个看上去比楚修还要年轻几分的少年郎。 楚修：“……” 他忍住了拔剑直指地冲动，看向楚溪沅。 楚溪沅显然也颇有些意外：“没想到你本相还挺好看？” 王忠全抿了抿唇，然而，他的外貌虽然变得年轻了，一开口却还是那副老年人的声音：“不是有意欺瞒小姐，按照你们人类的年龄来算，我也确实是几百岁的高龄了。” 众人：“……” 楚擎此时从偏厅外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对楚溪沅道：“小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府中的护卫们突然全都跪地不起，小姐你要不要去……” “看看”两个字被楚擎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了厅中的王忠全，瞬间瞪大了眼。 好一个娇俏的艳丽美少年！ “你谁？？” 第四百四十六章 命脉，钥匙，入口 楚修注意到了王忠全方才话中的重点，他迟疑道：“你刚才说……你们人类？” 王忠全这才意识到说漏嘴，顿时又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楚修：“……” 他只能再次看向楚溪沅。 楚溪沅沉吟片刻：“碧眼蛇狐？” 王忠全想也不想：“不是！我们不是！” 但他否认得太快，语气又太过激动，反而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令人生疑，众人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碧眼蛇狐是什么？”楚修问道。 “传说中蒙塔兹和美杜莎的后代？”楚云想起了什么，颇有些惊讶地看着王忠全。 “美杜莎？”楚修脸色顿时一变。 蒙塔兹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美杜莎却凶名在外，而且与人族仇恨颇深，据说看一眼都会被石化，极其可怕！ 王忠全自知失态，连忙让自己重新镇静下来，故作老成道：“我没听过碧眼蛇狐，也不知道什么蒙塔兹和美杜莎，和我们没有关系……” 楚溪沅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自家大哥的肩膀，随后颇有些感慨地看着王忠全：“其实我曾经在一个地方遇见过碧眼蛇狐，所以……你瞒不过我。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是碧眼蛇狐一族。” “我们不是！”王忠全坚持嘴硬，但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有战胜好奇心，“您说……您见过？在哪儿？” “嗯，”楚溪沅点了点头，“在一个……算是自成空间的地方，”顿了顿，她想到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难道你们也依靠吸食人的精气为生？” 吸食精气？！ 此话一出，听到的人脸色都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不是不是，”王忠全连忙摆手，“天下的碧眼蛇狐也不都是一家的，我们就是因为不愿意吸……” 话到一半，他脸色一变，惶然地捂住嘴，再次意识到自己又说漏了。 “原来如此。”楚溪沅点点头，唇角边却是有一丝笑意，“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就是因为不靠吸食精气为生，所以才无法离开这座府邸？” 王忠全垂着头抿着唇，一个字都不肯说半点情绪也不敢外露了。 楚溪沅却也不在意，因为王忠全的这个反应，和默认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自顾自接着推测：“是这座府上存在着什么宝物……或者禁制……或者隐藏着什么阵法？你们就是依靠它才能生存，我说的对吗？” 她当然知道王忠全以及府中的护卫们并没有像她在通天境当中遇到的那一群碧眼蛇狐一样行事，如果他们吸取精气，她早就知道了。 王忠全不回答，楚溪沅也不再迂回套话，径直道：“带我去看看。” 王忠全白者一张小脸，事已至此，楚溪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他知道自己再否认也没有什么用。 但是…… 王忠全声若蚊蝇，没什么底气的拒绝：“不行……” “可你说过，你们认契不认人，唯我之命是从，”楚溪沅说着将那张皇契拿了出来，递到王忠全眼前，“难道当初这话是骗我的？” “没有。”王忠全否认。 楚溪沅点点头：“那就带我去看，这是命令。”顿了顿，她看王忠全脸色实在难看，于是安抚道：“放心，我从来不会歧视灵兽，就算你们是碧眼蛇狐一族，但以前我们怎么相处，日后依然如此，我让你带我去看看，其实是想帮你们。” 王忠全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帮我们？怎么帮？” 楚溪沅：“那要看过才知道。” 王忠全心中天人交战，于情于理，这件事既然已经被摊开到了这个份上，他都应该带楚溪沅去看看。 但身为灵兽的本能却使得他终究对人类存有一丝防备之心。 这份防备并不是说他对楚溪沅这个主人不信任，事实上正如他自己说过的那样，皇契在谁手中，谁就是他们的主人，而主人之令，即便是让他去死，他也必须毫无条件的遵从！ 可是有些秘密，却是比生死还要重要的！ 见王忠全迟疑，楚溪沅索性不再浪费时间，她微微抬手，拿着皇契的那只手上“腾”的冒起一簇业火。 火舌瞬间将整张皇契席卷而入，这皇契说到底也只是一张纸而已，普通火焰都能将它烧成灰，更何况是可焚尽万物的业火！ 几乎是一眨眼不到的功夫，整张皇契便已然灰飞烟灭。 楚修与楚云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准楚溪沅想做什么。 但楚溪沅的面色很平静，王忠全却是神色大变，他怔怔地盯着楚溪沅，确切地说是盯着楚溪沅方才烧掉皇契的那只手，仔细看去还会发现他眼底似乎有泪光在涌动，他双手微微握成了拳，身体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 烧完皇契，楚溪沅并没有收回手，她看了王忠全一眼，须臾之后，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光芒缓缓在她手心凝聚，这道青光飞速缠绕，很快，青光散去，一枚青色的钥匙却是留在了她的掌心。 楚溪沅用两根手指拎着这把钥匙，对王忠全道：“这就是限制你们留在这里的东西，也是护住你们性命的东西？” 过了许久，王忠全才慢慢点头：“算是。” 楚溪沅干脆利落地把钥匙塞进了王忠全手中，问：“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吗？” 王忠全愕然地看着楚溪沅：“您……就这么把这钥匙给我了？您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楚溪沅笑眯眯地问。 王忠全沉默片刻，将钥匙捧在掌心，做出递还给楚溪沅的姿势：“这把钥匙，关乎着整个云王府中碧眼蛇狐的命脉，只有手握它，您才算得上是我们的主人……” 楚溪沅皱了皱眉：“意思是如果我把钥匙给你，你们便不打算听我命令了？” 王忠全：“……老奴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到了这会儿，楚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听到那声熟悉的“老奴”，再看看眼前这个长着一张堪称蓝颜祸水的小白脸，他唇角忍不住抽了抽，抖动的嗓音几乎快成曲调唱了出来：“忠……忠叔？” 王忠全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是我。” 楚擎双手捂胸，感觉自己遭受了一万点暴击，缓了好久才道：“您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王忠全却是一脸无辜加冷漠：“什么表情？” 楚擎：“……算了。” 楚溪沅忍不住失笑。 “现在可以带我去看了吗？” 王忠全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云王殿下、大公子还有你，也可以一起来。” 最后这个“你”，显然指的是楚擎。 楚擎：“……”他并不是很想去。 一行人来到了静室之外。 王忠全走到了静室外种的那株巨大樟木之前。 这棵樟木看上去和普通的樟木并没有什么区别，因而谁也没有发现，这棵樟木竟然是一个隐藏的入口。 王忠全将钥匙插入樟木的树干之后，很快，一道旋转的光门便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王忠全回头看向楚溪沅他们，说道：“就在下面。” 楚溪沅点了点头，正欲迈步，楚修却拉了她一把：“我先走。” 说完也不等楚溪沅说什么，一马当先便踏入了那光门之中。 楚溪沅微微一愣，心底不由涌上了一股暖流。 她跟在楚修后面走了进去，随后王忠全、楚云和楚擎也依次走了进去。 第四百四十七章 妹妹长大了 众人一踏入这座光门之中便感觉到一股吸力迎面而来，紧接着是一阵失重感，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众人便再次感觉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睁开眼，映入众人眼前的是一间间密室，密室的回廊九曲十八弯，看着隐约像是个迷阵。 除了楚溪沅修成神魂，其他人的灵识竟然无法透过这些密室看见里面的情况，稍远一点的地方竟然连探路都做不到！ 王忠全走到众人最前方，只见他闭上眼睛，双手微微结印，随着他的动作，他头上很快出现了两个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看上去竟然别样的可爱。 楚擎看了两眼就挪开了眼睛，楚修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看了一会儿。 唯有楚溪沅心底一个咯噔，没人比她更清楚碧眼蛇狐的原型到底有多丑，所以他不会是要在这里化形吧…… 事实证明楚溪沅想多了，王忠全并没有化出原型的意思，随着两只耳朵外露，他的眼睛也很快变成了碧绿色，中间荡漾着两个小小的白点，这两个白色小点看向什么方位，那个地方所在的密室就会打开，回廊中的迷雾也会被驱散。 很快，所有的密室门都被打开，迷雾被驱散，而灵识也不再受阻。 所有人终于可以“看”到，原来绝大部分密室都是空的，只有其中一间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一些白色的光团。 王忠全将众人带到了那间有白色光团的密室，走近了，众人才发现这些光团中包裹的竟然是一只只灵兽，确切的说，是灵魄！ 虽然有白光阻隔看不真切，但是隐约可以看出是狐狸的样子。 王忠全道：“这里面，就是我们所有人的灵魄。” 楚修讶异道：“你们将所有人的灵魄都抽取了出来封印在这里？” 王忠全点了点头：“嗯，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不吸取精气也能正常生存。” “原来如此。” 楚溪沅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那些灵魄之上，她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最后靠近这间密室的某块墙砖，伸手敲了敲。 随着她的动作，一道道纹路飞速蔓延，顷刻间布满了整个密室，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咔咔”声响了起来。 却是之前被王忠全打开的密室又全都关上了！ “竟然是金锁迷魂阵！”看见这个阵法，即便是楚溪沅也忍不住有些赞叹。 这座阵法的名字她当年曾经在公乘野那里看见过，但却只是一份残缺的阵法图解。 犹记得公乘野当年曾经不止一次感叹，随着大陆更迭时代变迁，这些传承自上古的阵法也渐被遗落，好多绝妙阵法失传，即便留下来的，也有很多残缺不全。 公乘野一度致力于补全这些残缺的阵法，这金锁迷魂阵便是其中之一，可惜由于这个阵法涉及幻力变化又实在太多，即便是公乘野也终究迟迟未能达成所愿。 却不想，她今日竟然在这里看见了完整的金锁迷魂阵！ 楚溪沅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王忠全：“这个阵法……存在很久了吧？” 王忠全点点头：“这是我们祖辈传下来的，具体有多久了……我也不知道。” “说不准有几万年了吧。”楚溪沅摸索着墙壁上的道道阵法纹路，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神识浸入其中，恨不能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好好研究。 可惜，现实终究是不允许的。 但即便如此，楚溪沅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放过这座古老的阵法，依旧贪恋地感悟着这处阵法当中的点滴玄妙。 “几万年？！”楚修和王忠全都被楚溪沅这随口报出来的数字给震了一震，王忠全忍不住道：“也……也没那么夸张吧？” 只有楚云显得颇为淡定：“不夸张，这种上古阵法大多失传，而这处阵法保存得这么完整，恐怕不是后来的阵法师所能布置得出来的。” 楚修忍不住点点头：“说的也是……”顿了顿，他敬佩地看向自家老父亲，“父王，还是您见多识广！” 楚云瞪了楚修一眼：“让你平时多读书你要去喂猪，也不知道好好跟你妹妹学学！” 楚修：“……？” 谁……谁去喂猪了？？ 楚擎颇为惊讶地看向楚修，心道：大公子还有这爱好呢？藏得真深！ 楚修：我不是我没有——！！ 楚溪沅感悟了一会儿，很快发现了关窍所在，她看向王忠全：“这不是简单的封印……你们……竟然将自己的灵魄炼进了这处阵法之中？！” 难怪王忠全他们可以不吸食精气而活，却又无法离这座云王府太远，究其根底，竟然是在这里！ 王忠全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法，虽然我们不可以离开，不过因为这座阵法的缘故，我们却可以活得比普通碧眼蛇狐都要久，也算……算是一种补偿吧。” 补偿吗？ 未必吧！ 虽然活得久，但却不能离开这座府邸，这样的生活，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都是这样想的，但这样不合时宜的话，自然不会有谁真的说出口。 然而一直在观察这座金锁迷魂阵的楚溪沅看到的东西却比其他人更多。 金锁迷魂阵以幻力为主，迷雾为辅，配以九曲十八弯的密室设计，敌人在进攻之前，恐怕先得被绕晕过去。 不管是设计还是别的什么，金锁迷魂阵的确都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阵法，但王忠全说他们依赖这座阵法而活却也并不绝对。 金锁迷魂阵以幻力为主，而碧眼蛇狐天生幻力，与这座阵法堪称相得益彰！ 所以……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 建造这座金锁迷魂阵的人，一开始真的是为了给这些不想靠吸食精气而活的碧眼蛇狐一个栖身之地吗？ 她怎么觉得，事实或许正好相反呢？ 吸食精气是碧眼蛇狐的天性，站在人族的角度来说自然觉得它们可恶，可是处在食物链下层那些被人族肆意捕杀的兽族们，难道它们不觉得人族可恶吗？ 所以当初建造这座金锁迷魂阵的人或许根本是为了取之不竭的幻力才故意抓了些碧眼蛇狐困在这里，然后又通过某种方式控制了它们，甚至抑制了它们的天性…… 控制灵兽、抑制天性…… 提及这两个词，楚溪沅只能想到一个势力—— 兽宗！ 但随后她又觉得不对，兽宗据说是千年前突然崛起又很快覆灭的一座宗门，而这座阵法的存在，却分明比那要久远得多…… 楚溪沅一时觉得自己想多了，一时却又忍不住担忧自己大意，两相为难，她不由揉了揉眉心。 伊耆石年劝解道：“你也不用想太多，这座阵法既然是几万年前的人所建，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如今他也已经死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 楚溪沅却突然打断了他：“师父，您真的觉得这个人一定死了吗？” 伊耆石年一顿，微微蹙眉：“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楚溪沅摇了摇头：“其实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伊耆石年沉默良久，他并不认为自家乖徒儿是平白无故想太多，擅长精神力之人，大多直觉敏锐远胜常人，有时候这种玄乎其玄的所谓第六感，其实往往是因为出现了什么端倪但当时并没有察觉罢了。 可惜在这些事情上面，他这个师父帮不到自家乖徒儿什么。 伊耆石年纵横一世，即便死后也依然万人敬仰、享受无数供奉。 但即便这样又能如何？ 哪怕是他这样的人，死后也依然只剩无奈。 他缓缓吸了口气，压下心底少有的情绪翻涌，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妹妹，你怎么在发呆？妹妹？你没事吧？”楚修有些着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楚溪沅本来沉下了神识在和伊耆石年交谈，闻言她神魂立刻从灵虚秘境中退了出来：“哥，怎么了？” 楚修刚才叫了她很久她都没反应，闻言忍不住更加担心：“我才要问你，你刚才怎么了？” 楚溪沅还在想起伊耆石年最后问她的那个问题，随口道：“我在想一个人……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帮这个忙。 “想人？”楚修怪异地看着自家妹妹，一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唉，妹妹长大了。” 说着还摸了摸楚溪沅的头。 楚溪沅：“……？”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主要是因为太丑了 直觉自家大哥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楚修一脸“我懂”又一脸惆怅的表情，楚溪沅觉得还是不要过多的讨论这个问题为好。 她果断转头看向了王忠全：“你是灵兽……还没有和人类签过血契吧？” 王忠全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云王府……”顿了顿，他像是明白了楚溪沅的意思，“您是想要和我签订血契？” 楚溪沅看出王忠全脸色似乎有些为难，随即问道：“你不愿意？” 王忠全沉默片刻，直言道：“的确不愿。” 楚溪沅猜到了王忠全心里在想什么，她点了点头，理解地说道：“的确，虽然同样是认主，但是如今你们的命脉和这座金锁迷魂阵绑在一起，只要这座阵法不被毁灭，你们就可以长久地保持这个状态活下去，但如果与人类签订血契，从此之后你的生死存亡还将和血契之主息息相关，再说即便签订血契，你也无法离开这里，如此说来，与人类签订血契对你来说，的确没有半点好处。” 王忠全拱了拱手：“小姐能理解老奴就好。” 楚溪沅却是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但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们继续保持这种将灵魄封印在此阵法中的状态的同时还可以离开这座府邸，不知道你想不想试一试呢？” 王忠全消化了一下楚溪沅这句话的意思，瞬间瞪大了眼：“您……您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就这样离开？” 楚溪沅点头：“不仅是你，你的族人们也可以。” 王忠全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 不得不说，碧眼蛇狐化成人形的样子真的非常具有迷惑性。 这样茫然而又带着几分无措的大眼睛，纯欲感瞬间拉满！ 也就是楚溪沅早就见过碧眼蛇狐化出原型的样子可以波澜不惊，然而一旁的其他人都有些不敢直视王忠全这副模样。 不经意间流露的魅惑才更加摄人心神…… 王忠全这只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无疑是早就堪破了各种精髓。 楚擎早就不看他了，楚云对这座密室中的灵魄兴趣显然更大些，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王忠全这副模样。 唯有楚修……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说起来，楚溪沅都换了两个未婚夫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却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诚然他并不喜欢男人，更别提还是一只灵兽了，但这一刻美色当前，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气血上涌，也亏得他定力强，否则说不准要当众出丑了。 楚修立刻如避蛇蝎般一退三尺，决意以后都对这只老狐狸敬而远之。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了楚修一眼，好在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王忠全声音因为过于激动再次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签……签订血契就可以？” “当然不是。”楚溪沅也不卖关子，“听说过芥微阵吗？” 王忠全虽然活了几百年，但毕竟只能长期生活在这座府中，对于这种涉及阵法方面的东西，知道的却是不多。 他摇了摇头。 楚溪沅解释道：“所谓芥微阵，其实就是将一座完整的灵阵进行炼化，提炼出阵眼，将阵法缩小到可以随身携带的大小，等到需要用时再注入灵力即可复原。” 王忠全显得无比惊异：“还能这样？” 楚溪沅笑了笑：“可以是可以，不过也没你以为的这么简单，至少……” “至少什么？”王忠全追问。 ——至少以我的阵法造诣还办不到。 楚溪沅默默在心底补了一句，随后又加上一句——当然，就算是公乘野唯一的亲传弟子裴少英也办不到！ 当今大陆，能做到这件事的据楚溪沅所知也只有那凤毛麟角的两位，公乘野这位巨头自然是其中之一。 而还有一个人…… 其实，如果不是萧长歌告诉她，她还真的不知道那个人也可以！ 藏得有够深的！ “没什么，”楚溪沅道：“总之如果你愿意签订血契，那么我会想办法找人将这座金锁迷魂阵炼化为芥微阵，到时你便可以随时跟随契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王忠全注意到楚溪沅说的是“契主”而不是“我”。 他有些意外：“您的意思是……不是您和我签订血契？” “当然不是。”楚溪沅毫不犹豫道：“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契约灵兽了，我答应过他，不会再和其它灵兽签订血契。” 灵虚秘境中，龙焰顿时无比感动：“主人……” 但他刚开了个头，脑海深处便传来了楚溪沅的心声——最重要的是，你的本体实在是太丑了啊！ 龙焰：“……” 告辞！ 王忠全虽然听不到楚溪沅的心声，但楚溪沅这么说，还是让他忍不住颇有些失望，毕竟如果真的要选一个契主的话，楚溪沅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没办法，谁叫他来迟了呢！ 心中如是想，王忠全随即问道：“那您的打算是……” 楚溪沅看向了楚云和楚修，楚云还没说什么，楚修已经迫不及待张口拒绝：“不！我不行！” 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歧义，楚修迅速补充：“我不喜欢这种年纪大的灵兽，就算要和灵兽缔结契约，也得是像妹妹的灵兽那样的小孩儿。” 楚擎站在一旁，默默在心里补充：大公子除了爱喂猪，还爱养成！ 王忠全：“……”他毕竟演了多年老管家，关键时刻还是稳得住的，以至于并没有把那句差点冲口而出的“你才年纪大、你全家都年纪大！”说出口。 楚溪沅看向楚云：“那父王您看……” 她多少有些心虚。 虽然她相信自家父王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之辈，但毕竟碧眼蛇狐的本体真的—— 咳！ 丑得有些令人发指。 楚云不知道自家儿子和女儿都在想什么，他没什么所谓地点了点头。 契不契约灵兽什么的倒在其次，但既然这是楚溪沅的意思，他相信自家女儿一定有她的用意。 安排完碧眼蛇狐的事，楚家父女三人再次回到了偏厅。 此刻月色已经东偏，眼看长夜就要过去大半。 楚溪沅将一枚玉簪拿了出来，递给楚云。 “这是……梅花玉簪？” 楚溪沅点了点头：“当初我救了舒王之后他家王妃便一定要把这个给我，我推拒不了，而且上一次在天凰山的时候我也发现舒家之人的确都受梅花玉簪的号令。” 楚云点了点头：“舒家是千年望族，的确如此！” 楚溪沅道：“如今霄云帝一心装死，我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纪晚荨和萧玉衡也不知所踪，萧……四皇子也很快要离开霄云，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将这个梅花玉簪留给父王和大哥，万一有什么事，你们联合舒王府的人，总还有一战之力。” 楚云和楚修对视一眼。 他们皆是皇室臣属，论理来说，楚溪沅这句“霄云帝一心装死”实在有些大逆不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如今的楚溪沅嘴里说出来却没有让人有丝毫违和之感。 楚云没有任何纠正的意思，顺着楚溪沅的话问道：“你是说，陛下昏迷不醒，其实是装的？” “嗯。”楚溪沅点了点头，顿了顿补充，“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楚修不解地追问。 “那就不知道了。”楚溪沅摆了摆手，“不过老生常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那句话，一力降十会，既然猜不透别人到底在想什么，那不如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等到变故来时，总归会多几分应对之力。” 楚云点了点头：“沅儿说得没错。” 楚修张了张嘴。 其实他原本一直憋着一句话想说——他不放心楚溪沅一个人远行，想要陪她一起，但听自家妹妹的意思，如今这霄云也危机四伏！ 如此一来，他便放心不下留楚云一个人在这里了！ 楚修一时左右为难。 但楚溪沅却是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机会，又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迅速离开了。 楚修想叫她都没叫住。 愣了半晌，他无奈回头看向自家父王，半是抱怨半是担忧地道：“父王，其实我……” 楚云绕有深意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语重心长道：“孩子，你想多了。” 生为人父，儿子的这点心思他还是明白的。 但他大概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妹妹如今的脚步，已经不是他这个当大哥的可以跟得上了的！ 楚修：“嗯？” 未免把自家儿子打击得太狠，楚云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透，只拍了拍楚修的肩膀，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楚修：“……”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不像好人 从云王府出来之后，楚溪沅打算直接去国子监。 虽然此时是深夜，但是对于灵师来说，黑夜还是白天其实差别不大。 但她还没走两步，便被一柄从天而降的巨大兵刃挡住了去路。 那兵刃似刀似剑，既有刀的威武，又不失剑的风骨，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混合在同一把兵刃之上，硬生生使得这把巨大的兵刃透露出一份儒雅的流氓气质——就跟他的主人一样。 楚溪沅不疾不徐绕着这柄兵刃走了两圈，点了点头：“不愧是鲁巨头的作品，也只有他能将灵兵锻造到这个份上了。” 不远处，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高大人影缓缓浮现，他伸手一招，那原本深入地底半尺的灵兵便乖乖回到了他的手中。 男子冰冷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你太慢了。” 楚溪沅无辜：“你也没说过在等我啊。” 男子似乎被噎了一下，顿了顿之后问道：“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楚溪沅摊了摊手：“如今你比我强多了，不正合你意了吗？” 男子冷哼一声，似乎不屑接这句话。 楚溪沅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倒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好奇地问道：“说吧，你特意在这里堵我，所为何来？” 男子想了想：“你刚才欠了我一次。” 闻言，楚溪沅忍不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印象中，这还是这家伙第一次在开口说正事之前做铺垫吧？ 看样子所求不小？ 她忍笑道：“对，算我欠你一次，说吧。” 男子从来不是废话的性子，铺垫一下已经算是极致了。 他接着直言道：“把你家师弟交给我。” “啥？”楚溪沅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男子说的人是楚泽，她顿生警惕，“交给你？你想对他做什么？” 男子言简意赅：“收徒。” “哈？”楚溪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想当年这个男人凭借一柄大刀纵横东临城，多少人慕名想要拜在他的门下，其中不乏各种世家后辈、天之骄子，却无一不被他拒绝。 她记得当年战后他们在一起喝酒曾经聊到过这件事，当时这家伙怎么说的来着？ 似乎只有两个字—— 麻烦！ 她怀疑地看着男子：“你最好说实话，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没打什么鬼主意，”男子虽然说话简略，但语气却是无比认真，“你家师弟根骨……有些奇怪，而我师门的规矩是一人一生只能收一徒。” “根骨……奇怪？”楚溪沅听说过根骨奇佳、根骨奇绝，还是第一次听说奇怪这种奇怪的形容词…… 而且根骨奇怪和他师门的规矩有什么关系？ 楚溪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清楚点。” 男子却是根本不解释，径直道：“什么条件，你说。” 楚溪沅：“……” 这家伙的意思是，只要能让他收楚泽为徒，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如果不是他说话依然那么简略，感知也依然敏锐得过分，只见了两次就可以确信自己真正的身份，楚溪沅几乎要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和她一样被人穿越了，否则怎么会性情大改到这个份上？ 除了刀和酒，楚溪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别的东西感兴趣。 但有一点他倒是没变，就是不想说或者懒得说的事，任凭别人怎么问他都只会装聋做哑。 楚溪沅连蒙带猜换了好几种问法，结果这家伙说不开口就不开口，嘴巴比蚌壳还严实。 楚溪沅无语片刻，见实在问不出什么，终于忍不住道：“那你怎么不直接去问他？”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他没答应。” “嗯？” 被拒绝了？ 虽然意外，但怎么说呢，看他吃瘪，还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乐事。 楚溪沅差点笑出声来，方才的烦闷一扫而光。 她早该猜到的。 以这家伙的性子，从来都是大刀阔马、直来直往，他想做一件事，一定是先去尝试过，失败了才会去想别的办法。 不过这件事嘛…… 楚溪沅摇了摇头：“我只是他的师姐又不是他的亲娘……但即使是他的娘，这件事也应该尊重他自己的意见，他自己如果不答应，你找我也是没用的。” 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挣扎了半天才勉强开口：“不是……他……不相信我。” 楚溪沅：“嗯？” 男子终于豁出去了：“他觉得我是骗子，来拐卖他的！” “噗——哈哈哈哈——！”楚溪沅忍了又忍，这一次是终于没忍住了。 夜风吹过，撩起斗篷的一角，楚溪沅顺势往上看了看。 嗯，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男子一直等她笑够了方才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帮我。” 楚溪沅啧了一声：“有生之年，还能从你嘴里听到‘帮’这个字？不容易啊。” 男子任她笑，也不反驳，沉声道：“算我欠你一次。” “算了，不至于。”楚溪沅摆摆手。 不得不承认，如果能被这个男人收为徒弟，不管对谁来说，都绝对堪称一句“祖坟冒青烟”的好事。 楚泽能被他看上，也算是一场造化。 当然，这只是基于事实层面来说。 至于楚泽最终究竟愿不愿意拜这个男人为师，还得看他自己。 楚溪沅并不打算出面干涉。 想当初让楚泽拜阮江天为师，归根结底是因为她觉得楚泽没有任何根基又自身实力不足，在学院内难免会受到各种欺凌。 她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才会自作主张，可惜后来刘誉跗骨绵那件事却证明她这份“越俎代庖”的好心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这一次，楚溪沅不打算再做什么，要做什么决定，都看楚泽自己的意思。 当然，某些举手之劳的小事她还是可以帮一帮的。 比如，帮这个身高九尺、长得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澄清一下他确实不是什么人贩子之类的。 想到这里，楚溪沅又差点笑出声来。 “咳！”她轻咳一声，想了想，从身上把天灵学宫外院发给学生们作为身份表征的徽章取了出来。 “你拿这个给他看，他看了自然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坏人，不过能不能让他心甘情愿拜你为师，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男子接过徽章看了一眼，随即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哎你这人……”楚溪沅无语望天。 这家伙过河拆桥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呵！ 被这么一打岔，等到楚溪沅赶到国子监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释放出神识在国子监扫视了一圈，很快锁定了自己想找的地方。 悄无声息地越过国子监外设置的禁制，楚溪沅毫无压力地混入了其中，一路畅行来到一座幽静的小院之外。 她站在小院的大门前迟疑了片刻，熟练地使出了早已使用多次的破障手印。 想当初她第一次在四皇子府内使用这个手印的时候还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但如今这道手印于她而言却已然是信手拈来。 她懒得花时间去破解这座小院外的护院灵阵，干脆用破障手印直接闯了进去。 不过当楚溪沅站在小院的范围之内时，她也是第一时间被小院的主人察觉了踪迹。 一道锋锐的劲气顷刻间逼近至楚溪沅面门，楚溪沅没有躲，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那道劲气果然在落到她身上之前便骤然消散，但距离她的鼻尖却是不超过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刮得楚溪沅面门一阵生疼。 此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一道身着白衣的人影，来人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充满了复杂，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伤你？” 第四百五十章 仙云城 楚溪沅无可无不可地道：“试一试呗。” 钟离忧定定地看了楚溪沅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变化很大。” 记忆中的女子骄傲自负、清冷自持，他从来不曾见过她用这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话。 楚溪沅并没有听明白钟离忧这话真正的意思，她耸了耸肩：“是吗？也许是你不了解我。” 钟离忧沉默片刻，也没有多说什么：“也许是吧，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楚溪沅点了点头，也不绕弯子，径直道：“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楚溪沅道：“听说你能制作芥微阵？” 钟离忧没有否认：“是萧长歌告诉你的？” 楚溪沅点点头：“是！” 看楚溪沅如此淡定的模样，钟离忧终于有些沉不住气：“那他有没有告诉你……” “什么？” 话已经到了嘴边，但钟离忧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楚溪沅皱了皱眉：“不想说？不想说就算了，我来是想问问你，对上古阵法感不感兴趣。” 钟离忧：“上古阵法？” “嗯，”楚溪沅点了点头，“你听说过金锁迷魂阵吗？” “金锁迷魂阵？！”听到这个名字，钟离忧瞳孔不由一缩。 看到钟离忧的反应，楚溪沅微微笑了笑，她没有料错，钟离忧果然会对这道传承自上古的阵法感兴趣！ 楚溪沅接着道：“我知道哪里有一座完整的金锁迷魂阵，我想让你帮我把这座阵法炼制为芥微阵，你能办到吗？” 钟离忧接下来的反应却并不像楚溪沅预计的那样激动，他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所以你说的交易，就是让我帮你炼化芥微阵？” 楚溪沅毫不客气道：“炼化芥微阵的同时你也可以得到金锁迷魂阵的全部图解不是吗？这道阵法如今已经失传，留下来图解的也只是残卷而已，这个交易，你应该不吃亏吧？” 钟离忧沉沉地看着楚溪沅，眸中酝酿着一抹浓郁的墨色。 但还不待楚溪沅看清楚这抹墨色当中蕴含的情绪，他却又倏地移开了眼，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亏。” 楚溪沅总觉得钟离忧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有那么片刻，她几乎怀疑后者是不是已经认出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但她很快却又否决了这个念头。 钟离忧如果知道她究竟是谁，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和她这么平和的说话！ 她看得分明，钟离忧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意识摸一摸自己的手腕。 那里的伤势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但这个习惯却是不知何故被他保留了下来。 楚溪沅比任何人都清楚钟离忧手腕上的伤势是谁造成的…… 她有些心虚的挪开眼，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钟离忧看着她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他已经可以确定，萧长歌虽然对楚溪沅提及了关于芥微阵的事，但别的什么却是半个字都没有多说。 这使得钟离忧在微微松口气的同时却又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或许—— 在她心里，只记得他们曾经交恶，却不曾记得，当年在公乘野门下，他们也曾有过一段相谈甚欢的时光吧。 她方才提及“金锁迷魂阵”之时说的那些话，似乎全然已经忘记，他们其实曾经一起经历过这个阵法…… 虽然那只是公乘野布置出来的残缺一角…… 收起回忆，钟离忧淡淡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楚溪沅毫不犹豫：“越快越好！” “可以。”钟离忧答应得干脆，“在哪里？” “云王府。” “嗯。”钟离忧应了一声，“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楚溪沅却是拦住了他：“等等！我还有别的事……待会儿……你自己去云王府吧，找我父王就可以，他会带你去的。” 钟离忧微微皱眉，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之后却又选择了放弃，只留下一句：“知道了。” 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子。 楚溪沅看着钟离忧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 及至巳时末，楚溪沅的身影终于缓缓出现在了京城郊外。 苍鹰看着她的目光中怨念几乎溢出来，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卯时？！你管午时叫卯时？！” 她和苍鹰的确是约的卯时在城郊汇合，楚溪沅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强自辩解道：“咳，这不是还没有到午时吗？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苍鹰恨恨地瞪了她几眼，这才跟上去，没走几步却是忍不住问道：“那两位妖皇呢？他们不跟着你一起走？” 楚溪沅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苍鹰一噎，随即偏过头去，再不多话了。 楚溪沅第一站的目的地是仙云城。 仙云城是霄云和西荒两个国家的交界处，也是横亘在霄云外侧那道巨大山脉的唯一入口。 其实前往墨城，楚溪沅有两个方案可以选择，要么就是中规中矩地从仙云城穿过巨蝎山脉，再途经仙云城到达沧澜城，沧澜城内有一座巨大的空间传送阵可以直达中州。 当然，还有一个更加便捷也更加安全的方案，便是借助天灵学宫外院的传送阵，先传送到内门，内门本就地处中州，从这里无论是要去往中州的哪座城池无疑都要方便得多。 但出于某种原因，楚溪沅并没有选择这个方案。 她和苍鹰两人速度都不慢，只赶了两天路便到达了目的地——仙云城。 到达之后，她并没有在此多做停留，马不停蹄地又赶往了仙云城中距离巨蝎山脉最近的一个入口——佣兵小镇。 佣兵小镇的名字取得简单粗暴，缘由便是这里驻扎着各种佣兵团。 比起天凰山脚下那些软绵绵主要以采药为生猎杀为次的佣兵团来，这座佣兵小镇的佣兵团明显要血腥暴力得多。 小镇外绵延的青石板上每隔一小段距离便覆盖着一处处不知道是来自人还是灵兽的血迹，虽然一直有专人负责冲刷，但经年累月的累积还是让这些血渍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这免不了为整个佣兵小镇都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味道。 若是胆子小的，只怕走到门口便不敢再进去一步了。 但楚溪沅和苍鹰显然不在此列。 许是眼生的缘故，两人一进入佣兵小镇的范围便有无数目光纷纷落在了他们身上。 当然，绝大部分都在楚溪沅身上。 楚溪沅对这些各色目光视若无睹，泰然自若地在街道上扫视了一圈，随后走进了小镇中唯一的一家客栈之中。 而随着她的身影消失，街道两旁的议论声骤然变高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好几声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这位姑娘，这位大爷，两位打尖还是住店啊？”客栈的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楚溪沅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苍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情愿地走了过去，扔给小二一个金币：“打听点事。” 金灿灿的金币到手，小二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管苍鹰看起来多么凶神恶煞依然面不改色地对他一阵吹捧，接着打包票道：“这位爷，您想打听什么尽管开口！呵呵，大爷真是好眼光，您这可是找对人了，不管您是要打听这镇上的事还是往来商客，保管……” 苍鹰不耐地打断了他：“知道仙云宗吗？” 小二反应迅速，被打断了也不生气，立刻接过话茬，笑着说道：“爷说笑了，这里可是仙云城，谁会不知道仙云宗呢？” 苍鹰接着问：“仙云宗的宗主一般在仙云城还是巨蝎山脉之外的沧澜城？” 本以为这个小二会有些说不准，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道：“沧澜城！” “哦？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苍鹰怀疑地看着他。 第四百五十一章 随云佣兵团 “嘿嘿！”那小二腼腆地低笑两声，却没有接着开口，而是伸出三根手指搓了搓，意思不言而喻。 苍鹰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果断伸手钳住了小二的手腕：“你找死？！” “啊——！”手上瞬间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那小二本来是想着这两人一看就是外地人，外地人初来乍到，一般都好说话。 他只不过想要趁机多捞些油水，却哪里料到对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说动手就动手！ 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裂的声音，不用想，手腕肯定断了！ “你！”那小二也是个低阶灵师，第一反应就是运转灵力反击，然而他的灵力在出体的瞬间就像是老鼠遇见了猫一样，立刻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道给逼了回去！ 小二刹那间脸色煞白，知道自己惹上了硬茬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小二立刻强忍剧痛，陪着笑脸道：“过两天就是仙云宗招收弟子的日子，仙云宗虽然有两处宗门分别位于仙云城和沧澜城，但是如今宗主殿已经从仙云城搬到了沧澜城，所以到时候仙云宗的宗主一定会在那里……” “哼！”听到这里，苍鹰冷哼一声，像扔垃圾一样将这贪得无厌的店小二一把抛开扔在了地上。 楚溪沅站起身来：“走吧。” 眼见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那小二却突然又叫住了他们，他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托住另一只手的手腕，一瘸一拐，讨好般地道：“两位可是要去仙云宗报名竞选？从仙云城到沧澜城只有横穿巨蝎山脉一条路，这路可不好走，除去这山脉中的猛兽横行，还有各种迷谷、沼泽数不胜数，这每年可都有不少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两位若是打算去沧澜城，不如想办法与熟路之人同行？” 苍鹰微微眯了眯眼：“熟路之人，谁？” 小二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摩擦，激动地道：“两位不知道吗？自然是随云佣兵团啊！” “随云佣兵团？”楚溪沅好奇地看了过去，“与仙云宗是什么关系？” 见到楚溪沅亲自开口，这小二立刻表现得更加热情：“仙云宗的长老是随云佣兵团大团长的姐夫啊！最近随云佣兵团正好要帮仙云宗运送一批货物，两位不如找上门去，只要给他们一些报酬，相信随云佣兵团一定会很乐意带两位同行的，随云佣兵团可是咱们佣兵小镇最大的佣兵团，两位出门右转，走过这条街那边最大的建筑就是，有了他们同行，路上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岂不是两全其美？”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他：“你会这么好心提醒我们？” 那小二苦笑一声，告饶道：“刚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实不相瞒，随云佣兵团说过只要我给他们介绍生意，到时候报酬就会分我一部分，唉，如今世道艰难，生活不易，小人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我这也只能是想着能多赚点就赚点……” 顿了顿，他立刻保证般地说道：“不过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出门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都已经这样了，在两位大人物面前，怎么还敢撒谎？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楚溪沅没从这小二的话里面听出什么漏洞来，她随手扔过去一个钱袋：“医药费。” 那小二掂着手中沉甸甸的分量，顿时喜笑颜开、感激涕零：“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两人走出了客栈，苍鹰跟在楚溪沅身后，看着她方才的作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女人就是女人，心慈手软轻信于人！ 眼见楚溪沅竟然真的往那个小二说的方向走了过去，他忍不住开口：“你就不怕有诈？” 楚溪沅淡淡道：“难道没诈？” 苍鹰顿时一噎，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溪沅：“那你还去？” 楚溪沅淡然道：“这两天赶路有点累了，不想自己走，不行？” 苍鹰：“……” 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不服气：“既然你知道那个小二不安好心，你还给他医药费？” “一码归一码，他提供的信息未必全部是假，这佣兵小镇作为仙云城与沧澜城的往来要塞，自然是很多旅人的必经之地，有些佣兵团会顺路提供一些带路或者护送的交易也算是常事，他给信息我给钱，合理交易，有何不可？” 苍鹰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楚溪沅笑了笑，接着道：“再说，钱货两讫两不相欠，日后算起账来，不就可以更加干脆了吗？” 苍鹰：“……” 不管那小二是不是别有用心，他说的话倒是不假，两人穿过街道没走多远，一座规模庞大的建筑随即映入眼帘。 佣兵小镇的建筑都遵从统一的风格，不像京城那般或是精巧雅致或是巍峨壮丽，这里的建筑整体透出一股粗糙简略却又不失大气的味道，随云佣兵团也是如此。 虽然名字起得儒雅，但随云佣兵团外高筑的院墙却都是以滚滚巨石打造，大门更是直接由一根根巨大的圆柱铸成，楚溪沅看了几眼便发现这些圆柱和巨石当中竟然遍布着机关！ 不仅如此，随云佣兵团外还矗立着两尊巨大的貔貅石雕，这两尊石雕都刻得栩栩如生，凶性毕露，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尊石雕的材质竟然都是陨星石！ 陨星石虽然不像灵星石那么珍贵，但坚固非常，寻常灵王强者全力一击都不见得能在上面留下掌印，是极为少见的可在布阵之时用做阵基或者阵眼的绝佳材料。 楚溪沅颇有些惊异，对这随云佣兵团也不由高看了几分。 “什么人？”楚溪沅和苍鹰刚走近便有两个身着劲装的壮汉围了过来，这两人显然都是佣兵团的佣兵，身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楚溪沅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我找你们大团长。” “找大团长的？”两人对视一眼，很少见到有人能在他们这些浑身带煞的佣兵面前还能表现得这么镇定自若，加上楚溪沅过人的容貌，两人第一反应就是眼前之人肯定不简单！ 因此，两人并没有流露出刻意为难的意思，按章程问道：“你们叫什么？” 楚溪沅道：“我们和你们大团长并不认识，我来是找他做一桩交易，你直接禀告便是。” “不认识的？”其中一人道：“这位姑娘，不是我们刁难你，但是每天来我们佣兵团谈生意的人那么多，如果每个人都要大团长亲自接见，那不是乱套了吗？你如果是想要跟随我们的佣兵团横穿巨蝎山脉，倒是可以先留下姓名和定金，等到出发的前一天，我们会派人来和你们联系的，怎么样？” 楚溪沅微微蹙眉，正欲开口，此时，却见一道高瘦的人影匆匆而来，他手中捏着一个条子状的东西，低声对着那两名守门的佣兵耳语了几句。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随后，一名佣兵走到楚溪沅面前道：“我们团长有请。” 楚溪沅的唇角自那瘦高个来了之后就浅浅地勾了起来，这会儿更是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跟在瘦高个的身后进入了随云佣兵团的大门。 穿过石柱，门后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 瘦高个解释道：“这是测验石碑，还请两位将手掌放上去，这也是我们佣兵团的规矩，还请两位见谅。” 楚溪沅微微一笑：“好说。” 说完便将手掌搭了上去。 这块测验石碑和当初楚溪沅在楚家接受家族考核的时候那块石碑并不相同，不需要主动注入灵力，她的手掌搭上去之后，立刻便有一股吸力从中而来，浓郁的金光顿时大盛，然而，还不待旁人看清楚上面显示的等级，这道金光却是突然被压了下去，变成了黯淡的浅黄色光芒，片刻后，黑色石碑上显示出四个大字—— 九阶灵尊。 第四百五十二章 邀请 对上一旁瘦高个探究的目光，楚溪沅淡淡道：“我的修为到了九阶灵尊巅峰，濒临突破所以灵力会有些波动。” 瘦高个这才了然，点了点头，夸赞道：“小姐真是天资纵横，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修为，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楚溪沅微微一笑：“多谢谬赞。” 苍鹰看了她一眼，也将手掌搭了上去，他的感知比普通灵师要敏锐得多，在他灵力注入测验石碑的瞬间便察觉到另有一道强大的精神力随之奔涌而进，不用想，这是属于楚溪沅的神魂之力！ 苍鹰早已见识过楚溪沅的实力，但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她！ 神魂啊！ 那是每一个灵师都梦寐以求的修为，对于炼丹师更是如此！ 炼丹师天生精神力远胜寻常灵师，因此更加清楚强大的精神力究竟能带来怎样的好处！ 不无艳羡地看了楚溪沅一眼，苍鹰收回目光，落到眼前的测验石碑之上。 石碑上同样显示出来四个大字—— 七阶灵王！ 苍鹰：“……” 七阶灵王在苍鹰的眼中自然不够看，然而在那瘦高个看来却依然称得上是一方强者，他看着苍鹰的目光顿时恭敬了许多，道：“不知阁下竟然是灵王强者，实在失敬！两位请跟我来，这边走，我们团长正在会客厅等着二位！” 楚溪沅淡道：“有劳。” 三人一同走了没多远，楚溪沅像是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样，开口问道：“对了，忘了问你，你们团长为什么会主动接见我们？” 瘦高个早就看了出来，虽然苍鹰乃是灵王强者，但他们两人中却分明是以楚溪沅为主，当即也不敢怠慢，恭敬道：“两位初来乍到，我们团长是好客之人，正好见到两位来到我们佣兵团门口咨询，所以便顺势邀请两位进来。” 显而易见这不是实话，楚溪沅笑了笑，倒也懒得戳穿追问。 会客厅很快到了，瘦高个微微弯腰请楚溪沅二人进去，自己却是站在了门口。 楚溪沅也不多问，迈步踏入了其中。 整个会客厅的布置很大气，墙上挂着一些华贵的玉石之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灵兽的獠牙，颇具野性。 大厅中央有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他的身形看上去略微有些削瘦，听到声响，他回过头来，脸上瞬间挂起了笑意：“我是随云佣兵团的三团长白狐，就是二位说想要和我们随云佣兵团做交易对吧？不知道两位想做什么交易？” 楚溪沅道：“我们想去沧澜城，听说贵团和仙云宗有所合作，如果方便的话，也可以直接把我们送到沧澜城仙云宗处。” “哦？”白狐饶有兴致地道：“难道姑娘也是准备前往仙云宗参加考核？” 楚溪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径直问道：“需要多少报酬，三团长报个数吧。” 白狐只当她默认，哈哈一笑：“姑娘是个爽快人，不过这事不急，具体还得等我们大团长回来之后再做定夺，呵呵，姑娘和贵属一看就来历不凡，不如暂时就留在随云佣兵团做客，正好也让在下代替大团长聊尽地主之谊。” 他说完看向一旁恭候的侍女冷声叱道：“让你们上的茶怎么半天都没端上来？难道就让客人这样干等着吗？” 那侍女连忙道：“回三团长，碧儿已经去准备了，只因三团长之前交代过要招待的是贵客，所以奴婢特意让她准备了最顶尖的雪山银针，这种茶叶必须要配以最纯正的山巅之雪，用雪水泡化才能催出茶香，所以多费了些时间，奴婢这就去催促他们动作快一点。” 白狐看向楚溪沅，歉意道：“见笑了，啊，对了，还不知道小姐贵姓？” 楚溪沅言简意赅：“楚。” “原来是楚小姐，”白狐道：“楚小姐不妨先坐一会儿，贵属也请坐，听说贵属居然是灵王阁下，实在令我等望而生畏，失敬失敬。”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白狐：“三团长如此客气，倒是令我也有些好奇，霄云佣兵团的待客之道竟然如此周全吗？佣兵小镇人来人往，若是每个人贵团都要这样招待一番，只怕这座府邸还不够用吧？” 白狐笑了起来：“楚小姐说笑了，楚小姐天人之姿，灵王阁下又这般器宇轩昂，楚小姐恐怕还不知道，自你们进入佣兵小镇开始就吸引了无数目光，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与你们结交，如今敝团能够拥有这个机会，得蒙楚小姐和灵王阁下大驾光临，实属蓬荜生辉，还望楚小姐和灵王阁下不要嫌弃敝团简陋、招待不周才是。” 白狐温文尔雅，说话得体，这样的人天然就容易招人好感，楚溪沅微微笑了笑，顺势在一旁坐了下来。 苍鹰神色间有些不耐，硬邦邦地问道：“你们佣兵团什么时候出发？” 白狐道：“灵王阁下问的是出发前往沧澜城吗？实不相瞒，眼下敝团正有一批重要的货物要运往仙云宗，但因为事关重大，敝团不敢托大，为防万一，敝团正在招揽各方高手协助护送，所以这出发的日期……暂时还定不下来。” 楚溪沅恍然大悟般地看向白狐：“所以你特意招待我们，其实是想让我……我这属下帮忙护送？” 白狐连连拱手：“灵王阁下身份尊贵，敝团上下无不尊敬有加，放在平时自然不敢劳动灵王阁下大驾，但这一次的任务确实……不过两位放心，敝团绝对不会让两位白白出手，报酬方面，两位尽管开口，只要在敝团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一定尽力满足！” 楚溪沅若有所思：“贵团如此大费周章……想必这次要运送的货物非同一般……”她说着看向白狐，“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贵团就这么放心让我们两个陌生人加入进来？” 白狐笑道：“楚小姐还是这么快人快语，既然楚小姐爽利，那在下也就不绕弯子了，自然，在参与押送之前，还需要对两位的身份来历进行一些调查，另外，两位的实力也需要再做印证，还望两位不要见怪。”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若我们不答应呢？” 白狐道：“不答应也不要紧，只不过如此一来，两位恐怕就要在佣兵小镇多留一段时间了，毕竟要和押送货物的队伍错开，呵呵，说起来，我们佣兵小镇虽然是乡野粗陋之地，但风光还是不错的，两位若是留下赏景，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苍鹰冷哼一声：“说得好像整个佣兵小镇就你们一家佣兵团能横跨巨蝎山脉似的，难道我们不能跟随别的佣兵团出发吗？” 白狐不疾不徐道：“自然可以，不过若是跟随别的佣兵团，只怕两位就要等上更长的一段时间了。” 楚溪沅拧眉思索片刻：“这难道是……仙云宗的意思？” 白狐故作惊诧地看了楚溪沅一眼：“楚小姐初来乍到，竟然也对敝团与仙云宗的渊源有所了解？楚小姐真是神通广大！” 他接着道：“如此，那在下就直说了，既然楚小姐知道敝团与仙云宗的关系，那么相信这一次敝团能够拿出的报酬一定不会让二位失望，总归二位都是要前往仙云宗的，不如咱们互惠互利、合作共赢，何乐而不为呢？” 楚溪沅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似乎在考量，白狐也不着急，示意侍女上茶之后便不再多言，只是陪坐一旁，他这样的态度，倒是显得既不上赶着，也不失热情，风度尽显。 许久之后，楚溪沅像是终于想好了，抬起头来：“你们想知道什么？” 白狐笑意吟吟：“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楚小姐和贵属的家世来历以及大概的生平，也不是怀疑二位的意思，主要是这也是仙云宗上面大人物的要求，我们只能照办，不过二位放心，这些信息记录存档之后，我们一定会好好保存，等到这次护送任务完成便即刻销毁，绝不会泄露半分。” 第四百五十三章 威胁，拿手 白狐说完，让人取了笔墨来，屏退左右亲自执笔。 不管他说的保密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这番姿态倒是做了个十成十。 楚溪沅取出一块刻着一个“楚”字的玉佩放在桌案上，自报家门：“我叫楚潇，来自霄云京城楚家，如今的修为是九阶灵尊想必三团长已经知道了，至于别的……” 她说着顿了顿，指着苍鹰：“这是我的护卫，不过他并不是楚家之人，而是来自晋阳公主府，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家里人不放心，所以特地派了他随身保护，三团长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白狐按照楚溪沅所说一笔一划记录了下来，拿过那块玉佩看了一眼，眼底流露出几分异色：“这可是专供皇室的南玉，楚小姐和这位晋阳公主看来关系匪浅，不知道……” “她是我外祖母。”楚溪沅面不改色道，同时故作小心地把玉佩收了回来。 这玉的确是南玉不假，不过自然不是晋阳公主给的，而是霄云帝封她做郡主的时候一起赏下来的，平时都被她和一些一些金币随意丢在灵虚秘境的角落里，没想到倒是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原来如此，不知楚小姐身份竟然如此贵重，失敬失敬！” 白狐提笔写下皇室二字，接着又一脸不解地看向楚溪沅：“请恕在下直言，既然楚小姐出身皇室，那为何不就近在京中国子监求学？没记错的话天灵学宫外院似乎也在京城，楚小姐为何还要千里迢迢赶赴仙云宗，真的是为了参加弟子考核而去吗？” 白狐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依然平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然而楚溪沅却是一眼看出了潜藏在他柔和表面之下的锋锐和探究。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我本来在炽枫学院求学，不过马上就要毕业了，但学生和弟子，本来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吧？” 白狐点点头：“楚小姐说得很对，但既然如此，楚小姐为何不早几年去参加仙云宗弟子的竞选考核却偏偏要等到现在呢？” 他话音一落，便察觉眼前的女子手中茶杯中似乎溅出了一滴茶水。 他心中微动，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可是这茶水温度不适，要不要我让人替楚小姐更换一杯？” “不用了！”楚溪沅拒绝了他，迅速把手中的被子放在了一旁，手指缩进衣袖之中，似乎心神激荡的样子。 白狐耐心十足，并不催促，却也没有结束问话的意思，就这么目光温和地紧盯着她。 他对此有经验，像这种世家出来的少女，看似心高气傲，实则娇气惯了，没吃过什么苦头，稍有端倪就会暴露无遗。 倒是她手下的那个灵王看起来不怎么好对付。 所以白狐一个字都没有问过苍鹰什么，而是一直在追问楚溪沅。 没过多久，楚溪沅果然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突然站起身来，整个人变得盛气凌人：“不知道三团长认不认识风素衣风小姐？” 白狐察觉到眼前之人故作高贵的架势，于是配合地做出一脸惊惶的模样：“风……难道是仙云宗的少宗主？！” “没错！”楚溪沅冷漠高傲地道：“风小姐与皇后……皇室渊源极深，我这次就是去找她的！” “原来如此！”白狐立刻做出一副更加恭敬的样子，像是根本注意到楚溪沅在将“后”字改成“室”字之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楚小姐快请坐，请楚小姐勿要见怪，在下也只是按照仙云宗的吩咐例行公事而已，如果楚小姐早说和少宗主有旧，那么在下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白狐说着立刻收起了纸笔，果然是再也不盘问了，随即召来侍女让她带楚溪沅二人去厢房安置。 楚溪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浑身的骄矜之气迅速收敛，带着苍鹰往后院去了。 侍女一路将两人引进一个单独的小院的之中，对楚溪沅道：“还请楚小姐和灵王阁下暂住此处，奴婢待会儿会安排专门的丫鬟和小厮前来伺候……” 楚溪沅摆摆手：“不用了，我喜欢清静，也没什么需要伺候的。” 那侍女福了福身，转身告退了。 院子里立刻就只剩下了楚溪沅和苍鹰二人。 苍鹰随手划出一道结界，意味不明地嘲讽道：“看不出来你演技还挺精湛。” “过奖了，我也觉得还不错。”楚溪沅客套道。 苍鹰：“……” 顿了顿，他接着问道：“但你为什么要说自己叫楚潇？没记错的话你楚家那位四姐姐全名应该是两个潇字吧？” “你还挺清楚。”楚溪沅打量着小院的环境，随口道。 “为什么要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仙云城距离京城虽然不近，但若是用金光传讯，最多半日也就什么都查清楚了吧？” “是啊。”楚溪沅点点头，见苍鹰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她有些好笑，“怎么？你不是心不甘情不愿跟着我走的吗？对这些事这么关心做什么？以你的修为，总不至于担心一但谎话被戳穿会被连累吧？” 苍鹰噎了一下，顿了顿没好气道：“你没听那个白团长说他们这一次是替仙云宗押送货物吗？据我推测，恐怕仙云宗也会亲自派人全程更随吧？我猜你也是想到了此处才会故意留在这里跟他们周旋吧？要不然以你我的实力，随便在这随云佣兵团内掳一批人带路不是更加方便快捷吗？反正威胁人这种事，你不是做得最得心应手了吗？” 楚溪沅赞道：“你还挺了解我。” 苍鹰：“……” * 如苍鹰所言，半日后，一份来自京城的加急传讯落在了白狐掌中，他细细看完，随手将金光挥散，转身进了一间卧室，对里面的男人禀报道：“大团长，那个女人说的基本都是实话，除了……” 男人半躺在椅子上，微微睁开眼，问道：“什么？” 白狐说道：“她的名字应该不是楚潇，而是楚潇潇。” 男人微微一愣：“撒这种一戳就破的小谎……” 白狐想了想，迟疑道：“大团长，会不会是送来的信息有什么疏漏，说不准……” 男人道：“她知道我们会去查她，故意为之。” 白狐点头：“的确如此。” 男人又问道：“你不是亲自见过她和她身边那个灵王了吗，你觉得如何？” 白狐想了想：“这个不好说，但她看起来……有点心机但不深沉，京中那些深宅大院出来的贵女大多如此，要么喜欢装腔作势要么喜欢端着架子，也爱耍点小聪明，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她身边那个灵王……团里的兄弟去看过客栈那个小二了，手腕的骨头全碎了，只是一言不合，下手未免太过狠辣。” 男人不屑地冷哼一声：“贪得无厌之人啃到了硬骨头罢了，他是不是还想利用我们给那两个人一点教训啊？” 白狐想了想，公允道：“不安好心或许是有，咱们佣兵团的兄弟大多直来直往，稍有不慎和那个暴脾气灵王发生冲突也是有可能的，这倒也不算是什么阴谋诡计。” 男人“嗯”了一声，也懒得将一个小二放在眼里：“听说皇室最近风云动荡，楚潇潇既然是晋阳公主的外孙女，恐怕免不了牵扯其中，或许她正是基于此才不远万里也要去仙云宗的吧？不过这些都与我们没什么关系，牵扯不到我们。” 白狐弯了弯腰：“的确如此，另外，那个楚小姐提到了仙云宗的少宗主，似乎有些关系……” 男人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用管，这种话……听听就算了。” “是！”白狐又道：“那就……不查了？” 男人道：“不用再查了，不过那个灵王还是需要谨慎一点。” 白狐点了点头：“虽然一个七阶灵王也不是不能对付，但真要闹起来毕竟还是有些棘手，不过我早就对他们说过这次咱们是替仙云宗办事，试探他们的实力也是仙云宗的要求。” 男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晚一点带他去演武场看看吧。” “是！” 见男人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白狐迟疑了一下。 “还有什么事？” 白狐连忙道：“那个楚小姐说喜欢清静不喜欢有人服侍，拒绝了侍女和小厮入内，但我……” 男人微微一笑：“你这个人啊，真是随了名字的性子，生性多疑，不过既然你不安心，那就把那个小哑巴丢过去吧，一个倒夜壶的，她总不至于还要拒绝。” 白狐眼前一亮：“是！” 第四百五十四章 小哑巴 楚溪沅一个阖眸小憩的功夫，小院里转瞬多了个人。 她知道她说的那些信息即便他们私下调查核实过，那随云三团长也多少会有些不放心，但她没想到他竟然最终会派这么一个人来。 看着眼前之人那浑身上下多得比穷凶极恶的滔天要犯还要多的束缚禁制，楚溪沅一时间差点没分清到底谁才是需要被监视的那个。 女子娇小的身子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咿咿呀呀说不出来话来，只有哀求的意味十足。 还是个小哑巴。 楚溪沅扶了扶额。 在一个陌生地方，即便是睡着了灵识也必然是外放的，这是楚溪沅的习惯。 所以她听得真切，把这个小哑巴带过来的就是之前给她和苍鹰带路的侍女。 那侍女趾高气扬地把这个小哑巴训了一顿，又明令禁止她死也要死在这个小院里。 楚溪沅猜测这话要是说得直白一点，意思大概就是如果完不成任务就去死。 坦白说楚溪沅自认算不上恻隐之心太多的人，但也不觉得有把这个小哑巴赶出去受罚或者受死的必要。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没有她还会有别人。 “不会说话那会写字吗？” 小哑巴骤然抬头，像是有些意外楚溪沅会这么问，但她瑟缩地看了楚溪沅一眼又立刻把头垂了下去。 楚溪沅还以为她会否认，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竟然慢慢点了点头，像是怕楚溪沅没看清似的，点了一下又点一点，小鸡啄米一样。 楚溪沅意外地从这个小哑巴身上看到了一点可爱，随即找了纸笔丢在她眼前。 “把你的名字还有其它信息都写一写吧。” 小哑巴慢慢抓起笔，先写了自己的名字，“小芝”，然后顿住了。 “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楚溪沅提醒道。 小芝想了想，提笔写下：奴隶。 “看得出来。” 小芝又顿住了。 楚溪沅状似无意地问：“你是怎么来到随云佣兵团的？” 她问完这句话之后便一直紧盯着小芝的反应，然而令她有些失望的是这个小哑巴什么异常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开始写了起来。 ——在山里，迷路，失忆，被救。 楚溪沅微微一怔。 失忆了？ 她探究的目光在小芝身上流连了片刻，小芝似乎感受到了压力，本来就弯曲的脊背顿时埋得更深。 “算了，”楚溪沅摆摆手，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你出去吧。” 小芝却因为她这句话突然直起了身子抬起眼睛，似委屈又似哀求地直勾勾盯着她。 楚溪沅皱了皱眉，不是因为这小哑巴突如其来的凝视，而是因为她觉得这双眼睛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待她想起什么，小芝突然用力磕起头来，她这头磕得是真扎实，两下头上就渗出了血珠来。 楚溪沅猝不及防，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小芝大概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了。 为避免小哑巴就这么磕死自己，她只能用灵力托住她，然后道：“不是说你只需要留在这个院子里就可以了吗？我只是不习惯跟陌生人待在一起，出了这个房间，剩下的地方你愿意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听明白了吗？” 小芝一愣，似乎有些意外楚溪沅怎么会知道，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感激涕零，激动地想给楚溪沅磕头，但是却被楚溪沅的灵力挡住，她还挺机灵，立刻跪着膝行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如愿以偿把头重重磕了下去。 楚溪沅：“……” 楚溪沅料定随云佣兵团的试探不会只是一个小芝那么简单，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随云佣兵团又来人说请灵王阁下去演武场。 反正没请自己，楚溪沅乐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没在意直接放苍鹰去了。 从通天境出来之后，她虽然实力大涨，但接连发生了太多事，反倒是让她一直没有时间沉下心来修炼。 修炼之途逆天而为，不进则退！ 她如今的修为是九阶灵宗，这样的修为在绝大部分灵师看来几乎都可以称得上一句强者，但事实上对于楚溪沅而言却是远远不够的。 都说霄云犄角之地、弹丸小国，可就是这么个小国也藏龙卧虎，更遑论天盛皇朝！ 前有裴少英，后有那个在她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的女人，暗中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什么人，这些人的出现，都足以说明那两个人已经起了疑心。 留给她做准备的时间，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修炼之中无岁月，楚溪沅感觉自己只不过修炼了一会儿，但实际上却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从房间出来，阳光有些刺目，但她还没有来得及适应，眼前就突然多出了一片阴凉。 是个斗笠。 楚溪沅身量在女子中算高的，而小芝恰好算是低的那一类，所以她这么举着斗笠挡在楚溪沅头上却又不敢把斗笠直接套在楚溪沅脑袋上的做法便显得有些费劲。 楚溪沅偏头看了一眼，小芝依然不敢看她，但是这费力讨好的模样倒还真是颇为虔诚。 “你身上的禁制是怎么回事？”楚溪沅大多时候都是不爱弯弯绕绕的，所以既然心存疑虑干脆就直接问了。 闻言，小芝神色一僵，有些呆愣地看向了楚溪沅。 楚溪沅突然发现这个小哑巴的眼睛还生得挺好看的，内窄外宽，呈略微的弧形，微微上挑却又不显凌厉，仔细看上去好像还有几分勾人的味道。 有那么片刻，从这双眼睛中，楚溪沅察觉到眼前这个小哑巴好像也在审视自己，但回过神来她却又依然是那副惶恐怯弱的模样，仿佛只是错觉。 楚溪沅微微收回目光：“不记得了？” 小芝点了点头。 此时，苍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一看那神色就是有话说的样子。 楚溪沅也不多问，径直回了屋。 苍鹰立刻跟了上来同时关上了门。 熟练地划下结界，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楚溪沅：“这个随云佣兵团有问题。” “什么问题？” “说不上来，”没想到的是苍鹰自己也没个结论，但他很笃定，“总之这个佣兵团没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楚溪沅微微一笑：“能和仙云宗这样的庞大宗门扯上关系，随云佣兵团如果简单那才奇怪吧？” 苍鹰一愣：“你早就发现了？” 楚溪沅摇摇头：“算不上发现，只是合理推断！” 苍鹰一滞，随后感觉自己被鄙视了，立刻不服气地道：“那也有可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楚溪沅笑了起来：“可是你自己刚才不也说觉得没那么简单吗？” 苍鹰：“……” 烦死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吵架他就没吵过楚溪沅，如今好好说话竟然也还是说不过！ 苍鹰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好在楚溪沅大发慈悲，没有在这种口舌之争上浪费时间。 “具体说说看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有那天你不是去了演武场吗，当时的情况也说说看。” 第四百五十五章 交底 苍鹰冷冰冰地看着楚溪沅，迟迟没有开口。 楚溪沅微微挑眉，干脆主动发问：“输了？” 苍鹰：“……” “不然怎么这副表情？” 苍鹰：“？” 老子这副表情是因为谁你心里没点数吗？ 楚溪沅微微笑了起来：“算了，看你最近表现还不错，这个给你。” 说完，楚溪沅屈指一弹，苍鹰手里顿时多了一张质地粗糙摸着还有点扎手的泛黄白纸。 “什么东西？”他拧眉毫不在意地低头一扫，下一刻，瞳孔骤缩，猛地抬起头来看了楚溪沅一眼，复又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上的文字—— 混毒解药：青莲业火原丹。 后面附着的是丹方以及详细地炼制技巧。 因为这张丹方是楚溪沅随手誊写的，所以她特意加大加粗了混毒两个字。 苍鹰瞬间攥紧了手上的糙纸几分：“这是真的？” 楚溪沅淡淡道：“你觉得呢？” 苍鹰抿了抿唇，低头将这份丹方从头到尾细细看了几遍，半晌后，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一张向来阴沉的脸上却是忍不住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 当年在叛离丹会之前，他也曾是霄云丹会赫赫有名的大师兄，论炼丹术造诣不在罗玄青之下，所以即便手上这份丹方未经试验，他也能看出来，这张丹方九成九是真的！ 但是…… 他抬头谨慎地盯着楚溪沅：“你会这么好心现在就将丹方给我？” 楚溪沅微微一笑：“我当然不会这么好心，但是答案，不就在你手上的那张丹方里面吗？” 苍鹰当然知道楚溪沅说的是什么意思，他钩子似的眼睛中透出一抹精光：“我看过了，业火只是这副丹方当中一味串引，甚至都根本算不上主材料，大可以用普通火焰……” 苍鹰说这些话的时候楚溪沅依然淡笑着看着他，一副“你慢慢说，我且听着”的样子。 不疾不徐，不骄不躁。 苍鹰话音一顿。 他意识到了什么，微微蹙眉：“不能用普通火焰替代？不可能……” “可以，”楚溪沅道：“当然可以！不过，我说的是丹方，”她好整以暇，“你觉得，用普通火焰替代业火炼制出来的丹药，还能有驱逐混毒的功效吗？如果真有这么简单，那萧长歌为什么至今没有解毒？” 最后这句话是重点，苍鹰神色变换，身为暗阁中人，他自然清楚萧长歌的身份并非区区一个霄云四皇子这么简单！ 更何况，如果真这么简单，楚溪沅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把丹方给他！ 他沉默着将丹方收好，半晌后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你是丹会中人，我与你师父的恩怨你亲眼见过，我还曾经差点杀了你，这些你都不计较？你说给我解毒其实是为了让我试药，但如今我看过丹方，如果能成，混毒必解，如果你拿出来的不是青莲业火原丹，我也能一眼看出，你再骗不了我，你……” 苍鹰面露嘲讽：“你没有那么纯良，我也没有那么傻，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楚溪沅反问道：“那天裴少英说过的话，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苍鹰一怔。 那天楚溪沅和裴少英的对话他的确全部都听到了，虽然当时听得一头雾水，但如今，却是渐渐琢磨出了端倪。 一个猜测涌上心头，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是下一刻却又觉得理当如此。 无论是炼丹术还是阵法造诣又或者修为等等，都根本不应该是她区区一个霄云世家贵女所能拥有的本事！ 更何况，他曾经让人查过，楚溪沅曾经灵力尽失，连灵根都消失了，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第二个灵根消失之后还能继续修炼的先例！ 可如果她是另一个人，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这一刻，苍鹰看着楚溪沅的目光突然变得和缓了许多：“既然如此，看来你也不可能真心拜罗玄青为师？你是故意混入丹会，为了隐藏身份，我说的对吗？”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抹厌恶，因为她看出来，苍鹰此时看着她的目光和善，就像是在看同类，而并非出于对她曾经身份的敬仰或者别的什么。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同类…… 答案显而易见。 苍鹰并不相信她的重生只是偶然，而是认为像她这样的人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一定会不甘心，夺舍什么的，对于一个修成神魂的人来说，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楚溪沅甚至可以想到，此刻在苍鹰心中，只怕那一次她舍身替罗玄青挡下致命一击也是为了取信于丹会的一种手段，而事后她安然无恙恐怕更是成为了他心中的佐证。 心念百转，不过一闪而逝。 面上，楚溪沅却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苍鹰此刻的想法，就是她本来想要达到的目的！ 她选中苍鹰，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拿他试药，而这一路同行，虽然至今为止苍鹰都表现得对她没什么威胁，言听计从，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人就是一只淬了剧毒的毒蛇！ 只是没有被他抓住机会而已。 如果抓住了，他一定会暴起反噬！ 来自一名君阶强者的反噬，楚溪沅再托大，也不想轻易尝试。 与其虚与委蛇、周全斡旋，处处试探防备，不如一次性把底牌交到底，只要他相信她没有不给他留一线生机的理由，那么他反噬的念头自然会变弱许多。 而她不是真正的丹会弟子，与他没有来自师门的血海深仇，便是她给出的理由。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记得保守好这个秘密。” “这是自然，”苍鹰笑了起来，道：“放心，只要你按照约定到时候把解药给我，你的秘密，我会烂在肚子里。” “那倒也不必，”楚溪沅道：“我的身份早晚会暴露，只是没必要在不必要的时候暴露，明白吗？” 苍鹰一听，面上的笑意顿时更加加深了几分，心里对楚溪沅的信任也再次涨了几分。 “现在继续，说说你在演武场上发生的事。” 苍鹰略微沉吟了片刻，不作隐瞒，如实道：“他们派人和我打了三场，虽然三场我都赢了，但我总觉得……” “什么？” “他们有问题。” 楚溪沅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在你面前隐藏实力？” “也不能这么说，”苍鹰摇了摇头，“其实我有些说不准，因为我也在隐藏实力，但我和他们交手的时候，总觉得他们无论是灵力还是灵技都有一种……” 楚溪沅并不催促，静静地等着苍鹰自行斟酌措辞。 但苍鹰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给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他们似乎并没有隐藏实力，但灵力确实飘忽……总之，”他最后总结道：“他们的功法和实力都有问题！” 楚溪沅眉头渐渐聚到了一起。 且不谈苍鹰这个人怎么样，但论修为他确实是实打实的君阶强者，实力绝非寻常灵师可比，能与他交手而不露底的…… 她沉吟着：“或许……是他们的修为，其实都不在你之下？” 如果是这样，他们要在苍鹰面前隐藏实力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苍鹰一口否决。 “不可能！虽然我的确不能确定他们的实力深浅，但是我敢肯定他们的修为都算不上太高，只是功法太过诡异，才会让我有一种看不穿的感觉！” 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可信度，他接着补充：“再说如果他们真有这样的实力，怎么会甘心只是当一个小小的佣兵成为仙云宗的拥趸呢？” 第四百五十六章 仙云宗的大人物 苍鹰这话虽然自负，但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并没有错。 君阶修为虽然还称不上巅峰强者，然而即便是放眼整个天灵大陆，君阶强者也绝对可称为一方庞大势力的中流砥柱！ 放在仙云宗这样的门派内，至少可以混个长老，确实没必要屈尊在一个小小的佣兵团内。 楚溪沅盯着苍鹰看了片刻，唇角突然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那么你呢？” 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以你的修为，纵观大陆应该不乏好的去处，更何况，你还是炼丹师，为什么最后你还是选择了留在霄云，还加入了暗阁这么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 许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楚溪沅的底细，提及此事，苍鹰并没有露出什么抵触，反而沉沉地笑了两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暗阁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哦？”楚溪沅微微笑着，“看来是我低估了暗阁？” 众所周知，暗阁是个不入流的杀手组织，名声极差，只要给够钱，什么下三滥的任务都接，活像几辈子没见过钱穷疯了的。 “又或者，”她说着眨了眨眼，“是暗阁将实力隐藏得太好？” 苍鹰摇了摇头：“莫非神女大人也有加入暗阁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不吝于向阁主引荐。” 这就是不肯说的意思了。 楚溪沅微微眯眼。 说起暗阁，她其实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一开始会注意到这个组织还是因为萧玉衡。 当初萧玉衡被萧长歌化身的神秘人教训，齐王府曾出现了不少暗阁中人，后来她几次三番被暗阁杀手跟踪，可惜还不等她出手，就被暗中保护她的春竹利落解决了。 她最初以为这是萧玉衡黔驴技穷只能买凶杀人，可是后来皇后和兽宗的牵扯却说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又怀疑暗阁和兽宗有所关联，甚至于暗阁背后可能就是兽宗在支持，毕竟他们的行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鬼祟！ 且同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是如今兽宗败走，纪晚荨和萧玉衡不知所踪，却又反过来说明他们和暗阁并没有关系。 楚溪沅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引荐就不必了，不过如果有机会，倒真是挺想见见你们那位神秘的阁主的。” 苍鹰道：“会有机会的。” 顿了顿，他想起之前的话题，接着问楚溪沅：“或者你亲自出手试探一番？” 这话苍鹰说得倒并没有什么不服气。 论修为楚溪沅或许还称不上什么强者，但是论精神力她却已然绝对站在了整个大陆的巅峰。 楚溪沅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苍鹰以为楚溪沅是没什么把握，闻言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那你有事再叫我。”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溪沅站在原地，指尖微微聚在一起无意识地相互碾过，复又缓缓散开。 又过了平静的一天。 翌日。 整个佣兵团一大早便开始热闹起来。 楚溪沅即便不出门，热闹的氛围也从小院之外无孔不入的传递了进来，可见整个佣兵团都忙碌了起来，而他们在忙什么，自然也不言而喻。 小哑巴小芝也没有留在院内，至于她去了哪里，楚溪沅并不关心。 然而，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哑巴却是回来了，但—— 准确的说，是爬回来了。 她衣衫看上去倒还算整齐，浑身上下却被臭味和血腥味包裹着，稚嫩的脸蛋通红一片，巴掌的痕迹清晰无比。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两只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是倔强地不肯流下。 她一路爬回了这几日睡觉的房间，将门关上，然后就这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无人理会。 又过了一会儿，小院的院门被人扣响，是白狐派的人，特意通知他们仙云宗的大人物马上就要到了，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见见。 说是见见，听上去像是“拜见”，苍鹰脸色有些难看。 楚溪沅此时却是打开了房门，笑着道：“既然是仙云宗的大人物来了，那自然是要见见的。” “既然如此，楚小姐，灵王阁下，请！” 苍鹰看了楚溪沅一眼，发现她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块面纱，把脸遮上之后竟然还能隔绝灵识窥探。 印象中，楚家那位四小姐似乎也总是喜欢薄纱覆面故作柔弱。 随云佣兵团的人在前方引路，楚溪沅和苍鹰跟随其后。 苍鹰无声对楚溪沅道：“你这是故意模仿你姐姐还是害怕被仇家认出来啊？” “两个都有。”楚溪沅很诚实。 苍鹰：“……” 不愧是整个随云佣兵团忙碌了一上午的成果，整个佣兵团的建筑风格粗糙，迎接的排场却布置地格外华丽，一路上竟然用雏羽垫铺了一条路出来，两旁洒满了各种珍奇的花瓣，每隔三五步还矗立着一个俏生生的美婢，美婢背后另安排一个护卫举着纱盖，硬是在这个充满了肃杀血腥气的佣兵团内营造出了一片歌舞升平的气象。 未等一刻，随云佣兵团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音，紧接着四个身着舞衣纱裙飘飘的美貌女子从天而降，她们落地即舞，旋转、跳跃，身姿轻盈秋波流转。 楚溪沅：“……” 她是真的有些被无语到了。 即便是当初在中州皇城时见过最讲究排场最装腔作势的世家纨绔也早就不卖弄这种浮夸的场面了。 说好听点叫老土，说不好听就是低俗。 抛开与兽宗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来算，仙云宗好歹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二流宗门，结果搞个排场跟个欲仙宗似的？ “叮——铮——”琴瑟之音骤起，却在此时，楚溪沅突然闻到一股香气从那几个跳舞的女子身上远远传了过来。 这股香气被诸多花香药香掩盖，虽然并不分明，但却是楚溪沅颇为熟悉的一种香气！ 随云佣兵团门口的机关石柱都收了起来，很快，一行人走了进来。 站在外围成簇拥姿态的显然都是随云佣兵团的人，其中楚溪沅见过的只有三团长白狐一个，但这并不妨碍她根据穿着打扮以及修为状态等等因素判断出其他人的身份。 一马当先昂首阔步走在最前方的矮胖男人无疑正是这副排场的主人，所谓来自仙云宗的“大人物”，光看外貌这个人没什么特别之处，属于放在人堆里眨眼间就会被淹没的那种，然而如果知道他的修为就不会有人这么认为了。 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矮胖男人，却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灵君强者，七阶灵君，比苍鹰还要高上两阶！ “是他！”苍鹰的声音听上去略微有些凝重。 “你认识？”楚溪沅问道。 “嗯，”苍鹰道：“仙云宗的二长老，听说跟欲仙宗的宗主有点不干不净的关系，在仙云宗内也算是个排得上号的人物！” “那你……” “放心，”苍鹰听懂了楚溪沅的意思，“他没见过我，不过如果你不出手，我可做不到在他面前隐藏实力。” 苍鹰说着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这么说来你得反过来一直跟着我？要是距离远了即便你修成神魂恐怕也不能隔绝来自一名君阶强者的探查吧？” “你说得对，”楚溪沅一脸凝重地点点头，随后摸出来一枚丹药塞到苍鹰手里，“还好我早有准备。” 苍鹰：“……” 身为炼丹师，手上的丹药虽然并不常见，但苍鹰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敛息丹。 听名字和敛息符类似，事实上功效也类似。 敛息符能够完美隐匿一个人身上的所有的气息，屏蔽灵识探查，是跟踪跑路的不二之选，敛息丹则能在服下之后随心所欲控制气息，隐藏自身修为。 然而，敛息丹作为功效如此强大的一种丹药却并不常见，不是因为炼制这种丹药有多么困难，事实上敛息丹论等级连高级丹药都不是，它不常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吃多了会有后遗症！ 后遗症说不好是什么，因为曾经出现过的例子都不太一样，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一般来说灵师想要隐藏修为的时候都会选择灵器而不是丹药。 楚溪沅拍拍苍鹰的肩膀，微笑道：“事急从权，快吃吧。” 第四百五十七章 楚潇潇，我见过 二长老一行人进入随云佣兵团后没走多远，一张黑色轮椅便静静地从正厅内驶了出来，轮椅无声地滑到雏羽垫铺就的花路中央，轮椅上的男人唤了一声：“姐夫。” 见到来人，那位二长老明显变得激动了许多，三两步上前：“阿遥，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说过你待在屋子里等着，我去见你就好了吗？” 即便坐着轮椅，也能看出男人身形颀长，矮胖的二长老站在他面前只高出一个头，伸手刚好扶住男人的肩膀。 男人露出笑容：“礼不可废。” “你呀，总是这样。” 二长老不赞同地摇头，一边说着一边将男人连轮椅转了个向，亲自推着他往大厅内行去。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了雏羽垫的尽头，琴瑟之音也随之停了下来，接着两旁的侍女和佣兵们开始收拾起地上的垫子和花瓣来。 苍鹰愣了一会儿，猛然看向楚溪沅，难以置信地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楚溪沅还在打量率先开路的那四个美貌舞姬，闻言漫不经心道：“什么？” 苍鹰阴沉地盯着大厅的方向：“不是说让我们来见仙云宗的大人物吗？” 此时那四个舞姬被随云佣兵团的侍女引领着往后院的方向去了，不见了身影，楚溪沅这才收回视线：“不是见了吗？” “你管这叫见？”苍鹰近乎咬牙切齿。 楚溪沅笑了笑，知道苍鹰在怄什么。 “放心，只要你不出手，敛息丹不会浪费的。” 说完转身便往后院走去。 苍鹰神色阴沉，即便他修为不如那个二长老，但身为炼丹师，他的地位却远在区区一个二长老之上。 往日就算是仙云宗宗主亲自驾临也对他客客气气，从来都只有别人恭候他的份，什么时候他已经沦落到像个无名小卒一样只能站在人群里恭迎别人了！ 尤其还是这样被人全方位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既然不是要引见，那特地派人来请他来看什么？ 下马威吗？ 见苍鹰久久站在原地，脸色难看，旁边一个汉子像是对他的反应感同身受一样，叹了口气自来熟地凑过来拍了拍苍鹰的肩膀。 “哥们儿，看开点，那可是仙云宗的长老，咱们能来迎接他也算是一种荣耀，至于人家不想见咱们，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苍鹰看了一眼那人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掌，猛地拍开，转身就走。 汉子没有想到苍鹰反应这么大，愣了一下之后却又快步追了上去：“哥们儿，气性这么大？我是看你跟我一样，也是随云佣兵团请来帮着一起护送货物的这才好心提醒你两句，你冲我发什么火？” “好狗不挡道，滚开！”苍鹰冷冷道。 那汉子脸色顿时大变：“你骂谁是狗呢？” 苍鹰面无表情不想理会他，那汉子却不肯罢休，大声嚷嚷着：“站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好端端的凭什么骂人啊！” 他边说边上手打算拉住苍鹰。 “你以为……啊——！” 苍鹰反手一掌，那男人一只胳膊当即脱了臼，强大的灵力劲气瞬间将他整个人都震飞了出去，他半趴在地上，痛苦地瞪着苍鹰：“艹你娘的！老子好心提醒你不要去冒犯仙云宗的大人物，你不听就算了，还冲老子动手！你他吗的找死是不是！” 苍鹰阴鸷地看着他，目光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但他还没得及第二次出手，此时，大厅内突然飞出一人，来人的速度极快，肉眼只能看到一阵风掠了过去，接着苍鹰飞身后退，与来人两掌相抵，至此，才终于看清楚出手的人竟然是那位仙云宗的二长老！ “轰！” 强横的灵力碰撞，发出刺耳的音爆声，无边的灵力气浪如涟漪般飞速扩散，以两人为中心，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直到碰撞到随云佣兵团院墙的时候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戛然而止！ 不少人同时捂住了耳朵，惊恐地看着苍鹰和二长老，谁也没有料到这场突如其来爆发的来自高阶灵师的战斗！ 那位故意招惹苍鹰的汉子更是面色煞白。 他之前看到过苍鹰在门口的测试石碑上显示的等级是七阶灵王！ 可特么的七阶灵王能够如此轻易接下君阶强者一掌甚至犹有反击之力？！ 二长老一击即退，与苍鹰相隔数十米，遥遥道：“在下仙云宗云鹤，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在下可有幸得识？”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 能让云鹤都口称“在下”的人物，就算是客气，也足以想见对方不是什么凡俗之辈！ 苍鹰脸色越发阴沉，他本来就长得不像什么好人，如今这样一副浑身煞气的模样，更像是随时都要暴起杀人。 那汉子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脱臼的手臂，拼命挣扎着往后爬，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但很显然他的诚意还不够，下一刻，他的眼底印入了一双黑色蟒靴。 “砰！” 所有听到这道声响的人都只觉得头皮一紧，下意识捂住了自己下巴，而那汉子毫无疑问一脚被苍鹰踢飞，堂堂灵王强者，身体像死狗一样飞出去，狠狠砸在地面上，口吐鲜血，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就昏死了过去！ “住手！”白狐冲到苍鹰面前，“灵……这位大人，这件事想必有什么误会，还请大人稍安勿躁，待我们查清楚，一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苍鹰依然阴沉着脸不答。 倒不是在后悔什么，只是有些烦躁。 楚溪沅那小娘皮再三叮嘱他要隐瞒身份、隐藏实力，可当时云鹤这个老东西出手太果断，他下意识反击，等到意识到暴露了已经来不及了。 何况如果那个时候他若真的不全力出手，那么现在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他可不怕事，但就是不知道坏了那个小娘皮的计划到时候她会怎么对付自己！ 苍鹰越想越烦躁，越烦躁就越想杀人！ 站在他面前的白狐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此时，那个轮椅上的男人出现在了一旁，招了招手示意白狐退回来。 白狐微微犹豫，还是照做，退到了男人身后。 苍鹰的杀意毫不意外地蔓延到了男人身上，气氛顿时变得紧绷。 云鹤不动声色地朝着男人的方向移了过去，一边笑着对苍鹰道：“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阁下何必大动肝火？” “误会？”苍鹰终于开口了，依然眼含杀气，“难道不是你们故意安排的吗？” “绝对不是！”白狐连忙道：“这个人是带着他的妹妹准备去参加仙云宗的考核的，我们便顺路邀请他来了佣兵团，说起来，他和他妹妹的情况倒是与大人和楚小姐相似，只是不知道你们二位到底发生了什么冲突……” “哥！”像是为了应和他的话，他话还没有说完，一名女子便从一旁急匆匆跑了过来，一头扑到了地上那昏死过去的汉子身上，哭得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哥！你怎么了啊！哥！你醒醒啊！哥！你没事吧……” 白狐不无为难地看着苍鹰：“大人，您看这……” 苍鹰再度沉默。 倒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而是他不知道如果是楚溪沅在这里会怎么处理。 他和云鹤交手的动静，楚溪沅只要不是死了一定会知道是他和人动手了！ 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就算爬也该爬过来了！ 这该死的小娘皮到底干什么去了？！ 苍鹰在心里将楚溪沅骂了个狗血淋头，终于在他准备破罐子破摔肆意妄为之前，楚溪沅姗姗来迟。 她一副娇柔造作地模样，手捏着帕子捂着心口，夸张地叫道：“呀！发生什么事了！” 苍鹰：“……” 你一个修成神魂的人，你怕是比老子还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心中如是想，苍鹰倒是配合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楚溪沅听完后不赞同地摆摆手：“几句口舌而已，你这下手太重了，去，把人救回来。” 苍鹰神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你让我干什么？！” 楚溪沅微微挑眉，依然含笑，一字一句：“救、人！” 苍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虽然他是炼丹师，但是比起救人来他显然更喜欢杀人，可他又不知道楚溪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神色变换一阵后，终于还是认命地走到了那个汉子面前。 “这位是……”云鹤看着楚溪沅。 楚溪沅微微颔首：“楚潇。” 云鹤看了她片刻，突然道：“楚家四小姐楚潇潇？我见过。” 第四百五十八章 当年都是我装的 一旁，正在救人的苍鹰手上动作不由一顿，下意识看了楚溪沅一眼，心道—— 哟呵！不止老子暴露了！ 楚溪沅却是一脸淡定，犹豫地看了云鹤一会儿：“是吗？我怎么没印象？” 云鹤再次道：“在皇后娘娘宫里。” “哦？”楚溪沅顺势追问，“这么说，二长老知道皇后娘娘去哪儿了？” 云鹤一双鹰眼透出一抹锋锐，紧盯着她：“你认得老夫？” 楚溪沅撇撇嘴：“虽然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但我的确知道你就是仙云宗二长老。” 云鹤沉默片刻：“是吗？” 楚溪沅有些不耐烦：“你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下落？她失踪后，没有和仙云宗联系吗？” 云鹤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答：“没有。” 楚溪沅顿时有些失望：“算了，等到了仙云宗，我再去找风姐姐问问吧。” 云鹤打量的目光依然钉在她身上，他正欲开口，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原来是苍鹰嫌给那汉子渡灵力太麻烦，干脆燃起灵火开始炼丹，而且他不追求质量只追求速度，所以是直接摊开五指在掌中炼丹的。 难怪会引起惊呼。 炼丹师并不常见，一但出现无不受人追捧，而能在手上炼丹的更是说明他不是什么普通炼丹师！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尽管苍鹰此刻在手上炼制的不过是最低阶的疗伤丹药，但在众人眼中看来却仿佛看到了一个发着金光的炼丹大能！ 一时间，尊崇、敬仰、讨好……各色目光纷纷落在了苍鹰身上，苍鹰瞬间变成了整个随云佣兵团的中心！ 云鹤更是上前两步：“阁下竟然是炼丹师？莫非……”不知道云鹤怎么认出来了，他犹豫了片刻后，直接问道：“难道阁下是苍鹰大师？” 苍鹰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云鹤微微一笑，他没有说霄云丹会的人他几乎都见过，除了那位据说叛逃了的大弟子苍鹰，而是现编了一个一听就很虚伪的理由：“曾经听宗主提起过，霄云有一位神秘的炼丹师，他明明拥有最得天独厚的炼丹术，却行事低调、从不招摇，不仅如此，这位炼丹师更是高大威猛、英武不凡，所以老夫看到阁下就想起宗主曾经说过的话，故而做此猜测。” 苍鹰却听得高兴极了：“不错不错，是我。” 楚溪沅：“……” 她想笑。 云鹤看了她一眼，接着问道：“不知苍鹰大师怎么会和潇潇小姐……” 楚溪沅微微挑眉：“你猜。” 云鹤：“……莫非是……” 楚溪沅：“大约是。” 云鹤：“……” 他们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沟通顺畅，云鹤露出了然的神色。 苍鹰很快炼好了丹药喂给那个汉子，很快，那个汉子身上的气息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稳了下来，虽然暂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只需要好好调理便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 他有些厌烦地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走到楚溪沅身后。 云鹤主动道：“两位若不嫌弃，不如咱们到厅内再聊？” 楚溪沅却反而唇角噙着薄笑，看着他：“二长老现在不怀疑我身份有假了？” 云鹤也笑了笑，倒是不吝于承认：“虽然上一次见潇潇小姐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一次也同样未曾有幸见过潇潇小姐真容，但是方才初见你之时……确实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楚溪沅淡道：“我长高了。” 云鹤一愣，随后点头：“的确是。” “而且我比当年漂亮了很多，气质也更加出尘，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风姿绰约都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堪称云泥之别。” 听见这话的众人：“……” 云鹤擦了擦额角莫名其妙留下来的汗，轻咳一声：“咳，潇潇小姐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当年的你……也很出色。” “不！”楚溪沅严肃澄清，“当年的我都是装的！” 云鹤：“……” “咳咳咳——”一旁，苍鹰突然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咳得众人面色大变，连忙关切地问这位炼丹师大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云鹤更是惊恐，生怕是自己方才那一掌出手太狠了，把这位脆弱的炼丹师大人给打伤了。 “没……我没事……没什么……风太大了……咳咳咳……”苍鹰连连摆手，脸都憋红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原来竟是班门弄斧。 一行人进了正厅，苍鹰毫无疑问被请上主位，连云鹤都给他让座，楚溪沅也被盛情邀请和苍鹰并列，她坐左位，苍鹰自己坐了右位。 这一幕，看得不少人都是心中一动。 云鹤陪坐在下手第一个，而他左手依次往下共计六人，全是仙云宗的人。 这一次前来的，除了云鹤这位二长老，还有一位八长老，修为没有达到君阶，但也是灵王巅峰，剩下的全是仙云宗的执事，也全是灵王强者！ 楚溪沅微微抿了一口茶水，视线不动声色地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 仙云宗派出这样一支队伍来护送货物，显而易见运送的东西价值不凡。 那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率先开口道：“先前不知小姐和大人身份，多有怠慢，还请两位恕罪，在下愿以茶代酒，向两位赔罪！” 楚溪沅摆摆手：“赔罪就不必了，阁下就是随云佣兵团的大团长？” 男子微微颔首：“是！在下秦汉遥。” 楚溪沅点点头：“秦大团长不怀疑我和苍叔叔故意隐瞒身份混入佣兵团居心叵测就好。” “噗——”其他人还没觉得有什么，苍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接着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咳咳——” 秦汉遥迟疑道：“风……风又大了？” 白狐随即吩咐：“来人，把窗户都关上，再搬两个屏风来。” 楚溪沅笑眯眯地：“让各位见笑了，苍叔叔最近年纪大了，不爱见光不能吹风，身体不大好。” 苍鹰瞪她一眼。 谁年纪大？ 云鹤却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的确是，年轻时候还不觉得，老了之后各种病痛都找上身来了，即便有灵力护体也不像年轻时那般爽利，确实需要好好保养才是。” 几人就着“保养身体”这个话题也能趁机恭维苍鹰几句，还顺带夸一波楚溪沅，一时间，仿佛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白狐接着道：“楚小姐方才所言着实多虑了，以炼丹师的尊贵，想要什么不会有数不尽的人前赴后继的双手奉上？哪里用得着耍什么手段？楚小姐说这话，倒是让我等惶恐。” 听到这话，苍鹰连连点头，一脸认可，同时用余光斜睨着楚溪沅，隐约有些嫌弃她多此一举的意思。 楚溪沅没理他，看向云鹤：“不知道二长老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没想到云鹤却是迟疑了一下：“潇潇小姐很着急？” 楚溪沅点头：“急！” “这……”云鹤想了想，“那就三日后出发？” 楚溪沅微微蹙眉：“不能更快吗？” 云鹤下意识朝着秦汉遥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溪沅注意到云鹤看他的时候秦汉遥的手下意识捏紧了轮椅的把手几分，但又以更快的速度松开，仿佛刚才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事实上，他的表现也的确很自然，除了楚溪沅，没有人发现这个看起来无比正常的细节。 秦汉遥松开手之后便顺势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见没人说话，他想了想，开口道：“其实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得差不多了，即便是明日……” “阿遥！”云鹤突然打断了他，语气有些急躁，全然不似平时身为长老那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秦汉遥一顿，敛了敛眸，继续喝茶不说话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因为我，是吗？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白狐缓和道：“明日还是太仓促了，最快也得后日吧，后日出发，二长老、楚小姐，你们看如何？” 云鹤明显还是有些不满，但见楚溪沅好像也有些不高兴，他只能退让一步：“那就后天吧。”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楚溪沅说着站起身来打算告辞，但她没有迈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咱们这一路，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听了这话，云鹤顿时有些不满，但碍于苍鹰的情面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白狐连忙道：“有二长老和八长老亲自坐镇，如今又有苍鹰大师同行，还有众多执事大人们在此，就算是巨蝎山脉中的灵兽再如何横行，想来也不可能出什么差错，楚小姐尽管放心……” 楚溪沅直接挑明：“我说的不是灵兽，如果只是灵兽，有苍叔叔在够了，但是……”顿了顿，她绕有深意的目光在仙云宗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云鹤身上。 “二长老，我并没有窥探仙云宗机密的意思，但如今我和苍叔叔都是一头雾水，实在有些于心难安，想必二长老能够体谅？” 苍鹰恰好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上，一声轻响，不重，但存在感十足。 苍鹰：“……” 云鹤本来已经想好了借口准备敷衍过去，话到嘴边迫不得已生生一转：“潇潇小姐的意思，老夫听明白了。但是你们尽管放心，在这仙云城和沧澜城境内，还没有人敢找我仙云宗的麻烦！况且老夫早就派了人提前出发开路，至于沧澜城那边也派了人接应，保管万无一失，潇潇小姐和苍鹰大师尽管放心便是！” 老家伙嘴真严实，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 苍鹰一边觉得云鹤这老家伙不是个东西，一边却又忍不住幸灾乐祸，偏过头去看楚溪沅。 却见楚溪沅微微敛眸，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突然勾唇笑了笑：“这样么，我明白了。” 苍鹰：“？” 楚溪沅抬脚往大厅外行去，一边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回房了，不用送，各位留步。” 苍鹰：“……” 回到小院，楚溪沅目光投向了其中一扇紧闭的房门。 那间屋内依然寂静无声，小哑巴不知死活的趴在地上，数个时辰过去，她却动也没动过。 楚溪沅脚下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吱呀——” 房门被推开，屋外的光线率先冲了进去，屋内同时涌出一抹怪味，楚溪沅神色未变，自顾自在小哑巴身旁蹲下，拉起了她的一只手。 小哑巴的脉搏若隐若现、时有时无，可见她伤得不轻。 但楚溪沅检查了一下，发现小哑巴身上虽然看起来又是污秽又是血水，但其实外伤并不多。 那么导致她这么虚弱的是她身上的禁制？ 楚溪沅沉吟片刻，将小哑巴抱回了自己房间。 天灵大陆历史悠久，灵力传承至今，禁制的发展早已变得千奇百怪。 与那些需要天赋的特殊能力不同，只要是灵师都能施展禁制，也因此经过数个万年的发展，如今的禁制早已千奇百怪，层出不穷。 从效果层面上来说，禁制与灵技、阵法、符文皆有相通之处。 但若从本质上来说，禁制却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灵力手段。 小哑巴身上的禁制多种多样，不一而足，但大多是束缚禁制，相当于封印，换句话说，这个小哑巴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楚楚可怜，但其实曾经可能罪孽滔天、穷凶极恶，否则怎么会引得有人对她下这么狠的手？ 当然，这些也只是楚溪沅的揣测，事实是否如此也不好说。 楚溪沅没有替她解除禁制的打算，所以也不准备做什么多余的事，她随手炼制了两枚护体疗伤的丹药给小哑巴喂下，然后便盘膝坐在了软垫上，闭目凝神修炼灵力。 一夜微晃，眨眼便至卯时。 随云佣兵团某处传来两个侍女低低的叱骂，隐约可闻是在抱怨那个倒夜壶的小哑巴躲懒，到处找不见人影。 或许是巧合，房间内，小哑巴恰在此时醒了过来。 她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却不是睁开眼，而是不动声色静静等了片刻，才慢慢坐起身来。 身上的痛感还在，但是虚弱感散去了很多，她如今所剩灵力不多，但好在已经调理顺畅，可见是有人帮了她。 小哑巴面上的表情有些莫名，似有嘲讽之色，她停顿了片刻，起身下床，却在转头的瞬间才注意到房间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小哑巴大惊失色，一张小脸刹那间跟见了鬼一样骇得煞白，惊慌地倒退着往床上爬，却因为发不出惊恐的叫声而让一切显得更加恐怖。 楚溪沅大发慈悲挥手点亮了对于灵师而言其实并不怎么需要的烛火，挑眉看着小哑巴：“吓成这样？至于吗？” 小哑巴后知后觉，反应慢半拍终于冷静下来，迅速垂下头躲避楚溪沅的目光，片刻后又抬起来犹有心悸地看了楚溪沅一眼，委屈的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怨气。 楚溪沅扔给她一套衣服：“外面很多人在找你，不去干活吗？” 小哑巴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估计是害怕又要挨打，犹豫了片刻还是换上了楚溪沅给的干净衣服，随后匆匆出门了。 楚溪沅的灵识跟着小哑巴走了片刻，随后收了回来，继续闭目调息。 空间之灵此时突然感叹了一声：“主人，你最近可真勤奋！” 过了许久，楚溪沅才浅淡地应了一声：“嗯。” 因为闭着眼，没有人看见她眸中翻滚而过的一抹阴沉。 只有灵虚秘境中本来睡得好好的龙焰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不过它也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随后便继续沉到了冰火灵池池底。 空间之灵像是察觉到楚溪沅不高兴了，连忙又找补道：“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主人以前不勤奋！主人一直很勤奋，就是最近好像有点紧绷的意思……” 空间之灵絮絮叨叨了很久，这次楚溪沅没再应声。 其实空间之灵以往唠叨的时候也经常享受这种待遇，但是这一次它好像变得格外在意，见迟迟没有人搭理自己，它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另起了一个话题：“主人，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尽快把灵根升到天灵根，可却一直没有做准备，是因为我吗？” 楚溪沅睁开眼：“因为你什么？” 空间之灵声音里透出几分难过：“因为我的封印一直没有解封……” 它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楚溪沅的回答，想了想，有些迟疑道：“其实以前的事，我最近想起来了一些，我好像大概知道这些封印是怎么来的了。” 楚溪沅的反应终于大了些，她直接将神识沉入了灵虚秘境中：“因为什么？” 这一次却轮到空间之灵沉默了，它过了好久才回答道：“其实我觉得，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会更好……” 楚溪沅打断了它，单刀直入：“因为我是吗？” 空间之灵一愣，下意识接话：“你都知道了？” 楚溪沅也有些愣怔，过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微微敛眸：“果然是因为我……” 空间之灵这才意识到失言，但同时也有些委屈：“主人……” 第四百六十章 良心发现了？ 楚溪沅闭上了眼睛，许久都没有睁开。 空间之灵有些忐忑：“主人……” 一声声“主人”萦绕在耳，让楚溪沅有片刻的恍然。 其实作为一道空间灵魄，灵虚秘境的空间之灵从来都不是那种温顺的性格，相反，它桀骜、自负，同时又有些跳脱和随性，所以空间之灵其实很少叫她“主人”，要么直呼名字，有时候干脆轻浮地叫她“妞”。 或许连空间之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一次，它只有在心虚或者做错事的时候，才会这样乖乖巧巧地眼巴巴地称呼她为“主人”。 “呵。”半边唇角不自觉地勾了一下，露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嗤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话谁。 许久，楚溪沅睁开眼。 “抱歉。” 她接着道：“是我没有完成自己的诺言，不仅没有助你蜕化成一方天地，还连累了你，为了我，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不是，”空间之灵连连否认，“当初如果不是跟随主人你，我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神力，更不可能拥有后来的修为，虽然如今的我暂时被封印了，但是我相信主人你很快就可以重新替我解封的！主人，真的，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很快就能重新修炼出神力！” 空间之灵的这些话说得非常诚恳。 楚溪沅本来打算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突然觉得乏味。 索性住了嘴，神识退出去，继续凝神修炼。 小哑巴直到傍晚擦黑的时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和一身的味儿回到小院，她今日身上的味道比平日还重些，沿途遇见的人全都绕着她走，小哑巴习惯了这种待遇，她也不在乎，反而很高兴没人故意凑上来奚落她。 回到屋内，她熟练地打水、烧水，准备洗漱。 拴好的门突然被一把推开，苍鹰怒目瞪着她：“你今天吃屎了你？！这么臭！” 灵力冲出，他一掌掀翻了浴桶，指着大门怒吼：“滚出去洗！” 小哑巴属实有点猝不及防，巴掌大的小脸刹那间变得苍白一片，眼眶不争气地通红一片，她张了张口，可惜她只是个小哑巴， 说不了话。 她匆匆低头，赶紧抱起被灵力劲风扫到地上的换洗衣物，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往屋外跑，还未出房门，却是被人抵住。 楚溪沅一只手圈住小哑巴的肩膀，先是低头对轻声对小哑巴说了一句“抱歉”，然后皱着眉头看向苍鹰：“你若是受不了可以先出去待会儿，连小女孩的闺房都闯，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 苍鹰不想跟楚溪沅吵架，厌恶地看了小哑巴一眼，冷哼一声，拂袖就走。 小哑巴吓得身子一抖，楚溪沅顺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他不敢把你怎么样，有我在呢。” 小哑巴怯怯地看了楚溪沅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挣扎着远离了楚溪沅几分，一边瑟缩地想要捂住自己，一边在鼻子上挥了挥，示意楚溪沅快出去，不要离她这么近。 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楚溪沅有一瞬间的愣怔，沉默了片刻，她勉强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从随身携带的空间灵器里重新找出一个浴桶，引来水注入，然后顺势点燃灵火加热。 做完这些，她才道：“你安心洗漱吧，有什么事你就拍手，我在房顶上给你守着。” 说完，楚溪沅脚下轻点，真的坐到了房顶上。 屋内，小哑巴眼眶通红，怔怔地看着屋子里冒着热气的浴桶，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头顶传来楚溪沅的声音：“别磨蹭了，再不洗水就凉了。” 小哑巴这才不声不响地动作起来。 灵虚秘境中，龙焰阴阳怪气地道：“哟，你怎么突然对人家这么好？良心发现了？” 楚溪沅难得地没有回怼，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是吧。” 她这么正经，龙焰反而无话可说。 而且作为契约灵兽，它比任何人都能直观准确地感受到楚溪沅现下的真实心情。 它忍不住从灵虚秘境中出来，化出人形，靠在楚溪沅身边，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充满了老成，倒是衬得他越发可爱起来。 楚溪沅看得好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龙焰难得乖巧，安安静静地靠在主人身边陪着她。 但楚溪沅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 龙焰：“？” “行了，没有嫌弃你，刚才的香味你没有闻到吗？” 龙焰皱眉：“香？我只闻到臭了。” 而且臭得有点过分。 苍鹰那个老东西嘴巴虽然毒，但确实怎么说呢—— 那个小哑巴身上的味道的确有点一言难尽…… 不过这些话龙焰没有说出来，而且依言重新回了灵虚秘境之中。 楚溪沅对他道：“那衣服是我特意给她的，她不论去过哪里都会沾上那里的味道，我闻到了玉凝香的味道。” “玉凝香？”龙焰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你被那个叫戚眠的叛徒抓走那次，她们后来用来剥人脸的那种香？” “嗯。”楚溪沅点头，其实更早的时候，她在天灵学宫外院的光门内遇见空间乱流被传送到一间密室的时候便遇见过玉凝香。 不过那时候龙焰还不是她的契约灵兽，楚溪沅没有多说。 龙焰讶然：“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剥皮罗刹又跑到仙云城来了？还混进了随云佣兵团之中？” 楚溪沅沉吟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玉凝香是那几个仙云宗来的舞女身上带的，我当时不能确认，本来想跟上去又被苍鹰打断了，所以便让小哑巴穿着这种特殊的衣服代替我去看看了。” 龙焰咋了咋舌：“原来那几个舞女是剥皮罗刹，枫火城那些人取的名字还真是贴切，美人蛇蝎，话本诚不欺我……” 龙焰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溪沅隔空用神识弹了一下脑瓜崩：“你又背着我偷看话本！” 龙焰理不直但气壮，大声撒谎：“我没有！” 楚溪沅：“……” 她非常怀疑龙焰身上是不是藏了个什么她这个当主人的也看不见的空间，否则怎么总是被它藏着话本她却一次都没见过呢！ 她正想教育龙焰几句，此时一道青色的流光却落到了她手上。 是青妖皇青夭的独门令羽！ 出事了！ 楚溪沅眼神一闪，看了一眼已经洗完澡正在洗衣服的小哑巴，闪身离开了随云佣兵团。 第四百六十一章 抓了，又跑了 佣兵小镇背靠山脉，此时夜色尚浅，但空气中已经漾起了层层叠叠的白雾。 苍茫的巨蝎山脉在这片白雾的遮挡下，不添美感，反而多了几分凶性，一如其名，整片庞大的山脉仿若一只放大版的巨蝎，翘尾昂首，择人而噬！ 巨蝎山脉的入口外，是一片壁立千仞的无垠绝壁，因为被岁月风沙打磨得格外光滑，光可鉴人，又名山镜。 此时的山镜上奔跑着三道身影，一青一白一黑，青白二人追着那黑衣人，三人如风一般飞掠在山镜崖壁之上，青白二人周身萦绕的灵力明显强于那黑衣人，然而不知道那黑衣人使用了什么秘术，他的身影竟然能在夜色中时隐时现，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消失在了绝壁之上！ 白衣人影明显有些急了，一手抚上了自己额前的三根羽冠，就欲发力，然而却被青衣人眼疾手快的用力摁住，冲他摇了摇头。 虽然手上被阻，但两人前行之速不减，依然追着那此时已经暂隐身形的黑衣人翻过绝壁，闪身掠入了无边林海之中！ …… 楚溪沅追着手中的青色令羽一路来到山镜之前。 呼啸的风声宛若钟锤，一声声撞在那绝壁之上，发出阵阵呜咽般的嗡鸣。 她顶着罡风，凌空踏上山镜，走过大半时终于在光滑的镜壁上发现了一点端倪。 楚溪沅的指尖将将触摸到那丝残留的灵力印记，转瞬便被风吹散了个一干二净。 她的手掌却是倏地紧握，像是要抓住什么，又似在愤恨什么！ ……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拦着我……那家伙肯定跑不了……” “你是生怕……不会……是吧……” “让他们来……老子要是怕……正好新仇旧恨……” “你可闭嘴吧！” “……” 断断续续地争吵声透过声声钟鸣传入楚溪沅的耳朵，她飞身落到地上，争吵声戛然而止。 下一刻，雪夭几乎是扑到楚溪沅身上的，一边告状：“楚溪沅！都怪青夭！他不让我动用妖皇之力，才会把人放跑的！” 雪夭一点没有自己身量个头远胜楚溪沅的自觉，差点没把楚溪沅扑到，她堪堪稳住，心里明白这家伙是在撒娇，但是体型决定了注定是他环抱着她的姿势，她想伸手摸摸他的鹅头以示安抚这个操作实在是有点艰难。 楚溪沅只能勉强伸出一半小短手在雪夭背上拍了拍：“好了我知道了，你先放开……” 雪夭一点没有意识到楚溪沅在夹缝中求生的艰难，只顾着不断控诉青夭，把罪过全都推到青夭头上。 楚溪沅只能不断用眼神示意青夭。 青夭本来在旁边抱着胳膊冷眼瞧着，见状不甘不愿地勉强伸出爪子，提着雪夭的后脖领把他给捞了起来。 “行了，你一个大男人，不是抱大腿就是告状卖萌，你不觉得羞愧吗？” 雪夭奋力挣扎：“你才大男人！你全家都是大男人！” 青夭：“？” “老子堂堂鸿鹄！妖皇之首！得天独厚血脉尊贵，区区人族算什么？也配跟本妖皇比！” “是吗？”楚溪沅凉飕飕地问。 雪夭下意识一缩脖子，嘴里还是不服气，小声嘀咕：“怎么不是。” 但经过这么一打岔，他却是不敢挣扎了，老老实实站直了身体。 楚溪沅懒得跟只大白鹅计较，道：“追丢了是正常的，楚卫精通潜行隐匿秘术，就算是追踪术也无法锁定。” “楚卫？”青夭皱了皱眉，片刻后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那不是你的……难道他们……” “不知道。”楚溪沅想到裴少英说过的话，忍不住有些心烦。 虽然她不相信楚卫会被楚依然这样的人收服，但当日她被逼自焚，除了灵虚秘境，什么都没带走。 如果楚令落到楚依然手中，楚卫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奉令行事！ 只是目前她不知道楚卫到底是因为楚家只剩下楚依然一条血脉不得不选择追随，还是楚依然真的找到了楚令…… 如果是后者…… 事情恐怕就难办了。 楚溪沅没有多说，转而问道：“人呢？” “被我们关在一个山洞里。”青夭说着和雪夭一起带路，顺便把一路上的事叙述了一遍。 楚溪沅和苍鹰从京城外离开后不久，一道人影便鬼鬼祟祟地跟上了他们。 期间她有好几次改易容貌试图接近楚溪沅，但奈何楚溪沅和苍鹰一直在加速赶路，她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一直到了仙云城佣兵小镇，她本来以为终于有机会了，谁曾想楚溪沅只是在一个客栈逗留了一会儿便径直进入了随云佣兵团。 她不想打草惊蛇只能先在那客栈里住了下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不知道的是，青夭和雪夭从京城开始便一直跟着她，直到看到她和黑衣人偷偷见面，两人合计觉得这差不多就是楚溪沅说的时候了，便直接现身抓住了那个女人，谁曾想黑衣人竟然身怀秘术，明明修为远不如青夭雪夭，然而青夭雪夭联手，竟然还是让人给逃了！ 两人一路将人追到巨蝎山脉之内，之后便彻底失去了踪影。 青夭有些担忧：“楚卫逃回去的话，我们抓了这个女人是不是也没什么用了……” 楚溪沅摇了摇头：“楚卫行事，不会这么有头没尾，素影一路跟着我，无非是因为心存疑虑却又没办法确认我的身份，所以才要一路追踪，楚卫的任务想来和她差别不大，所以在弄清楚之前，楚卫虽然逃了，但他们还会回来的。” “素影？”雪夭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颇感兴趣地道：“原来那个女人就是千面素影？难怪我说她的伪装术和易容术那么出色，如果不是她身上有我的妖皇气息，我还真没把握能一路跟着她。” 青夭却关注到了楚溪沅这话的另一个重点。 “你刚才说……他们？” 楚溪沅看了他一眼：“楚卫从来不会独自受令，行事至少是两人……”话到这里，她突然一顿，“难道……” 青夭脸色大变：“遭了！” 他随即加快了脚步，率先飞掠到关押素影的隐蔽山洞，然而，等他赶到之时，他和雪夭布置在山洞门口的结界已经荡然无存！ 不死心地冲进狭小的山洞之内，除了地上残留着一根缚灵索，这里空空如也！ 楚溪沅和雪夭一前一后跟了进来。 雪夭本就苍白如纸的面色更加显得透明：“怎么会跑了，我们明明……” 青夭看着楚溪沅，艰难开口：“我们追的楚卫，只有一人……” 第四百六十二章 惊变 雪夭连忙盘膝坐了下来：“别急，还有我的妖皇气……” 青夭反应过来，略微冷静了几分，对楚溪沅道：“没错。” 妖皇气是独属于八大妖皇的一种特殊气息，旁人即便知晓此事，却也无法感知到这种气息的存在。 素影行事谨慎，所以这一路上雪夭和青夭都是靠着妖皇气息远远追踪，才不至于被察觉。 楚溪沅点了点头，沉默地走到洞口前，脸色却并未和缓。 这处山洞悬于山腰之上，举目四望，可见苍穹浩瀚、旷野寂寥。 繁星不多，笼罩在云雾之中，隐约可见零星闪烁。 楚溪沅不自觉地伸出手，往上抬了抬。 莹白如玉的指尖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楚溪沅凝视着远方，不觉出了神。 直到雪夭仓皇的声音传来——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难道这里还有别的妖皇在？不对，不对……原初那自命高洁的不会离开雪山，越琢现在指不定混迹在哪个牢狱之中，柳笑儿肯定还在海外荒山，还有……还有谁来着……” “你冷静点！”青夭一把按住了雪夭，“看着我，冷静点！” 雪夭纯白的眼珠慢慢聚焦，缓缓落在青夭身上，他终于从那种失控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滚滚而出，他反手用力抓住青夭的胳膊，哽咽着问道：“怎么办啊！我们把人弄丢了！溪沅怎么办啊……” 青夭有些无奈，雪夭从来如此，脑袋里缺根弦，闹腾的时候格外闹腾，哀伤的时候格外哀伤，任何情绪在他身上都会被放大，所以他能在害怕委屈时顶着八尺身高毫无顾忌地抱人大腿，也会在无措担忧时哭成泪人。 他只能轻轻拍着雪夭的头：“没事，没事，会有办法的，别急……” 楚溪沅听到了雪夭和青夭的对话，事实上，雪夭这种情形她以前也没少遇到过，也没少安慰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下她看着这样一番场景，却有种事不关己的抽离感。 仿佛世间百态、喜怒哀乐，她都只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如果不是山风吹得太猛，带来阵阵冷冽，有那么片刻，楚溪沅甚至怀疑她好像要就此羽化，直入天穹，没入那零星璀璨之中…… 以至于当楚溪沅被透过护体灵力刺入肌骨的寒意惊醒时，竟有种大战之后的脱力感，她脚下一软，身体顿时往前栽倒，几片碎石被她撞飞，“咚”的一声消失在无边悬崖之下。 龙焰迅速化出原型托了她一把，楚溪沅这才堪堪稳住身体。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臭女人！楚溪沅！你到底怎么了……主人……你怎么了啊……” 龙焰本体的龙吟跟咆哮一样，响彻在鼓膜之中，楚溪沅本能的捂住了耳朵：“你小点声，耳朵要震没了！” 龙焰一顿，这才化出人身，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住楚溪沅：“你可算清醒了！” 青夭和雪夭听到动静，连忙从洞里出来，看见楚溪沅摇摇欲坠地站在洞口，身后是悬崖，身旁只有个还没她腿长的矮萝卜！ 两人齐齐色变，顾不得许多，青夭一把将楚溪沅拉了回来，确保她不会成为天灵大陆史上第一个从山上掉下去摔死的灵宗，随后才急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问题，楚溪沅也想知道答案。 她能说她只是走到洞口透了口气，吹了吹风，看了看天，然后就这样了么？ 楚溪沅第一个怀疑的，毫无疑问是楚六！ 因为以往只有在咒力发作的时候，她才会清醒着失去自我！ 然而黑暗空间内，楚六安安静静地炼化着来自裴少英的精神力，所有咒力之源也都被收束于黑暗空间之内，如果当真是咒力发作，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何况若是咒力发作，当她清醒之后，对于发作之时发生的事她是知晓的，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父？”苦思无果，楚溪沅只能求助于伊耆石年。 此时，灵虚秘境之内，伊耆石年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师父？”楚溪沅试探着再唤了一声。 刹那间，犹如经年累月的顽垢所凝成的石皮崩塌，石屑纷纷扬扬洒落一地，仔细看去，却又发现这些石屑并不是真的，而是伊耆石年的部分神魂虚化所致！ 亘古久远的尘封气息从伊耆石年身上传递而出，变故只在一瞬间，眨眼间，伊耆石年的神魂竟然好似老了几万岁，只剩下一身鸡皮，松松垮垮地挂在早已随着岁月更迭腐朽成灰的骨架上！ “师父！” 楚溪沅勃然色变，一时间连隐藏都忘了，这声师父不是透过神识发出，而是真真切切地喊出了声来！ 青夭和雪夭都愣了，面面相觑。 “师父？楚溪沅的师父？是谁？” “孩子，别怕，乖徒儿，别怕！为师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别害怕。”伊耆石年连声安慰着楚溪沅。 “师父！”楚溪沅用力摇着头，神魂沉入灵虚秘境之中，瞬间跪倒在伊耆石年面前，“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我……” “不是不是，你别着急，师父没事，放心，乖啊，师父没事！”虽然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苍老虚弱得不像话，然而伊耆石年还是第一时间安慰楚溪沅，只剩皮包骨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楚溪沅神魂的后脑勺，轻柔得不像话。 “跟你没有关系，师父说的话你都不信了吗？” 楚溪沅用力咬了自己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勉力抬头，声音一出口，却仍是颤抖的：“师父？” 伊耆石年像是体力不支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 “先让师父休息一下。” “好的师父。”楚溪沅乖巧地陪在一旁，什么素影，什么楚卫，什么身份，一瞬间全被她抛在了脑后。 伊耆石年隐在眼皮之下的两只眼睛抖了抖。 他并非疲倦，只是不能让自家乖徒儿看见自己这双充斥着悲哀和愤恨的眼睛。 他很清楚，楚溪沅如今的茫然无措，只是因为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但一旦让她找出头绪，以自家乖徒儿的聪慧，早晚会抽丝剥茧，看穿一切真相！ 而这—— 正是他所要隐藏的！ 良久之后，伊耆石年缓缓道：“沅儿，为师现在有些混乱，年纪大了很多事记不清楚，你先去忙自己的事，等为师想明白了，再慢慢告诉你，好吗？” 楚溪沅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一如伊耆石年了解她一样，她也很了解自己的师父！ 他在撒谎！ 但现在伊耆石年连眼睛都不愿意再睁开…… 楚溪沅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所有翻涌心绪，沉静地点了点头，逼着自己说道：“好！那师父您先好好休息。” “嗯。” 从灵虚秘境中退出，楚溪沅面对的是青夭、雪夭和龙焰关切的三张脸，以及一声声“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 楚溪沅也想知道怎么了。 如果非要追根溯源，大概就是因为她刚刚往天空中多看了一眼？ 天空？ 看？ 如果换了旁人，在经历这样未知的可怕变数之后，大抵在短时间内不会选择再往空中看去。 但楚溪沅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再次冲到了山洞边抬起了头，不仅如此，她还主动发散神识，使得自己能够“看”到更多更广袤的苍穹！ 青夭和雪夭本想追上去，却在一瞬间被强大的神识压弯了腰，身为灵兽，他们对精神力的抵挡能力本就远远不如灵师，两人脸色瞬间大变，支撑了没一会儿，雪夭率先跪了下去，青夭比他好一点，但终究还是没撑住，“噗通”跪在了地上。 不仅仅是雪夭和青夭，方圆数十里之内，几乎所有活物都感觉到了这股可怖精神力的存在！ 无数灵兽被压制在地，瑟瑟发抖、哀声呜咽，无数灵师拔剑挥戟，举目四望满心惶然！ 这股强大的压迫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直到楚溪沅精疲力尽方才终止。 她身形晃了晃，被龙焰撑住。 龙焰巴掌大的雪白小脸上通红的眼眶格外明显，他呜咽道：“主人？” 第四百六十三章 楚凌，楚十二 “没事！”楚溪沅勉力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但她的脸色阴沉得厉害。 方才她倾尽全力往天际扩散神识，却再没有出现之前那种无物无我、羽化登仙的感觉。 彼时这种感觉并没有带给她什么不好的感受，也没有让她产生任何危机感，以至于当从那突如其来的状态中退出来之时，她其实并没有太过惊疑。 然而—— 虽然伊耆石年否认，但是楚溪沅可以笃定，伊耆石年那突然的变化一定和她方才进入的那种莫名状态脱不了干系！ “该死！”楚溪沅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拳狠狠砸在一旁的山壁上！ 她找不回那种状态，也找不出丝毫端倪！ “溪沅……” 青夭和雪夭双双上前，在楚溪沅面前跪了并不丢人，此时两人脸上俱是充满了担忧，关切地看着她。 “沅儿！听话！做你该做的事！”灵虚秘境中，传来伊耆石年加重了的声音！ 楚溪沅闭了闭眼。 “沅儿！” “知道了！”楚溪沅站直了身体，所有奔腾的情绪和近乎失控的精神力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她收敛得一干二净，从外表看起来，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冷静地用冰火灵泉补充着精神力，随后对青夭和雪夭道：“我找到他们了，你们去找素影，我去追楚卫！” 方才神识暴涌而出，虽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但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溪沅，你……”青夭还想说些什么，但楚溪沅已经纵身一跃，从高高地峭壁上飞身落了下去。 龙焰飞速化成一条小蛇盘踞在楚溪沅手腕上，楚溪沅脚下轻点，御空而行，几个起落间便已纵身跃入林海之中。 这附近的灵兽都被她方才弄出的动静吓退，这倒也方便了楚溪沅的行动，不用担心加速的过程中会被偷袭。 而那楚卫早在楚溪沅神识撤去之时便已经开始逃跑，可惜这一次追踪的不是对楚卫秘术一无所知的青夭和雪夭，而是楚溪沅！ 楚卫精通的隐匿秘术重点在于隐匿而非速度，如果提前洞悉他们的路线，追上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一道黑衣背影便映入了楚溪沅的眼帘。 在神识扫过之时，楚溪沅早就看清楚了眼前这个楚卫衣角处刻着一个并不显眼的“十二”，这既是楚卫的代号，也代表着楚卫的传承，所以往往也被替代为了他们的名字。 但楚溪沅从来不叫他十二。 “楚凌，你给我站住！” 名叫楚凌的楚卫十二身形一僵，其实早在被发现的时候他的心底便是惊骇一片，论修为，楚卫或许算不上真正的强者，然而论追踪隐匿的功夫，楚卫却敢自认首屈一指！ 所以当他发现怎么都甩不掉背后的追兵而且这个人还越追越近，即便他可以短暂的隐身也逃不过追踪之时，他的心底几乎是拨凉拨凉的。 而这时，他听到追他的人喊他—— “楚凌”！ 是个陌生的女声！ 楚卫十二的第一反应是谁特么是楚凌！ 然而脚下奔跑的步伐却怎么也迈不动了！ 他回过身来，和背后追上来的女子来了个脸对脸。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不是她！ 也是，那个人形神俱灭，连根头发丝都不曾留下！ 怎么可能是她！ 他在奢求什么！ “你是谁？！”楚凌冷冷地看着楚溪沅，眸中杀意尽显，脚下微微弓起，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腰间暗藏的武器。 是准备随时发起攻击的姿势！ 然而，楚溪沅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一样，微微摊开双手站在楚凌面前。 坦然道：“是我，我回来了。” “放肆！”楚凌勃然大怒，猛地抽出腰间匕首，下一秒，匕首已经抵在了楚溪沅的颈间，只需要微微用力，便可让她血流如注！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竟敢……” “嘶——” “龙焰，回来！”然而，面对楚凌的致命威胁，楚溪沅却并没有当一回事，她喝止了即将咬到楚凌大动脉的龙焰。 楚凌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条蛇一样的灵兽竟然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它口中的尖牙獠刺，嗅到了它牙齿中蕴含的剧烈毒素！ 然而，那獠牙终究没有落下，龙焰不甘不愿地缩回脖子，像是故意刷存在感一样，四肢蹦跶着从楚凌眼前跳过，跳到了楚溪沅肩膀上。 他这才注意到龙焰脑袋上的两个小角，证明这不是什么蛇，而极有可能是龙。 楚凌：“……” 楚溪沅微微歪了歪头：“现在可以把匕首拿开了？”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喝止，自己早就先一步命丧毒牙了，这一点楚凌还是拎得清的。 他迟疑着放下了匕首，眸中的敌意却依然尽存，倒退了两步冷冷地盯着楚溪沅：“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名字”两个字，他说得很迟疑，却又将一抹郑重藏得深沉！ “是啊，”楚溪沅顺着他的话反问，“叫你名字的人多吗？” 楚凌紧紧地抿着唇角，面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难以形容。 不多，绝无仅有！ 即便是他们楚卫自己人，私下里也不会叫，因为没意义。 数字是他们的代号，如果死了，很快就会有新的人代替。 楚卫即死，代号永生！ 唯独只有那个人，固执地不肯称呼他们为明明更加直观的代号，而偏要费力地去给他们每个人都取一个什么独一无二的名字！ 他那个时候常常腹诽，同名同姓之人天下间不知几何，哪里就独一无二了。 然而自从她死后，却再也听不到有人叫他们名字了。 仿佛那个死去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们自己！ 楚凌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破冰，然而很快被长期训练的冷静和警惕替代！ 没有人叫，不代表没人知道！ 楚溪沅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干脆在他开口前直接问道：“既知道你名字，又能一眼认出你来的，这总不会很多了吧？” 楚凌下意识往自己衣角处看了一眼。 “哦，对，”楚溪沅补充，“还得知道你们平时都把编号绣在哪儿，但说句实话，你们那蹩脚的绣工我已经想吐槽很久了，亏得你们楚卫平时不用见人，不用害怕被人耻笑，你扪心自问一下，能把一个简简单单的‘十二’绣得跟‘叉亠’一样，除了你们楚卫还能找出第二个人吗？” 楚凌：“……” 脸忍不住有点红。 但是—— 紧接着被巨大的惊喜和巨大的难以置信覆盖。 他直勾勾地盯着楚溪沅，像是恨不得在她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如果条件允许，楚溪沅毫不怀疑楚凌会冲过来掀起她的面皮乃至头盖骨看个清清楚楚！ “你……”楚凌往前踏了半步，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 “站住！别动！”楚溪沅喝住了楚凌，谨防他心绪太过动荡之下发疯。 她挑着眉冷笑：“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听命于楚依然，嗯？” 楚凌下意识答道：“贵妃如今是楚家唯一传人，楚卫自当效命。” 答完他才反应过来，仍旧死死地盯着楚溪沅：“你……真的是小主人？” 听到楚凌的回答，楚溪沅总算略微放了心，看来楚依然还没有找到楚令，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既如此，楚溪沅倒也不妨说得更加坦白。 “嗯，是我，我确实死了，但之后又重生在了现在这个你看到的和我同名同姓的姑娘身体里，别问我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不知道！” 她说完之后，楚凌看着她的目光还是没有变化，也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因为依然不敢相信，又或者两者都有。 楚溪沅轻啧一声，当年她也参与过楚卫的训练，训练要义其中之一便是任何情况下都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这也是身为暗卫的基本素养。 可惜现在她反过来成为了那个“任何人”。 不过这种滋味倒也不赖，说明她们当初的训练成果还是很成功的。 楚溪沅也不着急，道：“跟我走吧，如果我没猜错，你的任务不也是奉命来查我究竟是什么人吗，正好一举两得，我给你这个机会。” 楚溪沅说完也不管楚凌，自顾自转身往手中妖皇令指引的方向走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走火入魔万金油 “你就不怕他跑了？”龙焰趴在楚溪沅肩头，小声问道。 “不会。”楚溪沅很笃定。 果然，没过多久，楚凌就追了上来。 他始终牢牢地盯着楚溪沅，但又不过分靠近，显然是还在相信和怀疑之间徘徊。 “你救了素影，又不把她带走，是故意想要引我们过去，对吧？”楚溪沅随口道。 楚凌不语。 楚溪沅也不在意，她发现素影和楚凌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素影在明楚凌在暗，所以她才会和青夭雪夭他们分开追。 楚溪沅点评道：“做得不错，虽然你和素影都是奉了同一个人的命令行事，但她毕竟不是你的队友更不是朋友，反正已经打草惊蛇，用她来做饵是个不错的想法。” 她接着道：“不过你这么做还是太冒险了，如果发现你的人不是我，你猜对方会不会把你灭口？” 楚凌顿时有些不服，他想说如果不是对楚卫的秘术有所了解，即便修为高出他很多也不可能追得上他！ 打不过他总还可以跑！ 楚溪沅一眼洞悉他的想法，冷笑一声：“不服？也罢，这个怪我，当初没有来得及教会你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天地浩大，你怎知就一定不会有能渗透楚卫秘术的追踪术？就算你对自己有信心，那么当初我的下场，还不足以成为血淋淋的教训吗？” 说到这里，楚溪沅脚下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瞧我，又疏忽了，哪里有什么教训，”她自嘲一笑，“忘了问你，当初我死后，盛千淮对外是怎么宣布的？” 楚凌看了她两眼，声音莫名开始变小：“走火入魔……就这四个字，没别的了。” “走火入魔？”楚溪沅觉得好笑，又是走火入魔，楚云被害，用的理由也是走火入魔，他还以为盛千淮能有点不一样的创意，看来也是高估了他。 走火入魔还真是个万金油，哪里需要用在哪里好像都很合理！ 楚凌看出楚溪沅神情有异，忍不住补充道：“一开始我们大家都不信，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样呢，其实楚凌不说楚溪沅也知道。 她燃烧神魂，已然形神俱灭，纵然有人不信，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死得太干净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怪得了谁？ 所以楚溪沅从来没有奢求过有人替自己报仇，也从来没有怨恨过没有人替自己报仇。 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算了，不聊这个，”楚溪沅摇摇头，“继续说说之前的事，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冒险一直跟着，更不会和素影合作，其实当你知道裴少英已死之后，就应该立刻动身折返，因为我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你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可以了！” 她说着凌厉地看向楚凌：“连盛千淮都只是对我的身份略有疑虑，又不敢声张，只派了裴少英一个人来，所以楚依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我猜更大的可能是她知道盛千淮派人来找我，因为对盛千淮不放心所以才要你们来查，对吧？当然，素影的任务可能比你们要多一点，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凌震撼地看着楚溪沅。 就他知道的部分而言，她说的……竟然一字不差！ 楚依然听到盛千淮让暗卫去霄云找一个女人，心生疑窦便派了素影前来追查，但素影的任务不仅仅是这一个，更重要的是，她还要替她查一查美人皮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依然担心素影一个人不够用，所以又派楚卫暗中协助，但她毕竟没有拿到楚令，所以也不敢把美人皮的事泄露给楚卫，因而楚卫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替她探查盛千淮究竟要接什么人回来，如果是奸情，就让他们找机会把人除掉！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是楚溪沅不但没有跟着裴少英回天盛皇朝，他甚至死在了那里！ “我猜素影不会告诉你裴少英是死在我手上的，她甚至有可能拿这个作为条件让你们协助她做一些事，但她不说，你们就一点都猜不到吗？脑子是个好东西，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们千万要长？” 楚凌：“……” 他人麻了。 楚溪沅说得没错。 楚卫行事有自己的一套章程，如果不是素影再三传信说知道一条重要线索，他们根本凑不到一块去。 “瞧瞧，我的脑子也快没了，”楚溪沅突然拍了自己额头一巴掌，“还有个谁，跟你一起来的，楚几？让他给我回来，不准把消息送回天盛皇朝，听到没有？” 楚凌：“……” 如果说他之前几乎已经相信了眼前这个长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的人就是他的小主人，但到了这会儿，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印象中，小主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风轻云淡、有条不紊的。 然而眼前这个人虽然行事风格包括说话的语气都和小主人极为相似，但处事却分明有些混乱。 像是心绪不宁的模样。 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小主人露出这副模样。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依言传讯让楚二或者说楚淞回来。 说话间，前方一青一白并一再次被缚灵索捆住的女子映入了眼帘。 这人顶着和黑街巷外吴阿婆的女儿一模一样的脸，但楚溪沅却知道她就是素影。 素影看见楚溪沅背后完全没有被控制却依然跟得老老实实的楚凌，神色瞬间大变：“楚十二！你竟敢背叛主人！” 楚溪沅走过去，毫不客气地道：“你弄错了，我才是他的主人。” 素影依然狠狠地瞪着楚凌。 楚溪沅索性凑近了她几分，一字一句：“真正的、主人！听明白了吗？” 犹如闪电划破云层，素影脑中灵犀乍现，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楚溪沅，眸中却是掩不住的惊骇：“你！你说什么？！你是……楚溪沅？！” 楚溪沅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不！不是！”素影慌乱得不知道在对谁否认，“只是同名同姓而已，不可能是一个人！这不可能！” 楚溪沅由着她自说自话，当发现自欺欺人没什么作用的时候，素影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回想起了方才那被铺天盖地的精神力压制的感觉，猛地抬起头来：“是神魂！刚才……是神魂！你真的是……”她不敢再直呼楚溪沅名字，“神女大人！” “眼力不错。”楚溪沅赞许地肯定了她。 素影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煞白。 她一点都不想要这种赞许和肯定！ 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是夺舍……吗？” 虽然是问句，但素影的语气明显是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不是夺舍，眼前这个看上去连十八岁都没有的毛头小姑娘怎么可能修成神魂！ 这世上修成神魂者屈指可数，神女便是其中之一，所以当年，她根本就没有死，她的神魂逃出去了！ 逃出去之后，她找到了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小姑娘，夺了人家的舍，所以这个看似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其实早就被人换了芯子！ 所以她才会有神魂！ 早该想到的！ 这一刻，素影无比懊恼。 她早该想到的！ 如果她不是神女，即便有她身边那个灵君强者帮忙，又怎么可能杀得死裴少英，还是在自己阵法之内的裴少英！ 难怪楚卫反水！ 她早该想到的！ “不要！不要夺我的舍！”素影颤抖着道：“我也……我也可以听命于你，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神女大人！” 啧！ 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有顺利，楚溪沅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 不过她也没有纠正素影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的臆想。 反正人人都不会相信她得到现在这具身体后可以在不到三年之内的时间就再次修出神魂，不信就不信呗。 楚溪沅伸手挑起素影的下巴，把后者吓得一个激灵，却硬生生不敢躲，楚溪沅看着好笑，但索性就扮了个玉面修罗：“说吧，楚依然让你来都做了些什么，她知道了什么你又已经向她汇报过什么，事无巨细，说清楚点。” 第四百六十五章 魂印 素影哪里敢有隐瞒，连忙把事情都交代了个清楚，其实大部分都和楚溪沅自己推测到的差不多，也证实了楚依然的确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倒是盛千淮已经有所怀疑。 不过这一点楚溪沅却是早有准备，或者说，在通天境内，根本就是她主动透露的！ 可惜好些年过去了，比起当年来，盛千淮依然没有半点长进，即便成了一朝帝王，行事却依然尽显短视局促，一如当年！ 楚溪沅并不担心素影会骗自己，她是须銮殿的大宫女，从先帝还在位的时候便是了，所以并不完全算是楚依然的人。 犹记得当年素影其实没少向她示好，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太过心高气傲，看不上眼素影的卑微怯懦和自私狡诈，又自以为修为过人便能所向披靡，所以根本没曾想过要经营独属于自己的势力。 就算是楚卫，她也一度在最大的程度上放他们自由，教他们他们不是楚家家奴，他们是健全的人，即便身为暗卫，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格！ 谁曾想，时隔多年，她再次见到素影，倒是有些欣赏素影这种自私自利两面三刀的识时务了。 尽管她做不来这样的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总有他们存在的价值！ 也正是因为素影是这样的人，所以她并不担心素影会对楚依然有多么忠心。 自然，对于素影，收服或者信任都是没有意义的。 “素影，你说……愿意效忠我，是吗？”楚溪沅居高临下地看着素影，不疾不徐地问道。 “是！奴婢愿效忠于神女大人！从今往后，奴婢一定对神女大人言听计从、誓死追随！”素影一副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的样子，连连表忠心。 楚溪沅微微笑了笑，这种话听听便罢了，谁当真谁傻子。 “好，既然如此……”楚溪沅说着伸出食指，轻轻按在了素影的灵台处，一道散发着些微白光的玄奥力量从她指尖缓缓溢出。 “搜……搜魂术？”素影脸色瞬间煞白，惊恐之色俱现，却识趣地没敢往后躲，只是忍不住声若蚊蝇地叮嘱楚溪沅，“神……神女大人，您小……小心一点……” 楚溪沅指尖微微用力，一道白光顺势窜进了素影识海之中，素影吓得双目紧闭。 然而接下来，却并没有她以为的搜魂发生。 楚溪沅收回手指，淡然道：“我相信你不敢骗我，搜魂术就不必了，你听说过魂印吗？” 灵师锁定自身所有物的最常用手段便是标记灵魂印记，魂印与之是一个意思，只不过标记的不是物，而是人！ 换言之，楚溪沅在素影脑海中留下了一道自己的灵魂印记，只要她心念一动，素影的识海便会立即被魂印震碎，当场变成一个白痴！ 看上去，魂印像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杀手锏，然而实际上让魂印生效是有很多限制的，首先便是施展魂印的时候对方不能反抗，其次便是双方的精神力差距要足够大！ 说大其实不够准确，确切的说是要天差地别才行！ 比如说如果楚溪沅对苍鹰施展魂印，大概率最多只能让后者识海动荡一下子，并不能产生什么太大的威胁。 魂印身为一个比较鸡肋的秘术，此刻用在素影身上，倒是刚刚好。 素影得知楚溪沅竟然对自己施展了魂印，第一反应却不是害怕，而是振奋！ 不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可以压制魂印，而是因为像她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担心自己被人掌控或者利用，她最害怕的，是自己没用！ 楚溪沅既然对她下了魂印，足以说明不会再杀她！ 对于素影而言，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雪夭替素影把缚灵索解了下来，素影摇身一变，化出一道谁也没有见过的新面孔，然后低眉顺眼地站在了楚溪沅身侧落后一尺的方位，尽职尽责地站在了一个奴婢的本分位置！ 口中称道：“小姐。” 识时务的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在于此，只需要一个眼神，楚溪沅还什么都没有吩咐，素影却什么都想到了。 折腾了一晚上，眼看天色就要大亮，楚溪沅让素影和楚凌跟她回随云佣兵团，至于青夭和雪夭责继续留在佣兵小镇之外。 楚凌还陷入在这个人是小主人和这个人不是小主人的纠结之中，楚溪沅却毫无顾忌地直接将他使唤了起来。 云鹤来的时候带来了一批货物，楚溪沅早就觉得奇怪，那些东西看上去并不像是活物，但云鹤他们居然不选择用空间灵器运送，而是像普通人一样拉了两辆马车来，并且看守得极为严密。 楚溪沅正琢磨着没找到机会去探查，楚凌倒是来得及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至于素影，楚溪沅当然也不会大摇大摆地把她带进去，她修成神魂，加上敛息符可以悄无声息掩人耳目进出，然而带上一个素影却未必能逃过云鹤的灵识。 所以她干脆让素影扮做佣兵自己混进来。 安排好一切，楚溪沅回到了小院。 她本以为自己的离开是无声无息的，回去后却发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靠在她的门前打盹。 小哑巴抱着腿倚在房门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守护什么的姿态。 楚溪沅微微一怔。 她盯着小哑巴看了一会儿，小哑巴明显在睡梦中也极不安稳，一直紧紧地拧着眉头，倏地，她猛地睁开眼！ 四目相接，彼此都有些意外。 小哑巴是没料到楚溪沅会这么一直盯着她看，楚溪沅意外的却是小哑巴惊醒之时眸光之中尚未来得及掩饰的那抹厉色！ 她记得昨天也是，这个小家伙醒来之后先是静静感应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 不过这种反应可以有两种解释，要么是天生警惕习惯使然，要么是刚醒的时候还没回魂，所以那个时候楚溪沅并没有多想。 然而眼下，小哑巴的这种反应可不是没睡醒就可以解释的了！ 她饶有兴致地盯着小哑巴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惊觉自己大概有些看走眼。 小哑巴迅速站了起来，一脸的错愕茫然以及局促，隐隐还有几分委屈，不知道她是无心还是有意，她这么半低头的时候总给人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若是之前，楚溪沅会倾向于前者，眼下么，却偏向了后者。 “你守在我门前干什么？”半晌后，楚溪沅才慢慢开口。 小哑巴“啊”了一声，双手比划着，楚溪沅递给她纸笔，小哑巴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 放心，谁都不知道！ 楚溪沅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被人发现出去过？” 小哑巴一愣，小脸上呈现出一抹纠结。 楚溪沅又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这个小哑巴脸上总是有很多的小表情。 此前楚溪沅只觉得她可怜，察觉出端倪之后才意识到小哑巴这些小表情更像是故意的，故意引人这么去想！ 一时间，楚溪沅忍不住颇有些感慨。 感慨天下之大，处处藏龙卧虎。 世人口中的区区霄云，隐匿着无数强者和密辛，如今随便一个小小的佣兵团，竟也是内有乾坤！ 不过反过来想，能够身怀如此之多禁制的人，有哪里会是什么普通人，不管她所谓的失忆是真是假，总该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才叫正常。 没有从这个小哑巴身上察觉到什么恶意，楚溪沅也不愿追究太深。 知道越多，牵扯越多，没必要。 “算了，”楚溪沅摆摆手，大发慈悲道：“没想好怎么说就不用说了，回房睡觉吧。” 小哑巴瞪大了眼，“唔唔”着比划。 楚溪沅按住她的手：“少了你，随云佣兵团该怎么转依然会转，听话，睡觉去。” 小哑巴愣了愣，随后眼神一暗。 她明白过来，楚溪沅让她睡觉是假，不用干活是假，其实是想监禁她，归根结底是信不过她。 小哑巴没有试图分辨什么，乖乖巧巧地回了自己房间，躺倒在床上，沉入了梦乡。 第四百六十六章 祸害小天貂 没过多久，小院外传来两个侍女低低的议论和咒骂声。 楚溪沅分出一缕神识听了一耳朵，大概是在骂小哑巴懒猪上身，日上三竿还不去干活刷马桶云云。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两名侍女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小院去把小哑巴拖出来，见到楚溪沅出来当即面色一喜，其中一名侍女正欲开口，楚溪沅却懒得听她们废话。 她竖起一只手，道：“如果我没记错，小芝是你们三团长特意安排来照顾我的，可是你们却整日让她去刷马桶，带着一身味儿回来，你们这是羞辱她还是恶心我呢？” 两名侍女面色一变，刷马桶倒夜壶本来就是小哑巴的日常工作，她们也只是延续旧例而已，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想到楚溪沅竟然会为个小哑巴出头！ 两人在小哑巴面前颐指气使，在楚溪沅面前却不敢有半分放肆，尤其是在知道楚溪沅的随从竟然是堂堂炼丹师之后更是不敢对她有丝毫怠慢！ 两人连分辨都不敢，连连告罪，之后，白狐甚至亲自来向楚溪沅赔罪，声称自己考虑不周。 对于这些，楚溪沅倒是一一淡然处之。 毕竟是小事，此事便罢，不必再提。 楚溪沅让小哑巴去睡觉，她倒也是真的睡得安心，到了中午才起来，醒来后便站在楚溪沅门外徘徊，过了许久，她像是终于想定什么，下了决心，“噗通”一声跪倒在楚溪沅门口，颤颤巍巍喊道：“楚小姐！” 不错，小哑巴开口说话了！ 楚溪沅打开房门，小哑巴重重朝地上叩了个头，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她：“求楚小姐救我！”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小哑巴，既没有让人进屋，也没有问缘由，反倒是率先问了一句：“求我救你？为什么？” 不等小哑巴说什么，她径直说了下去：“我护着你安心洗了个澡，替你出头让你睡了个囫囵觉，你便觉得我是个好人，可以求救了？” 小哑巴像是没有料到楚溪沅的反应会这么冷淡平静，一时间有些愣住了，连早就想好的自己为什么要装哑巴的托词都忘了说。 楚溪沅淡道：“我护着你洗澡，是因为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给的，那衣服有问题，想必你也有所察觉，至于早上的事，是因为看你好心替我守在门口，不管你这样做有没有用，心意我感受到了，所以略作报答，以上，我们两清，你我萍水相逢，不是能求助的关系，我帮不了你，你自去吧。” 小哑巴准备了千言万语，独独没想到楚溪沅会这么冷血无情，一时之间逼得她连伪装都忘了，眸间汇聚出凶厉之气！ 楚溪沅微微挑眉。 然而只是转瞬间，小哑巴眸中的凶厉之气便尽去，又恢复了那副可怜的脆弱模样，眼巴巴地盯着楚溪沅看。 楚溪沅却面无表情，“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哇——主人，你好冷漠、好无情、我好喜欢——”龙焰夸张地叫了起来。 “闭嘴！”楚溪沅没好气。 她又不是救世主，自己一身麻烦还没搞清楚，哪里来的菩萨心肠去普度众生。 楚溪沅偷偷往灵虚秘境中看了一眼，伊耆石年依然紧闭双目，乍看上去像极了坐化的模样。 “主人……” 楚溪沅的心绪变化，龙焰永远是最先察觉的，所以他一直乖乖巧巧地叫楚溪沅主人，可惜这并不能让她的心情好一点，他刚才故意那样说话也没引起她的兴趣，哪怕是怼他也没有，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让他闭嘴！ 龙焰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整头龙都开始暴躁起来，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加重楚溪沅的负担。 他放任自己的身体沉到冰火灵泉的池底，不无感动地想，我可真是天上地下最好最乖的灵宠！ 不过，今天呼吸怎么顺畅？ 龙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背已经贴在了冰火灵泉的池底滑壁上，然而却依然有一半的身子还露在水面之外。 换句话说，冰火龙泉快干了！ 这个发现让龙焰“嗖”地弹了起来，他差点喊出声来，最后关头把自己的嘴给捂住了。 然而这个动作实在多余。 它和楚溪沅心意相通，它想什么转瞬间就能传到楚溪沅识海之中，哪里还需要出声交流。 ——别一惊一乍的，冰火冰泉不是早就快没了么。 听到楚溪沅的声音，龙焰镇定下来，但随后却是反应过来楚溪沅这是直接用意念和它交流的！ 这是独属于血契主人和灵兽的交流方式，说起来，它们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么隐秘的方式沟通过了！ ——主……主人？ 龙焰有些惊疑不定。 ——嗯，没事，你继续泡你的就好。 继续泡……泡我的？ 龙焰的小脑袋瓜不足以支撑它深思熟虑太过细节的东西，但它是个听话的灵宠。 所以它很快就乖乖躺了回去。 就是只能泡一半挺不得劲的，隔一会儿他还得翻个身，免得身体一半浮囊了一半还在缺水。 它有些忧伤地抬起脑袋，看向一旁睡了两年多还在睡的小天貂，在心里骂了一声猪貂，却意外地有些想念起这个以前总跟它打架的小伙伴来。 小哑巴被楚溪沅拒绝后着实懵逼气闷了好一会儿，但她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求之不易的机会，仔细权衡之后，她再次敲响了楚溪沅的房门。 这一次她没再说什么“求你帮忙”这种话，而是开门见山道：“楚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不等楚溪沅拒绝，她已经展示出了自己的诚意—— 一枚灵核！ 一枚晶莹剔透的灵核！ 分辨灵核的品质其实不是件容易事，三百年的灵核和八百年的灵核从外表看差别不大，只有灵识深厚之人将精神力深入其中，才有可能感知道其中的细微差别，然而从功效上来说，三百年灵核和八百年灵核却是天差地别！ 然而此刻放在楚溪沅眼前的这枚灵核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凡，这枚灵核，至少出自千年灵兽！ 爱宝之心，人皆有之。 楚溪沅正欲看清楚些，不想，一道黑色身体却突然自她体内蹿出，速度快得连楚溪沅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小哑巴了。 下一秒，“嘎嘣”一声脆响，那灵核竟被一口咬碎！ 小哑巴勃然色变。 楚溪沅反应快她一步，瞬间捏住了小天貂的嘴巴，手指已经探了进去，然而，除了摸到一口黏答答的口水，她连个灵核残渣都没掏出来。 小哑巴：“……” 小天貂：“……” 楚溪沅：“……” 小天貂无辜地打了个嗝，一双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 楚溪沅有些嫌弃地把口水在小天貂身上擦了擦，小天貂还以为楚溪沅是在逗它玩，顿时整个貂都精神了，它欢快地在楚溪沅手里滚了起来，滚着滚着，就在楚溪沅的注视下膨大了一圈，楚溪沅一只手已经托不住它了。 “啪嗒！” 它把自己滚到了地上！ 小天貂惊得浑身毛发都到竖了起来，凌空劈出一道闪电！ “轰隆！” 一声石破天惊的爆裂滋啦声响彻了整个随云佣兵团，整个小院瞬间乱石飞舞、地崩山摧！ 楚溪沅有些头痛地捂住了眼睛。 这个祸害！ 第四百六十七章 倒打一耙 这番动静毫不意外地在随云佣兵团中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 很快，原本清净的小院外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云鹤、秦汉遥、白狐并一众仙云宗长老执事来得颇为整齐。 白狐看着几乎被掀起了整块地皮的小院，倒吸一口凉气，不无震惊地看向楚溪沅：“楚小姐，这……” 结果楚溪沅比他还震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情况？” 疑问三连。 其他人：“……” 这不是应该他们问的吗？ 白狐唇角抽了抽，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楚……楚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知道，”楚溪沅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我在屋子里修炼得好好的，正要有所感悟，结果突然来这么一声轰响，我还准备问问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这……”白狐忍不住四面看了看，正想问那位炼丹师大人去哪儿了，结果就看到苍鹰站在人群外围，来得比他们还晚。 得！ 不用问了。 白狐最后将视线投向了小哑巴，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一凛：“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哑巴吓得浑身发抖，一个激灵跪跌在地，不断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白狐怀疑地看着她，但一时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毕竟小哑巴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低阶灵师而已，她把自己炸了估摸着也弄不出这样的动静来！ 他正欲开口，此时，仙云宗的那位八长老突然若有所思道：“有灵兽的气息……” 众人“唰”地看向了他。 云鹤问道：“老八，你可能确定？” 八长老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随后肯定道：“我确定！” 楚溪沅颇为讶异地看了这位八长老一眼，小天貂早已被她收进了灵虚秘境中。 隔着一片空间，目前自是不可能被他发现，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察觉到了这里小天貂残留的气息！ 气息这种东西，说来虚无缥缈，除非是留下了极重的痕迹，否则一般都是很难被察觉的。 至少眼下这个小院的人当中除了这位八长老并没有第二人察觉到。 但云鹤显然很信任八长老，他沉声对楚溪沅道：“潇潇小姐，佣兵小镇毗邻巨蝎山脉，如果有灵兽闯了进来不是小事，你如果发现了什么，还请如实告知！” 楚溪沅无辜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不是你们的地盘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赶紧去查清楚啊！”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露出了有些害怕的样子，对着苍鹰招了招手。 苍鹰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明面上却是不得不给面子的站到了楚溪沅身边。 此时，楚溪沅像是想起了什么，颇为好奇地看着八长老说道：“这位长老，你怎么能感知到灵兽气息的？有什么秘诀可以教教我吗？” 八长老神色一凝，冷冷地盯着楚溪沅：“楚小姐想学？” 被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着，楚溪沅却是依然满脸天真：“是啊！我害怕，万一这灵兽又来偷袭我怎么办！” 八长老像是被她这句话提醒了，微微眯了眯眼：“楚小姐的意思是，方才那灵兽是为了偷袭你而来？” 楚溪沅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态度反复，一脸后怕：“其实我不知道……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真的是灵兽，它好端端的跑我的院子里发什么疯？为什么不去别处？” 云鹤和八长老迅速对视了一眼。 云鹤顺势问道：“是啊潇潇小姐，你要不要好好想想，或许是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这畜生……” 楚溪沅却是笑了：“二长老，我可是从京城一路赶路过来的，途中经过大大小小的山脉也不在少数，如果我身上真的有什么吸引灵兽的东西，它们早就盯上我了，还用等到现在？倒是……” 她说着沉吟了片刻，四处看了看，突然伸手指向小哑巴：“她！” 楚溪沅狠狠地盯着小哑巴：“你说！这灵兽是不是你引来的？！” 小哑巴不知道楚溪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不愧是老演员了，错愕了一瞬间随后立刻演出到位，拼命摇着头，眼里蓄出了泪水，看着又无辜又可怜。 楚溪沅却不肯罢休，她猛地看向白狐：“三团长！这你就不道义了吧！安排这样一个人人给我！哼！我敢肯定我身上一定没有什么吸引灵兽的东西，这个院子里唯一多出来的，就是她！三团长，麻烦你好好解释一下吧！” 好大一盆脏水兜头泼下来，饶是白狐一向长袖善舞，一时间也有点懵。 这个小哑巴来历成迷，他和大团长的确一直对她心存怀疑，但…… 这话白狐肯定是不会说出口的。 他连忙否认：“楚小姐，你误会了，小芝在随云佣兵团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如果灵兽是她引来的，也不至于等到这个时候，你说对不对……” “那谁知道呢，”楚溪沅充分发挥了京城贵女得理不饶人、无理也要搅三分的优良传统，空口白牙信口开河，“说不准她就是你们派来故意害我的！” 苍鹰接收到楚溪沅的眼色，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总之面上还是和楚溪沅同仇敌忾，冷声道：“既然随云佣兵团如此不欢迎我们……” “误会了误会了！”若只是楚溪沅无理取闹也就罢了，但如果连这位尊贵的炼丹师大人都这么认为，那后果，他们随云佣兵团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白狐急忙看向秦汉遥。 秦汉遥并未开口，云鹤先一步道：“苍鹰大人，还请稍安勿躁，这件事肯定有误会，还请多给他们一些时间，我相信大团长和三团长一定会给两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苍鹰兴致缺缺，懒得说话，扭头看向楚溪沅。 意思是你惹的事你自己演。 楚溪沅满脸不甘不愿：“行吧，看在二长老的面子上，我先不追究了。” 说着她又忍不住有些担忧：“可是万一待会儿那灵兽又回来怎么办？” 八长老趁机道：“如果楚小姐不介意，不如让老夫留在这里，保护你的安全，如果那畜生敢再来，老夫一定亲手把它拿下，给楚小姐一个交代，你看如何？” 楚溪沅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她说着想起了什么，猛地伸手拉了小哑巴一把，冷笑一声道：“不过她必须跟我待在一起！我倒要看看，灵兽到底是不是她引来的！” “这……”白狐面露迟疑。 楚溪沅挑眉：“三团长不愿？莫非三团长是知道了什么？” 白狐：“……” 话已至此，白狐为了证明这事和随云没有关系，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人群散去，白狐迅速安排人手彻查整个佣兵团，很快小院内除了楚溪沅几人外就只剩下八长老一个人。 楚溪沅再次颇为好奇地问道：“八长老，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么感知到灵兽气息的。” 八长老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秘诀。” 楚溪沅垮起个脸，明显不信。 八长老有些反感她这种养尊处优的天之娇女做派，但碍于苍鹰又不得不客气道：“真的没有，只是我天生比别人对灵兽的气息敏感些而已。” 楚溪沅长长地“哦”了一声：“天生的啊！” 八长老被她这一声“哦”得浑身都不舒服，想要解释又无从开口，只能把憋得自己气闷，最后憋出一句：“楚小姐，您还是快些回屋吧，这院子里人太多了恐怕那灵兽就不敢来了。” “嘁。”这话一听就是托词，不过楚溪沅也没什么兴趣和他废话，懒得拆穿他，径直带着小哑巴回了房间。 楚溪沅回到房间之后立刻在门口划下一道结界，对小哑巴道：“好了，你可以说话了，别人听不见。” “谢谢你。”小哑巴神色复杂地看着楚溪沅。 说她好心吧，她又冷血地拒绝了自己的求助，说她无情吧，她又偏偏能在关键时刻替她周全。 虽然当时她没有反应过来，但事后却是足以想通。 方才那情形，如果不是楚溪沅先倒打一耙，她这会儿指定已经被随云佣兵团的人带走盘问了。 大团长和三团长都是多疑之人，哪怕她自认来到随云佣兵团后从来没有漏出过什么马脚，他们却也从来没有放心过她。 但她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够隐藏好。 瞧，方才那二长老和八长老就站在她眼前，不是也什么都没发现吗！ 只是如果她真的被随云佣兵团的人抓起来拷问的话，那她原本的计划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思及此，小哑巴精神一振，连忙看向楚溪沅：“你的灵兽吃了我的灵核……” “是。”这就是楚溪沅不得不出手相助小哑巴的理由了。 本来她并没有想好要不要和这个小哑巴做交易，毕竟当时她连那灵核的模样都还没有完全看清楚。 但现在好了，小天貂一口吞了，她上哪儿去找一个那种品质的灵核来赔给人家？ 不过—— 楚溪沅想到了什么，有些怀疑地看向小哑巴：“你刚刚拿出来的，真的是灵核？” 第四百六十八章 以退为进 小哑巴瞪大了眼，面上有些委屈还有些惊怒：“不然呢？” 说实话，楚溪沅没有看清楚。 罢了，反正吃都吃了，她又不是准备要赖账，纠结太多也没什么意义。 楚溪沅摆摆手，直入主题：“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小哑巴沉默了片刻。 她在犹豫。 如果可以，她自然想要求得更多，但她知道楚溪沅不是那种心软的富家小姐，不是她要求了后者就会答应。 沉吟许久，小哑巴干脆提了个不大不小的要求：“我想让你带我离开随云佣兵团！” 她接着道：“我知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团长他们一直不放心我，所以我不要求你向他们索要我，想来他们也不会答应，我只需要你去沧澜城的这一路上带着我，让我跟着队伍一起走，然后我会找机会自己逃跑的。” 楚溪沅怀疑地看着她：“你？能自己逃跑？” 且不说随云佣兵团本身就有不少灵王，如今更是有仙云宗的强者同行，而小哑巴如今的灵力修为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能怎么逃跑？ 小哑巴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如果不这样，我连离开随云佣兵团的机会都没有！再说我也没有下一颗灵核来与人做交易了，楚小姐，算我求你！” 小哑巴说着便跪了下来，哀泣道：“逃不逃得出去，都是我的命，但无论如何，我想要替自己拼一拼，我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受尽欺凌，还要每日担心会不会突然就被人一刀杀了，我真的很害怕……” 楚溪沅：“……” 恕我直言，虽然你看上去确实很害怕，但我觉得你可能没那么害怕…… 不过，不管心中思绪如何，最终，楚溪沅还是答应了小哑巴。 无它，但交易尔。 一夜无话。 翌日。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七月流火，正是天朗气清的好时节。 护送的队伍一早准备完毕，只等众人汇合，便一道出发。 同行的队伍中，除了随云佣兵团和仙云宗的人，还多出了几个陌生面孔，正如白狐所言，这些都是他请来帮忙护送的高手。 在别人相互认识攀谈的时候，她并没有凑上去打招呼，将一个来自京城金尊玉贵的世家小姐范儿拿捏了个十成十。 出发前，楚溪沅找到秦汉遥和白狐，道：“这几天这个小哑巴伺候得很合我心意，不知道两位团长愿不愿意割爱，将她送给我，或者多少钱，我买下来也成，她不是你们随云佣兵团的奴隶吗？” 秦汉遥和白狐对视一眼，都没有想到楚溪沅会对这个小哑巴感兴趣。 秦汉遥虽是大团长，但在人前却一般都是白狐理事，白狐问道：“楚小姐，您是说您想买这个小哑巴？” “对，”楚溪沅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觉得她伺候得很周到，合我心意。” 白狐忍不住笑了笑：“楚小姐，您在开玩笑吧，小芝不过……”他差点脱口而出“倒夜壶的”，临了觉得不妥，勉强改成了—— “不过是个下等丫鬟，她哪里懂得怎么伺候人，这样，既然楚小姐开口了，咱们佣兵团还有一批调教好的上等丫鬟，楚小姐看上了哪个随便挑，多挑几个也行，来人……” 他顺势就准备唤人来将丫鬟们都叫上来，好叫楚溪沅无可推脱！ 但楚溪沅从来不是个顺势而为的性子，她先一步打断了白狐：“等等！” 楚溪沅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三团长，您宁肯损失好几个上等丫鬟，却不肯把一个下等丫鬟给我，难道是这个小哑巴有什么问题不成？” 出了昨天那档子事，白狐哪里还敢承认小芝的身份就是有问题，他只能苦笑着摇头：“实不相瞒，其实是因为我……”他说着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因为我很喜欢小芝，所以……” “哦……”楚溪沅绕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拆穿白狐这话说得有多假，一副信了的模样，“原来是我冒昧，夺人所爱了？” 白狐故作腼腆地笑了笑。 小哑巴在背后听着他们的对话，急得都差点说话了。 楚溪沅点了点头：“也罢，既然是三团长的心头好，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白狐松了口气。 “对了……”楚溪沅突然话锋一转，“我听说这一次前往沧澜城，大团长也要同行？” 秦汉遥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这事已经定下，由不得他不情愿！ 见秦汉遥不开口，白狐连忙道：“确实如此。” 楚溪沅像没看到似的，接着问：“没想到大团长也去，那不知可有安排丫鬟贴身照顾？” 白狐立刻就明白了楚溪沅这话的用意。 本来没有，秦汉遥平日里是从来都不许丫鬟近身伺候的，但白狐却是想也不想地道：“有，早就安排妥帖了！” 楚溪沅兴致勃勃：“让我看看？” 白狐：“……行。” 他很快临时安排了个丫鬟过来。 楚溪沅绕着她转了转，点了点头：“不错！” 白狐与秦汉遥对视一眼，白狐道：“如果楚小姐看上了这……” 楚溪沅摆摆手：“就一个啊？” 白狐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楚溪沅方才明明拒绝了他多送几个上等丫鬟的提议，现下却又嫌弃只有一个？ 你们城里人都这么喜欢出尔反尔的吗？ 他谨慎地问道：“楚小姐，您的意思是……” 楚溪沅理直气壮道：“只有一个丫鬟，那她肯定忙着照顾大团长去了，毕竟大团长身边肯定离不了人，那谁来照顾我呢？” 秦汉遥：“……” 白狐：“……” 白狐现在就是很想骂人，非常想。 但他忍住了。 长袖善舞的人这点耐心还是有的，他哈哈一笑：“既然楚小姐……” 楚溪沅又一次打断了他：“算了，临时安排的肯定没有做好准备，我还是跟三团长讨小芝吧，放心，我没有夺人所爱的癖好，不过是和小芝实在投缘，舍不得她。连三团长都对她如此青眼，想来三团长定能明白我的心情！就让她这一路陪着我去沧澜城吧，放心，等到了目的地，我立刻把她还给三团长，三团长，这样你总不会还要拒绝我吧？” 丝丝冷汗从白狐额头上溢出。 话饶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他算是听明白了，楚溪沅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小芝！ 说实话，这招以退为进其实并不算得上有多么高明，然而白狐过于谨慎，反倒给了楚溪沅机会！ 当然，他还有最后一招，豁出脸皮不要，就说自己情真意切实在舍不得小芝，就是不放人！ 但此时，却见楚溪沅转头看向小芝，问道：“我想让你送我一程，你愿意吗？” 小芝不迭地点头，生动地展示了她和楚溪沅到底有多“投缘”！ 白狐：“……” 他自认足够慎重，却还是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绕了进去，而且把柄还是他亲手交到对方手里的！ 毕竟他“喜欢”人家，总不至于连这点心愿都不肯满足。 如果一意孤行，那就不是喜欢，而是“有鬼”了！ 这位楚小姐一眼就不是什么心眼大的人，万一因为这点事记恨上了随云佣兵团，那才叫得不偿失！ 白狐有些心烦，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因为一个小丫鬟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这个小哑巴到底有什么魔力！ 白狐飞速权衡利弊，最终得出结论，拒绝不了！ 也罢！ 他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反而证实了这个小哑巴身上一定有什么问题！ 投缘这种鬼话，骗鬼去吧！ 既然如此…… 白狐和秦汉遥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白狐立刻笑呵呵地道：“得蒙楚小姐如此厚爱，也是小芝的幸运，既然这是楚小姐的心愿，那随用佣兵团上下自无不从，小芝，好好照顾楚小姐，听明白了吗？” …… 一行人整装出发。 夜晚的罡风吹到山镜处颇有些凌厉，然而白日这里风势却是恰好，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头顶朝阳、沐风而行，正式踏入了巨蝎山脉的入口。 可惜，这种闲适在众人出发后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尽数被破坏光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身份，戳穿 短短两个时辰，他们这个队伍已经遭受了不下三波灵兽攻击！ 巨蝎山脉是灵兽的地盘不假，然而，由于佣兵的存在，这些年来，山脉外围的灵兽已经被清剿得七七八八，强大的灵兽纷纷遁入山脉深处，留下来的也早就学乖了，轻易不会在人前露面！ 尤其是他们这一行人可不是什么软柿子，队伍中，可是存在着足足两名君阶强者！ 即便是未曾开启灵智的灵兽，也拥有远胜人类的敏锐警觉！ 所以这样频繁的骚扰，越发显得格外的不正常！ 楚溪沅跟在队伍后方，正在尝试和楚凌联络，此时，一名身形高大、长相颇为大气的男子来到了她身边。 “楚小姐，好久不见，你可还记得在下？” 楚溪沅瞥他一眼：“不记得。” 男子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再自我介绍一遍好了，我姓许，单名一个广字，是御城许家家主，两年前初见小姐，便为小姐天人之姿倾倒，小姐昔日风采，在下至今难忘……” 楚溪沅指尖的动作微微僵了僵。 他们这个队伍人数不少，但并不散乱，一举一动皆入人眼。 听到这位许家主的话，不少人都同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连云鹤身边的八长老也感叹了一句“真是风流”。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看着许广。 许广却是做出一副贴心的样子，像是体谅姑娘家在这样的事情上会害羞，于是划出一道隔离结界。 果然，不少人同时“嘁”了一声，一副没听够的样子。 待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开来，许广拱了拱手：“不知道我该叫你六小姐，还是称呼你为沅郡主？” 楚溪沅慢慢放下手，淡淡地看着许广：“你想说什么？” 许广摆了摆手：“还是继续叫你楚小姐吧，楚小姐莫要误会，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两年前在问心台前确实与楚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再见，也算是一种缘分。” “是吗？”楚溪沅依然神色淡淡。 “算是吧，”许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言辞间颇为感慨，“楚小姐放心，这件事在下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也绝无这个打算，只是在下先前所言也并无虚假，京城贵女万千，在下还从未见过有一个人如楚小姐这般敢爱敢恨，那问心台炼狱之地，问心之痛，楚小姐冲上去之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等风姿，确实令在下不忘至今！” 楚溪沅眉头微微拧了起来，神色间开始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广说这些显然是想拉近关系，但没想到楚溪沅对这些溢美之词竟然毫无感觉，他摸了摸鼻子，但也并不丧气。 他也算是性情耿直之人，当下直言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直说了，楚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楚溪沅：“哪里？” 许广道：“那些灵兽……”说到这里，虽然明知道结界外的人听不见，但许广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我怀疑，这一路过来碰到那么多灵兽袭击，不是咱们运气不好，而是队伍里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哦？”楚溪沅微微挑眉，“看来许家主是知道了什么？” 许广苦笑一声，告饶般地道：“楚小姐，别这么叫，你叫我名字就可以，说实话，我并没有发现什么，但心里确实有了一些想法……” 楚溪沅了然：“你想让我帮你？” 许广拱了拱手：“楚小姐明鉴，也不需要楚小姐做什么，只需要待会儿让您身边的炼丹师大人适时帮我说上一两句话就行了，还请楚小姐答应在下这个不情之请。” “可以。” “真的？”没想到楚溪沅竟然这么好说话，许广顿时大喜。 “嗯，你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多谢楚小姐！” 许广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也不再逗留，重新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上。 身边的人冲他挤眉弄眼地露出了暧昧的神色。 此时，第四波灵兽的袭击毫无预警，突然而至！ 随云佣兵团的佣兵们迅速冲了上去，对着奔赴而来的灵兽群就是一顿灵技的狂轰乱炸，不多时，地上便多了一片低阶灵兽的尸体！ 有人忍不住道：“杀了这么多灵兽，竟然连一个灵核都没有！” 另一人道：“这些都是低阶灵兽，本来就不易产出灵核！” 又有人道：“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上一次横穿巨蝎山脉，一路上走到底总共才遇到不到四次灵兽袭击，这次到底是怎么了，这些畜生疯了吗？” 许广顺着那人的话，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嘀嘀咕咕：“横穿巨蝎山脉至少需要三日路程，咱们带了这两马车货物，只怕速度还要被拖慢！这才过去多久，就有这么多灵兽来袭，好在现在还在外围，这些灵兽群也没什么攻击力，就是不知道等到深入其中，来的会是什么等级的灵兽！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咱们这群人被灵兽给盯上了么！” 许广说着开始检查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一边接着念叨：“这个不会吸引灵兽，这个也不会，这个也不会……这些灵兽到底看上啥了啊，这么悍不畏死的……” 许广虽然是自说自话，但在灵师的耳朵里只要不设结界，那就跟怼在耳朵边上说话没什么区别。 这一番话，无疑是不少人共同的心声。 当下，不少目光同时落在了那两辆马车之上。 许广身边的人拉了拉他，一脸看傻子的模样嘲笑道：“你看自己的东西干什么？难道灵兽还能隔着空间灵器知道你身上带了什么？就算真有什么东西吸引了灵兽来袭，那也不可能是空间灵器里的东西啊……” 许广一拍脑袋：“说得是啊！瞧我，糊涂了糊涂了……” 云鹤冷冷地看了许广一眼，虽然这位许家主什么针对性的话都没说，但是他这一番做派的意思谁看不明白？ 这个人看上去粗犷大气，实际上却是个心思细腻的。 云鹤伸手在马车车厢上拍了拍：“看来诸位的意思是，觉得我仙云宗的东西有问题？” 许广连忙否认：“二长老误会了，在下绝不是这个意思……在下……额……在下……” 他吞吞吐吐，像是没有想好托词，迎上众人的目光，最终像是无可奈何一般，傻笑道：“呵呵，只是在下胆子小……心里实在不安，若是说错了什么，还请二长老见谅。” 难为他堂堂一个家主，说起自己的短处却是丝毫不觉得羞耻。 云鹤摆摆手，颇为和蔼：“无妨，我猜应该有不少人都在揣测是仙云宗的货有问题，也罢，既然如此，老夫就以仙云宗的名义作保，我们这批货物，绝对没有任何吸引灵兽的东西！” “额……” 闻言，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各自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迟疑。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暗地翻了两个白眼。 云鹤加重了音量：“怎么？各位不相信老夫？还是不相信仙云宗？” 这老匹夫一口一个仙云宗，一口一个仙云宗，谁还敢说不信？ 就算这批货真有问题，怕是也只能先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许广脸色有些难看。 所幸，这时候苍鹰终于开口了。 “二长老，既然大家不安心，我们毕竟还要一路同行数日，各怀异心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如这样，大家先兵分两路，你们仙云宗和随云佣兵团的人继续押送货物，我们其他人先行一步，两个时辰之后再汇合，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边，这既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也是为了避免仙云宗的货物遭受损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第四百七十章 灵力传讯 云鹤眉心紧蹙，但如果说这一行人中有什么人是他唯一不想得罪的，那无疑就是苍鹰了！ 总归现在还是巨蝎山脉的外围，还用不着这些外人助力，云鹤索性卖了苍鹰这个人情。 他拱了拱手：“还是苍鹰大师想得周到，既然如此，就按照您说的办吧！” 苍鹰微微颔首。 众人商议妥当，便自发分开，继续赶路。 “你觉得是那批货的问题？”苍鹰看向楚溪沅。 楚溪沅反问：“你觉得呢？” 苍鹰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好说，那批货我试图用灵识探过，但被结界和禁制严密封锁了起来，看不出究竟。” 楚溪沅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也不知道那些灵兽到底看上了什么。” 苍鹰看了楚溪沅一眼，虽然她是顺着自己的话在说，但这话怎么听怎么敷衍。 此时，一道流光突然自天边划落，直扑楚溪沅和苍鹰所在的方位而来！ 苍鹰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中灵力飞速汇聚，同时精神力暴涌而出，刹那间便结出一个由灵力和精神力共同形成的巨大囚笼！ 这道流光并不是什么攻击，而是一道秘法传讯，楚溪沅早就结出了印结萦绕于指尖，所以它并没有被苍鹰凝聚的囚笼阻碍，而是如乳燕投怀一般，稳稳地落在楚溪沅掌心之中！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有高阶灵兽来袭？” “……” 苍鹰弄出这么大阵仗，不出意外惹得同行其他人全都如临大敌，一时间，道道灵力冲天而起，无数灵兵严阵以待，所有人灵识外放，举目四望，草木皆兵！ 楚溪沅凉凉地看了苍鹰一眼。 苍鹰面不改色：“没事，都被我吓退了。” 不少人同时露出后怕的神色，擦了擦背后的冷汗，竟然要君阶强者亲自出手，可见来的定然不是什么善茬！ 众人纷纷道：“多谢苍鹰大师！” “幸好有大师在此啊！” “就是！如果不是大师亲自出手，凭我们恐怕难以应付！” “是啊是啊！” “……” 尽管无一人看见，然而众人都对那未知的“高级灵兽”深信不疑，不遗余力地狂拍苍鹰马屁，力求在危难之际这位君阶强者能够顺手捞自己一把！ 好不热闹！ 等到众人夸得口干舌燥、黔驴技穷了，苍鹰紧跟着不紧不慢来了一句：“骗你们的，没什么高阶灵兽，我自己手痒而已。” 众人：“……” 众人：“？？” 众人：“！！” 楚溪沅暂时没有追究苍鹰方才出手到底意欲何为，开始读取楚凌传来的讯息—— 他昨日奉楚溪沅命令潜入随云佣兵团，其目的，毫无疑问自然是仙云宗要运送的这批货物。 这批货物封存得极为严实，不仅设了结界，更是布下重重禁制，神识无法渗透，各种用于探测的灵器也无法发挥作用。 楚凌担心会留下痕迹被人发现，也不敢贸然尝试侵入。 不过他耐心极好，一直使用秘法，一动不动地藏身在马车之下，而如他所料，仙云宗的人在即将出发之前，果然对这批货物进行了最后一次检查。 唯一可惜的是楚凌未免暴露，所以只看到了很少的一部分，而且并不能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据他描述，那批货物看上去竟然有点像是人，但显然不可能是活人，他怀疑是一批制成的假人皮，但一般人皮没有这么厚实饱满。 另外楚凌特意提到这批类人的货物看着也不像傀儡，究竟是什么，他说不清楚。 楚溪沅消化着这些信息，一时间神色有些讳莫。 此时她想起了在天凰山上和她一战的那四位兽宗的灵宗强者。 彼时她只觉得那四名灵宗强者功法诡异，不仅四人默契非凡宛若一人，让她的致命攻击次次落空，甚至连业火都没能把他们给烧死！ 如果不是青夭一直埋伏在暗处，最终说不准还真就让他们逃之夭夭了。 可即便青夭抓住了他们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他们在醒过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刻引灵火自焚！ 竟是宁愿选择最惨烈的自尽方式，也不肯留下任何线索包括自己的尸体！ 这件事楚溪沅事后想来一直觉得不对劲，但苦于当时并无头绪，便也只能暂时搁置。 此时楚凌的汇报，倒是让楚溪沅将这两件事隐隐联系了起来。 仙云宗与兽宗勾结已是既定的事实，但兽宗毕竟名声太差，所以多年来仙云宗一直掩饰得很好，尽管外界偶有流言，但谁也没有直接拿住过仙云宗任何把柄！ 可如今种种迹象看来，兽宗行事显而易见已是越发明目张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马车上那批货物，表面上说是为仙云宗护送，但楚溪沅几乎能够笃定那是兽宗之物！ 那个所谓的仙云宗八长老，也必然是兽宗之人！ “收到什么消息了？”一声突如其来的问句打断了楚溪沅的思维。 苍鹰站在她身旁，语气听上去倒是极为自然，丝毫不慌。 楚溪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警告道：“没有下次！” 苍鹰凝滞了片刻后撇了撇嘴，他听得懂楚溪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试图否认：“我……” 楚溪沅却并不给他说多余的话的机会：“不用狡辩，好歹人人都尊称你一声苍鹰大师，撒这种谎就没意思了。” 苍鹰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这样教训，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但奈何他现在命脉握在人家手里，不想忍也得忍！ 最终他把头扭到了一边以示不服，却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流光传讯这种事，又或者确切的说是灵力传讯，这是灵师间最常用的传信手段。 一般来说，为了避免被人中途拦截或者信息泄露，传讯者往往都会附加各种秘术于其上，久而久之便繁衍出了多种多样的特殊传讯方式。 比如霄云皇室特有的金光传讯。 楚卫之间，自然也有其独一无二的传讯方式。 只有传讯双方结出同样的印结，这些灵力才能转化为信息流被读取。 这样的传讯方式一般来说都很安全也很方便，只有一个最大的弊端，便是传讯距离极为有限。 当然，凡事都有万一。 如果有精神力或者灵力格外强大者有心拦截的话，其实传讯也是有可能被拦截成功的！ 苍鹰方才的所作所为看似一时兴起，但谁又知道他是不是有心挑衅呢！ 略微的警告是必要的，但楚溪沅也并没有打算再做什么。 因为有些事，对于将死之人，是没有必要做的。 楚溪沅收敛了眸中所有情绪，神色自然，一如既往。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发现异常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一路风平浪静，有人忍不住道：“看来那位许家主说得没错啊，灵兽来袭当真是你们随云佣兵团和仙云宗的问题！” 同行者中，有一名仙云宗执事。 听到这话，他顿时毫不客气地驳斥道：“你有什么证据说一定是我们的问题？云长老早就亲口保证此事断然与我们无关，难道你是在质疑云长老说谎吗？” “你！”那人勃然大怒，“事实就摆在眼前，难道你还想否认吗？” 仙云宗执事冷笑一声：“什么事实？即便这两个时辰没有灵兽来袭又能说明什么？灵兽不过是一群畜生，它们什么时候发癫谁会知道？说不准只是碰巧这两个时辰它们累了睡着了或者吃饱了休息了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 仙云宗执事满脸不屑：“仙云宗横跨沧澜、仙云两城，本执事横穿这巨蝎山脉的次数比你出门的次数还多，灵兽来袭毫无规律可言，本执事一清二楚！仙云宗清誉，容不得你诋毁！” “岂有此理！”那人快气炸了，这仙云宗的执事摆明了是不讲道理，“你既然说与仙云宗无关，那为什么咱们刚出发那会儿整整有四波灵兽来袭？难道这也只是巧合吗？” “谁知道是不是呢。” “你！” “行了行了，”身旁的同伴拉了拉他，“你现在跟他逞口舌之利有什么用？他愿意嘴硬你就让他嘴硬呗，说到底，这件事咱们说得上话吗？还得……”同伴说着朝着苍鹰和楚溪沅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人一脸愤慨，同时心里却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点难以忽略的恐慌以及隐隐的后悔。 如果不是贪图仙云宗提出的报酬以及想要趁机和仙云宗拉近关系，他们是无论如何不会加入这次护送的队伍的。 横穿巨蝎山脉本就不是什么易事，人数越多目标就越大，越容易招来强大的灵兽，他本来想着为了仙云宗冒一冒险也算是值得的。 仙云宗身为东南境第一大宗门，一向盛名在外，可是如今看来，这仙云宗行事分明与传言极不相符！ 楚溪沅悠悠地看向那名执事，突然轻笑一声。 那执事被她笑得有点发虚，心有不满，但哪里敢像方才那般咄咄逼人。 他勉强笑道：“楚……楚小姐笑什么？” “没什么，”楚溪沅神情微妙，“只是有些好奇，这事儿怎么就污了仙云宗清誉了。” 执事皱了皱眉：“若是与我仙云宗无关之事硬要栽到我们头上，难道还不叫污蔑？” 楚溪沅摆摆手：“我倒觉得，即便当真是因为仙云宗运送的那批货的缘故招来灵兽，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更何况咱们这一趟不就是为了替仙云宗帮忙护送的吗？反倒是……” 先前众人只顾着猜忌灵兽屡屡来犯到底缘由为何还不及想太多，如今听得楚溪沅这么说，不少人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猛地看向楚溪沅，替她补全了未竟之辞—— “楚小姐说的是啊！反倒是仙云宗遮遮掩掩的样子才更加奇怪！” 看不见的地方，滴滴冷汗自那执事后心滑落，他咽了咽口水，冲那嚼舌之人低吼：“少胡说八道！” 顿了顿，复又看向楚溪沅：“楚小姐，您想太多了，是您少于在外行走，不知道流言之可畏，宗主教诲，凡宗门弟子须时时谨记看重声名，故而自然是不容半点亏失……”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仙云宗的面子有多重要岂是你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黄毛丫头所能明白的。 楚溪沅轻轻笑了，倒是并不怎么生气。 先前与那执事争执之人小声嘀咕：“可我看的所作所为也没见得多要脸。” 说话间，因为他们刻意放慢了速度的缘故，后方仙云宗和随云佣兵团的人已经带着马车追了上来。 许广微微低垂着头，神情似乎有些疑惑，也有几分难看。 有人迎了上去：“许家主，怎么样？” 许广抿了抿唇，冲着众人微微摇了摇头。 不少人都是一愣：“什么意思？” 一名仙云宗的执事道：“意思就是咱们这一路风平浪静，并无灵兽来袭，哼，既如此，我仙云宗的嫌疑可以洗清了吧？倒是你们……” 他说着，朝着前方看了过去。 却见那名与楚溪沅一行人同行的仙云宗执事同样摇了摇头。 他脸色微微一变：“你们也没有遇到灵兽？” “没有。” 不少人面面相觑。 事情倒是有意思了。 刚出发那两个时辰他们整整遭遇了四波灵兽攻击，还是在巨蝎山脉的外围，而他们分开之后眼下已经逐渐深入，却反而没有再起任何波澜。 有人迟疑道：“莫非是因为我们走在一起人数太多目标太大？” 有人不赞同：“就算我们分开走目标也不小，何况看之前那些灵兽来袭的架势，分明就是盯上了我们来的！我们分开实力削弱，不是反而给了它们更多的机会吗？怎么会……” 云鹤一拂袖：“各位，现在你们不怀疑一切都是因为我仙云宗所运送货物的有问题了吧？” 众人静了一瞬。 但事已至此，云鹤亲自开口，谁敢不给面子呢？ 包括许广在内，众人纷纷揖礼：“云长老所言甚是！” 八长老冷哼一声：“赶紧赶路吧。也就是你们运气好，遇上了二长老好说话，由得你们胡乱揣测！若是换了别的长老在此，你们如此挑衅仙云宗，哼！” 不少人同时一凛！ 八长老这话虽然没说完，但威胁之意已然不言而喻！ 当下，几乎绝大部分人都把心思收敛了起来，即便有些疑点想要和身边人议论几句也再不敢多言。 云鹤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谁也别再提了，诸位都是我仙云宗请来帮衬的，还望各位与我仙云宗弟子能够勠力同心，只要能将这批货物安全送达，事后答应诸位的酬劳必然双手奉上，我仙云宗也必将铭记各位此次相助之恩！” 众人连连俯身揖礼，连称不敢。 云鹤说完之后，朝着苍鹰所在的方向微微颔首致意。 接下来，不知是否真如仙云宗之人所言先前的灵兽袭击只是意外，又或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竟然一路平顺！ 虽然偶有灵兽与他们狭路相逢，但几乎只是一照面，那些路过的灵兽就会被吓退，直到夜色浓重不宜再赶路，众人寻了个相对安全的山谷栖身，竟然一次战斗也没有再爆发！ 仙云宗的弟子和随云佣兵团的佣兵们训练有素地各自分散开找到合适的位置布防，最后中央区域倒是大片空了出来，除了停放那两辆运货的马车，剩下的便是楚溪沅他们这些外援。 那位许家主许广再次溜到了楚溪沅身边，依然是扯了个“君子好逑”的幌子，布下结界。 楚溪沅忍不住多打量了许广几眼：“如许家主这般谨慎之人，倒是不多见。” 许广苦笑一声，拱了拱手：“楚小姐不怪罪就好，不过我倒不觉得是我多虑，楚小姐，你有没有发现仙云宗的那些执事都很不对劲，另外随云佣兵团的一部分佣兵也有问题。” 楚溪沅此时正拨弄着赶路之时在路边发现的一株灵草，闻言随口问道：“许家主这话怎么说？” 许广却似面有难色，吞吞吐吐了好几句这才一狠心，咬了咬牙，道：“楚小姐，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那在下就实话实说吧！我发现……他们的骨骼……全都有问题！” 楚溪沅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许广。 “什么问题？” 第四百七十二章 有奶便是娘 许广面色微正：“楚小姐或许没有听说过御城许家？我们许家以医药传家，当然，并不是炼丹师或者炼药师，而是医师，真正的医师！” 许广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极力掩饰，但楚溪沅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惶然的味道，然而惶然之外，隐隐却又有一丝自得，颇有些自相矛盾之意。 楚溪沅心中一动。 于灵师而言，灵力本身就是极佳的疗伤妙药，若依靠灵力无法自愈，则须求助于炼药师或者炼丹师以灵药解救。 然而，天灵大陆上从来都不是只有灵师！ 虽然普通人的存在常常被忽略，然而无可否认他们才是这个世上的大多数！ 许家便是从为普通人行医治病起家的，虽是济世救民的好事，然而在许多灵师看来，常年与普通人为伍是一件羞愧之事，更有恶意揣测者认为此等行径是在豢养灵奴！ 可治病救人本是好事！ 经年累月下来，也难怪许广会是这样表现了。 楚溪沅点点头：“许医师，你继续说。” 许广忐忑地打量了楚溪沅一眼，但见女子目光清明，神色清冷，虽然看不出什么别的意味，但也没有任何轻视之意！ 这使得许广略微松了口气，看向楚溪沅的神色也变得越发信赖起来。 他微微拱了拱手：“楚小姐容禀，经过许家多年研究发现，正常情况下来说，无论是灵师还是普通人，身上的骨骼都应当是二百零六块，可是我发现仙云宗的那些执事以及随云佣兵团的很多佣兵却并非如此！” 许广说着，神色逐渐变得凝重：“他们身上的骨骼，竟然不超过一百块！”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颇为惊讶地看着许广：“这也能看出来？” 许广苦笑一声：“许多人都把炼丹师或是炼药师当做医师，认为不拘是什么样的伤病，只要几副灵药或是几枚丹药，保管药到病除、妙手回春。许某既非炼药师也非炼丹师，许某虽人微言轻，但也敢说这都是表象罢了！” 他说着语气不由自主地加重：“若论医道，当属医师正宗！” 说完之后，许广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楚溪沅致歉：“楚小姐，在下忘了您是炼丹师，我不是……” 楚溪沅摆摆手，并不在意：“不用解释，你说的本来也没错。” 无论是炼丹师还是炼药师，往往最擅长的都是药性而非人之本身，这一点本来也没有好争论的。 见楚溪沅是真的不觉得冒犯，许广这才再度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接着道：“许某研究祖上留下的人体骨骼经络图多年，每一个人身上的骨头长势如何，许某一眼便能看出，人的行动受骨骼制约，所以无论是位置异常还是骨头畸变，许某都能看穿，故而在下断定，在下方才说的那些人，绝对有异！” 楚溪沅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想起了楚凌传来的讯息。 她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两辆马车之上，许广趁势道：“看来楚小姐也觉得仙云宗运送的那批货物有问题？” 楚溪沅回头看了许广一眼：“玉凝香。” 许广顿时眼前一亮：“楚小姐果真发现了异常！不错，在下也在那马车上闻到了玉凝香的味道，故而先前才一直刻意想要找机会查探，可惜……” 楚溪沅知道他想说什么。 可惜灵兽不配合，四波攻击之后便再也不来了！ 玉凝香本身并不会吸引灵兽，然而玉凝香的功效，除了滋养面皮，更是有保养皮肤、肌肉乃至骨骼的奇效！ 玉凝香的出现，或许要追溯到上古乃至更久远的时候，事实上，最初玉凝香被发明的时候，乃是作为一种防止尸身腐朽的特殊香料而存在的。 那个时代，许多灵师都认为修炼之途的尽头便是永生不死，很多人在行将就木之际不甘赴死，便让后人以玉凝香浸渍尸身，而自己则在死后拼尽全力留下最后一抹残魂，以期死后还能继续修炼。 他们认为只要尸身不朽，随着灵力在体内凝聚，早晚有一天会迎来“死而复生”！ 这样的想法在如今看来自是痴心妄想，但那个时候很多人都深信不疑！ 后来，随着这样的“不朽尸身”越来越多，有一名精通傀儡术的傀儡师便起了歪心！ 没有比一具保留着残魂的灵师尸身更适合做傀儡的材料了！ 更重要的是，能用得起大量玉凝香维持尸身的一般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这些死后还不甘陨落的灵师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试想一下，在当时这样的环境下，如果有朝一日你家尸身不朽的老祖站着向你走来，你是会觉得他是被人控制了，还是会如一心期翼的那样，认为自家老祖修炼得道，起死回生？ 几乎绝大部分灵师都相信了是后者！ 于是，依靠着这样的方式，那名傀儡师慢慢渗透、控制了许多家修炼世家！ 以至于当他被人拆穿的时候，他的手下已经汇聚了一股难以匹敌的庞大力量！ 为了诛灭这名傀儡师，那一战，堪称惨烈！ 后来事态平息，人们逐渐意识到“起死回生”只是妄念，更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遗祸子孙，终于放下了“复生”执念，再后来，玉凝香也被记入上古禁闻录之中。 这些已经过去了数万年之久的尘灰往事，楚溪沅本也只是在翻阅上古禁闻录之时匆匆一瞥，并未在意。 但如今想来，或许…… 灵兽对于血气之敏锐远胜灵师，若那两辆马车有异，未必不能成为他们来犯的缘由！ 至于之后为何不再进攻…… 这一点，楚溪沅倒是比许广知道得更多。 想来对于兽宗而言，要克制灵兽，应当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吧？！ 但兽宗之事…… 楚溪沅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算对许广明言。 山风猎猎，偶有兽嚎！ 整个上半夜还算平静，但到了下半夜之时，山中起了浓郁的白雾！ 楚溪沅想到了什么，往小哑巴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她蜷缩着缩在一块石头旁，明明身体冻得发抖，居然还睡着了！ 楚溪沅：“……” 灵虚秘境中，小天貂突然“嗷嗷”叫了两句，龙焰没好气的拍了它一巴掌：“惹祸精！你又想干什么！” 小天貂：嗷！ 龙焰又拍它一巴掌：“不行！你别再给主人添麻烦了！” 小天貂蔫头耷脑：嗷！ 楚溪沅看得又好气又好笑，所谓有奶便是娘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小家伙了，它吃了小哑巴一枚灵核，便对她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见她受冻竟然想要出去给她暖暖身子。 龙焰义正言辞地教育它：“要说吃的，那也是我家主人给你的！你没听到那个小哑巴……哦，不对，假哑巴说了，那枚灵核是用来和主人做交易的吗？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主人怎么会答应她？你给主人惹了多少麻烦你心里没数吗？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小天貂整个貂被劈头盖脸训斥得晕头转向，龙焰则洋洋自得、极为得意！ 然而很快，被训傻了小天貂恢复元气，突然冲着龙焰就是一道闪电劈了过去！ 这种程度的闪电自然不会对龙焰造成什么伤害，但也成功让它炸了几片鳞！ 龙焰大怒：你搞偷袭！ 小天貂摇摇尾巴：嗷！ 一龙一貂迅速厮打在一起，整个灵虚秘境兵荒马乱！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楚溪沅淡定地收回目光，也不去管它们。 山中不宜生火，想了想，她屈指一弹，一道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加热灵符落在了小哑巴身旁的石头之中。 冰凉的石头很快成为热源，小哑巴虽然睡的正香，却依然凭借本能靠了上去，身体慢慢放松舒展，一张小脸也不再煞白发青。 第四百七十三章 兽斗 灵师虽然可以以修炼代替睡眠，然而修炼之时只能增强灵力，并不会恢复精神力，所以往往灵师也会抽出时间休息。 以往楚溪沅倚仗着冰火灵泉，并不怎么需要睡眠，但如今冰火灵泉已近干涸，想了想，她决定闭目小憩。 山间白雾愈厚。 楚溪沅是被一阵细密的窸窣声吵醒的，龙焰的声音随之在识海中响起：主人，有很多灵兽在靠近，它们包围了这里！ 楚溪沅轻轻“嗯”了一声，却并未睁开眼。 仙云宗的人和随云佣兵团的佣兵们在四面八方都做好了布防，果然，那些灵兽在缩小到一定范围时所有行动便戛然而止。 白雾之中，绿光隐现，数量庞大，几不见底。 此时，地面上空无一人，所有灵师都隐匿在高大的树冠之中。 丛林幽深，常年不见天日，树干也比那些沐浴在阳光下的树木要潮湿几分。 白雾弥漫，树皮上隐约似有水痕浮现，但转瞬即逝，恍若幻影。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似乎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此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吱”声，紧接着一只只体型娇小的灵兽突然从树冠中坠落而下，变故只在一瞬之间，虽然突然，但它们潜伏而至，本身的任务就是求死！ 当下，成片的血雾在空中轰然炸开，全是潜影晶晶兽！ 它们悍不畏死，在被击落的瞬间立刻自爆，虽然提前被发现没来得及最近距离靠近敌人，但它们依然抓住了最后的机会！ 无尽的血腥味混杂着甜腥的气息冲天而起，所有埋伏在树上的灵师都闻到了这股味道。 “吼——” “嗷呜——” 白雾之中猛地传出无数的狼嚎和兽吼，像是某种指令，又像是声声悲鸣，紧接着破风声阵阵响起，地面上传来震颤声。 “哼！” 不知道哪棵树传来一声冷哼，接着是轻描淡写的命令：“准备。” “是！” 所有灵师开始运转灵力。 曾几何时，在天凰山上的时候，即便是楚溪沅，以及他们所有在通天境内历练了两年有余，修为最低也有九阶灵王的一群天灵学宫学子们，在面对潜影晶晶兽死后释放的兽毒之时，也没能招架得住！ 一时三刻之内，神思不属，注意力难以集中，精神极度亢奋，飘然若仙，而动作也会变得缓慢迟滞、身体不受控制！ 可是眼下，这些仙云宗和随云佣兵团的灵师们，无论修为高低，却对潜影晶晶兽的毒没有丝毫反应。 一股无形的力量汇聚成了一张张特殊的巨网悬挂在空中，与此同时，丛林中突然传出两道不一样的吼叫声。 虽然同样是“嗷呜——”和“吼——”，但却和先前那种充满悲壮意味的哀鸣不同，这一次的狼嚎和兽吼分明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镇压意味！ 当然，这种差别人类是听不出来的。 龙焰兴奋地对楚溪沅道：“真的不能让我去看看吗？竟然出现了四个头领，我想去看！” 楚溪沅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不行！” “……” 龙焰气急！ 突如其来的镇压指令使得除了身为领袖的幽月天狼和地火玄晶狮之外的所有灵兽脚下都本能的一顿，强大的气浪激得地面层层叠叠腐朽的落叶飞扬三尺，然而，却也仅此而已！ 随着幽月天狼和地火玄晶狮再一次怒吼，所有灵兽再度向它们的目标敌人发起了冲击，不管后来的狼嚎和兽吼如何愤怒逼迫它们也充耳不闻，丝毫不受指令！ 意料之外的一幕使得仙云宗和随云佣兵团的灵师们纷纷变了脸色，一名执事忍不住错愕道：“月影魔狼和狮糜兽的等级不是高于幽月天狼和地火玄晶狮吗？怎么会这样？” “慌什么！”众人耳中传来八长老的声音，“准备！放！” “是！” 一张张无形的巨网从空中轰然坠落，瞬间网罗住了大部分的灵兽！ “嗷！” “吼！” “咕！” “……” 随着巨网落下，白雾中顿时传来了无数灵兽的哀嚎悲鸣声，同时肉眼可见那些闪烁的绿光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这是灵兽们的眼睛散发出来的光芒！ 众人还来不及高兴，此时，却见那些本已被网罗住的灵兽们竟然纷纷从巨网中挣脱了出来，眼见灵兽们靠得越来越近，这一次，所有灵师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平素无往不利专门用于捕捉灵兽的兽网竟然失效了！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八长老！”众多执事纷纷朝着八长老所在的方位看了过去，“现在怎么办？” 八长老冷哼一声，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还不至于像这些手下们这样大惊失色，他冷冷地下了第二道命令：“开玲珑七巧袋！” “是！” 随着道道光芒浮现，一只又一只灵兽被从玲珑七巧袋中放了出来，很快地上就汇聚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影影重重，从数量上竟然比来袭的灵兽还要多得多！ 这些灵兽似乎是在玲珑七巧袋中被关得久了，甫一被放出，立刻此起彼伏的吼叫起来，个个眼睛发红，毛发喷张，姿态癫狂！ 放出它们的主人却是个个狞笑不断。 “宝贝儿们，去吧！” “进食的时候到了！” “上！” “……” 随着一声声指令发出，这些灵兽猛地发力，纷纷朝着袭击而来的灵兽扑了上去。 “退远点。” “是！” 八长老一声令下，所有灵师飞速缩小了包围圈，将战场留给了这些灵兽们！ 乍看上去，两方灵兽泾渭分明，全都杀红了眼，而本来是作为攻击目标的灵师们倒是稳坐钓鱼台，兴致勃勃地开始对这场“兽斗”发起了点评。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哪方占了上风啊？”灵虚秘境中，龙焰急得抓耳挠腮，不断拉着楚溪沅追问情况。 楚溪沅概述道：“打平。” 龙焰：“……” 它气得在地上崩溃打滚：“谁要你说这个啊！你倒是说具体的战况啊！” 楚溪沅奇怪道：“不是你问我哪方占了上风吗？” 龙焰狠狠地哼唧两声：“是！但是你也要说详细一点啊！啊啊啊啊！你放我自己去看吧！好久没见过这么激烈的兽斗了！我想看！” 楚溪沅点点头。 龙焰大喜，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你同意我去看了？” “不是，”楚溪沅解释，“我同意你想。” 龙焰：“……” 龙焰：“！！” 龙焰奔溃：“小爷后悔了！怎么摊上你这这么个主人！还有没有龙权了！” 楚溪沅提醒它：“你本来也不算龙。” 龙焰一噎。 变异龙族当然是龙，但此时和楚溪沅争论这个的话倒是显得它多在乎龙族血脉似的。 它堂堂火囚牛，在业火中降生，怎么可能在乎区区龙族身份！ 龙焰把头一扭，气得胃疼。 好在楚溪沅这个主人最终良心发现，挥手在灵虚秘境中布置出了一面云雾镜，总算让龙焰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画面—— 云雾镜成型的一刹那，一团漂亮的紫色火焰正好炸开，裹挟着白雾在夜色中翻飞，衬得整个云雾镜美不胜收！ 当然，这只是表象。 与这份美丽交相辉映的，是无数灵兽焦黑的尸身，有的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第四百七十四章 血战一夜，突然发疯 “吱吱吱！”小天貂盯着云雾镜，上蹿下跳地兴奋得不行。 龙焰一把将它的脑袋摁在了地上，嘴里不屑的轻哼一声：“这就算漂亮了？那是你没见过你火囚牛哥哥的真身！” 小天貂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剩下一个屁股扭来扭去，挣扎了好半晌才放弃，睁着滴溜溜地小眼睛努力往云雾镜中看去。 楚溪沅瞥了龙焰一眼。 不是一直嫌弃小天貂吗？ 什么时候成人家哥哥了？ 不过话说回来，地火玄晶狮是真的漂亮。 当初在光门的时候楚溪沅就曾经见过一头灵魄所化的千年地火玄晶狮，那身紫色波浪一般的毛发至今令她记忆犹新。 而眼前出现在云雾镜中的地火玄晶狮修为明显还要在那头灵魄之上，一身毛发更是光亮，楚溪沅粗略估计这头地火玄晶狮至少有三千年的修为。 巍峨的身躯如山一般，却依然尽显秀美精致。 而更令人瞩目的，却不仅仅是它美丽的外表，还有它可怕的实力！ 这头地火玄晶狮每一次攻击都会有地火降落，凡是接触到它地火的灵兽根本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活活烧死！ 这头地火玄晶狮不负其名，乃是真正的地火玄晶狮狮王！ 无数灵兽丧生在它的利爪和火焰之下，而它本身却始终滴血不沾、一尘不染，高贵、优雅、漂亮。 无怪乎连小天貂这样的幼崽灵兽都恨不能冲上去抱着云雾镜舔两口。 不过地火玄晶狮大杀四方的优势并没有持续太久。 仙云宗和随云佣兵团……不，确切地说，是他们当中部分兽宗的人，兽宗之人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在地火玄晶狮将一只眼神空洞、毫无理智的灵兽撕成碎片时，一头体型巨大不输地火玄晶狮的猛兽带着一身血腥煞气凶狠地朝它扑了过来！ 两头山一般巨兽滚在一起，霎时间，地动山摇！ 无数枯枝落叶坠落，靠得近的几只灵兽甚至被这股冲力震飞了出去！ “吼——” “吼——” 恐怖的兽吼如闷雷一般，绵延数十里！ 这是一头狮糜兽，论血脉等级，犹在地火玄晶狮之上！ 狮糜兽的外形没有地火玄晶狮那么漂亮，一身毛发如钢针一般，地火玄晶狮漂亮的紫色毛发很快被打得散落了一地。 它的大杀器地火也全都被狮糜兽钢针一般的毛发挡在了外面，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两头巨兽你来我往，利爪、獠牙、撕扯、撕咬，用尽全身力气交锋，血腥和尘土齐飞。 而在狮糜兽和地火玄晶狮争斗的时候，同为兽群首领的月影魔狼和幽月天狼也没有闲着。 月影魔狼擅长偷袭，幽月天狼却在智谋上更胜一筹，两只头狼没有像两头狮王一样厮杀，各自都在挑选对方阵营里的软柿子捏。 不同的是幽月天狼在安排小弟们攻击之时也没忘记它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兽宗的灵师们已经尽可能的远离了战场，然而暗中，却一直有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 东方鱼鳞泛白之时，兽群的数量已经减少到了不足十分之一，遍地都是灵兽尸身，往日佣兵们梦寐以求的灵核落得到处都是，溅落在一堆堆烂肉和血泊之中！ 地火玄晶狮一身漂亮的紫毛几乎掉了个干净，变成了一头无毛狮，狮糜兽浑身毛发倒是还在，但却尽数被折断，一只耳朵也被咬掉了大半，只剩下一小半耷拉地挂在头皮上，两头狮王身上都布满了血迹和伤痕。 两头狮王停战，中间相隔数十米，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看上去似乎都奈何不了对方，但其实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终究还是地火玄晶狮落在了下风，如果硬要不死不休，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狮糜兽！ 地火玄晶狮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巨大的兽爪微微往后挪了两步，似有退却之意！ 狮糜兽得意的一甩脖子，差点没把挂着的耳朵甩掉，它龇牙咧嘴地冲着地火玄晶狮的方向吼叫了几声，却始终没有追过去厮杀！ 蓦地，随着一声压低了狼嚎声响起，楚溪沅他们栖身的山谷门口的地底之下突然窜出了无数灵兽！ 它们的位置和兽宗灵师们所在的位置极为接近，一出现便朝着这些灵师们扑了过去！ 它们目标明确，只扑杀兽宗之人，即便有几位和兽宗之人站得比较靠近但却不是兽宗的佣兵们也在它们的攻击范围之内，它们却干脆利落地绕了过去，一心一意只杀兽宗之人！ 这些佣兵们被吓了一大跳，但灵兽们的攻击来得太突然了，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眼见就要有不少的兽宗灵师们死在这些灵兽手中，一张张无形的巨大兽网却是从天而降，瞬间将所有偷袭的灵兽笼罩其中！ 这些灵兽虽然也早就做了某种准备，并不会像普通灵兽那样被兽网压制就无法反抗，但它们的身体却依然不可控制地被阻挡而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间的变化，局势却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 本是俎上鱼肉的兽宗灵师们重新回到了主宰地位，这些灵兽已然距离他们极近，论实力并不比他们弱，但兽宗之人却深知几乎所有的灵兽的弱点…… 结果毫无意外，地上很快多了一堆灵兽尸体，幽月天狼痛苦地低嚎一声，却知道大势已去，于是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跑。 地火玄晶狮漂亮的紫色双眸微微发红，仇恨地看着兽宗之人，以及助纣为虐的狮糜兽！ 而兽宗的灵师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位八长老厉声喝道：“上！立刻杀了它！别让它狂暴！也别让它跑了！” 地火玄晶狮的确是已经快狂暴了，但它却并没有为了报仇丧失理智，它锋利的趾爪陷在泥土里，在狮糜兽朝它冲过来的时候猛地狠狠一掀，大片泥块朝着狮糜兽的眼睛飞了过去，地火玄晶狮却是毫不恋战，扭头就跑！ 而随着狮王和头狼的退却，还侥幸苟活的其它灵兽们也纷纷退去，八长老飞奔过来，看到地火玄晶狮已经跑得追不上了，他恼恨地在狮糜兽的腿上拍了一巴掌，正好拍在一处伤口之上。 狮糜兽被激得一声痛苦地低嚎，兽性本能使它几乎是下意识便亮出了利爪和獠牙，然而下一秒就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所镇压，它灯笼般的眼睛中闪过一抹迷茫，很快便哼唧着乖巧地趴在了地上。 八长老掏出玲珑七巧袋，将它收了回去，随后兽宗的灵师们也纷纷走过来将还没死透的灵兽们也收进了玲珑七巧袋之中。 其中还包括一些原本是来攻击他们的灵兽。 但此时在这些兽宗灵师们的眼中，所有灵兽却似乎没有区别，不管是仇视的还是顺服的，他们一概一视同仁，纷纷收入玲珑七巧袋中。 接下来就是收获灵核的时候了。 兽宗灵师们个个喜笑颜开，虽然这一战他们一方的灵兽也死伤无数，然而他们却毫不在意。 这些灵核若是换成金币，足够堆积成山了！ 而且反正死战的也不是他们…… 跟随仙云宗和随云佣兵团同行的灵师们在早上起床的时候差点没被这些灵兽冲天的血腥气熏个跟头，所有人看到一片狼藉的战场之后都是目瞪口呆。 身为灵师，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尸体，别说都是灵兽的尸体，就算是人的尸山血海也不是没见过的，但是面对这么惨烈的战场，不少人还是被恶心得不行。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许广找到云鹤：“云长老，这……” 不等他发问，云鹤摆了摆手，对所有人朗声道：“如你们所见，昨夜有大批灵兽来袭，不过都被我们仙云宗事先安排好的布防解决了，因为不算什么难事，所以便没有惊扰各位休息……” 云鹤三言两语，将情况说得轻描淡写，听在众人耳中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心惊！ 所谓细思极恐，不外如是！ 面对众人灼灼地目光，许广硬着头皮想要追问更多，此时，却见随云佣兵团大团长秦汉遥推着轮椅飞速地滑了过来。 他径直滑向云鹤，当着他的面狠狠摔碎了手中侍女为他准备的药，一字一句，恨声道：“立刻，离开这里！” “阿遥……”云鹤想要说些什么，秦汉遥却一个字都不肯听，他宛若失控般的疯狂大声嘶吼—— “我说！离开这里！走啊！” 第四百七十五章 它办不到！ 秦汉遥身为随云佣兵团的大团长，真正的老大，一向给人的印象都是行事低调、处事温雅。 除此之外，他的存在感其实并不强。 无论是在随云佣兵团的时候还是这一路上，他都很少开口。 尤其是这一路上，除了云鹤偶尔走到他身边时两人会交谈几句，剩下的时候即便旁人有心想要套近乎也会被秦汉遥身边的侍女以秦汉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掉。 他沉默内敛，偶尔看上去还有些病态的虚弱，因此当秦汉遥突然狂性大发般的摔碎了药碗，并厉声呵斥云鹤要求立刻出发之时，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错愕地对秦汉遥投去了异样的眼光。 秦汉遥却对这些一无所知，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他一边嘶吼一边竟然挣扎着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可他那双腿废了十几年了，不是说站就能站起来的。 眼看他整个人就要狼狈的摔在地上，云鹤看似沉稳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着急起来。 他连忙让人按住了秦汉遥，同时软下了声音：“阿遥，别闹了……” 岂料秦汉遥根本不受控制，对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都无差别的进行攻击，最先靠近那人被他用灵技狠狠拍了一掌，整个人当即倒飞了出去！ “走啊！走啊——”秦汉遥还在怒吼。 “好好好！走走走！”云鹤终于不再试图让秦汉遥冷静下来，而是答应了他的要求，立刻命令所有人整装出发。 秦汉遥一马当先，他绕开满地的灵兽横尸，从另一边绕了过去。 特制的轮椅几乎被他转出了火花，他整个人滑得飞快，一直贴身服侍他的侍女用尽了灵力奔跑都差点跟不上。 “快点！你们赶紧跟上去！”云鹤生怕秦汉遥会出什么事，连忙吩咐两名仙云宗的执事先行跟了上去。 楚溪沅眸中微微闪了闪，对一旁的苍鹰使了个眼色。 苍鹰虽然对楚溪沅的颐指气使很不满，但是其实他也有些好奇秦汉遥到底怎么了。 打量的目光在秦汉遥的背影和云鹤身上来回扫视了两圈，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唇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猥琐的笑容。 他偷偷的嘿笑了两声，走到云鹤身边，故作沉重地对云鹤道：“云长老，我看秦团长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对，我先走一步，追上去看看，免得出什么事。” 云鹤没想到苍鹰竟然肯主动出手相助，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道：“那就拜托苍鹰大师了！” 楚溪沅顺势道：“我也要跟！你走了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办？” 一旁，许广也趁势道：“云长老，让我也跟上去看看吧，我是一名医师，多少懂些医术，如果秦团长……” 不想，许广的话还没有说完，云鹤却摆摆手打断了他，口气有些不耐地道：“许家主，有苍鹰大师在就够了，他可是炼丹师，你还是与老夫同行吧。” 许广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那套医道理论，楚溪沅或许会认可，但云鹤一定不会，医术这种东西，在他们这样的人眼中一文不值。 如果许广说多了，说不准还会怀疑他居心叵测。 许广可不像楚溪沅或者苍鹰那么有底气，他不能冒险，只能选择顺从。 而这时楚溪沅和苍鹰已经走出了数百米。 楚溪沅正欲加速追赶，此时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片沾血的碎布。 她脚下不由微微顿了顿。 恰在此时，她听到身后山谷中有人在说—— “小季呢？小季怎么不见了？” 只隔了数百米的距离，如果不是刻意以隔音结界掩饰，对于苍鹰这样的修为来说和附在他耳边说话也没有什么区别。 楚溪沅脚下一顿的动作虽然细微，但他还是注意到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楚溪沅：“怎么？你认识那个小季？” “不认识。”楚溪沅如是道，说完这句话，她便运转灵力，身形一闪，起落间便朝着秦汉遥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她说的是实话，她和那个名叫小季的青年男子的确算不上认识，只是她记性好，她记得那片碎布正是小季外衣的颜色。 昨夜兽宗布下禁制，除了她的神魂可以越过这道禁制看到山谷外的战况之外，山谷内的所有人都对昨夜发生的那场兽斗无知无觉。 其实这一点，楚溪沅也是直到今天早上众人起身之后才知道的。 而那个叫做小季的男子，既不是随云佣兵团的人更不是兽宗的人，只是和她一样，受邀前来参与护送。 如今看来，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楚溪沅！”在楚溪沅全力赶路的时候，灵虚秘境中的龙焰突然语气极为郑重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楚溪沅微微挑眉：“说。” 龙焰在灵虚秘境中无法化出人形，但它居然支着泥鳅一样的身体坐得板正，两只后爪盘踞在地，两只前爪抱在胸前，如果此时它的脸可以做出表情，可以想象大概是一脸严肃的模样。 龙焰严肃道：“你昨夜为什么要把我关在灵虚秘境里！” “你说呢？” 龙焰顿时站了起来：“我一开始以为你不让我去观战是故意想看我着急，但是后来我发现不是！你是怕我会忍不住出手！你不让我去帮它们！” 这个“它们”，指的却不仅仅是以地火玄晶狮和幽月天狼为首的灵兽一方，而是包括狮糜兽和月影魔狼在内的被兽宗控制的灵兽。 “是。”楚溪沅承认了。 反正也是瞒不过的，龙焰是她的契约灵兽，只要她产生一些比较清晰的意念，龙焰都能察觉到，何况她本来也没打算瞒。 “为什么？！”龙焰难得愤怒，一双前爪捏得死死的，龙脸居然也鼓了起来，看得出来它是真的很生气了！ “为什么？”楚溪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却依然是淡淡的，“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龙焰叫道：“再怎么样，小爷也身具龙族血脉，我……” “你不行。”楚溪沅无情地打断了它。 “身为火囚牛，你身上的龙族血脉本就稀薄，尽管后来炼化了龙凰丹，但你身上的龙族血脉依然不及真龙万一，虽然灵兽之间讲究血脉压制，以你的血脉的确可以压制住几乎九成灵兽，甚至包括那四只灵兽首领，但你以为这样，你就能改变局势了吗？” “我……”龙焰小小的身躯因为过于激动开始微微颤抖，但是楚溪沅的话它却根本无法反驳。 它看似骄傲，实则对自己极有自知之明，它说自己不在乎龙族血脉也不算是假话，可是龙族的血脉能够提升它的实力让它变得更加强大这一点却无可否认。 龙焰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可是它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感到难受。 它见过更惨烈的兽斗，是在它出生的时候，那一战它失去了母亲，变成了一个孤儿，藏身在暗无天日的冥渊，守着一株业火青莲，这一守就是近千年…… 真正让它难受的，并不是灵兽之间的争斗，也不是灵兽与灵师之间的争斗，而是那些被从玲珑七巧袋中放出来的灵兽！ 它们拼命厮杀，战至最后一颗牙齿、最后一根利爪，战至最后一丝血肉、最后一滴鲜血，它们无畏无惧、勇往无前，可是直至战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龙焰曾想过凭借自己的血脉优势，利用灵兽与生俱来的本能或许可以阻止这场荒唐的战斗，最起码让那些被控制的灵兽死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可是事实上…… 楚溪沅说的是对的。 它办不到！ 第四百七十六章 我当你是朋友 龙焰低低地嘶吼了一声，委屈地问楚溪沅：“终究还是怪我太弱了是不是？你当初就不该契约我这么一个废物灵兽，你这么强，即便是真龙你也能降服……如果我不是火囚牛，如果我身具正宗的龙族血脉，如果我……” “你错了。”楚溪沅依然冷静，但一缕神识却沉入了灵虚秘境中，将小小的龙焰抱在怀中。 她摸着它的头，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忘了，当初的兽宗是怎么覆灭的？” 龙焰迷迷糊糊地道：“不是说是被天灵狐族灭了吗？” “是，”楚溪沅按着龙焰的脑袋，“据记载，那一战尸骨成山、血海漫天，兽宗强者被斩尽，只留下一些后生四散奔逃……” 龙焰正疑惑楚溪沅怎么会突然提起当初兽宗的覆灭之事，难道是想安慰它自会有人收拾他们，兽宗早晚会重蹈覆辙，所以不必为眼前之事而伤心？ 却听楚溪沅话锋一转—— “可这些记载中只提到兽宗如何如何，却没有提起天灵狐族在那一战当中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龙焰下意识追问。 “不好说。”不想，楚溪沅却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当时的战况并非像记载的这样轻松，天灵狐族为了剿灭兽宗，那一战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而且据我所知，当初其实不止天灵狐族参与其中，龙族和凤族也有参与。” “天灵狐族本是最厌恶人类的灵兽种族，但是在那一战之后，它们却不得不选择与人族合作，由此可见……” “可见什么？” 楚溪沅弹了一下龙焰的脑袋：“由此可见兽宗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对付的，你以为当初的战况惨烈成那样，难道仅凭兽宗的灵师们出手就可以做到吗？当然不是！兽宗的灵师规模如果壮大到那般程度，不可能不引起当时的超级宗门的注意，可在此之前，世人对兽宗的认知却仅仅只是一个二流宗门而已。” “你觉得光凭一个二流宗门，就能让天灵狐族元气大伤，甚至连族群的宗旨都不得不抛弃了？” 龙焰脑袋摇了摇：“不可能！” 论实力，如今的仙云宗也算是二流宗门，就算当年的兽宗比他们强一点，那也不够天灵狐族的强者塞牙缝的。 怎么可能打成那样！ 龙焰听明白了楚溪沅的意思：“所以那一战，也像昨夜那样，兽宗控制了数不清的灵兽，是这些……” 后来的话，它有点说不下去了。 但意思楚溪沅和它都明白。 楚溪沅点了点头，虚体消散，只留下一句：“现在你明白了吧，即便是三大灵兽种族的纯正血脉也无法压制兽宗功法，你那点稀薄的龙族血脉，还是省省吧。” “吧唧！” 龙焰猝不及防，从半空中摔在了地上，它整头龙都傻了。 小天貂兴高采烈地跑过来火上浇油，猛地蹿到龙焰身上就是一顿乱踩，踩得龙焰吱哇乱叫，两只小东西飞速又打作了一团。 咳，其实楚溪沅倒也不是故意摔龙焰的。 只因她在赶路之时，突然猝不及防撞到了一道结界之上！ 或者确切的说，是那道结界故意撞上了她！ 那道结界出现得太突然，楚溪沅反应虽快却依然无法完全躲避，与其避无可避不如选择硬撼！ 楚溪沅做好了准备，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那道结界却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更没有丝毫攻击力，撞上她之后就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与其说是挑衅，倒更像是某种提醒。 楚溪沅的神识飞速发散，顷刻间覆盖了数十里范围，然而诡异的是，以她的精神力，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楚溪沅眉头拧了起来。 不过他们追了这么久，已然追上了秦汉遥。 秦汉遥看了她一眼，第一句话就是：“楚小姐，现在先什么都别问，我也不想说。” 楚溪沅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好。” 或许是楚溪沅答应得太痛快，秦汉遥微愣之后忍不住对她笑了笑，虽然这笑搭配着他的脸色实在有些难看。 他的侍女双手搭在轮椅的椅背上，表面看起来是她在推轮椅，但实际上却是她在轮椅上借力，否则以她的微末修为，这样的赶路速度她早累死了。 楚溪沅有些意外地看了秦汉遥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同苍鹰还有仙云宗的两名执事六人一道飞速向前。 只花了不到一个半时辰，众人就奔出了足有数百里的距离，彻底将仙云宗和随云佣兵团的护送队伍抛在了后面，也彻底远离了那片灵兽战场，再也闻不到那绵延百里的灵兽血气。 秦汉遥这才微微降速，开始用正常的速度前行。 六人中，不止秦汉遥那侍女累得够呛，那两名仙云宗的执事也气喘吁吁，唯独秦汉遥、楚溪沅、苍鹰三人面色看上去还算正常。 不过秦汉遥的面色也颇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也不知道是病的还是累的，又或者是气的。 秦汉遥颇为意外地看了楚溪沅一眼：“楚小姐竟然……” 楚溪沅面不改色：“多亏苍叔叔借力。” 那两名仙云宗执事看了她一眼，纷纷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原来如此。”话是这么说，但秦汉遥敛了敛眸，深沉的目光却着实令人看不出深浅。 楚溪沅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对秦汉遥道：“秦团长看上去……” 秦汉遥却突然摆了摆手，打断了她：“楚小姐，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楚溪沅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 令其他人退出一段距离之后，秦汉遥设下结界，然后方才边走便对楚溪沅道：“楚小姐追上来，想必是有问题想要问我，请说吧。” 此时的秦汉遥彬彬有礼、态度温和，和之前在云鹤面前发疯的他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楚溪沅微微蹙眉：“秦团长……” 秦汉遥又一次打断，道：“叫我阿萱吧，我的小名。” 楚溪沅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阿……宣？” 秦汉遥点点头：“草字头的萱，有些女气，不过私下里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楚小姐也可以这么叫。” 楚溪沅似笑非笑：“秦团长……把我当朋友？” 秦汉遥反问：“不是朋友，那楚小姐千里迢迢追着我做什么呢？” 楚溪沅：“……” 这话就有些流氓了。 楚溪沅忍不住呛了一句：“那他们也是你朋友？” 她指的是侍女和仙云宗的执事。 秦汉遥倒是显得坦然：“不是，所以我没让他们叫我小名，”他说着顿了顿，强调，“只有你！” 楚溪沅：“……” 如果不是秦汉遥的眼神还算清澈，她真的要把他当成风流浪荡子了，还是不负责任的那种！ 但秦汉遥虽然看上去虚弱，目光中却自有一股坚韧气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正直的！ 楚溪沅想到了什么：“你不喜欢自己现在的名字？” 秦汉遥直言：“不喜欢！阿萱是家母在世时为我取的名字，可惜她过世太早，这个名字也没法进入族谱，后来被人改了秦汉遥……” 楚溪沅：“……” 讲道理，她并没有那么八卦对别人的家事也没有那么感兴趣，不过秦汉遥这种不仅改了名看样子连姓都改了的也属实不多见…… “秦……阿萱，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一个称呼而已，楚溪沅并不是那种拘泥于这种小节之人，既然人家不喜欢，她也不是不能换个称呼，小问题。 秦汉遥却颇为高兴，笑着对她道：“随便聊聊罢了，好了，现在说说吧，你追上来，是想问我什么？” 当时看到秦汉遥那反常的举动，楚溪沅的确有不少疑惑，但如今秦汉遥就在她身边，一时半会儿，她竟然没想好该从哪里问起。 又或者说，该怎么问，问些什么，才不会暴露自己，同时又能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 秦汉遥说把她当朋友，这句话楚溪沅只当是耳旁风了，她和秦汉遥别说没什么交情，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和朋友二字更是相距甚远。 所谓交浅言深，有的时候，谁知道是不是某种算计和图谋的方式呢？ 第四百七十七章 戳破，真正的目的 秦汉遥似乎看出了楚溪沅的想法，他微微笑了笑，主动打开了话茬：“楚小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楚溪沅保留道：“今天早上看见了大片灵兽尸体，想必昨晚发生过一场恶战。” “是！”提及此事，秦汉遥捏着轮椅的手忍不住握紧了几分，他极为厌恶地说道：“昨夜有很多灵兽袭击了我们驻扎的那片山谷，但是它们并没有进得来，因为云长老早就在山谷之外做好了布置。” 楚溪沅点了点头，道：“看来是云长老料敌先机？不愧是仙云宗二长老！” 秦汉遥看她一眼：“你真这么想？” 楚溪沅顿了顿，反问：“秦……阿萱不这么觉得？” 秦汉遥冷笑一声：“我只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听着秦汉遥话里话外对云鹤毫不掩饰的憎恶，楚溪沅不置一词，淡淡道：“堆叠在山谷外的灵兽尸体没有上万也有数千，如此这般浩荡的兽潮不可能只是巧合，想必同样是有备而来，二长老提前料到，不做好准备，难道要等兽潮将我们所有人都踏成肉泥吗？” 秦汉遥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看样子他分明是想要反驳楚溪沅的，但或许是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说辞，故而只能自己憋着闷气发不出来。 楚溪沅注意到秦汉遥转轮椅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红，想了想，她走到秦汉遥背后帮他推了起来。 秦汉遥明显不喜欢有人这样站在自己背后，身体下意识呈现出防备的僵直动作。 楚溪沅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迟疑地问道：“是我唐突了？” “没……没事……”秦汉遥过了许久才慢慢放松了脊背，“那就劳烦楚小姐了。” 两人继续边走边说。 有了这一番打岔，秦汉遥先前气闷的情绪也平复了几分，沉默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道：“不……只是你不知道……” 楚溪沅道：“阿萱愿意说说看？” 秦汉遥却沉默了。 楚溪沅也不催促他。 就这样静静地又前行了数十里，秦汉遥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不是楚潇，也不是楚潇潇，对吧？” 虽是问句，但他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楚溪沅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下意识想到到底是她太有名了还是演技太差了？ 先有一个许广，现在连秦汉遥也怀疑她冒充别人身份了？ 许广也就罢了，他毕竟见过自己，但秦汉遥与她从未有过接触，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但楚溪沅并没有轻易承认，而是古井无波地问道：“阿萱这是何意？” 秦汉遥略显苍白透明的指尖敲打在轮椅扶手上，过了片刻，他当着楚溪沅的面开始推断：“楚潇潇出身京城楚家，楚家本不算什么一流世家，但楚潇潇有一个身为公主的外祖母，背靠皇室，身份倒也算是尊贵，起先我也未曾怀疑过楚小姐的身份，毕竟楚小姐身边竟然有苍鹰大师这样的人作为随从。” “可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即便是霄云皇室中人，也未必能请得动苍鹰大师这样级别的炼丹师，更别提要他纡尊降贵，以随从之名跟从，你说呢？” 楚溪沅微微勾了勾唇：“就凭这个？或许是他有什么把柄在我手中，又或者是我许了他什么好处，所以他才肯纡尊降贵跟着我呢？” 秦汉遥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把柄之说太过荒谬，非我轻看楚小姐，而是苍鹰大师这样的人，绝不可能轻易被人威胁，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真的授人以柄，以他的能耐和人脉，我不相信他需要这样一种毫无尊严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楚溪沅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秦汉遥接着道：“至于好处……这倒是有可能，不过……” 他说着顿了顿，微微笑了起来：“据我观察，虽然楚小姐看似对苍鹰大师格外尊重，但实际上你们的相处非常随意，苍鹰在云长老面前尚且敢拿乔，可面对楚小姐之时却分明没有丝毫脾气，除了没脾气，他看楚小姐的眼神偶尔还会有些忌惮，这一点，我不会看错。” 这下，楚溪沅是真的惊讶了。 苍鹰平时用什么眼神看她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秦汉遥却能说得这么笃定，当然，他说苍鹰脾气好她是不认的。 楚溪沅没有开口，秦汉遥便继续说了下去：“当然，以上都是我的推测，太过主观，所以这个时候我也只是怀疑，后来我继续派人查过楚小姐的底细，得知楚家原本有三位嫡出小姐，其中一位在学院大赛的时候死在了玉灵山，另一位……则恰好相反！” 秦汉遥说到这里微微加重了语气：“这位楚家六小姐在学院大赛大出风头，虽然最后没能夺冠，但她率领天灵学宫拿下团体赛第一，令仙云宗四院合谋的诡计毁于一旦，此间种种，坊间已成美谈，楚六小姐声名大噪，后来却听说她不知道去了何处，销声匿迹近乎两年有余。” “此时有人传谣说她和之前一样，灵根突然消失受不了打击所以躲起来了不敢见人，更有甚至说她已经死了，呵呵，这都是些笑话，楚小姐不要介意。” “不会。”楚溪沅道。 秦汉遥点了点头：“接下来，便是两年之后，楚六小姐在天凰山一战，虽然有人故意封锁消息，但你知道的，只要是存在过的事，坊间总会留有传言……” 说到这里，秦汉遥停了下来，微笑着看着楚溪沅：“在接下来……就不用我多说下去了吧？” 楚溪沅不甚在意：“阿萱想说便说，坊间之事，我倒是很少听说。” 秦汉遥顿了顿，失笑着摇了摇头：“即便如此……但是还是算了，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她自己的故事，总觉得有一种怪异之感。” 听了这句话，楚溪沅前进的步子却是始终如一，分毫不乱，仿佛秦汉遥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秦汉遥也不在意，因为在他看来，楚溪沅没有否认，本身就代表了默认。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六小姐，还好真的是你，看来我没有认错，不过说句实话，即便我根据白狐的传讯已经有了七成把握，却依然不敢尽信，直到先前……” “先前？” “嗯，”秦汉遥解释道：“直到先前楚小姐和苍鹰大师追上来，楚小姐虽然借口是苍鹰大师帮了你一把你才能追得这么快，但我不这么认为，楚小姐靠的分明是自己的实力！” 楚溪沅问道：“所以你就确定了？” 秦汉遥笑了笑：“还不算，不过已经有九成把握了，直到刚才，我说完了所有的话……” “因为我没有否认？”楚溪沅淡淡道：“但不否认也不是承认的意思，不是吗？” 秦汉遥认可了这句话：“确实如此，但……据我所知，楚家的三位小姐之间关系都不好，而我方才说到六小姐大出风头之事时你却没有丝毫反应，嫉妒、不屑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断定，你不是楚潇潇，你是……楚溪沅！” “于细微处见真章？”楚溪沅也没有想到最后让秦汉遥盖棺定论的竟是自己微不足道的反应。 诚然即便没有这个缘由，秦汉遥也早就对她的身份有了怀疑，即便没有最后这一成把握，他也会把自己先当成楚溪沅，施展他的计划。 不过饶是如此，楚溪沅对秦汉遥还是颇有些佩服。 细心的人不少见，但能细致入微的，就不见得了。 “阿萱，”楚溪沅沉声道：“你故意与我套近乎拉近关系，又与我独处戳破我的身份，费了这么多功夫，说说吧，阿萱大团长，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四百七十八章 真正的关系 “噶——” 秦汉遥突然伸手按住了轮椅的滚轮，轮椅发出不堪重负地嘶哑声，地面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压痕！ 楚溪沅手上松了劲，秦汉遥操纵着轮椅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既然你是楚溪沅，那么你必然也很厌恶兽宗，是不是？” 也？ 楚溪沅微微挑眉。 秦汉遥接着追问：“玉灵山那场学院大赛，是仙云宗在背后插手，可是用的却是兽宗的手段，之后在天凰山，你也和兽宗强者交过手，是不是？” 楚溪沅打量着秦汉遥，思索他的意图：“所以？” 秦汉遥道：“兽宗睚眦必报，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们的冲突到了何等地步，但是我知道兽宗对那位霄云四皇子恨入骨髓，我听说……” 说到这里，秦汉遥微微顿了顿：“抱歉，楚小姐，我虽然一直派人追查你的身份，但却并没有刻意调查你私事的意思，你还记得被苍鹰大师打伤的那个人的妹妹吗？” 楚溪沅皱了皱眉。 人她倒是记得，最初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随云佣兵团刻意安排来试探苍鹰的，可是后来发现不太像，加上那兄妹俩并未随行，她便也没再关注。 “他们有什么问题？” 秦汉遥接着道：“那位姑娘和她的哥哥来自枫火城，这一次她哥哥本来是要带她去沧澜城投奔父亲的至交的，据说那位姑娘和父亲至交的儿子是指腹为婚，但那位姑娘似乎不愿意，她哥为了这事训斥于她，她便反驳了一句……” 秦汉遥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楚溪沅的脸色，这才把那姑娘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她说：指腹为婚就一定要成亲吗？她们城主的二小姐不也和霄云那位四皇子指腹为婚吗？二小姐千里追夫，可到头来四皇子不还是跟着一个姓楚的女人跑了？” 楚溪沅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秦汉遥轻咳一声：“咳，因为那姑娘说到了一个‘楚’字，加上楚小姐到来之时也未曾掩饰姓氏，所以我便差人多问了几句，得知……” 后面的话，秦汉遥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却见楚溪沅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没什么，不过又是坊间谣传罢了。” “谣传？” “嗯。”楚溪沅点头，也懒得多做解释，毕竟都是不相干的人。 她重新把话拉回了重点：“所以你是觉得我与兽宗有仇，便想借我之力帮你对付兽宗？” 秦汉遥忍不住多看了楚溪沅一眼，不确定她这般态度到底是出于不想在他人面前露丑，还是真的对那位四皇子殿下信任至此，毫无保留？ 不过楚溪沅既然不愿意多说，他自然也没道理刨根究底。 秦汉遥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但他否认了“帮”这个说法，郑重地看着楚溪沅，道：“楚小姐，是我们联手，一起对付兽宗！” 楚溪沅审视了秦汉遥片刻，不动声色道：“且不提我是不是愿意对付兽宗，但……” 她说着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从中透出了几分锐利的光芒：“据我说知，随云佣兵团与兽宗……似乎关系匪浅，秦大团长的意思，是要对付自己的盟友？” 秦汉遥瞬间变了脸色：“不是这样的！”他恶狠狠的咬着牙，“当初是仙云宗逼着我与他们合作，我迫不得已才答应，谁料如今的仙云宗根本就不是外界所认为的仙云宗，他们和兽宗沆瀣一气，做尽惨无人道之事，我多和他们待一刻我都觉得恶心！” 楚溪沅并未因为秦汉遥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而轻易动容，她依然充满审视地看着他，神色依然淡漠：“你说……仙云宗逼着你……和他们合作？” 这话乍听上去和笑话没什么区别。 仙云宗再不济，也是一座庞大的宗门，大陆上知道其声名的不在少数，而反观随云佣兵团，别说整个大陆，即便是小小的霄云国，也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佣兵团的存在。 如果说随云佣兵团求着抱仙云宗大腿倒还有几分可信，说仙云宗逼着随云佣兵团与他们合作？ 说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 但楚溪沅并没有笑。 她静静地等着秦汉遥的解释。 秦汉遥的脸色一变再变，似乎有什么让他实在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挣扎良久，终于下定决定开口，此时苍鹰却突然凑到两人跟前，神色极为不耐：“怎么突然停了？还走不走啊？” 隔音结界能够阻挡结界内的声音，结界之外却不受限制，依然可以传递进来。 楚溪沅打开结界，对苍鹰道：“你有事？” 苍鹰道：“不然呢？” 楚溪沅无所谓地道：“那你自便。” 苍鹰哼笑一声，目光放肆地在秦汉遥身上看了两眼，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秦汉遥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没有人喜欢被人这样打量，尤其是明显带着恶意的眼神，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接着对楚溪沅道：“你还听吗？” “嗯。”楚溪沅应了一声，抬手又把隔音结界封了起来。 秦汉遥却转过身：“还是边走边说吧。” “可以。”楚溪沅也没多问，顺势推上了秦汉遥的轮椅。 又走了一小会儿，秦汉遥脊背才放松下来，他慢慢道：“随云佣兵团虽小，但在佣兵小镇也算得上是一方势力，当年有人为了夺权，背叛了我，那个人……便是随云佣兵团的二团长枭浪！” 时隔多年，但秦汉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依然难掩愤慨，楚溪沅心中微微一动：“你的腿……” “不错！”秦汉遥冷冷道：“我的腿便是在那一战当中废掉的！那个时候，我和白狐被逼到了绝境，但即便被废去双腿，我也始终不肯交出团长印鉴，枭浪便以白狐的性命威胁我，这个时候仙云宗的人突然赶到，仙云宗的实力远不是随云佣兵团可比，就算是算上整个佣兵小镇的实力，也不敢再仙云宗面前放肆。” “是仙云宗救了你们？” “不是我们，是我！”秦汉遥闭了闭眼，“他们杀了枭浪，救出了我，还打算给我治腿，但枭浪用来废我双腿的灵器太过特殊，即便云鹤想尽了办法也没能使我复原，不过说句实话，当初看到他因为我的腿没救了而露出痛苦的样子之时，我……还挺高兴的。” 秦汉遥说着高兴，笑却是苦笑：“可能这就是乐极生悲吧，云鹤救了我，但却并不打算放过白狐，当然，他也没有杀白狐，他做了和枭浪一样的事情！” “逼随云佣兵团和仙云宗合作？” 楚溪沅皱了皱眉，这也说不过去吧？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更重要的理由！ 她看着秦汉遥。 秦汉遥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挣扎，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的痛苦，以及深沉的憎恶！ 楚溪沅眼前下意识闪过了先前苍鹰看着秦汉遥和云鹤之时那种暧昧而又淫荡的眼神。 不得不说，就眼前秦汉遥的这番表现而言，实在让人不想歪都难。 但很快楚溪沅就否定了这个看法。 虽然秦汉遥长得的确很好看，五官分明却并不凌厉，许是由于腿伤的缘故，他比普通男子更是多出了几分病态的柔美，从某些角度看过去，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有种异样的美感。 但秦汉遥即便是常年坐在轮椅上，身形也依然是挺拔笔直的，隐藏在衣衫下的肌肉看得出来紧致饱满！ 这样的人，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理由，又怎么可能令人肆意折辱！ 秦汉遥确实非常挣扎。 有些事并非难以启齿，实在是如果这件事如果他有得选，他是宁肯死也绝不会接受现在的结果的！ 可惜—— 这世上之事，大多都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即便是死，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位叫苍鹰的炼丹师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秦汉遥心知肚明。 但他的第一反应却并不是愤怒，反而甚至顺着这个思路想到这未免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不过很快他就被这样的念头恶心到不行，实在没法把这个谎言编得圆满。 佣兵小镇看似作为交通要塞，人员往来不计其数，然而事实上，真正的强者，又怎么可能屑于来到这种地方？ 就算真有巧遇，谁又会屑于跟一群脏兮兮臭烘烘的佣兵结交？ 他等了这么多年，也不过等来了一个楚溪沅！ 但…… 这已经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机会了！ 他忍了很多年，已经不想再忍下去了！ 秦汉遥心中天人交战，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同楚溪沅实话实话。 虽然这个答案很有可能让楚溪沅拒绝和他合作，但比起说谎最终被她拆穿，他更愿意相信坦诚以待，未必就完全看不到曙光！ 第四百七十九章 我晕了，我装的 “云鹤……是我父亲！”秦汉遥一字一句，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憎恶。 楚溪沅微微一愣，眸子略微眯了眯。 原来云鹤和秦汉遥，竟然是这种关系？ 秦汉遥……是云鹤的私生子？ 不过如此一来，却是有很多事都说得通了。 比如为什么秦汉遥明明不良于行，这一次却依然要一路同行，比如云鹤为什么总是对秦汉遥颇为迁就忍让，即便秦汉遥在他面前砸了药碗放肆大吼大叫云鹤也丝毫没有发怒的意思。 思量间，倒是秦汉遥忍不住先打破了沉默：“楚小姐，你好像并不惊讶？” “不，”楚溪沅道：“我挺意外的。” 秦汉遥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我知道，很多人都揣测过他和我的关系，认为这位堂堂仙云宗的二长老竟然对我一个小小佣兵团的团长以礼相待不合情理，觉得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的话说得很难听，楚小姐……” 楚溪沅淡淡地打断他：“我没这么想过。” 秦汉遥静默了一瞬，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楚小姐，这件事除了白狐，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我的母亲曾是随云佣兵团的大小姐，有一年她接了个单子进山采药不慎受了伤，恰好被云鹤所救，后来他们便在一起成了亲，可成亲之后云鹤总是借口有事极少归家，我母亲起了疑心，多番打听之后才得知云鹤竟然是仙云宗的弟子，而且他早有家室。” “母亲性情刚烈，不肯做小，便与云鹤恩断义绝，云鹤百般纠缠，然而我母亲态度坚决，没过多久便毅然决然嫁给了我父亲，又生下了我。” “母亲本以为她与云鹤的这一段孽缘到此为止，谁料数年后云鹤的夫人竟然找上了门，说我母亲勾引云鹤，不问青红皂白就带着她的人对我母亲大打出手，那一战，随云佣兵团死伤惨重，我母亲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父亲为了保住母亲一命，不得不求到了仙云宗门前，然而云鹤怎么可能帮他，父亲为了母亲的性命，说出了那个本来一辈子也不打算说出来的秘密，那就是我并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云鹤的孩子。” “云鹤核实了这件事，然而他依然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让我父亲去死。” “父亲答应了，用他的命换了母亲的命，然而母亲伤好之后却猜到真相，她选择了随我父亲而去。”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一年云鹤的夫人会找上门来，是因为云鹤在外面又有了别的女人，云鹤察觉到有人跟踪，便特意在路过佣兵小镇的时候在这里歇了一晚，我母亲当年与云鹤本也是正大光明的拜堂成亲，即便时隔多年，要查起来也并不难。” 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平静得仿佛在讲述一些不相关的人的故事。 然而楚溪沅听得出来，他这般平静的外表下，隐藏地却是刻骨的恨意！ 她深深地看着秦汉遥。 如果说秦汉遥说起云鹤是他父亲之时那种溢于言表的憎恶还曾让她怀疑过秦汉遥是否有在她面前表演的动机，那么此时她却是感同身受般的感受到了秦汉遥对于云鹤的仇恨！ 他身上虽然流着云鹤的血，但云鹤却是害得他家破人亡，是害死了他母亲和养父的人！ 秦汉遥神色平静，十指却几乎陷入轮椅扶手的木屑里：“母亲临死之前不让我报仇，她生前不屑与云鹤这样的人纠缠，死后也不愿意我与他有任何纠葛。”他说着看向楚溪沅，“如果他不来找我，或许我真的一辈子也不会去找他！” 楚溪沅心中微微一动：“所以……枭浪的事……” 秦汉遥笑了笑：“所以我才说，当我看到他因为我的腿没救了而露出痛苦的样子之时，我竟然有些高兴，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意识到，母亲错了，我也错了。” 楚溪沅花了片刻时间消化完这个信息，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推着秦汉遥前行，她不再追问秦汉遥与云鹤的事，而是淡淡地转移了话题：“关于兽宗，你知道多少？” 秦汉遥道：“我知道的不多，原本我手中有一份名单，是这些年我收录的一些兽宗之人的名字，但是后来我发现其实这份名单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楚溪沅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的确。” 这件事不必解释太多，两人都心照不宣。 秦汉遥接着道：“我的双腿当初是被特制的灵器所伤，即便是一些能够使断肢重生的珍贵丹药也很难对我起作用，但兽宗有一种秘术，却能够让我重新拥有双腿。” 楚溪沅道：“所以云鹤这一次带你去沧澜城，其实是为了……” “不错，”秦汉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知道那两辆马车里，装的都是什么吗？” 说着，不等楚溪沅回答，他再一次按住了轮椅，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楚溪沅：“合作吗？” …… 一个时辰后。 “轱辘轱辘——” 马车行驶的声音传来。 云鹤看见秦汉遥之后，明显松了口气，他快步走到秦汉遥身旁，但秦汉遥却是二话不说转了个方向。 云鹤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左右看了看，问楚溪沅道：“苍鹰大师呢？” 楚溪沅摆摆手，没说什么，径自走回了队伍之中。 因为急着想要追上秦汉遥，两辆马车行驶得都有些快，其他人都还好，小哑巴却是追得面色煞白，几乎喘不过气来，许广拿了片野参片给小哑巴含着，一边不客气地嘲笑她身体这么差修为这么低还跟着，也不怕被豺狼叼走吃了。 打发走许广，见小哑巴久久缓不过来，楚溪沅随手给她渡了点灵力过去。 此时云鹤正在那两名一路跟着秦汉遥的执事身边问话，听说楚溪沅一直在和秦汉遥单独聊天，甚至特意设置了结界之后，云鹤的目光便不断往她的方向扫过来。 片刻后，一名执事朝着楚溪沅走了过来：“楚小姐，我们二长老有请。” 楚溪沅点点头，也不多问，很是听话模样的来到了云鹤面前。 “二长老。” 云鹤精神压制不漏声色的释放了出来，他面上看不出喜怒，深不见底的双眼却鹰一般死死盯着她：“潇潇小姐，苍鹰大师还不回来？” 楚溪沅像是恍惚了一瞬，紧接着她面上露出极为难受的表情，一张小脸开始发白，她微微咬着牙：“我……我不知道。” 云鹤点点头，安抚道：“别紧张。”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精神力却丝毫没有停过。 他接着追问：“你方才和阿遥都聊了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聊了什么？”楚溪沅面色迷茫，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阿遥……哦，你是说阿萱啊……” 听到这个名字，云鹤瞳孔骤然一缩，精神力瞬间加重了几分，他身旁的一名执事差点跪了下去，楚溪沅比较干脆，她直接晕了。 我晕了，我装的。 当然，云鹤怎么也不会想到便是了。 一直到苍鹰回来，楚溪沅才睁开眼，云鹤假模假样派人过来关心了几句，楚溪沅表示自己可能是这一路上为了追上秦汉遥太累了才会晕倒。 这个解释，双方都很满意。 唯有隐隐猜透真相的苍鹰暗地里翻了个大白眼。 第四百八十章 四皇子殿下一定需要！ “你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呢？”苍鹰悄么声的对楚溪沅道。 楚溪沅看他一眼：“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苍鹰面色微微一僵，旋即偏过头：“没什么。” 但没过一会儿，他又把头偏了回来，盯着楚溪沅：“你上次给我的丹方，不是假的吧？” 楚溪沅似笑非笑：“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 苍鹰双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转瞬即逝，他冷哼一声：“不管真假，我会自己验证！” 说话间，轻微的药味从他身上飘了出来。 炼丹师身上带着药味不奇怪，但苍鹰身上传出的，却分明是新鲜灵草的味道，还伴随着淡淡的泥腥味。 楚溪沅若有所思地看着苍鹰。 前行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几名佣兵并几名执事跑出了队伍，云鹤吩咐剩下的人原地修整。 许广趁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溜到楚溪沅身边，但没敢靠近，他看着苍鹰，敬畏中透着几分恐惧，欲言又止。 众所周知炼丹师大多脾气不好，苍鹰的面相看上去更是阴鸷，许广害怕也是正常的。 楚溪沅摆摆手让他过来，许广迟疑了一下，还是靠近了几分。 楚溪沅随手划出一道结界，随后才开口道：“有话要说？” 许广怀疑地看着楚溪沅，在苍鹰这样的炼丹师面前布置结界，跟凤凰身上插鸡毛没什么两样吧？ 但他没好意思说。 楚溪沅一眼看穿许广在想什么，淡淡道：“放心，他听不见。” 许广微微挑眉，但他本来也不是害怕苍鹰听见，只是单纯的害怕苍鹰怕了。 他没再犹豫，径直入了主题：“楚小姐，我觉得事情不对。” 楚溪沅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许广接着道：“方才是那位秦大团长突然让人停下来的，说是怀念这山中一种叫做白羽稚鸡的灵兽味道，非要让人去给他猎白羽稚鸡来，这不明显是借口吗？” 的确挺明显的。 楚溪沅点点头。 许广见楚溪沅赞同自己的话，底气顿时更加充足，他满面忧心地道：“这肯定是仙云宗的诡计，就像昨晚一样，死了那么多灵兽，而我们竟然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听到！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仙云宗又想做什么，你说万一……” 对于昨晚的事，楚溪沅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她亲眼目睹了全程。 但是对于许广他们来说却完全不一样！ 除了对仙云宗实力的震撼，更多的，却是难以抑制的后怕和心惊！ 外放灵识并不是楚溪沅一个人的习惯，除非是条件实在不允许，否则几乎所有灵师都会这样做，没有哪一位灵师会允许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睡得跟死猪一样！ 而昨夜之事，显而易见是仙云宗有心隐瞒他们这些所谓的“帮手”！ 提起这个许广就生气：“云长老说只是因为他们对昨夜的兽袭有充分的把握，并不需要我们出手，所以才特意设下禁制，以便我们能够不受影响睡个好觉，白天精力能够更充沛些！” 他说着忍不住握了握拳：“楚小姐，这话您信吗？” “为什么不信呢？”楚溪沅道。 许广冷笑一声：“依我看，他是想把我们当肉盾吧！如果兽袭抵挡住了还好，如果连他们都挡不住，那么加上我们这些人……” 许广顿了顿：“……苍鹰大师和楚小姐您除外，除了你们，就算加上我们剩下的人也没什么用，他们肯定是想着万一抵挡不住，就趁我们没有反应过来，留下我们当肉盾，好给他们足够的时间逃跑！好个仙云宗！行事真是越来越阴毒了！” 他说着忍不住焦虑地来回走：“不知道他们这一次的诡计又是什么！眼下明明是赶路的好时候，他们却偏偏要停下来，楚小姐，您能猜到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吗？！” 楚溪沅摇了摇头：“不知道。” “楚小姐……”许广看着她，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楚小姐，只要你告诉我……不！只要随便指点一下，日后御城许家，为您之命是从！” 楚溪沅歪了歪头，她没有问许广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一定就得知道什么，因为方才许广的话很明显将她和苍鹰排除在了“肉盾”之外，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以为罢了。 她问的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需要御城许家？” 的确，如今连苍鹰这样的炼丹师都得听命在她左右，区区一个御城许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许广道：“您或许不需要，但四皇子殿下一定需要！您难道不想知道，四皇子殿下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楚溪沅瞳孔骤缩，她下意识一把握住了许广的脖子：“你知道？！” 隔音结界只能隔绝声音，但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却是一览无余的，众人本以为这位风流的许家主和这位楚家的潇潇小姐或许会有一段露水情缘之类的，没想到他们竟突然大打出手，而且还是这位潇潇小姐捏住了许家主的脖子！ 云鹤第一个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本想亲自过去看看，但下一秒却被秦汉遥叫住：“你去哪儿？” 云鹤耐着性子道：“我……” 秦汉遥暴躁道：“你不是说要和我好好谈谈吗？结果我才说这么几句话你就不耐烦了？行！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云鹤：“……” 其它听到这话的仙云宗众人：“……” 如果不是他们都知道内情，秦汉遥这番话，还真是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咳咳…… 言归正传，许广被楚溪沅捏住命脉，他第一反应本来是无所谓，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灵王，但是随即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以他的修为，在楚溪沅的手上，竟然连丝毫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而且楚溪沅明显根本没有怎么用力！ 这个认知让许广的冷汗刷的就流了下来，但越是害怕，他却反而越是开心，楚溪沅的实力越强，不就越是说明他最初示好的举动越是正确的吗？ 许广抓着楚溪沅的手，艰难地喘息了两声：“楚……楚小姐，你确定要这样……这样聊吗？” 楚溪沅神情冷淡，但眸光中的那抹冰凉却仿佛霜刃，直刺骨髓，她松了手，许广也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念头。 他不顾脖子上留下的疼痛，迅速道：“楚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反正这件事早晚也要说的，您还记得一个叫做许汶悠的人吗？” “许汶悠？”楚溪沅记性很好，并不需要怎么费神就把这个已经在她记忆的角落吃灰的名字翻了出来—— 她初到天灵学宫外院之时，遇到的那个飞扬跋扈的导师！ 后来许汶悠趁她进入光门之时捣乱，被萧长歌亲手变成了废人！ “你们……” 许广苦笑一声：“不是巧合，她的确是我们许家的人，是我的亲姐姐，只不过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了宫跟着皇后，与我们许家来往并不亲密，大概在二十多年前，她突然回了一趟许家，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我清楚的记得她偷走了什么东西，以至于当时的家主我的祖父大发雷霆，要将她从许氏除名，但这件事没闹多大就被压住了，后来我也是当了家主之后才知道，原来当初许汶悠偷走的，是我们许家封印了多年的禁术，而平息这件事的，正是当初的荨妃也就是后来的皇后！” 楚溪沅神情讳莫，许广说破她身份之时，她完全没有把这个人和许汶悠联系在一起，更加没有想到，许广竟然会知道萧长歌当初中毒的真相！ 她按捺住心底翻腾的波澜，面上古井无波：“你说的禁术……是什么？” “是一种毒术，”许广解释道：“您应该听说过一种说法，叫做自古医毒不分家，坊间常说，但凡医学世家，每隔一段时间，就容易出一个怪胎，医术学得不怎么样，对毒术的研究却是登峰造极……” 许广说着自嘲般一笑：“坊间这次没有谣传，许家医术传承，若从始祖辈论起，早已过千年，而这漫长岁月之中，许家的确没出过什么了不起的医学大家，许家医术籍籍无名，但许家却曾经出过一个毒术大师，他以毒药修行，创造了毒术，这些剧毒即便是修为高处他好些等级的普通灵师也难以抵挡，这位毒术大师一度风头无两，可惜他也没得意多久，便因为毒药反噬油尽灯枯，但他留下来的毒术却并不比灵技差，许家祖上一度不敢轻易让后辈修炼，但也不舍得销毁，于是便这么传承了下来，传为禁术，后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萧长歌体内的混毒，皇后一直是最大的嫌疑人，然而即便是多年追查，却始终没有找到实质的证据。 彼时看到栖桐留下来的信，楚溪沅甚至怀疑过这毒会不会是栖桐所下…… 而如今却机缘巧合，骤然从许广口中得知了真相！ 楚溪沅心里说不上复杂，却也没有栖桐解除了嫌疑的轻松感，她忍不住想到了更多。 “当年……” “什么？”许广以为楚溪沅是不相信他说的话，想要追问更多的细节求证，立刻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应对。 然而，楚溪沅却是话锋一转，她并没有问及关于许家的更多事，而是问起了另一件看似不相干的事—— “两年多之前……灵脉异动，你从御城赶到京城助阵，是谁的意思？” “啊？”许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楚溪沅挑明：“是霄云帝……还是皇后？” “当然是陛下啊！”许广急于撇清许家和许汶悠的关系，连忙道：“当年许汶悠偷禁术之事与许家没有丝毫关系！虽然当初皇后插手了进来，逼得祖父不得不妥协，但是祖父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当年重病垂危，许家后辈奉命回门尽孝，许汶悠仗着皇后宠爱，自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祖父得知后气急攻心，就此撒手人寰，之后是我继位家主，遵祖父遗愿，将许汶悠彻底从许家除名……” 毕竟事关长辈，个中深意许广没办法说得更仔细，但缘由已经昭然若揭。 许老爷子也是个狠人，连自己的死都能用来摆人一道、达成目的。 许广想表达的意思楚溪沅听明白了，而她自己想知道的事，也俨然清楚明了。 她微微抬了抬首，遥遥远望东南方向。 不多时，视线之内突然多出了一道纤细的身影，并不靠得很近，但足够楚溪沅能看见她。 见楚溪沅看过来，她冲着楚溪沅笑了笑，然后扬了扬手里的水袋。 小哑巴向来没什么存在感，在这个队伍中也不例外，昨夜楚溪沅看着小哑巴熟睡，小哑巴天没亮就醒了，那个时候兽斗还没有结束，但隔着禁制，她显然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醒来后她摸着温热的石头，发了一会儿愣，便起身去采集晨露。 灵师可以辟谷，食物不是必需品，水也不是，但多喝水总是没坏处。 小哑巴采了最干净的水，却不知道禁制能隔绝万物，但依然会有少数难以察觉的血气混杂在水雾之中，凝结于薇草、花瓣之上，作为存在过的证据。 楚溪沅收回目光，对许广道：“秦汉遥的事你不用管，你记着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独善其身便是……” 许广终于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连连点头，又听楚溪沅顿了一下补充道：“独善其身之后若有余力……顺手照拂那个小……小哑巴一下吧。” 许广撇头看了小哑巴一眼，他记得这个人好像是随云佣兵团的丫鬟吧？ 哪里轮得到他照拂？ 但既然楚溪沅这么说了，许广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一定！” 楚溪沅：“……” 倒也不用这么郑重…… 但想了一下，话已出口，再多说些废话未免太多此一举。 没多一会儿，去狩猎白羽稚鸡的几名执事和佣兵全都回来了，以他们的水平去做这样的小事无异于大材小用，几人用藤蔓编了个网，拖着几乎有小山高的成串的白羽稚鸡回来，粗粗数上去起码有数百只。 秦汉遥终于不再对云鹤发脾气，开始指挥起手下放血的放血、拔毛的拔毛，自己也亲自动手料理了两只。 “看起来挺有意思。”楚溪沅说了声，也跟着上手。 见她动作娴熟，秦汉遥忍不住投过来关注的目光：“没想到楚小姐这样的京中贵女竟然也精通庖厨之事……” 楚溪沅笑了笑：“家中有长辈爱吃……” 伊耆石年早在灵虚秘境中垂涎三尺：“乖徒儿，白羽稚鸡能做叫花鸡吗？” 楚溪沅回他：“不能。” 伊耆石年不服：“同样是鸡，白羽稚鸡怎么就不能了？” 楚溪沅冷漠道：“你叫白羽稚鸡一声鸡你看它答应吗？” 伊耆石年：“……” 心知自家乖徒儿还在计较那日他隐瞒的秘密，伊耆石年也不好说得太多，他开始怂恿龙焰。 虽然他不能离开灵虚秘境，但有人能离开不是吗？ 秦汉遥听到楚溪沅提及家中长辈，像是引起了共鸣，感慨道：“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巨蝎山脉中狩猎白羽稚鸡，风雨无阻，有时候连我父亲都忍不住说她为了一口吃的，连命都顾不上了。” 秦汉遥口中的父亲，指的自然不会是云鹤。 云鹤就在不远处听着，脸色微微僵了僵，他看了看楚溪沅，想了想，往这边走了几步，笑着道：“没想到潇潇小姐与阿遥竟然如此投缘，实在是难得。” 秦汉遥道：“我常年困守佣兵团内，一年也见不到几个生人，确实难得。” 这话中的刺味儿太明显，即便云鹤再忍耐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楚溪沅见状，笑着道：“说起来阿萱你之前不是说二长老一直对你很好，就像父亲一样，既然如此，那你待会儿可要亲手烤上两只白羽稚鸡，请二长老好好尝尝。” 秦汉遥凉凉地看了云鹤一样，不轻不重地道：“那是自然。” 云鹤：“……” 楚溪沅似未察觉，兴致勃勃：“除了烤，我还知道白羽稚鸡另有一个绝妙的做法，就是将石头凿成平整的薄块，将白羽稚鸡的肉切片，放在石头上烤，再佐以香料，那滋味……” 她说着满口生津的咋了两声：“阿萱，二长老，你们可有兴趣试一试？” 云鹤没什么反应，但秦汉遥极为激动：“真的？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哪有香料……” “大家凑一凑吧，我这里有几味药可以作香料使，我记得许家主身上也带了不少药材，对了，你们其他人身上带了什么调料的？都拿出来一起用……”楚溪沅说着便招呼大家一起，没多时还真凑了不少调料出来。 几个人去拾柴，几个人去磨石头，几个人去片肉，大家分工明确，很快便做好了准备，楚溪沅先示范了一下，做法很简单，就是把肉片放在石头上烤就行。 很快大家便有样学样，一时间，肉香充斥在整片林间，都是灵师，平日里都不怎么注重口腹之欲，但这会儿也都被这香味激得馋虫大起。 八长老笑道：“确实香，看样子即便不加什么香料这味道也是一绝！” 楚溪沅摆摆手：“八长老，那是你没尝过加了香料的味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就利索地将几株草药和调料混在一起捣碎，等火候差不多了便洒在肉片上，顿时一股更加浓郁的香气散发出来，楚溪沅吃了第一口赞不绝口，其他人便跟着有样学样，开始调配香料。 秦汉遥做好一份肉片，犹豫了一下递给云鹤。 云鹤愣了一下，随后满脸惊喜：“给我的？” 秦汉遥神情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勉强笑了一下：“嗯。” 云鹤忙不迭地接了过来，那模样，像极了一位渴望天伦之乐的老父亲。 楚溪沅忍不住想到，如果不是他演技卓绝，说不准他对秦汉遥这个儿子倒是真心的。 可惜…… 除了烤肉片，秦汉遥也没忘在一旁另外架了口锅炖汤，锅是他自带的，炖汤不用像烤肉这么仪式感，秦汉遥也没用柴火，直接用的灵火，本来要炖三五个时辰的汤两刻钟就滚瓜烂熟，肉香四溢。 他依然亲手盛了汤给云鹤，云鹤依然满脸惊喜接过，乍看上去一片父慈子孝、亲热祥和。 吃饱喝足，秦汉遥拿出水来给众人净手、漱口，当然，喝也是可以的。 有人趁着气氛好调笑道：“空间灵器如此珍贵，秦大团长不用来装宝物，竟然用来装水，不愧是大团长！” 秦汉遥没说什么。 他微微敛着眸，十指浸入侍女捧着的净盆，细细地洗涮着每一分指尖的皮肤，眼波流转，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好巧不巧，却与云鹤撞了个满怀！ 显然，云鹤一直在盯着他！ 视线骤然碰撞，此刻想挪开也晚了，但显然他们谁都没有这种欲盖弥彰的心思。 秦汉遥唇角缓缓勾起，面上露出极为罕见的灿烂笑意，云鹤心中警铃大作，脸色慢慢变得阴沉。 第四百八十二章 远古石象 “砰！” 云鹤蓦地挥出一掌，强横的灵力气浪瞬间将一旁的石块炸得粉碎，在地上炸出一个深坑，然而他骤然发作，出口的指令却是截然相反：“都别运转功法！” 云鹤发现得很及时，他依靠自身过人的修为可以在一瞬之间将侵入体内的毒素逼出，但其他人不行。 贸然运转功法逼不出毒素不说，灵力流淌间还会使毒素侵入气海更深！ “晚了。”秦汉遥唇角含笑，“父亲大人，你知道我为了搜集这些化灵散准备了多久吗？” 云鹤死死地盯着秦汉遥，他幻想过无数次终有一天秦汉遥会松口称他一声父亲，但绝对没想过会是在这样一番境地之下！ 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眼中可以随意掌控的棋子反将一军！ 他不怒反笑：“好！不愧是我云鹤的种！” 或许是命中注定亲缘淡薄，云鹤虽然有过很多女人，却一直没有孩子，秦汉遥是他唯一的儿子，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看重这个来路不算清白的种！ 以前他常常嫌弃秦汉遥虽有天赋，却魄力不足，心肠太软脸皮太嫩，但经此一遭，他才发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秦汉遥不是彬彬有礼的月宝，更不是能被驯服的独狼，他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屡屡收敛獠牙，却终究会抓住机会，择人而噬！ “大团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八长老作为除了云鹤之外修为最高的人，已经达到了灵王巅峰，却依然没有挡住这化灵散的毒性！ 化灵散严格说来不算什么危害深重的烈性毒药，但却能让人在一时三刻之内灵力散尽、全身脱力，症状和走火入魔有些相似，但只要撑过这一阵，等药效过去，便无大碍。 八长老双腿发软，不得不盘膝坐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我一直很小心，你熬的汤我根本就没喝！那些香料我碰都没碰，这不可能！” “确实，”云鹤虽惊怒，却不惊惶，犹自带笑，看着秦汉遥轻叹道：“我也没喝，也没吃，说说看，你怎么做到的，计划这些事准备了多久？白狐他们还有多久赶到？都说说吧。” 云鹤想拖延，秦汉遥也在等待，他开口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对我不无防备，既然毒药不在香料草药、也不在汤中，不如猜猜，我到底把毒下在了哪里，才能让你们全都中了招？” “……” 仙云宗这边有了云鹤压制，没有出现什么慌乱的情况，中毒者各自盘膝在地，静等药力失效。 云鹤不怒不燥，还真猜了起来，与秦汉遥侃侃而谈，除了偶尔夹杂一两句八长老的气恨声，一时气氛竟显和谐。 场上唯二没有事先服用解药却依然没有中毒的，就只有楚溪沅和苍鹰二人了。 楚溪沅拿出事先从秦汉遥那里拿的解药给了许广一份，让他把不相干的人都拖到旁边同时安抚住他们。 许广没有异议，唯一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楚溪沅没有给那个小哑巴解毒，不过他来不及多问，楚溪沅已经转身走了去和苍鹰说话去了。 “待会儿帮个忙。” 苍鹰瞥她一眼：“杀云鹤？我做不到。” 苍鹰这话倒不全是推诿，以他全盛时期的实力要对付云鹤或许还能一试，但如今他混毒在身，虽然他体内的混毒不似萧长歌那般猛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作，但他也不得不分出极大一部分灵力去压制这些毒素！ 否则毒素失控，毒性加重不说，更有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一身实力发挥不出，除非拼命，否则真拿云鹤没什么办法。 楚溪沅道：“用不着，我是让你找机会把那两个马车里的东西都毁了。” 苍鹰瞪大了眼，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楚溪沅：“你说认真的？” 虽然曾经亲眼看见楚溪沅杀了裴少英，但那个时候她毕竟借助了外力，楚溪沅的真实实力他看不真切，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修为绝对还没有突破君阶！ 要知道，修为到了他们这个等级，每一阶之间都是鸿沟，哪怕你灵技过人，也几乎不可能做到越级杀人！ 更何况云鹤根本不是普通的君阶强者！ 苍鹰狐疑地往云鹤那边打量了几眼，确信楚溪沅根本没有来得及偷偷摸摸布置什么灵阵之类的。 楚溪沅并不解释，而是叮嘱：“别以为销毁马车里的东西很容易，那些都是兽宗用秘法炼制过的假人，水火不侵，你自己想办法。” 比起什么假人，苍鹰显然对楚溪沅的手段更感兴趣：“哎，你……” “轰隆隆——” 不等苍鹰说完，地面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面飞速奔跑！ 很快，不少人只觉得眼前突然一暗，庞大的阴影笼罩而下，竟有遮天蔽日之感！ 一头顶天立地的巨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是…… 不少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庞大灵兽骇得说不话来！ 灵兽中本体庞大的存在并不少见，但即便是翻云覆雨如巨龙，在这头灵兽面前也依然只能说一声娇小，丛林中的参天古木在它脚下如草芥般呼啦倒了一片！ “靠！居然比我还大！”龙焰在灵虚秘境中都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头巨象，堪称真正的当之无愧的山岳猛兽！ “这是……远古石象？”还是伊耆石年认出了它的来历，老人家一手拿着教唆龙焰偷来的白羽稚鸡肉裹泥，一边欣慰地仰视虚空，“竟然还没有灭绝？不错不错。” 远古石象…… 楚溪沅眯了眯眼，想起了曾经在某本古籍上看到的有关远古石象的记载。 在数万年前，远古石象也曾是天灵大陆赫赫有名的灵兽族群，传说中这种灵兽身若山岳，所到之处天地变色、山川改道，其声如洪钟，一动一吼皆若雷霆降世、八面威风！ 身负一层厚重的灰黑色铠甲，因为极像岩石，故而得名。 楚溪沅还在惊疑秦汉遥既然有这样的帮手为什么还要找她合作，下一刻就见那威风凛凛的庞然大物在距离众人还有好一段距离之时便骤然停住不动，众目睽睽，只见它竟然掉了个头！ 楚溪沅：“？” 这算什么？ 以她的神识，自然早就察觉到这头远古石象背上驼着数十随云佣兵团的人，为首的赫然正是白狐，但来都来了，怎么还没打就要走呢？ 几个意思？ 远古石象并没有走，它调转了头之后四肢一曲，就这样趴在了地上，身形急速缩小，小到参天古木重新变成了巨木才停下来，然后团成一团，脑袋埋在地上，像个王八。 它背上的佣兵们如饺子般掉落下来，好几个人差点被断裂的数桩捅个对穿，忍不住骂骂咧咧：“象哥！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突然！会出人命的！” 远古石象充耳不闻，装死。 “好了！少说废话！” 白狐低叱一声，领着众人飞速来到秦汉遥身边—— “大团长！” 随行的本属于随云佣兵团的佣兵也不全是投靠了兽宗的人，有好几个依然只忠心于秦汉遥，见到大部队到来，立刻手起刀落，赶来的佣兵们也跟上去补刀，很快这些叛徒就全都被宰了个干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整片天地！ 八长老目眦欲裂：“尔等匹夫！竟敢！” 仙云宗的八名执事们被这样的场景吓破了胆，解决了这些低级的佣兵，下一步不就轮到他们了吗？ 八名执事不顾手脚疲软，挣扎后退，一边朝八长老和云鹤求救：“二长老！八长老！救命啊！” 放在平时，这些佣兵们就算再多几倍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但眼下化灵散的药效还未过去，鱼肉与刀俎俨然换了位！ 八长老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不足为惧，秦汉遥的目光落到云鹤身上。 自然，云鹤也一直看着他，关注的也只有他。 区区几名佣兵拥趸的死亡并没有让他放在心上，他依然沉稳，问道：“阿遥，你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笃定为父不会拿你怎么样，对吗？” 秦汉遥冷冷地盯着他。 云鹤微微一笑：“你想得没错，为父的确不忍心杀你，尽管你大逆不道。但是……” 他说完之后，目光微微一转，强横的威压破体而出，属于君阶强者的强大在这一刻彰显无疑！ 仅仅依靠威压，在场的佣兵们就跪了一片！ 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灵王还可以勉力撑一撑，剩下的人连运转功法都做不到！ 云鹤手一招，一股吸力暴涌而出，瞬间掐住了白狐的脖子。 他慈爱地看着秦汉遥：“阿遥，告诉我，你的倚仗就是那头远古巨象吗？它若再不出手，你这位好兄弟的骨头，可就要碎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好感 云鹤好整以暇，俨然丝毫没有将秦汉遥的隐忍图谋看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一切就和小孩子打闹差不多，儿子大了，开始叛逆了，做父亲的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不想，他话音刚落，掌心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以云鹤的实力，要杀了此刻已被他钳制在掌心的白狐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然而，在这道刺痛传来的同时，一股心悸之感遽然而生！ 自从晋升君阶之后，云鹤已经很多年没有尝过这种感觉了！ 即便是那日与同为君阶的苍鹰对的那一掌，也不例外！ 箭在弦上，云鹤却不敢赌！ 他当机立断，立刻松开白狐飞身后退，此时，他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份危险感觉的源头—— 一朵深红色的火莲！ 火莲如跗骨之蛆一般，牢牢的黏在他的掌心，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火焰血痕！ “噼啪——” 隐约间，他甚至听到了空间被烧裂的声音！ 这是…… 云鹤瞳孔骤缩—— 九重业火！ 他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 却不仅仅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九重业火，更是因为这施展九重业火的人！ 他森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灵力在他经脉中轰然流淌，庞大的灵力汹涌而出，将这朵传闻中足以毁天灭地的业火红莲死死抵挡在外！ 云鹤一字一句，冷然开口：“你不是楚潇潇，你是谁？！” 楚溪沅微微挑眉，轻啧一声：“原来二长老虽然在仙云宗虽然身居高位，在兽宗的地位却不怎么样嘛，天凰山发生的事，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二长老在仙云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长老当得好好的，又是为什么要给兽宗当走狗呢？” 天凰山？ 听到这句话，云鹤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的八长老却是面色大变，厉喝道：“你是楚溪沅？！是你！” 楚溪沅笑了笑：“看来这位八长老在兽宗的地位比你高嘛，二长老。” 八长老神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楚溪沅，你用不着挑拨离间！兽宗与仙云宗的关系不是你能揣测的！你杀我兽宗长老，又灭了我兽宗大批战宠，这笔账还没来得及跟你清算，你竟然还敢主动出现！当真以为我兽宗怕了你吗？！” 楚溪沅歪了歪头：“如果我没记错，不是你们先招惹我的吗？嗯？” 八长老冷哼一声：“那又如何？玉灵山的时候你不是没事吗？” 楚溪沅失笑，八长老这话一出，倒是显得她多舌了。 云鹤神色讳莫地盯着楚溪沅，其实有句话楚溪沅说得没错，虽然近年来仙云宗与兽宗的关系越来越深，已经越来越密不可分，然而他身为仙云宗的二长老，参与的兽宗事务却并不算多。 楚溪沅这个名字，他只是有所耳闻，却算不上印象深刻。 要说深刻，还得是中州的那位，可惜那位早已香消玉殒了。 云鹤运转灵力，化解了眼前的红莲，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慎重道：“楚小姐，老夫没记错的话，你还是天灵学宫内外院两位院长共同的亲传弟子？两年前内门院长曾亲上仙云山，与我宗主一番切磋之后不分胜负，于是两人定下君子之约，约定三年之内他们的徒弟会再次切磋，眼看三年之期将满，看来楚小姐这一次是为了赴约而去？” 楚溪沅看了云鹤一眼，云鹤后半句说得没错，在天凰山的时候天灵学宫内门的长老们给了她一封院长大人亲自写下的密信，让她尽快去仙云山赴约，彼时她还吐槽过这位院长大人是不是有点太闲得慌了。 但眼下看来，似乎事出有因？ 两年前？ 楚溪沅略一回忆，想起了彼时在通天境内那一只划破空间而来的恐怖巨掌！ 那只巨掌的主人，正是仙云宗宗主云啸！ 所以…… 内门那位院长还曾为了这事儿，打上过仙云山？ 昔日楚溪沅要这个内门院长亲传弟子的身份，无非是为了给自己多找一个靠山，但如今对于这位素未蒙面的师父，她倒是真多了几分好感。 白狐从云鹤手中死里逃生，艰难调息了片刻平复了气息，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有些着急：“楚小姐……” 楚溪沅点点头，猛地飞身而起：“云长老，你说得没错，不过我对自己的实力没什么自信，不如云长老帮我估量一二，看看我如今这点微末修为，在贵宗少宗主手上，能撑几个回合？” 楚溪沅话音落下，轰然一掌，直逼云鹤面门而去！ 楚溪沅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她没有施展灵技，只是依靠灵力悍然而至！ 然而，有九重业火在前，云鹤却根本不敢轻易接楚溪沅的掌力，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竟然选择了退避！ 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不由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堂堂仙云宗二长老、成名已久的君阶强者会对一个小丫头退避三舍！ 白狐更是因为过分错愕，微微张开了嘴。 他刚刚提醒那一声，其实是因为他看见苍鹰一直游离在远处绕着那两辆马车打转，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所以才会忍不住开口，他的意思可不是要让楚溪沅自己上啊！ 可谁想到…… 白狐愣了片刻之后迅速看上秦汉遥，熟料后者也是一脸惊讶。 但秦汉遥比他先冷静下来，他没有多说什么，看向白狐，头颅往下重重一点！ 白狐立刻会意，对着随云佣兵团的众人扬起一只手往前一挥！ “是！” 众人立刻领命，狂暴的灵力冲天而起，随云佣兵团的这些佣兵们普遍修为都不算高，但几十个人同时运转灵力声势依然惊人，这些佣兵们提着兵器，凶悍地朝着仙云宗的几名执事扑了过去！ “你们敢！”云鹤勃然大怒，他虽然在躲避楚溪沅的攻击，但也没忘记关注自己人，磅礴如海的灵识再试一次汹涌而出！ 他的精神力几乎化为实质，所到之处，所有修为在灵王之下的人无不被这股威压当场镇压，不仅无法运转功法，无形中仿佛有一双巨手，将他们的身体全都死死地扣在地上，众人越是挣扎，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灵王之上也不好受，包括白狐在内的寥寥数位随云佣兵团的灵王也纷纷被这股力量压迫得身体佝偻了下去，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唯有秦汉遥冷哼一声，他骤然从轮椅上飞了起来，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双短刃，他双手齐发，白光一闪，两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洒了一地！ 一招解决完两名执事固然潇洒，然而，秦汉遥不良于行，无法借力，必须重新回到轮椅上。 云鹤却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做，下一刻，一双无形的手猛地朝着他的轮椅推了一把，力道不算大，甚至没有将那轮椅推翻，只是移了一点位，却恰好使得秦汉遥整个下半身撞在了轮椅的把手上！ 秦汉遥始料未及，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撞了个结结实实，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大滴的冷汗滚落下来，他紧咬牙关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整个人却是一头栽倒在地上！ 过分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抖动，即便是楚溪沅看着这一幕也感觉后背一凉！ 她意味复杂地对云鹤道：“二长老，那可是你亲儿子，够狠！” 云鹤脸皮抽了抽，但局势暂时被控制，他阴沉的脸色也随之好转了几分，转过头来凉凉地看着楚溪沅：“天灵学宫院长的亲传弟子这个身份，并不能成为你肆意妄为的护身符，楚溪沅，你确定自己要一意孤行下去吗？” “打啊！快打啊！他又在拖时间！楚溪沅，你今天怎么了！磨磨唧唧的！你还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 龙焰早在灵虚秘境中坐不住了，一直嚷嚷着想打架，奈何楚溪沅总觉得它出现在兽宗面前会有危险，愣是不肯让它出手！ 龙焰急得都恨不得在灵虚秘境里打洞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舍生忘死 拖延向来不是楚溪沅的性子，然而…… 她心中总有些许不安。 不等她想出端倪，云鹤却趁着她短暂的停手蓦然调转身形，下一刻，恐怖的灵力气浪直奔随云佣兵团众人而去！ 众人被云鹤诡异的精神力压制，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透明的狂暴能量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至！ 白狐首当其冲，此时他的站位是最靠前的，他瞳孔骤然缩成一粒针尖，他很清楚，以他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在君阶强者的全力一击之下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君阶强者并不常见，众人知其恐怖，却不知恐怖如斯！ 生死存亡之际，白狐狠狠地一咬舌尖，这一刻，他将功法运转到极致，脑海中传来一阵更甚一阵的如针刺般的痛楚，他死死地咬着牙，第一反应却不是想办法保自己的命，而是猛地朝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秦汉遥扑了过去！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道纤细地人影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众人面前，她双手结印，一块巨大的灵力屏障拔地而起，将随云佣兵团众人护在了身后。 死里逃生，白狐重重松了口气，连忙将秦汉遥扶起来，他不敢多说什么，这种级别的战斗，根本就不是他能够置喙的！ 有了楚溪沅抵挡在前，那无可匹敌的压制住众人的精神压迫也终于散去，众人连忙起身，跟在白狐身后往后方退去，尽可能的避免干扰到楚溪沅！ 楚溪沅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这样的低级错误，若是放在战场之上，那她就是害死自己无数兄弟的罪人！ 可偏偏是在这偏僻一隅，安逸日子过久了，敌人太弱小，以至于她放松警惕、掉以轻心，竟然差点忘了实力到了君阶这个级别，已经足够随心所欲，在须臾之间造成无可挽回的破坏！ 看到楚溪沅竟然稳稳地挡住了自己的攻击，云鹤不可谓不吃惊，但更令他震惊的是，楚溪沅竟然还能抵挡住他的精神力！ 他突然想起来，楚溪沅是除了自家少宗主之外又一位丹阵双修的灵师，炼丹师和阵法师的精神力确实远胜寻常灵师，但即便如此，楚溪沅也不可能挡住他的精神力才对！ 不等云鹤想清楚，却见楚溪沅神色一狠，紧接着漫天灵力以她为中心飞速汇聚，楚溪沅十指飞速变换，肉眼已不可捕捉，目之所及，尽是残影！ 天地风云骤起，天色蓦地暗了下来，一轮遮天蔽日的巨大的黑色圆盘凭空凝聚，诡谲符文闪烁其间，强大的能量从中散发而出，天地之间充满了各种哭泣、挣扎、嘶哑、扭曲的声音！ 所有看见这轮黑色圆盘的人无不从心底最深处唤醒了自己最深的恐惧！ 楚溪沅轻轻低喝：“五转泣鬼神，去！” 九转轮盘到了第五转，已经不仅仅是灵力攻击，其中夹杂的精神力，才是最可怕的！ 在九转轮盘的压制之下，即便是云鹤那弥天漫地的灵识，也被迫龟缩了回去！ 云鹤心神巨震！ 他能纯纯依靠精神力便压制得随云佣兵团众人动弹不得，自然不可能仅仅因为他是拥有君阶修为，而是因为他所修炼的来自兽宗的秘法！ 但这秘法在楚溪沅面前，俨然老鼠遇到了猫，竟然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这还是云鹤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要知道，即便是仙云宗宗主云啸，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楚溪沅…… 她怎么可能做到的！ 难以置信的神色充斥在云鹤的双眸之中，充足的战斗经验使他本能的在第一时间运转功法，同样施展出地阶灵技对抗楚溪沅，单论灵力修为，他毕竟远在楚溪沅之上，所以一时间，九转轮盘被僵持在虚空之中，半天无法下压一寸一毫！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云鹤心生震骇了！ 灵力在楚溪沅经脉中轰隆隆地奔腾，此刻像是有一架巨泵在她气海之中疯狂地往外抽水，楚溪沅的气海经过造化莲台的改造已然拓宽数倍，然而依然无法长久承载这样剧烈的消耗！ 与实力高于自己的灵师对战，最怕的就是拖延，如今回气丹能发挥的效用已经微乎其微，楚溪沅咬了咬牙，对秦汉遥低喝道：“还等什么！” 楚溪沅与秦汉遥的约定是，她替他对付云鹤，而他负责解决兽宗的其他人！ 眼下她拖住了云鹤，但同样的，她也被云鹤拖住了腾不出手来，化灵散的药力马上就要失效了，再不动手，等待随云佣兵团的，一定是灭顶之灾！ 秦汉遥如何想不到这一点，只是谁也没料到云鹤会来这一招，他的腿虽然残废了多年，但某些关键部位并没有失去知觉，先前撞那一下，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活生生让他死去活来好几回了！ 秦汉遥死命咬着牙，挣扎着趴在地上！ “大团长！” 在他身旁，白狐担忧地看着他。 楚溪沅与云鹤交手，整片天地都充斥着狂暴的能量，灵王之下在这样的气浪中寸步难行，灵王之上若修为不够，比如白狐，若是离得太近依然难以自保！ 而只有秦汉遥还勉强有出手的能力！ 只是轮椅自然是没法用的，秦汉遥五指扣在地上，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朝着兽宗六名执事爬了过去！ “大团长！”白狐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除了枭浪背叛的那一次，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自家大团长如此狼狈的模样了！ 他受不了！ 白狐猛地一拍心口，逼出一口心头血，借着血气支撑拼命运转灵力，但即便是这样，他的灵力依然不够，白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修为不足，他咬着牙，学着秦汉遥的样子，爬进了狂暴的灵力气浪之中！ “大团长！三团长！” 白狐身后，看见自家团长这般舍生忘死的随云佣兵团众人无不动容，接着纷纷有样学样，不顾生死借心头血之力朝着兽宗之人爬了过去！ 兽宗的六名执事神色剧变，见鬼一般地看着扭动着身体不要命似的朝着他们爬过来的随云佣兵团的佣兵们！ 他们根本不知道双方何时结下了这么深厚的仇怨，不是不久前他们还在亲密无间的合作吗？ 再说随云佣兵团的大团长还是他们二长老的亲儿子呢！ 至于吗？！ 可惜，这个答案，他们恐怕只能等到了地底下才能知道了！ 秦汉遥手持短刃，如厉鬼索命，毫不犹豫割断了两名执事的咽喉，白狐紧随其后，捏碎了一名执事的喉骨，剩下的三名执事被跟上来的随云佣兵团的佣兵们用随身携带的灵兵纷纷刺穿了身体！ 兽宗之人的体质与常人明显不同，他们即便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竟也能勉强承受住楚溪沅和云鹤对战带来的灵力冲击，但光靠过人的体质，他们依然无法和拥有灵力的灵师对抗。 至此，兽宗八名执事尽数死不瞑目，兽宗此行之人只剩下八长老和云鹤！ 八长老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愤怒转化为惊惧，他强自镇定，色厉内荏，死死地盯着秦汉遥：“你敢！你知道与兽宗作对的下场是什么吗？你敢动我分毫的话，就算是二长老，也护不住你！”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大势已去 秦汉遥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从决定复仇的那一刻开始，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今天，他不介意孤注一掷，为了复仇搭上自己的全部，包括性命！ 就算他今天死在这里，他知道，楚溪沅也一定会完成他的遗愿！ 所以，死算得了什么呢？ 随云佣兵团众人将八长老团团包围，秦汉遥低喝一声，手中短刃猛地朝着八长老心口刺了过去！ 其余众人也纷纷出手，眼看数柄灵兵就要将八长老洞穿…… “铿！” 此时，却是传来一声清脆地撞击声！ 众人皆是一愣，八长老身上灵光一闪而逝，是灵器！ 他冷笑一声，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朝着白狐所在的方向出手！ “砰！” 白狐反应速度已经够快了，在最后关头倾力反击，然而他的实力毕竟远不如八长老，身体被重重地击飞，猛地砸在地上，加上这片天地中的灵力越发狂暴，他不堪重负，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其中还夹杂着内脏的碎块！ 八长老也不好受，化灵散的药力并未完全失效，他只是恢复了一点灵力，如果不是白狐所在的方向是最好的逃生方位，他是不会选择对白狐出手的！ 八长老咽下喉间涌起的一口淤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发无损，并且已经恢复了实力的模样，冷冷地睥睨众人一眼，飞速往远处奔驰而去！ “白狐！” “三团长！” 看着白狐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模样，众人目眦欲裂，秦汉遥猛地一拍地面，借着对冲之力，身体如离弦的箭的一般朝着八长老的背影飞扑而去！ 而随云佣兵团其他人更是舍生忘死，这一刻，他们忘记了来自身上的重压，忘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更是不再顾忌充斥在整片天地之间的狂暴灵力，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替三团长报仇！ “铿铿铿！” 火花四溅，不断有金属撞击声传出，八长老身负防御灵器，不是那么好击破的，但随云佣兵团这些人死也要拖着他一起死，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八长老灵力恢复得本就不多，加上早就受了伤，不多时便抗不住了，身上被刺了好些伤痕，如死狗一般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但他毕竟还是没死，依赖于兽宗秘法锻造出的他过人的体质！ 随云佣兵团的其他人情况都比他更糟，好几个都已经昏迷了过去，能不能醒来都不一定！ 八长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底生出了一股侥幸，更加感谢当年仙云宗的先辈们决心与兽宗联合的决定。 虽然这有可能让和兽宗有仇的其它势力牵连到他们，但比起兽宗能给他们带来的实际好处，这一切都不值一提了！ 八长老下意识朝着远处的马车看了一眼，那里承载的，是兽宗未来的一部分希望，更是让他们变得越来越强大、生存能力越来越强的保障！ 然而—— 八长老瞳孔微微一缩，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些虚影！ 他不确定是自己伤势过重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此时，却被两道人影挡住了视线！ 他不耐烦地想要推开他们，下一秒迎接他的，却是两柄入肉的短刃！ 秦汉遥和白狐抓着彼此的手，相互借力，终于一同将八长老送归了西！ 随后，三具身体一同倒下！ “阿遥——！！” 半空中，云鹤肝胆俱裂，他本就因为九转轮盘的精神威压陷于难拔的恐惧之中，这一刻又亲眼看到自己的手下和儿子同归于尽！ 八长老的死他可以不在意，但秦汉遥是他的儿子！ 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不——！” 云鹤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九转轮盘轰然破碎，楚溪沅的身体倒飞而出，唇角淤血不断滑落，在地上擦出了一道极深的划痕才堪堪稳住身体。 云鹤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灵力爆炸的反噬之力使得他的身体倒飞而出，但随即却被他以惊人地控制住强行扭转了身体，他猛地朝着秦汉遥的方向冲了过去。 但楚溪沅却没有让他如愿，她毫不犹豫地施展秘法，灵力在方才施展过地阶灵技的剧烈消耗后再一次恢复了巅峰，并且的势如破竹的冲突了君阶屏障！ 楚溪沅轻轻吐出一口气，灵君和灵宗，果然是天差地别的两个阶级啊！ 她徒手一捏，秦汉遥和白狐身边的空间骤然被扭曲，等到云鹤扑过去之时，迎接他的只剩下八长老僵硬的躯体！ “你敢！” 云鹤怒吼着再次朝着秦汉遥扑过去，又一次被楚溪沅挡住！ “滚开！” 云鹤怒不可遏，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一样，一掌狠狠朝着楚溪沅劈了过去，楚溪沅毫不畏惧，悍然一掌与他对拼！ “轰！” 狂暴的灵力气浪冲天而起，楚溪沅和云鹤都被震飞，楚溪沅再次吐血，云鹤比她好点，但随着楚溪沅这一掌而来的却不仅仅是灵力，还有跗骨之蛆一般的九重业火！ 云鹤恨得几乎咬碎一口牙，然而来自掌心的剧痛却也使得他从方才那种不管不顾的癫狂中清醒了过来，他不得不不顾消耗以大量的灵力隔绝业火的侵蚀！ 而趁此机会，楚溪沅已经将秦汉遥和白狐送到了那头远古石象身边。 远古石象将随云佣兵团的众人送到之后便一直跟死了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听见动静，它慢慢抬起头来，停顿了片刻，用鼻子卷着两人藏在了耳朵下面，然后继续装死。 云鹤略微冷静下来，他突然秦汉遥似乎没死，将业火尽数化解之后，云鹤看了一眼那两辆马车。 不同于八长老，他一直看得分明，苍鹰一直绕着那两辆马车打转，绕了半天之后突然发现了什么，钻了进去，再后来马车中便开始流出一股股淡黄色的油腻液体，同时散发出极其难闻的恶臭味！ 云鹤闭了闭眼，心知大势已去！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会在自己亲儿子手上栽这么大一个跟头！ 昨夜一场大战，来袭的灵兽虽然全军覆灭，他们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而算算脚程，沧澜城来接应的人最快也还要半日才能到达。 有秦汉遥这个内应，楚溪沅选择在此时此地动手，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缺！ 覆水难收！ 云鹤最后看了秦汉遥一眼，确定他活着比死了的可能性更大，终于决定逃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不怕楚溪沅，但不得不忌惮万一楚溪沅和苍鹰的联手，更何况如今货也已经毁了，他在这里拼命也没什么意义。 楚溪沅从云鹤的神色变换立刻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毫不犹豫施展灵丝绕，顿时，云鹤只觉得自己被一道道无形的力量束缚了起来，但…… 云鹤冷笑一声。 楚溪沅和苍鹰联手他或许不是对手，但如果他想逃，却自信就算是这两人联手，也不可能拦得住他！ “楚溪沅，老夫在仙云山等你，希望你到时候，依然敢来赴约！”云鹤冷冷地留下这句话，顿了顿，正欲再嘱咐一句，此时，目之所见，却是一阵天旋地转！ 不仅仅是云鹤，包括楚溪沅、苍鹰等方圆数里的所有人在内，所有人看见的画面，都在一瞬间轰然巨变！ 第四百八十六章 柳笑儿 幻境？ 楚溪沅在变故来临的第一时间便迅速运转御神决，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眼前所见这番天翻地覆的变化之中，竟然没有蕴含幻力！ 不是幻术？ 楚溪沅眸子微微一眯，谨慎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此刻她正站在一座奇异的高台之上，这座高台辽阔无边，目之所及竟然没有尽头，远处看不见山川、草木，唯有头顶三尺苍天，万里无云，不见日月！ 楚溪沅心底最深处由内而外生出一股莫名的敬畏来，正是对这头顶苍天的敬畏！ 下一秒，一道叹息在她耳边响起—— “人类……太贪婪了……” 谁在说话？ 楚溪沅举目四望，灵识如潮水般倾泻而出，然而四周除了她之外，根本没有另外一个活物！ “跪下！” 那道声音突然发怒。 楚溪沅来不及反应，便察觉到有一道重若千钧的恐怖力量当头压在了她的身上！ “砰！” 楚溪沅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镇压在地，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此时的“她”并没有那种跪着或是趴着的感觉。 她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形态，被这道不可匹敌的力量一压，她就像一摊面饼一样，均匀的摊铺了开来…… 这个认知极不美妙，楚溪沅唇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那不知来处的声音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楚溪沅一句都听不清楚，却莫名从这道声音中听出了几分熟悉的亲切来。 可同时她又能感觉到这道声音是生气的，是极其悲愤的，并且这愤怒有一半是针对她而来，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对这道声音的感觉顿时从亲切变成了憎恨！ 楚溪沅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她细细感受着这些似乎属于她又似乎不属于她的情绪，分析出来她对这道声音的感受变化似乎并非因为因果关系，而是一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的转化。 没等听完那声音说完话，楚溪沅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个高台已经不见了，周围也不再只有天，还有地，有云、有山川、草木，头顶还有一弯银月。 是个天气不怎么好的月夜。 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了过来，但片刻之后，血腥味迅速变得浓郁，黏稠得几乎使人无法呼吸，楚溪沅往前没走多远，便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 眼前的尸体数不胜数，而更加诡异的是，目之所及，竟然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他们像是遭遇了什么异常恐怖的凶兽，杀死他们还不满足，还要将他们的尸体撕扯得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楚溪沅脚下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此时，无数脚步声突然奔涌而来，因为人数过于巨大，地面竟然都产生了震动。 这些人一出现立刻对着那片尸山血海哭嚎了起来，紧接着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没有一个人例外，所有人脸上都含着刻骨的恨意，而他们的目光，都牢牢地钉在一个人身上—— 那就是楚溪沅自己！ 楚溪沅眉头皱了皱，惊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不等她开口，那些因为亲人惨死悲痛到极致的人便已经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 楚溪沅一个激灵。 她又一次醒了过来。 这一次是个白日，晴空万里，清风拂面，似乎是个不错的好日子。 然而—— 很快飘来的浓郁血腥味将这表面的祥和宁静破坏得干干净净。 同样的尸骨成堆，同样的死无全尸，楚溪沅盯着自己的手，此刻她的手已经完全变了样，道道黑气代替了指节，楚溪沅心里清楚，这些黑气不是别的，全都是咒力！ 所以这些尸体难道…… 眼前景色再次变换—— 一次、两次……无数次…… 楚溪沅走马观花一般看到了无数个不同天地的不同场景，但这些场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死人！ 死了无数的人！ 楚溪沅敏锐地直觉捕捉到，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他们全都是灵师！ “废物！” 楚溪沅脸上突然重重挨了一巴掌，她差点被打得形神俱灭，久久缓不过来。 “刺啦——” “轰——” 虚空之中，骤然间电闪雷鸣，风云色变！ 楚溪沅还以为这些雷电是来劈自己的，她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随后却发现这些带着毁灭气息的恐怖雷霆并没有朝着她的位置落下，而是四散开来，几乎遍布了整个天灵大陆！ ——天劫！ 倏地，楚溪沅脑海中出现了这两个字。 楚溪沅见证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恐怖天劫，整个天灵大陆被劈得满目疮痍，无数叱咤风云、笑傲一时的顶端灵师强者丧生在雷霆之下，即便壮士断腕、神魂离体，也终究被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恐怖雷霆追杀，直至飞灰湮灭！ 大佬们死了个干净，最后反倒是那些修为不够高的灵师们全都活了下来。 天劫之后下了很久的雨，雨水冲刷干净了血迹，也掩去了战时的痕迹，似乎连低阶灵师们的记忆也被洗去。 后世的史书上，没有关于这场浩劫的一字一句。 “不对，本来是有的。”楚溪沅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冲动，否定了没有留下记载的这句话，但随后她又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之中。 这种似真似幻、亦真亦假的感觉与她昔日在域核内历经轮回百世的感觉很不一样。 百世轮回之中，因为一直有龙焰在身边提醒，她虽然半信半疑，但至少清楚自己是谁、清楚身边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更清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但眼下她看到的这些东西，却带给她一种自己既在局中、又在局外的分裂感。 那场天劫之后，楚溪沅看到的情景再一次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尸山血海。 但这时候她已经能注意到一些之前没有精力去关注的细节。 比如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看到的灵师们变得越来越弱，比如她从来没有见过普通人、或者灵兽的尸体，比如那些尸体的死状逐渐变得正常。 再比如…… 那不知来处总是喝骂她，有时候还会动手打她的那道声音，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楚溪沅见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低头站在她身前，她不记得自己吩咐过什么，只听那女子抽噎着点头，指天发誓：“就算是死，奴也一定会做到！” 楚溪沅迟疑地看着她，莫名觉得这个女子好像很眼熟，她正想让她把头抬起来，但不等她这么做，一股难以忍受的撕裂剧痛却是先一步传了出来…… …… “唰——” 楚溪沅倏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赤红的眼睛！ 她的动作先于反应，想也不想一掌狠狠拍出—— 那双眼睛的主人颇有些猝不及防，差点没被楚溪沅这一掌拍去半条命！ 一条修长的身形远远地倒飞出去，在空中翻了几转，途中甚至现了片刻原形，露出一身的毛，随后方才重新化为人形，“砰”一身脑袋着地，撞出一个大坑！ “靠！你要死啊！”女子吭哧吭哧从坑里爬出来，脑袋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楚溪沅那一掌差点把她胸拍没了，痛得要死！ 她气急败坏地看着楚溪沅，恨不得冲她张牙舞爪。 楚溪沅手指不自在地蜷了蜷，轻咳一声：“狐族？你是……八大妖皇之一，柳笑儿？” 第四百八十七章 你在说谎 楚溪沅前世与诸多妖皇都有过接触，但对于这位赫赫有名的狐族强者却还从来没有打过交道。 盖因柳笑儿行踪神秘，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有人说是因为柳笑儿不喜欢人间，宁愿常年困居于海外荒山也不肯踏足俗世半步，也有人说是因为狐族多擅诡道变化，如果她自己不说，就算她站在你面前，恐怕也是认不出来的。 众所纷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同为妖皇的青夭和雪夭，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柳笑儿真身。 楚溪沅之所以会往柳笑儿身上想，主要是因为方才所见那些走马观花的片段此刻仍旧在她的脑海之内流淌，如果不是幻术幻境，那就只有传闻中柳笑儿的天赋秘术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许多灵兽都有天赋秘术，比如龙焰生来就自带业火，比如小天貂可以仅凭食物就获得强大的力量，比如天灵狐族天生的疗伤能力等等。 没有人知道柳笑儿的天赋秘术具体是什么，但楚溪沅曾经听青夭说起过柳笑儿的天赋与他似乎有些类似，但又并不一样。 青夭的天赋秘术就是掌控幻境，似幻境而非幻境，除了柳笑儿，楚溪沅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柳笑儿？ 这个名字入耳，女子面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但不等楚溪沅看清楚，这丝奇异瞬间消失，同时不见的，还有她面上的滔天怒火。 她仿佛瞬间忘却了刚才被楚溪沅一巴掌打飞的事情，扭着腰肢三两步就到了楚溪沅面前，削葱指尖轻轻勾住她的腰带，似嗔非嗔、似魅似惑，呵气如兰地在楚溪沅道：“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人认得我？小姑娘，我喜欢你，你叫什么？” 浓郁的香馨味瞬间将楚溪沅层层包裹了起来，差点没将她掀个跟头。 强忍着没有避开，楚溪沅微微偏头，正对上柳笑儿娇艳欲滴的红唇，还有那双天然缱绻的秋水双眸。 如果楚溪沅是个男人，这会儿大概已经晕了，即便同为女人，也不得承认柳笑儿的这张脸，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实在是充满了冲击感。 “楚溪沅。” “楚溪沅？”柳笑儿唇角微掀，“好听，我喜欢。”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打量着柳笑儿。 柳笑儿又凑近了她几分：“小姑娘，看在你名字不错、长得也不错的份上，今日我放过你，带着你的朋友们走吧。” 楚溪沅却没有动，而是问道：“先前那道阻拦我的结界……是你布置的？” 柳笑儿伸手在她脸上点了点：“小姑娘，你这话可说得没良心了，我可没有阻拦你。” 楚溪沅点点头：“那么……是提醒？” 柳笑儿嫣然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威胁般地看着楚溪沅：“小姑娘，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虽然喜欢你，但狐族没有不讨厌人类的，你若是再耽搁下去，你的这些朋友，可就没有一个能走得了了！” 楚溪沅微微愣了愣，目光扫视了一圈。 包括云鹤和苍鹰在内，所有人的面色都很僵硬，看起来应该是和她之前一样，都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境地之中。 楚溪沅正欲开口，柳笑儿先一步指了指云鹤，道：“放心，我会替你杀了他。” 沉默了片刻，见楚溪沅还是没有走的意思，柳笑儿面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不相信我？” 说这话的时候，鲜红锋利的趾尖慢慢从柳笑儿十指中伸了出来，仿佛只要楚溪沅敢说一个是字，她就要暴起伤人！ 楚溪沅仿佛没看见一样，她淡定地看着柳笑儿：“你在说谎！” 果然不信她！ 竟敢不信她！ 柳笑儿勃然大怒，一张俏脸骤然变得狰狞：“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锋锐的趾爪如利刃一般，猛地朝着楚溪沅抓了过去。 楚溪沅心中一紧，连忙施展流风步，堪堪避开，但柳笑儿的速度快得惊人，如果说楚溪沅是凭借流风步才能留下无数残影，那么柳笑儿就是纯纯凭借速度做到这一点的！ 无数残影在柳笑儿的趾尖湮灭，但楚溪沅并没有还手的意思，依然在不断的躲避。 柳笑儿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她柳眉轻蹙，再次抓破一道残影之后，她停了下来，不耐地看着楚溪沅：“你什么意思？” 楚溪沅不动声色压下因为使用过秘法而不断翻腾的气海，掩饰住自己颇有些紊乱的气息，缓缓道：“之前试图用结界阻挡我的……不是你。” 柳笑儿一愣，随后一张娇艳妩媚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饶有兴致地神色：“原来你说的是这啊。” 楚溪沅点点头。 柳笑儿掩着红唇娇笑了几声，此时楚溪沅又道：“那道结界来无影去无踪，施展的人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以你的精神力，还做不到这一点。” 柳笑儿脸上的笑意一僵。 楚溪沅还在补刀：“这一点，从你的天赋秘术也没困住我多久就可以看出来了。” 柳笑儿不服：“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对你……” “你没有，”楚溪沅打断了她，“没有手下留情。”不是疑问，是笃定。 柳笑儿没法否认，刚刚被楚溪沅打在胸口的那一掌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更气的是她居然被看扁了，更更更气的是她还没法把这个看扁她的人怎么样！ 柳笑儿咬着一口银牙，正想着怎么找回点面子，楚溪沅又开口了：“是我萧师兄吗？” 楚溪沅一直以为萧若璋和赵子冉已经通过外院的传送阵去了天灵学宫的内门了，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能够在她的神识探查下而不露痕迹的，就算是大能都做不到，除非对方的精神力也达到了神魂境界！ 而据她所知精神力达到这个层次又对她没有恶意的，就只要萧若璋了。 柳笑儿眸光一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溪沅却上前两步，站到了柳笑儿面前：“萧师兄怎么会在这里？赵师兄呢？他们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最后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呢？ 柳笑儿眉毛高高扬了起来：“什么叫怎么和我在一起？我怎么了？” 楚溪沅按住她的肩膀：“他们在哪儿？” 柳笑儿：“……” 靠！ 上当了！ 柳笑儿装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楚溪沅正欲开口，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浓郁的灵力波动，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空间动荡！ 楚溪沅和柳笑儿面色同时大变：“不好！” 不远处，云鹤不知道什么清醒了过来，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捏碎了自己藏在身上的空间灵符！ 空间灵符制作不易，即便在一流的宗门之中也是极为重要的秘宝，楚溪沅也没想到仙云宗竟然这般财大气粗，上一次在通天之境她就差点在空间灵符上面吃亏，最后还让风素衣和燕飞云从空间裂缝里跑了，没想到这云鹤身上，竟然又有一枚空间灵符！ 柳笑儿更加惊疑，她以天赋秘术掌控了这里的所有人，没想到除了楚溪沅，竟然还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挣脱她的控制！ 楚溪沅也就罢了，她毕竟修成了神魂，可是这个兽宗的走狗怎么也配有这种本事！ 柳笑儿气恼不已，顾不上其它，猛地飞身朝着云鹤飞了过去。 此时云鹤已经半个身子探进了空间裂缝之中，柳笑儿飞扑过去，牢牢地抱住了他的双腿！ “畜生！滚！”云鹤恼羞成怒，就想把柳笑儿踢开，奈何柳笑儿抱得实在太紧，堂堂妖皇，若是真被这样一脚踢开了，那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自杀算了。 柳笑儿冷笑一声，气息下沉，两只脚猛地插入地底，然后像拔萝卜一样拼命抱着云鹤往外拖！ “想跑？问过你姑奶奶答不答应吗？！” “你这个泼妇！”云鹤裤子都快被拽掉了，几乎七窍生烟、破口大骂，“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畜生，白瞎了一张人脸，给老夫滚开！” 柳笑儿才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她只知道灵兽和兽宗仇深似海，这老东西敢替兽宗当走狗，那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云鹤拼命往空间裂缝里钻，柳笑儿拼命把他往外拖，一时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形成了僵持之势。 云鹤心中着急，柳笑儿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她倒不是担心把云鹤放跑了，而是…… 柳笑儿忍不住咬了咬牙，没好气地冲着看了半天戏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楚溪沅喝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第四百八十八章 你全家都不是人！ 楚溪沅倒不是在发呆，只是上一次在通天之境，那从空间裂缝之中钻出的恐怖巨掌给她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不过，云鹤的这枚空间灵符和风素衣那一枚似乎不同，又或许是因为风素衣那一次本就是蓄谋而来，而云鹤却是临时起意…… 确定了不会有支援，楚溪沅不再犹豫，拔出寒玉冰霜剑，还没出手，没想到有一道身影竟然比她更快！ 连楚溪沅都没有注意到这道瘦小纤弱的身影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她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一柄顶端镶嵌着一枚红色灵石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云鹤的心脏！ 云鹤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盯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以及那杀死自己的人！ 他张了张口，这一瞬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这柄匕首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灵兵，尤其是那枚红色灵石，更是来历不凡！ 殷红的心头血顷刻间填满了整块灵石，云鹤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他大睁着眼，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迅速失去了生机！ 楚溪沅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儿，不无惊讶：“小……芝？” 小哑巴小芝飞快地看了楚溪沅一眼，一言不发地攥紧了手中的匕首，而她这一次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不要！” 柳笑儿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松开云鹤的尸体朝着小哑巴扑过去，不曾想小哑巴只是轻轻一扭身就躲开了，柳笑儿扑了个空，因为用力过猛甚至扑到地上吃了一嘴泥，但她根本顾不上自己，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又返身朝着小哑巴扑过去。 小哑巴这次没动，但她冷漠地说了三个字：“别碰我！” 柳笑儿整个人顿时就跟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竟然真的不敢靠近了！ 她张了张口，话没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混合着她满头满脸的泥土，哪里还有什么风情可言，满身尽是狼狈！ 可她根本顾不上自己，只是痴痴地盯着小哑巴：“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小哑巴颇为不耐地应了一声，又一次看了楚溪沅一眼，插在她胸口的匕首迅速吸满了血，但她什么都没说，身体如云鹤一样瘫软下去，很快就失去了生机！ “不——！！”柳笑儿疯了一样朝着小哑巴的尸体扑了过去，灵力不要命似的朝她体内灌注，嘴里拼命喊着什么。 楚溪沅也没明白小哑巴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自杀，她走过去拉起了小哑巴的手腕，指尖探上了她的脉搏。 小哑巴对自己也是够狠，或者说，她那柄匕首本身就有问题，心头血一滴不剩，小哑巴生机断绝，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不！不要！求求你！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求你了……”柳笑儿抱着小哑巴的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撅过去，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闭嘴。” 是云鹤的声音！ 楚溪沅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灵力瞬间运转到极致！ 但“云鹤”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举起双手：“是我。” 说完，“他”看向柳笑儿，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离我远点。” 话音落下，“云鹤”立刻钻进了还未完全闭合的空间裂缝之中，柳笑儿下意识想追过去，但已经晚了，她又一次摔在地上，满身泥泞，又狼狈又可笑。 楚溪沅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她没有笑，只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毕竟夺舍这种事，她也是生平首见。 “不是夺舍。”柳笑儿好像知道楚溪沅在想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来，“不是夺舍！她不会做这种事！” “哦。”楚溪沅看着她。 柳笑儿抹了一把脸，得亏她是天生丽质、没有上妆，这么满身泥水抹在脸上也不至于看起来像个女鬼，但她的神情呆滞苍白得确实和女鬼有得一拼。 “兽宗的秘法之一就是把活生生的人淬炼成能容纳灵识的容器，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同时拥有无数分身，这些分身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他们本人，他们就是靠这一招假死重生、瞒天过海，骗过了许多人！” 楚溪沅下意识看了那两辆马车一眼。 被苍鹰破坏过后，那两辆马车上的禁制已经消失，所以眼下她可以清楚的感知到马车内究竟是个什么场景！ 那里面囤积着一张张人皮！ 完整的人皮！ 但这只是它们被破坏过后的样子！ 在被破坏之前，这些人皮内包裹着的是人体完整的骨骼、经脉、血管，乃至部分血肉！ 这些人在活着的时候就被秘法生生淬炼，痛苦不堪的死去，等到有兽宗之人看上他们，又再以新的方式重新“活过”。 楚溪沅想起了她在天凰山上遇到的那四个兽宗灵宗强者。 交手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这四人心意相通得简直离谱，四个人的合计灵技比练了同心一命的骁云湛几人还要恐怖！ 最难以置信的是，她明明给其中一人造成了致命伤害，可只是转瞬功夫这人就恢复如初，不仅如此，这四个人仿佛精通移形换位一样，与她交手的随时就能变成另一人！ 那时候她就怀疑过，如果不是她眼睛有问题，那就是这几个人有大问题！ 如今看来，恐怕就是这兽宗的秘法！ 那四个名灵宗强者看上去是四个人，但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个人！ 柳笑儿的声音接着传入耳膜：“那云鹤的身体也被淬炼过，不过他淬炼的时间恐怕不久，所以还来不及锻造分身，但就算如此，也足够被……取而代之了。” 楚溪沅一怔，她关注到的是另一件事：“你刚才……叫她什么？” 她听错了吗？ 她怎么好像听到柳笑儿刚才说的是“笑儿”呢？ 什么笑儿？ 柳笑儿却不再搭理她，自顾自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呵呵，我早该察觉到的！我的……根本就……撑……那么久，都是……暗中……我怎么这么蠢……明明想到了这一点，却没有一早发现，如果我一早发现的话……” “嗖——” “嗖——” 两道破风声响起，青夭和白夭双双出现在楚溪沅面前，白夭一见她就扑了上来抱住她的胳膊：“你没事吧？” 青夭颇为懊恼地道：“我们俩在外围布防以免云鹤那个老贼逃走，没想到柳笑儿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大意了！” 楚溪沅摆摆手，在白夭哭出来之前赶紧道：“我没事，云鹤已经死了，我什么事都没有。” “那就好。”白夭这才放了心。 青夭四处扫视了一圈，皱了皱眉：“柳笑儿呢？” 楚溪沅对着地上扬了扬下巴：“那儿。” 白夭却道：“她不是柳笑儿！” 不是？ 楚溪沅皱了皱眉。 白夭笃定道：“虽然我没见过柳笑儿的真面目，但她肯定不是柳笑儿！” 青夭也点了点头，警惕地盯着地上一身狼狈的女子：“你是谁？” 女子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她的目光依次从楚溪沅、青夭、白夭脸上掠过，突然理了理头发，正了正衣衫，双手交叠放在腰间。 楚溪沅：“……” 那女子轻咳一声，矫揉造作地自报家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柳嬛儿。” 楚溪沅：“……” 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你 刚才说自己叫柳笑儿！” 柳嬛儿顿时怒了：“柳嬛儿和柳笑儿本就是一体，是你们硬要把我们分开，又硬要把我们叫成一个人的！” 这话听着着实有些怪异。 “一体？”白夭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孪生姐妹？” “哦，”柳嬛儿又把一绺碎发往而后别了别，矜持道：“那倒不是。” 白夭惊讶地看着她，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是什么意思？你不会告诉我你们是分裂出来的吧？” 分……分裂？ 柳嬛儿似乎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别致的生物，她愣怔了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骂谁呢你！你才分裂！你全家都分裂！你脑子有泡！你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第四百八十九章 前尘 柳嬛儿把自己能想到的词汇骂了个遍，然而白夭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失控，对他人失控的情绪却并不怎么有感觉。 何况柳嬛儿这种骂法着实有些不痛不痒，他甚至根本不明白她在生气什么。 在柳嬛儿骂累了的间隙，他还有空提醒了她一句：“我本来就不是人，我全家也不是人。” 柳嬛儿气得头发都炸了起来！ 不过她和柳笑儿确实不是孪生姐妹，也不是什么分身之类的秘术，更不可能是那只有最低等的灵兽身上才有可能发生的分裂繁衍！ 这件事若要追根溯源，还得从青丘狐族的来历说起。 众所周知，海外有座巨大的荒山，名为青丘。 但青丘狐族并不是一开始就叫青丘狐族的，在它们搬到青丘之前，它们另有一个骇人听闻的名字，叫做阴阳狐！ 它们这一族生来就有两张面孔，一面绝美，一面极丑，别的种族都把它们当做怪物，一度到了喊打喊杀的地步。 后来它们的先辈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就搬到了青丘。 再后来先辈当中有人发现了去除阴面的办法，从此之后，阴阳狐消失了，而世上多出了一个名为青丘狐的灵兽种族。 但凡事总有例外。 去除阴面有时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柳嬛儿和柳笑儿就是那个万一。 她俩出生的时候阴面不仅没消失，甚至还多长出了半副躯体，从腰部的位置才连接到一起。 她们的父母吓坏了，当时就把她们偷偷扔到了山上，也算是她们两姐妹运气好，不仅没死，还被一个独居的老妇人收养了。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这个独居的老妇人，曾经竟然是兽宗的人！ 那段往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柳嬛儿和柳笑儿是从那老妇人身上学到了兽宗的本事，也因此找到了分离开的方法，虽然代价有些惊人…… 柳嬛儿回忆着往事，盘桓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无尽的鲜血，其中有那位老妇人的，更多的是柳笑儿的，还有她自己的…… 一念之差，到后来，一步错，步步错。 她其实很早之前就后悔了，可是她却一直不敢正视自己。 直到她与柳笑儿彻底决裂那天…… 柳笑儿失踪之后，她疯了一样到处找她，后来，她开始模仿柳笑儿的样子，最开心的事就是别人叫错她的名字，把她当成柳笑儿。 尽管她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柳笑儿一直都是她心底最在乎的人，但也是她亲手将她们两人的关系摧毁到了如今的地步！ “你……你咋了？不会吧？”白夭眼睁睁看着柳嬛儿生气生到一半突然就愣住了，然后慢慢的眼眶就红了，再接着她竟然开始哭了起来！ 白夭头都大了：“不是你一直在骂我吗？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你知道什么！”柳嬛儿被打断回忆，没好气地吼了白夭一句，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 但没走两步，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楚溪沅身边：“喂，你是不是要去那什么宗？” 楚溪沅点点头。 柳嬛儿立刻抓住她的手：“带我一起！” 楚溪沅微微蹙眉。 柳嬛儿急促道：“你带我一起走，我就带你去找你师兄们！”她毫不犹豫就把合作伙伴卖了。 楚溪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为什么要我带你去？” 柳嬛儿撇撇嘴：“当然是为了你身上那片空间，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看到了，那东西叫什么来着……灵虚秘境对吧？到时候你就把我藏在里面带我进去，这样兽宗的人不会发现我，她……她也不会发现我了。” “什……什么秘境？”青夭和白夭都是一脸茫然。 楚溪沅却是微微眯了眯眼。 灵虚秘境是她最大的秘密之一，就算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没几个人知道，柳嬛儿是怎么知道的？ 她立刻想起了之前那些走马观花的片段！ 那种似真似假的感觉又涌了出来，楚溪沅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定定地看着柳嬛儿：“你先告诉我，你的天赋秘术……到底是什么？” 本以为柳嬛儿会有所隐瞒，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地道：“前尘。” 楚溪沅一怔：“什么？” 柳嬛儿道：“就叫前尘啊！听说过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的说法吗？每个人如今的境界，都是由六尘构成，但六尘虚幻……” “前尘必然与你有关，但不一定全都是你，却又必然会因为你参与其中而导致某种因果，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些前尘，大多为无关痛痒的过往，却与如今的你未必有关系，故而谓之前尘，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楚溪沅的声音有些哑：“所以你是说……我之前看到过的东西……都是我曾经的经历？” 柳嬛儿摇摇头：“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是……” 楚溪沅在前尘中能看见的东西，柳嬛儿自然也能看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叮嘱道：“看在你能帮我的份上，我劝你一句，所谓前尘，便如隔世，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若是非要纠结，沉迷其中，绝对是有害无益！” 楚溪沅微微敛着眸，看不出情绪。 青夭与白夭对视一眼，都有些听不明白楚溪沅和柳嬛儿在说什么。 但楚溪沅许久都没有再出声，两人忍不住有些担忧，白夭不敢打扰楚溪沅，于是愤怒地瞪向柳嬛儿：“都是你！胡说八道什么！” 柳嬛儿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你这只白毛鸡听不懂很正常。” 白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叫我什么？！” “咳咳咳——”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一只手艰难地扒开远古石象的大耳朵，慢慢伸了出来…… “救……救……” “坏了……”差点把他们忘了！ 楚溪沅心中一惊，连忙飞身掠了过去。 伸手的是白狐，他的伤势比秦汉遥轻一点，但也轻不到哪里去，这会儿全靠最后一口气撑着。 楚溪沅赶紧让青夭和白夭帮忙，将白狐和秦汉遥弄了出来。 远古石象威名赫赫，但脾气出奇的好，就是好像脑子不怎么好，大家伙围在它身边扒拉它也不生气，可也不动弹，王八都没它这么稳。 柳嬛儿的天赋秘术早已失效，楚溪沅将还在呆滞状态的苍鹰叫了过来，将白狐扔给他：“救人！” 苍鹰不知道在自己的前尘中看到了什么，双手已经动作了起来，面上的神情却还是呆滞的。 秦汉遥的伤势比白狐更重，这会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楚溪沅也没心思去管苍鹰，如果他这种级别的炼丹师还救不了区区一个白狐的话，那他可以随便找个丹祠一头撞死在祖师爷面前谢罪了。 秦汉遥已经吃不下去丹药，楚溪沅只能将灵药碾成汁强行给他灌下去，但这样一来效果却是大打折扣，楚溪沅只能掏出银针，先替秦汉遥护住心脉，然后再以特殊的针法慢慢疏通他全身的经络。 许广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溜了过来，他本来是想问问楚溪沅接下来该怎么办的，但却发现楚溪沅居然还会使用银针！ 这个发现顿时让许广眼前一亮！ 难怪楚溪沅不像大多数炼丹师那般对医师的存在嗤之以鼻，原来她自己竟然也是精通岐黄之术的高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许广看得分明，楚溪沅这一手针法，即便是浸淫医道多年的医师也未必能施展得出来，除了天赋使然，这必然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苦练才能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许广紧紧地盯着楚溪沅的每一个动作，包括不同指节使力的手法乃至手腕翻转的轻微角度，不想错过一丝一毫！ 他看着看着，竟然莫名有了热泪盈眶的冲动！ 第四百九十章 你这样，我很担心 楚溪沅起初只顾着先把秦汉遥的小命捞回来，殊不知一抬头竟然对上了一双朦胧泪眼。 许广高高大大一个汉子，跟梨花带雨这样的词语自然是不沾边的，但楚溪沅手上还是不自觉地微微顿了下，好险是没耽误正事。 她也没多说什么，过了一小会儿之后极为自然地调整了一下运针的手法，倒不是换了一套针法，只是换了个以便旁人能看得更清楚些的角度。 许广果然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忘了哭，只顾着把楚溪沅这套针法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楚溪沅施展了两遍，确保秦汉遥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之后方才收了针，许广本来想上前跟楚溪沅说点什么，楚溪沅却将一包银针和几幅药材丢进了他手里。 “他身上还有不少外伤内伤，交给你了。” “好好！”许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却是先一步应下了楚溪沅的话，自己都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本来还想推辞说自己只是个普通医师，救治普通人的时候尚不敢保证万无一失，更何况秦大团长还是个灵师。 但楚溪沅却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已经先一步走开了。 “你怎么会认识我师兄他们的？”柳嬛儿带着楚溪沅去找赵子冉和萧若璋，路上，楚溪沅问道。 柳嬛儿撇了撇嘴：“可不是我主动招惹的他们，是他们自己迷了路，闯进了我家里，亏得我这些年来脾气变好了许多，这要是换了别的妖皇，早就一口把他们全吃了！” 白夭还记着柳嬛儿叫他白毛鸡的事，闻言顿时不客气地嘲讽道：“你真是脸大，冒充柳笑儿还冒充上瘾了？就你也配叫妖皇？” 柳嬛儿冷笑一声：“我除了没有修炼出妖皇气，哪一点比你们差了？” 白夭：“哪里都差！” “你……” “行了，”楚溪沅有些头疼，“别吵了，”她看向白夭，“你如果无聊就去帮我找一找楚凌，让他帮我搜集一些关于墨家的信息。” 白夭顿时有些委屈，楚溪沅和楚卫之间自有其特殊的联络方式，哪里用得着他去传信？ 别以为他不知道，楚溪沅就是不想看见他所以要支开他！ 哼！ 眼看白夭要闹，青夭连忙按住他：“走吧，我们一起去，你上次不是还说在灵脉中封闭了那么久外面的世界都变样了吗，正好这里是巨蝎山脉，也算是咱们的老巢了，趁此机会正好多看看。” “这里的灵力这么稀薄，有什么好……”白夭不满地嘟囔，但却是没怎么真的挣扎，好歹是被青夭哄着拖走了。 柳嬛儿本来一脸不爽地瞪着白夭，见状却是慢慢露出了艳羡的神情。 楚溪沅看了她一眼，也没多问，接着之前的话题。 “他们闯进了你家？然后呢？” 柳嬛儿收回目光，道：“然后么，我发现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就是你那位萧师兄，竟然是个修成神魂的幸运儿，所以就让他帮了我一个小忙。” “什么小忙？” 柳嬛儿看着楚溪沅，抿唇一笑：“说起来，如果早知道你会出手对付兽宗，我就懒得大动干戈辛苦布置这么一场了，看你们鹬……” 柳嬛儿说到这里，紧急想起来自己对楚溪沅还有事相求，连忙急刹车，收起了得意忘形之下说出的心里话，改口道：“你知不知道……兽宗他们其实是备有援手的？” 楚溪沅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 但按照秦汉遥的说法，算算时间，兽宗的援手赶到还有一段时间。 难道…… 柳嬛儿肯定了她的猜测：“不错，你们料错了，其实兽宗的援兵比你们以为的来得要早，甚至早在你和兽宗的人动手之前。” 楚溪沅道：“所以是你拦下了他们？” 柳嬛儿冲她抛了个媚眼：“不用谢，带我去仙云宗就行了。” 楚溪沅心念电转。 这次对付兽宗的确是临时起意，有些仓促，虽然她底牌不少，但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凑巧有柳嬛儿介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还真的很难说。 不过，后怕吗？ 不！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她的运气一向不错，怪就怪兽宗倒霉吧！ 说话间，两人很快来到了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坳处，这处山坳极峻、极险，山头极大，为日出不可照之极阴处，还未靠近便有一阵刺骨寒意凝聚而来，在靠近两人身前三寸之时戛然而止，化为寸寸冰晶，簌簌坠落。 倒是楚溪沅腰间的寒玉冰霜剑震动了一下，像是找到了共鸣。 柳嬛儿诧异地看了楚溪沅的腰一眼，她之前倒是注意到了楚溪沅这柄不俗的地阶灵兵软剑，却是没有发现这灵剑之中竟然藏着灵魄！ 她微微眯了眯眼。 先前她曾经告诫过楚溪沅不可沉迷前尘，这会儿却忍不住回想楚溪沅的前尘中的那些片段，虽然并不连贯，虽然她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但越是细想，就越发觉得触目惊心！ 云雾仿佛深不见底，没有尽头，但走到某处，楚溪沅先行停了脚步。 柳嬛儿回过神来，双手结印，往面前的空气上按了按，随即一道肉眼可见的结界剧烈波动起来。 一声轻响，结界破开一个门宽的洞口，柳嬛儿对楚溪沅笑道：“请吧。” 楚溪沅微微颔首，率先迈步踏了进去。 一进入其中，眼前所见之景豁然剧变！ 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漫山遍野的白梅在寒风中凌枝盛放，几幢茅草小屋在梅林中若隐若现，地上积雪厚重，偶尔可见一串无规律的竹叶脚印，竟有世外野趣之感！ 柳嬛儿显然不无骄傲，颇为得意地看着楚溪沅，等着她的评价。 “不错。”楚溪沅中肯地点了点头。 柳嬛儿顿时高兴了，带着楚溪沅几个起落来到了一座茅屋之前。 “吱呀。” 两人都没有刻意隐匿气息，所以在踏入结界的时候开始赵子冉和萧若璋便知道她们来了。 赵子冉推开门，看见楚溪沅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 “溪沅师妹。” “你们还好吧？”楚溪沅问道。 赵子冉沉默着，犹豫了一下，侧开身让出了一条道。 屋里的情形顿时印入了楚溪沅的眼帘。 不大不小的茅屋四面都修建得严实，并不漏风，唯一的窗户也被挡得严实，屋里没有光源，但对于他们这些灵师来说有没有都是一样的。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木凳并一个洗漱架一张床，萧若璋此时就躺在床上，屋里的空气不算暖和，但对于灵师而言也绝对称不上寒冷，可是萧若璋却整个人紧紧地缩在棉被里，他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但楚溪沅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萧师兄？”楚溪沅皱了皱眉，大步走进屋内，伸手去抓萧若璋的手。 萧若璋本来想避开，但楚溪沅比他动作更快，两只手“砰”一声撞在一起，楚溪沅也不觉得痛，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有力的脉搏顿时传了出来。 楚溪沅的眉头顿时深深地拧了起来。 从脉息上来看，萧若璋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他的皮肤却分明透着一丝不正常的寒冷，楚溪沅细细观察了一下萧若璋的神色，发现他的精神力似乎有些萎靡。 若是以往，楚溪沅顺势从脉搏处探入一丝灵力也不算什么，但眼下萧若璋明显对她有些防备，所以楚溪沅也没有贸然行动，探脉也是一触即放，免得更加激怒萧若璋。 萧若璋果然想发火，但楚溪沅收手太快，他想发也发不出来，顿时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把自己憋得够呛。 楚溪沅表示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她退后两步，道：“萧师兄，纪晚荨的事全都是误会，就算你不相信萧长歌，那你总可以相信我吧？” 瞧瞧这说话的艺术，别人一般都是说“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可以相信……巴拉巴拉……” 楚溪沅倒好，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把锅全甩在了萧长歌头上，反正她是无辜的，是可以信任的！ 嗯，没错！ 赵子冉此时也走了过来，他熟稔地替萧若璋掖了掖被子，轻声在他耳边道：“殿下，要不还是听听溪沅师妹想说什么吧，你这样……我很担心。” 萧若璋硬邦邦地道：“我没事，用不着她……” 话到一半，对上赵子冉深邃的双眸，余下的话他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楚溪沅趁机道：“萧师兄，你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对劲，要不然，让我好好看看？” 第四百九十一章 我又不跟你抢 在赵子冉的坚持下，萧若璋最终还是答应了让楚溪沅替他看一看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楚溪沅的灵力在萧若璋经脉之内转了一圈，流连到气海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茅屋内的空气变得越发静谧了起来，所有人几乎连呼吸都放轻了，整片天地间只剩下了雪花飘落在屋顶的声音。 楚溪沅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但赵子冉的脸色却是渐渐变得难看起来，萧若璋也由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略微的不安。 连本来没把这一切当回事的柳嬛儿也被感染，神色跟着凝重了起来，有些忐忑，细看还有一丝内疚。 “师父，”楚溪沅的声音在灵虚秘境中响了起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件事……关于神魂……” “嗯……”伊耆石年欲言又止，“但凡事并没有定数，有些事机缘巧合，也不是……” 楚溪沅抿了抿唇。 机缘巧合？ 真的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吗？ “殿下他……”赵子冉到底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楚溪沅。 楚溪沅一愣，神识迅速从灵虚秘境中抽离，这才发现所有人都面沉似水地看着她。 楚溪沅轻咳一声：“那个……不好意思，走神了……” 众人：“……” “咳咳，”她摸了摸鼻子，“那个啥……萧师兄，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持续发寒应该是由于精神力损耗过度的缘故，你之前……” 柳嬛儿松了一口气，接过话来道：“就是方才我跟你说的设计仙云宗和兽宗援兵的事，我们都不是阵法师，所以埋伏起来有点麻烦，为了以防万一，我请萧公子帮忙用他的神魂加持了一下秘术，谁知道他的神魂好像并不怎么稳定，加持完之后……咳……就这样了。” 楚溪沅点点头：“那就是了，没什么大事，萧师兄，我待会儿替你练一颗稳固识海的丹药，你吃下去之后短时内不要再使用精神力，除非能找到增强神识的灵药，否则……至少半年吧，半年之内都不要再用神魂做任何事！” 萧若璋皱了皱眉：“这么久？” 楚溪沅正色道：“半年不算久了，若是闭关修炼，也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萧师兄，你如果等不及，可以尽快去内门呀，听说内门的库房聚敛了不少宝物用来奖励出色的学子，其中说不定就有能增强神识的呢？” “知道了。”萧若璋有些不太高兴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朝着墙，显然是不想再开口了。 见状，众人退出了房间。 赵子冉有些抱歉地对楚溪沅道：“溪沅师妹，殿下最近心里积攒了很多事，他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我替他向你说声抱歉，如果你觉得不高兴的话，可以在我身上出气，不管你想怎么样，我都受着，真的！” 楚溪沅并没有生气，她又不是龙焰，一点小事就能炸毛。 龙焰：？ 不过赵子冉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倒还真是有些意思。 楚溪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赵师兄，你……”她本来想打趣两句，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却想起了在通天之境域核之内，她甘心堕入百世轮回之前的那一世…… 那时候，她是宗门里的小师妹，萧若璋是宗主之子，而赵子冉的身份是宗门最低贱的奴隶…… 贴身衣物……共浴……画像…… 这些难以言喻地词语猝不及防涌入脑海，楚溪沅瞬间哑了声。 赵子冉本来还在等着楚溪沅说话，却见她忽然神色诡异，他愣怔了片刻联想到方才自己说过的话，紧接着也想起了域核之内的那一幕幕…… 顿时，赵子冉脸上还绷着，耳尖却不自觉地涌上了一点点鲜红。 但即便如此，他也自觉磊落，肃然道：“殿下永远是殿下！” “我又不跟你抢……”楚溪沅嘀咕道。 赵子冉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溪沅说了什么，他顿时一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什么抢不到，不对，我……” 但有些事吧，越着急就越想解释，越想解释就越说不清楚。 楚溪沅向来没有窥人隐私的癖好，她摆摆手，把这不知道歪到了哪里去的话题拉回了正道：“赵师兄，我还没有问你们，为什么不直接从外院传送到内门，你们这一路上都经历了什么？” 赵子冉也收敛了思绪，道：“没有走传送阵是因为……” 楚溪沅眨眨眼：“走得急，忘了？” 赵子冉有些不好意思：“是，当时殿下的情绪起伏太大，而且他认定……总之后来他不肯返回京城，我们就干脆一路走出了霄云。” 楚溪沅点点头：“后来呢？” “后来……” 后来赵子冉和萧若璋就走进了巨蝎山脉，两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一路上遭遇的灵兽袭击不计其数，饶是两人如今修为大涨，都已经达到了灵宗层次，但面对数不清的灵兽前仆后继的车轮战两人还是有些遭不住。 于是两人决心避战，不想越走越偏，最后干脆迷了路，再后来就被柳嬛儿捡回去了。 “她捡你们就跟她走了？”楚溪沅好奇，赵子冉也就罢了，萧若璋可从来都不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赵子冉道：“因为她说，她可以帮殿下找到那个带着青狐面具的人！” 楚溪沅这才了然。 的确，柳嬛儿的天赋秘术，要想知道青狐面具的事不难，借此引诱萧若璋也就顺理成章了。 柳嬛儿就在不远处，闻言连忙为自己辩解：“我可不是随口一说啊，这世上但凡与狐族相关的，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不就是找一个青狐面具嘛，包在我身上！” 楚溪沅没接话，而是看向了赵子冉，无声询问。 赵子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柳嬛儿看着这俩，有些不满：“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楚溪沅与赵子冉对视一眼，都没有吭声。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萧若璋想让柳嬛儿帮忙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青狐面具。 当初发生的事除了青狐面具纪晚荨俱已承认，笼罩在萧若璋身上的冤屈早已洗清，能不能找到青狐面具和那个戴面具的人早已无关痛痒，萧若璋坚持的，不是青狐面具，而是他的怀疑，或者说，他的信任！ 萧长歌……又或者……那一位！ 楚溪沅能想到的，赵子冉即便反应慢半拍，过了这么久也早就想到了，不过他从来没有开口劝解过萧若璋什么。 因为没必要。 因为萧若璋自己比谁都清楚！ “对了……”赵子冉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但他看了看柳嬛儿，欲言又止。 柳嬛儿漂亮的眉毛顿时高高挑起：“干嘛？你们真觉得在我面前能有什么秘密？” 赵子冉：“……” 也是。 他不再迟疑，但还是划了一道隔音结界，却不是防的柳嬛儿，而是屋里的萧若璋。 赵子冉看着楚溪沅，道：“之前在房间里的时候，你是不是没说实话？” 楚溪沅眉心一跳，装傻充愣：“啊？” 赵子冉索性直言：“你说自己走神了，我不信。” 楚溪沅笑了起来：“赵师兄，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竟然还不许人走神的么？” 赵子冉微微蹙眉：“你知道我的意思！” 楚溪沅依然一脸无谓：“知道啊，但我只能说你想多了。” “真的？” “嗯呐！”个鬼！ 楚溪沅并不坦然，但她不想说的事，谁来了也没辙。 何况有些事她也只是怀疑而已，目前来说并没有任何足以支撑的证据，凭白说出来，既有打草惊蛇之危，又有耸人听闻之嫌，何苦来哉？ 第四百九十二章 我也想你 柳嬛儿决定先跟着楚溪沅去仙云宗，短时间内自然就没办法去帮萧若璋找青狐面具，何况这件事本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子冉与萧若璋商量之后，干脆决定跟着楚溪沅同行。 也不知道赵子冉究竟跟萧若璋说了什么，又或许是萧若璋自己想通了，再面对楚溪沅的时候倒是没有那么大敌意了，虽然不像以前总是亲昵地称呼她“溪沅师妹”，但也不至于一脸防备。 不过这些其实楚溪沅都不是很放在心上。 她身边亲近的人都说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楚溪沅自己却不这么觉得，她反倒觉得自己挺冷情冷心的。 刚被盛千淮和楚依然背叛的时候，她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当然，现在她依然想把他们挫骨扬灰，可却不至于再轻易被他们牵动情绪了。 戚眠也是，曾经她们也是主仆情深，亲密无间。 可她下手的时候，也未曾有半点犹豫。 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的同心铃，楚溪沅叹口气，她有点想萧长歌了。 …… 孤崖顶峰之下，悬挂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拥有着惊人的容貌，此刻一张无暇俊脸之上却布满了冷峻。 萧长歌背上背着一个少年，少年身量单薄，气息微弱，几近于无，萧长歌反手将所剩无几的灵力渡入少年体内，一边无声叮嘱—— 坚持住！ 少年想要阻止萧长歌，想要让主人放弃自己，但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身上的空间重力压迫更是让他连微微动一动或者吭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萧长歌的状态其实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死死扣在山壁上的指尖滴答答地往外渗血，诡异的是这些血珠滚出之后就径直顺着石壁往下滑落，形成了一道规律的直线，没有丝毫蜿蜒！ 他身上的黑衣早已洇湿一片，沉重地下坠着，只不过是仗着颜色深让人看不出来，其实早已满身伤痕。 天高地远、四下无人，连风都没有。 唯一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就是那令人生不如死的空间重力压迫！ 一声突兀的铃音突然传入脑海，萧长歌本能的一惊，但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真的铃音，而是来自同心铃的感应！ 他心念微动，将被他妥当安放在空间灵器中的铃铛取了出来，这样的举动放在平时轻而易举，但眼下对于他来说却丝毫不比刀尖漫步来得轻松！ 可他依然坚持！ 看着那小小的铃铛，萧长歌冷凝到极致的神色逐渐变得温柔，不远处有个细小的石块，不是形容词，是真的细小，微微凸出，站一根脚趾都嫌多。 但萧长歌没有丝毫犹豫，飞身就跃了过去，被重力压迫着以一个完全反人类的姿势垫脚站了上去，在那小小的石块不堪重负坠落深崖之前，暂时解放了自己的一只手，捧着同心铃，虔诚地落下一吻。 “我也想你。” …… 重新回到大部队，秦汉遥和白狐的伤都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随行地无辜灵师们想走又不敢走，好像在争执着什么。 见到楚溪沅回来之后，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蝉地盯着她，眼下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京城贵女，哪里是什么真正的小姑娘，她分明是个能与云鹤那种级别的人物打得有来有回的超级狠人！ 再加上苍鹰长了一张阴鸷脸，他心情不好，阴沉沉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不少人肝都快被吓破了！ 妈的，虽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但真让他们看了这么大一场热闹，所有人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担心起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杀人灭口什么的…… 呜…… 楚溪沅一走过去，他们顿时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一样，乌拉拉整齐划一地往后倒。 楚溪沅：“……” 她不由挑了挑眉，自己有这么可怕？ 不过……既然如此…… 她冷下脸色，一脸阴沉地看着这些人：“想死还是想活？” 众人心声：想死，真的！ 但开口还是很实诚的：“想活！想活！” “求求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会乱说，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楚溪沅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们可知道我杀的人是谁？那可是仙云宗的长老啊！还是二长老！二把手！如果放了你们，这里的事被仙云宗知道，我还有活路吗？” 众人吓得哭爹喊娘，指天誓日保证自己以后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什么都不会透露，恨不得给楚溪沅跪下来！ 楚溪沅一脸冷笑：“谁要你们下跪，发誓顶个屁用！” 好几个胆子小点的差点没吓尿了。 但好在楚溪沅眼珠子一转，大发慈悲放过了他们的裤子：“不过……” 她想了想，指了指不远处那几个仙云宗执事和那位八长老的尸体：“这样吧，把那些尸体处理了，你们就是共犯，既然是共犯，我自然就不会拿你们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别说只是让他们处理尸体了，就算楚溪沅让他们补刀杀人估计他们也会上。 对于灵师来说，什么都有可能不会，就是处理尸体不可能不会，化尸水这种东西虽然不便宜，但也算是杀人越货居家必备了。 众人动作麻利的翻身爬起来，一一按照楚溪沅的吩咐行事，其中有殷勤的，处理完这些仙云宗的尸身之后，还不忘讨好地问楚溪沅用不用帮忙把那些随云佣兵团的佣兵们的尸体一起解决了。 整个随云佣兵团，白狐带来的援兵，除了他和秦汉遥二人，竟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楚溪沅脸色沉了下来：“那些尸体，一个都不许动！” “是！”那人被吓了一大跳，再不敢言语！ “我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将大团长和三团长毫发无损地送回佣兵小镇，还有这些尸体……也务必好生护送！” 众人哪有敢不答应的，忙不迭地应声。 楚溪沅冷漠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突然勾了勾唇，缓缓道：“有一件事你们或许都还记得，那就是在你们出发之前，随云佣兵团曾经登记过你们所有人的信息……那信息有多详细，想必各位都心中有数。” 众人自然记得，听见楚溪沅提起，不少人心中难免有些打鼓，但也有人满不在乎，帮着处理尸体什么的怎么就算共犯了，有信息登记又算什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离这个女煞神远点！ 只要离开了这儿，天高皇帝远，还不是任老子逍遥！ 但楚溪沅接下来的话却是无情地打碎了他们的幻想：“登记信息的是随云佣兵团，但核实这些信息的，却未必……另外，云鹤身为仙云宗二长老，行事谨慎，你们或许不知道，他这两马车之内运送的货物，全都是与整个仙云宗的未来息息相关的绝世宝物！而运送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却敢放心大胆的带着各位同行，诸位以为……” 众人齐齐色变！ 楚溪沅的话点到为止，并未说透，但个中意味，谁都不是傻子，又如何能够想不明白！ 不少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秦汉遥和白狐身上！ 毕竟是关于随云佣兵团和仙云宗的事，没有人比这两位更清楚了！ 那些信息到底有没有送到仙云宗，送到了多少，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 全都系在了这二位身上！ 楚溪沅满意一笑，微微放了心，将秦汉遥和白狐托付给这些随行灵师，让他们返程回佣兵小镇。 这里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用不了三两天仙云宗和兽宗那边就会发现端倪派人探查，到时候秦汉遥和白狐作何打算，就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了。 她相信秦汉遥隐忍筹谋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后手都不留。 更何况佣兵小镇还有他剩余的兄弟，想必他就算醒着，也不会放弃他们自己和白狐二人亡命天涯。 她自己是没那时间亲自将他们送回去的，所以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不过倒也不算下策，因为楚溪沅对这些随行灵师们说的话虽然是威胁，却也是实话。 这些灵师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兽宗是什么。 毕竟是已经灭门销声匿迹千年了的门派。 但等他们知道兽宗的行事风格，就会知道从他们贪图云鹤给的报酬又想借机和仙云宗攀上关系开始，他们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跟着随云佣兵团的后手走，才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第四百九十三章 别欺负小姑娘 众人出发前，许广搓搓手，有些激动有些敬佩又有些不舍地看着楚溪沅，这些情绪加在一起看在旁人眼里那就真的是另一番意味了。 众人早就认定了许广这位家主为人风流，路遇美色便流连忘形，如今见这位“美人”其实是个实打实的“切开黑”，竟然还敢“顶风作案”，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该佩服这位许家主风流倜傥，还是色胆包天了。 不过，许广是真的很舍不得。 只是学了楚溪沅一套针法，他就觉得受益匪浅，若是能跟在她身边多受教些时日…… 许广光是想想就激动得又想哭了！ 但可惜楚溪沅是不可能将许广带在身边的，更何况秦汉遥和白狐虽然都已经脱离了危险性命无虞，但伤势仍旧还需要继续治疗。 许广的医术对于灵师来说效果可能不如炼药师和炼丹师那么好，但也并不是像很多灵师以为的那样无济于事、白费功夫。 恰好相反，如今的秦汉遥和白狐很需要许广，因为他们不能这样一直昏迷下去，他们必须尽快醒过来，至少要在仙云宗派人来之前醒过来！ 许广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虽然不舍，但却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恭恭敬敬地给楚溪沅行了一个半师礼，许广跟着大部队，带着两个伤患，带着数十具尸体，开始了返程之路。 众人都走了，但有一个“麻烦”却是留了下来。 远古石象！ 谁能想到，这家伙随便选了个地方装死，好死不死挑中的就是楚溪沅他们烤白羽稚鸡的时候没用完的石板呢。 云鹤和八长老到死都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中了化灵散，其实根本没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化灵散不是下在锅里不是下在水里更不是下在调料里，其实就是简单粗暴地抹在了烤肉的石板上。 这些年来，云鹤一直都在通过往随云佣兵团安插自己人的方式来掌控秦汉遥，随云佣兵团内好些佣兵的真实身份其实都是仙云宗或者兽宗弟子，连本来的普通佣兵们也有一部分加入了他们。 秦汉遥冷眼看着这一切，从未阻止过。 但云鹤不知道的是，他能收拢随云佣兵团的人，秦汉遥自然也有办法收买他的弟子。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世间定律，亘古如此。 远古石象将白狐他们送来之后便一直趴在这里一动不动，楚溪沅一度以为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却原来竟然是因为这化灵散？ 属实有些好笑了。 化灵散对于灵师和灵兽的效果是不一样的，确切地说，在灵兽身上会表现得更严重些。 灵宗之下的灵师如果中了化灵散，只会在一定时间内无法凝聚灵力，而万年修为之下的灵兽若是中了化灵散，却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提不起半点力气，动弹不得。 远古石象虽然没有化出原型，但即便如此它的体重也依然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许广他们费尽了全力也没办法把这家伙挪动分毫。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太多人一直围着它扒拉把它给弄疼了还是什么别的缘故，这家伙到后来居然嘤嘤嘤地哭了起来，给众人吓得不轻。 最后无奈，众人商议之后，只能将它留了下来。 龙焰总算可以从灵虚秘境里出来了，他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趴到了远古石象面前，伸手拽住了它的长鼻子：“喂！别哭了！” 远古石象像是没遇到过龙焰这种一上来就揪鼻子的小孩儿，似乎被吓愣了，还真的不哭了。 龙焰嘻嘻一笑：“我叫龙焰，你……” 熟料他这招呼打到一半，远古石象突然再次哭了起来，而且这次不是嘤嘤嘤了，这次变成了哇哇哇，眼泪都快流成河了，趴它面前的龙焰好险没被淹死，人都傻了。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拍脑袋上的水，没好气冲远古石象吼道：“靠！你太过分了！你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你至于吗？” 远古石象：“哇哇哇……” 龙焰：“靠！你还哭！你把我头发都弄湿了，衣服也弄湿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还不会化形我就会让着你啊！你赔我头发！赔我衣服！快点！” “哇哇哇……” 龙焰：“……啊啊啊！别哭了！你烦死了……” 柳嬛儿突然低声对楚溪沅说了一句什么。 楚溪沅微微一愣，看了她一眼。 柳嬛儿点了点头。 楚溪沅走到远古石象面前，把龙焰拨到一边去，然后在它面前蹲了下来。 想了想，她从一枚空间戒指里找出一棵苏丹草，递到它面前：“吃吗？” 远古石象：“……” 楚溪沅又多找出几棵：“就这么多了，没了。” 她将苏丹草喂到它嘴边，远古石象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吃了。 “原来是个吃货啊！”龙焰嗤了一声。 远古石象看他一眼，闪汪汪的大眼睛好似又有水雾凝聚的趋势。 楚溪沅连忙对着龙焰呵斥道：“你适可而止啊！别这么欺负小姑娘！” 龙焰大不服气，当头翻了个大白眼：“小……”顿了顿，他瞪大了眼，“小什么？小姑娘？”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楚溪沅：“不会吧！我都听到那些佣兵叫它象哥了！怎么会是小姑娘！我不信，我看看……” 龙焰说着就伸手去扒拉远古石象。 远古石象这会儿要是有力气，早就一脚踹飞龙焰了。 可惜它现在中了化灵散，全身上下所剩的力气也就仅够用来哭了。 远古石象无力反抗，除了哭嚎一点办法都没有，急得眼泪都快飙成线了！ 好在楚溪沅就在身旁，她一巴掌拍飞了龙焰的手，将他拎到身后：“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一边去。” 龙焰犹自不服：“你一定是被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跃跃欲试，但对上楚溪沅警告的目光，终究不敢真的越过楚溪沅再做点什么。 远古石象紧张又害怕地死死盯着龙焰。 楚溪沅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安抚道：“别怕，放心吧，他不会乱来的。” 远古石象表示它并不放心，可是化灵散的药力袭来，眼皮越来越重，它这几百年的修为，到底还是太勉强了。 远古石象最后用鼻子轻轻在楚溪沅手上碰了一下，然后彻底陷入了昏睡之中。 楚溪沅将它收进了灵虚秘境之中，随后看向其他人：“走吧。” 第四百九十四章 去他丫的君子之约 同样是背靠巨蝎山脉，沧澜城与仙云城却仿佛两个世界。 一个是困守于东南境的穷乡僻壤，一个却能与中州大陆接轨，天上地下，差若云泥！ 楚溪沅几人风尘仆仆地从巨蝎山脉中出来，在出口外的一个小镇略微修整洗漱了一番，便径直踏上了入城的脚步。 本来一日半的路程被楚溪沅精简了近一半，到达小镇的时候才刚过卯时，她这么赶倒不是因为害怕巨蝎山脉中发生的事暴露。 她对那些随行灵师们说的登记信息的事虽然并不是假的，但与仙云宗随云佣兵团同行的是楚潇潇，关她楚溪沅什么事？ 到达城门口的时候恰好卯时三刻，因为临近巨蝎山脉的缘故，沧澜城有极为严格的宵禁制度，此时恰是开城门的时间。 从城门口排成长龙的进城队伍就能看出沧澜城的繁华，三门六扇足足十二丈的巨大城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虽然是一大早，天都还没有亮透，但众人显然都已经很有精神，吵吵嚷嚷闹哄哄一大片，热气蒸腾而上。 楚溪沅注意到，在这六扇恢弘的黑金大门旁侧，还另开有一道小门。 小门外排队的人倒是没多少，而且各个跟鹌鹑一样畏畏缩缩地低着脑袋，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在天灵大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除了阶级和修为，还有一道鸿沟，叫做灵师与普通人。 这些“鹌鹑”显而易见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在整个大陆的分布其实占了大多数，但在这里却是完全反了过来。 事实上不止是这里，整个大陆都是如此，越是繁华的地方灵师就越多，普通人在这样的地方举步维艰，任何一点微小的冲突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他们拼命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不过他们这样做往往都是多余的。 因为真的真的很少有灵师会愿意关注他们。 楚溪沅也只是看了两眼便移开了目光。 因为即便只是带有灵识力量的目光，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种压迫。 进城的速度很快，守卫也只是例行随意盘问两句，并不会真的刨根究底。 像沧澜城这样的地方，从这里进城的，一般不是佣兵就是各个家族或者一方势力派去山脉中狩猎的，回来的时候各个都带有一身血腥气，很不好惹。 不过近日倒是多了另一种身份的人员往来，那就是来仙云宗参加新弟子考核的年轻人。 轮到楚溪沅几人——确切地说是楚溪沅、赵子冉、萧若璋三人——的时候，守卫看了他们一眼，问都没问就在登记簿上写上了“仙、考核”三个字，看到苍鹰的时候，挥笔写下了“护卫”。 苍鹰：“……” 至于柳嬛儿，这会儿自然是早就舒舒服服地躲进了灵虚秘境了。 “四个银币。”守卫登记完，冲着楚溪沅冷漠道。 楚溪沅也懒得解释什么，将四个银币递过去，此时—— “驾！” “驾！” “驾！” “……” 一行人突然风尘仆仆地闯了过来，一整排银鞍白马、飒沓晃人眼！ 为首的那名女子更是亮眼，红衣劲装、容貌俏丽，飞驰间周身灵力环绕，一看修为就不俗！ 那守卫当即连钱都顾不得接了，一把将楚溪沅他们推到一旁，同时大力驱赶后面排队的人群，大声喊道：“让开！都让开！快点让开！” 守卫此举，不出意外引起了一片谩骂声。 “干什么啊！怎么还推人呢！” “这谁啊，怎么不排队？” “大家都在排队，这些人凭什么插队啊！” “什么意思……” 守卫冷笑连连，吼道：“你们知道什么！这是仙云宗的古俏师姐！都闪开点，别惊了师姐的马！这可是上等的雪灵马，受惊了你们赔得起吗？” “仙云宗……” “原来是仙云宗的师姐啊！” “听说今日仙云宗的少宗主出关，古俏师姐一定是赶着去为她庆贺的吧……” 听到是仙云宗的人，众人顿时将抱怨收回了肚子里，没有人再多说半个字，不少人更是用敬畏讨好的目光看着他们。 古俏远远地就看见了这一幕，满意一笑，在掠过那守卫身边时随手扔下来一个布袋：“赏你的，驾！” 守卫看着古俏远去的背影感激涕零：“多谢古俏师姐！多谢古俏师姐！” 他满怀惊喜地拆开布袋，里面赫然是一整只白羽稚鸡，顿时引起了一片艳羡的目光。 白羽稚鸡虽然不算是什么上等灵兽，但这样一整只起码能值五个金币，也是不少钱了。 其它两道门没赶上先机的守卫们顿时捶胸顿足，颇为嫉妒，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一只鸡，这还是在仙云宗的古俏师姐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啊！ 楚溪沅的目光落在那只白羽稚鸡身上，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她正好扔了两只，因为伊耆石年抱怨这白羽稚鸡虽然味道不错，但吃多了还是有点腻，而且不适合做叫花鸡，让她下次给他找几只土鸡来。 楚溪沅等了一会儿，那守卫却还迟迟不来接着守城门，楚溪沅皱了皱眉：“还让不让进城了？” “吵什么吵什么！”守卫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仔细地将白羽稚鸡和那个布袋都收藏好，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接着登记，“做什么的？” “你不是写过了吗？” 那守卫一愣，低头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写好了，只不过还没有划勾，也就是没有收钱的意思，他有些恼怒，但他到底还没有被刚刚发生的喜事冲昏头脑，虽然语气不耐，倒也没有刻意为难，伸出手：“四个银币。” 楚溪沅付了钱，四人顺利进了城门。 苍鹰走在楚溪沅身旁，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你脾气真好。” 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 那守卫虽然有些势利，但也不算太过分，她又不是自诩路见不平、匡扶正义的大侠，这些事轮不到她来管。 仙云宗的山门位于沧澜城的另一边，还有些距离，不过以楚溪沅几人的速度，也就是小半个时辰的事情，她到的时候，那骑着雪灵马赶路的古俏师姐一行人也恰好刚到。 仙云山原本不叫仙云山，事实上这里原本连山都没有，只有一处极大的荒园，是仙云宗决定将据点从仙云城搬到沧澜城之后才硬生生在这里造了个山出来。 山门外就是沧澜城的中心，而仙云宗几乎就占据了整个沧澜城的半壁江山，城主府在仙云宗面前都沦为陪衬，不过城主本人对此并没有半点意见就是了。 今日正是仙云宗开始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也是仙云宗的少宗主出关的日子，一大早山门外就排满了前来参加考核和为少宗主庆贺的人，仙云山那点人造的“仙气”本来就不多，被人海这样一冲顿时只剩下火气了。 山门石阶、峭壁嶙峋，都透出一股画蛇添足、没事找事的意味。 当然，这只是楚溪沅一个人想法。 她冷眼看着那高达数千阶的石梯，有一瞬间想着这约不赴也罢。 第四百九十五章 都是我的词啊！ 人潮拥挤，倒也泾渭分明。 楚溪沅看了一眼，转头正欲对赵子冉和萧若璋说点什么，却发现两人都不见了。 只有苍鹰还跟在她身边，笑得幸灾乐祸：“早就走了，嘿嘿，你也有这么不被人待见的时候？” 楚溪沅没搭理他，绕过人群准备从中央的空地上上山。 没走两步却被一道红衣人影拦住，古俏看着她，目光颇有些审视，但言语还算克制：“你走错了，新弟子考核在那边。” 楚溪沅摇摇头，回道：“我不是来参加新弟子考核的。” “哦，”古俏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又道：“那就是来祝贺风师妹出关的？那就去那边等着吧，一会儿会有弟子来接你们上山。” 楚溪沅再次摇头：“也不是。” 古俏有些不耐烦了：“那你来干什么？找茬的吗？” 古俏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看了过来，几名仙云宗的弟子更是围了过来。 “古俏师姐，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是仙云宗，姑娘你想做什么？” 面对众人或是探究、或是警惕、或是厌恶的目光，楚溪沅平静地吐出两个字：“赴约。” 楚溪沅此话一出，众人原本饱含质问的声音竟然消了下去。 古俏诧异道：“你就是楚溪沅？院长的弟子？” 整个天灵大陆，能够不带前缀被人称呼“院长”二字的，不用多想，只有天灵学宫内门院长一人无疑。 楚溪沅心头微愕，却是面不改色，颔首：“嗯。” 见她点头，不仅古俏面色微变，仙云宗弟子的脸色也是纷纷变得精彩起来，楚溪沅略微扫了一眼—— 这些人的脸色颇为纷呈，可解读的意味实在太多，不过倒是有一点令她没有想到，那就是这些人竟然都知道她是谁！ 这还是楚溪沅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人熟知却并不是借助着前世自己的光辉。 这种感觉…… 还真有几分新鲜。 看来，她那个便宜院长师父代她定下的这场三年之约，并不像她想的那般儿戏或者无谓，至少，眼下看来，仙云宗方面倒是极为重视！ “你真是楚溪沅？”古俏又问了一遍。 “是。”楚溪沅道。 古俏脸上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楚溪沅本以为她还要质疑什么，却见她点点头，看了苍鹰一眼：“行，那你们跟着我走吧。” 说完，古俏转身朝着仙云山的石梯上走去。 楚溪沅看着那些石梯，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不出所料，这些石梯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修着当摆设的，甫一走进石梯的范围，便有一股压力迎面而来。 不少仙云宗弟子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楚溪沅。 这些石梯是平日里他们这些弟子用来锻炼的，本身修建得就比普通的石梯要高很多，笼罩在其中压力虽然不是难以承受，但要在其中运转灵力却极为困难。 尤其是第一次进入其中，如果无法适应的话，恐怕就只能爬着上山了。 古俏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故意攀登得比平日更快些，想在楚溪沅跟不上的时候再假模假样地安慰几句，既能挫一挫楚溪沅的锐气，又显得他们仙云宗大度。 熟料，她一口气登了数十阶，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苍鹰也就罢了，楚溪沅竟然也牢牢地跟在她身后，一阶都没落下！ 古俏本来张口就欲安慰的说辞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差点没把她自己噎死。 楚溪沅好心问道：“你怎么了？” “咳咳咳——”古俏用力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你怎么跟着我？” “额……”楚溪沅满脸不解，“不是你让我跟着你走的吗？” “我是说……”古俏差点就把心里话吐出来了，好险在最后关头忍住了，没有当着山门外那么多外人的面丢了仙云宗的脸。 她强行按下心底的意外，板着一张俏脸：“没什么，走吧。” 说完，她一马当先，心里到底是不服气，走着走着又暗自加快了速度。 山门外众多仙云宗弟子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看到楚溪沅出丑，也是一脸失望。 楚溪沅的年纪看起来实在是太小，顶多也就二九年华，没想到适应能力这么强。 楚溪沅自己却并不意外，也就是这些仙云宗弟子没有参加过天灵学宫外院的登山梯考核，如果他们参加过的话，就会知道和外院的山梯比起来，他们仙云宗这点“锻炼”，多少有些形式意义大于实际作用了。 古俏憋足了一口气，连潜力都压榨了出来，一口气登了几千石梯没带停的，等终于到顶的时候，把自己累了个够呛！ 呼—— 终于到了！ 古俏不顾形象地喘了几口粗气，正想回头看看楚溪沅爬到哪儿了，冷不丁耳旁传来一道声音：“这位……古师姐？你好像很累？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古俏：“……” 古俏：“？？” 她倏地转头，正对上楚溪沅真诚的目光。 此时的后者白衣黑发，衣衫齐整，皮肤也是一如既往的光洁，别说累了，连一滴汗都没出。 反倒是她自己，内衫早已被汗水浸湿就不说了，额头边缘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也就不说了，就她这喘着粗气的模样……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这一刻，古俏深深地明白了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她从来没有觉得的形象如此不忍直视过！ 尤其是…… 楚溪沅刚才说的那句“关心话”，那原本…… 是她一早准备好的说辞啊——！ 古俏一口气没上来，加上因为攀登的时候过度用力此刻双腿突然开始抽筋，她双眼一翻，冷不丁仰头往后倒去！ 这身后，就是千丈石阶！ 楚溪沅：“……” 她有些无语，到底还是伸手捞了一把，好险没让这位仙云宗的后起之秀折在这里。 虽然她对仙云宗没什么好感，但真让古俏就这么摔死了回头她懒得跟人掰扯清白。 “师姐！” “古师姐！” “古师姐，你怎么了？” 楚溪沅的担心不是多余，这还没怎么呢，几名路过的仙云宗弟子匆匆跑过来，一把从楚溪沅手里接过古俏，还不待检查清楚后者的情况，当头对着楚溪沅就是一句质问：“你做了什么？！” 楚溪沅面无表情。 古俏毕竟没有真的出事，当头一黑也没有真的晕过去，她颤巍巍伸出一只手，一名仙云宗弟子连忙握住她的手：“古师姐，你别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师弟们！” 古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她又抽了抽手，熟料被抓得更紧！ “师姐，别怕，我们都在这里！” “师姐！你放心，没事了！” “师姐，我们保护你……” 或许是痛苦能激发人的潜力，古俏终于一把挥开了用力抓住她手的那名弟子，又一脚踢开了压着她腿的另一名弟子，她忍无可忍，暴怒道：“保护你个头啊保护！老娘腿抽筋你还压！腿抽筋你还压！你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有病啊！还有你，抓着老娘的手干嘛！干嘛！啊！” 反正形象什么的早都丢光了，古俏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索性骂了个痛快！ 反正不是都说她不如风师妹优雅，不如风师妹端庄，不如风师妹高贵，不如风师妹出尘…… 这里不如，那里不如吗？！ 好啊！ 她就是不如啊！ 她就是凶蛮霸道脾气不好怎么啦？！ 吃你家大米啦？！ 古俏胸脯剧烈的起伏，身旁的众多仙云宗弟子被她吓得鸦雀无声。 她狠狠地出了一口气，总算觉得心里舒畅了。 冷漠高贵地一瞥楚溪沅，一扬下巴：“跟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腿还瘸了一下，但被她紧急稳住了。 楚溪沅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唇角忍不住微微勾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叫古俏的…… 有些颠覆她在城门口留下的印象。 第四百九十六章 捧杀 灵虚秘境中。 柳嬛儿正一脸气急：“就帮我问一句怎么啦？” 楚溪沅语气平淡：“不怎么，不问。” “你！”柳嬛儿气得咬牙，“亏我还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楚溪沅听得好笑，“我哪里忘恩负义了？” 柳嬛儿立刻道：“不是我带你去找你的两位师兄……” “打断一下，”楚溪沅跟在古俏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仙云宗的环境，“你是有健忘症吗？” 柳嬛儿噎了一下：“反正……” “反正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办到了，你要么闭嘴，要么现在自己走。” 柳嬛儿闭嘴了。 虽然她非常憋屈。 但她还没有失去理智。 这里是仙云宗，也是兽宗的老巢，柳嬛儿虽然不齿兽宗所为，但对于兽宗的手段却是心有余悸。 如果现在离开灵虚秘境，她和把自己洗干净了赤裸裸地送到了兽宗的掌心里有什么区别？！ 楚溪沅这个小气鬼！ 不就是让她帮忙打听一下他们仙云宗的二长老吗，又不是让她帮忙去找他，就这她都不答应？！ 小气鬼！ “不过……”楚溪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想和我交个朋友？” “现在不想了！”柳嬛儿硬邦邦道！ “也不是不可以，”楚溪沅琢磨了一下，“如果你能帮我个忙，我倒也不是不能和你交个朋友。” 柳嬛儿简直气笑了：“你语气中那满满的嫌弃是什么意思？我就这么上赶着？” 楚溪沅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接着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忙吗？” 柳嬛儿：“……” 靠！ 她还真想知道！ 像楚溪沅这种目中无人的小气鬼也有需要求人帮忙的时候？ 柳嬛儿双手抱胸，努力做出一副骄矜的样子：“什么忙？说来听听，但是我丑话……” “也不是什么难事，”楚溪沅一点不知礼数为何物，打断了柳嬛儿，“就是想借用一下你的天赋秘术，答应吗？” 柳嬛儿：“……” 眼看古俏一路将她带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楚溪沅收回灵虚秘境中的那缕神魂，淡淡道：“没事，时间还长，你慢慢想。” 古俏同广场入口处的一名弟子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弟子匆匆看了楚溪沅一眼，随后迅速小跑着走了。 楚溪沅淡淡地扫视了一圈：“怎么个意思？” 古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饶有兴味地对着楚溪沅笑：“没什么意思，好事，你且在这里等等吧。” 好事？ 楚溪沅微微挑眉，不屑地冷嗤一声。 她来仙云宗能有什么好事？ “说起来，”古俏上下打量着楚溪沅，“我一直有个问题，你真的是院长的亲传弟子？” “不像？” 古俏点了点头：“不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楚溪沅随口追问：“哪里不像？” 不想这个问题竟然难倒了古俏。 她柳眉微蹙，迟疑了好半晌也没有组织好合适的措辞。 楚溪沅还以为等不到她的回答了，熟料过了很久之后她突然用一副自暴自弃的语气开口：“总之就是不像！我说不清楚……我去过几次天灵学宫，那里的人都……怎么说呢……反正和你很不一样！” 楚溪沅并没有接着追问古俏说的“不一样”指的是什么，也不关心古俏的意思是褒是贬。 事实上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 算起来她和古俏认识的时间短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古俏凭什么知道她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楚溪沅注意到的是古俏这番话中的另一个细节—— “你去过天灵学宫？还是好几次？” “怎么？”古俏以为楚溪沅是看不起她，顿时炸毛了，“天灵学宫是第一学院没错，也的确是很了不起没错，我也的确去考过最后没考上没错！但是我怎么就不能去了？我告诉你，我不仅去了好几次，我还在那里修炼过呢！说起来……” 她面色不善地盯着楚溪沅：“说起来，我听说你本来是外院弟子吧？来自一个叫做什么霄云的破地方，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天灵学宫内门呢？呵，别以为外院和内门都叫天灵学宫就是一回事了，在我们这些外人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外院！这样看来你还不如我呢！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还真把自己……” 古俏气急败坏的谩骂楚溪沅并没有当回事，甚至于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楚溪沅指尖微微虚握，扣在一起，有些发凉。 如果…… 那么她之前，似乎判断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此时，不知道哪里突然传来一声钟响，很快广场外的另一条路打开，那些带着请柬来恭贺仙云宗少宗主出关的人在仙云宗弟子的带领下走了上来，各自落座。 楚溪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推论当中，在眸光聚焦之前，她知道了古俏口中“好事”是什么意思。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她走了过来！ 各个龙行虎步、修为精深，可见在仙云宗中地位不凡！ 如果不是这一行人脸上都挂着虚伪的笑意，楚溪沅差点要误会是不是巨蝎山脉的事暴露了人家要寻仇来了！ 这一行人不仅吸引了楚溪沅的目光，也吸引了广场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刚才还一片嘈杂的人群在顷刻间鸦雀无声。 为首之人双手交叉，俯身揖礼：“在下仙云宗四长老，这位就是院长弟子楚溪沅楚小姐吧？不知道楚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楚小姐恕罪！” 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整齐划一地俯身行礼：“恭迎楚小姐大驾光临！” 楚溪沅：“……” 这种排场，说实话楚溪沅并不陌生。 上辈子的她走到哪里都是这种待遇。 但这辈子…… 心念一转，楚溪沅便明白了对方摆出这样的阵仗来打的是什么算盘。 捧杀捧到她头上来了？ 真有意思。 她微微一笑，高贵而疏离地道：“带路。” 仙云宗众长老：“……” 本以为他们这么多仙云宗长老亲自相迎，楚溪沅会露出害怕或是无所适从的模样，最不济也会有些不知所措吧？ 谁料她倒好，蹬鼻子就上脸，竟然一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表情！ 好像他们真的就该这么迎接她似的！ 为首的四长老差点先没绷住，被身后的五长老一撞胳膊才反应过来！ 也是，楚溪沅现在表现得越好，待会儿丢脸也就丢得越彻底！ 而这，不正好是合了他们的心意吗？ 四长老想着，脸上的笑意顿时真挚了几分，越发恭敬有礼，将楚溪沅高高捧了起来：“是！楚小姐，请！” 四长老亲自领路，众多长老陪侍在后，这样的场景无疑能引起所有不知情的人的兴趣。 众说纷纭，都在猜测楚溪沅到底是什么身份。 很快，他们就在仙云宗众弟子“贴心”的讲解中得到了答案—— 原来楚溪沅竟然是天灵学宫院长的亲传弟子！ 三年前，院长亲上仙云宗，与云宗主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后，双方都觉得意犹未尽，但他们这样的身份总是打来打去也不合适，于是便约定三年后由他们的亲传弟子代替他们再战！ 而今日既是仙云宗少宗主出关的日子，也是这场三年之约的最后一天！ 人群中不时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原本大家只是应邀前来祝贺少宗主出关，不想竟然还能亲眼见证一场精彩绝伦的年轻一辈巅峰对决！ 不少人顿时都变得激动起来！ 气氛被推向高潮，楚溪沅也被引到了高台上入座，而且这个位置高高在上，就在宗主云啸的旁边！ 除了楚溪沅，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天灵学宫的院长来了，这个位置自然该他坐，但既然他没来，身为徒弟的楚溪沅坐上去也没什么不妥，这也显示出仙云宗十足的敬意！ 换作真正的后生小辈，被安排在这样的位置又在大战前经历这样一波追捧，估计这会儿不是飘了就是心态崩了。 可惜这些手段对于楚溪沅来说和花拳绣腿没什么区别。 她坐得四平八稳，既不受身旁云啸的威压影响，也不为广场上众人的欢呼沉醉。 比起这些，她更加好奇，院长给她安排这样一场约战…… 背后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一剑风华 主客悉数落座，云啸开始说一些场面话，楚溪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不断盘算着。 眼角的余光瞥到已经安安静静隐没在人群中的苍鹰，楚溪沅微微愣了愣，片刻后眸光微微闪了闪。 不愧是暗阁的人，身为堂堂君阶强者，又是受人尊崇的炼丹师，苍鹰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让自己无声无息融入人群，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本事。 她不动声色地冲着苍鹰比了个手势，也不管苍鹰能不能看懂，示意完之后就闭目养神了。 柳嬛儿在灵虚秘境中不断张望着，那样子恨不能从楚溪沅身上多长个头出来。 “怎么没有看到他们二长老？这么重要的场合，二长老怎么可能缺席？不应该啊！她到底去哪里了……” 楚溪沅被柳嬛儿闹得有些头疼，她沉下一缕神识进入灵虚秘境中：“你为什么会觉得柳笑儿会以云鹤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柳嬛儿眨了眨眼：“……不然呢？” 楚溪沅有些无语：“我们特意加快了脚程，赶在巨蝎山脉的事传回仙云宗之前到了这里，可是云鹤是这一次护送的主要负责人，正常来说他应该还在巨蝎山脉，如果他回来了却没有带回来兽宗要的东西，你觉得柳笑儿该怎么解释？” 柳嬛儿愣了愣：“好像有点道理……” “不然呢？”楚溪沅翻了个白眼。 本以为柳嬛儿应该闭嘴了，没想到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笃定道：“柳笑儿一定在这里！” 她接着道：“我们当年虽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修炼了兽宗秘法，但是我们毕竟是灵兽不是人类，所以……总之，笑儿她那个时候选择杀死自己占据云鹤的身体，一定不是临时起意！她一定有什么计划！所以我敢肯定，她现在肯定在这里！” 虽然柳嬛儿这话隐去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但楚溪沅还是心中一动。 “啊……” “天哪……” “太可怕了……” 蓦地，一阵惊呼声拉回了楚溪沅的思绪，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凌空置于仙云广场上空的巨大云雾镜！ 此时，云雾镜中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道悬殊的身影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让众人不断发出惊呼的无疑是那道黑色身影。 “这是……” “什么狐狸吧？” “是九尾黑狐！天哪，这竟然是九尾黑狐！” “这遮天蔽日的体型……这只九尾黑狐恐怕至少有三千年的修为吧！” “不止！依我看，起码有五千年修为！” “五千年……那岂不是……” 后面的话因为过于震惊没人说出口，又或者说没人敢相信！ 柳嬛儿紧紧扒拉住了灵虚秘境的边界：“是黑灼那个老狐狸！它怎么会在这里？连它都被兽宗的人抓了？” 楚溪沅问道：“你认识它？” 柳嬛儿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雾镜：“那个老狐狸诡计多端，以前没少在他手上吃亏！” 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补充：“可是不得不承认黑灼的实力很强！最起码，你打不过它！” 楚溪沅微微挑眉：“是吗？” 柳嬛儿笃定道：“不仅是你！所有我见过的人当中……”她思索了一下，“那个云鹤，还有那个一直跟着你的苍鹰，你们都不是它的对……不！这不可能——！！” 最后几个字，柳嬛儿完全是尖叫着嘶吼出来的，不仅是她，此时整个仙云广场上亦是叫声一片！ 就在柳嬛儿说“不是对手”那会儿，巨大的黑狐面前那蜉蝣一般的白衣女子举起了手中长剑，只是轻轻一挥，朱唇轻启，吐出四个字—— “极风，绞杀！” 轰！ 狂暴的青色风卷拔地而起，顷刻间汇聚成滔天之势，那体型庞大的黑狐在这巨大的青色龙卷风面前竟然不堪一击，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它的身体被撕裂成碎片，云雾镜中爆发出猛兽濒死的剧烈呜咽，刹那间血光一片！ 这已然不能从称之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风素衣，这位仙云宗少宗主，仅仅一招，就让一只修为逾五千年，实力更胜人类君阶强者的九尾黑狐，死无全尸！ 人群在最初本能的惊叫后变得寂静无声。 那一剑的风华，似乎穿透云雾镜当头笼罩了下来！ 在这样的攻击面前，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够死里逃生！ “啪！啪！啪！” 云啸率先为自己的接班人鼓起掌来，随后仙云宗的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鼓掌，仙云宗的弟子们个个面红耳赤，声嘶力竭地高呼—— “少宗主！少宗主！少宗主！” 风素衣闭关近三年，在出关的前一刻，用一只五千年九尾黑狐，彰显了自己闭关的成果！ 这一刻，她的威势达到了至高点！ 风素衣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云雾镜，她不带感情的目光环视一圈，所有人立刻噤声。 风素衣微微俯身，手中长剑一震，“嗡”一声铮鸣，云雾镜竟应声而碎！ 云蒸雾缭之中，风素衣从天而降，她手中的青色长剑成了整片天地唯一的色彩。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只见她不疾不徐，一步一步脚踏虚空，与三年前不同，这一次的她凌空之时，再不用借助灵技之威！ 她慢慢走到云啸面前高阶石梯下方三丈外站定，再次俯身行礼：“弟子风素衣，今日出关，拜见师父，幸不辱命！” “好好好！”云啸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随即指着一旁的楚溪沅对风素衣道：“衣儿，你虽击杀了九尾黑狐，顺利出关，但却不能说已经全然完成师命，还记得闭关之前师父跟你说过的话吗？” 风素衣微微闭了闭眼。 “啪——！” “废物！连区区一个楚家的废物你都解决不了，你还有什么脸面当我云啸的弟子？” “废物！给我滚进幽冥之地思过！” “师父！不要！我会死的！我知道错了，师父！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求求你了，师父，求您了！” 幽冥之地是什么地方，那是只有犯了死罪罪无可恕的弟子才会被流放的地方！ 都说冥渊可怕，可是幽冥之地却是比冥渊还要恐怖十倍！ “知错了？呵！为师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怕死？那你就死在里面吧！” 风素衣哀求，挣扎，地上被抓出一道道血痕，可是这些都无济于事，最后她还是被毫不留情地投入了幽冥之地的深渊！ “唰——” 风素衣睁开眼，唇角慢慢牵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师父告诫，弟子自然谨记！一刻不敢相忘！”她说完这句话没有看云啸，而是看向了楚溪沅，“这位，就是院长的亲传弟子，楚、溪、沅！对吧？” 她一字一字地念着楚溪沅的名字，故意拉长了语调：“久仰——大名，好久——不见！” 楚溪沅微微眯着眼看着风素衣。 两年多不见，这位仙云宗少宗主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她还是喜欢穿白衣，但她不再如两年前那般喜欢故作出尘姿态，楚溪沅深深地看着风素衣，如果一定要用一个什么词语来形容现在的她，那么楚溪沅第一个想到的，是阴沉！ 她在风素衣身上，看到了阴沉沉的死气！ 风素衣能一击击杀九尾黑狐，楚溪沅不能说不惊讶，但没有谁的力量是凭空得来的！ 看样子这两年在风素衣的身上，似乎也发生了不少事！ 楚溪沅慢慢站了起来，给予了身为对手的风素衣最起码的尊重。 “好久不见。” 第四百九十八章 幽冥地蟒 “铿！” 虚空之中不断传来铮鸣！ 一青一透两道剑光在空中形成残影，两道白色身影更是令人眼花缭乱，即便有灵识辅助，也依然看不真切！ 战斗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 当这场约战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看好楚溪沅。 即便她号称天灵学宫院长的亲传弟子，但风素衣那一剑，至今还让所有看客心底发寒！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一刻钟过去……半个时辰过去…… 楚溪沅竟然还能与风素衣战成平手，打得有来有回！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伸长着脑袋，如果不是实力不允许，他们恨不得冲到半空中，冲进战场里面去，好实实在在看个真切！ “她们俩……现在多大？” 不知道是谁提起了年龄问题。 有人道：“不知道啊，不过我记得少宗主的成年礼好像也没过几年吧？” “对！我还有印象！算起来她现在顶多也就花信之年。”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花信……”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更夸张，听人说还不到二九年华。” “二九年华？”有人惊叫出声，“连桃李之年都不到？这不可能！” “就是就是，这怎么可能啊！” “随你们信不信，反正都是事实！” “现在的年轻人……太可怕了！” “可怕……” 楚溪沅与风素衣并不知道观战的人都在讨论些什么。 此时，两人看到对方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风素衣是因为自己竟然迟迟没有打败楚溪沅而变得有些心浮气躁，楚溪沅却是因为察觉到风素衣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强而有些失望。 风素衣死死地盯着楚溪沅。 两年前在玉灵山、在学院大赛上的那两场战斗她至今耿耿于怀！ 那是她晋升灵王之后吃过最大的两次亏，还都是栽在楚溪沅一个人手里！ 自从她成为仙云宗少宗主之后，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之后，她更是因为楚溪沅被云啸抛弃，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幽冥之地！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两年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为了今日这一身实力，她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燕飞云、云啸、楚溪沅…… 哦，不对，燕飞云就算了。 听说那个短命鬼已经死在了楚溪沅手里。 也好，省了她一番功夫。 两年前她与燕飞云同入通天境，任务失败，受到惩罚的却只有她一人！ 凭什么？！ 这些账，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记得很清楚！ 她会逐一清算，一个都不会放过！ 风素衣本以为，以她如今的实力对付楚溪沅会是轻而易举之事，却没想到，事情一次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她可是付出了一切包括自己的灵魂才换来了如今的修为，楚溪沅呢？ 她凭什么？！ 风素衣能感觉到，眼前之人的修为其实并不如她，可就算是如此，交手了这么多次，她也没在楚溪沅身上讨到什么好！ 一如两年之前！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是灵王强者，而楚溪沅不过是区区灵尊！ 眼看历史似乎又有重演的趋势，风素衣也由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变得急躁起来。 不可能！ 这一定不可能！ 她不相信自己打不过楚溪沅！ 手上剑势越发凌厉，灵力如不要钱一般呼啸而出，整片空间的灵力都随之变得狂暴起来。 风素衣拼命运转功法，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其它，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赢，要让楚溪沅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风素衣突然开始拼命，楚溪沅自然是第一时间察觉，她不急反喜，风素衣的修为的确在她之上，但若要拼消耗，她还没怕过谁！ 而且越急就越容易出错，这是哪怕刚步入修炼之路的灵徒也知道的道理。 可惜风素衣这会儿却是忘了！ 风声猎猎，灵力飞溅！ 两道灵光泾渭分明，却都有力拔千钧之势！ 即便相距甚远，此时仙云广场上观战的人群却悉数察觉到了压力，连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动真格的了吗？” “要结束了吗？” “谁赢了？” “……” 所有人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着头顶的虚空。 青色风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地而起！ 极风绞杀是风素衣最常用的招式，也是她最擅长的灵技，然而这一次她施展的却与以往都不相同，气海之中的灵力呼啸着灌入灵技之中犹自不够，风素衣一拍心口，竟是逼出了一滴心头血！ 有了心头血的加持，那足以摧毁一切的巨大风卷之中顿时染上了一抹血色，顿时变得杀气腾腾！ 面对着这连九尾黑狐都能生生撕碎的龙卷风，楚溪沅自不敢托大！ 她深深吸了口气，御神决运转到极致，手上一松，寒玉冰霜剑缠回腰间，而她双手迅速结印！ 浓郁的空间之力从楚溪沅身上迸发而出，随着她的动作，一面巨大的银黑相间的圆盘缓缓在她身后浮现，楚溪沅周身的灵力以一个可怕的速度消耗着，而反观那圆盘却依然未全部成型。 楚溪沅苦笑一声，以她如今的实力，施展九转轮盘第六转到底还是有些勉强。 不过—— 心头血这种东西，又不是只有她风素衣才有！ 楚溪沅毫不犹豫一拍心口，顿时一粒鲜红的血珠飞出，与寻常心头血不同的是，楚溪沅的这滴心头血上还凝聚着细小的业火碎焰！ 心头血与业火一投入六转轮盘之中顿时犹如水入油锅，整片天地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闪电，滋滋流窜，那是由于空间不稳而产生的裂缝！ 风素衣阴沉着脸，长剑一提，血青色风卷顿时呼啸着朝着楚溪沅扑了过去，誓要将她狠狠撕碎！ 而楚溪沅也不甘示弱！ “六转破乾坤，去！” “轰——！” 血青色风卷与注满了空间、业火之力的圆盘相撞，顷刻间火花四溅，天空中仿佛炸开了一朵烈阳，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狂暴的能量持续了很久才散去，破碎的空间寸寸重建，雷霆滚滚，所有人在灵识可以侵入的第一时间便去查看战局，随后便看到只有一名白衣女子依然稳稳当当地矗立在虚空之中！ 而另一人，不知所踪！ 说起来，楚溪沅和风素衣都挺喜欢穿白色，但谁也不会把她们认错！ 留下的这个人，是楚溪沅！ 风素衣不见了！ 这一幕，不仅仙云宗的人难以接受，观战的众人也是难以置信。 单从修为来论，明明是风素衣碾压楚溪沅，何况风素衣斩杀九尾黑狐的那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 以风素衣的强横，怎么可能败在楚溪沅手里呢！ 没有去理会嘈杂的人群，楚溪沅的目光牢牢地锁住了虚空中的某一处！ 其他人都以为战局已经结束了，但她却很清楚，还没有！ 没有结束！ 灵虚秘境中，龙焰脑袋高高地支棱了起来，它紧随着楚溪沅的目光，略显稚嫩的嗓音中透出少有的冷漠：“我闻到了一股讨厌的味道！” “咔嚓——”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响响起，紧接着楚溪沅面前不远处的一处空间轰然崩塌，银色碎片四处迸溅，露出中央的巨大黑洞！ 一只黑色的巨大头颅探了出来，嗞了嗞信子，而被它用身体环绕在中间的白衣身影则显得尤为显眼。 此刻那白色身影浑身染血，状态明显并不怎么好，但还没有虚弱到昏过去的程度。 她仇恨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楚溪沅身上，却又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一个字都没有说。 黑色身影扭动了一下，从空间黑洞中爬了出来，露出了全貌！ 而它的出现，顿时引得人群一片哗然！ “这是……” “这不是幽冥地蟒吗？” “真的是幽冥地蟒？！” 幽冥地蟒一族在灵兽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存在，族中不乏绝世强者，整个种族的实力亦极为不俗！ 曾经甚至有人提议过将幽冥地蟒与龙族、凤族、天灵狐族一起并入四大灵兽种族之中，但这个提议遭到了四方的同时拒绝！ 第四百九十九章 赌约，石碑 龙族高傲，凤族守旧，天灵狐族眼高于顶，都看不上幽冥地蟒，而幽冥地蟒则是根本无心种族纷争。 它们常年生活在极阴极寒之地，很少有其它种族会与它们相争，幽冥地蟒也乐得自在，比起什么血脉、荣誉、地位这些乱七八糟的身外之物，它们更在乎种族的繁衍！ 幽冥地蟒一族皆是如此，它们没别的爱好，也没别的欲望，唯一喜欢做的事，就是繁衍后代！ 而且它们也不像其它灵兽那样在乎什么血脉，幽冥地蟒从不如此！ 无论什么种族，只要是能与它们繁衍后代的种族，那就是一家人！ 可以说，如果要论血脉分布之广，没有哪个种族能比得上幽冥地蟒！ 眼前出现的这头幽冥地蟒显然也不是善茬，它的额上已经修炼出了两个清晰的犄角，脑后更是衍生出一大片锋锐的甲鳞！ 每一片甲鳞，都是它修为的积累！ 楚溪沅眸子慢慢眯了起来，略微沉重地深吸了一口气。 而灵虚秘境内的龙焰更是如临大敌，做好了准备随时出手！ 在楚溪沅警惕的目光中，谁也没想到的是，那突然出现的幽冥地蟒却根本没有发起攻击的意思。 它慢慢现出了人形，是一个身材高大、光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紧实肌肉的男人。 人身的他单臂将风素衣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给她输了些灵力过去，又低声问了句什么，只见风素衣摇了摇头挣扎了一下，但没成功。 接着男人从随身携带的空间灵器中取出了一件披风给风素衣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风素衣犹自不甘心地瞪着楚溪沅，但男人却捂住了她的眼睛。 随后，他看向楚溪沅，道：“她认输了。” 楚溪沅：“……” 其他人：“……” 但凡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实力不俗，更加能看出真身为灵兽的他与风素衣之间存在着血契联系。 然而诡异的是他竟然不帮风素衣？！ 不但不帮风素衣，反而还代替风素衣这个主人认输了！ 更加诡异的是，对于他代替自己认输的行为，风素衣虽然明显不忿，却竟然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空气静谧了一瞬，随后立刻掀起了一片议论的热潮！ 说什么的都有！ 男人却对这些视若无睹。 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再也没看其他任何人一眼，抱着风素衣几个起落间便失去了踪影，谁的面子都不给！ 云啸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三年前那场大战，虽然他一直对外宣称自己和天灵学宫的院长并没有分出胜负，但事实上他们不仅分出了胜负，而且是一见面就分了出来！ 换句话说，在那位院长手上，他连第一招都没有撑过去！ 随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在那样恐怖的实力压制之下，云啸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好在院长对他也有所要求，那就是今日这一场三年之约，为了这场三年之约，院长没有在人前让他丢尽脸面，事后也没有再提及这件事，由着他去说，算是保全了他最后一点颜面！ 彼时他想不明白院长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功夫同他定下这场小辈之间的约战，但那个时候他除了答应哪里还有第二个选择？ 所以他忙不迭地把风素衣送进了幽冥之地！ 因为只有在那里，她才有唯一战胜楚溪沅的可能！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无数仙云宗前辈乃至兽宗强者都没有办到的事，她办到了！ 云啸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雪前耻了！ 他一直都很清楚，当他对外说他和院长那一战没有分出胜负之时，听到的人表面上不说什么，实际上背地里都在嘲笑他！ 他广发请帖，名义上是为自己的弟子出关造势，实际上却是要众目睽睽，亲眼见证他云啸的弟子是怎么打败院长的弟子的！ 事实上，最初看见楚溪沅竟然真的能和风素衣打得有来有回的时候他不是不惊讶，但他并没有在意，因为他很清楚风素衣还没有亮出真正的底牌！ 可云啸无论如何想不到，风素衣的底牌最后出倒是出来了，可这底牌却不是向着她，更不是向着仙云宗的！ 他竟然胆大包天，擅自开口替风素衣认输了！ 关键是风素衣这个逆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就那么容易让自己的灵兽把她带走了！ 这是要反了天了吗？！ 云啸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把自己气死！ 即便亲眼所见，云啸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一幕是真实发生的！ 他立刻下令仙云宗所有弟子全力搜寻风素衣和那头幽冥地蟒的下落！ 一个时辰过去…… 无果。 两个时辰过去…… 无果。 第三个时辰…… 人群已经由最初的兴致盎然变得兴致缺缺。 该讨论的也讨论得差不多了。 这么久过去了，如果风素衣不是真的认输了的话，怎么也该出现了。 可是并没有。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看着云啸的目光逐渐变得怪异了起来。 众所周知，灵师与灵兽签订血契，虽然对于双方都有好处，但是收益更大的必然是灵师，因为哪怕是平等血契，也是有主次之分的，灵师必然为主，灵兽必然为次！ 换句话说，一但签订血契，灵兽就必须听命于灵师！ 这也为什么很多人喜欢把灵兽叫做灵宠的原因。 对于签订了血契的灵兽来说，可不就是主人的宠物吗？ 所以虽然最后是那幽冥地蟒代替风素衣说的认输之语，但如果不是风素衣这个主人自己也是这个意思，难不成幽冥地蟒还能强迫她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 真相只有一个！ 如今仙云宗大长老、三长老闭关，二长老还在外执行任务，除了云啸，便是四长老云炁地位最高。 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一时有些进退维谷！ 先前替楚溪沅造势，以便自家少宗主在打败她之后能更加声名大振就是他的主意，可熟料如今却变成了令他骑虎难下的回旋镖！ 宾客们说的话已经越来越难听，各种猜测也越发难以入耳，可偏偏就算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再拖延下去，只怕场面会越来越难看！ 云炁咬了咬牙，终于走到云啸面前，俯身道：“宗主，也不知道那畜生究竟把少宗主带到哪里去了，依属下看，今日这场比试，不如到此为止，咱们改日……” 云啸眼神闪了闪。 眼下这个场面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拖延至此，他这个宗主的颜面已经不比直接认输好看到哪里去了。 可是要他认输…… 云啸拳头狠狠地攥紧！ “行啊，”没想到，一旁的楚溪沅倒是颇为爽快，“既然宗主和四长老都觉得先前风素衣的灵兽认输了不算，那就改日再战吧。” 云炁大喜，没想到楚溪沅竟然这么好说话！ 看来自己之前把她捧得高高的给足了她颜面还是有些用的！ 云炁喜形于色，正欲开口，却被楚溪沅打断—— “不过这场约战毕竟是师父当年替弟子定下的，既然要再战，那也应当由师父重新决定，这样吧，我会传书于师父，请他择日再来一趟仙云山！” 云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云啸刹那间脸色煞白！ 他几乎瞬间就松开了拳头，伸出一只手：“不！” 楚溪沅疑惑地看着云啸。 云啸脸色一阵变换。 他这张老脸，今日算是丢干净了！ 但比起让院长再来一趟仙云山…… 云啸深深掩去眼底的阴鸷，换上了一脸和蔼的笑意：“呵呵，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我仙云宗少宗主还输不起不成？既然迟迟找不到人，那就当是我仙云宗少宗主输了吧，呵呵，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履行当初与院长定下的诺言，来人啊，抬上来。” 当？ 楚溪沅目露嘲讽，云啸扭头到一边，只当做没看到。 “是！” 几名仙云宗弟子应声而动，很快便抬着一块足有人身高的石碑走了上来。 观其外形，竟是与通天碑一模一样！ 纯黑不透半点光泽！ 但通天碑不可能在这里！ 云啸脸上闪过一抹肉痛，但还是强笑着道：“这就是当初我与院长约战之时定下的赌约，这块石碑没有名字，但在仙云宗内却已经存放了数千年，不过既然院长开口，本座自也无不应之理，楚家侄女，你拿走吧。” 楚溪沅的目光从云啸转移到了这块石碑之上，眸子慢慢眯了起来。 灵虚秘境内。 楚溪沅的一缕神识分身看着沉默了许久的伊耆石年：“师父？” 良久之后，伊耆石年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第五百章 杀云啸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道暗光。 连伊耆石年都看不出来这块石碑的来历，院长为什么会为她定下一个这样的赌约？ 这块石碑，到底是什么？！ “咦……” 蓦地，柳嬛儿发出了一道轻咦声。 “怎么？”楚溪沅立刻问道。 柳嬛儿柳眉紧锁，神情迟疑：“我好像见过这块石碑……在哪里呢？” “哪里？”楚溪沅接着追问，“你好好想想！” 柳嬛儿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那块石碑，但接触到一层无形的空间屏障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楚溪沅的灵虚秘境之中，她看了楚溪沅一眼：“你靠近一些，我才能看得更清楚。” 闻言，楚溪沅神情微微一顿，片刻后，她点点头，御神决悄然运转，往前走了两步。 “再靠近些。”柳嬛儿催促道。 楚溪沅又往前走了两步。 此时她距离那块巨大的石碑已然不足三尺之遥。 楚溪沅耐着性子：“看出什么了吗？” 柳嬛儿喃喃：“好像是在一个人的前尘之中看到过……是谁呢……啊！”柳嬛儿话说到一半，骤然发出一声惊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柳嬛儿其实什么也没看见，但是来自于灵兽天赋异禀的感知力，使得她在一瞬之间感知到似乎有一股强大到令人胆寒的力量骤然爆发开来！ 楚溪沅瞳孔骤缩，此时，只有她能看见，那原本通体漆黑毫无动静的黑色石碑骤然间爆发出一道强烈的黑光，随之奔涌而出的，还有另一道更加强大的诡异力量—— 是咒力！ 楚溪沅已经足够谨慎，御神决也在第一时间运转到极致，然而那道咒力却在一瞬之间突破了她所设下的灵力屏障，如泥牛入海，轰然闯入了她的气海之中！ 楚溪沅面色沉了下来！ 对于咒力她并不陌生，然而这道自石碑中奔涌而来的咒力在进入她气海之后却根本不受她掌控，而是径直没入了她气海最深处——黑暗空间之中！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越来越多的咒力自黑色石碑中汹涌澎湃倾泻而出，黑暗空间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吸取着这庞大的力量！ 楚溪沅此时彻底沦为了一个提线木偶或者说是能量运输的中转站，她动弹不得，被迫眼睁睁看着楚六在黑暗空间之中越来越凝实的身体以及面上越发明媚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女子的笑声猖狂而刺耳。 “楚六……”楚溪沅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试图与楚六沟通。 然而此时的楚六不知道是因为骤然间实力暴涨太兴奋还是什么别的什么原因，无论楚溪沅开口跟她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 回荡在整个黑暗空间之中的，只有她诡异的大笑。 终于，黑色石碑之中的所有力量都被楚六吸取一空，黑光骤散，楚六的笑声也在此时戛然而止，她餍足地舔了舔红唇，双手飞速结印—— 楚溪沅在第一时间催动灵力，她的动作甚至比楚六更快，然而，面对悍无可匹的咒力，楚溪沅体内的灵力却如云消雪霁，顷刻间被碾压退散，节节败退！ 无边咒力从黑暗空间之中溢出，瞬间弥漫在了楚溪沅的整个气海其中，接着散入全身经脉，直至遍布全身！ 因为咒力失控的感觉楚溪沅并不是第一次体会，然而这却是她第一次清醒而清楚的感知到被咒力全方位压制的滋味。 换句话说，此时的楚六代替她，拥有了身体的掌控权！ 所有发生的一切对于楚溪沅来说并不短暂，但是对于无法感知咒力的其他人而言，却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只看到楚溪沅走到黑色石碑面前，接着就开始发呆。 人群议论纷纷。 有人在猜测这块黑色石碑的来历，有人在分析楚溪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只有云啸面沉如水，他认为楚溪沅是在朝他示威！ 他之前说的都是实话，这块黑色石碑在他们仙云宗内已经放置了数千年，有人说是至宝，也有人认为这只是一块垃圾，原因很简单，没有人能从这块黑色石碑上看出来什么名堂。 如果不是三年前院长亲自指明要以这块石碑作为赌注，云啸也根本没把这东西放在眼里过，但自从院长提出来之后，他却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用来观察这块石碑。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云啸不信，自己看了三年都没看出来门道的石碑，楚溪沅只需要看两眼就能发现门道。 如今这般装腔作势，不是示威又是什么！ 云啸怒由心生，现在的后生小辈，也太没规矩了些！ 就算她赢了自己的徒弟，也不该如此嚣张！ 看来还是他们当长辈的教得不够好啊！ 说不得他就要帮院长好好管教管教弟子了！ “楚……”云啸刚说了一个字，却在此时楚溪沅也恰好看向了他。 他看见楚溪沅朝他笑了一下。 云啸脸色顿时更难看了，怒火中烧以至于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楚溪沅的两只眼睛已经完全变了颜色！ 下一刻，楚溪沅身形一闪，紧接着出现在了云啸面前！ 云啸此时脑子里还在想等一下要怎么开口教训才能名正言顺，却骤然感觉到一丝凉意从心口传来。 紧接着他听到了山呼海啸般的惊叫声，但很快他就听不真切了，因为这丝凉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他看到一只闪着黑色幽光的手洞穿了他的心脏，然后收回，在他心口留下了一个大洞，而即便如此，那只手竟然也洁白无暇，指如削葱，未染分毫血气！ “轰！” 僵硬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代仙云宗宗主云啸，到死之时，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啊——！” “杀人啦！” “快跑啊！要出大事了——大家快跑——” 惊叫声此起彼伏，前来观礼的宾客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不过是参加一个少宗主的出关仪式，竟然能赶上仙云宗宗主被人当众挖心而死的热闹！ 关键挖心的这个人不久之前还与云啸的徒弟半斤八两，一会儿功夫却如罗刹神转世！ 堂堂仙云宗宗主死在她手上，竟然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也太特么骇人了！ 宾客如鸟兽散，但却很快被赶来的仙云宗弟子团团围了起来。 “不准走！谁也不准走！再有异动者，杀无赦！” 仙云宗不愧是传承了万年之久还没有分崩离析的老牌宗门，又有兽宗暗中插手，即便宗主横尸当场，竟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场面！ 楚溪沅被人团团围住，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但能感觉到骚乱已经平复了下去。 楚溪沅微微低着头，一根一根捏着自己的指尖。 这个动作看上去像是某种动作的前兆。 气氛在一瞬间凝固到了顶点，所有人如临大敌，死死地盯着她！ 然而—— 没有人知道的是，此刻楚溪沅的心里正在骂街！ 这动作纯粹是她模仿楚六做出来的！ 她的神态动作看上去有多么病态摄人，心里就有多么无语无奈！ 楚六杀了云啸之后，像是耗光了所有的力量，几乎片刻功夫，甚至楚溪沅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霸占在她体内的咒力就被她的灵力反扑驱逐，全部缩回了黑暗空间之中！ 灵力奔涌，楚溪沅夺回了身体，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天知道此刻站在这里的，已然不是那个可以暴起杀云啸这般人物如杀鸡的她了。 眼前的她，只是一个只有着灵宗实力，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她自己罢了！ 四面—— 群狼环伺！ 第五百零一章 战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中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拉满了的弦！ 楚溪沅心念闪动，然而无论任何谋算，在这样的境地下根本派不上用场，拖延也只是时间问题，这场战斗避无可避！ “是你！”倏地，人群后方传出一声爆喝，只见仙云宗二长老云鹤振臂高呼，“都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为宗主报仇啊！” “二长老，你……”一旁的四长老云炁一愣，下意识想问云鹤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还在押送货物的途中吗？ 但这话他来不及问，因为就在云鹤骤然出声，不少人下意识循声看去的当口，楚溪沅已经应声而动！ 她并没有如众人害怕的那样杀意大发，而是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走！ 云炁此时所站的方位恰好是人最少的地方，自然也是楚溪沅突围的不二选择。 见到楚溪沅迎面一掌拍来，这一刻，云炁的心跳几乎停止，来自灵师的本能让他第一时间选择了反击，灵力在一瞬之间运转到极致，一掌狠狠地朝着楚溪沅反拍了过去！ 两掌相接，云炁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他并没有死，他不但没死，还大发神威，一掌将楚溪沅远远拍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云炁，云炁自己也惊呆了！ 靠！ 他这么牛的吗？！ “傻子！别发呆了！她要跑！还不赶紧追！” 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众人如梦初醒，云炁也才反应过来，楚溪沅根本是虚晃一招，她这一掌根本就没蓄力！ 她是故意要借他的掌力逃走的！ 虽然不知道楚溪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云炁立刻大声吼道：“对！快追！不能让她跑了！” 说完，云炁一马当先，将灵力运转到极致，飞速朝着楚溪沅的背影飞驰而去！ “快追！不能让她跑了！”云鹤混在人群中发号施令，随着仙云宗众弟子一起装模作样的追赶楚溪沅，其实心思全部都在观察这些仙云宗弟子所使用的的功法和修为上。 不过在这个时候，也没人会去注意他便是了。 得益于仙云宗先辈想要在闹市中开辟世外之境的奇葩想法，整个宗门虽然地处沧澜城中心，但却刻意被布置出了诸多崇山峻岭、飞泉瀑布。 又因为毕竟是闹中取静，所以这些布置都略显拥挤。 而眼下，这些布置却都成了楚溪沅最好的藏身之物。 她虽然不熟悉路径，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半天，但一时半会儿却还真没有被仙云宗的人追上来。 楚溪沅穿过一片竹林，下一秒却是一脚踏入了黑暗之中！ 失重感骤然传来，目之所及却不是别处，而是通天境！ 楚溪沅眼神一寒，她一直防备着柳嬛儿，但没想到她封锁了灵虚秘境，却还是让柳嬛儿找到了机会用出了前尘！ 楚溪沅即便修成神识，但被拉入前尘幻境之时却还是难以避免心神失守，就这一刹那的功夫，等她回过神来，柳嬛儿早已逃之夭夭，只留下一个背影！ “龙焰！”楚溪沅叫住了气得想要追上去的龙焰，龙焰也知道这会儿不是算账的时候，咬了咬牙停了下来，忍不住愤然道：“她是故意让你去接触那个石碑的对不对？她……” 龙焰气得小脸通红。 楚溪沅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到自己的肩膀上坐好。 柳嬛儿是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就算是，柳嬛儿也不应该知道楚六的存在。 所以这一切，又落点在了那个人身上—— 天灵学宫，院长！ 楚溪沅从前尘中挣脱，通天境消失不见，眼前目之所及是一片竹楼，看上去像是仙云宗弟子们的住处。 即便修成神识，为了保险起见，在踏进仙云宗之前，楚溪沅还是在身上准备了不少敛息符，这会儿倒是正好派上了作用。 别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楚溪沅能感受到四面八方不断翻涌的灵力，还有不时如密网一般从她身上扫过的道道灵识，仙云宗的人追得很紧，如果她再找不到离开的路，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乱跑下去不行！ 这会儿弟子楼并没有人，楚溪沅索性绕了进去。 她挑了个僻静处，双手飞快地结出印结，一道金光在她手上一闪而逝，须臾之后，楚溪沅收回手，接下来只能等待。 她料到自己用金光传讯中途可能会被人发现，但没想到来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风素衣！ 确切地说，是和那个幽冥地蟒化身的高大男子一起来的！ 风素衣神情冷冽，眼角发红，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喊人来，而是凉凉地看着楚溪沅，还有功夫跟她寒暄：“真巧啊！这么快又见面了！” “不怎么巧，”楚溪沅直白地戳破，“你们不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风素衣冷笑一声：“我倒是很好奇，你想传讯给谁？仙云宗内有谁能帮你？” 楚溪沅叹了口气：“你猜啊。” “无所谓，”风素衣长剑一指，“今日，你会死在这里。” 风素衣身边的男子早已神情不耐，听到风素衣这句话之后二话不说，身体如利剑一般猛地拔地而起。 他发出一声压抑地怒吼，或许是风素衣早有吩咐，他并没有现出原型将动静闹大，而是直接以人身朝着楚溪沅攻了过去！ 楚溪沅肩上的龙焰吹了一声口哨，飞身而起，小小的身体与男子形成明显的对比，却不闪不避，悍然朝着对方的腰腹冲撞而去！ “砰！” 两人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一触之后立即分开，龙焰站在地上发蒙，眼前阵阵冒着金星，男子则揉了揉肚子，啧了一声：“龙族？龙族的血脉果然强劲，即便只有部分血脉，肉身还是这般强大！” 说完，不等龙焰缓过神来，他再次高高跃起，右手握拳，狠狠朝着龙焰的头颅砸了下去！ 龙焰一动不动，仿佛刚刚那一下把他撞傻了。 然而就在男子的拳头即将落到龙焰脑袋上时，一道黑色身影突然闪了出来，对着男子的拳头张口就咬了下去！ “咔嚓！” 与此同时，空气中划过一道闪电！ 男子吃痛，迅速收回了手，他反应及时，并没有被咬到，但却是不可避免地被闪电炸了一下，手上隐隐冒出了黑烟。 男子向来不怎么有情绪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左手在右手上飞快的抹了一下，黑烟消失，他这才看向那道小小的黑影，挑眉道：“天……貂？” 在他的印象中，天貂并没有召唤雷电的能力。 不过，如果是杂交后代，那就什么样的能力都有可能诞生了！ 男子来了兴趣：“小家伙，你的父母不会是天貂和雷貂吧？” 小天貂自然不可能会答话，它“吱吱”叫了两声，张牙舞爪地瞪着男子。 “还挺凶。”男子邪性地勾唇一笑，“行，等我把你抓过来，看你老不老实！” 说完这句话，男子身上的气息彻底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方才出手只是因为这是风素衣的意思，那么现在，他则是被彻底激发了战意！ 他困居幽冥之地数千年，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少之又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血沸腾过了！ 第五百零二章 绝境？合作愉快！ 小天貂不是幽冥地蟒的对手，龙焰和它加在一起也不是个儿，在龙焰再一次被击退，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人身之时，楚溪沅将他召了回去。 小家伙唇角挂着一丝血迹，嫩白的小脸此刻血色全无，他倔强地咬着唇，擦去血迹不肯服输，拉住楚溪沅的手：“小天貂……” 小天貂正被幽冥地蟒男拽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观赏着，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对小天貂感兴趣，龙焰和小天貂早就死上八百回了。 楚溪沅看似与风素衣对峙，但注意力却全然在这男子身上。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不是她遇到过的最强大的敌人，但却绝对是能对她造成最大威胁的敌人！ 楚溪沅冷汗骤起，后背湿冷一片。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外强中干，风素衣这一次倒是并不急躁，自己没有出手，也没有催促幽冥地蟒男动手。 只是她与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她知道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几乎没有，除了自己，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对什么东西爱不释手！ 即便对方只是一只巴掌大的小天貂！ 尽管风素衣自问对这灵畜并无真心，但看他这般模样仍旧免不了一阵心烦，她忍不住开口：“这么喜欢？喜欢就收来当灵宠啊。” 男子压根没有听出来风素衣话语里的嘲弄，他转头笑看向她：“说什么呢？你忘了吗，我本体也是灵兽，怎么能收灵宠呢？” 风素衣越发烦躁：“怎么不能？不都说强者为尊吗，这么区区一只小天貂，它是生是死，是去是留，难道不是你说了算吗？” 男子似乎终于发现风素衣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他愣了愣，刚想说什么，风素衣却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男子低头揉了小天貂一把，小天貂这会儿早累得脱力，根本没有力气挣脱，被男子这般欺负气昏了头也只能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小口电火花，跟萤火虫似的。 男子嘀咕道：“可惜了，还是太小了，要让你长大不知道还得喂多少天材地宝，我可养不起，要不然……” 风素衣脸顿时更黑了。 男子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楚溪沅：“天貂落你手里，糟蹋了。” 楚溪沅没有应声，因为她看见男子的眼睛慢慢变成了倒三角的模样，这是蛇族动了杀心最明确的表现！ “流风步！” 她在心里低喝一声，数道残影顿时闪现，也就在同一瞬间，男子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原本她所在的位置！ 如果不是楚溪沅反应够快，这会儿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但即便如此，她在面对这幽冥地蟒男的时候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流风步虽然身法灵动，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照这样下去，先坚持不住的一定是楚溪沅！ 她银牙紧咬，心念电闪，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似乎所有的一切后手都成了浮云！ 男子刻意压着灵力没把动静闹大，楚溪沅比他更不想闹大，两人都束手束脚，但明显是楚溪沅更被动！ 咒力原是她最大的底牌，然而眼下那块石碑横空出世，楚六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说到底，她陷此绝境，竟全是因为那块石碑！ 灵虚秘境中突然传出动静，楚溪沅立刻就要封锁秘境：“师父，不行……” 伊耆石年却先她一步：“徒儿别怕，为师助你！” 话音未落，远古石象猛地从灵虚秘境中一跃而出，虽然是缩小后的体型，在人身的对比下，依然是庞然大物，它落地的时候，地面都猛地震了一下！ 楚溪沅一愣：“师父……” 她松了口气，还好，是她误会了伊耆石年的意思。 “远古石象？又是灵兽？”幽冥地蟒男停了下来，细长的眼睛泛出危险的光芒，“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灵兽？” 楚溪沅顿了顿，微微挑眉，抓紧时间开口：“听你这意思……我还以为你和兽宗早已沆瀣一气了呢？你别告诉我，你并不知道仙云宗和兽宗早已蛇鼠一窝、不分彼此？” “蛇鼠？”男子一啐，“他们也配？” 楚溪沅趁机道：“所以……” 风素衣冷斥一声：“闭嘴！” 幽冥地蟒男看她一眼，微微笑了笑：“别生气。”又看向楚溪沅，“小丫头，别费心思了，阿衣说了今日你得死在这儿，你就得死在这儿。” 男子说完再不给楚溪沅说话的机会，身形暴起，右手紧握成拳，高高扬起，灵力轰然凝聚，朝着楚溪沅暴冲而去！ 远古石象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楚溪沅面前，在幽冥地蟒男的拳头落在它身上之时，一层淡淡的金光浮现—— 幽冥地蟒男此刻虽是人身，但他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这一拳下去若是落在地上，开山碎石不在话下！ 然而落在这远古石象身上，却像是一圈打进了淤泥之中，看似泥点子炸得到处都是，实际上毫无杀伤力！ 远古石象防御出众不假，但绝对到不了这个地步！ 幽冥地蟒男忍不住对远古石象也生出了兴趣，言辞激动、神色亢奋：“莫非……莫非……你也是杂种？” 远古石象的灵智还没有成长到能让它顺利理解杂种有多少种意思的程度，尽管这两个字出自幽冥地蟒之口绝对不可能是贬义，但远古石象如果听懂了，只怕高低也得上去跟他拼命！ 但它并没有听懂！ 远古石象歪了歪脑袋，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大眼睛里流出来，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了两条水沟。 幽冥地蟒男疑惑地看着它：“远古石象……这么能哭的吗？你哭什么？你父母都是什么？算了，我自己看吧！” 幽冥地蟒男说着就想上手，但想要摆弄远古石象可不像摆弄小天貂那么简单，远古石象一边哭一边扬起前蹄狠狠踢他，每一次落回地面，地上都得多几个深坑！ 动静越来越控制不了了！ 风素衣终于有些着急：“你别……” 男子此刻全在兴头上，他摆摆手：“别急，很快就好，你急也没用啊，不知道谁在它身上动了手脚，我现在破不了它的防御。” 风素衣咬牙！ 楚溪沅看过去：“你到底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不如直说吧！” 风素衣冷笑不语。 楚溪沅奇道：“不是吗？那你为何不把动静闹大？这么替我考虑？” 风素衣冷冷道：“抓了你于宗门自是大功一件，如今宗主已死，我身为少宗主，如果能独立办成此事，借此立威上位，岂不名正言顺？” 楚溪沅点点头：“很有道理的样子……好吧，你没问题问我，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很久了，三年前，你和燕飞云进入通天境，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 楚溪沅微微一笑，指尖轻点，红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一道金色的信息流顺着她的指尖滑入风素衣耳中。 依然是金光传讯，但由于距离过短，自然没有被拦截的风险。 这番话便只有风素衣一个人能听到！ 风素衣本以为经过了那么多事，她早已再不可能为楚溪沅的任何花言巧语所动，但在听到楚溪沅的话之后，她却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看了过去，瞳孔在一瞬间压紧到极致！ 楚溪沅面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扬开。 她摊开手：“合作愉快？” 第五百零三章 中计！ 风素衣死死地盯着楚溪沅，嘴唇翕动。 楚溪沅淡然与她对视。 两人目光碰撞，这一刻，时光像是倒退三年，重回玉灵山。 楚溪沅永远不会知道，当年风素衣是真心对她有过招揽之心，但楚溪沅是如此不识时务！ 也正因她是如此“不识时务”之人，面对四院联手，依然不曾与她虚与委蛇、诓骗于她，所以风素衣才敢相信，眼下楚溪沅说的话也是真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楚溪沅口中的合作，对她有着难以抵御的诱惑！ 风素衣抬起一只手，在楚溪沅掌心重重一碰—— “成交！” 听到风素衣说停手，幽冥地蟒男毫不犹豫转身就退，本来他对打架就没什么兴趣。 龙焰着急道：“小天貂！还给我！” 幽冥地蟒男掂了掂手心里几乎已经昏过去了的小家伙，有点舍不得，但看了看风素衣的脸色，他还是撇了撇嘴，对楚溪沅道：“你先告诉我，这石墩子父母是谁？” 石—墩子—象眼泪还没收住，哼哼唧唧两声，在楚溪沅的安抚下再次缩小了兽形，垂头丧气地躲到了楚溪沅背后。 楚溪沅摸着它的脑袋：“她父母都是远古石象。” “远古石象有这么能哭？”幽冥地蟒男不信。 楚溪沅哭笑不得：“不是远古石象能哭，只是她……嗯……性格比较独特……” 幽冥地蟒男一脸怀疑，但此时风素衣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他不再犹豫，随手一抛，将小天貂还给了楚溪沅，同时讨好地对风素衣笑着：“阿衣，你知道的，我……” 风素衣并不听他说完，径自转身，加快了脚步。 楚溪沅将小天貂接住，龙焰立刻轻手轻脚地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小天貂的伤势。 众人走了几步，风素衣突然一顿，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楚溪沅：“你为什么不将它们都收起来？” 这话听上去其实像是某种试探，楚溪沅面不改色：“玲珑七巧袋不透气。” 风素衣不带情绪地轻笑一声：“你倒是宠。” 说完继续带路。 幽冥地蟒男的目光却是在楚溪沅身上流连了片刻，在路过气海位置时顿了顿，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接着追上了风素衣。 楚溪沅微微敛眸，看来自己还是不够谨慎，现在除了龙焰和小天貂，还多了一只远古石象，以后说不定还会遇见什么，确实应该备一只专门收纳灵兽的玲珑七巧袋在身上了。 灵虚秘境虽然隐秘，但如果频繁使用，遇上感知敏锐的，不是没有暴露的风险。 风素衣熟门熟路地带着楚溪沅穿梭在仙云宗的各种小道之中，轻而易举地便避开了搜索的重重弟子。 虽然她离开了近三年，但她曾经把仙云宗当成家，这里的一切早已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风素衣专往僻静难行处走，人烟越来越稀少，到最后几乎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仙云宗陈设拥挤，和广袤二字并不沾边，但风素衣此时带楚溪沅来到的这一片区域之内却称得上空旷。 罡风凌冽，寒气刺骨。 不远处，一条深渊横亘眼前。 风素衣站到了最高的石头上，深渊中的黑气嗅到活人的气息，立刻张牙舞爪地争相恐后向上攀爬，似乎下一秒就要抓住风素衣白皙的脚踝，再次将她狠狠地拖下去！ 但风素衣只是轻轻跺了跺脚，那些黑气立刻像是被踩住了七寸的蛇，立刻变得老老实实，再不敢咆哮，只能发出类似呜咽的低嚎。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风素衣问道。 “不知道。”楚溪沅摇头。 风素衣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嘲笑：“这是仙云宗的禁地，幽冥之地。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幽冥之地吗？” 楚溪沅想了想：“因为这里是幽冥地蟒居住的地方？” “……”风素衣噎了一下。 幽冥地蟒男倒是高兴起来：“是啊，这是我家。”说完他又有些沮丧，“可惜阿衣不喜欢这里，唉。” 闭嘴！ 风素衣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没有对他说出这两个字。 她不敢！ 片刻后，她的眼睛再度睁开，这次她收拾了情绪，不再废话，言简意赅地对楚溪沅道：“当初我离开通天境的时候，修为已经不如你，但是如今么，你不如我。这三年，我就是在这里度过的，也是在这里修为大涨，这里是仙云宗的禁地，其他人都不敢来，你想避开仙云宗的人离开，就只有从这里走这一个办法。” “这里啊……”楚溪沅探头看了看，罡风猎猎，吹乱她的衣袍，除了滚滚深渊，她什么也看不到。 “不会下去就回不来了吧？”楚溪沅小声嘀咕。 风素衣眼里闪过一丝嘲弄：“你怕了？” “可不呢，”楚溪沅答得毫无负担，“这看上去可比冥渊可怕多了。” “冥渊算什么，”风素衣冷笑一声，随即越发冷漠地道：“行了，快走吧，没时间陪你在这儿磨叽。” 楚溪沅奇怪地看她一眼，正欲开口，却在此时，她脚下突然升起一道旋转的黑色漩涡，眼看楚溪沅已经陷入漩涡之中，风素衣正欲开口，下一秒，“楚溪沅”却突然消失了。 “残影？”风素衣微微眯了眯眼。 楚溪沅现身在不远处，她冷冷地看着风素衣：“你骗我。” 风素衣毫不心虚：“你也没有相信过我不是吗？若非早有防备，你刚才是怎么逃出去的？” 楚溪沅面无表情，她刚才没有中招，只是因为风素衣把她带到了这里，却没有催促她履行交易，而是一味催她快走，这根本不符合风素衣的性子。 不过事已至此，争辩什么的，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终于可以不用束手束脚了！”幽冥地蟒男歪了歪脖子，捏得手指节嘎嘎作响，他手一招，身后立刻扬起了遮天蔽日的黑色烟云，这些都是幽冥之地当中的煞气！ 这些煞气在幽冥之地中沉淀了不知道多少年月，早已生出了意识，受到召唤，立刻化身凶猛的巨兽，龇着獠牙张着血盆大口，凶神恶煞地朝着楚溪沅扑了过去！ 楚溪沅面沉如水，龙焰想都不想就要应战，但被楚溪沅一按脖子丢到灵虚秘境里面去了，一同被丢进去的还有远古石象和小天貂。 她知道风素衣把她引到这里，就是铁了心要杀她，以龙焰这几个小家伙的实力除了当炮灰没有任何作用。 到了这会儿，她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灵虚秘境了。 楚溪沅退后两步，狠狠地一拍心口，一次性逼出数滴心头血，楚溪沅差点直接厥过去，但她堪堪稳住了，之后不敢有丝毫停留，灵力在一瞬间运转到极致，隐约间，甚至能听到因为灵力运转过快而发出的嗡鸣声。 但此时楚溪沅管不了这些了，幽冥地蟒男的实力远胜于她，她知道自己必须要不断的拼命才最终有可能替自己拼出一条命来！ “九转轮盘——” 她死死地抵御着无边煞气的侵袭，流血的齿间一字一句溢出来：“七转——万骨枯——” 第五百零四章 将计就计 “轰！” 巨大的金色圆盘冲天而起，眨眼之间金色之上灰黑之色死气弥漫，与这幽冥之地的煞气相撞，顿时像水溅入了油锅里，噼里啪啦响声震天！ 煞气在九转轮盘第七转面前并没有讨到好，很快就被打散，只剩下一些散兵游勇尖叫着四处逃窜。 楚溪沅在九转轮盘背后渐渐露出了面容，此刻的她面上弥漫的灰黑之色丝毫不比九转轮盘看起来浅，整个人俨然已成强弩之末！ 先前在与风素衣那一战中，她施展六转破乾坤已经很勉强，如今在与幽冥地蟒男这一战中更是强行施展七转万骨枯，简直可以说是透支生命在乱来！ 但她毕竟挡住了幽冥地蟒男这一击，她牢牢地站在原地，撑住了！ 风素衣眼中不无惊讶，还有一丝没有隐藏好的嫉妒。 先前幽冥地蟒男代替她认输，她很不服气，她从来没有认为过自己不如楚溪沅。 但眼下她却不得不承认，如果易地而处，是她站在楚溪沅那个位置，那么她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嫉妒之余，风素衣心中杀意弥漫！ 楚溪沅与她注定是敌人！ 这样的敌人，绝不能留！ “杀了她！” “当然。”幽冥地蟒男一击失手，但刚才他动用的都是幽冥之地的力量，不是他自己的力量，如今楚溪沅的灵力十不存一，而他还是全盛状态，胜负已定！ “你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啊！我可以对付他！我可以——” 龙焰在灵虚秘境中急得几乎喊破了嗓子，他知道楚溪沅把它们丢进灵虚秘境是为了保护它们，可是他和远古石象、小天貂是不一样的！ 他是龙族！ 他再怎么不济，那也有一丝龙族血脉！ 龙天生就要高于蛇一等，别人对付不了幽冥地蟒，但是他可以！ 何况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样的保护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她拼命和他拼命没有区别，真要论起来她拼还不如他去拼！ 龙焰想不明白自己追随的主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一个不知所谓、优柔寡断的蠢女人！ 幽冥地蟒男伸手按住自己的脖子，“咔咔”两声响动后，他的脖子骤然伸长，上面飞快的长出黑鳞来，并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蔓延道全身。 他的四肢同时消失，现出原形来！ “吼——” 一声巨大的蛇啸震碎了满地山石，露出了大片人影！ 幽冥之地是禁地，平时仙云宗的弟子都不会轻易靠近，但这么大的动静，众人早已听到了响动，也猜到是楚溪沅在这里和人打了起来。 所有人当即毫不犹豫地聚集了过来。 而人群之中，没人注意的时候，却有一道娇小的人影悄然脱离了大部队。 古俏手中拿着开锋的灵刃，匍匐在地，古俏本意是想来到楚溪沅背后偷袭，给予她致命一击！ 谁知道会被幽冥地蟒一吼现出身来，此时的她距离楚溪沅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蠢货！”风素衣怒骂出声，闪身欲救人，但已经来不及了。 古俏反应迅速，当即爬起来转身就想跑，但还是晚了。 楚溪沅的反应比她快多了，在她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楚溪沅就已经闪身来到了她的身边，夺过她手中的灵刃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楚溪沅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半边唇角微微勾起，看向众人，“都不准动！” “古俏师姐！” “古俏师姐！” “放了古俏师姐！” “古俏师姐是我们大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你要是敢伤她，等大长老出关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就是！快放了师姐！” 不少仙云宗弟子激动地大喊起来。 “哦？”楚溪沅手上微微用了力，凑近了古俏几分，声音却没压，“没想到你身份这么高啊？那岂不是仙云宗你们这一代弟子当中，除了风素衣，就属你最有资格继承宗主之位了？” 一句话将风素衣钉在了原地！ 她可以不在乎古俏的生死，却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本来按理说，云啸身死，她这个少宗主就是名正言顺、毫无争议的宗主之位继承人，但很可惜如今的仙云宗已经不是千年前的仙云宗！ 兽宗靠着仙云宗的庇护得以存活，又利用仙云宗休养生息，最后却反过来占据了仙云宗的势力，可以说，如今的仙云宗除了名字还是仙云宗之外，其实方方面面都早已被兽宗渗透干净！ 云啸在时大家尚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和谐，如今云啸身死，还不知道兽宗准备在仙云宗内掀出怎样的浪花！ 风素衣必须谨小慎微，不能给人留下任何话柄！ 她一扬手：“都别动！” 随即看向楚溪沅：“你想怎么样？只要你不伤害古师姐，你有什么条件，一切都好说！” “不错，”楚溪沅点点头，“很好，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都让开！” “让开！”风素衣毫不犹豫地挥手。 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面露迟疑。 “可她是杀害宗主的凶手，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立刻引起了不少附和。 “是啊，说得对！她是杀害宗主的凶手，怎么能就这么放她走呢！” “就是！宗主的仇必须血债血偿！不能让她跑了！” 风素衣面色一沉，果然，云啸一死，她这个少宗主的话也变得毫无威信起来！ “放肆！” 随着她一身怒吼，幽冥地蟒也重重地咆哮起来，刮起一阵腥风，几个喊得最凶的弟子顿时被吹翻在地！ 人群中，不知道有多少双垂涎的眼睛在这一刻落在了幽冥地蟒身上，又很快敛下，不被人察觉。 “师父身死，素衣身为亲传弟子，比任何人都痛心！但古俏师姐的性命同样重要！你们都忘了师父在世时经常说的话吗？他说是咱们仙云宗所有人所有弟子齐心协力，才有了仙云宗的今天，所以仙云宗的每一个人都同样重要！” 风素衣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如果师父还活着，今日是他站在这里，他老人家如果知道大家为了他的仇就要置仙云宗的一份子的生命安危于不顾，他一定会非常痛心！如今师父尸骨未寒，你们想让他死也不能瞑目吗？！” 作为为数不多的局外人，楚溪沅觉得风素衣说的这番话不是很有逻辑，但听在其它仙云宗弟子的耳中显然不这么觉得！ 不少人都被打动了。 不管这番话有多么的冠冕堂皇，这的确是云啸生前爱说的，也的确是好听的。 人群渐渐让出一条路来。 楚溪沅挟持着古俏，慢慢走了出去。 然而，人群虽然让开了一条道，却依然有一部分人不近不远的跟着，显然，他们并不愿意让楚溪沅就这样离开了。 楚溪沅也不在意，挟持着古俏专往地势狭窄、布置拥挤、重岩叠嶂、可以掩人耳目的地方走—— “你说他们还能忍多久？” “怕是没多久了。” 楚溪沅道：“我也觉得。” 古俏：“那现在开始吗？” 楚溪沅想了想：“再等等。” 第五百零五章 千面素影 这个“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嘴里喊着“放开古俏师姐”、“为宗主报仇”等口号一边冲了上来。 有人冲动，就有人理智，怕激怒楚溪沅，赶忙阻拦。 人群霎时混乱起来。 楚溪沅等的便是这个“乱”。 她冲古俏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穿过一个路口，快速闪身进入了一片矮木丛中。 说是矮木丛，其实也有人身高，中间设有迷障，一般宗门世家都会布置，用来防贼的。 古俏进入矮木丛中之后，在脸上一抹，随即露出了另一张面容—— 千面素影！ 素影只看了楚溪沅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曾经的天命神女风华绝代，光辉令人不敢直视，可是后来神只没落，被人害得灰飞烟灭，往日荣光付之一炬。 今时今日的楚溪沅看似卑微而弱小，身份地位实力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可她出入仙云宗这样随便动动指头就能碾死她的宗门势力，依然可以走一步、算三步，步步为营。 素影心中不无骇然。 难道楚溪沅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才会提前让她假借古俏的身份潜伏仙云宗？ 素影以前就不明白楚依然那样的人是怎么胜过楚溪沅的，如今更加看不懂了。 “仙云宗的人没有几个是真正在乎古俏性命的，更有浑水摸鱼者想要趁机除去她也说不定……” 楚溪沅的声音传入耳中，素影回过神来。 “你自己小心，尽早脱身，实在不行去找云鹤，和她做交易，不管答应了她什么条件都可以回来和我说，我来办，听明白了吗？” “嗯。”素影沉默了片刻，敛眸应了，从怀里取出一张仙云宗的地图拿给楚溪沅。 楚溪沅看素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皱了皱眉：“素影？”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交换了外衣，素影摇了摇头：“没事，我记住了。” 说完素影从另一个方向迅速从矮木丛中跑了出来，逃跑前她特意朝不远处看了一眼，等到不少追过来的弟子都看清楚了，她才赶紧逃跑！ 那些弟子果然毫不怀疑，喊打喊杀着追了上来。 楚溪沅总觉得素影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事实上这一点当初在佣兵小镇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但眼下显然不是追究的时候。 楚溪沅不敢多做耽搁，虽然仙云宗的弟子们一时片刻没有注意到古俏不见了，但是总有人会回过神来的，留给她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充裕。 她朝着素影逃跑的反方向钻了出去，拿出地图辨认了一下方向，迅速消失在假山叠嶂之间。 ……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我刚才考核到一半，突然就被打断了！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也是！我好不容易发挥得这么好，仙云宗行事，什么时候这么不讲规矩了？” “这考核到底还考不考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总得给个交代吧？凭什么就把我们拦在这儿哪也不让去啊？你们想做什么啊？” “……” 仙云宗不仅是沧澜城首屈一指的宗门，在临近诸城同样享有盛名，故而仙云宗考核，慕名而来之人不计其数。 这本是仙云宗的排面，但此刻仙云宗突发变故，考核不得不暂时中止，所有进入仙云山考核的人都被安排到了一起看管，至于还没排到的人，则是被拦在了外面。 由于人数过多，群情激奋，吵闹声嘈杂成一片，情形一片混乱。 仙云宗临时安排了不少弟子前来维持秩序，但由于绝大部分人都加入了追捕楚溪沅的行列，所以这些仙云宗弟子的人数依然有些不够看。 各种议论、揣测之声早已盖过了他们的声音，场面越来越失控。 宗主突然暴毙，事发突然，这些年轻的弟子早被吓得六神无主，又见马上就要压不住场子，生怕坏了上面大人物们的安排，有几个性子急的忍不住动起手来！ “都别乱动！谁再不听指挥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间，灵力冲天而起，形成一片威压！ 这些弟子再年轻，到底在仙云宗修炼过几年，比起这些还只是来参加考核的人自然在修为上具有优势，人群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嘈杂声戛然而止！ “不好！别动手！”一名年长一些的执事却是豁然色变！ 他想要阻止，但明显已经晚了。 以为自己轻易震慑了人群的年轻弟子们还来不及得意，便见前一刻还鸦雀无声的众人倏然间爆发！ 有人喊着“仙云宗弟子打人了”，声音传到后面就变成了“仙云宗杀人了，大家快跑啊！” 人群如鸟兽般一哄而散，山内山外都是一样的混乱，场面再也无法控制！ “完了！全完了！”执事如丧考妣，瘫坐在地。 楚溪沅混在人群中，下山的路比她想象的还要容易。 一个时辰后。 楚溪沅出现在城主府外不远处的一片巨大建筑群中。 这片建筑群是沧澜城除了仙云山之外的另一大特色，在这里坐落着数十座传送阵！ 与宗门世家或者国子监、天灵学宫外院之内的那些普通传送阵不同，沧澜城的传送阵可以直达包括中州在内的多座大型城池，规模宏大，当然，要传送这么远的距离，对于灵星石的消耗，也堪称一笔可怕的数字！ 城主府便是靠着这座传送阵，即便是在仙云宗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也能不失其自主的权力。 能用得起传送阵的，都不会是普通人，所以这些传送阵每一个都设有单独的房间，布有结界，保密性和隐私性极佳。 此时，萧若璋和赵子冉便坐在其中一间房间之中，他们坐在中央，身后传送阵透出的蓝光缓缓流动。 赵子冉拿起一杯茶水正要喝，见楚溪沅走进来，便又放下了，惊讶道：“溪沅师妹？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事情处理完了？” 楚溪沅点点头：“算是吧，事情有些复杂，我……” 话未说完，结界再次一动，又一人走了进来，苍鹰脸色一如既往阴沉，此刻看着楚溪沅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惊惧的味道：“你连仙云宗宗主都敢杀？你疯了吗？” 萧若璋和赵子冉面色都是一变，骇然看向楚溪沅。 楚溪沅皱了皱眉，楚六的事她没法解释，她淡淡道：“跟你有关系吗？” 苍鹰冷笑一声：“当然没关系，虽然我们是一起上的山，但你杀人的时候我并没有露面，自然连累不到我。” 顿了顿，他接着道：“不过，更令我惊讶的是你居然连城主府的人也认识，这事不会是你们联手做的吧？真是令人惊讶啊，罗玄青那种窝囊废，竟然还能收到你这样的弟子！” 自从苍鹰和楚溪沅达成交易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态度跟楚溪沅说过话了。 赵子冉和萧若璋与楚溪沅重逢的时候虽然也奇怪她怎么会和苍鹰混在一起，但也看得出来苍鹰是受制于她，不然不可能那么听话！ 但此刻苍鹰的反应明显有问题！ 空气逐渐变得压迫，气氛开始凝固。 萧若璋和赵子冉都缓缓站了起来。 楚溪沅平静的黑眸与苍鹰阴鸷的眼神倏然碰撞！ 第506章 暗阁阁主 “让他出来吧。” 一片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之中，楚溪沅的声音却依然平静，在过分苍白的脸色映衬下，甚至看上还有几分毫不在意的淡漠。 饶是苍鹰城府够深，这会儿眼里却也不由自主地闪过几分惊讶。 “你……” 此时，门口的结界又是一闪，一道黑衣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房间的中央。 看到来人，姿态桀骜的苍鹰竟然立刻变得温驯起来，他恭敬地俯身行礼：“阁主！她……” 夜鸮微微抬起一只手，示意苍鹰不用说了。 锋锐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楚溪沅身上，夜鸮的神色倒是不像苍鹰那般意外，面上还流露出些许赞赏：“不愧是神女大人！”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 “你就是暗阁阁主？” 夜鸮微微俯身，自报家门，竟是颇为有礼：“夜鸮。” 这位暗阁阁主大名鼎鼎，楚溪沅对他并不陌生，但几乎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单从外貌上来说，夜鸮看上去和他的名声极不匹配。 他的面容平平无奇，长相中庸，没有任何记忆点。 如果不是这一身黑的打扮，只怕融入人堆里立刻就会消失不见。 不仅如此，夜鸮身为暗阁阁主，一直神出鬼没，在传闻中神秘莫测，但光看他这个人却丝毫看不出特点，面上也没有任何阴沉的气质，见楚溪沅看着自己，他微微笑了笑，极其和善地道：“神女大人这么看着在下，是不是对在下很失望？呵呵……” 不想，楚溪沅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我见过你。” 闻言，夜鸮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即消失不见，面上笑意更甚：“呵呵，真的吗？没想到神女大人竟然还记得在下？不愧是神女大人，真是好记性！不错！在下与神女的确有一面之缘！就在……” “东临城。”楚溪沅没什么表情地接过话来，“我与青阳大战之时，你从旁偷袭，差点害得我俩同归于尽，但你跑得很快，藏得也很好，从那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呀呀，”提及此事，夜鸮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羞愧，反而颇为欣喜地看着楚溪沅，“现在在下总算能确定您就是真正的神女大人了！真是没想到啊，区区在下，竟也有能窥得天机的时候！神女大人您竟然真的还活着！如此重大的消息，只怕说出去都没人敢信！大皇子殿下，赵公子，你们说是吗？” 岂止是不敢信！ 萧若璋和赵子冉整个人都傻了！ 突然被夜鸮点到名，两人下意识收了收脸上的表情，但眸中难以掩饰的震惊还是泄露了两人真实的情绪！ 从苍鹰进门开始，他和楚溪沅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萧若璋和赵子冉感到骇人听闻，楚溪沅竟然杀了仙云宗宗主？ 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更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苍鹰和楚溪沅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翻脸！ 这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暗阁阁主都出现了！ 这人居然说楚溪沅是什么神女大人？！ 神女？天盛皇朝的天命神女？ 冲击太多，两人这会儿都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怎么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连起来却是一句也没听明白呢？ 楚溪沅和天盛皇朝那位神女大人不是只是凑巧同名同姓吗？ 再说光看这两人的年龄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啊！ 萧若璋和赵子冉实在是没消化过来，尽管两人都尽力端着了，但哪里能逃过夜鸮这种老狐狸的眼睛？ 他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两人的神色变换，等看够了才对楚溪沅道：“咦？原来神女大人的身边人竟然也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吗？这倒是令在下颇为意外，让在下猜猜，莫非……神女大人竟是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吗？哈哈哈哈……” 萧若璋和赵子冉倏地看向楚溪沅，尽管两人还是没有弄明白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楚溪沅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有一件事却是他们无可否认也绝不会否认的！ 那就是从光门开始，到玉灵山，再到进入通天境，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正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人！ 她的身形明明那么纤细，却永远义无反顾地挡在所有人面前！ 无论她是谁，她都是他们的—— 队长！ 两人几乎同时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挡在楚溪沅身前，虽然两人什么都没有说，但回护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楚溪沅一愣，她常常自诩冷情，但此刻心底却是不由涌出了几分暖流。 夜鸮看上去也有几分意外：“哦？我记得大皇子殿下不是因为四皇子萧长歌而与神女大人之间生出了嫌隙吗？怎么？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两位已经和好如初了？” 萧若璋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过奖过奖，”夜鸮一脸谦逊，神色诚恳地看着萧若璋，“其实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当初那个青狐面具到底是谁的人，怎么样，大皇子想知道吗？” 青狐面具！ 萧若璋勃然色变，下意识上前两步，急切地看着夜鸮：“告诉我，是谁？！” 夜鸮哈哈一笑，冲着萧若璋招招手：“来，你过来！我保证，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赵子冉伸出手拉了萧若璋一把，低声道：“殿下……” 听到赵子冉的声音，萧若璋恢复了几分冷静，他自然知道，夜鸮口中的“过来”，并不仅仅只是让他走过去这么简单！ 可是青狐面具是他心中积压已久的心病，哪怕他如今早已不在乎那个太子之位，但他还是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害他落到那般境地！ 萧若璋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然而无论如何，他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根本无法迈动一步！ “啧，”见萧若璋没法策反，夜鸮也不气馁，目光落到赵子冉身上，“这位……赵公子！” 赵子冉漠然地看着他：“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功夫！” 夜鸮一拊掌：“那是自然，不过，没有什么想知道的，那公子有没有什么非常想得到的呢？比如……某个人？” 夜鸮意有所指，眼神也看向一旁，赵子冉神色大变！ 他几乎想也不想地拔剑而出：“闭嘴！” 楚溪沅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赵子冉朝着夜鸮冲了过去，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赵子冉的剑锋几乎是瞬间就落到了夜鸮的心口！ 然而夜鸮动也不动，他不闪不避，两根手指随意一伸，便将赵子冉的剑稳稳地夹在了指尖，赵子冉无论再如何催动灵力，也根本无法往前一丝一毫！ “放开他！”萧若璋神情一变，也冲了过去。 “啧啧，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冲动这么暴躁呢？” 夜鸮却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嫌弃地吐槽了两句，却是“铿”一声折断了赵子冉的剑，然后身形一转，避开了两人的攻击！ 他落到不远处，举起双手，微笑着看着楚溪沅：“神女大人，在下是带着诚意来的，咱们坐下来谈谈可好？” 第507章 邬青阳 夜枭脸上的笑容有多真诚，他身上透出的杀意就有多浓厚。 一句“谈谈”，看似示好，却不如说是示威。 楚溪沅眸中闪过一丝讥讽。 当年她还是天命神女的时候，如夜枭这样的人，即便是背后偷袭也是举棋不定、再三犹豫，更遑论明目张胆地站到她面前来！ 他如今敢这般张狂，无非是仗着她伤势不轻，而赵子冉和萧若璋都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可惜，地沟里的老鼠永远都只配活在地沟里，即便是爬到了地面上，也依然鼠目寸光。 他以为偷偷摸摸跟踪了自己一段时间，便能将一切尽在掌握了吗？ 不等楚溪沅开口，夜枭突然夸张地一拍脑袋：“对了！瞧我这脑子，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忘了提前禀告神女大人！” “我知道神女大人身边有两位妖皇坐镇，这不，为了以示对妖皇大人的敬重，在下已经提前排手下去和妖皇大人们打了个招呼，这会儿想必他们已经相谈甚欢，聚在一块喝酒吃肉了，呵呵，神女大人若是有兴趣，咱们也可以找个更清雅的地方品茗饮酒，怎么都行，神女大人说了算，您觉得呢？” “我觉得……” “不怎么样！”楚溪沅话到一半，一道豪迈的嗓音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灵兵利刃！ 灵兵穿透结界，直扑夜枭而来，夜枭面色大变，仰身后退，刚猛的劲气瞬间斩断了他的发冠！ 夜枭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虽然很快就被他掩饰了下来，然而铺满一整个后背的冷汗还是暴露了他最真实的情绪！ 刚才若非他反应够快，被斩断的就不仅仅是发冠了！ 夜枭嘴唇抖了抖，艰难开口：“青……青阳将军？” 结界再度一闪，两道人影出现在房间之中。 走在前面那位身形高大、身材挺阔，正是昔日靠一柄大刀纵横东临城，有“血衣悍将”之称的邬青阳。 也是那日贸然来到霄云，让楚溪沅帮他收楚泽为徒的男子！ 夜枭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想勉力维持住笑容也变得艰难。 他算计到了青夭和雪夭的存在，却没想到邬青阳会出现在这里！ 不久之前他还对楚溪沅提及当初他偷袭她和邬青阳之事不以为意，谁能想到说曹操曹操到，昔日两位正主竟然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了呢！ 邬青阳可不是楚溪沅，他没有换一副壳子，更没有失去过灵力，早在多年前他就能和巅峰时期的楚溪沅打得有来有回，如今他的修为只会更加可怕！ 别的不说，邬青阳光是站在那里，极具压迫感的灵力便似乎要冲体而出，透过他手中那把独特的兵刃呼啸而来，杀人于眨眼之间！ 邬青阳进屋之后并没有关注夜枭，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楚溪沅身上，眉头拧了起来：“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听到邬青阳的话，本来还躲在他身后畏首畏尾的小少年顿时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连忙跑了出来跑到楚溪沅面前，担忧地看着她：“师姐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受伤了？” 楚溪沅皱了皱眉，质问邬青阳：“你怎么把他也带出来了？” 虽然不是骂自己，但楚泽还是缩了缩脖子，暗自对邬青阳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邬青阳对自家怂包徒弟无奈极了。 但好不容易才哄到手的徒弟，能怎么办呢？ 宠着呗！ 邬青阳轻咳一声，故作威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泽儿虽未及冠，但有我这个师父在，走南闯北自不在话下，带他出来见见世面没什么不好！” 楚泽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没错！ 就是这样！ 都是师父硬要带着他出来见世面，不是他暗示师父偷偷跟着师姐的！ 师命不可违，他也是被逼无奈的！ 楚溪沅翻了个白眼。 她认识邬青阳的时间比认识楚泽的时间长多了，邬青阳是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除了刀和酒——如今多了个徒弟——就没见他对别的什么人和事感兴趣过。 让他闭关练刀可以，让他走南闯北见世面？ 算了吧！ 但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楚溪沅将楚泽推到邬青阳身边，面无表情道：“跟好你师父。” “可……”楚泽明显更想跟楚溪沅待在一起，但是对上楚溪沅冷冽的眼神，他缩了缩脖子，实在没胆子把剩下的话说出口，只能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 邬青阳挑了挑眉，按了自家没良心的徒弟脑袋一把，目光终于缓缓地挪向了一旁一直试图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暗阁阁主，平静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夜枭：“……” 当日他背后偷袭楚溪沅和邬青阳那会儿，正是趁着两人战得火热的关键时刻，失败之后他立刻遁走。 夜枭本以为自己蒙着面又跑得够快，应该隐藏得很好才是，谁知道无论是楚溪沅还是邬青阳，都一眼就认出了他！ “刚才听你说你想和溪沅谈谈？正好，我也想和你谈谈，一起？” 夜枭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在邬青阳面前，他一改之前阴阳怪气的狂狷气质，整个人比兔子还乖：“不……不了吧，我还有事，改……改天在谈！” 夜枭到底是暗阁阁主，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完这句话后他毫不犹豫转身就逃，留下一串黑烟后整个人迅速消失。 见到自家阁主竟然二话不说连一丝一毫地挣扎都没有就逃跑了，苍鹰脸色一变，咬了咬牙也只能无奈跟上，然而他刚一动，却被楚溪沅叫住：“毒不解了？” 苍鹰神色变换，夜枭逃跑的时候并没有人拦他，所以他才能瞬间离开这里，但就在苍鹰犹豫的片刻功夫里，邬青阳高大的身形却已然将结界出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连夜枭见到邬青阳都只能夹着尾巴逃命，苍鹰对上他更是没有丝毫胜算，如今就连最后一丝逃命的希望都断绝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狠意，却在苍鹰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之前，又听楚溪沅又淡淡地问了一遍：“毒不解了？” 苍鹰咬了咬牙，死到临头，他反而镇静下来，冷笑着看着楚溪沅：“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装？难道你还会给我解毒不成？” 楚溪沅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呢？” 苍鹰神色变了变，明明他并不相信，却又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试探着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戏耍我有意思吗？” 楚溪沅点点头：“挺有意思的。” “你！”苍鹰勃然色变！ 该死！ 她果然是在戏耍他！ 苍鹰周身灵力疯狂涌动，然而他刚一动手，一旁的邬青阳便抬手微微一握，苍鹰周身的空间立刻发出刺耳的破碎之声！ 苍鹰整个人被空间之力裹挟，他操纵的灵力没有一丝一毫能落到楚溪沅身上！ 忙活了半天，不仅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整个人像个小丑一般表演了一番，把自己累得不轻！ 苍鹰又累又怕，整个人面如死灰！ 他知道这个男人很强，却没想到他这么强！ 修为到灵宗就有操纵空间之力的能力，但能将空间之力操控到这个地步，如臂使指，这个男人的修为，只怕早已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自己的修为，在霄云自然横行无忌，但在这个男人面前，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然而，邬青阳只是控制住了苍鹰，却并没有对他下杀手。 一旁，楚溪沅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卸了他的下巴，然后将一颗丸药扔进了他的嘴里。 第508章 忘记了一些事情 苍鹰本以为楚溪沅是要给他下毒，然而丸药入口，他却一下就尝了出来，这分明是护心丹的味道！ 不等苍鹰反应过来，一股灼烧的剧痛却是猛然爆发开来，从喉头开始，顺着食道蔓延下滑，一路延伸到胃部！ 苍鹰额头上青筋顿时暴起，整个人痛到发抖，身体因为极致的痛楚再也站立不住，邬青阳松开他，他整个人顿时如死狗一般蜷缩到了地上！ 楚泽吓了一跳：“他……他怎么了？” 楚溪沅道：“九重业火，一点教训罢了。” 邬青阳看了她一眼：“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楚溪沅长睫垂了垂，没有多做解释，只道：“留着他我还有用。” 顿了顿，她看向楚泽。 楚泽本来被邬青阳护在身后，接触到楚溪沅的目光，顿时再次受惊般的把头缩了回去。 楚溪沅看得心中好笑，面上却是颇为冷淡：“出来。” 楚泽下意识扒拉了一下自家师父的衣服。 楚溪沅并不催促，也不说第二遍，就用冷淡的目光看着楚泽。 楚泽咬咬牙，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站到了楚溪沅面前。 “为什么跟踪我？” 听到楚溪沅的质问，楚泽顿时心中大急，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没有让师父跟踪你……不是……我跟踪了……不是跟踪……我……” 楚泽心中慌乱，把话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自家徒弟实在是太没出息了些，邬青阳没眼看，他轻咳了一声，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援手：“这事怪我。是我不小心说出来有人一直在找你，想对你不利，这孩子担心你，所以才会求我一路跟踪保护。”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是想对楚泽说你大可不必这么草木皆兵，其实你师姐早就知道我跟着她了，今天这一切她也早有预料，这世上没有什么能瞒过楚卫的侦查，何况他本来也没有想瞒。 但最后他还是没说，因为他觉得楚泽这心性委实奇怪。 或许是因为从小受过太过委屈？ 还是缺乏锻炼？ 思绪稍转即逝，邬青阳没有深思，只是看向楚溪沅，语气略微加重了几分：“溪沅，我不问你何至今日，我只问你，这座传送阵通往中州，你是否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回去？以如今的面目？” 楚溪沅沉默不语。 并非她不愿意告诉邬青阳，而是仙云山上之变始料未及，着实打乱了她原本的诸多计划。 且那位内院院长所言所行前后不一、态度暧昧，如今她根本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楚泽眼眶发红：“师姐……师父说……师父说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楚家六小姐，而是……另一个人……是吗？” 天命神女四个字听上去太过遥远，也太不真实，楚泽用了“另一个人”来代替。 楚溪沅看向他。 楚泽接着道：“我……我知道，你刚才不是在质问我，怀疑我，你只是担心我，觉得我不该离开霄云到处乱跑……” 楚溪沅收回了目光，声音依然冷淡：“你有邬青阳保护，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是！”楚泽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咬了咬牙，突然一把抱住了楚溪沅：“师姐！虽然我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配当院长的弟子，但是既然师姐给了我这个身份，那么师姐就永远是我的师姐！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师姐！” 楚溪沅微微愣怔，这不是楚泽第一次抱她，上一次他被她发现居然去千水阁当斗犬之后，他也这样抱过她。 那时候楚溪沅只当楚泽是个孩子，心里并没有多想什么，如今三年时间过去，楚泽在她面前依然乖巧得像个孩子，但当楚泽这样抱住她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家伙不仅长高了，也壮了，胳膊上已经有鼓起的肌肉了。 在她失神的片刻时间里，楚泽将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沉声道：“师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对我冷淡。你只是不想让我因为知道了你的身份而牵扯进来，对吗？我也知道，我帮不了你什么，所以我会回去的，我会回霄云，跟着师父好好修炼，师姐，我会在霄云等你，等你回来！” 楚溪沅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下意识看了邬青阳一眼，邬青阳也有些意外，对楚溪沅撇清关系：“这些可不是我说的。” 楚溪沅拍了拍楚泽的背，后者这才松开她，微微低头看她，虽然神色依然腼腆，但总算不躲闪她的目光了。 楚溪沅正欲开口，此时，“嗖嗖——”两道破风声响起，结界接连闪动，一青一白两道人影出现在房中。 雪夭飞速落在楚溪沅面前，见她无恙这才松了口气，目光落到一旁还在痛苦挣扎的苍鹰身上，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是两脚。 九重业火的折磨早已让苍鹰痛苦不堪，偏偏楚溪沅又同时给他服下了护心丹护住心脉，他便是再痛苦，却也不得不始终保持清醒，眼睁睁地感受着来自业火的焚烧之苦！ 雪夭这两脚下了死手，完全是冲着要苍鹰命去的，对于苍鹰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呼——呼——” 他发出痛苦不堪地宛若抽风机般的破败喘息，整个人因为极致的痛楚而剧烈痉挛起来。 雪夭犹不解恨，还想动手，青夭拉了他一把。 他比雪夭冷静多了，一眼就看了出来楚溪沅并不是真的想要苍鹰的命，起码现在不想让他死，否则那足以焚尽万物的九重业火根本不可能只是让苍鹰受点折磨这么简单。 最后一丝业火燃烧殆尽，楚溪沅蹲到苍鹰面前，亲自帮他把松开的下颌骨重重合上。 “咔——”一声，伴随着楚溪沅冷然的声音：“记住这次教训，下次别再做这种蠢事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 苍鹰惊恐地看着楚溪沅，素来尖锐的眼神变得浑浊，映衬得楚溪沅的身影宛若魔鬼。 楚溪沅毫不在意，她站起身来，回答了邬青阳之前的问题：“我本来笃信谋定而后动，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很多事情似乎并不是我准备如何，而是我一直在被推动着，至于是往前、往左、往右、还是往后，并不由我决定。” 楚溪沅这句话，旁人是一定听不懂的，然而邬青阳瞳孔却有瞬间的细微收缩，如果不是楚溪沅一直盯着他看，也无法发现。 邬青阳桀骜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类似忌惮的神情，他张了张口，楚溪沅却示意他不必说，接着非常突兀地问道：“你见过栖桐吗？” 邬青阳摇了摇头：“没见过。” “这样吗？”楚溪沅叹了口气，“我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 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 “你不会再回去了吧？”楚溪沅转而又问道。 “不。”邬青阳道。 楚溪沅点点头：“我想也是。” 第509章 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邬家本是东临城最大的将门世家，到邬青阳这一代之时，适逢天下乱局结束、新朝崛起，而东临城主是个蝇营狗苟、贪生怕死的小人。 彼时未等楚卫把檄文送达，东临城主便已决定开城受降，而他生怕邬家会阻拦，竟然先发制人，假借宴饮之名暗中下毒。 邬家包括家主和家主夫人在内等一百余位直系皆不慎中招，一时灵力全失。 然而邬家虽是将门世家，生性好战，却又如何不知道天下大势所趋？ 穷兵黩武受苦的只不过是普通百姓，他们本来也没有打算要反对！ 但事情弄到这个份上，双方都很难堪，邬家更是倍感屈辱！ 僵持之时，事情传到了邬青阳耳朵里。 邬青阳是邬家的一个异类，虽有“血衣悍将”之名，但其实他并不热衷行军作战，只一味研究刀法，常年闭关修炼。 当听说全家人都被城主胁迫之后，他如何还能坐得住，手执大刀直入城门！ 守城军士以为敌袭，差点被吓破了胆，立刻通告全城，随后才发现来人竟是邬青阳！ 此时却有人执城主府令牌，号令守城军士对来犯之人杀无赦！ 军令如山！ 邬青阳忧心家人！ 双方都有不得不动手的理由，最后杀红了眼，血流成河！ 后来邬家人并没有出事，楚溪沅也在邬青阳杀进城主府之前及时赶到，阻止了邬青阳，避免了矛盾被激化到极致。 但这件事总要有个交代。 邬青阳成为了那个交代。 他被逐出了东临城，并被勒令永生永世及其后代子孙皆不可踏入城门一步！ 邬青阳永远都记得，当城主下令的时候，他的父亲，邬家家主就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但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仿佛不记得自己曾经逼迫邬青阳以心头血立下过终生镇守东临城的誓言一样！ 邬青阳被迫离开东临城，却又不能真正离开。 心头血的折磨让他日复一日心痛如绞，最后只能在靠近城门的地方修了个小屋，强行以修为一点一滴化去这以心头血立下的天罚之誓！ 时至今日，这个男人依然脊梁挺直、眉目桀骜，观其面相，无人能想象出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楚溪沅是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人。 如今他终于可以离开东临城，她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 “去霄云吧，我留了一些人在那里，也做了一些布置，如果你能去帮忙，替我守一守，我想我便总算能再无后顾之忧了。” 邬青阳挑眉：“我曾承诺欠你一次，这是你的要求吗？” 楚溪沅微微笑了起来：“不，这是朋友的请求。” 两人目光碰撞，随后，双双笑了起来。 楚溪沅拍了拍邬青阳的肩膀：“除此之外，还有个事得拜托你，到了霄云之后，尽量多照拂丹会一些。” 邬青阳还以为楚溪沅的意思是担心暗阁阁主会暗中报复，去找丹会的麻烦，夜鸮这种人，别人会怕，他邬青阳却从未将之放在眼中。 他没有多想，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 巨大的传送阵不断发出幽蓝色的微光，明暗交错。 邬青阳已经带着楚泽离开了，屋内只剩下了楚溪沅、萧若璋、赵子冉、青夭、雪夭以及半死不活的苍鹰几人。 雪夭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氛怪异，兀自摩拳擦掌，喋喋不休：“楚溪沅，你真的打算回中州了吗？现在就回去吗？咱们是不是直接杀入天盛皇宫找那对奸夫淫妇报仇？” “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这样，真的有办法能打得过他们的对吧？一直没有问你，你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怎么害你的？你现在有办法应对了吗？” “还有，就咱们几个会不会人有点少啊？早知道刚才就不该让那个耍刀的走啊！” 雪夭越说越兴奋，一脸跃跃欲试：“要我说咱们要不然去把鹓鶵和鸑鷟也找来吧，也不知道这几年他们俩藏哪儿去了，应该还没被那群红毛鸟弄死吧？他们俩虽然不如我和青鸾，但好歹也是妖皇，总比……” 雪夭说着目光正好在萧若璋和赵子冉身上路过，他顿了一下：“……好吧。” 萧若璋：“……” 赵子冉：“……” 片刻后，雪夭疑惑地看着他俩：“你们一直盯着楚溪沅看干嘛？”他微微瞪大了眼，本来就没有瞳仁的眼球刹那间显得更加吓人了，“不会吧，楚溪沅真正的身份让你们这么震惊吗？” 萧若璋：“……” 赵子冉：“……” 青夭实在受不了雪夭的啰嗦和神经大条了，将他薅到了一边免得他再添乱。 萧若璋和赵子冉看着楚溪沅，一度欲言又止。 楚溪沅看了他俩一眼，主动开了口：“我是。” 萧若璋：“……” 赵子冉：“……”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青夭此时侧过头来开口道：“我看这个沧澜城主两面三刀，他虽然因为对仙云宗不满而对我们暗行方便，但他既然能让暗阁阁主进来，保不齐也能把消息卖给别的什么人，此地不宜久留。” 萧若璋点了点头：“……要不路上说？” “走吧。”楚溪沅说着，双手迅速结印，将两道讯息传给楚卫，随后转身拎起苍鹰，众人一道进入了传送阵之中。 …… 从沧澜城前往中州路途遥远，便是传送阵，也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源源不断的灵星石被注入阵心之中，随着阵心流转，整片传送阵被蓝色星光充斥着，显得极为漂亮。 当然，眼下除了雪夭这个天然少根筋的，其他人都没什么心思欣赏就是了。 大量的空间之力充斥在阵法之中会带来强烈的失重感，时间越长这种感觉就越沉重，修为到灵宗虽然就能感悟空间之力，然而除非天赋异禀，否则依然很难抵挡紊乱空间带来的压力。 为了减少消耗，萧若璋和赵子冉都只能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楚溪沅虽然没有因为空间压迫而感觉到难受，但这会儿她也盘膝坐在地上，一缕神识凝出身形，落在了灵虚秘境之中。 龙焰畏畏缩缩地，一点不像他平日里的模样，他飞快的抬眼看楚溪沅一眼，又把头低下，过一会儿再看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 楚溪沅没有搭理他，她检查了一下小天貂的伤势，发现这个小家伙先前明明伤得不轻，但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居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精神不太好。 她摸了摸小天貂的脑袋，小家伙眷恋地抱住她的手蹭了蹭，一旁的远古石象懵懵懂懂地看着小天貂对楚溪沅亲昵的样子，想了想，也伸出前蹄想要在伊耆石年身上蹭一蹭，好险差点没给老人家踹一跟头。 伊耆石年：“……” 远古石象还委屈呢，它不就是大只了一点吗？怎么就不能抱抱了？ 楚溪沅看得哭笑不得。 先前对付幽冥地蟒男的时候，伊耆石年灌输了一点灵兽修炼的心法给远古石象，之后它就这样了，一直跟在伊耆石年身边，无论伊耆石年怎么解释自己其实只会那一点点，他是个灵师不是灵兽，灵师与灵兽修炼的方法是不一样的，然而远古石象就是不听。 要是伊耆石年语气重一点，它就眨巴个灯笼大的眼睛哐哐砸眼泪。 他老人家也是头一回遇见这么缠人的……灵兽，头都大了，见乖徒儿对付灵兽有一手，他顿时把求助的目光投了过来。 楚溪沅忍不住笑了笑，她对着远古石象招了招手：“过来。” 远古石象犹豫了一下，以往楚溪沅叫它的时候它可是听话得很，但这一次居然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没有动弹，还是想黏着伊耆石年。 楚溪沅也不恼，语气淡淡地道：“看来如今我说话是不管用了是吗？” 这话一出，远古石象还没怎么，龙焰却是一个激灵！ 这是点他呢吧！ 他低垂着头，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 第510章 封印解除之法，天灵木 楚溪沅却并没有看龙焰，目光依然放在远古石象身上。 远古石象忸怩半天，对上楚溪沅漠然的目光，终于忍不住：“嘤——” 然后耷拉着大耳朵依依不舍地挪到了楚溪沅身边。 伊耆石年赶紧趁机远离了它几分。 楚溪沅摸着远古石象的耳朵，温声对它道：“灵兽也能修炼心法不假，但那是化形之后的事了，你如今年纪还太小，如果强行修炼，无异于揠苗助长，你以后……” 想了想，楚溪沅耐着性子给它讲道理：“你知道为什么小天貂可以随便撒娇但你不行吗？因为它小啊！” 楚溪沅说着随手撑起一片水镜，把它和小天貂放一块：“你自己看看，你这么大，师祖就算想抱你，他能抱得动吗？但如果你也能变成小天貂这么大，那就不一样了，你是不是就可以随便赖在师祖怀里，想怎么撒娇就怎么撒娇了？” 远古石象单纯的脑袋只够它理解楚溪沅的一种意思，所以压根没发觉后者暗搓搓给自己涨了个辈分。 它仔细地看了看水镜中自己的模样，以及旁边还没有它一根脚趾头大的小天貂，这对比简直惨烈！ 远古石象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灵兽界的大壮，它认真的想了想，点了点头，但还是有点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弃。 它四肢紧紧地扣在地上，突然一发力，一声巨响之后，它不但没有变小，体型反而变得更大了！ 伊耆石年本来已经走远了不少，猝不及防又差点被远古石象给踹一跟头。 他：“……” 远古石象在理解什么叫适得其反之前先一步学会了什么叫“越努力越不幸”，它看着越来越大几乎溢出水镜镜面的自己，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迅速蓄满了水光。 楚溪沅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但她还是硬着心吓唬它：“看到了吗？你如果现在学习心法，以后想要变小就更难了，心法虽然可以暂时提升你的力量，却也是在压榨你的潜力，偶尔用一用没关系，但不能长期修炼，明白了吗？” 远古石象郁闷地点了点头，四肢往回缩了缩，重新恢复了它如今所能做到的化形的极限，巨大的脑袋搭在地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楚溪沅终于还是没忍心，拿出几株苏丹草哄它，远古石象有气无力地咀嚼着，对它最喜欢吃的灵草也提不起多少兴趣了。 楚溪沅看向伊耆石年，对自家师父使了个眼神。 伊耆石年：“……” 他老人家向来对灵兽什么的不感兴趣——能吃的除外，生前纵横万年，连个契约灵兽都没有，哪里料到如今只剩下一点残魂了，居然能被个小家伙给缠上。 但他到底是前辈，总不好这么欺负一个乳臭未干的灵兽小孩儿。 他僵着脸，在自家徒弟的注视下，慢慢往回挪了几步，将手放在远古石象头上揉了揉，远古石象这才好受一点，不再哭了。 “我错了！” 不等楚溪沅看过来，一旁，龙焰先发制人，飞快地道歉。 他知道楚溪沅肯定很生气，身为契约灵兽，他却不能领悟主人的心意，还暗地里骂她是个“优柔寡断的蠢女人”，现在想想，分明是楚溪沅早就另有打算，可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不想，楚溪沅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龙焰大奇，楚溪沅这是——没生气？ 这怎么可能呢？！ 身为契约灵兽，龙焰自知虽然他没有做出什么违抗主人命令的蠢事，但关键时刻却与主人不是一条心，这是重大失职！ 以楚溪沅的性子，这怎么可能不生气？ 龙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溪沅的神色，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该继续痛心疾首地认错，还是干脆撒娇卖萌萌混过关算了。 楚溪沅道：“别瞎想了，没生气。” “哦。”龙焰应了一声，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楚溪沅说没生气那就是真的没生气。 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愉快地趴到了冰火灵泉的池子里。 其实如今的冰火灵泉基本上已经不剩什么泉水了，但龙焰还是最喜欢这里。 楚溪沅看了龙焰一眼，其实还有诸多不对劲的地方，但后者却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也令楚溪沅微微宽心。 此时，许久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灵虚秘境的空间之灵突然弱弱地开口：“主人……” 楚溪沅意念与它相连，应了一声：“嗯？” 空间之灵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几度欲言又止之后方才迟疑地开口：“其实，如果想要灵虚秘境恢复如初，也不一定只有您修出神力这一种方法……” 楚溪沅眸光微动：“你想到别的办法了？” “嗯，”空间之灵说道：“您还记得之前楚六的力量驱逐了您的灵力的时候发生的事吗？那个时候有不少咒力也涌入了灵虚秘境之中，我趁机截留下了一部分，您看——” 空间之灵说着现出一道虚影，在空中飞速结印，一道黑气闪过，片刻之后，原本遍布灵虚秘境的某处封印却是松动了一些，接着笼罩上方的白雾消散，露出了下面的一小片空间—— 一株天灵木露了出来。 因为封印日久，这株天灵木看上去有些枯萎，但是生机仍在，只需要稍加照料，便能很快恢复！ 饶是楚溪沅早有心理准备，此刻瞳孔还是不由自主地压紧了！ 因为这是天灵木！ 能够让她将地灵根升级成为天灵根最重要的材料之一！ 灵根乃修炼之根基，将灵根从地灵根升级到天灵根是楚溪沅计划了很久的事情，但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原因很简单，因为需要的每一种材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稀之物！ 尤其是天灵木！ 别说霄云这种地方不可能会有，即便是放眼整个天灵大陆也寥寥无几。 据楚溪沅所知，整个大陆，如今也就只有天盛皇宫之中可能尚存留此物，但都不是活的，只是保存好的灵药，活的天灵木，这世上恐怕仅灵虚秘境此一株而已！ 空间之灵也很激动：“主人！您看！是天灵木！” “嗯。”楚溪沅压着心绪，应了一声。 空间之灵接着道：“不仅是天灵木，这里这么大一片封印都有些什么主人您和我一样清楚！只要有足够的咒力，只要有足够的咒力……” 它兀自喃喃，虚空中的目光几乎凝成实质，死死地盯着楚溪沅。 楚溪沅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挪向了自己气海深处的黑暗空间。 楚六自从杀了云啸之后就立刻陷入了沉睡，同时彻底封锁了黑暗空间。 从前楚溪沅与她相安无事，虽然不能彻底抹杀楚六，也不能自由驱使黑暗空间之中的所有力量，但到底还有一部分控制权。 但是自从楚六从那石碑中吸取了力量之后，楚溪沅便发觉她与黑暗空间之间那点本就不多的联系彻底断绝了！ 黑暗空间已然全然只由楚六一人掌控！ 空间之灵梵音般吟唱的喃喃持续响起：“主人，楚六在您的气海之中，早晚会对您造成极大的威胁，我们是不是应该趁她还昏迷着，趁机将所有咒力掠为己用，否则一但她醒过来……” 楚溪沅问道：“你怎么知道楚六在昏迷之中？” 空间之灵笑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过分激动，它的嗓音听上去有几分嘶哑：“因为我是空间之灵啊！只要那片空间没有诞生灵体，生出灵智，便都无法阻拦我！主人，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便可以为您彻底打开黑暗空间，不过到时候就需要主人您出手了……” 第511章 掠夺，你会后悔的！ 楚溪沅并没有应声。 她沉默良久，倏然问道：“你觉得……楚六到底是什么？” “嗯？”空间之灵愣了愣，随即疑惑起来，“这个问题，我记得我们曾经不是已经有过结论了吗？” 它以为楚溪沅是心有不忍，于是宽慰道：“放心吧，她不可能是原主，最多不过是因为咒力和血泥空间的特殊，机缘巧合之下诞生的灵体罢了。” 楚溪沅没有吭声。 她曾经也一度这样认为过，不仅仅是因为楚六没有任何关于原主的记忆，更是因为她自己曾经亲口说漏过。 可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楚溪沅看着自己的指尖，淡淡的灵光萦绕其上，一枚灵星石凭空出现在她的掌心，楚溪沅微微一用力，灵星石顿时化作齑粉，纷纷扬扬地洒下。 一旁，正在给传送阵补充能量的雪夭动作一顿，他疑惑地四处看了看，不太确定地问道：“你们谁抢了我的灵星石吗？” 无人应声。 青夭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谁会抢你的灵星石，别走神，专心点，能量不够了，你想让我们都被卡进空间乱流里吗？” 雪夭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不服气地道：“那凭什么要我来给传送阵注入灵星石？你为什么不做？” 青夭又拍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傻？不是你自己觉得好玩非要抢着做的吗？” “哦，”雪夭再次被转移了注意，他盯着荡漾地蓝色星光，脸上露出笑容，“对！这个传送阵真的好漂亮啊！嘿嘿嘿……” 他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孜孜不倦地往传送阵阵心之中注入能量，以便让这片耀眼的蓝变得更加绮丽。 青夭盯着雪夭的侧颜，忍不住有些许被傻子蠢到了的无语。 世人皆爱将鸿鹄引申为志向的表征，如果让他们看到真正的鸿鹄其实是这样一番模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青夭想着想着，不觉跟着雪夭一起笑了起来。 雪夭看见青夭也在笑，看愣了片刻，随即立刻将几枚灵星石塞进他手里：“你也觉得漂亮是吧？来，我们一起玩。” “你在想什么？”见楚溪沅久久没有做出决定，反而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空间之灵忍不住有些忐忑。 “我在想……”楚溪沅说得很慢，“当时楚六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身体，她为什么没有趁机占领这具身体，也没有试图杀了我，而是杀了云啸之后就立刻毫不犹豫地将全部力量龟缩进了黑暗空间之中呢？” “这还不简单，”空间之灵感觉自己有点不太明白楚溪沅到底在说什么，“没有占领身体说明她力量不够呗，至于另一点，我们不是早就发现了吗，她根本杀不了你。” “是啊，”楚溪沅点点头，将指尖的最后一点灵星石粉末搓掉，“我杀不了她，她也杀不了我，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空间之灵一愣，它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即便想了恐怕也想不明白。 不过—— “原来您是在担心我打开黑暗空间之后，就算楚六在昏迷，您也拿她没办法？这个简单，就算您杀不了她，但您可以禁锢住她啊不是吗！等完事后，就算不能把她赶走，失去了咒力，她以后也不能再对您构成任何威胁，更加不可能再发生仙云山上这种事了，不是吗？” 空间之灵的话，每一句都说得在理。 楚六掌控着庞大的力量，确实是个隐患。 楚溪沅没有拒绝的理由。 “嗯。”她点点头。 “那……”空间之灵强行按捺住自己，“我们现在开始？” 楚溪沅微微蹙眉：“现在？我们现在在传送阵里，这可不是个好地方。” 空间之灵连忙道：“没事的，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在灵虚秘境里就能处理好一切，不会波及到外面的……”顿了顿，它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急切，连忙放缓了语气，“主要是楚六是因为消耗过大才会暂时陷入昏迷，我怕她很快就要醒过来了，而且时间每过去一刻她的力量就会恢复更多，这对我们是不利的……不……不是吗？” 楚溪沅沉吟片刻：“你说得对。那就……开始吧！” “是！” 空间之灵得令，立刻飞快地操纵着所有的力量侵入了黑暗空间之中！ 楚六在昏迷中似乎也感觉到了威胁，充斥在黑暗空间之中的庞大咒力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 然而，在缺少掌控的情况下，这种震荡并不能形成任何有效的防御。 不过一时半刻，整个封闭的黑暗空间就被冲破，空间之灵立刻道：“快！” 不用它提醒，楚溪沅的神魂已经在第一时间进入了黑暗空间之中。 察觉到危险，楚六终于清醒了过来，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强大的神魂威压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楚溪沅虽然杀不了她，但禁锢她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你！”楚六勃然大怒，“你想做什么！” 她拼命凝聚咒力试图反击，然而此前为了确保能让云啸一击毙命，她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力量，所以眼下她根本无法聚集起足够的力量和楚溪沅抗衡！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空间之灵不断将黑暗空间之中的咒力掠夺进灵虚秘境之中，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楚六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溪沅：“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那你呢？”楚溪沅反问，“你为什么要杀云啸？” 楚六一噎，随即强自争辩：“当然是为了你！” “呵！”楚溪沅冷笑一声，“为了让我被整个仙云宗追杀？” 楚六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咬牙切齿道：“但你不能这么做！” 不能？ 笑话！ 楚溪沅压根懒得理她。 楚六疯了一样尖叫起来：“你真的不能这么做！” “呵！” 回应她的，是楚溪沅的一个冷笑。 楚六开始疯狂的咒骂起来，楚溪沅懒得跟她吵，索性随手划了道结界，把楚六的声音都封锁在了里面。 楚六：“……” 空间之灵的效率极高，不过一时片刻，整个黑暗空间的大部分咒力就被它掠夺一空，只遗留下一片金黑相间的雷霆之力。 这还是当初楚溪沅以咒力强行吸收九天玄雷和丹雷之后留下来的，之后便一直被咒力所覆盖，尤其是楚六诞生之后，楚溪沅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但眼下看来，楚六倒是把这些雷霆之力滋养得不错，让它壮大了不少。 楚六终于挣脱了桎梏，第一时间朝着这些雷霆之力冲了过去，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然而楚溪沅眼疾手快，不等楚六靠近她就已经将这些雷霆之力纳入了自己的手中！ 曾几何时，这些足以摧毁整个丹会的雷霆之力还让楚溪沅险死还生，但如今在她手中却宛若一条乖巧的小蛇，任她如臂使指，也只会吐吐舌头，再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你！”楚六双目猩红，死死地瞪着楚溪沅！ 楚溪沅夺走了她所有的力量，如今就连这一点雷霆之力也不肯留给她！ 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楚溪沅道：“你、会、后、悔、的！” 第512章 变脸 楚六的话，楚溪沅并不放在心上。 失去了力量的楚六和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并没有什么两样。 她的注意力悉数放在了灵虚秘境之中。 无尽的咒力充斥其中，空间之灵倒是尽职尽责，卖力地将封印一点点吞噬。 只是不知为何，它却保留了最外围的一圈封印，于是整个灵虚秘境看上去似乎古井无波，除了楚溪沅，就连近在咫尺的伊耆石年也不知道封印里面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溪沅什么都没说，也没问，只是在封印的白雾逐渐散去之后再度分出一缕神识，顺着咒力从封印的缝隙处钻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股浓郁到近乎粘稠的药香便猛地扑入她的鼻中！ 饶是楚溪沅早就准备，这会儿也忍不住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引得空间之灵哈哈大笑。 “主人，您看，我没有骗你吧，这些宝物，放在外界哪一样不是极度难寻的珍稀之物，在这里却如大白菜一般随处可见，主人，您看，我对您好吧？” 空间之灵所言不虚，这里的灵药灵植，的确无一不是珍稀之物，有些甚至还是几近灭绝的品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灵药灵植看上去并没有多少生机，但好在根都是活的，只需要好好照料，恢复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楚溪沅看着这一大片宝物，目光却是波澜不惊，仔细看去，甚至还能看出几分凉意。 以往空间之灵虽有意念，却无法凝聚实体，然而眼下它和楚溪沅说话的时候，楚溪沅却已然能看见它的虚影了。 空间之灵显然也没有隐藏的意思，随着越来越多的咒力被吸取，它的灵体也开始变得越发凝实！ 楚溪沅没有答话，它也能自顾自地说得很高兴：“主人，我能化形了，您看到了吗？这咒力当真不凡，能孕育初楚六，果然也能让我化形！” 它说的是果然！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它：“所以早在血泥空间的时候，你就在计划着今日之事了吗？” 空间之灵倒是坦然：“那倒没有，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仙云宗还藏着一块蕴含如此之多咒力的石碑啊！” 顿了顿，它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看向楚溪沅：“不过主人，您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呢？莫非你早就知道了？不对啊，你早就知道了的话，应该不可能还会答应让我吸收这些咒力啊！” 它恍然大悟般的：“哦！我知道了！您又是装的对吧！您总是喜欢这样，越是惊涛骇浪越喜欢装的平静，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尽在掌握似的，啧啧！” 它啧了几声，露出颇为嫌恶的表情：“楚溪沅，你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吗？你知不知道，你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什么叫变脸？ 空间之灵的灵体还未完全化形成功，却先一步学会了这套绝活。 它像是终于受够了一般，总之从它拥有“脸”的那一刻起，它看着楚溪沅就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憎恶！ 它终于不再假惺惺地叫她主人—— “楚溪沅，像你这样刚愎自用、目空一切的人，根本就不配当我的主人！当初是我瞎了眼才会选中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可以化形了，又何至于虚弱成现在这副模样！楚溪沅，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空间之灵嘶吼完，猛地在心口处一拍，一团透明的东西被它拍了出来，旁人看不出这是什么，楚溪沅却能一眼认出这是当年她与灵虚秘境定下的契约！ 如果空间之灵没有修出灵体，那么这份契约就是嵌在它整个灵识当中的，就算是灰飞烟灭，它也不可能将契约剥离出来！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它既已拥有了灵体，这契约便也随之成型，它剔骨剜肉，总归是把这契约从血肉之中剥离了出来！ “啊——” 空间之灵发出痛苦的嘶吼，然而与此同时，楚溪沅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她与面前这个灵体之间的契约联系已经完全断开了！ 契约离体的瞬间，空间之灵便立刻强忍痛楚，不顾一切地将所有力量汇聚，朝着那契约轰了过去，然而楚溪沅虽然不无意外，却也早就防备，第一时间布置出结界，挡住了空间之灵这一击！ 契约随之被她收进了手中！ 摧毁契约失败，空间之灵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它大叫一声：“楚溪沅！” 楚溪沅没有理会它，反而第一时间毫不留情操纵着灵虚秘境中剩余的咒力朝着空间之灵进攻而去！ “你！”空间之灵勃然色变，连忙仓促应对，好在楚溪沅钻进来的也只是一缕神识，发挥不出多少实力，虽然她能操控这些咒力，却并不能把它怎么样！ 可惜的是空间之灵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它咬着牙，狠狠地与楚溪沅对视！ 昔日主仆，情深义重，一朝变脸，也是毫不留情！ 契约摧毁不成，空间之灵知道自己无法轻易带走灵虚秘境，它心念一动，突然钻进了黑暗空间之中！ 楚溪沅脸色微变，神识立刻追了上去，然而空间之灵本就托生于空间之力，对空间的掌控便是放眼整个天灵大陆亦是无人能及！ 所以尽管是在楚溪沅体内，空间之灵在灵虚秘境和黑暗空间之间穿梭，却依然如鱼得水！ 楚六见楚溪沅的神识和一道灵体去而复返，还以为楚溪沅又想出了什么办法来对付她，然而，不等她做出反应，却见楚溪沅和那道灵体打了起来！ 楚六微微眯了眯眼，观察了片刻，从那道灵体身上感知到了略显熟悉的气息！ “是你！” 空间之灵一边和楚溪沅交手，一边对楚六道：“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 楚六面无表情：“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空间之灵一个字刚刚出口，突然挨了楚溪沅一掌，将它剩下的话打散在了空气之中。 它到底刚刚化形，还做不到掌控自如，灵体被打得一颤，差点就形散了！ 它自知不能再这样和楚溪沅纠缠下去，否则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楚溪沅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可不是会念旧情的人！ 它咬了咬牙，也不再纠结契约还在，灵虚秘境仍在楚溪沅掌控之中的事。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空间之灵最后对楚六道：“随便你信不信，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不想离开，想一辈子困在楚溪沅的掌心里，那就随便你，我先走一步！” 第513章 自杀式袭击 空间之灵话音未落，身前却是再度袭来一道劲风！ 随之而来的还有灼热的赤浪！ 是九重业火！ 楚溪沅果然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 这是奔着要它灰飞烟灭来的！ 空间之灵反应虽快，躲过了楚溪沅的灵力攻击，却没办法躲开业火！ 跟在楚溪沅身边多年，空间之灵比谁都清楚一但被这些如附骨之蛆的火焰黏上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 它发出一道尖锐的低啸，却是当机立断，壮士断腕，舍弃了自己的一部分灵体！ 如此一来，空间之灵本就没有完全凝实的灵体立刻变得更加虚幻了几分，整个灵体像是被水泡化了的怪物一般，左右晃荡着，狠狠震荡了几下，一副随时会消散的样子！ 空间之灵半趴在地上，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溪沅。 “你当真如此狠心！” 楚溪沅听得好笑：“不是你先背叛我的吗？你趁我修炼之际暗中吞了我多少灵力，你故意不解除封印，你偷偷炼化冰火灵泉，这一切，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一步步朝着空间之灵走了过去，神识威压铺天盖地弥漫而下，掌心之中灵力弥漫，脚下是寸寸铺开的九重业火！ 虽然空间之灵看上去已经十分虚弱，这阵仗未免看起来太大，但是楚溪沅并不这么觉得！ 既然决定斩草，那自然是要除根，永绝后患！ 她杀意已决！ 空间之灵微微垂下了头，并未完全化形的双手如水浪一般覆在地面上，它无法为自己的行为狡辩，所以看上去仿佛斗败的公鸡，完全失去了斗志。 然而，却在此时，一旁的楚六挑了挑眉。 下一刻，就在楚溪沅脚下的业火即将弥漫到空间之灵灵体上之时，它突然身形暴起，竟然挣脱了楚溪沅的神识威压！ 黑暗空间毫无预兆地被它翻了个面，楚溪沅一时不察，神识立刻被几道空间之力绞住！ “轰！” 一声炸响，楚溪沅分出的这缕神识在顷刻间被空间之力绞了个稀碎，散于无形！ “嗯！” 楚溪沅发出一道闷哼，唇角溢出一丝血迹来。 “你怎么了？”龙焰第一个察觉到楚溪沅的异常，立刻从冰火灵池中翻身爬了起来！ 而此时它才注意到，原本还有浅浅一层的冰火灵泉在这须臾之间竟然全部蒸发了！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楚溪沅没有时间多做解释，只能示意龙焰和其他人稍安勿躁。 空间之灵毁去的只不过是她的一缕神识，她很快又重新分出一缕神识再度化形，随即毫不犹豫朝着气海之内黑暗空间暴冲而去！ 但是下一秒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黑暗空间虽然在她体内，可她这会儿却根本无法再进入其中！ 楚溪沅眸中寒光凌厉，她面无表情，冷冷地一挥手，下一刻，气海内铺天盖地的灵力如海浪般狠狠朝着黑暗空间冲撞了过去！ 感受到楚溪沅在做什么，本以为自己可以暂时先缓一口气的空间之灵脸色再度变得难看起来！ 它忍不住咬着牙咒骂：“这个疯女人！” 要知道，黑暗空间可是存在于楚溪沅的气海之中的！ 气海是每一个灵师最强大也最脆弱的地方！ 楚溪沅此举无异于以自己的气海为战场！ 就算她能赢，结局也必然惨烈！ 可她为了除掉空间之灵，却是不惜自损一千六，也要伤敌八百！ “真是疯子！疯子！”空间之灵咒骂连连！ 一旁，看戏看够了的楚六慢慢走到空间之灵身边，饶有兴味地开口：“原来你们是真的闹翻了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啊！啧啧啧，狗咬狗，真是精彩！” 空间之灵狠狠瞪了楚六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黑暗空间也是你容身的地方，如果楚溪沅真的摧毁了这里，难道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楚六有恃无恐：“她杀不了我。” “是啊，她杀不了你。”空间之灵怜悯地看着她，“她只会在黑暗空间被摧毁的同时让你的灵识被暴烈的空间之力绞杀，就像我刚刚绞碎她的一缕神识那样！你要不要试试？” 楚六勃然色变：“你！” 她的神色接连变换，理智告诉她不能轻信空间之灵的话，楚溪沅未必能像空间之灵一样，对空间之力的掌控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可是万一呢！ 万一呢！ 她现在失去了所有力量，和那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区别！ 空间之灵循循善诱：“我早就说过了，让你和我一起离开！你还留在楚溪沅身上做什么呢？她这样的人，疑心深重、心机深沉，我跟了她这么多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你？经过仙云山的那档子事，难不成你觉得她还会再给你留下任何机会不成？” 它恶劣地笑起来：“不！不会！你不会再有丝毫机会！趁你病要你命，楚溪沅不会让你有机会再继续活下去的！” 楚六听了这些话，却并没有反应。 空间之灵不疾不徐地看着她：“再说了，你是先天咒师灵体，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这世上只有你能操控这种强大的力量，你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自己究竟能多么强大到什么地步吧？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那一定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你难道就真的甘心让你的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这句话戳中了楚六的软肋！ 她并不信任空间之灵，可是她也没有其它路可走了！ 除非她甘心就此蛰伏，无望地等待着楚溪沅露出下一个破绽，给她机会！ 可是就像空间之灵说的这样，楚溪沅这样的人，连与自己定下了契约的空间之灵都会防备，而且她还知道，即便是自己的契约灵兽，楚溪沅亦是没有完全交心。 契约灵兽本该与主人心意相通，可是楚溪沅的契约灵兽却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样一个防备心重到极致的人，真的会再给她机会吗？ “轰！轰！轰！” 黑暗空间外传来一声更比一声猛烈的撞击声，楚溪沅自杀式袭击，昭示着她完全摧毁这一切的决心！ 每一声撞击声都像是撞在了楚六心上！ “咚！咚！咚！” 她越来越心慌意乱，终于忍不住看向了空间之灵：“我该怎么做？” 空间之灵虚幻的灵体经过吸收了一部分黑暗空间的力量再度变得凝实了几分，脸上五官变得越发清晰起来，它勾唇微笑：“听我的就好。” 这边，楚溪沅正在一门心思，誓要一劳永逸，清除背叛者和存在于她气海深处的不稳定因子。 却不知，此时的传送阵外亦是热闹非凡。 透明的结界阵阵波动，一波接着一波人影涌进结界之中，本就不算太大的房间很快变得拥挤起来。 几名城主府的侍卫虽有心阻拦，然而仙云宗人在这沧澜城向来是霸道惯了，即便是城主府，也并不被他们放在眼中。 几名侍卫很快被砍瓜切菜一般放倒，偌大的传送阵泛起阵阵毫无防备的蓝色幽光，很快被团团围住。 第514章 传送阵炸了 “住手！你们不能这么做！” 一道玄衣人影匆匆赶来，越过人群，快步走到风素衣身前！ “少宗主，你们仙云宗平日里在沧澜城如何横行霸道我不在意，但是传送阵是我沧澜城的枢纽根基，决不允许你们乱来！少宗主，请你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风素衣微微抬了抬下巴，打量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 自从天下四分五裂伊始，皇朝、王国、小国、世家以及宗门之间的关系就变得错综复杂。 乱世之下，皇朝的力量因为饱经战乱而飞速削弱，除了偏远地区的小国，其它王国及背后世家都在这场战乱中没有讨到什么好，然而诸多不涉战乱的宗门却借此良机大肆敛财揽才，狠狠发了一笔国难财。 虽然天下重新一统的速度对比整个皇朝存在的历史来说已经算是很快了，只用了几十年，然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许多宗门极速壮大了！ 时至今日，在诸多宗门眼中，皇朝之威早已不复当年。 仙云宗就是其中非常典型的例子。 真要论起来，仙云宗连一流势力都算不上，然而在这沧澜城内，他们却敢公然与代表皇朝身份的城主府叫板！ 沧澜城城主息木名义上虽有城主之尊，其实在沧澜城内却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风素衣只在很多年前在一次宴会上见过这位城主一面。 那个时候皇朝还在战乱中，整个仙云宗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他在宴会的座位被安排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 风素衣那个时候会与他有所交际还是因为她那时也不是云啸的徒弟，而只是仙云宗内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弟子。 被安排在宴会上招待宾客但她却迟到了，这本是大错，但风素衣最后没有受罚，原因就是她被安排招待的人正是沧澜城城主，而他对她的怠慢什么都没有说。 彼时风素衣心里很感激，专程向他致了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她记得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 “就算是故意的也没关系，不是故意的那就更好了。” 她那时候还很小，觉得沧澜城城主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但后来她就明白了，他不是人好，只是软弱罢了。 很快风素衣的天分被发觉，被仙云宗宗主亲自收为弟子，自然再也不用去做接待客人这种杂活了。 每逢宴会，她的座位都只在宗主一人之下，甚至在一众长老之前，而息木很多时候是没法受到邀请的。 即便被邀请，他的位置也从不显眼，即便后来皇朝一统，这种情况也没有改变过，仿佛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风素衣盯着面前的人微微蹙眉，发觉自己对他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很多年前。 到底是一城之主，而她是即将继承仙云宗的人，这可不是身为宗主该有的做派！ 风素衣以最快的速度收敛心绪，客套却不失威严地对息木道：“我师父仙云宗宗主遭人刺杀，凶手逃到了这里，我相信息城主不是故意包庇，所以还请息城主知道真相后不要再阻拦，害我师父的人，我必要将她碎尸万段，让她血债血偿！” 然而，听了她的话，她认为本该一口答应的息木却分毫不让，态度虽不强硬，却很坚决：“不可！传送阵一旦启动便不可强行中止，否则不但传送阵尽毁，身处阵中之人还会被卷入空间乱流，被空间之力绞成碎片，有死无生！此事绝不可为！” 风素衣冷笑一声：“那不是好？这里面的人是杀我师父的凶手，能让她死个痛快，倒是便宜她了！” “不错！”风素衣身后，几名仙云宗执事叫嚣道：“息城主，你赶紧让开吧，我们少宗主已经说了，她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这是我们仙云宗的私仇，跟你们城主府没有关系，不就是一座传送阵嘛，坏就坏了，我们仙云宗赔得起！” 如果说风素衣说“相信他”是故意彰显气度，那么这名执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是个能都能听懂！ 但息木依然不让！ 他沉声道：“我不知道什么刺杀宗主的凶手，我只知道定下这座传送阵的是两个来自天灵学宫内门的学生！就算真如你们所言那凶手也混入了其中，但其它的无辜之人怎么办呢？天灵学宫内门的学生如果死在了我们沧澜城的传送阵里……” 息木说着看向风素衣，一字一句：“少宗主，您确定将来来自天灵学宫的诘问，将由您来担待吗？” 风素衣深深地看着眼前之人，息木竟也会据理力争、与人针锋相对是她没有想到的，但如果他是因为害怕天灵学宫…… 毕竟仙云宗和天灵学宫他谁都得罪不起！ 这么一想，风素衣便释然了。 她了然道：“息城主，这件事我自会承担，现在你退开吧。” 当务之急，是拿下楚溪沅，安抚人心，并借此坐稳宗主之位，至于天灵学宫…… 到时候再想办法应对便是了。 话落片刻，见息木还没有让开，楚溪沅皱了皱眉，这人反应怎么这么迟钝？ 她不是说了她负责吗？ 难道是不相信她？ 如果是云啸在这里，他恐怕早就不是现在这般表现了吧！ 想到这里，风素衣忍不住一阵烦躁，她耐心耗尽，随手挥了挥衣袖，想把他推开。 衣袖上裹挟着灵力，她虽未尽全力，但也不是眼前这个平庸的城主所能承受的！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受了她这一击，息木竟然纹丝不动！ 风素衣正欲开口，此时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众人回头，只见仙云宗二长老云鹤飞身而来，他落在风素衣前面五步之外，沉声道：“少宗主，人抓到了！果然是有人冒充了古俏师侄！是那刺客的帮凶！” 风素衣一愣，似未明白云鹤的用意：“你专程赶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云鹤微微俯身弯腰，身为二长老，他只用对大长老和宗主行礼，但这会儿他却对着风素衣这么做了。 一礼毕，云鹤却没有直起身，理所当然道：“既然抓到了奸细，自然应当由少宗主亲自处置！” 风素衣这下听明白了，云鹤这是在投诚！ 她面色顿时大喜！ 虽然云鹤日前办砸了仙云宗的要事，但他怎么说也是堂堂二长老，如果他能偏向自己，那她想得到宗主之位自然就更加多了几分把握！ 她立即亲手扶起云鹤，和善道：“二长老所言甚是，不过这件事不着急，等我回宗之后再处理罢，当务之急，是替师父报仇！” 风素衣说完再度看向息木，但还不等她开口，就听云鹤接着道：“可是那人似乎知道有关刺客的很多秘密，少宗主如果不尽快回宗，我怕云炁……” 云炁是仙云宗四长老，也是兽宗之人，说起来，云鹤以往也一直在替兽宗办事…… 风素衣微微眯了眯眼。 云鹤反应倒是快，一串密语就在此时传入了风素衣耳中。 风素衣听完，看了云鹤一眼，顿时了然，倒是彻底放下了对他的疑心。 云鹤说得没错，那人如果真的知道很多有关楚溪沅的秘密，那么决不能让人先一步落入兽宗手中！ 可是楚溪沅…… 风素衣咬牙看着近在咫尺的传送阵，她这次来虽然带的人不少，但传送阵也不是轻易能被外力破坏的，除非她和幽冥地蟒联手，加上其余众人从旁协助！ 可是…… 难道就让楚溪沅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走了？！ 风素衣咬了咬牙，心底又恨又气：算你走运！ 却在此时，峰回路转—— 谁都没有动手，众人眼前那泛着蓝色幽光的传送阵却在突然之间极速膨胀了起来！ 强大的灵力裹挟着空间碎片从中汹涌而出，所有人都不可抵挡地被这股力量撞到了结界之上！ 轰然一声巨响，漫天蓝光破碎，整个传送阵被炸成了粉末！ 第515章 需要一具身体 ——“听我的就好。” 空间之灵蛊惑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六只觉得神思一晃，下意识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下一刻，她发现自己飘了起来，全身被裹进了一团空间结界之内。 空间之灵的灵体急速膨胀，以最短的时间侵占了整片黑暗空间，它没有留给楚溪沅任何反应的时间，黑暗空间之内的空间之力顷刻间被搅乱，很快碎成了一片片的空间乱流。 楚溪沅猝不及防，第二次分化出的一缕神识再度被空间乱流卷走，大滴大滴的鲜血从她嘴角流出，青夭和雪夭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第一时间冲到她身旁：“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了？” 然而，不等楚溪沅吭声，大片的空间乱流以她的气海为中心席卷而出，一头撞进了传送阵的阵心之中！ 受到另一股空间之力干扰，传送阵内的平衡立刻被打破，整个阵法剧烈的震动了起来，两股空间乱流相撞，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传送阵炸成了碎片！ …… 一阵刺目的强光闪过，一道虚幻的人影被吐了出来，楚六毫无防备，发觉自己正朝着一块石头撞过去，下意识伸手挡在了身前。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像一片纸一样飘在了石头的上方。 楚六怔了怔，这才想起来自己只是一道魂体。 下一秒，她想到了什么，神色巨变，猛地伸手抱住了头，将身体死死地缩在一起。 良久之后…… 什么也没有发生。 空间之灵缩在黑暗空间之内，平复了一会儿气息之后，终于忍不住无语地开口：“你在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楚六：“……” 她犹豫着抬头看了看。 天清气朗、万里无云，并没有天雷要来劈她的样子。 楚六站起身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没有要消散的征兆。 “我……” 空间之灵总算看明白了楚六到底在想什么，它冷笑一声，嘲讽道：“第一，你不是神魂，只是一道普通的魂体，所以你引不来天雷，第二，你是先天咒师之体，所以你的魂体也不会像普通灵师一样无法存活于天地之间，最后，虽然你可以以现在的状态活下去，但是没有肉身你就无法修炼、无法变强，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为你找到一具合适的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吗？” 楚六被空间之灵连珠带炮的话镇了片刻，回过神来惊讶道：“我们？” “不然呢？”空间之灵冷笑连连，“我千辛万苦把你从楚溪沅那里救出来，难道你什么都不打算回报我吗？” 楚六沉默片刻，就在空间之灵颇有些心虚地以为她会为这“回报”二字反驳它时，却听楚六问道：“楚溪沅呢？她会死吗？” 空间之灵不答反问：“你想她死吗？” 顿了顿，楚六并没有回答，空间之灵似乎也并不期待她能答出什么，自顾自说了下去：“不知道，空间乱流可以将人带到任何一个地方，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有可能会死于紊乱的空间碎片，也有可能在空间乱流内平安无事，但最后却掉进一个有死无生的绝境，谁知道呢。” 它的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你有时间关心她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楚六再度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那你呢？” “嗯？”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跟着我？” 空间之灵想也不想地反驳：“你想得美！我要不是刚刚受了伤不能完全化形，只能暂时待在黑暗空间之内，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走！” 顿了顿，它抬起眼：“你什么意思？嫌弃我？你以为我想跟着你？还有这个破地方乌漆嘛黑的，比我……” “知道了，”楚六却打断了它，“你需要咒力滋养是吧？没问题，只要我能得到一具肉身，我很快就能重新修炼，别说废话了，现在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你既然带我来到这里，想必是早有计划对吧？一并说了吧。” 空间之灵张了张嘴，楚六风格转变太快，倒是轮到它跟不上节奏了。 它一度想要开口，却又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想要说的那些的确全部都是“废话！” 它感觉到憋屈，却又不得不承认楚六的话让它无可辩驳。 “说啊。”楚六催了一声。 “你还记得这里是哪里吗？”空间之灵问道。 “我怎么……”楚六下意识想要反驳，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堆隆起来的小土包，看起来像是一个随手堆建的坟。 眼前不由自主地闪过两朵野菊花。 她微微侧目，果然坟堆外就是一大片碧湖。 楚六沉默了下来。 空间之灵倒是饶有兴致地道：“这是天凰山脚，说起来，楚溪沅当年就是在这里重生的，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楚六面上没什么表情：“接下来去哪儿？” 空间之灵轻咳一声：“穆莹，还记得这个人吗？” …… 传送阵破碎之后，楚溪沅几人当即被卷入了空间乱流之中，这一次和楚溪沅上一次在光门之中被卷入的空间乱流不同，这些空间乱流要暴烈得多，因而传送阵之内的几人无一例外很快全都被空间之力撕扯着失去了意识！ 漫山白梅绽放，明明是冷冽至极的花，却因为数量彰显出一股热闹的气息来。 几只白尾梢虹雉在梅树下来来回回踩出一片意趣的竹林图。 时光清浅，岁月静好。 蓦地，不远处的空间剧烈地震荡起来，几只白尾梢虹雉立刻紧张地抬起头，脑袋高高竖起，紧张地看着那处！ “噗噗噗噗噗——” 一连五六声闷响，空间像是突然长了张口，吐出一群人来。 “咯咯咯——！！” 所有白尾梢虹雉毫无例外全都炸开了毛，扑棱棱眨眼间消失在雪地中，只留下一地鸡毛。 楚溪沅第一个挣扎着清醒过来，但她第一时间并没有所动作，而是在确定了周围安全之后这才慢慢坐起身来。 她认得这里。 这是柳嬛儿的住处。 没想到竟然被空间乱流带到了这里！ 她分出一缕神识进入气海之内看了看，灵虚秘境还在，但空间之灵已经不在了，它还带走了黑暗空间和楚六。 楚溪沅怔了片刻，简单向伊耆石年解释了两句，又安抚了一下紧张得不行的远古石象和小天貂，这才退出气海，目光朝四面扫了扫。 一、二、三、四、五。 萧若璋、赵子冉、青夭、雪夭、苍鹰。 倒是一个也没少。 几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不过不算严重，楚溪沅检查了一下苍鹰身上的禁锢，发现他跑不了也死不了之后就不再理会了。 她拿出神农鼎，扔了几株药材进去，各种颜色的药材被灵火吞噬，很快化为药液，又被逐渐提取成药粉，杂质一点一点被祛除，浓郁的药香散发出来。 “原来如此。”灵虚秘境内，龙焰身形一闪，化出人形坐在了楚溪沅身边。 他一张小脸上神色肃穆，双腿规规矩矩盘在一起，腰板挺得笔直，一边看着楚溪沅炼药一边又说了一次：“原来如此！” 楚溪沅忍不住笑了笑：“你才反应过来啊！” 第516章 这么快就生了个儿子 “啊。”龙焰应了一声，定定地看了楚溪沅一会儿，突然泄了气，两腿一蹬趴在了雪地上，“啊！我反应怎么这么慢！” 楚溪沅继续笑笑，难得没有怼他。 龙焰自己想了一会儿，道：“本来我还没有意识到，后来意识到的时候我思考了一下，本来以为你这么做是为了迷惑风素衣，可是后来想想也不对，你是为了迷惑楚六的对吧！她上当了，她说‘你连自己的契约灵兽也要防备’，你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对吧？” “嗯，”楚溪沅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不过都有吧。” “嗯？”龙焰还有些迷惑，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眼下他心底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疑问！ 他慢慢朝着楚溪沅靠近了几分，整个人几乎半挂在她身上，极其小心地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所以……也……是吧？” 龙焰问得断断续续，关键词一个没说，然而他和楚溪沅主仆一体，心意相通，有些话不说也能彼此感应。 楚溪沅没有否认。 龙焰顿时瞪大了眼：“竟然真的是这样！” 楚溪沅冲他递过去一个“噤声”的眼神，龙焰立刻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难得看见龙焰这么乖巧的时候，楚溪沅忍不住失笑着摇了摇头。 龙焰自个儿紧张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其他人根本就没醒，他又凑到楚溪沅身边：“楚溪沅，我突然有点佩服你了。” “嗯？” “不动声色、运筹帷幄！可以！”他冲着楚溪沅比了个赞的手势。 楚溪沅皱了皱眉：“你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了？” 龙焰却没有和楚溪沅呛声，更加乖巧地道：“我决定了，以后我不叫你名字了。” “那你打算叫我什么？”楚溪沅随口道。 她本以为龙焰会说什么“主人”之类的，按照规矩，本来他也应该叫她主人，只不过她没在乎过这些虚礼罢了。 熟料龙焰深思熟虑片刻，白净的小脸上飞起了两抹驼红，他微微低头，含羞带怯、声音软软地冲着楚溪沅喊了一声—— “娘亲。” 风静雪停了片刻，一旁刚刚转醒过来的青夭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假装继续晕一会儿，然后觉得没什么必要。 于是他淡定地冲着楚溪沅点了点头，赞赏道：“就这么会儿功夫就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哈，可以，你很可以！” 楚溪沅：“……” 楚溪沅炼好药材，拿给青夭让他分给大家吃了，青夭看着她的炼丹炉道：“你这丹鼎怎么破成这样了？好歹也是神农鼎，被你糟蹋成这样，啧！” 楚溪沅本来在收拾残渣，听到这话微微愣了愣，片刻后她抬起头来看着青夭。 青夭顿住了，迟疑道：“你……怎么了？” 楚溪沅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是神农鼎？” 青夭皱了皱眉：“这不废话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炼丹炼药，当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诧异地看向楚溪沅：“你……不记得了？” 楚溪沅微微敛眸，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嗯。” 看着她的神情，青夭忍不住安慰道：“没事的，你毕竟……换了个身体对吧，这个过程中灵魂……神魂有些损伤也是很正常的事，不用太在意，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忘了就忘了呗。” 楚溪沅抿了抿唇，却没有开口。 她没有说的是，她不是忘了一些事这么简单。 犹记得重生后第一次见青夭的时候她甚至根本没有记起这个人来。 栖桐也说过，曾经见过她，而她毫无印象。 可在楚溪沅自己的认知里面，却从来没有失忆这件事，甚至让她回想自己的前世今生，也都是非常完整的人生，并没有哪里连接不上或是缺失。 所以…… 此时，其他人吃过药后也都慢慢苏醒过来，众人身上都有空间乱流造成的伤势，但好在都没什么大碍，吃过楚溪沅的药之后再用灵力调养两天也就恢复了。 雪夭忍不住感慨道：“我们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你们不知道，当时我看到传送阵炸了的时候整个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还好福大命大，我们都没事，还能在空间乱流中集体被送到一块儿来，不！这都不是福大命大了，我们简直是天选之人！”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都觉得雪夭用词夸张，不过也只是夸张而已。 除了青夭似有所查，看了楚溪沅一眼，其他人都觉得他们的确是运气好。 换做平时，龙焰肯定就怼雪夭了，他们俩从一见面开始就不对付，但这会儿龙焰安安静静地靠着楚溪沅，一个字都没说，只用一副看透一切的目光怜悯地看着雪夭。 雪夭很快发现了，笑声顿了顿，拧眉瞪了过来：“干嘛？你不服啊？” 龙焰打了个哈欠，并不应战，扭头对楚溪沅道：“娘亲，我有点困。” 其他人还好，萧若璋和赵子冉早在赵家的时候就听过龙焰叫楚溪沅娘亲，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有雪夭，一副晴天霹雳被雷砸了的样子，失声大叫道：“你叫她什么？？” 他这一激动，牵动了内伤，顿时一阵剧烈地咳嗽，但即便咳成这样了，他还是顽强地抓住龙焰细小的胳膊，怒斥道：“谁准你叫她娘亲的！” 龙焰顿时不服气了：“我的娘亲，我想叫就叫！” 雪夭大吼：“不准叫！” “我就叫！” “不准叫！” “我偏要叫！” “不行！啊——！！我打死你——！！” 其他人默默捂了捂耳朵，远离了这两个幼稚鬼，也远离了战场。 青夭不误尴尬地解释：“那个……雪夭当年是楚溪沅救回来的，对她有些……咳……那个啥……雏鸟情节……” 萧若璋和赵子冉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楚溪沅：“……” 她看向青夭：“说起来，当初你也是我救的……” “我没有！”不等楚溪沅说完，青夭毫不犹豫地否定，“我没有！” “哦。”楚溪沅微微点头，眼底似乎划过几许失望。 她理了理思绪，轻咳一声，重新抬起头来：“青夭，我有件事需要你和雪夭帮忙。” 青夭点点头，准备叫雪夭，但看起来他和龙焰一大一小体型浑然不成比例的掐架似乎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结束，楚溪沅再度轻咳一声：“那个……不用叫他们，我先跟你说也是一样的，到时候你再告诉雪夭就行了。是这样的……” …… 沧澜城，传送阵外。 风素衣一行人全部被传送阵炸裂的能量余波冲撞到了门口的结界之上，不少人当即吐出血来。 距离传送阵最近的除了息木就是风素衣，她猝不及防，一时间也来不及保护自己，最后关头，一道人影挡在了她身后，高大的身躯将一切能量挡在了外面，他低低地闷哼一声，除了风素衣谁也没听见，而他怀中的风素衣毫发无损。 幽冥地蟒习惯不穿衣服，他光裸的上身带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将风素衣牢牢包裹在内。 在幽冥之地的那些日子，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股味道，但此时大庭广众、人群之中， 再被他这样抱着，她还是下意识第一时间推了他一把。 尽管此时周围根本没人有功夫注意他们。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幽冥地蟒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风素衣又补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幽冥地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倒是颇为听话地解除了人形，化作一条巴掌大的小蛇，他平时大多是盘踞在风素衣袖口的，因为这个位置最方便他保护风素衣。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回常待的位置，而是从风素衣的领口钻了进去。 第517章 再和柳笑儿合作 风素衣僵硬了许久，突然猛地攥紧了手指！ 身旁，一名执事还在不厌其烦地问道：“……少宗主，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立刻回宗……” “嗯。”风素衣回过神来，强自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她很想警告幽冥地蟒不要太过分，然而她更加清楚的是自己根本没有与他谈判的资格！ 不由自主地，她脑中开始回想楚溪沅对她说过的话。 尽管她那时并不怎么相信，但此时此刻她却无比希望楚溪沅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强行按捺住心底不能有的念头，她往旁边看了看，发现云鹤还看着传送阵的方向在发呆。 “二长老？”风素衣叫了一声。 “啊？”云鹤如梦初醒，像是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接了一句，“少宗主，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立刻回宗？” 这话和方才那执事说过的一模一样。 风素衣盯着他，眼底略微压紧了几分。 但眼下不是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更何况…… 风素衣指尖微微用力，让指甲刺入掌心之中，既是用刺痛来让自己保持冷静，也是对幽冥地蟒的无声抗议。 片刻后，她率先朝着屋外走去：“走吧。” 仙云宗众人来时浩荡，去时飞快，谁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本该伤得最重此时却跪坐在传送阵中央不断试图将传送阵修复的人身上。 息木并未受伤，然而他此时心底的惶然却是前所未有过的。 直到手下前来在他耳边禀报了一句什么，他才慢慢回过神来，不甘地停下了手中徒劳无功的动作。 …… 地牢昏暗，烛火幽曳。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又少有人气，散发出阵阵浑浊的气息。 整个地牢不算大，阴暗的一角隐约可见一道蜷缩的人影。 几声锁链的碰撞声响起，很快那扇长了不少锈迹的铁门今日第二次被推开。 “藏得倒是紧！”一声冷嘲之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素影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貌，一条火红的长鞭先一步劈头盖脸抽了下来。 她被封了灵力绑住手脚，根本避无可避，唯一能做的就是侧过头去，尽力将脸埋在地上！ 来人像是气狠了，长鞭一下一下落下来，不过片刻，素影就被打得皮开肉绽，她本就伤势不轻，很快就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那人这才停手，却没就此放过她，而是蹲了下来，一把将素影提了起来，另一只手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只一眼，素影就知道来人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因为这张脸和她现在用的这张一模一样！ 古俏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冒充我就算了，说！我师父留给我的令羽是不是你偷的？你把它藏哪儿了？！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素影现在出气多进气少，耳朵里嗡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古俏在说什么。 古俏见她竟然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毫无反应，顿时更加生气了，用力狠狠推了素影一把。 “砰”一声，素影一头撞在墙上，须臾，她的身体软了下去。 “少在我面前装死！你以为你这点把戏能骗到我吗？”古俏更加用力地踢了素影两脚，然而素影毫无反应！ “你再装死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古俏继续威胁，素影依然没有反应。 古俏终于有些慌神，她连忙蹲下来在素影颈间探了探，发现她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素影的命脉虽然还在跳动，但已经极其虚弱，似乎随时都会断掉。 古俏咬了咬牙，从腰间掏出一枚回春丹，犹豫了片刻还是喂进了素影嘴里。 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古俏一阵恶寒：“算你走运！等你醒过来，要是还敢顶着我的脸，我就扒了你的皮！” 丹药入腹良久，素影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古俏忍不住有些着急。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耗下去。 她忍不住用力推了素影两把：“你赶紧醒过来！” 不想，素影被她这一推，唇角竟然溢出血来。 古俏吓了一大跳，连忙再度探了探素影的命脉，发现竟然比之前还要虚弱几分！ “这不可能！”她试探着将一丝灵力探入素影体内，发现竟然毫无阻拦！ 古俏脸色微变，用力按住了素影的肩膀：“不行！你不能死！你把令羽还给我！” 素影自然不可能突然回光返照醒过来告诉她令羽的下落。 古俏的脸色一变在变，她倒是不怕素影死在自己手上，但是那令羽是她师父也就是仙云宗大长老给她的信物，干系重大，绝不可以失落！ 她咬了咬牙，从腰间掏出一枚雪魄丹，再次喂进素影嘴里。 到底是重金难求、号称可以起死回生的高级丹药，雪魄丹入体，片刻后，素影的脉搏总算变得清晰了几分，古俏终于松了口气，心里却是越想越气，恨不得再打素影两巴掌——如果那张脸不是自己的话。 古俏心知一定是风素衣的人刻意把素影藏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她没有太多时间，如果风素衣赶回来，到时候她想拿回令羽只会更加麻烦。 心中着急，古俏忍不住往素影体内输送了不少灵力，只盼着她能够快点醒过来。 素影倒是不负她所望，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古俏一喜：“你总算醒了，快告……” 她话到一半，却突然发现素影手上束缚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但这时候她想要做出反应已经迟了，古俏借着回春丹和雪魄丹中蕴含的灵力，全力一击狠狠拍在了古俏心口，古俏两眼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虽然打晕了古俏，然而素影亦是几乎耗尽了全部灵力，她深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可能逃出仙云宗。 在彻底脱力之前，她脱掉了自己和古俏的外衣，让两人身着一样的白色中衣，然后将自己和古俏伪装出一模一样的伤势，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 “你确定要让我用妖皇气联系柳笑儿？”巨蝎山脉，梅林深处，青夭听完楚溪沅的话，眉头紧锁。 楚溪沅的理由是想要让柳笑儿帮忙在仙云宗内拿到驭兽诀。 “你要驭兽诀做什么？” 楚溪沅心念微动，她摊开手，手心里多了一纸残页。 “这是我在天灵学宫外院的藏书阁拿到的，我猜测它可能和驭兽诀有关系，但并不能肯定，所以需要拿到驭兽诀看一看才知道。” 青夭仍旧是满脸不认同：“就因为一个猜测？你可知柳笑儿假扮云鹤混入仙云宗必然是为了对付兽宗，要和她合作没那么容易，你还有很多事要做，真的要卷入和兽宗的纷争当中吗？” 楚溪沅点了点头：“我确定！” 青夭盯着楚溪沅，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青夭败下阵来。 他知道，楚溪沅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青夭咬了咬牙：“好！我现在就给柳笑儿传信，以防万一，一会儿我会告诉雪夭，让他再传一次！” “谢了。”楚溪沅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亏有你们帮我。” 青夭传完信，犹豫片刻，对楚溪沅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只要你想，愿意帮你的人应该有很多，你为什么……” 楚溪沅怔了怔，摇摇头：“我从不经营亲信，连楚卫都是先辈留下来的，哪里有什么人。” 青夭看着她：“你知道我的意思。” 楚溪沅沉默了一会儿，再度摇头。 青夭并不明白楚溪沅这一次摇头的意思是没有还是不用，是她不信任他们还是不想让他们卷入。 但他明白，楚溪沅决定的事，从来就不会改。 第518章 我也相信你！ 风吹叶浪，林海翻腾。 晨起轻雾为巨蝎山脉笼上了一层薄纱，高昂的蝎子头和蝎子摆尾都显得失了几分锐气，任何人远眺这样的景色，心境都难免平和几分。 两道身影此时正站在蝎子头的位置，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沧澜城。 柳笑儿其实并不讨厌楚溪沅，相反，山中之时，那块发热的石头至今仍旧在她心底留有余温。 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容忍挟恩相报。 “我记得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柳笑儿负手而立，神色冷肃。 虽然用的是别人的身体，但看得出来她已经完全适应了。 楚溪沅不以为意，微微笑了笑：“一个交易结束了，还可以有下一个，不是吗？” 听出楚溪沅完全没有挟恩亦或是威胁的意思，柳笑儿神色松了松，但脸色仍旧沉重。 “我虽然用云鹤的身体混进了仙云宗，但我毕竟不是真的二长老，兽宗秘法不会让我拥有云鹤的记忆，如果不是最近仙云宗被你搅得一团乱，我也很难完全隐藏身份，不管你想和我交易什么，我恐怕都很难如你所愿。” “我知道，”楚溪沅仍旧微微笑着，“所以我真正想要交易的对象，其实不是你，而是……”楚溪沅看着柳笑儿，缓缓吐出三个字，“风素衣。” 柳笑儿眼睛微微睁大，面上露出明显的诧异之色，虽然她并不清楚风素衣和楚溪沅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风素衣对楚溪沅的敌意显而易见，几次三番都想置她于死地，而楚溪沅竟然还想和风素衣合作？ 柳笑儿微微眯了眯眼，眼波微微一转：“你想利用我？” 不等楚溪沅开口，柳笑儿接着道：“不行，我不答应。” 换做别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但看在那块石头的份上，柳笑儿还是给出了解释：“仙云宗如今内乱，风素衣急需支持，兽宗的人也想趁机上位，但凡有别的人选，我都可以考虑，但我别无选择。” “你这么做很危险。”楚溪沅看着柳笑儿。 “危险与收益从来都是成正比的，不是吗？”柳笑儿反问。 柳笑儿想做什么其实并不难猜，至于风险和收益，这却不在楚溪沅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不再绕弯子，直言道：“我想和风素衣交易，并不是想利用你对她做什么，相反，我是想帮她成为仙云宗的宗主，这也是你的目标，不是吗？” 但凡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楚溪沅，柳笑儿一定会奉送对方一个冷笑然后扬长而去，但是她是楚溪沅！ 柳笑儿感觉自己心脏的位置微微收缩，心跳都变得剧烈了几分。 别人说这样的话她不可能信，但这话出自楚溪沅口中…… 她强自按捺，努力克制自己不因为对楚溪沅的偏向和好感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冷静道：“你如果有这样的筹码，在仙云宗被追杀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我没记错的话，好几次你藏得好好的，都是被风素衣逼出来的吧……” 楚溪沅苦笑一声，不愧是青丘狐族，洞察的确敏锐。 她坦诚道：“我确实拿出来了，但风素衣不信我。” 柳笑儿再度眯眼。 楚溪沅坦然地看着她：“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她不信我，但她未必不信你，同样的，我也相信你！” 柳笑儿猝不及防，蓦然被赋予重任，脑子一时竟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是，她和楚溪沅，好像还没有熟到可以论交情的份上吧？ 但听着楚溪沅这么说，莫名有些顺耳。 柳笑儿耳朵动了动，故作冷淡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我可没有把握能让她听我的话。” 楚溪沅盯着柳笑儿看了几秒，虽然后者顶着云鹤的脸，但楚溪沅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两只狐狸耳朵在微微摆动。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常情况下，你不是应该先问我能给你什么，看看值不值得你这么做吗？” 柳笑儿面色一僵。 楚溪沅怕真把人逗急了，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咳，你知道兽宗可以驭兽的秘诀是什么吗？” 提及兽宗，柳笑儿神色霎时变得泠然了几分。 “知道，驭兽决！” 楚溪沅点点头：“不错，我这里……可能也有一部分。” 话音落下，楚溪沅手中多了一张残页。 虽然残破，却很珍贵，但此时楚溪沅依然毫不在意地递到了柳笑儿面前：“你看看。” 那薄薄的一纸残页，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从楚溪沅拿出来的那一刻柳笑儿的目光就死死地黏在了它上面！ 她虽然从未见过驭兽决，然而那纸残页上却残留着独特的气息，从它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让她充满了厌恶！ 晨雾散去，蝎子尾露出锋芒！ 柳笑儿没有接残页，却猛地看向楚溪沅：“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和兽宗……” 面对柳笑儿逼视的目光，楚溪沅不闪不避，问心无愧：“关于驭兽决，我没有练过，事实上我也从未见过驭兽决，只是，我猜测我修炼的功法可能和驭兽决有些联系，所以我想看看完整的驭兽决到底是什么样的，至于这纸残页……是我在外院的时候从藏书阁里拿出来的，我也是修炼了之后才发现它好像也和驭兽决有些联系。” 柳笑儿死死地盯着她：“你修炼的功法……是什么？” 楚溪沅摇摇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我和兽宗绝无干系，相反，我和你一样厌恶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宗门，如果有机会，我也决不会眼睁睁看着它们日益壮大、卷土重来！” 顿了顿，楚溪沅沉声道：“风素衣如果能上位，就是一个契机！” 柳笑儿反问：“你不恨她吗？” 楚溪沅摇摇头：“不喜欢，做不成朋友，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杀她，但是不代表不可以合作。” 柳笑儿皱了皱眉，显然对于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楚溪沅叹口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的人如今正陷在仙云山上，我想要借帮风素衣上位换她出来。” 如果说前面那个理由柳笑儿并不能认可，那么这个理由倒是有了几分说服力。 但——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楚溪沅想了想：“合作吧。” “不是主仆？” 楚溪沅摇摇头：“不是，事实上，在不久之前，她还是我最大的敌人的手下。” 柳笑儿：“……” 楚溪沅又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你想听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慢慢和你说。” 柳笑儿眼珠一转：“不必了，我相信你了，等我消息吧。” 柳笑儿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人都走了，你还不去追？”楚溪沅没走，而是看着不远处的一簇草丛淡淡道。 片刻后，草丛中传来些微动静，很快消失。 第519章 摘花会 柳笑儿与柳嬛儿多年前曾是一体，分体的那天她们修为平分，所以理论上来说两人的实力应该是不相上下的。 但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大千世界，种族林立，虽然人族独大，然而灵兽但凡生出灵智，同样可取天地之精，纵横驰骋。 除血脉天然，亦有妖皇气为之加成。 同玄力、幻力、冥力这些只有特定灵师才能感知的特殊力量一样，妖皇气亦只有寥寥灵兽能够感应并纳为己用，且与血脉无干。 八大妖皇声名在外，视为其中佼佼者，但其实能感应妖皇气的并非只有他们八位。 柳嬛儿便是其中之一。 但她对妖皇气的运用远不如柳笑儿，所以柳笑儿是妖皇，但她不是。 柳嬛儿以前从未在意过自己不如柳笑儿这件事，但当柳笑儿的利爪距离自己的喉咙只有毫厘间隙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差距早已不可弥补。 柳笑儿看着柳嬛儿的目光有着毫不掩饰地厌恶：“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杀意铺天盖地地将柳嬛儿笼罩其中，柳嬛儿却贪恋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透过皮囊，试图看清灵魂。 柳笑儿眉目紧锁，猛地用力一推，柳嬛儿下意识抓了一把，指尖拂过衣袖，自然什么也没抓住。 “滚——！！” 柳笑儿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 柳嬛儿原地伫立良久，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跪伏在地面上。 风中隐隐约约传出一串低喃—— “对不起……我后悔了……是我错了……对不起……” 但除了风，没有任何人听见。 …… 楚溪沅伫立在山峰，天气转冷，吹过的风也带上了阴寒。 她手腕一转，手中多了一封烫金的请帖—— 摘花会。 摘花会听上去似乎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宴会，充满了热闹和无聊。 事实也的确如此，摘花会除了历史悠久、多代传承，便再没有别的特点了。 从古至今，无论是皇朝王国，还是宗门世家，都喜欢举办各种聚会。 或盛时振臂，一呼百应，败时谈情、守望相助；亦或是一试高低、攀比竞争等等。 总而言之是一个或增进情谊、彼此交流，或彰显威名、彼此切磋的绝佳工具。 摘花会便是后者。 但摘花会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所有比赛都带有表演的性质，每一个项目的获胜者都可以亲手摘下主办方提供的炁灵花，最后获得最多炁灵花的人将作为最终的胜者，被评选为“花王”或者“花后”。 唔……只有名头，毫无实质作用甚至还有点滑稽喜感的那种“王”和“后”。 但尽管如此，摘花会还是举办了一届又一届，传承了数千年，由岁月赋予了它更深一层沉淀的荣誉，引得越来越多宗门世家子弟乐此不疲。 但摘花会毕竟不是正会，所以多年来，众世家子弟虽爱在宴会上一争长短、大出风头，但默认传承者是不参加的。 而这也是引得绾绾和伽老大发雷霆的原因—— 这一届摘花会竟然在请柬上印上了萧长歌的名字，还不远万里，跋山涉水送到了霄云！ 萧长歌作为墨家少主这件事是老家主亲定，但老家主闭关日久，墨家各大长老对于族内大小事务把控越来越得心应手。 他们本就不服萧长歌这个外姓之人，如今随着权力的日渐扩大，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也随之滋长。 给一代少主发请帖，如果这是摘花会的主办方所为，那就是对一整个家族的轻视和羞辱，搞不好是要引发战争的，但问题在于各大世家报名摘花会的人选都是自主提交，所以…… 墨家这些长老们是不是把脑子塞进了屁股里，这很难说。 长老们拿到请帖立刻迫不及待地送了过来，还特地言明历届摘花会一家只会邀请一人，如果萧长歌不去，那么他们墨家便失去了参加这一届摘花会的资格，这对于墨家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这些都是伽老告诉楚溪沅的。 这样一个聚会，萧长歌自然不适合参加，但他参不参加，这件事最终都会成为墨家长老打压他的借口。 楚溪沅清楚地记得伽老在对她说起这些事之时的沉重，他殷切的恳求，以及当时的幕幕点点—— “摘花会虽然不允许传承者参加，但传承者的另一半却是可以作为代表，代夫或者代妻摘花，所谓夫妻一体，当然，这样做是有代价的，一般传承者们都不会这样做，因为要求代替者参加就必须夺魁，如果没有做到，那么夺魁的人就可以要求传承者或者代替者做一件事……” “楚小姐，老朽知道，这样做对您而言是一件非常不公平的事，在名声上面或许也有些损害……但除了这样，老朽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少主如今还没有看到这封请帖，他就算看到了，多半也会置之不理。” “少主总是这样，看似冷漠无情什么都不在乎，但我们都知道，其实他是在顾虑老家主恩情。内斗从来都是对一个家族造成重大损伤的根源，少主不愿看到这些，所以屡屡退让，但他的退让却被视为懦弱，引得对方更加咄咄逼人！” “楚小姐，算老朽求您，帮帮少主这一次吧！他再不争，就会彻底被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我相信楚小姐也一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楚小姐……” “伽老，”楚溪沅冷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殷殷衷肠，“我只有一个问题，或许你有没有想过，萧长歌不是不争，而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少主之位呢？” 伽老眼神微微一闪，下意识想要争辩，但…… 而他这一犹豫，落在楚溪沅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伽老想过，不仅他想过，或许萧长歌自己也真是这么想的。 “可是……”伽老还有不甘，但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他神色黯然，知道楚溪沅这是在拒绝。 其实也对，少主虽然连金羽令都送了出去，但那毕竟只是一件信物，没有三媒六聘，没有明媒正娶，这甚至不是萧长歌自己的请求。 他只是一个下人，他凭什么要求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以少夫人之名代替少主出席呢？ 这不仅是对少主的越俎代庖，对于楚溪沅来说更是不公平，更有可能害她声名尽毁。 万一一个不好，传出去之后，只怕人人都该说楚溪沅倒贴不要脸，想嫁人想疯了…… 思及此，伽老也有几分赧然，是他一时着急冲昏了头脑，这事儿办的着实欠考虑。 伽老正欲致歉，却听楚溪沅淡淡道：“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得对，他可以不要那个位置，但不能被人拉下来！” 伽老只感觉手上一空，请帖已经落进了楚溪沅手里。 少女脸上全是明媚的自信：“这个摘花会，我去！” …… 巨蝎山脉上，楚溪沅摩挲着手中请帖，彼时她答应得倒是潇洒，但前往墨城这一路发生的事就不那么痛快了。 很有些超出她的预计。 请帖的最后两排颇为文雅地写着—— 露深花气冷，霜降蟹膏肥。 邀约不虚行，摘花舍尔谁？ 如今寒露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距离霜降也就只有区区十天。 楚溪沅目眺远方，晨阳洒落肩头，在这一刻，照亮了很多人。 第520章 现在可以了么？ 霄云，楚家，长老堂。 楚家这些年来多有不顺。 数年前家主楚云走火入魔、大公子楚修重伤、六小姐楚溪沅灵根被废，本以为倒霉的只是大房一家，但之后，三房一家代家主楚瀚骤然病倒，至今缠绵病榻，三夫人白芷离奇失踪，至今杳无音信，三小姐楚纤纤更是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厄运笼罩在这个刚有苗头的新贵之家头上，振兴的希望像冬日草原上的火苗，刚刚冒出一点光亮，转瞬便被大雪掩埋，几欲倾覆！ 如今虽然勉强让身具直系血脉的二爷上位，家主之位不至旁落，但谁都知道二爷楚炳不过是那墙角的烂泥，荒野中的朽木，根本没有领导楚家的能力！ 而如今，眼见楚云重振修为、楚修日益权重，楚家日渐凋零，云王府却蒸蒸日上，不少楚家人都坐不住了。 长老堂内众多长老齐聚一堂，各方首席执事也尽数到场，宽阔的大厅人数不少，乍看之下，倒有几分欣欣向荣的表象。 但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不过是强撑出来的外强中干罢了。 楚炳居于上座，宽大的虎皮座椅本是衬托威严，然而这会儿那虎皮却被楚炳扯过来盖在了身上，他眼睛瞪得极大，但目光飘忽，完全不知道在看哪儿。 眼底的乌青和身上洗漱后依然没有完全散去的酒气昭示着他昨晚都做什么去了。 楚炳正式被任命为家主之后依然我行我素，虽有长老堂约束，但烂泥就是烂泥，朽木就是朽木，一个没注意，他就不知道钻进了哪条烟花巷陌，属实不堪托付。 家主在此，众人本该端坐的端坐，肃立的肃立，静等家主率先指示，但楚炳这个样子，魂都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场面一片混乱，往日威严肃穆的长老会如今充满了乌烟瘴气。 执法长老是个暴脾气，被吵得耳朵疼，也顾不得家主还没发话，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吵吵吵，吵什么吵！这是长老堂不是菜市场！你们成何体统！家主不管你们，但我楚罡还没死呢！谁再嚷嚷，全都按照家法处置！” 各种吵闹声戛然而止。 楚罡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上位的家主楚瀚，精干的脸上露出几分控制不住地蔑视，随即略过家主，看向下方首座那人，情绪方才微微收敛：“二长老？” 长老堂一直都是二长老主事，楚炳上位之后什么都不会，所有事务更是全都落在了二长老身上，但他毕竟不是家主，也没有那个才干代行家主之事。 这些年下来，京城中已经越来越没有楚家的位置，各方轻视、利益倾轧，楚家缺乏根基，不得不步步退让。 直到前几天，楚家在京中的最后一家坊市也被抢走，所有人都很清楚，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楚家就再也无法在京城立足了！ 今日匆匆召开的长老会，也是为了众人一起探讨楚家的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 当然，还有一个谁也没有明说但都心照不宣的目的，就是大家都想让楚云回来，重掌家主之位！ 只是…… 当年大房一家干脆利落地脱离楚家，二长老不能说是一手促成，那也是“居功至伟”，如今虽然人人都有这个想法，但当着二长老的面，终究还是有些顾虑。 “嗯，”面对楚罡的询问，二长老点了点头，随后终于站了起来，先是例行公事般问了一下楚炳的意见，得到后者“你自己看着办”的回答之后，方才看向众人，“诸位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管心底的诉求各自都快写到脸上了，但却谁也不愿意开口，做那个得罪二长老的出头鸟。 二长老看着众人这犹犹豫豫的样子，心底却是满意的。 他这些年为楚家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众人敬畏他那是应该的！ 但架不住总有那不怕事的二愣子！ 楚罡看到众人这个唯唯诺诺的模样就来气，有这么一群废物在，楚家能重新崛起就怪了！ 他向来没耐心，也不愿意去想那些七拐八绕的东西，张口就道：“行了，一个个的都装什么装，我们今日聚在这里，不就为了两件事吗？要么，咱们该收拾东西收拾东西，灰溜溜滚出京城，要么，咱们就一块脱光上衣、背着棘杖，跪在云王府门口去请罪，你们选一个吧！” “楚罡！”二长老知道楚罡是个二愣子，但没想到他这么愣，“你放肆！” 楚罡反唇相讥：“那二长老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你！”二长老气急败坏，“云王府是云王府，楚家是楚家，两家之间早已没有任何牵连……” “我知道啊，”楚罡也不再客气，打断了二长老的话，“但是楚家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吗？不管怎么说，云王始终姓楚，他终究流着楚家的血，这是谁也抹不去的！大不了咱们豁出脸面不要，去认错，去求情，云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要咱们拿出诚意来，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够了！”二长老气得发抖，楚罡虽然说的是“咱们”，但他很清楚，首当其冲的分明就是他！ 众人缄默，气压低沉。 楚炳的声音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哎哟喂，你们这是干嘛？都是自家人，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呢！和气生财，啊，和气生财！” 顿了顿，他接着道：“不过说到去求大哥……说真的，我也觉得大哥才是唯一适合当楚家家主的人选，只要大哥肯回来，我愿意退位让贤，真的！” 二长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急得面红耳赤：“家主！” 楚罡却在此时带头道：“家主英明！” 有人带头，众人你看看我，你看看你，随后不少人都跟着行礼：“家主英明！” “你们……”二长老猛地回头。 众人躲着他的视线，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随：“家主英明！” 楚罡随后看向二长老：“二长老？” 平心而论，二长老并非不认可楚云的能力，当年如果没有楚云，楚家连跻身京城新贵都是天方夜谭，楚家的败落，也是自楚云灵力尽散伊始。 但…… 他当初做了那样的事，尤其是那样对待楚溪沅…… 二长老很肯定，哪怕是他那样对待过楚云都不要紧，但是楚溪沅…… 楚云一定不会原谅他，楚修也不会放过他！ “二长老？”楚罡又喊了一声。 大势所趋，本以为即将尘埃落定，然而，却在此时，长老堂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众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家结了仇的趁病要命，直接打上门来了，但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踢门的人竟然是二夫人穆莹！ 穆莹本是公主之女，身份尊贵，然而她在楚家的存在感甚至还不如楚炳。 印象中，穆莹永远是那副高贵淡然、与世无争的模样，她弱质纤纤、无论出现在哪里，从来都只是背景般的存在，毫无锋芒。 这是第一次，众人亲眼见她这般粗鲁动手的模样。 她今日梳着高高的云飞髻，露出洁白纤细的脖颈，头颅高高扬起，额头光洁饱满。 都说深闺自怨、只能揽镜自照的人老得快，但在穆莹身上却截然相反，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众人凝视着这位二夫人，第一次从她身上看到了“张扬”两个字！ 这才是皇室出身的人该有的模样！ 穆莹睥睨的眸子环顾一圈，最后锁定在二长老身上，神情带笑，语气却讥诮：“我嫁到楚家数十年，今日才算真正认识，偌大的楚家，竟然只有二长老一个长了脊梁骨的人！” 众人先是一静，紧接着一片哗然！ 穆莹却不管众人有多么惊讶或者愤怒，她的目光接着锁定了楚罡。 楚罡也看着她，不客气道：“二夫人，长老堂不是你一个女人该来的地方……”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砰然一声巨响，楚罡整个人连带着身后的椅子被一掌重重轰出了长老堂！ 楚罡的修为不能说有多么出类拔萃，但这几年潜心修炼，也算是触摸到了灵王的壁垒，在楚家算是佼佼者，可即便如此，他却被人一掌就打飞了出去，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神色大骇，这才注意到穆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位常年与她形影不离、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徐嬷嬷！ 楚家中人早有猜测这位徐嬷嬷不简单，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但没想到竟然不简单到这个地步！ 这么多人，甚至没有一个人看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等大家回过神来，楚罡和一把破碎的椅子已经被打飞到了门外！ 穆莹站在人群中，神色依旧带笑，眼底却冷漠，干脆果决、不容置疑—— “现在可以了么？” 第521章 皇后娘娘，好久不见！ “你！”楚罡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晕了过去。 整个大厅一瞬静谧，但很快，愤怒的情绪开始蔓延！ 就算有冲突，但楚罡怎么说也是楚家的执法长老，穆莹就算是二夫人，但她说动手就动手，还下这么重的狠手，这已经不是没把楚家家法放在眼里了，这是公然挑衅！ 不等众人发作，却见穆莹拍拍手：“好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说多余的废话，今日我来，全是为了楚家，也是为了你们，娘娘，出来吧。” 穆莹话音落下，又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长老堂门口。 来人身姿婀娜，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她那张娇美绝代的俏脸。 她一出现，原本低沉的长老堂也瞬间变得明亮了几分。 但此刻没有任何人有心思欣赏这份美，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当年天凰山之战后便消失无踪的霄云皇后，纪晚荨！ 虽然少了华服金簪为衬，但纪晚荨身居高位多年，纵使凤落九天，却也绝非区区楚家所能直视！ 惯性使然，不少人看到纪晚荨出现的那一刻下意识膝盖就是一软！ 纪晚荨美眸微微一扫，对这一幕显然很满意。 这几年她东躲西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有人对她这般恭敬，她都快忘记了当初养尊处优日子了。 但下一刻，她的视线扫到了穆莹身上，顿时一僵。 眼底深处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憎恨，但与此同时却也升起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恐惧。 纪晚荨本来想说些什么，就像从前那样，但此刻却没了心思。 穆莹没有注意到纪晚荨看自己的眼神，或者看见了也并不在意。 她唇角扯了扯，因为不常笑，这种刻意的神情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阴毒，令人生怖！ 穆莹淡淡开口：“想必这位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诸位应该都曾经或近或远的跪拜过皇后娘娘吧？皇后娘娘几年前遭人陷害，不得不暂避锋芒，不瞒诸位，这几年皇后娘娘都住在晋阳公主府，今日我带娘娘来，既是娘娘所愿，也是我给诸位的一个青云直上的机会！” 众人呆愣地看着穆莹和纪晚荨，还没有从皇后娘娘突然驾临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天凰山一战后，霄云帝昏迷不醒，大皇子萧若璋、二皇子萧玉衡、皇后纪晚荨纷纷失踪不见，独留下四皇子萧长歌主事，然而四皇子也在不久之后离开了霄云。 坊间传言无数，民心动荡，都等着皇室昭告天下、以正视听，然而不知何故，宫中始终没有旨意传出，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天凰山上究竟发生过什么，皇室之间又发生了怎样的纠葛，相关事宜知情人或许不少，但却绝非楚家所能触及！ 穆莹递给纪晚荨一个眼神。 纪晚荨微微蹙眉，心中虽有万般不愿，却不敢违逆。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亲近、自然，冲楚家众人微笑着说道：“楚家乃是京中后起之秀，本宫当年虽身处深宫却也时时耳闻，故而本宫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楚家诸位英才，本宫受奸人所害，不得不蛰伏于此，若楚家诸位能助本宫重归本位，本宫日后必有重谢！” 众人愣愣地听着纪晚荨的话，纪晚荨的话听上去情真意切，态度也格外平易近人，但其实仔细听来就会发现她这番话说得很是敷衍，个中漏洞也不在少数，然而…… 无论如何，霄云帝未曾废后，皇室未有废后旨意公告天下，那么纪晚荨都始终是一国之母！ 如今这个霄云国最尊贵的女人竟然站在他们楚家的长老堂外，对着他们说出了一个“求”字！ 楚家众人又惊又喜，惶恐交加！ 二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是唯一反对向楚云谢罪，求请云王重掌楚家的人！ 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他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一马当先跪伏在地：“拜见皇后娘娘！” 有了二长老带头，很快，其余众人包括如今的家主楚炳在内也纷纷跪倒：“拜见皇后娘娘。” 纪晚荨看向穆莹，四目相对，一个眉目僵硬，一个却是尽在掌握、嫣然一笑。 …… 楚家，汀谢院。 冬日渐冷，晚败的木兰残花和发黄的枯叶落了一地，有些已经腐朽，然而穆莹始终不让任何人打扫，任由它们戚戚冷冷的随风打着旋儿。 木兰树下，穆莹与纪晚荨相对而立。 纪晚荨极力忍耐：“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能做到？” 穆莹神色不耐，她这几年性子愈发偏执乖张，人前还稍作掩饰，人后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纪晚荨光是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一条扭曲的毒蛇盘踞在自己面前，仿佛什么都不在乎，随时都会暴起，择人而噬！ 纪晚荨压抑着自己的目光，尽量让自己镇定，不与穆莹对视。 “可是已经快三年了，这些年，我手上几乎所有资源都给你用了，我真的没剩下什么了，再说以你如今的修为，霄云应该已经没有人能拦得住你，我只需要你……” “是啊，”穆莹打断了纪晚荨，“三年了，真快啊……” 纪晚荨一噎，她说了这么半天，穆莹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终于忍不住有些着急：“你之前答应过我……” “是啊，我答应过你，”穆莹微微一笑，蓦地凑近了纪晚荨几分，“可是你对我做了什么呢？我在你最危难的关头好心收留你，你却想反过来害我……” 她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你给我的那些资源是在帮我助我修炼我应该感激你是吗？不！你错了！那只是你在赎罪，要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留你到现在，嗯？” 穆莹说着，削葱般的指尖抚上了纪晚荨的脖子，冰凉的细腻触感使得纪晚荨瞬间全身汗毛都竖立起来，她控制不住地发抖：“你……你要杀了我……” 穆莹欣赏够了纪晚荨这幅贪生怕死的样子，方才不疾不徐地摇摇头松开了手，笑道：“我杀你做什么？放心吧，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履行我的诺言，等过几天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不仅会送你去巨蝎山脉，我还会亲自保护你到仙云宗，怎么样，满意了吗？” 听到穆莹终于肯送自己离开了，纪晚荨的第一反应却并不是开心，不安迅速将她包裹。 最初的时候她以为穆莹是头懦弱的小白羊，可以随她掌控处置，但很快现实就给了她当头一击，让她明白什么小白羊，都是伪装出来的，真正的穆莹根本就是一条阴冷的毒蛇！ 彼时的好心收留，根本就是故意为之！ 穆莹都是为了她手中的资源！ 其实无论是钱财，还是天材地宝、灵植灵药，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纪晚荨是不介意付出一些作为交换的。 可问题就在于毒蛇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当初想对穆莹出手，借她的身份离开霄云，是纪晚荨自认犯的最大的错误！ 这人一旦被招惹，就如跗骨之蛆一般缠了上来，纪晚荨这几年受够了穆莹的威胁，却始终无计可施！ 萧长歌虽然离开霄云多年，临走之前却做了充分的布置，好端端的禁军被他训得像狗一样，尤其是那个叫木挽织的，萧长歌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她却始终如一履行着萧长歌的命令，将整个京城严防死守！ 不仅是禁军，还有飞羽拍卖场的人。 这群人比禁军更不讲规矩，也更有门路，纪晚荨试过好几次想要摆脱穆莹逃出京城，却屡次铩羽！ 时至今日，纪晚荨依然没有想明白，她本是霄云高高在上的皇后，究竟是怎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穆莹这种人，不将人拆骨扒皮、连骨髓都吸干，是不会轻易松手的，可是如今她却说要亲自将自己送到仙云宗？ 看着纪晚荨的反应，穆莹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解释，很快转身离开。 …… 无人知晓的角落，飘着一道看不见的人影。 许久之后，人影缓缓开口，语气里难掩失望：“什么伪咒师之体，假的就是假的……” 黑暗空间内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就算是假的，整个天灵大陆也只有这一具，你想要真的，你打得过楚溪沅吗？” 顿了顿，那声音缓和了语气：“算了，不说这些，抓紧时间吧，你的灵魂虽然不会消散，但你没发现吗，你的力量每天都在削弱，本来就不剩多少……” “知道了，别废话。”人影不耐地打断了它的喋喋不休。 入夜，人影飘进了纪晚荨的房间，借着灯光，缓缓让自己现出一个虚影。 “皇后娘娘，好久不见啊！” 纪晚荨一整日都在思索穆莹究竟想干什么，想来想去都不会是什么好是，可偏偏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感让她心烦意乱，偏偏就在此时，她的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鬼影一样的东西！ 纪晚荨被吓了一大跳，尖叫都已经聚在了嗓子眼，却在看清楚那“鬼影”的面容时生生噎了回去！ 纪晚荨猛地站了起来，目光如刀，愤怒和仇恨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她猛地站起来：“是你！” 第522章 丹会来信，可！ 纪晚荨这一晚都在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的。 当年的天凰山，她做好了充分的布置，内有兽宗布下的层层关卡，外有天盛皇朝的裴少英作为后援！ 按理说一切都天衣无缝，可偏偏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落了个惨败的结局！ 思来想去，她唯一漏算的变数，只有一个楚溪沅！ 这几年，纪晚荨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多方布置、多年隐忍筹谋，最终却轻而易举被一个黄毛丫头破了局。 但事实摆在眼前—— 如果不是楚溪沅强行冲上天凰山，破了裴少英的阵法，萧长歌根本不可能从灵脉中出来，如果萧长歌出不来，那么霄云就不会落到他手中，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还有，如果阵法没有被破，灵脉中充沛的灵力就会被尽数引出，彼时天凰山上包括她在内的兽宗之人都会进入阵法中，等待倒灌的灵力滋养，届时，她的修为将会比现在高出数阶！ 可惜，这一切的如果都没有发生，因为楚溪沅！ 纪晚荨无论如何想不到，就在她心底对这个人恨到极致的时候，这个人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仇恨蒙蔽了双眼，纪晚荨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异常，毫不犹豫运转灵力就冲了过去！ 楚六不闪不避，还颇为好心地提醒道：“收着点力，小心。” 自然，落在纪晚荨的眼里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她怒火攻心，手上灵力不减反增，发出刺目的白光，同时她不仅仅用灵力攻击，而是整个人一道撞了过去，带着破釜沉舟的心思！ “呼——” 风声猎猎。 毫无意外地，纪晚荨整个人穿过了楚六的身体，她猝不及防，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这一击她是全力以赴，一招落空再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砰！” 轰然一声巨响，纪晚荨整个人撞在了地面上，又因为这个房间的地板下都垫了一层黑晶石，灵力轻易打不破，所以纪晚荨撞上去之后又被自己的灵力反弹了起来，破碎的木质地板如天女散花，裹挟着灵力当头朝她笼罩而来！ “真惨。”楚六不忍直视，别过头去捂了捂脸。 “确实，看着都疼，毁容了吧？”空间之灵附和，并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它很快就能化形了，将来可不能这么粗暴的对待自己的俊脸。 尘埃散尽，纪晚荨呆坐在地上，显然还蒙圈着，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脸上传来的刺痛唤醒了她的神智，这才意识到她竟然自己把自己打伤了，还划伤了脸！ “是你！”纪晚荨怒不可遏，死死地盯着楚六，“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 楚六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真怀疑，你当初能当上皇后，不会全靠的脸吧？不过有一说一，你确实长得好看，快起来清理清理吧，可别真毁容了，那多可惜！” 纪晚荨却不可能像楚六这般轻松，她面上警惕之色更甚：“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招！” 楚六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我都站这里半天了，皇后娘娘，你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吗？这边建议眼睛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哦。” 楚六身体虚幻，纪晚荨自然不可能一直没有发现，但是仇恨和警惕占了上风，她并不认为楚六身上有什么异样，只觉得这些都是她耍的花招！ 楚六耐心有限，好脾气地唠嗑了几句见对方完全不接茬也就放弃了，脸色也冷了下来，直言：“云啸死了，我杀的，风素衣和兽宗要争宗主之位，现在知道为什么穆莹会突然说要亲自带你去仙云宗了吧？” 楚六的话不长，但纪晚荨却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她说的所有信息，她第一反应又是不信，但楚六却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又抛出了下一个话题：“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信穆莹还是信我。穆莹说会带你去仙云宗是真的，而我，也可以送你去仙云宗。” 不等纪晚荨开口，楚六突然伸出手，紧接着她手上慢慢凝聚出一个淡蓝色的漩涡，漩涡越转越大，最后成了一道门的形状！ 片刻后，漩涡转瞬即逝，不过，虽然消散得快，但也足够纪晚荨感受到从中弥漫而出的浓郁空间之力了！ 这种程度的空间之力，纪晚荨只在传送阵中感受到过！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楚六：“你……” 楚六打断了她：“有人来了，我只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明天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候告诉我你的决定。” 楚六走得比来的时候更快，临走之前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还有，天凰山上那个，不是我！” “等……” 房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一名丫鬟推门而入：“娘娘！啊！果然是您这里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纪晚荨却没空搭理她，从地上起来，她不顾形象连滚带爬地追出门去，灵识不死心地扫了一圈又一圈，却一无所获！ …… 楚家之外。 空间之灵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六：“你……真就这么走了？” 她走得太快，以至于它有异议都根本来不及说。 “不然呢？”楚六和空间之灵说这话，注意力却全在不远处的一片黑暗之中。 “不然？”空间之灵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你该不会认为就这样纪晚荨就会相信你帮你了吧？是你有病还是她有病？” 楚六皱了皱眉，刚刚的空间之力虽然是空间之灵在展示，但毕竟是通过她的灵魂，对她的消耗也不小。 但这会儿她却全然顾不上休养，灵识如水般涌出，随口敷衍道：“你不懂。” 空间之灵简直气笑了。 它以前一直觉得楚溪沅和楚六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可离开了楚溪沅跟着楚六的这短短数日，它却屡次从后者身上看到楚溪沅的影子，有时候两人像得它都恍惚这究竟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不过它很快察觉了楚六的不对劲，收敛心底复杂的心绪，它也正色起来：“怎么了？” 楚六的神识探查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不知道，总觉得有人。” 闻言，空间之灵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楚六或许有楚溪沅重生之后的那部分记忆，也知道原主的事，但她对于作为天命神女的楚溪沅的事知道的却极为有限！ 楚溪沅杀了裴少英，这件事它不知道天盛皇朝和霄云官方最后是怎么交涉处理的，但是结合楚溪沅在通天境内的经历，盛千淮早就已经起疑！ 裴少英之后，他肯定疑心更重，所以继续派人盯着也不是没可能！ 说不定…… 但这个猜想，空间之灵却并没有说出来。 它撇撇嘴，不以为意道：“说不定是你感觉错了呢？” “也许吧。” …… 巨蝎山脉。 楚溪沅沉浸在修炼之中。 她如今已是九阶灵宗，距离灵君也仅有一步之遥！ 如果能突破，那就是质的飞跃！ 即将迈入中州，她的实力自然是越强越好！ 在她身边，盘膝坐着一道更小的身影，是化形后的龙焰！ 人身的得天独厚之处就在于用人身修炼比它们本体之时要快上无数倍！ 灵力笼罩在这一大一小两道人影身上，渐渐扩散，形成了一片高压区，飞鸟不入，百兽莫侵！ 蓦地，一道金光破风而来，缩地成寸，一瞬间贯穿虚空！ 楚溪沅的手掌恰到好处的伸出，将这些金光尽数笼入掌心！ 金光逐渐在指尖汇聚，形成一道传讯，上方是霄云丹会特有的标记，居中只有一个大字——可！ 第523章 你们真的很像 结界内，梅林深处。 与楚溪沅一样，赵子冉和萧若璋也在修炼。 他们各自席地而坐，相隔不远。 白色的雾气笼罩在赵子冉的身旁，随着他的一呼一吸缓缓有规律的运行流转。 萧若璋身旁的情境却与赵子冉不同。 笼罩在他身周的并不是浓郁到黏稠因而显现出颜色来的灵力，而是被另一种略带灰色的虚影所替代。 同样是双目紧闭，心神合一，赵子冉因为灵力的滋养，整个人都展现出心旷神怡的姿态，然而萧若璋却与他完全相反。 他不仅没有因为修炼带来的实力提升而感到享受，反而眉头紧锁，面上隐约可见痛苦之色！ 不多时，他突然浑身一震，神魂之力难以为继，周身神魂动荡，但萧若璋在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紧接着立刻稳住心神，没有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显然，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处理起来已经很有经验了。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子冉，见他仍然沉溺于修炼之中并没有被打扰，萧若璋这才收回目光。 他微微敛着眸，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缓缓收了神魂。 晨光普照，照亮了整个巨蝎山脉，但光芒却没有渗透到这里。 萧若璋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山顶的楚溪沅和她的灵兽。 虽然相隔甚远，然而她修炼之时形成的威压他却似乎依然感受到了。 同样是幸运地修成神魂，有人如臂使指，有人举步维艰。 下一刻，一道青光突然自远方破空而来，萧若璋神魂之力第一时间警觉，本能先于反应下意识做出防护，然而，却是徒劳，这道青光以不可阻挡之势径直没入了他的识海之中！ 庞大的信息流轰然炸开，但对于已经修成神魂的萧若璋来说并不难承受，然而他的身体依然当场僵直，只因这道信息流其实是一封密信，而信的中央，张扬而明了地画着一个巨大的青狐面具！ …… 楚家。 楚六说给纪晚荨一晚上时间考虑，那就是一晚上，一刻都不带多的。 鱼肚白泛起，她就已经出现在了纪晚荨的房间里。 地上的碎木块已经收拾干净了，但是断面还在，地面坑坑洼洼乱七八糟，楚六啧了一声：“皇后娘娘就这待遇？您可真能忍。” 眼见大变活“鬼”，纪晚荨眼皮跳了跳，好在早有心理准备。 她一直没有休息，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见楚六，她的第一句话是：“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楚六微微一笑：“很简单，这些年你一直在用兽宗的资源帮穆莹修炼对吧？” 纪晚荨咬着牙点了点头：“是！” 楚六：“很简单，你下一次给她送东西的时候，把我藏进去。” 纪晚荨等了一会儿：“……没了？” “没了。” “就这么简单？” 楚六淡笑着看她：“就这么简单。” 她飘到纪晚荨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怎么样，我比穆莹可靠多了，对吧？” 四目相对，纪晚荨眸光微颤，良久之后，她率先避开眼：“知道了。” …… 汀谢院。 纪晚荨手中捧着一尊女像，走到院门口之时，她眸中忍不住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被压下，坚定地推开了院门。 楚六就躲在这尊女像之内，黑暗空间之内，空间之灵与她低语：“她竟然真的选择了你。” 如果不是一直跟着楚六，空间之灵根本不敢相信纪晚荨居然还是个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傻白甜。 所以这就是她被穆莹骗了这么多年的原因吗？ 楚六却摇了摇头：“她不是信我，也没有选择我。” “嗯？” “她只是无路可走罢了。” 空间之灵不解：“你说的也对，可是穆莹不也答应了带她去仙云宗吗？” 楚六摊手：“所以我只是让她帮忙送点东西，别的什么也没让她做，不是吗？” 空间之灵沉默了半晌，楚六以为它不会再说话了，也没在意，却听它突然小声嘀咕道：“我明白了，没想到你还挺聪明、挺懂人心。” 楚六没听清楚：“什么？” 空间之灵道：“没什么，我说你和楚溪沅有时候真的很像。” 说完这句话，空间之灵本以为楚六会生气，却没想到她只是“嗤”了一声，然后就没反应了。 空间之灵颇为讶异地看了她好几眼，一度欲言又止，但这会儿纪晚荨已经在和穆莹说话了，未免节外生枝，空间之灵将话头压了回去。 纪晚荨站在门外，穆莹站在门内，神色不耐，既不开口，也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纪晚荨露出几分屈辱却又不得不小心讨好的模样，强笑了一下才开口道：“那个……我昨天说我已经把我手上的资源都给你了并不是骗你，这个小像……你应该知道兽宗修炼的功法特殊，这本来是我准备修炼分身之前用来给自己滋养灵魂的……对你的修炼并没有用处……但是我实在没有别的东西了，能不能……” 纪晚荨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她到底曾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如今却要这样低三下四的去讨好别人，还是一个屡次出尔反尔、摆明了只是利用她却不曾守信的人！ 穆莹本来极为不耐，但听到这东西居然有滋养灵魂的作用，她的目光明显亮了一下，神色也精神了几分。 看了一眼纪晚荨，穆莹懒洋洋地道：“是没什么用，不过，倒是难为你，昨天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今天却又眼巴巴跑来讨好我，不愧是皇后娘娘！” 纪晚荨脸上飞起一抹潮红，端住托盘的指尖微微发白，她实在站不住了，转身欲走，却被穆莹一把拉住。 “算了，过去的都过去吧。我说了，那些东西就算是你在赎罪，如今罪也清了，我就原谅你了，这个小像……” 穆莹说着伸出手去摸了摸，感受到充斥其中的浓郁灵魂之力，她眸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贪婪，面上满意之色更甚：“我就收下了，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纪晚荨看了她一眼，又飞快挪开目光：“就是……你昨天说可以带我去仙云宗……为什么突然……是不是衡儿……” 穆莹笑了起来：“原来是想儿子了，”她拍了拍纪晚荨的肩膀，“你猜的没错，的确和他有关，不过是好事，”顿了顿，见纪晚荨还是一脸忧虑，知道她是怕了，穆莹难得心情好，大发慈悲多安慰了几句，“放心吧，再怎么说我和衡儿也流着一样的血，他还得叫我一声姨母呢，我不会拿他的事骗你的。” 听到穆莹这么说，纪晚荨终于相信了，一脸神色大定的样子。 穆莹忙着去炼化小像中的灵魂之力，很快关上了房门。 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在她关门之后，纪晚荨顿时变了一张脸。 脑海中回忆起一次偶然间她见到穆莹发狂、大开杀戒的样子，那是她恐惧的来源，却也是她笃定穆莹一定会收这尊女像的原因。 深深吸了一口气，纪晚荨最后看了一眼房门，随后快步离开了汀谢院。 第524章 一个比一个好骗 房间内。 宽敞透亮的卧室门窗紧闭，透光处全都挂上了厚重的帷幔，外面天光大亮，屋内却是一派昏暗幽闭。 穆莹盘膝坐在床上，面前放着纪晚荨一早送来的女像。 女像中洋溢着充沛的灵魂之力，时时勾搭得她的心弦蠢蠢欲动。 然而，穆莹却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是深深地盯着这尊女像，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女像内，空间之灵忍不住以意念传声对楚六道：“她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楚六没有回答，她微微仰头，一动不动，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穆莹半分。 两人仿佛隔着一层塑像对视。 “咚咚咚——” 空气中似有心跳，一下一下，沉重异常，却不知道是谁的。 一直望到弦月初上，本就昏暗的房间更显阴沉，穆莹终于动了，淡淡的黑气从她身上溢出，很快凝聚到一起，顷刻间爬满了整个女像！ 空间之灵面色一喜：“机会来了！” 楚六一直腰背紧绷、蓄势待发，这会儿下意识摸了后背一把—— 自然，她一个魂体……什么也没有摸到。 她抿了抿唇，不用空间之灵提醒，她也知道一旦穆莹开始炼化女像中蕴藏的灵魂之力，她就有机会趁机渗入穆莹的识海之中！ 但穆莹很谨慎，虽然她的双眸已经完全被黑气覆盖，贪婪之色溢于言表，然而她的灵识却始终没有松懈半分，每一丝灵魂之力在她炼化之前都会被检验！ “别急。”空间之灵忍不住又提醒了一次。 楚六稳坐如山。 灵魂之力的炼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尽管穆莹身负咒力，修为难测，然而咒力侵蚀神志，从某种方面来说，与灵魂之力是相悖的。 穆莹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担心自己失控发狂被当成怪物，所以即便她如今的修为已经足以横扫整个霄云，她却始终没有迈出楚家一步！ 她稳稳当当，不疾不徐地炼化着女像中的灵魂之力。 楚六都忍不住有些佩服起这个女人来了，明明急得恨不得一口气将所有的灵魂之力都吞了，却依然还能保持步调、稳扎稳打，是真的能忍！ 月升月落，日出东方。 徐嬷嬷在汀谢院外看了一眼，穆莹房内的帷幔都拉了下来，她知道穆莹这是又在修炼了，而自家小姐在修炼的时候，是不能被任何人打扰的！ 她叫住附近修剪园艺的下人们，让他们这几天都不用过来干活，做完这些，她深深地看了汀谢院一眼，一双浑浊但并不昏花的老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心，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片刻后，她摇摇头，转身走了。 月相渐盈，三日时间很快过去，对于修炼之人来说，这点时间不过弹指一挥，不算什么，而女像中的灵魂之力也逐渐见底。 楚六如纸一般薄薄的平摊在底部，几乎可以时不时地感觉到来自穆莹灵识的触感，不是她沉得住气，而是她始终没有找到最合适的机会！ “差不多了。”空间之灵原本担心楚六会着急，现在看来，倒是它自己比较着急，“实在不行就……” “嘘，”楚六打断了它，“有人来了。” 屋外突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穆莹眸中杀气难以抑制的喷薄而出，却在听见来人声音的时候生生扼住—— “娘，您睡了吗？” 此时的穆莹周身黑气缭绕，皮肤上更是爬满了黑纹，她平时修炼的时候并不在意这些，也没有功夫注意这些，万一有人看到，杀了就是！ 但是外面的人是她的女儿！ 穆莹下意识将一身咒力收回体内，换做平时这样做可能并不容易，但这会儿她刚炼化了不少灵魂之力，咒力倒是似乎变得容易控制了许多。 然而，她无论如何想不到—— “就是现在！” 趁着穆莹回收咒力，灵识松懈的一刹那，楚六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随着女像中的灵魂之力一并没入了穆莹的灵台之中！ 穆莹第一时间察觉，然而楚六的动作太快，她只是一瞬间的大意，却被楚六精准地抓住了机会！ 识海不同于别处，楚六一从灵台钻进去立刻如泥牛入海，顷刻间把自己融入其中！ “什么人！滚出去！”穆莹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咆哮在她识海的每一个角落，但这么做首当其冲的却并不是楚六，而是她自己！ 穆莹的七窍中瞬间流出血来，五内俱伤！ 趁你病要你命！ 楚六蛰伏了这么久，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会被她错过，她当即将精神力铺天盖地的撑开，顷刻间便以碾压之势将穆莹的精神力牢牢压制住了！ 穆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她最大的倚仗咒力在这一刻失去了作用，眼前阵阵发黑，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娘——” 门外，迟迟没有等到母亲应声的楚潇潇还在孜孜不倦地敲门：“娘，我害怕，我又梦到他们了，娘……” 穆莹识海中似有幽光划过，下一刻，她本已油尽灯枯的精神力突然明光乍现，楚六意外地挑了挑眉，却不敢大意：“灵虚！” “来了！” 空间之灵应声而动，同样强大的精神力顺着黑暗空间从楚六魂体中逸出！ 令人没想到的事，双重精神力压制之下，穆莹早已是强弩之末的精神力却始终没有油尽灯枯，她还在负隅顽抗！ 这样下去不行！ 虽然楚六和空间之灵联手，穆莹的精神力落败是迟早的事，但这种精神力的对峙持续得越久，对穆莹身体的伤害就越大，最后可能就废了。 楚六和空间之灵无声地交流了一下。 空间之灵迟疑片刻，依言而行，从穆莹的识海中消失了。 屋外，迟迟没有等到母亲回应的楚潇潇任性地推门而入：“娘，您睡了吗？娘，起来陪我说说话吧，我……啊——！” 楚潇潇无论如何没想到进门的第一眼会看见母亲披头散发、像鬼一样狰狞可怕地瞪着自己，但最初的惊吓之后，委屈自心底油然而生—— “娘，从小您就不管我，您把自己困在这个破院子里，却要求我乖巧懂事，我什么都照做，可为什么您还是不高兴？您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娘——！” “我不是您的女儿吗？您把我生下来，又为什么不管我？以前就算了，但您知不知道我最近过的是什么日子？您知不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说我的？表哥不在了，皇后娘娘也不见了，外祖母也不见我，娘，连您都不管我，没有人管我了，我该怎么办？” “呜呜呜——我是不是生下来就是多余的？您根本不爱我！没有人爱我！我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楚潇潇只顾着发泄心中的委屈，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危险，异常的空间之力在她头顶凝聚，似有无形的屠刀随时都会落下！ 穆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女儿，想说话，却被楚六压制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想救她，身体却不受控制，动弹不得！ 突然，楚六无声地对她传递了一道意念！ 穆莹灵识一滞！ 不远处，异常的空间之力再次波动，拿刀的屠夫似乎已经不耐烦。 穆莹的灵魂发出痛苦的无声呻吟，此刻，她别无选择。 抵抗不再，一道灵魂无声无息地散去。 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来过，又什么时候走了。 肉身随之萎靡，然而下一刻—— 白骨生花、枯木逢春。 “穆莹”重新活了过来，摸了摸楚潇潇的头，慷慨地告诉她：“不，有人爱你，以后你会好好活着，一直活下去。” 楚潇潇呆了呆，直觉眼前的母亲好像有什么不同，但母亲本就与她甚少亲近，这还是她第一次摸她的头！ 委屈如潮水般涌来，一发不可收拾，她哭得不能自已，冲上去抱住了母亲。 “穆莹”虽然嫌弃，但到底没有推开她。 黑暗空间中，空间之灵撇了撇嘴，它对楚潇潇没好感，它一点都不感动，它甚至还想吐槽—— “一个比一个好骗。” 第525章 魔神 “娘……”楚潇潇缠着“穆莹”，不断地抱怨，诉说自己的委屈，穆莹……或者说楚六听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敷衍两句，但或许是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耐心听她说话了，楚潇潇竟然没发现。 她自顾自说得兴起，一直说到东方既白，楚六耐心告磬，正想找个借口打发掉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楚潇潇却先一步抱住了她的胳膊，撒娇似的扭动着身子道：“娘，我听说……表哥去了仙云宗，是不是真的啊？” 楚六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楚潇潇口中地表哥指的是萧玉衡，她看了楚潇潇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楚潇潇的表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表哥真的在仙云宗！娘，您能不能想想办法，也把我送过去？这个京城，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楚六心中微动，按住楚潇潇抓着自己胳膊撒娇的手，深深地盯着她：“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楚潇潇眼神一闪，下意识想要辩解，但目光与眼前之人一碰，竟被那双眸中纯黑的瞳色吓了一跳！ 一股陌生感涌了上来，随即恼羞成怒—— “就算是又怎么样！我长这么大，你尽过一点当母亲的责任吗？！我每天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你关心过半点吗？！我小时候生病了你也不闻不问，你……” 眼看楚潇潇又开始了，楚六立刻伸出一只手打断了她，先前因为穆莹最后甘心赴死而升起的些微动容消失殆尽，她利落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想去仙云宗是吧？我答应你。” 楚潇潇一愣，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随即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母亲：“真……真的？” “嗯，”楚六淡道：“你不是都知道么，皇后也在我们家，过两天我会安排你们俩一起走，回去准备吧。” “好，我知道了！谢谢母亲！” 楚潇潇提起裙摆，先前的委屈、颓靡一扫而空。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眼前之人看自己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所有的注意力一瞬间就被即将前往仙云宗的兴奋占据。 她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开始清点要带的东西。 “啧！仙云宗正值内乱，这趟浑水可没那么好趟，你不安好心啊！”黑暗空间内，空间之灵怪笑了两声。 楚六并不否认。 借刀杀人、背后怂恿什么的，一贯是楚潇潇的拿手好戏，如今她也只不过是顺势而为、推波助澜了一下罢了。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铜镜，楚六看着镜中陌生的眉眼，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你……”空间之灵正想提醒，却见楚六按着自己的脸用力揉了几下。 “别——” 空间之灵想阻止她，但是楚六听而不闻，完全不予理会。 强大的灵魂之力萦绕在面皮之上，很快她的整张脸都消失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重新浮现出五官和轮廓。 琼鼻、小嘴、罥烟眉、黑白分明的瞳仁…… 楚六颇为满意：“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 空间之灵欲言又止。 顿了顿，楚六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冷，接着道：“还有，以后别叫我楚六了，我有名字，我叫楚溪沅！” 空间之灵沉默不语，它还没有完全化形，一团模糊不清的面容也没有人能看清楚它究竟是什么表情。 不过楚六倒也并不是那么在意。 她和楚……那个和她用了一个身份的女人不同，她不会留一个异族长期在身边！ 收敛心绪，楚六站起身来，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以便适应自己新的躯体，蓦地，远处空气里一阵异样的波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楚六眼神一凝，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强大的咒力萦绕在她的四肢百骸之中，又与她的灵魂相得益彰！ 咒师之体于常人而言是力量，也是诅咒，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浑然天成、灵体合一！ 她越来越熟悉这具躯体，流淌在她体内的咒力也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浑厚，楚六随之加速，很快追上了前方的人！ “那个一直在暗中窥伺的人，就是你？” 闻言，空间之灵讶异道：“他就是那晚你说的人？还真有人啊？” 身材高大的男子停下脚步，慢慢回过了头。 看见这个人，空间之灵面上惊异之色更甚。 “你是谁？”楚六问道。 闻言，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她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大人……不认得我了？” 楚六眉头拧了起来：“别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在楚家门外到底想做什么？” 男子不答反问：“你就是楚溪沅？” 楚六冷笑一声，手中黑纹凝聚：“算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了，能死在我手上，是你的荣幸！” 语毕，楚六不再多言，她脚尖轻点，整个人骤然腾空而起！ “刺啦——” 天地骤然风云色变，一道雷霆当空而下，旭日本已初升，又硬生生被云层压了回去，天地都暗了下来。 暗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眼前的女子周身黑气缭绕，各种繁复的黑纹爬满了她整个身躯，连双瞳都被浸染成了纯粹的黑色，仿佛生出一股魔力，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深陷其中！ 一股战栗感猛地自尾椎处升腾而起，身为暗卫、常年在刀口舔血的危机本能救了暗一一命！ 他像是被雷电击了一下，猛地清醒过来！ 他并没有在楚六身上感受到强大的灵力，然而他并不会因此就认为眼前之人不过是在故弄玄虚！ 他意识到，她的体内一定存在着一股更加强大的而他无法感知的力量！ 这种力量才是最可怕的！ 暗一当机立断，连试探都没有，转身就逃！ 楚六神情冰冷地睥睨着他。 所有的动作在她眼中都被放慢了无数倍。 暗一身为暗卫，隐匿潜行自有一手，然而这些在楚六眼中都像小丑一般可笑。 她伸出手，两道黑气如匹练一般飞速掠出，眼看就要追上暗一将他绑回去，此时，暗中突然跳出来另一个人，他毫不犹豫地迎着黑气冲了上去，同时反手一掌推在暗一背上！ “老大快走！” 暗一借着手下的这股力道再次提速，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手下如蝼蚁般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女子拖了回去！ 他咬了咬牙，没有试图救人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无用功，飞速消失在虚空之中。 他一直跑，一直逃，直到离开京城，确信那个女子不会追上来方才选了一个背人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顾不得周身乱窜的灵力，第一时间用令羽传信。 三年前，盛千淮给了他一个“沅”字，让他找到这个人！ 他以盛千淮的名义请裴少英出手，却没想到小裴将军在这里蹉跎日久，最后竟然连命牌都搭了进去！ 暗一不敢再轻易派别的人来，干脆亲自来到此地，却不想很快就查到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名字—— 楚溪沅！ 和天命神女之名一字不差！ 他辗转找到了一张她的画像，还好，不是记忆中的人！ 又听手下说她去到佣兵小镇、入了巨蝎山脉，本打算追过去，却没想原来她还在霄云京城之中！ 脑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方才所见，那等场面，他只在志怪话本中描写的魔神当中看到过！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神！ 除非是她—— 天命神女！ 暗一不敢耽搁，毫无遗漏地将所见所闻写在了令羽之中，又耗尽灵力附上重重禁制，以确保这封密信能以最快的速度完好地送到盛千淮手中！ 一气呵成做完这些，暗一方才松了口气，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任由身体脱力地软倒在地上。 他这一路都来不及调理内息，灵力紊乱，筋脉中不时传来阵阵刺痛。 暗一缓了缓，正想从空间储物器中取一枚丹药出来，蓦地，一股冰凉的气息当头将他笼罩了进去！ 暗一一僵，浑身汗毛倒竖，当即运转灵力，却被当头而来的一件黑布罩住了头！ 暗一快速扒下来， 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他手下的衣袍！ 下一秒，一张清丽脱俗的俏脸出现在他近在咫尺的范围，女子黑色瞳仁中散发出幽幽黑气，她微微一笑：“让你的手下一人赴死岂不寂寞？你不去陪他吗？” 暗一来不及说一个字，下一刻，他只觉得整个人被巨大无比的力道缠住，一股吸力猛地传出，他本就刺痛的经脉刹那间疼痛难忍，最后猛地爆开！ 所有的力量倾巢而出，却不是反击，而是乖顺地朝着女子体内涌了进去！ 连吸了两个人的灵力，楚六舔了舔唇，抛开手中两件空荡荡的衣袍，转身离去。 第526章 宗主令 沧澜城，仙云山。 偌大的仙云广场四方站满了人。 整个仙云宗几乎所有弟子都聚集在了这里。 长老和主事的大人物都还没有来，但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安静。 每个人面上都或多或少地透露着紧张，亦或夹杂着些微的兴奋激动之色。 须臾，人群突然让开两条道。 两方人马自两个方向而来，一同朝着仙云广场正前方的高台云柱而去。 左边那队人马显然声势比另一队要浩大得多，仙云宗几乎八成以上握有实权的长老和执事们都走在这边，为首的是一名老者。 许是病痛缠身，他的呼吸在一众修为强大的灵师之中显得十分急促，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了他去。 他走得快，众人便走得快，他若停顿喘气，其他人也不敢越过他半步，每当这时，他身边俯身搀扶的年轻人都会一脸孝顺地渡一点灵力过去，仿佛少了他这口灵力，老者就会随时撅过去。 风素衣走在另一边，她身后跟着的只有包括柳笑儿假冒的二长老云鹤在内的几位被排挤边缘化的长老和执事。 这位仙云宗少宗主的牌面着实有几分凄惨。 她的目光在那位年轻人身上顿了顿，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这时，那老者开了口：“素衣师侄，几年不见，莫非是不认识了？” 风素衣看向他，脸上强行勾起了笑容，礼数倒是到位：“大长老说笑了，素衣见过大长老。” 大长老云江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老了，这天下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师侄不记得老夫了，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他由身旁的年轻人搀扶着，率先在高台上的位置上坐了。 风素衣正想开口，云江却又先她一步：“都别站着了，不过是些家务事，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做什么，都坐吧。” “是，大长老！”他那一边的长老执事们纷纷应声。 柳笑儿看了风素衣一眼。 后者深深吸了口气，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却也只能隐忍不发，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都坐，随后自己也打算坐下。 却在此时，云江身旁的年轻人突然一扬手，“铿”一声铮鸣，一柄地阶灵剑猛地刺入了风素衣身后的座椅之中！ “你干什么？！”风素衣彻底变了脸色。 那年轻人却是不疾不徐，并没有看向风素衣，而是对着云江俯身揖礼，道：“师父，弟子并非有意挑衅，只是觉得既然马上就要就要决定新任宗主到底是谁，那么所谓的少宗主之位，显然是多余的。” 这种场合，所有座次自然都是一早安排好的，云江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对风素衣道：“师侄，你觉得呢？” 这种带着明显挑衅和纵容的态度，风素衣便是再能忍，也知道做什么都是多余。 她干脆冷笑一声，对那年轻人道：“既然齐王……哦不对，差点忘了你已经被废了王位，不是齐王了，就是不知道那你还是不是二皇子呢？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萧师弟？既然萧师弟已经这般迫不及待了，那么本少宗主自然——奉陪到底！” 被戳破来历，萧玉衡并不意外，但风素衣这种故意揭他伤疤的行为确实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并因此成功被激起了怒火！ “衡儿。”身旁突然传来云江的声音。 萧玉衡心中一凛，瞬间将所有情绪按捺住，假装没有听到风素衣的话，转头低眉顺眼地面朝着云江：“师父？” 云江故作不争地看了他一眼：“衡儿，你这脾气也太软弱了！既然你素衣师姐都发话了，你还不赶紧奉陪？” 萧玉衡笑了一声：“师父教训得是！”随后看向风素衣，脸上的笑容还没收，“风师姐，请吧。” 风素衣没动，看向云江：“宗主令呢？” 云江身旁立刻有一名长老说道：“你怎么跟大长老说话呢？！” “就是！”另一人接着帮腔，“什么态度！” 又有人道：“这般目无师长，难怪宗主不肯把宗主令交给你这种人！大长老，您说都是同门手足，不可内斗，比武论胜负，能者居之，可是要我说，宗主令在谁手中就该谁继任宗主之位，您看她这个样子，像是把咱们当成自家人的样子吗？” “就是就是……” 风素衣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依然死死地盯着云江，加重了语气：“宗主令！” “你！” 云江摆了摆手，声势和名义这种并不能起决定性作用的东西，有就行了，浪费太多时间就没必要了。 他伸出一只手，掌心之中灵力汇聚，须臾，他手一扬，一个被灵力包裹着的金属令牌出现在了众人头顶。 做完这些，云江又是一阵虚弱的咳嗽，惹得众人对风素衣怒目而视，连四方围观的弟子看着风素衣的目光都有些变化。 不过这些风素衣根本不放在心里，她检查了一下确定这个宗主令是真的便不再停留，飞身从高台落入了宽阔的仙云广场空地之中。 “师父。”萧玉衡俯身揖礼。 云江摆摆手。 萧玉衡这才手一招，将刺入风素衣座位的灵剑取了回来，飞身跃了上去，御剑进入了比武擂台。 这一幕，惹得不少仙云宗的女弟子纷纷红了脸，欲语还羞地盯着萧玉衡的方向。 没有人看到，此时人群中，有一个人忍不住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她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擂台中央的两人身上之时，又朝着宗主令所在的位置挪动了一些距离，同时以灵力传音对灵虚秘境中的柳嬛儿道：“你确定在里面？” 柳嬛儿现在整个注意力都在高台上的柳笑儿身上，闻言不耐烦道：“这是在那个叫古俏的人的‘前尘’中看到的，错不了，放心吧。” 一道顶着古俏的脸的人影悄悄接近了楚溪沅，低声道：“我这几日把能找的地方差不多都翻了一遍，除了那个幽冥之地我没去，其它地方都没什么发现，另外，风素衣虽然不可信，但是妖皇柳笑儿的话应该还是靠谱的……” 她还没说完，柳嬛儿忍不住插了进来：“柳笑儿当然靠谱！放心吧，除非她不答应，她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骗你们的！差不多了，楚溪沅，你找个地方放我出来吧！” “你想干嘛？” 柳嬛儿眼睛一瞪：“你让笑儿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你说我要干嘛！当然是保护她啊！” 楚溪沅心道人家看都不想看见你，可能并不需要你的保护，但把柳嬛儿放出去确实没什么坏处，还省得听她哔哔，楚溪沅依言而行。 随后她看向素影：“你怎么还用这张脸？古俏呢？” 素影看着她：“又被我打晕了。” 楚溪沅：“……” 素影：“……” 这件事说来话长，要追溯到当日古俏找到地牢，将素影一顿抽之后反被素影打晕，而后风素衣回来审问，却因为分不清谁真谁假，加之彼时大长老还没有明确态度，风素衣也不敢轻易对古俏动手，这就给了素影喘息的机会。 后来柳笑儿和楚溪沅达成交易，从旁协助，她便从风素衣手中逃了出来。 再后来，她便按照柳笑儿给的地图，将仙云宗上下都翻了一遍。 本来她是易容成另外一个弟子的，但古俏总是带着人大张旗鼓的到处找她，素影担心再次暴露，干脆把古俏又打晕了藏起来，重新变成了她的样子，并把弟子们都遣散了。 楚溪沅没再多说什么，拍了拍素影的肩膀，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宗主令上。 第527章 准备，赢了！ 一旁，风素衣与萧玉衡已经打了起来。 对于这两人的胜负，楚溪沅并不在乎，但如果是萧玉衡赢了，事情恐怕会变得更麻烦些。 她往广场中央扫了一眼。 这两人都是九阶灵宗，从修为上来说差不多，萧玉衡一身灵力来自天凰山上的灵力灌注，而风素衣一身灵力来自她在幽冥之地的奇遇，从这一点来说，两人同样大差不差。 但风素衣在修为暴涨之前毕竟已经有了灵王修为，而那个时候的萧玉衡还差得远，风素衣的根基多半还是比萧玉衡强些，何况她还有幽冥地蟒作为帮衬。 场上，果然是风素衣逐渐占据上风。 楚溪沅又往高台云柱上看了一眼。 宗主令就悬浮在大长老云江的右侧上方，距离他最近，接下来就是柳笑儿。 但若以宗主令为圆心，在这样的距离之下，能够在一瞬之间拿到这枚令牌的人却不下十位。 楚溪沅皱了皱眉。 云江的注意力似乎全部都在场中的比武之上，对于那枚关乎着整个仙云宗未来命运的宗主令却好像并不在意。 “好！”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楚溪沅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萧玉衡与风素衣对了一招，萧玉衡竟然一改之前的颓势胜了半招！ 萧玉衡乘胜追击，风素衣强行稳住身体，口中冰冷地吐出四个字：“极风，绞杀！” 这是她的绝招，杀伤力巨大，萧玉衡却没有以灵技对抗，更没有躲闪，而是举着剑就迎了上去！ 下一刻，他的地阶灵剑被风素衣的灵力绞成了碎片！ 飞舞的碎片有几块划到了萧玉衡的脸上，他与过去相比的确是变了很多，此情此景，只见他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流下来的鲜血，然后冲着风素衣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风素衣心中一凛，察觉到不对当即飞身而退，但萧玉衡并没有追过来，倒是一直化身蛇纹盘踞在她身上的幽冥地蟒突然现了人身。 “怎么回事？”风素衣紧张地追问。 幽冥地蟒沉着脸，以他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愿意出手，此刻现身也不是他自愿的！ 一缕白烟从他指尖升起，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他的血有问题！”幽冥地蟒沉声道。 不远处，萧玉衡微微笑了起来：“不愧是修为超过万年的灵兽，若非困居幽冥之地，这八大妖皇，当有你一席之地。” “不过，”萧玉衡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是我的血厚，还是你的修为更深一些呢？” 风素衣勃然色变：“他的血能化掉你的修为？！” 难怪兽宗那群人明知道她有幽冥地蟒作为倚仗，还敢提出比武的方法！ 兽宗的手段她了解得并不少，却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人靠几滴血就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能撑得住吗？”风素衣问。 幽冥地蟒并没有正面回答，只给出了四个字：“速战速决，一起上。” 风素衣的心沉了下去。 而萧玉衡并没有留给她思考对策的时间，何况拖下去对她来说并没有好处。 毁了一柄地阶灵兵，萧玉衡并不在意，挑衅般地冲风素衣勾了勾手指。 风素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中长剑扬起。 与此同时，幽冥地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萧玉衡的背后。 腹背受敌，萧玉衡想都没想脚下用力一蹬，在空中一个急速翻滚，众人都以为他是打算先与幽冥地蟒正面对抗，正想赞他勇气可嘉，却见他在面对面的时候居然放开了双手，空门大开，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他当然不是要拥抱谁，这么做只不过是方便幽冥地蟒狠狠打他一掌罢了！ 大口的鲜血混着内脏碎片从他口中喷薄而出，如血雨般直扑幽冥地蟒而去！ 尽管幽冥地蟒早有防备，然而这些血雨就是针对他而来，他的护体灵力根本没有用，往一旁闪躲，这些血雨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紧追不舍！ “噗噗噗——” 他的身上不断有白烟冒出，整个人几乎被烟雾埋了进去。 “哈哈哈！”萧玉衡大笑起来。 高台上观战的不少兽宗长老们也都纷纷露出满意的神情：“做得好！” “疯子！” 风素衣咬了咬牙，她与幽冥地蟒有契约在身，自然知道他的情况不是很好，但萧玉衡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做法却更显得脑子有毛病！ 他血皮再厚，也不过是个九阶灵宗，幽冥地蟒好歹有万年修为，就算修为受损，他这么硬扛也不可能扛得住几下！ 幽冥地蟒彻底被激怒，不再理会那些扑向自己的血雨，转身继续朝着萧玉衡猛攻而去！ 而这却正合萧玉衡的心意！ 不断有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从身上各个地方冒出，他整个人几乎被打成了一个血人，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一幕是所有观战弟子们始料未及的，但事情发生得太快，谁也来不及质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萧玉衡奄奄一息，整个人就剩最后一口气，但他似乎毫不在意，痛是肯定痛的，萧玉衡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但与痛楚相伴的，却是他脸上胜券在握的得意之色！ “呼——” 风声响起，风素衣的长剑抵在了萧玉衡的心脏处，冷冷道：“你输了！” “是……是吗？”萧玉衡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看样子似乎想笑，风素衣心中闪过一抹不安，却来不及有任何动作，萧玉衡突然往前狠狠一撞！ “刺啦！” 长剑入体，贯穿血肉的声音如惊雷炸响！ 心头血刹那盛放，喷射而出，如烟花四起，炽热的余温发挥了最后的作用，分毫不差地全部灌注在了幽冥地蟒的身上！ 萧玉衡双目大睁，即便是咽了气，也依然维持着得意的表情。 风素衣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就……死了？ 距离如此之近，萧玉衡没有在她面前假死的可能，可是…… 她不明白。 大长老的意思，是在她和萧玉衡之间通过比武的方式，由胜者继承宗主之位，这话真实可信，因为仙云宗所有弟子都是见证者！ 萧玉衡最后的举动，显而易见是拼了命也要废了幽冥地蟒！ 可是这只是一场比武，不是生死决斗，如果死了，那就真的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萧玉衡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不相信萧玉衡是这种奋不顾身的人！ 除非…… “哗！” 人群突然一阵哗然，空间波动，风素衣抬头，发现“萧玉衡”居然从擂台的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 她猛地低头，发现挂在她剑上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张空荡荡的人皮！ 真正的萧玉衡毫发无伤，连发丝都还维持着初上擂台之时的潇洒模样。 “一个小小的戏法，素衣师姐，还满意吗？” 戏法？ 自然不是。 兽宗有一种以人皮修炼分身的邪术风素衣是知道的，只是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手腕一抖，一道灵火顺着手中长剑蔓延过去，但那人皮居然毫无变化，无惧灵火！ 风素衣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狠狠地将之甩了出去！ 人群中议论之声不减，不过倒是没有像风素衣这般嫌恶，毕竟能修炼分身的灵技不少，只不过少有这么逼真的，但不知情的人也只会以为这是因为萧玉衡修为深厚。 风素衣没有说话，萧玉衡也不在意，他手腕一抖，又一柄地阶灵剑出现在手中，他长剑直指风素衣：“师姐，现在才到说输赢的时候呢，你输了！” “是吗？！” 风素衣咬了咬牙，幽冥地蟒已经彻底失去了战力，而她消耗不小，反观萧玉衡却是全胜状态，更重要的是，风素衣摸不准眼前看到的这位到底是真的，还是又是一具人皮！ 但要她就这么认输不可能！ 风素衣提剑而上，使用秘法强行提升修为，一番恶斗之后，再次将萧玉衡斩于剑下！ 然而，她的猜测没错…… 这个萧玉衡，又是假的！ 第三个萧玉衡走了出来，手中拿着第三柄地阶灵剑。 此时秘法的时限已经到了，风素衣消耗过度加之秘法反噬，几乎无法再继续运转灵力，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然而连握剑的手都在抖。 与她的强弩之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萧玉衡的闲适：“师姐，认输吗？” “准备，赢了！”此时，楚溪沅的声音落入了柳笑儿的耳中。 她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宗主令之上！ 第528章 柳嬛儿之死 “输的是你。” 冰冷的声音猛地自背后炸响，萧玉衡瞬间头皮发麻，却只来得及感受手上一空，接着他的兵器落到了别人手中，抵在了他的颈间要害之上！ “你……是你！”萧玉衡没法回头，却也知道身后之人除了幽冥地蟒不作第二人想！他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没有中我的秘术！” “你的秘术？”幽冥地蟒冷嗤一声，“不是兽宗的秘术吗？一千多年了，兽宗都拿我没办法，你以为你就能做到了？可笑！” 话虽如此，但幽冥地蟒看向风素衣的时候，深不见底的蛇瞳中还是泄出了几分后怕，以及一丝阴沉。 他与风素衣的关系并非寻常契主与灵兽，一直以来都是以他为主导，但是有些事情，似乎开始失控…… 风素衣并没有注意到幽冥地蟒的眼神，此刻她的目光正落在人群地深处，一个人突然抬起头来，冲她微微一笑，与此同时，高台云柱之上突然间灵气大盛，十数位修为强大的灵师同时出手，一时间，整片天地的灵力几乎全被他们引了过去！ 所有人反应都出奇地一致，但动作最快的还是柳笑儿！ 宗主令比她预计的还要顺利地落在了她的手中，被她紧紧地握住，她身边跟着的几名灵师立刻散开，形成一个小型的防护圈，另一边则全是支持萧玉衡的兽宗之人，双方灵力短兵相接！ 四长老云炁站在最前方，一边拼命运转灵力一边狠狠地看着柳笑儿：“云鹤！枉费大长老一直这么看重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柳笑儿飞速扫视了一圈，真要打起来她们这边明显是要吃亏的，但好在宗主令已经拿到手了，正面硬拼不可取，正确的做法是先退！ 她一扬手：“走！” “是！”她身边的几个人立刻变换队形掩护，众人只守不攻，兽宗之人虽然占了人数优势，但攻破柳笑儿他们的灵力屏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站住！” “拦住他们！” 一时间，兽宗众人都有些着急，不少人都忍不住看向了他们的大长老云江。 “走不了的。”云江不疾不徐地开口，他依然是那副靠着椅背的姿势，整个人的气场却突然一变，之前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仿佛全是伪装！ 他猛地伸手一握，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爆发，却不是冲着人去的—— 宗主令本已被柳笑儿收好，这会儿却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立刻脱离了柳笑儿的掌控，朝着云江的方向飞速飞了回去。 柳笑儿脸色一变，顾不得其它，立刻飞身而起，再次将宗主令抓在了手中！ 然而宗主令却像是已经活过来一般剧烈地挣扎着，以柳笑儿的修为竟然不能完全拿住，只能被动地握着它一点一点朝云江滑过去！ 一名长老大声道：“大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我们少宗主赢了，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拿走宗主令！” “是啊，凭什么！”其他人一边艰难应对攻击，一边讨伐！ 云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们赢了？谁说的？” “你！”云江这一声反问直接把几人问懵了！谁也没想到云江竟然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众目睽睽，眼下仙云宗的所有弟子可都在场看着呢！ “我？”云江摇了摇头，“我没说。” 柳笑儿冷冷地盯着他：“早听说大长老修为盖世、一手遮天，私底下你想做什么可能都没人拦得住你，但如今所有弟子都在这里，大长老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吗？还是说，你有信心可以堵得住悠悠众口呢？” 仙云广场之上，众多弟子早已变了脸色。 谁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长老和长老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这不是说好的为避免同门相残、伤了和气，所以才要以武论宗主吗？ 和气呢？ 云江摆了摆手，慢慢站了起来，柳笑儿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她立刻放开手，却还是迟了！ 那原本被她紧握手中的宗主令突然之间爆发出强烈的高温，柳笑儿一声惨叫，浓郁的糊焦味传出，她大半个右手都被烫伤！ 她没有看到火焰，但诡异的高温还在延续，灵力只能阻拦蔓延的速度，却无法将之驱逐！ 云江的声音不大，但被灵力裹挟着清清楚楚地传递到了每一个人耳中：“这是我们仙云宗的秘术，只对灵兽有效，灵师免疫，所以老夫也很困惑，咱们仙云宗的二长老，是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灵兽的呢？” 哗——！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什么？！二长老竟然是灵兽？” “这怎么可能？！”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觉得是真的！你们看到之前那位姓萧的师兄用的办法吗？那些血少宗主碰了就没事，那灵兽碰到了就会被化去灵力！所以这就是专门对付灵兽的秘术啊！” “天哪……” 云炁指着柳笑儿：“不敢承认是吗？不敢承认一验便知！”他随即指向柳笑儿身边的那几人，“你们几个，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啊？她是假的她根本就不是二长老！真正的二长老恐怕早就被她害死了！你们不帮二长老复仇，还要继续助纣为劣，与畜牲为伍吗？！” 云炁说着远远地看向还在中央擂台上的风素衣，大声控诉：“早在宗主遇害那日，你与那楚溪沅一战，情况就不对！你作为契主，竟然被自己的契约灵兽控制，不但害得咱们仙云宗上下脸面尽失，还害了宗主性命！你自甘堕落，勾结灵兽，与异族为伍，谋取宗主大位！少宗主，你这么做，对得起自己的师父，对得起宗门所有信任你，支持你的人吗？！你如果还有一丝良心，就废了你身边那个包藏祸心的灵兽！如果你能迷途知返，仙云宗上下看在前宗主的份上，不是不能再给你一次机会！” 云炁这番话，不仅听得仙云宗众多弟子心中一震，更是让风素衣识海震鸣，她经过一场大战，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又骤闻这样的消息，几乎眼前一黑，当场晕过去！ 她没有理会云炁的后半部分话，脑子里还在消化鼎力相助自己的二长老云鹤竟然不是人这件事…… “这……不可能……” 然而，风素衣这句垂死挣扎般的低语实在是太无力了。 随后，所有人都感受到高台云柱之上突然爆发出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有人立刻大吼道：“是妖皇气！大家小心！” 柳笑儿脸色极为难看，她也不想暴露得这么彻底，但是对付她的办法显然是云江早就准备好的！ 如果不用妖皇气将这股诡异的高温彻底驱逐，那她别说保住这条胳膊，连命也保不住！ 云江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算好了一切等着她！ 事已至此——！ 柳笑儿猛地咬牙，心中发狠，不仅没有逃跑，反而朝着云江掠了过去！ “小心！” “保护大长老！” 众人一拥而上，原本帮着柳笑儿的几名长老已经彻底蒙圈了，虽然没有马上反水，但也不可能再继续帮她！ 柳笑儿独自一人面对十数灵师的同时进攻，就算她是灵兽之躯也顶不住，何况她现在用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本体！ 但她就算这样竟然也不防守，拼命而去，目标只有云江一人！ “轰！” 强大的灵力气浪炸开，坚韧无比地高台云柱上碎开道道蛛纹！无数弟子和执事同时撑起灵力屏障抵挡风暴！ “砰！砰！” 两道撞击声接连而起，重重地从高台上砸进了仙云广场的地面，再次掀起满地尘埃！ 温热的鲜血濡湿了柳笑儿的后背，她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却没想到最后关头竟有人替她挡下了致命的攻击！ “你……”柳笑儿眼神复杂，迟疑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地将地面上的血人揽进怀里。 人群中飞速掠出一道人影，当机立断给柳嬛儿喂下一枚丹药，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然而灵力却已经探不进去了！ 楚溪沅神色微变。 柳嬛儿对于自己的情况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剧烈地咳嗽着，不断吐出大口的鲜血！ 她的双目对焦都已经变得很困难，却还是坚持把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柳笑儿脸上！ “真……真遗憾啊，到死……也不能……再看一眼你真正的样子了……” 柳笑儿心中巨震，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猛地运转灵力，试图把所有的力量都渡给柳嬛儿。 “没……没用的……”柳嬛儿对楚溪沅道：“麻……麻烦你，帮我……阻止她……我没力气了……” 柳笑儿听而不闻，灵力和妖皇气倾泻般的涌出，然而柳嬛儿全身经脉都被粉碎，无论是灵力还是妖皇气都接不住，这些力量散入她的四肢百骸作短暂停留，立刻就会如风般消散在空气中！ “痛……好痛……”柳嬛儿委屈道。 柳笑儿身体一抖，不得不从失控中停下来，强迫自己不要再做徒劳的事！ “你别说话了，”柳笑儿道：“我会救你的！我有办法！” “不行啊，”柳嬛儿笑笑，“有句话……很重要……你……你能原谅我吗？” 柳笑儿没有说话。 柳嬛儿等了片刻，笑了笑：“算了……笑儿，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现在算我还清了……了吧？你……你不要难过……我本来就不该存在……我……” “你别说了，”柳笑儿摇摇头，“别说了……” 柳嬛儿沉默片刻，道：“再抱抱我吧。” 柳笑儿没有动。 “求你了。”柳嬛儿小声哀求，“以后没机会了。” 柳笑儿立刻将柳嬛儿揽进怀中，虽然动作迅速却看得出小心翼翼，柳嬛儿浑身是血，不仅经脉尽断，骨头也碎了不少，她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 柳嬛儿趴在柳嬛儿肩头，却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凑近柳笑儿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生机迅速从她身上消失，画面定格在她的微笑之上，那是她死前最真实的心情。 一时寂静无声，楚溪沅挪开了目光。 柳嬛儿不久前还在与她互呛，死生无常，生命的来去永远是这么的轻易！ 但此时并不是哀痛的时候，仙云宗的长老们和弟子们都已经围了上来，楚溪沅正欲站起来，手中却突然被人塞进了一样东西。 柳笑儿低垂着头：“你着它，自己想办法逃吧。” 是那枚宗主令！ 柳笑儿的意思显而易见。 楚溪沅猛地看向她：“不行！你得跟我一起走！你不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会遵守诺言！我……” “如果你不遵守诺言，”柳笑儿打断了她，顿了顿，发觉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威胁楚溪沅的，她有些烦躁道：“随便吧，别耽误我事儿。” 楚溪沅刚想问我还能耽误你什么事儿，却发觉有一股推力传来，紧接着她就被推开了，而柳笑儿和柳嬛儿同时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包裹了起来，天地风云色变，一道道灵力突然如漩涡般自天地各处汇聚而来，以柳笑儿、柳嬛儿为圆心，倾力灌注！ 第529章 你们好像不尊重我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做什么？” “阻止它！这一定是灵兽的妖法！不能让她成功！” 虽然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兽宗的长老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将柳笑儿和柳嬛儿包围了起来，同时展开攻击，楚溪沅本想阻止，但这里是仙云宗的地盘，有的是人拦着她，她纵使有心也是无力！ 局面迅速被兽宗掌控！ 楚溪沅环顾一圈。 也不知道柳笑儿到底用的是什么秘法，不过看样子即便是兽宗一时半会儿也拿她没办法，现在有麻烦的她—— 不仅手握宗主令，还是当众杀害仙云宗前任宗主的人，简直就是活靶子！ 四面八方人头攒动，都是冲她来的，她也分不清这些人到底是兽宗的人还是一无所知的仙云宗弟子。 两道人影现身在她左右，白蔷薇手执红伞，出现的刹那带起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 随着楚溪沅修为提升，她的实力已经能完全的发挥出来了，灵魄也变得凝实，乍看之下根本看不出她并非人类。 媚眼一勾，便是勾魂夺魄。 左右离她近些的弟子们都看直了眼，空气突然变得躁动起来。 相较于白蔷薇引起的哗然，龙焰的出场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虽然他也长得粉雕玉琢，但谁叫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呢，这让最近正偷偷沉迷于中二话本的龙焰极为不忿。 化悲愤为暴力，龙焰不等楚溪沅周围的人进攻，便主动冲进了人堆里！ 小天貂和远古石象在灵虚秘境中蠢蠢欲动，但楚溪沅并没有放它们出来的打算。 伊耆石年道：“从东南方向突围就好，不要恋战。” “嗯。”楚溪沅点点头，东南方正是龙焰冲进人群的方向，这小家伙关键时刻还是知道分寸的。 包围楚溪沅的这些灵师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灵宗，大多连灵王修为都还差得远，虽然人数众多，但并不能对她构成真正的威胁，这些灵宗也最多只能拖拖她的脚步，并不能真正拦住她。 唯一让她忌惮的，只有那位依旧坐在高台云柱之上，这会儿正半合着眼，看不出来是在休憩还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的大长老云江！ “风素衣！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手中的青风剑还是你师父所赠！你现在在做什么！只要你收手，拿下这个孽畜，日后长老堂之上，不是没有你一席之地！”一旁，突然传来云炁的爆喝！ 楚溪沅抽空看了一眼，好家伙，包围风素衣——确切地说是包围幽冥地蟒——的人比她这边多了一倍不止，实力也个个强劲！ 风素衣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幽冥地蟒与她相隔不远，但此时两人的站姿都有些奇怪，一般人可能看不明白，但楚溪沅一眼就看出这是相互防备的姿势。 她啧了啧舌。 她的目标只有宗主令，只要带走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按理说风素衣以及幽冥地蟒和她都没有什么关系，但风素衣若真的被说动，幽冥地蟒落入兽宗手中，日后恐怕会是个大麻烦。 想了想，她突然灵力一震，背后生出灵力双翼，楚溪沅脚下轻点，猛地飞身而起，悬浮在了所有人头顶上方。 “小心！她要跑！拦住她！” 几名灵宗当即将楚溪沅团团包围了起来。 踏空而行对于灵宗之上的灵师来说不是难事，但有了灵翼加持，楚溪沅的速度便不是这些普通灵宗能够赶得上的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跑，她抬高了音量，指着仙云广场上的众多仙云宗弟子：“喂！我觉得你们是不是有点不尊重我？” “岂有此理！她在说什么？！” “这是挑衅吗？！” “兄弟们，结阵，决不能让这个杀害宗主的罪人跑了！” “杀了她！为宗主报仇！” “……” 楚溪沅的话不出意外地引得群情激愤，有意思的是，试图拦截她和依然紧盯着幽冥地蟒不放的众多弟子们逐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不过这一点目前除了她，似乎也没有第二个人注意到了。 楚溪沅扫了一眼，对龙焰道：“去帮忙！用九重业火！” “好！”龙焰想也不想随令而动！ 仙云宗弟子众多，也不是个个都该死，无辜者众多，所以龙焰尽管出手不轻，但也刻意控制着业火的温度，这会儿楚溪沅指令一出，他便再无顾忌，九重业火冲天而起，火舌狂卷，众多兽宗强者形成的包围圈竟被他生生撕出了一个裂口！ 云炁气急败坏，手臂发抖地指着风素衣：“你还在想什么！难道你真的要背叛仙云宗，做仙云宗的罪人吗！我说过了，拿下这个孽畜，就算做不成宗主，长老堂也会为你留一个位置，事情一结束，我们这一批老家伙立刻退居太上长老之位，只要你想，大长老之位就是你的，难道这样你也还不满意吗？！” 风素衣终于有了反应，她慢慢抬起头，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喃喃道：“大……长老之位？” 云炁一看有戏，连忙点头：“是的！只要你立功，大长老之位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风素衣慢慢转头，看向幽冥地蟒，后者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从未挪开过半分！ 风素衣双眸忍不住颤了颤，身体也微微发抖！ 幽冥地蟒眼神里充斥的，永远都是这样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蛇瞳如深渊，黑暗永存，令她难以重见光明！ 她终于受不住避开那明明冰冷刺骨却灼伤她要命的目光，轻声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云炁神色狂喜，不迭道：“很简单，虽然你和幽冥地蟒之间并非完全地控制关系，但你毕竟是他的宿主，只要你意念坚定，强迫他不得反抗，他就算还能动，实力也必然大打折扣，其他的事交给我们来就好了！” 云炁说着使了个眼色，众人早就按阵法方位站好了位，这会儿只需要运转灵力彼此灵力相衔，一个简单的压制大阵便已然成型！ 这种压制大阵对灵师效果不大，却是克制灵兽的极品阵法，也是兽宗擅长的拿手好戏！ 另一边，龙焰面临地也是同样的待遇，好在他是有主的灵兽楚溪沅也不可能压制他，但这会儿被这个压制大阵限制着他也难以再像刚才那样大发神威！ “快！动手！”云炁急急地催促风素衣。 风素衣最后看了幽冥地蟒一眼，猛地将青风剑插入地下，她与萧玉衡一战之后灵力受损，这么做使得她的唇角溢出了几分血迹，但她全然不顾，双手飞速结印！ 道道白光令人眼花缭乱的闪过，如一张巨网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幽冥地蟒当头笼罩而下！ 他松开握紧的拳头，闭上眼睛张开了双臂，拥抱了所有禁制！ 云炁几乎已经急不可耐：“快！趁现在！拿下他！” “轰！” 强横的灵力气浪直逼幽冥地蟒而去，不少站得近的仙云宗弟子都被波及，连忙施展护体灵力纷纷后退！ 一片纷乱之后——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大片人，四长老云炁也赫然在列，他浑身浴血，怒目圆睁，右手伸出一根手指高高举起，死死地盯着风素衣，但再也没有机会说什么了。 同样浴血的男子一步一个血印，慢慢走近了浑身白衣的女子。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见面就上手，而是站在了她三步之外，问道：“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你明明很想！ 你明明早就受不了我了！ 你明明一直想要摆脱这样不平等的生活！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 为什么没有！ 风素衣白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但身体晃了晃——她将自己最后残余的力量全部都给了幽冥地蟒，这会儿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幽冥地蟒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像以前做过的无数次那样抱住了她。 风素衣身体有些僵硬，似乎依然不喜欢他这样的靠近。 但幽冥地蟒没有放开。 风素衣想说什么，但实在没力气了，最后只留下一句“让她走”，就彻底晕了过去。 楚溪沅并没有立即逃跑，她飞身落入了兽宗对龙焰的包围圈中。 风素衣对抗兽宗的办法还是她教的，她自然也信手拈来，那纸残页上的功法，就是兽宗的天敌！ 风素衣最后的选择算是让她松了口气，如今除了大长老云江，仙云宗已经没人拦得住她了。 “不对，快退！”蓦地，灵虚秘境中传来伊耆石年的示警！ 楚溪沅自己也感觉到了空间异动，她连忙带着龙焰后退，同时伸手将白蔷薇召了回来！ 而就在这时，她原先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大片的空间乱流，一个充斥闪烁着黑色和银色空间之力的空间漩涡缓缓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第530章 兽宗强者 “噗”“噗”两声，两道身影率先被吐了出来，打扮都颇为不俗，姿态却不怎么好看。 楚潇潇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随意的空间传送，一时间晕头转向，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萧玉衡，眼前当即一亮，惊喜叫道：“表哥！” 当即就欲提起裙摆朝着萧玉衡跑过去。 楚潇潇身旁，便是纪晚荨。 她虽比楚潇潇沉稳些，也在落地之后第一时间观察周围环境，发现自己竟身处战乱之中，但毕竟经历了穆莹数年的欺骗才终于得偿所愿，一时也难免心中激荡，也想要第一时间与儿子汇合。 但她和楚潇潇谁也没能顺利地过去。 两条黑线从空间漩涡中伸出，拴在了两人的脖子上，死死勒住，随即漩涡消散，黑发白肤的女子现身而出。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从女子身上散发而出的强大威压，还有她身上不知来历却莫名恐怖的神秘气息！ 刹那间，风云寂静。 女子一出场便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是因为她的容颜，毕竟场上还存在着另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大多数人甚至根本没意识到这点——在她身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吸力，恍惚间，连灵魂都要被摄走！ 女子却对这万众瞩目不甚在意，对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也只是随意一瞥，随后目光便饶有兴味地落到了萧玉衡身上。 “齐王……殿下，”她饶有兴致地开口，“好久不见。” 萧玉衡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直冲天灵盖，冻得他整个人头皮发麻，他的目光难以置信地在楚溪沅与楚六身上流转，第一反应是难道她也修炼了兽宗秘术？ 但下一刻他便否认了这个念头，因为即便这两人拥有一样的面孔，却也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这是两个人！ 他强自镇定：“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楚六冲他挑了挑眉：“怎么？几年不见，殿下就将我忘得干干净净了？不过没关系，你忘了，我可以说给你听，还记得吗，当年我在你的正殿之下跪满了整整五天五夜，只求你给我一株龙血藤，但当时还身为我未婚夫的殿下你在做什么呢？我倒是好奇，那首《凤求凰》，你到底还给多少人弹过呢？四小姐听过吗？” 最后这句话，却是在问楚潇潇。 但楚潇潇被咒力勒住了脖子，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玉衡阴沉着脸：“我们的恩怨早就已经清算了，你……就算你是楚溪沅，你和我也早就解除了婚约，你还提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楚六摇了摇头：“你错了，不是就算我是楚溪沅，应该是我才是楚溪沅，至于她么……” 楚六漫步尽心的扫了楚溪沅一眼：“这么重的恨意，她却只是轻描淡写地随便报复了你两下，甚至都算不上报复，根本就是你咎由自取，你管这叫清算？”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没关系，终究是我来了，今日，才是清算的时候。” 萧玉衡死死地盯着她，问了第二遍：“你究竟想做什么！” 楚六一提缠在楚潇潇和纪晚荨脖子上的黑线：“很简单，选一个。” 萧玉衡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指了指纪晚荨：“我选她。” 楚六哈哈笑了起来：“不错，有长进，如今倒是你言简意赅，显得我废话连篇了，好，如你所愿，过来吧。” 萧玉衡迟疑了一下，还是朝着楚六走了过去。 楚六扔给他一把灵剑，示意他自己动手。 萧玉衡试着劈了一下缠在纪晚荨脖子上的黑线，发现灵力对它毫无作用，他明白了楚六的意思，看了纪晚荨一眼，接着看向了楚潇潇。 楚潇潇根本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她知道萧玉衡要杀她！ 她死死地瞪大双眼，双手用力地抠着脖子挣扎着，拼命摇头，试图哀求萧玉衡不要这么做。 萧玉衡只犹豫了片刻，手中灵剑便洞穿了楚潇潇的腹部。 他甚至没有同她说一句话。 楚潇潇双目大睁，死也不瞑目，萧玉衡看也没看她一眼，只看向楚六：“可以了吧？” 原以为会是场好戏，结果却这么索然无味，楚六撇撇嘴：“当然……不可以！” 她突然发力，原本缠住楚潇潇的黑线下一刻出现在了萧玉衡身上，萧玉衡早有防备，然而他的灵力在这股神秘的力量面前毫无反抗之力，顷刻间便被勒住了要害！ 纪晚荨和萧玉衡母子俩目眦欲裂，俱是痛苦挣扎，然而他们两人的力量加起来在楚六面前也不过以卵击石，很快就丧失了所有生机，化作了两句尸体！ 楚六看向楚溪沅：“看到了吗？这才叫报仇！” 及至此时，其他人方才如梦初醒，一些仙云宗和兽宗的弟子下意识想要上前捉拿楚六，脚下却根本挪不动步，心底的潜意识都在阻止他们靠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恐怖女人！ 楚六也根本当他们不存在，她只看着楚溪沅：“没想到我会来吧？” 楚溪沅点点头：“想到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楚六舔了舔唇，露出了与她那张清丽面容截然不同的妖娆神色：“没办法，当人的滋味太好，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楚溪沅再度点头，面色冷静：“所以下一个就是我了，对吧？” “你说呢？”楚六笑了起来，黑气在她周身萦绕，繁复的黑纹从她脚下伸出，迅速朝着楚溪沅的方向蔓延！ 眼看就要爬到楚溪沅身上，却在此时，楚六动作突然一滞，下一刻，她冷笑一声：“不装了？” 不知道有谁与她说了什么，楚六再度冷笑：“真把我当傻子耍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从一开始就在演戏骗我？” 别人听不明白楚六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楚溪沅却立刻意识到是灵虚秘境！ 她面上的冷静从容终于维持不住，厉喝一声：“灵虚！” 但现在只有楚六能和灵虚秘境说话，楚溪沅已经听不到它的声音了！ 她不知道灵虚秘境究竟和楚六说了什么，楚六突然收了咒力，冷冷地看了楚溪沅一眼，一道空间漩涡再度在她身后打开，楚六什么也没说，一步踏了进去！ 楚六来得快去得更快，对大多数人而言她都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一个搅局者，胡乱杀了几个人然后就跑了，只当她走了更好，只有楚溪沅的心深深沉了下去！ 但容不得她多想，因为虚空中再度爆发了第二波空间之力！ 一个充斥着雷霆和空间乱流的巨大空间之门突然打开，一股比刚刚楚六出现之时还要恐怖十倍不止的强大威压从中散发而出，光是余威，就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同一时刻，虚空中的灵力突然停止了流转，风不再吹，水不再流，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方圆数里的空间被尽数封锁，天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 第531章 死战，玉石俱焚！ 楚溪沅沉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已由最初的震诧化为平静。 这一刻，她在空气中嗅到了熟悉了气息——与昔年她被囚于弑神台上如出一辙的——死亡的气息！ 龙焰和白蔷薇都重新守护在了楚溪沅的身边，但所有人都很清楚，那大开的空间之门之中的存在，与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在一个层级！ 以云江为首，所有兽宗弟子都跪伏于地，余下三成左右的仙云宗弟子满脸茫然。 一片诡异地寂静中，却是风素衣第一个有了动作，她倏然握紧了青风剑，这把地阶灵兵传承主人的意志，发出愤怒的一声铿响！ 所有仙云宗弟子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他们未必都理清了前因后果，也尚未完全意识到原来所谓的仙云宗其实从来都是两个派系，但却下意识地朝着风素衣而去，聚集在她身后。 云江站了起来，兽宗弟子们也站了起来，那虚空中骤然出现的强者并未发号施令，然而双方却都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大战一触即发！ 厮杀、叫喊，冲天的灵力乱作一团，幽冥地蟒将力量尽数渡给了风素衣，风素衣提起青风剑，悍然朝着云江疾驰而去！ 在这骤然爆发的宗门之争里，楚溪沅倒像是被遗忘了一般，猝不及防成了个局外人。 但此地空间已被封锁。 她只能挪步到柳笑儿身旁。 灵力已经停止灌注，但柳笑儿周身依然被那层奇异的力量裹挟着，一时间看不出要醒的样子。 龙焰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问楚溪沅：“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楚溪沅摇了摇头。 她什么也做不了。 “沅儿。”伊耆石年沉声道：“看看你手中的宗主令。” 楚溪沅依言而行，灵力甫一靠近便遭到一层强烈的抵抗，楚溪沅不作他想，收敛灵力只用最纯粹的精神力附了上去，这一次没有遭受阻碍，她的神识顺利没入了宗主令之中。 一片苍茫无际的旷野出现在了楚溪沅的识海之内，楚溪沅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左脚能轻巧迈动，右脚却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任她用尽全力，也寸步难行！ 楚溪沅心中有了猜测，飞速运转御神诀，但灵力甫一发动，她的神识立刻就被弹了出去，苍茫旷野消失无踪。 楚溪沅紧握着宗主令，呆愣了半秒才缓过神来，她不死心，重新将神识没入进去，但结果与方才别无二致！ 楚溪沅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并没有错，所谓的驭兽诀正是御神诀的下半部，而这部功法也确实藏于仙云宗的宗主令中，但她没料到驭兽诀竟会排斥她的御神诀，这俩不应本为一体的吗？ 就在楚溪沅愣神间，仙云宗与兽宗之间的混战却已然接近尾声。 兽宗枕戈旦待、蓄谋已久，而仙云宗却内乱不断、安于现状，兽宗功法又凌驾于仙云宗之上，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 半数的仙云宗弟子被杀，剩下一半也自封灵力，放弃了抵抗，风素衣浑身浴血，单膝跪地，青风剑插在地上，剑身却已然只剩下一半！ 她的身后是化出原形的幽冥地蟒，然而后者早已不复早先的威风凛凛，他的狼狈更在风素衣之上——浑身鳞片掉了大半，尾巴也被斩去一截，正发出痛苦的喘息嘶吼！ 兽宗取得了压倒性胜利，而那促使这一战爆发的神秘强者，迄今为止，仍未现身。 “服吗？”云江冷淡地问道。 风素衣喉咙一紧，再度呕出一口血来，却是一言不发。 云江复道：“萧玉衡死了，你可替代他的位置，服吗？” 风素衣浑身发抖，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用尽全力，也只剩下勉强偏头看向幽冥地蟒的力气，后者慢慢停止了发出声音，身体一点点软化，最后像死了一样，脑袋落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他？”风素衣突然道，却是以意念和幽冥地蟒交流，这也是她第一次用这种其它灵兽与契主间都习以为常的方式和幽冥地蟒说话。 幽冥地蟒沉默了片刻方才用意念回应：“不然呢？” “呵！”风素衣冷笑一声，说起了不相干的话，“我从小就父母双亡，没有任何亲人、朋友，皇后照拂过我，却也只是利用，后来我被仙云宗选中，成了一名外门弟子。” “所有人都说我从一名外门弟子一跃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犹如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但从来没有人知道，当我还是一名外门弟子的时候，才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最起码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从来没想过要为云啸报仇，在我心里，他不是我师父，只不过是我命运的掌控者，同样的，我也恨你！” 风素衣说到这里，近乎咬牙切齿：“不！比起他，我更恨你！” 幽冥地蟒一动不动，半晌才冷漠地回了一声：“哦，我知道。” “呵！”风素衣又是一声冷笑，“但你们都忘了一件事，所有人都忘了。” “什么？”幽冥地蟒随口接了一句。 “忘了也好。”风素衣轻笑一声，手中青风剑突然用力在地上重重一点，喃喃自语，“要不是你们都忘了，我又怎么能做到呢！” “咔！”剩下的半截青风剑在她手中轰然破碎，碎片漫射四面八方，看似毫无章法，却俨然遵循着某种秩序！ “叮叮叮！”一连数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风素衣朝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狠狠洒落一把丹药！ “卧槽！”龙焰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对楚溪沅道：“竟然还有和你一样败家，用高级丹药做基石、喂阵眼的人！” 楚溪沅没有吭声，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她察觉到了风素衣想做什么，只因为这一招当初在她灵力尽失却不得不站上擂台对抗英蓿的那场学院大赛中也使过。 她顾不上那么多，示意白蔷薇和龙焰搭把手，三人强行托起不知道在干嘛的柳笑儿，第一时间远离了风暴的中心！ “轰！”饶是云江反应迅速，在风素衣破碎青风剑的即刻就做出了反应，亲自朝她掠了过去，但也晚了一步，在他苍老遒劲如树干的双手扼住她的喉咙之前，被一股大力狠狠震开！ “噗——”云江吐出大口鲜血，一双老眼中布满了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但凡世家宗门，总有护门大阵，仙云宗自然也不例外，但仙云宗的护门大阵只做防御之用，且需要所有长老并一众弟子施为方可开启，云江身为大长老，对这个大阵的熟悉程度还在风素衣之上，因而他无论如何想不到，风素衣竟然能凭一己之力启动了这个护门大阵！ 不！ 她不仅仅是启动了大阵，她还在逆行阵法！ 白蔷薇幽幽对楚溪沅道：“又是你使过的招。”当初在丹会的时候。 楚溪沅：“……” 因为反应迅速，楚溪沅三人带着柳笑儿远离了大阵爆发的中心，这会儿凭借灵力屏障倒也能安稳自保，但其它兽宗弟子就没这么好运了。 无数弟子被强大的阵法之力冲上了天，身体化为血雾，运气好的则被击飞，虽然难保断胳膊断腿，好歹保下一条命来！ “该你了！”风素衣冷冷地对幽冥地蟒道。 幽冥地蟒重新抬起头，只看了她一眼，便道：“如你所愿。”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投身进入阵眼之中，以身饲阵，使得这逆转阵法再次爆发！ 整个仙云宗地面被掘地三尺，砖瓦墙石拔地而起，逆转阵法只能用这一次，用完就彻底废了，但却足够爆发出风素衣想要的力量！ 所有人都把她当成提线木偶，都想要拿捏她、摆布她，但所有人都忘了，她本是丹阵双修的绝世天才！ 别人办不到的事，她丹阵双修，拼上一切，可以！ “是个狠人，兽宗这次搬石头砸脚了啊，嘿嘿。”龙焰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 楚溪沅的心却依然沉重。 事实上，真正主宰局面的人，还没有出手！ 果然—— 灵力再次停止流转，本已被拔起的地面停止了进一步损坏，风云再度归于寂静，就像爆炸的气球突然间被泄了力，就像决堤的江河湖海突然间被堵住，就像点燃的烟火变成了哑炮，总而言之空间再次凝固，而这一次的封锁更是细化到了每一个点面！ 楚溪沅对眼前的这一幕并不意外，风素衣亦是早有预感，她凄然一笑，却并不后悔！ “谁也别想再摆布我！” 下一秒，她抬手狠狠在胸口一拍，自绝生机！ 又过一瞬，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飞起的砖瓦墙石地面轰然炸裂，灵力再度涌动，风云色变，被按下静止键的空间被狠狠破坏！ 一幕接着一幕，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不少兽宗弟子们连逃命都忘记了，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唯独楚溪沅博然色变，脸色在一瞬间崩裂，声音骤然尖刻，嘶吼道：“不！” 她这一声痛呼，被淹没在接踵而来的雷霆轰鸣之下！ 第532章 好好活下去 空间之门内凝出一道虚影，似有人在缓步走出。 人身未现，人声先至—— “神魂现世，必遭天劫！可笑，天劫能耐吾何？” “轰隆隆——” “刺啦——” 雷霆震怒、电闪雷鸣！ 整整八十一道天劫如末日降临般带来了毁天灭地的气息！ 所有还活着、快死了的人俱在这场浩大的雷劫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压迫！ 他们之中，从未有人见过这般可怕的动荡！ 那虚影脚步亦略微顿了顿，似乎这天劫的可怕亦超出了他的预计，但微顿之后，他的脚步仍未停下。 “不……不要！” 地面上，楚溪沅徒劳地伸手，拼尽全力试图抓住那个谁也看不见的身影！ 天劫并不是那神秘的兽宗强者引来的，而是伊耆石年！ 随着空间之灵的离开，灵虚秘境也不再是牢不可破的自成空间，伊耆石年铁了心要出去，即便是楚溪沅也拦不住！ 然而那兽宗强者不是裴少英。 昔日裴少英在天凰山布下大阵，楚溪沅请萧若璋以神魂离体的方式引来天劫破了大阵，而今伊耆石年引来的天劫威力远胜萧若璋当初数十倍不止，但要突破这神秘强者的空间封锁，却并无全然把握！ 好在伊耆石年的目的也不是要破开这封锁，他只要那兽宗强者无暇它顾便足矣。 “沅儿，听我说。”伊耆石年的情况与萧若璋不同，神魂散入天地间便再无法凝聚，更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只有声音清楚地传递到了楚溪沅的耳膜之中。 楚溪沅用力摇头，她盘算过无数种保命方式，但无论哪一种，决计不包括要用伊耆石年的命来换她的命！ “沅儿，”伊耆石年的声音依旧慈爱温和，“师父早就死了，死在了很多很多年前，通天境内的沉睡不过虚度，唯有跟随沅儿的这些时日算是真正活过，能从那贼老天手中偷活这般时日，为师早已知足。” “不！师父，你回来！师父，还会有办法的，师父……”楚溪沅不住摇头，她从来是个极其善于控制情绪甚至到了冷心冷情地步的人，但这一刻滚滚的泪水从她眼中奔流而出，根本止不住！ “沅儿，不是你的错，无论发生什么，好好活下去。”伊耆石年最后看了楚溪沅一眼，他本是个看淡生死的洒脱之人，也从未设想过自己会有舍不得死的那天，但这一刻他亦是忍不住想长叹一声，但最终他忍住了，避免让楚溪沅听见。 他其实还有些话想要交代，但时不我与，数亿年的漫长岁月早已将他侵蚀得干干净净，他现在不过是一阵风。 风散入天地之间，是不可能停留的。 “师父！”楚溪沅跪倒在地，但被一双手拖住。 柳笑儿醒了过来！ 她先前虽施展秘法，却不是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立刻朝白蔷薇和龙焰眼神示意，同时释放出妖皇气。 白蔷薇立刻重回红伞之中，龙焰也跟着躲进了灵虚秘境。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了两道妖皇气作为回应，却不是来自地面，而是来自地下！ 妖皇气作为交接的信号，双方即刻汇合，跟在青夭、白夭身后一同从地道里钻出来的，却是那位“两面三刀”的沧澜城城主息木！ 息木一改平素里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模样，果断地拽住楚溪沅将她拖进了地道之内！ “大人，冒犯了！” 息木言简意赅，一边拖着楚溪沅往地下深处走一边道：“这条密道我已经挖了十几年，不曾让仙云宗察觉，没想到倒是在今日派上了用上，密道深处有我布置好的传送阵，已经启动，现在就走！大人，您要去哪儿？中州吗？” 片刻后未得到回答，息木又问了一遍：“还是中州吗？” 青夭替她道：“中州！” 但息木并未应声，依然固执地看着楚溪沅，随后发现她沾满了泥土的脸上似乎有泪痕。 息木忍不住有些愣怔，原来神女大人……竟然也会哭吗？ 楚溪沅却在这时回过神来，她将一切情绪压下，半点看不出肝肠寸断的样子，只是复问了息木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息木又将地道的来历说了一遍，随后问道：“大人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楚溪沅道：“中州。” “好！”息木也不多问，果断点头，将众人带到传送阵面前，“大人，请吧。” 却在此时，一道裹挟着狂暴雷霆气息的恐怖灵力突然自密道出口奔涌而来，同时还有那位兽宗强者的冷嗤声：“不管是你们谁引来的天劫，总该亲自尝尝吧！” 他竟然在应付天劫之时反客为主，强抓了一道雷霆化为己用！ 来不及多说，柳笑儿、青夭、白夭三人率先欺身而上，试图阻拦这道恐怖力量！ 然而那灵力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竟然绕开了三人，直逼传送阵而去！ “不能让他破坏传送阵！”息木博然色变！ 他扑上去以身做盾，但可惜有心无力，速度上俨然是来不及了！ “轰！” 整个地道被强力破坏，轰然倒塌！ 空气中传来炙烤的焦臭味，万幸的是传送阵虽被波及，摇摇欲坠，却还始终顽强运转！ 传送阵外，楚溪沅挡住了大部分巨力，她的身体被雷霆洞穿，身体从内到外大片血肉脱落，胸口处一片逆鳞一闪而逝，灵虚秘境内，龙焰大口吐血，昏迷过去。 “快！带她走！”昏过去之前，她只来得及听到息木一句厮声低吼，下一瞬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霄云。 巨蝎山脉的边陲、佣兵小镇驶来一辆飞驰的雪灵马车，引得镇上众人纷纷忍不住伸头观看，期待来了条肥鱼。 然而马车半步未停，速度不减，有人试图拦路碰瓷，驾车的人却像没看见一样，直接从其头顶飞跃而过，惹来骂声追打一片，但终究是追不上，余下之人也只能收回目光，继续他们刺激又无聊的下一次等待。 马车昼夜不停，疾驰数日，终于在靠近京城，只有半日路程之时缓了缓步子。 萧若璋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子冉。” “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太无情无义了？” “没有，”赵子冉否认道：“本来我们留下来也没什么作用。” “但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萧若璋道。 “没有。”赵子冉再次否认。 萧若璋迟迟没有开口。 久到赵子冉以为他不会再提的时候，却听他忽然道：“你在怪我。” “这个真没有！”赵子冉正了正神色，这个还是要解释清楚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的责怪萧若璋！ 他有些着急，欲要辩白，却听萧若璋道：“‘这个真没有’，那之前的没有就是假的了？” 赵子冉噎了噎，没料到萧若璋竟会对他用这狡黠的小把戏。 不过有了这么一句玩笑，双方的心神倒是都放松了不少。 赵子冉斜靠在马车外，投降道：“好吧，我确实有些担心楚溪沅，本来想到了中州再道别，但你突然改变主意说要回来，我……” “我告诉你理由。”萧若璋打断了他，“因为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 “谁？” “不知道，”萧若璋道：“但是信的结尾，画的是一张青狐面具！” 赵子冉倒吸一口凉气，他跟在萧若璋身边多年，知道这始终是他的心结！ 感同身受，忍不住有些着急：“难道……” 萧若璋摇摇头，从马车内伸出手来，按在了赵子冉的手上：“不知道，但我有预感，这么多年，或许我们终于能找到答案了！” 第533章 她失忆了 赵子冉反手按住萧若璋的手，比他还着急：“那我们即刻就出发，不歇了，这马车也不要了，我们同骑，速度还能快点！” 萧若璋正想说话，不远处，却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劳驾，请问二位是要前往霄云京城吗？可否捎我一程？” 二人循声而去，皆是一怔。 入目的，是一位极其俊朗的男子。 即便大家都是男人，赵子冉和萧若璋亦是双双被惊艳了片刻。 尤其是一双带笑的桃花眼生得实在恰到好处，多一分便显轻浮，少一分又未免凉薄。 男子穿着素净，但质感极佳，他不事装束，却难掩家境不俗，一眼就能看出绝对不是霄云的人，偏僻之地是养不出这等贵公子的。 “不好意思，我们……”赵子冉拒绝了男子的请求，他知道萧若璋有多着急，不过虽然是拒绝，但话说得还是颇为客气，“前面就是云城，你……” 话音未落，却被萧若璋打断：“不妨事，这位公子若不嫌弃，就与我们同乘吧。” “如此，就多谢二位公子了。”男子也不客气，笑着道了谢。 见萧若璋答应了，赵子冉也不再多说什么，侧身让了让，示意那男子上车，随后驭马前行。 男子上车后，本以为萧若璋会打探自己的底细，却不想后者只是客套了几句，示意他不用太拘束之外，别的一概不问。 如此，他倒是反而生出了兴趣，主动开口道：“二位公子都是京城人士吗？” 萧若璋道：“是，我们回家。” 男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是去京城找人的。” 萧若璋本就是存了结交之意才让男子上车的，不主动打探是为了避免过犹不及，但对方既然主动开口，他便顺势接过话茬：“哦？我与赵兄都是京城人士，自小在那里长大，不知道公子想要找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方便的话……或许我们也能帮衬一二？” “那自然是好，没什么不方便的。”男子说着取出一张画像，“我要找的就是她。” 萧若璋接过展开，画中是名女子，眼尾上挑，唇角微勾，乍看似有几分邪气，但认真看过去却又感觉她眉目间气势凛然，亦正亦邪，两相糅合，竟然毫不违和。 这种美得明艳又极具特色的长相，看过便决计不可能会忘，萧若璋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但不知为何却又感觉颇为熟悉。 男子一直观察着萧若璋的反应，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也不放过。 萧若璋没注意到这些，他把画像递给了车外的赵子冉：“你看看。” 赵子冉接了过去，片刻后，得出了与萧若璋一样的结论：“没见过，但总觉得眼熟。” 男子倒也不失望，笑着点了点头：“没关系，二位再好好想想吧，觉得眼熟……说不准是见过某位与她长得相似的人？又或者是她带了面纱或是易了容做了掩饰，故而二位一时没有想起来？” 不等萧若璋和赵子冉开口，他又接着道：“实不相瞒，她是我未婚妻，四年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我也是找了她很久，近来才偶然得知她有可能来到了霄云，于是连忙赶了过来，不求她能原谅我，只希望看到她过得安好便知足了。” 萧若璋点点头：“原来如此，公子一片深情，想来只要把误会说开了，姑娘也是一定能谅解的。” 男子苦笑一声：“希望如此吧。” 赵子冉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他一边赶车，一边拿着画像端详。 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画像上女子这样的神情。 倏然，雪灵马长嘶一声，马蹄高高扬起，竟是强行顿住了脚步！ 马车被甩得飞起，重重地砸在地上！ 赵子冉一时不查，画像脱手飞了出去，大片的空间裂缝绽开，竟是恰好将那画像吞了进去。 他脸色骤然大变，想要去抓已经来不及了，但有一个人比他更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从马车内飞出，随着画像一起被吞进了空间裂缝之中！ 当然，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他是自己主动进去的！ 赵子冉稳住雪灵马，萧若璋从马车里出来，两人还未及开口，短短片刻，一道空间漩涡出现，随后现出了里面的两道身影。 两人各执一半，手中同时抓着那副画像！ 赵子冉和萧若璋诧异开口：“楚溪沅！怎么是你！” 空间漩涡散去，“楚溪沅”和男子落到地上，却依然呈对峙之势。 “他是谁？”来人自然不是楚溪沅，而是楚六，她以意念沟通空间之灵。 “盛千淮。”空间之灵答道。 “是谁？”楚六只有属于霄云楚家六小姐楚溪沅的记忆，对于身为天命神女的楚溪沅的过往却是一无所知，但在血泥空间的时候，她见过天命神女的长相，那画像画得极好，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 “她的……未婚夫。”空间之灵如此说道。 楚六微微眯眼。 “我没有骗你，”空间之灵接着补充，“是，我承认，我与楚溪沅闹翻不是真的，但当日说的那些话却也不全是演戏。她没有能力助我化形是事实，但是你有！只要你不去杀她，我答应你，会留在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 楚六不置可否。 而就在她与空间之灵沟通的时候，倒是盛千淮没忍住先开了口：“刚才他们叫你什么？” “楚溪沅，”楚六挑眉看向盛千淮，“我的名字，怎么了？” 盛千淮周身灵力轰然涌动，竟自成领域，赵子冉和萧若璋位于这股灵力之外，当即被推了出去！ 但仅仅只是一瞬！ 那灵力随即消失。 两人在霄云从未见过修为到如此境地的强者，一时之间反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六位于领域之内，也什么都没感受到。 三个人谁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了一遭！ 楚六看着盛千淮：“你……认识我？” 她并没有完全相信空间之灵的话，也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叫盛千淮的家伙修为莫测，或许比她要强。 但她自恃有咒力护身，咒力乃是这世间最强的力量，足可吞噬一切，她亦有恃无恐！ 盛千淮没有回答，转而看向了那副画像：“画中人……你见过？” 楚六还未开口，盛千淮却蓦地在她身上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他脸色终于一变：“是你！” 空间之灵不再隐藏：“是我。” 盛千淮没有开口，但气海深处的灵力却是再次波动起来。 空间之灵嘲讽般道：“她失忆了，不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事。” 盛千淮灵力运转微微一滞：“什么？” 空间之灵和楚六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情绪，这会儿却是不掩恶意：“她都死过一次了，失个忆算什么？” “什么意思？”楚六插了进来。 空间之灵冷笑一声，却不回答，而是对盛千淮道：“是你自己解释，还是我告诉她？” 盛千淮反问：“你什么都没跟她说过？” 楚六忍无可忍：“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空间之灵却闭嘴不言，盛千淮则观察着楚六的反应。 “那个……”萧若璋和赵子冉走了过来，萧若璋道：“你要找的人……就是她？认错人了吧？” 第534章 无处可逃 另一边。 幽暗的蓝光明灭闪烁，间或夹杂着银黑的空间乱流一闪而逝。 息木在地底布置的传送阵虽然强行启动了，却并不稳固，不时有“滋滋”的乱流声响起，听得人牙根发酸。 但此刻身处传送阵中的四人却谁也顾不上了。 青夭、雪夭及柳笑儿三大妖皇联手，将楚溪沅护在中央，三人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楚溪沅心脉、气海及经脉各处。 此时的楚溪沅全身焦黑，头发枯黄卷在一起，浑身散发着极度不详的臭味。 如果不是几位妖皇感知过人，在普通人眼中，楚溪沅俨然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即便三人位列妖皇，灵力输送也越来越勉强。 楚溪沅的身体被雷霆洞穿，这些雷霆犹如跗骨之蛆，不仅在爆发的瞬间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更是留下了源源不断的电压，这些电压不断摧毁着楚溪沅本就破碎的躯体、五脏六腑、经脉、血管乃至细胞！ 如果不是楚溪沅的身体曾经被咒力加强过，那一记雷霆就足够让她粉身碎骨了！ 她现在全靠青夭、雪夭和柳笑儿三人的灵力才勉强维持住了最后一丝生机，但眼看这缕生机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样不行，”柳笑儿没有张口，但她的身体里却传来另一道声音，“她受的伤太重了，光靠灵力根本没有用，她不是炼丹师吗？她身上肯定有很多丹药，找出来给她吃下去，说不定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够救命呢……” 青夭摇了摇头，咬着牙道：“没用的，她曾经服过一枚九转还阳丹，药力至今未散，不管是什么救命的丹药都很难再发挥作用，还有可能因为药力相冲引发更严重的后果！除非有炼丹师在这里，否则……” 他话还没有说完，楚溪沅的身体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接着大片的黑血从她嘴角漫出来！ “溪沅！” “楚溪沅！” 几人同时色变！ 此时楚溪沅身上的生气已经薄弱得即便是他们也几乎感觉不到了！ 生死只在一瞬！ “不！” 雪夭纯白的双瞳骤然间变得赤红，他猛地逆转抬手，青夭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下意识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要！” 雪夭的决心太过坚决，没有任何犹豫，就像拔几根头发般硬生生将自己脑袋上的三根羽冠拔了下来！ 鲜血四溅，金光溢出，雪夭周身力气飞速流逝，他一把推开扑过来抓住他的青夭，将三根羽冠按在了楚溪沅的心口位置！ 三根羽冠一接触到楚溪沅的身体就被吸收了进去，雪夭眼前一黑，仍旧没忘记不能砸到楚溪沅，脑袋往后一仰，重重往地上倒去。 “你……”青夭接住了雪夭，一手按在雪夭额头上的伤口上，妖皇气和灵力拼命的输入，“你……”他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没有人比青夭更加煎熬了，一边是楚溪沅，一边是雪夭…… 凤族血脉的确神奇，雪夭身上的血脉虽不纯粹，但他依靠自身努力修炼到妖皇境界，此时将血脉尽数逼出，却也能勉力保住楚溪沅最后一缕生机不至断绝。 可是如此以来，他不但修为大损，境界跌落，再也无法位列妖皇，更是从此和普通灵兽无异了。 拔掉羽冠之痛更甚刮骨抽筋，雪夭痛得近乎昏过去，但对楚溪沅生死的忧虑却生生让他挺了过来，在最初的剧痛之后，他勉强伸手按住了青夭的手：“好了，快！” 青夭只要他的意思，却没有放开的意思，也不曾动弹半分。 此时柳笑儿走了过来：“放心吧，楚溪沅还活着，只要我们能尽快到中州，一定能找到炼丹师救她的。” “那就好。”雪夭精神略微松弛了半分，本想再跟青夭多说两句，让他不要再白费功夫了，但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终究是没撑住，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而青夭也继续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力量渡给雪夭。 柳笑儿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了。 但她不开口，和她再次共用一个身体的那位却忍不住，她劝说道：“你这样做是没用的，他元气已伤，你的妖皇气和灵力最多让他的痛楚缓解一分，根本没有别的用处了。” 青夭机械般地回应：“那就缓解一分。” “可是……”柳嬛儿想说他先前为了救楚溪沅已经耗费了九成灵力了，再这么随便浪费弊大于利。 不过她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青夭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此，根本没有发现。 “你竟然不让我说话！你你你……你凭什么？！”此时，只有柳笑儿能听见柳嬛儿说话了。 柳笑儿同样以只有柳嬛儿能听见的方式回答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已经不是阴阳狐了！” 柳嬛儿蓦地有些心虚，外强中干道：“那……那又怎么样？” 柳笑儿淡淡道：“不怎么样，但以后我让你说话你才能说话，不让你说话你只能闭嘴。” “你……”柳嬛儿有些底气不足，“你怎么这样啊……” “那你觉得我该怎样？” 柳嬛儿说不出话来，最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哦。” 半晌后，她小声道：“对不起。” 柳笑儿的铁石心肠并没有被融化：“这句话你早就说过了。” “你！哼！” 柳嬛儿哼了一声，但终于不再开口。 她们俩生来就是阴阳狐，这世上不会有比她们对彼此更了解的人了，柳嬛儿知道只要是柳笑儿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更何况其实她也没有真的想改变什么。 她本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要赎罪，不料最后竟然被柳笑儿以这种方式救了回来，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现在无比满足。 柳嬛儿不再开口，柳笑儿倒是还有几句话想说：“当年，我知道你只是太害怕了，才会下意识掠夺我的能量，我的生命力，但我毕竟没有死，如今你为了救我却是真的死过一次，我们也算功过相抵、两不相欠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也不用再时刻挂在心上，终日懊悔了。” “我……”柳嬛儿的嘴皮子一向很溜，这会儿却被千言万语堵在喉头，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过了许久，她才道：“好，那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 “嗤！”柳笑儿嗤了一声，但柳嬛儿知道她的意思这是答应了。 “不过……” “你又想说什么？”柳笑儿皱了皱眉，柳嬛儿从前就聒噪，她没少被烦得耳朵疼，眼看心结说开，这是要旧态复萌，她不由有些后悔，不该把柳嬛儿放在识海中，应该换个地方，比如脚底就不错，至少离耳朵远。 “不是，”柳嬛儿知道柳笑儿烦自己，连忙长话短说，“你没有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吗？” “震动？”柳笑儿一怔，灵识从识海中退出来，当即神色一凝！ 一旁，青夭已经一手护住楚溪沅，一手护住雪夭了，但他自己的灵力也所剩无几，这样左支右绌明显让他力不从心！ 柳笑儿正欲开口，整个传送阵却猛地爆发出更加强烈的震动，紧着着那道令人肝胆俱裂的恐怖声音再次追了上来，而这一次，如影随形的不止有他的声音和雷霆，还有一道看不清的虚影！ 是那位神秘的首宗强者！ 他竟然直接破碎虚空，追了上来！ 高大的虚影几乎遮天蔽日，黑暗当头笼罩而来！ “想逃？逃得了吗？” 第535章 给她找个玩具 柳笑儿反应迅速，第一时间运转灵力主动发起了攻击，但很可惜双方实力悬殊，更何况即便是妖皇也是灵兽，而对方却是出身兽宗，专克灵兽的绝代强者！ 压力当头而下，双方的力量甫一接触，柳笑儿便感觉心神巨痛，一股难以抵御的力量猛然爆发，她眼前一黑，几乎毫无抵抗地晕了过去。 同时失去反抗之力的还有青夭和雪夭。 三大妖皇被人如砍瓜切菜一般放倒，而楚溪沅仍旧命悬一线，此局无力回天。 虚影明显对妖皇们更感兴趣，楚溪沅只是顺手，他看也没看她，一脚踹了过去，竟然直接将她踹出了传送阵，踹进了虚空乱流之中！ 一抹红色身影在刹那间闪现，以身护了楚溪沅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就被空间乱流撕扯，灵魄刹那间破碎，连带红伞也破裂开来，成了只有轴架的破伞！ 但有这一瞬却也足够，空间乱流的撕扯永远是第一时间最为猛烈，渐次平缓，虽然楚溪沅周身被雷霆电得焦黑的皮肉不断被撕裂，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但到底还是被三根凤冠护住了性命。 可惜，苟活只是一时的。 别说楚溪沅现在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就算她还保持清醒，以她现在丝毫灵力不剩的身体状况，也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空间乱流中脱身。 虚空中没有时间的概念。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在楚溪沅没有被空间乱流绞死也快要血流干净而死的时候，她回光返照般地醒了。 但她意识模糊，根本不知道周围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正面临着怎样的绝境。 她隐约听到有什么声音，好像是远古石像，这大胖妞好像又在哭了，哭得还很厉害。 但她实在是没有丝毫精力去安慰它了。 她几乎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了，整个人都是飘的。 她迷迷糊糊地想，要不给她找个玩具吧，小孩子都喜欢玩具，灵兽孩子应该也喜欢。 可她身上别无长物，只有一些丹药和灵器。 丹药肯定不行，乱吃会出事的。 腰上有把剑……剑也不行，小孩子不适合舞刀弄剑。 伞……这伞怎么好像有点刺挠？不行。 还有只笔…… 算了，就这个吧，也就这个勉强算得上玩具了吧。 楚溪沅的用尽体内参与的最后一点分不清是灵气还是血气还是别的什么力量，注入了这只笔中，下一刻，太一笔白光大盛！ 楚溪沅被这耀眼的光芒一刺，又晕了过去。 太一笔从她手中脱落，却并没有消失在空间乱流之中，相反，无数的空间乱流被它吸了进去，在楚溪沅周围形成了一个安全的空间领域。 楚溪沅做了个梦，梦里伊耆石年还没有魂飞魄散，他笑得很快活，十大神器之一的太一笔强塞着送，只求他的乖徒弟能高兴高兴。 楚溪沅冲上去抱住师父，笑得泪流满面。 伊耆石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太一笔划破虚空，从虚无中冲破黑暗！ “砰！” 一声轻响。 一道勉强看得出来是个人形的身影像垃圾一样被凭空吐出来，接着一支笔掉落在她手边。 这点疼痛，比起她曾经承受过的简直微不足道，所以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自然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风云变幻，日月其除。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天地突然连成了一线。 雨势愈大，光线愈暗，黑沉沉的天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下来，雷声轰鸣，似鼓声阵阵，却更像是在催命。 就在此时，闪电“霹啦”一声，映出了雨中一双如同干枯树枝的手指！ 那布满皱纹的苍老双手却比树枝遒劲有力，轻柔而不失力量的抱起了深陷泥泞的娇小身影，一步步从雨中走出！ …… “你到底是谁？！” 霄云京城。 萧若璋看着眼前突然从一个糟老头子大变活人成了一个妙龄美少年的男子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和赵子冉三日前就回到了京城。 至于盛千淮和楚六，却是不知何故，提前一步自行离去了。 萧若璋和赵子冉满心不解，但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在入城之前，他们得知霄云帝竟然醒了过来，如今已经开始重理政务、重新掌控霄云了。 两人并不知当初霄云帝昏迷的前因后果，但好不容易接近真相，萧若璋担心横生变故，于是决定隐瞒身份悄悄进城。 他倒不是怀疑霄云帝，却也不敢全然相信他！ 入城之后，两人足足等了三天，这才等到之前给萧若璋金光传讯的人再次主动联系。 确实约他一人在云王府附近的一间别院见面。 这间别院建得颇为粗糙，与一旁气势恢宏的云王府比起来更是宛若云泥之别，且这里似乎没有主人，草木杂乱的生长着，落叶铺了一地。 如果楚溪沅在这里，自然会认得这是哪里，但萧若璋虽然也来过云王府，却还是第一次发现旁边居然还有这么一间院子。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的惊讶比起萧若璋看到约自己的人竟然是云王府的管家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更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云王府管家竟然还能变换样貌！ 难道…… “你不是人？”萧若璋脸色逐渐沉了下去，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而对方竟然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在萧若璋话音落下之后，他的身形再度变换，从美少年变成了一只奇丑无比的——绿眼睛一半秃一半长毛一半像狐一半像蛇的……怪物！ 萧若璋的视线落在这怪物长毛的那半边脸，刹那间他感觉到周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 这张青狐脸，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紧接着动作先于反应，他猛地抽出一柄灵剑抵在了那怪物的脖子上。 而那怪物竟然没有反抗的意思，顺势就跪了下来。 “你……是你……” 萧若璋右手止不住的发抖，他追查了多年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杀意几乎蒙蔽他的双眼，让他恨不得当即一剑刺下去！ 但他终究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说！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是不是……”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不是因为接受不了现实，而是因为无论如何没有想到。 “是不是云王？”萧若璋问道。 但话一出口他就察觉到不对，因为眼前这个怪物虽然是云王府的管家，但云王府本名却是叫做玉京苑，是这几年才到了楚云手中的。 在这之前，这里的主人是…… 萧若璋瞳孔皱缩！ 第536章 狐狸精 那怪物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殿下，您心中已经有真正的答案了，是吗？” “不可能！”萧若璋猛地用力，灵剑“唰”地在王忠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他冷冷地看着王忠全，“四弟没有理由害我！你想陷害他？别以为我不知道，早在玉京苑落到四弟手中之前你就是这个府上的管家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做的？” 王忠全变回美少年，他摇了摇头，道：“殿下，事到如今，您何必自欺欺人？您心里怎么想的，您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你少给我混淆视听，我要的是证据！你把证据拿出来！”萧若璋厉声道。 “没有证据，”王忠全摇了摇头，“我身为契约灵兽，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又怎么可能留得下什么证据呢？” 萧若璋眯了眯眼：“那你为何要把这些告诉我？” “我想和您做个交易。”王忠全说道。 萧若璋：“什么交易？” “如今我的契主已经变成了云王，但萧长歌给我下的禁制依然还在，他需要我替他守在这里，传递消息，却又怕自己的秘密暴露，所以不准我离开云王府半步。殿下，如今的霄云只有您能杀了他！只要您杀了他，我的禁制立刻就可以解除！” 王忠全殷切地看着萧若璋，竟是不顾颈间长剑膝行两步，扑上去抓住萧若璋的衣摆，凄声道：“殿下，您坐过牢吗？这云王府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啊！我被萧长歌困死在这里，永生永世都不能离开半步！原本我已经认命了，大不了就是失去自由，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我竟然意外得知了族人的下落，原来这个世上竟然还有我族残存！” “可是他们被困住了，我想要去救他们，我必须要要去救他们！” 王忠全说着在地上重重一磕：“殿下！求您了！只要您帮我，日后碧眼蛇狐一族就是您最忠实的仆人！从今往后，必将唯殿下之命马首是瞻！我虽然不得自由，但我的族人是自由的，您放心，只要我把他们救出来，然后就自绝性命，把一生修为和族长之位尽数传于他人，如此以来，日后我族便不会再受契约限制，只听殿下一人号令！殿下的大恩大德，我族必将结草衔环，舍命报答！” 王忠全说得情真意切，推敲之下也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萧若璋早就怀疑萧长歌，否则他之前也不会出逃了。 如今王忠全的出现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他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碧眼蛇狐？”萧若璋居高临下地睨着王忠全，“既然说到交易，那么你又究竟能为本皇子做什么呢？” “石化和魅惑，这是我们的天赋技能，”王忠全毫无保留，“石化是美杜莎的能力，这个想必殿下听过，至于魅惑，额……殿下已经亲自体会过了，不是吗？另外……” 王忠全说着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冲他抛了个媚眼。 萧若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王忠全突然解了身上的衣衫，一具洁白无暇、纤细却不干瘦的少年胴体就这么露了出来，暴露在空气之中。 他倒没有敢放肆地直接伸手去勾萧若璋的脖子，但光往那儿那么一站就够令人血脉喷张的了。 萧若璋突然就无师自通了为什么常有人说真正的美人是不分男女的。 尽管他自问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癖好，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 别说男人，就是女的他也未曾有过耽于这方面的心思。 可这一刻受天性驱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气血翻涌、呼吸急促起来。 王忠全媚眼如丝地说道：“我族之人皆是如此相貌，可还入得殿下的眼？且贞操于我族如无物，色字头上一把刀，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们做什么都愿意，又何愁无人自愿刀悬于颈？当然，如果殿下对我族的本事仍有怀疑，奴也愿意亲自为殿下展示……” 王忠全说着见萧若璋没有反应，立刻大胆地上前一步。 他虽是个男人，一双手却如柔夷一般柔弱无骨，天赋异禀、轻巧灵动地摸进了萧若璋的胸膛，接着就要更加放肆往下…… 萧若璋一个激灵，眼前突然闪过了王忠全为管家时的那张老脸以及它的原型，当下一个激灵，什么冲动都没有了！ 他猛地一把推开王忠全，恼羞成怒喝道：“滚！你对本皇子做什么！” 王忠全被推倒在地，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也不以为意，顺从地跪了下去。 只是他这跪，也歪歪扭扭透着一股子风尘气。 萧若璋看不下去地别过眼去，冷喝道：“衣服穿上！” “是！”王忠全从善如流。 却在王忠全跪趴着去拿自己衣服时候，墙外突然翻进来一个人影。 “殿下？！你们？！在做什么？！” 赵子冉惊骇无比，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翻墙进来，竟然会撞上这么刺激的一幕！ 刺激得他眼睛都红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若璋也懵了，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解释什么，而且解释起来好像更尴尬。 场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王忠全还赤裸地半趴着，但人家倒是比这两个衣衫整齐的自如多了，不紧不慢地拿过衣服穿了起来。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看到殿下没事我就放心了。”最后是赵子冉先开了口。 “嗯。”萧若璋顺势点点头，“该说的也说完了，走吧。” 说着与赵子冉一起往院外走去。 “殿下？”王忠全叫了他一声。 只是他这一声叫得颇有些刻意，好像专门叫给谁听似的。 “记住你说过的话，最好别让本皇子发现你有任何欺瞒！”萧若璋警告道。 “是！殿下！恭送殿下！” 赵子冉用了全部的定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回头把这个狐狸精宰了！ 离开别院后，萧若璋与赵子冉回到了落脚的地方。 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起方才的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赵子冉若无其事地问道。 “回宫。”萧若璋道。 “好。”对于萧若璋的决定，赵子冉从来没有质疑过，甚至可以不问缘由地追随。 萧若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赵子冉亦有话想说，但是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时间，笼罩在别院中那股子沉默的尴尬似乎又慢慢升了上来。 赵子冉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他装作不经意地道：“原来殿下喜欢这款吗？额……那美少年……确实挺好看的。” 萧若璋皱了皱眉：“你觉得他好看？” 赵子冉莫名其妙，不是在说你吗？ 他不由反问：“他不好看吗？” “呵。”回应他的是萧若璋的一声冷笑，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537章 丹城 天灵大陆广袤无垠，除北边被数万年前一位灵兽化形的强者以通天大能强行将空间分裂，划为兽域之外，又分东南西东北东南西南西北七大境。 天盛皇朝的先祖统御七方的时候，为了展示其天下大同、一视同仁的决心，从七大境各自划了一块地盘，合而为一，谓之中州。 中州自然便成了整个天灵大陆的中心，辐射八方。 楚六跟着盛千淮踏入这里的第一秒便忍不住顿在了原地，接着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这就是中州么，好充沛的灵气……” 她化形于血泥空间，但之后就一直跟着楚溪沅在东南境，因而没什么见识，还以为天下灵气都如东南境般淡薄稀微，却不想，同在一片大陆，灵气差距经也能如此之大！ 在东南境的时候她每逢运转功法都要费不少力气，在这里却根本不用自己主动，浓郁的天地灵气自然而然就会带动功法运转，不知道有多省事。 盛千淮看了她一眼，心绪微动。 楚六脸上的兴奋不是装的，何况他了解楚溪沅，她那直来直去的性子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她根本没有这样装模作样的城府。 灵虚说她失忆了，而这一路他也在暗中试探，直到这一刻，他突然就相信了，灵虚说的是真的，而它也没有把真相告诉楚溪沅的打算。 这对盛千淮来说无疑是件绝佳的好事。 他微笑着对她道：“这里是墨城，虽然也属于中州，但距离中州真正的核心尚有一段距离，等到了皇城，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皇城？” “嗯，”盛千淮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温柔，“那里也是……我们的家。” “家？”此刻的楚六像极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 “是的，”盛千淮一双桃花眼越发迷人，“那里有很多我们的故事，我们的亲人，还有我们的朋友，等到了地方，我慢慢说给你听，沅儿，你知道……” “六小姐！” “是六小姐！” 盛千淮正说到关键处，不远处突然传来一苍老一柔美两道嗓音，两人面上同时露出了一样的如释重负和惊喜之色！ 那年长者道：“摘花会还有几天就要召开了，老朽还以为六小姐在路上被什么事绊住，恐怕不能及时赶来，幸好幸好！” 在他身旁的美貌女子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盛千淮一眼，美眸一转，道：“伽老，您莫非是老糊涂了么？都到了墨城了，怎么还叫六小姐呢？应该称呼少夫人了，咱们得养成习惯才好，免得到时候叫错了，那多不好。” 少夫人？！ 盛千淮神色剧变。 伽老笑着点点头：“是是是，老朽一时激动，少夫人恕罪……” 几人说话间，不远处一辆马车驶过，一阵微风吹过，微微掀起车帘，泛出隐隐约约的焦臭味。 然而眼下几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注意这辆平平无奇的马车。 至于马车中人，更是无暇他顾。 双方交错而过。 罗玄青手握银针，马车略有颠簸，但他的手极稳，一针一针刺进楚溪沅经脉之中。 只是可惜，他擅长炼丹，却不擅长医道，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刺激楚溪沅的经脉不至枯竭，免得对她日后的修炼影响太深，但却不能救她性命。 蓦地，楚溪沅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原本昏迷不醒的她突然喃喃吐出了两个字，罗玄青仔细一听，听出她说的是“墨城”。 罗玄青颇为惊讶：“徒儿，你竟然知道我们到了墨城？没错，为师在城外捡到了你，现在我们正由墨城前往丹城，你放心，无论如何，师父一定会救你的！” 楚溪沅却似乎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依然呢喃着两个字—— “墨城！” 罗玄青皱了皱眉，墨城有什么？她为何这样执念？ 他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徒儿啊，不管你有什么事，咱们先保命要紧，好吗？” 罗玄青怕她这样忧思太甚会浪费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不得已一针扎进了玉枕，楚溪沅彻底昏死过去。 马车疾驰。 丹城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此地丹会在炼丹师大比中屡屡拔得头筹，久而久之被尊为天下丹会之首，丹城以此为荣，故而改名。 罗玄青不是第一次踏足这里，但如果说这天下有什么地方是他宁死也不肯去的，丹城绝对是其中之一。 可如今，只有丹城能救楚溪沅，他已别无选择。 …… 数十日后。 一间清雅小屋。 手端托盘的侍女穿过回廊，跨过药园，从河水上踏过，推开了小屋的门。 浓郁的药香弥漫在屋内，隐约甚至可见药香凝聚的清气飘散其中。 小屋布置简约，没有纱帘，只有一张在药水中浸泡过百年的蓝玉床。 床上躺着一个面容苍白、浑身缠满了白色布带的女子。 温研是从这女子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开始照顾她的人，她亲眼见证了这女子从浑身焦黑、命悬一线，几次差点咽下最后一口气，又硬生生挺了过来的全过程，有时候也忍不住感慨，这女子的命真硬。 或者不是她命硬，而是她求生的意志太强。 蝼蚁尚且偷生，一个人的求生意志强并不奇怪，怪的是因为她这股过分顽强的意志，她恢复的速度竟也比别人快些。 温研虽然只是个侍女，但她是丹会的侍女，这种身份走出去不比世家小姐们差，她见过的修为强者也大有人在，其中不乏更胜这女子许多的，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有人能凭借意志就让自己的伤势飞速愈合的。 温研熟练地解下女子全身的布带，见她身上被电黑的皮肉已尽数脱落，新生的皮肤有些泛红，温研小心翼翼地将托盘中放着的药水在她全身擦了一遍，重新裹上干净的布带，接着又把另一碗喝的药一点一点喂入女子口中。 做完这些，她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转身出门，但又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 “我身材和你差不多，这衣服是我的，你别嫌弃，虽然长老说你不可能这么快醒过来，但是我觉得大家都是女子，你应该还是不喜欢身上只有一层布带的，我先给你穿上吧。” 温研说完便熟练地上手替女子一层层穿衣。 她担心女子新生的皮肤比较稚嫩，经不起磋磨，因而下手格外轻巧，动作也因此慢了许多，便忍不住絮絮叨叨。 “说起来，今天好像是那个带你来的人伏罪的日子？唉，其实我看他也不像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怎么竟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呢？” “算了，人不可貌相，话说回来，我觉得你长得也挺清纯无害的，你不会也是什么恶贯满盈的人吧？” 温研说着把自己逗笑了，笑了片刻，看着女子一无所知的沉静睡颜，突然心生一丝不忍，叹了口气。 “唉，话说回来，不管他是什么人，这样不管不顾拼了命也要救你，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吧？等你醒来如果知道他已经死了，想必会很难过……” 温研手脚颇为麻利，虽然已经刻意放柔放缓，但还是很快替女子传好了衣服，她直起腰来，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嘎吱——” “砰。” 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温研如往常一般离开。 她没看见的是，她刚一走，那躺在蓝玉床上无声无息的女子手指突然动了动。 第538章 这笔账，我们不认！ 祭台。 一道形同枯槁的人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此时，即便是最亲近的人站在这里，恐怕也不敢认，这个全身腌臜的男人，竟然是霄云第一炼丹师，罗玄青！ 近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罗玄青已经身体的极速衰弱而变得神志不清，但还是被刺激着慢慢睁开了眼。 他看了一眼在他身边来去忙碌的人，又看到了围在祭台边多起来的人群，一时有些惊讶。 怎么……这么快？ 这就四十九天了吗？ 四十九天，对于灵师来说就是弹指一挥的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也不到两个月，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被喂了毒药断绝了气海比普通人还不如的灵师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中州天地灵气浓郁，极易牵动功法，丹会中受药力滋养，灵气更加充足。 因为毒药的影响，罗玄青体内的功法依然会被天地灵气牵动从而自行运转。 正常情况下这些灵力会通过经脉的洗刷汇入气海，再从气海中剥出流转入经脉之中，如此循环往复、运行周天、生生不息。 灵气中也是有杂质的，通俗的说炼化灵气的过程其实也就是剔除杂质的过程，而如果缺少了气海了中转，这些杂质就会一股脑的残留在经脉之中，久而久之形成淤积，直至堵塞全身经脉。 而这个过程远没有想象中那么久，视功法的等级而定。 功法等级越高，运转效率越高，剔除杂质的速度就越快，那么形成淤积的时间也越快。 罗玄青的功法等级不算顶级，但身为炼丹师，也绝对不低，三天不到他全身的经脉就被堵塞得严严实实，而这却不是结束。 除了经脉，其实灵师体内的每一块血肉、每一粒细胞都是能吸收天地灵气的，如果用道路比喻的话，那么经脉就是主干，而主干之外，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存在着小道。 主干堵塞之后立刻就轮到这些小道，而等到小道之后还有更细小的羊肠小道、微道、奇道…… 所有的这些地方都被堵满，灵师却不会死去，只是会变成比普通人更加虚弱的普通人，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在任何时刻都会有绵密的痛感传出，这些痛感初始并不剧烈，但随着时间的累积会逐渐加重，身体会变得越来越重，呼吸犹如沉在水底，随之而来的就是坏死，经脉坏死、骨骼坏死、血管坏死、肌肉坏死…… 整整四十九天过去，就算罗玄青还能睁开眼，还能呼吸，但任何一个看见他的人，都很难不把他当成一具活尸！ “罗玄青，受了这么久的折磨，你可对过去之事有懊悔？”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这个声音这段时间罗玄青已经听了太多遍，即便他神智已不清明却也能轻易分辨。 但他没有回答。 或者说，他回答过很多次，但根本不会有人信。 来人似乎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仇恨：“当年我儿死的时候，年级比你如今要小一半有余，偷活了这么多年，算是你捡了大便宜！” “真石长老说我不该这么折磨你，说我暴戾，但你可知，即便看你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没有减轻我心底的半分痛楚！你所受的折磨，比起我这些年来的痛苦煎熬，连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那人说着忍不住上手抓住了罗玄青的衣领，想要看看他懊悔的神色，却不想刚一碰到他的皮肤，便蹭掉了肩胛骨上的大块腐肉，一股黑褐色的看不出是血还是什么的液体涌出，带起一阵浓郁的尸臭味！ “啊——” 罗玄青痛苦不堪地大喊了一声，他如今已没剩什么力气，这一声嘶吼仿佛已经透支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他的头当即绵软无力地垂了下去。 “死了？”一旁，看守的丹会弟子一惊，连忙上前检查，发现罗玄青只是昏了过去，还吊着一口气。 “真能活。”他松了口气，不敢怠慢，连忙将一个装着深绿色液体的透明玻璃瓶从怀中拿了出来，这瓶中装着的液体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滴。 他熟练地扯开罗玄青心口处的衣服，却没伤着皮肉骨骼，显然这个动作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但这最后一次，他蓦地想到了什么，犹豫着看向了眼前一脸怒容、恨意难消的中年男人。 这是他们的执法长老郑宣鹤，可不是他这种小弟子能得罪得起的。 “长……长老，”他讨好地笑道：“其实反正也最后一天了，这最后一滴养灵液用不……” 郑宣鹤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用！为什么不用！既然他这么怕死，那就让他再好好体会体会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死去的滋味！” 说完甩袖而去。 “是！是！” 小弟子这才连忙用银针，将那最后一滴深绿色的液体用银针从罗玄青心口的位置推了进去。 养灵液一进入心脉，便即刻发挥作用，罗玄青很快便再次清醒了过来。 只因这灵液刺激的其实不是灵力，而是灵识。 任何中了这种禁封气海毒药的人，在毒药没有被外力催动的情况下，无论你意志多么坚定，求生意志多么强烈，都很难撑过一个月。 因为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几乎都坏死完了。 任何一个没有修成神魂的灵师，都不可能在没有肉体的情况下仅依靠灵识活下去。 而罗玄青能硬生生撑到现在，也并非因为他有多么的天赋异禀，这养灵液的功劳占了大半。 丹会就是故意用这种手段，折磨他！ 午时将至，整个祭台也被布置得差不多了，四方都放满了白花，背后一块高大的牌匾上刻着一个“奠”字，下面贴满了各种用朱砂写就的符咒。 这些符咒连成一线，按照特定的规律排列，罗玄青正好处于这些符咒的中心，在他前方，则放置着一张用以祭祀的八仙桌，桌上摆满了各种香烛纸钱。 这是民间的普通人才会用的祭奠仪式，没什么意义，聊表安慰。 当然，普通人不会这么凶残，用人做祭品，最多是猪头肉、烧鸡什么的，也不会这么怨毒地刻画这么多诅咒的符咒。 罗玄青对于自己和牲畜家禽之流一个待遇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遗憾，他终于，还是没能撑到再看自己小徒弟一眼。 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他的师父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他的命，如今，他也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小徒弟的命了。 命运有的时候就像是个循环，兜兜转转，还是原来的起点。 “罗玄青，最后问你一次，昔年虐杀我派弟子张梓辛之事，你可认罪？可代你师父认罪？！” 罗玄青艰难地抬起头，依稀认出问话的这位似乎是丹城丹会的副会长，也是当初指控他们师徒杀人的人！ “是……你……”罗玄青断断续续地说。 “你可认罪？！”那副会长加重声音，又问了一次。 “我……”罗玄青抽着气，每说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是剧烈的折磨，下一秒仿佛就要断气，“我……”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他，屏息等待着。 “不认！”蓦地，一道掷地有声的女音响起，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一脚踢翻了祭台上的八仙桌，“这笔账，我们霄云丹会，不认！” 第539章 区区致命伤 “放肆！” 副会长勃然大怒，不用他示意，几名弟子已经围了上去，将楚溪沅牢牢围在中间！ 副会长接着怒斥：“不愧是一脉相承、一丘之貉！”他说着却没有第一时间让弟子们将楚溪沅拿住，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另一位老者，面上不无嘲讽，“真石长老，这就是你力排众议也要救下来的人？” 真石长老人如其名，观其外貌酷似顽石，即便须发皆白也不见半分慈色，然而在场诸人却是无不清楚，若论心软，真石长老当属丹会第一。 然而却也因为太过心软，真石长老虽身居长老高位，却始终难有威信，丹会的副会长足有三位，换作别的长老，区区一个副会长，是断不敢以这样的姿态质问的。 丹城丹会自己人的内部纠葛楚溪沅此刻无暇理会，罗玄青的情况很不好，全靠养灵液的刺激才吊着最后一口气，全身血肉坏死，比之真正的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楚溪沅连将罗玄青从柱子上放下来都不敢，一碰他的身上就流出坏血，好似整个人全靠身上的绳子缠着，才没有烂成一摊腐肉。 “师父，你……”楚溪沅顿了顿才把话说全，“你再忍忍，我总有办法的。” 罗玄青看着小徒弟压抑隐忍的眼眶，忍不住有些心疼，缓声道：“不妨事……” “先别说话，”楚溪沅打断了他，“别说话。”她怕罗玄青开口会忍不住呛咳，这种时候一旦呛咳就全完了。 罗玄青虽然擅丹不擅医，但这种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他知道小徒弟看似镇定，实则心中早已惶恐不安，他也不想徒增小徒弟忧思，但有些话到了这时候还不说，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妨事的，”他先安抚了楚溪沅一句，接着道：“你听我说，当初苍鹰强闯丹会，个中恩怨我曾与你说过，当年之事为师蒙冤不轻，可惜始终没有机会证明清白，沅儿，为师知道你曾学过一门秘术，名曰搜魂术……” “师父，你忍一下，”楚溪沅却在此时又打断了他，她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她以灵丝绕织了个网，将罗玄青仔细地装了进去，这才震断他身上的绳索，将人从柱子上放了下来。 “没用的，”罗玄青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 “我知道，”楚溪沅不敢贸然查探罗玄青的情况，只能以神识寻找突破口，抽空应道：“搜魂术，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先别说了。” 罗玄青：“……” 他老人家原本还担心楚溪沅不肯用这禁术，毕竟这禁术对于被搜魂之人损伤极大，正准备了一筐说辞，诸如此举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自己的清白，甚至已经想好了着名的那句——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以此说服楚溪沅，谁知道他这小徒弟不按常理出牌！ 诚然，她一直都是如此。 罗玄青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说的是真的吧？为师都这个样子了，你可别诓为师，要是……” 楚溪沅一次次大逆不道，打断长辈说话：“知道自己都这样了就少说话，说不准我还能救你一救。” 罗玄青：“……” 他很想说既然要用搜魂术，那就别费心思救不救了，就算是个正常人用了搜魂术都难免变成白痴，他这种情况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他的小徒弟明显已经忍得很难受了。 算了，当师父的，总要懂事些，就让让徒弟吧。 好在老天待他还算不薄，临死前还能再见一见这小徒弟，只是可惜其它徒弟见不到了，算了，他那些徒弟一个个都爱云游四方，好几年也不知道回家一趟，就算见不到只怕也不会想他…… 罗玄青心脉中被逼入了养灵液，这会儿虽然全身半死不活痛得难忍，思绪却比什么时候都清明，不能说话一时间便难免东想西想起来，倒把自己想得有些生气了。 围住楚溪沅的几名丹会弟子面面相觑，他们还等着上面下令，是抓是容总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谁料楚溪沅这边一通忙活无人在意，副会长和真石长老你一句我一句吵得热闹。 真石长老不是个会与人针锋相对的性子，一时间还真让人眼前一亮，个个看得津津有味。 最后，还是副会长先反应过来：“真石长老还真是用心良苦！为了给那两师徒创造时间，竟不惜与我浪费唇舌，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石长老这是有什么把柄拿在人家手上，这才不得不倾力相助呢！” 这话放在平时只是一句寻常口舌，但是眼下听在有心人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尤其是郑宣鹤！ 张梓辛是他老来得子，虽然是私生子，连姓都不跟他同一个，但他却一直把张梓辛视作自己的眼珠子，平日里宠溺无度，张梓辛资质平平，他就不惜一切代价，用尽各种资源，硬生生给他堆出了一身不俗的修为和炼丹术！ 他甚至连张梓辛的后半生都替他谋划好了，虽然他那执法长老的位置是不可能传给张梓辛的，但一个长老之位总归是没有问题的，只要在那场大比中张梓辛能够夺魁，他就有办法替他运作！ 谁曾想，这一切都随着张梓辛被人残忍杀害戛然而止！ 郑宣鹤折磨了罗玄青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犹觉心中恨意难平！ 区区一个罗玄青，实在不够替他的宝贝儿子陪葬！ 此刻听得副会长所言，郑宣鹤几乎立时瞳孔皱缩，眼睛竖成倒三角：“是你！”他恶狠狠地看着真石长老，“当初我儿惨死，还有你的参与是不是！否则你今时今日为何要这般护着那些外人！” 这话一出，空气静谧了一瞬，接着一片哗然！ 郑宣鹤的指责，和方才副会长与真石长老之间的唇枪舌剑那可不是一个级别的，这等诛心之言也断不可能用“口舌”二字就能轻易抹去！ 一时间，人人色变！ 另一个长老终于看不下去了，厉声道：“郑长老！慎言！你说这种话，是要引起内斗吗？真石长老与我等相识数百年，他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郑宣鹤却冷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心肠歹毒的人，越喜欢装的像老好人，这样的例子难道还少吗？” “你！”真石长老气得发抖，他白长了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实则很少与人争执，当年张梓辛死去之时他也不是没提出过异议，认为贸然就将所有罪名都扣在霄云丹会师徒几人身上未免太过草率，当时就惹得郑宣鹤与他差点反目。 加之后来霄云丹会自己人反水，指认了罪行，更是惹得不少人都对他极有不满，当时就有类似的言论流出，只不过最后因为太过无稽而不了了之！ 谁曾想，时隔多年，今日竟再被提起，而这一次，郑宣鹤信誓旦旦，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已然认定他表里不一，与自己爱子的死脱不了干系！ 真石长老有口难辨，好在他数百年积攒的好人缘倒是让不少人愿意替他说话，可郑宣鹤身为执法长老，自有拥趸无数，一时间整个丹城丹会竟然隐隐分为了两派，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火药味越来越重，四周灵力暴动，眼看就要由唇舌上升到实战—— “我说，你们都聋了吗？”楚溪沅的声音裹挟着灵力突兀地插了进来，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她冷冷道：“要证明一个人肚子里到底有几碗粉不容易，然则你们都没听说过搜魂术吗？不巧，我会！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通通可以让你们从始到末，知道得清清楚楚，保证真相大白、绝无错漏，现在，你们可以不吵了吗？” 她说完，往旁边让了两步，比在自己家还理所当然，吩咐道：“想知道真相，现在就来两个人，我刚醒没什么力气，好歹这里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丹城，总不至于连我师父这区区致命伤都治不好吧？” 罗玄青：“……” 众人：“……” 第540章 这有何难？ “你说你会搜魂术？”郑宣鹤冷冷地看着楚溪沅，搜魂术鼎鼎大名，知道的人不少，然而这毕竟是禁术，传闻中被记载于《上古禁闻录》内，曾为一名恶名昭彰的咒师所持！ 众所周知，咒师二字，意味着大祸！ 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好在咒师已经绝迹数千年，而真正的《上古禁闻录》也随着她的失踪不见了踪影，如今流传下来的，多不过是些错漏无数甚至于胡编乱造的残卷。 郑宣鹤看着楚溪沅的目光中不无讥讽：“黄口小儿，少说了一个字吧？呵，搜魂之术对于罗老贼这样的修为，可起不了什么作用，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信口开河吗？！来人，给我将奸贼师徒拿下！今日，我就要用你们的命，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不可！”真石长老立刻制止，他看着暴怒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执法长老，面露哀切，“就算你认定罗玄青罪无可恕，可这和他的小徒弟有什么关系？当年梓辛出事的时候，她甚至还未出生，你……” 郑宣鹤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真石，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的账我早晚会跟你清算！你既然说这个黄毛丫头无辜，那我问你，是不是她一脚踢翻了我儿的供台？是不是她破坏了祭礼？众目睽睽，你倒是说说，她无辜在哪里？” 副会长在一旁帮腔：“真石长老，这件事如果和您没什么关系，您还是别掺和了吧？毕竟郑长老才是受害者，您就别再刺激他了。” “你！”真石气得吹胡子瞪眼！ 副会长这番话绵里藏针，谁也不是傻子，都能听得明白，但有一句他却是说到了点子上，那就是郑宣鹤才是当事人，而他真石…… 这事原本确实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不，我没有少说，”放在平时，楚溪沅早已不耐烦，但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语气和缓，“搜魂术，不是搜魂之术！” 不等郑宣鹤反驳，她快速道：“郑长老，您痛失爱子，悲痛难忍，所以无论您想杀多少人、想让多少人给令郎陪葬都不为过，然而我还是要说一句，事情已成定局，比起泄愤，更重要的难道不是找出真正的凶手为令郎报仇雪恨吗？若是令郎知道您杀人无数，剑下却不见真正仇人之血，恐怕令郎在天之灵，才是真正无法安息吧？” 不等郑宣鹤开口，一旁的副会长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抓起来！这个妖女花言巧语，不就是想活命吗？你们都是白痴吗？就这么由着她在这里胡言乱语？” 几名丹会弟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将楚溪沅拿下，楚溪沅并不反抗，由着他们押着她半跪在地，仍旧看着郑宣鹤。 虽然那位真石长老看上去明显是在帮她，但是她很清楚，在场的这些人，真正能做主的，却还是这位执法长老！ “郑长老！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难道就真的这么急于一时吗？你真的忍心让令郎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吗？” “岂有此理！”副会长立刻下令，“妖女巧舌如簧，将她的嘴堵住，重新布置祭台，让这对师徒一起祭奠张师兄！” 楚溪沅根本不管其他人说什么，仍旧只看着郑宣鹤：“只是一个搜魂术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怎么？难道你是不敢吗？你不敢知道当年的真相，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冤枉了好人吗……” 郑宣鹤手终于抬了抬，制止了弟子塞楚溪沅的嘴，只是神色仍旧冷硬，显然并没有被楚溪沅的话说动：“你不用激我，搜魂术与搜魂之术一字之差天差地别，我也懒得与你争辩，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搜魂之术所见之景只有施术者一人能见，新学者没有数年功夫根本无从入门，你说一点点时间，这是一点点吗？如此明显的拖延之术，真当老夫是傻子吗？” “不！”楚溪沅摇了摇头，“对于常人来说，确实无法将识海示人。” 不等郑宣鹤开口，他身旁的副会长忍不住冷笑起来：“呵！这么说来，你是天赋异禀？还是说你已经修成神魂，可随心所欲了？郑长老，何必与这妖女多费唇舌，吉时马上就要过了，还是尽快……” 他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一股沉重的威压如泰山压顶一般当头而来，如果不是施展者太过虚弱，副会长差点当众跪下去！ 即便如此，他也不好受，来自识海深处的压迫使得他整个人连灵魂都战栗起来，一股由内而外的惊惧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来气来！ 楚溪沅神识一放即收，如果不是因为她太过虚弱，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就这么一瞬的功夫，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便从识海深处传来，激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几欲昏厥！ 不过，就算只是一瞬，也足够了！ 在场众人都是炼丹师，精神力本就远胜常人，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清楚，方才罩顶而来的庞大威压，除了神识，不作他想！ 郑宣鹤忍不住惊诧地瞪着楚溪沅：“你竟然……修成了神魂？！” 楚溪沅神色淡然：“这有何难？” 众人：“……？” 唯有郑宣鹤激动异常：“好！好！好！既然你已修成神魂，又习得搜魂术，那你这便动手吧！” 楚溪沅却是摇了摇头：“谁说真相在我师父身上？” 郑宣鹤脸色顿时一变：“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楚溪沅道：“当年之事我虽未亲眼所见，但也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张梓辛到底是怎么死的原本颇有争议，最后却是因为我霄云丹会家门不幸，出了叛徒，颠倒是非黑白，这才有了师祖惨死……总之，没有人会比这叛徒知道得更清楚了，搜魂术，当然是对他用最为合适，难道不是吗？” 郑宣鹤眯了眯眼，丧子之痛，他终身难忘，因而立刻就想起了当年的关键证人：“你是说……苍鹰？” “不错！” “他在哪儿？” “巨蝎山脉！” “好！我这就派人去将他带来！” 眼看郑宣鹤下了命令，一旁的副会长连忙道：“郑长老，这个妖女的话咱们不能轻信啊！她为了救她师父，自然是什么都编得出来，您……” 不等副会长把话说完，一旁的真石长老道：“副会长，真相究竟如何，等把人带回来不就全都知道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放才说老夫是不相干的人，难道你不是？” 真石长老被副会长捅了无数把软刀子，这会儿终于连本带利还回去了，整个人扬眉吐气得不得了！ 谁说老好人就没有脾气了！ “你……我……我不是……”这次轮到副会长百口难辩了。 郑宣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安排后续事宜去了。 副会长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跟了上去。 真石长老来到祭台上，先是检查了一下罗玄青的情况，接着伸出另一只手准备探探楚溪沅恢复得怎么样了，楚溪沅却避开了他，深深揖礼：“我没有什么大碍，烦请长老先救我师父吧，多谢长老！” 真石长老没有多说什么，示意弟子抬着罗玄青走了。 人群很快散去，偌大的祭台变得空空荡荡，楚溪沅也不作逗留，轻车熟路地往来路而去，回到了水上小屋。 温研正在到处找她，见她回来终于松了口气：“你跑哪儿去了？这里很大的，而且有很多地方是不能乱闯的，一不小心进了毒园或者是碰了什么机关，那可是连真石长老也救不了你的！你下次要去哪里跟我说，我带你去！” “好，我知道了。”楚溪沅冲她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 第541章 不忍了，就现在！ 温研走后，楚溪沅立刻将神识沉入了灵虚秘境之内。 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了秘境之内。 从她的身上，楚溪沅察觉到了远古石象的气息。 灵兽化形本是喜事，然而，楚溪沅却半点高兴不起来，相反，她的脸色深深地沉了下去。 象姑娘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鲜血从她指尖流出来，小部分被喂进了一条光秃秃的泥鳅嘴里，大部分流到了地上，蜿蜒出鲜红的血迹。 小天貂躺在她怀里，它的血远比远古石象的效果好，可惜它实在是太小了，没多久就萎靡不振，昏死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楚溪沅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没忍住，滚落了下来。 这些灵兽纵使活了千年，按照人类的年级来算，也不过是个婴孩儿，却仁爱至此，不惜以命换命。 她按住象姑娘的肩膀，将她的手指从龙焰嘴里抽出来，止血，将她和小天貂都安置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龙焰从地上捧起来。 还记得初见之时龙焰的本体如山岳耸峙，庞大蔽日，可今日躺在她手中的小小一只，竟不如她小臂粗壮！ 龙焰周身鳞片尽碎，如果不是四肢犹在，整头龙和一只软体虫竟没什么差别，说是泥鳅都牵强，谁敢相信，这是龙生九子、威名赫赫的火囚牛呢！ 昔日在丹会，龙焰为了保护楚溪沅已经碎了逆鳞，逆鳞乃是龙族身上除血脉最宝贵的东西，千年修为方可勉强凝出一枚，如今距离当初碎鳞不过数年，以龙焰的修为根本无法凝出第二枚！ 可当他看着楚溪沅的身体被雷霆洞穿之际，作为契约灵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以当时楚溪沅的情况，她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他甚至来不及思考，第二枚逆鳞还没来得及沾染这个世界的第一口气息，便在雷霆之下化为齑粉！ 楚溪沅将龙焰抵在眉心，“看”到了当日发生的一切，她的心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抓紧，阻得她呼吸一窒，怕眼泪沾到龙焰身上，楚溪沅不敢多看，摘了几片灵草作为垫子，将龙焰放了上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小天貂和象姑娘源源不断地为他输血和供养灵力，替他保住了最后一缕精魂，如今随着她醒来，他总算不再有性命之危。 楚溪沅目光微转，落到一旁的破烂伞架上。 这把红伞刚刚落到她手上的时候，虽然破破烂烂，但好歹能看出是什么，可如今跟随她修炼日久，不但没有修成正果，反而差点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如今的红伞只剩骨架，楚溪沅探查一番，竟然察觉不到丝毫灵魄的气息！ 楚溪沅微微闭了闭眼。 “兽宗！” 须臾，她睁开眼。 她向来内敛自抑，这种时候，更加不会放任自己被情绪控制！ 当务之急，是先将三个灵兽小家伙的情况控制住，至于白蔷薇…… 楚溪沅将伞骨放在了角落里，尽量不让它落入自己的视线之内，接着拿过神农鼎，开始着手炼药。 …… 一日时间一晃而过。 翌日。 温研与往常一样推开水上小屋的门，床上，楚溪沅盘膝坐着，温研以为她在修炼恢复，便小声道：“虽然说修炼有助于恢复伤势，但你才刚醒，还是不要太勤勉，这种时候躺下睡觉反而会对精神更好些。” 见楚溪沅没有反应，温研倒也不催她，立在一旁等着她自己醒过来。 不想，她等了一时三刻，渐渐发觉不对劲。 楚溪沅身上并没有功法运行、灵力运转周天的痕迹，她这个样子，与其说是修炼入定，不若更像是—— 晕过去了！ 温研脸色一变，连忙放下药碗，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这才发现楚溪沅的身子冷得不像话，周身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致！ 明明昨日都已经醒了，温研甚至还从同门口中听到了她与副会长以及执法长老对峙的事，心中颇感敬佩，可这才过去一天的功夫，她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身体竟然又被打回了原型！ 温研吓得不轻，想给楚溪沅喂药也喂不进去，她六神无主，连忙叫来了青石长老。 郑宣鹤听说楚溪沅再次病危，急匆匆地也赶了过来。 随后，副会长等人也赶了来。 本就不大的水上小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温研这个一直照顾楚溪沅的反倒被挤到了最外面，副会长正在训她。 温研心里惦记着楚溪沅的伤势，对于副会长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不在焉地留神着小屋内的动静。 副会长本也不是真的担心楚溪沅的安危，教训温研也无非是当着郑宣鹤的面子做个样子，他昨日的态度引得郑宣鹤颇为不满，虽然他自认自己没什么大错，即便楚溪沅真把苍鹰带回来用了那什么搜魂术，他也不至于被牵连。 但他在副会长这个位置上已经待够了，副会长和会长，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会长的位置他暂时还不敢肖想，但一个长老的位置他总该是可以争一争的，而这其中，执法长老郑宣鹤的意见极为重要！ 眼看温研在自己面前听训竟然还敢走神，副会长心里逐渐恼火起来。 他在郑宣鹤面前谨小慎微处处赔小心就算了，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敢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岂有此理！ “来人，贱婢照顾不周，致使贵客伤势反复，罪不容赦，立刻押进水牢，罚浸泡三十日，以儆效尤！” 温研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只是更想知道楚溪沅的情况，结果就听见副会长竟然对自己做出了重罚！ 她脸色大变，分辨道：“副会长，这件事与我无关！我……” 副会长却根本不听她说什么，挥挥手示意手下两个随从将温研押了下去。 “副会长……”温研想要辩解，想要求助，可她举目四望，谁也不会把她一个小小的侍女放在眼里，唯一有可能为她求情的青石长老，这会儿正在屋里救人，根本没有余力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 温研被押进了水牢之中。 另一边。 楚溪沅的情况看上去严重，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危急，她只是伤势未愈又消耗过度，一时不慎伤及本源，但这等伤势比起她刚被送到丹会那会儿不知道轻了多少倍，青石长老是难得的炼丹术与医术齐修的炼丹师，虽然也难免耗费心力，但要救楚溪沅却并不算太难。 罗玄青那边的情况比她严重多了。 替楚溪沅稳住伤势之后，青石长老不再停留，匆匆赶了回去继续替罗玄青疗伤。 为了防止楚溪沅醒来之后又心急乱来，这一次青石长老给她下了重药，楚溪沅足足睡了七八日才醒来。 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有人去报了郑宣鹤，随后楚溪沅就被带到了议事堂，一眼就看见地上有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此刻苍鹰早已不复昔日威风凛凛的模样，整个人苍老颓废到了极致，楚溪沅连炼废了的解药也不肯给他，他体内混毒发作，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此刻才知道自己上了楚溪沅的当，可惜为时已晚。 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再是苍鹰，真成了只人人见之则厌的苍蝇！ 郑宣鹤急不可耐道：“快，人我带回来了，你赶紧施展搜魂术！” 楚溪沅没有动，她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坐着的一道人影身上，那人虽然气息奄奄，但看得出来已经没有性命之虞。 她唤了一声：“师父。” 罗玄青冲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楚溪沅垂了垂眼。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经脉血肉尽数被封，灵力成毒，全身腐烂…… 即便如今看着没事，那也只是表面，内里依然破败，更要命的是一身修为…… 此刻的罗玄青活是活下来了，但整个人已经与废人无异，今后还能不能修炼已是两说，更别提他一身炼丹术…… “你在等什么？”郑宣鹤急得恼怒，“莫非你在欺骗老夫？！” 楚溪沅慢慢抬眼，狭长双眸中冷光凌冽：“郑长老，你想要真相，我想要公道，真相我可以给你，但请问，你打算怎么给我和我师父以及我师父的师父，一个公道？” 郑宣鹤愣了一下，随后挥了挥手：“这个好说，等一切真相大白，我自然……” “现在就说！”楚溪沅提高了音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她的性子，本不至于情绪外露如此明显，但这短短数月之内，她遭遇的事实在太多！ 她本是极善隐忍之人，万事惯于谋定而后动！ 但—— 她忍的太多太久，不想再忍了！ 去他妈的十年不晚！ 她要报仇，要公道！ 就现在！ 第542章 她的条件 女子一身白衣，容色苍白，周身灵力全无，毫无威压可言。 然而，她一声低喝之后，偌大的议事堂却是瞬息静谧， 副会长见风使舵惯了，竟也没能抓住这向执法长老献媚的机会大喝一声“放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镇住了片刻，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时机已过，现在在说什么也晚了，他也只能隐忍不发。 倒是郑宣鹤，在静默片刻之后，语气倒是反而变得和缓起来：“那你想怎么样？” “第一，”楚溪沅早有成算，“若事情真相大白，我师父师祖确是清白无辜，丹城丹会必须昭告天下，向我师父师祖道歉。” 郑宣鹤沉着脸，虽然同样名为丹会，但丹城丹会与霄云丹会的地位云泥之别，让他们向区区一个霄云丹会道歉，这和把脸伸出去让人家打没什么区别。 但偏偏当年罗玄青逃出去后，丹城丹会对他下达了追杀令，逼得罗玄青这么多年来都只能隐姓埋名，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真要清算起来，只是道歉算是轻的。 “还有吗？” “第二，我师父如今一身伤病全是拜丹城丹会所致，你们必须负责到底，除了让我师父恢复康健如往日，还要修复他一身修为以及灵识，半点损伤隐患都不可留下，能做到吗？” 郑宣鹤折磨罗玄青，是奔着要他命去的，百年累之，一朝毁之，就算是丹会，要让罗玄青完全恢复，也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但楚溪沅的要求并不过分。 郑宣鹤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个自然，只要你能证明你师父的清白，他的事，老夫亲自负责！说完了……” “第三，”楚溪沅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对郑宣鹤逐渐暴躁的脸色视若无睹，“我师父当年也是人称少年天才，在炼丹术上前途无量的，却因为师祖身死、失于传承，更因为丹城丹会的迫害，逼得他躲躲藏藏不敢现身，这些年炼丹术才会进展迟缓，本来以我师父的天资，这会儿不说名列巨头，最起码也是个宗师，你们将我师父和整个霄云丹会害得这么惨，难道只是一句道歉就想揭过吗？做些补偿，不过分吧？” 听到“巨头”二字，在场的不少人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巨头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倒是真敢说！ 郑宣鹤只着急要知道真相，不想和楚溪沅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浪费嘴皮子，忍着快要溢出的怒气，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简单，”楚溪沅微微一笑，“丹阁快开了吧？我替我师父要一个名额，不止师父，还有我两位师叔，以及我的大、二、三、四……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师兄师姐，他们也……” 郑宣鹤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终于冒烟了：“你想说你的诸位师兄师姐们炼丹术不精全是丹城害的？你怎么不说你霄云丹会籍籍无名，在天下丹会中位居末流，也是我们丹城丹会的原因呢？” 楚溪沅无辜地看着他：“未必不是这个理。” “好了好了，”眼看郑宣鹤真的要气炸了，未免楚溪沅过于得罪他惹来记恨，青石长老出面打圆场，“溪沅师侄，丹阁只有每届炼丹大比才会开启，且进入的人数都是有限制的，按照惯例，也只有在大比中取得名次的佼佼者才有资格进入其中，我丹城丹会虽然负责掌管丹阁钥匙，却也不是随心所欲，想进就能进的，你的师父，还有大、二……咳，十几位师兄师姐人数有点太多了，就算把所有的名额都给你们也是不够的，除了大比名次，我丹城丹会每届也只有两个名额，这一次，便都让给你们霄云丹会，以做补偿，你看这样可以吧？” 罗玄青在一旁听得已经呆住了。 确切地说，从楚溪沅说他人称“少年天才”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他自负炼丹术也不算太差，也勉强算得上是个天才，但巨头、宗师什么的，他却想都不敢想。 当年他跟随师父来参加炼丹大会，也不过是奔着长长见识来的，争名次什么的，别说是他，连他的师父也未必有这个资格。 丹阁什么的，他更是从未奢望过。 可如今楚溪沅却是张口就给他要来了两个丹阁的名额，如果不是气虚体弱，罗玄青都想跳起来答应了。 可熟料他的小徒弟居然还苦着一张脸：“青石长老，您对我师徒有恩，您的面子小侄定然是要给的，但是这名额一下子从十几个变成两个，未免落差有些太大，青石长老，您这样，我回去没法跟师叔还有师兄师姐们交代啊！” “太过分了！” 确实过分！ 罗玄青心想，谁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一转头发现居然是副会长那个货！ 他勃然大怒：“怎么过分了？我徒弟……”他一激动，竟然咳出半口血来，这血淋淋的场面，顿时逼得众人一滞！ 若罗玄青真是受害者，那他们这些当年仗着丹城丹会势大，不把霄云丹会放在眼里，也不曾真心理会过对方是否真有冤屈的长老们副会长们，有一个算一个，可都算是帮凶！ 一时间，竟谁也不敢再置喙什么。 青石长老本来有心解释几句，罗玄青只是口腔内有外伤未愈，毕竟这个位置不好上药，也不好包扎，是以恢复起来会更为缓慢，不是从内腑出的血，但张了张口，终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楚溪沅本来有些着急，但罗玄青冲他比了个手势，她愣怔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是副会长那货，当然不会错过！ 她当即义正言辞道：“我师父都被你们害得吐血了，只是要几个丹阁名额而已，没有让你们将血仇血淋淋的还回来，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四个，四个名额最少，再少的话，也未免显得你们丹城丹会太过小气，也太过没有担当了！” 众长老们对视一眼，面上皆露出苦涩。 他们丹城丹会虽然号称天下丹会之首，但每届大比能够从中取得名次的，也不过寥寥二三人，换句话说，能够进入丹阁的名额和他们本来的名额加起来，也不过四五之数！ 这可真是辛辛苦苦数余年，一朝全替霄云丹会打工了。 还不能失手！ “行了，”郑宣鹤早已忍无可忍，“就按你说的办！现在，你可能拿出你的证明了吗？哼，说这么多，你别忘了，最重要的前提可是你师父确实是清白无辜！若是这真相中，他与我儿之死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牵连！别说是你师父和你，就算是你整个霄云丹会，老夫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你所愿。”楚溪沅微微笑了笑，对于郑宣鹤言辞中的威胁仿若未闻，反倒露出几分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高高在上。 她信步走到苍鹰面前。 苍鹰从下往上，死死地瞪着她，两只眼睛凸得仿佛要跳出来！ 楚溪沅冷笑一声，吞下一枚回灵丹，双手毫不留情地结印！ 一阵令人眼花缭乱地手势废物，灵力汇聚，刺目白光中渐渐泄露出令人战栗的气息！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苍鹰神色狠厉，这会儿面上也忍不住流露出恐惧之色！ 楚溪沅视若无睹，双手往下一按，将白光尽数打入苍鹰的体内！ 苍鹰整个人瞬间僵直，随后，楚溪沅以神识化作云雾镜，尘封了数十年的冤情，终于破开云雾，浮出水面！ 第543章 真正的凶手 “来！喝，满上满上！哈哈哈哈……” 雕梁画柱的阁楼内，舞姬翩跹，觥筹交错。 坐在主位的公子哥一看就出身不俗，也是他张罗了这桌酒局，此刻正起身拿着杯子示意众人喝个痛快！ 来人无不应和，只是举手间却难掩迟疑，私下间相互递了眼色，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章程。 公子哥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勾唇一笑，眉宇间得意之色尽显。 有眼力好的当即会意，递话道：“张师兄，今日这么高兴，莫非是有什么喜讯？” 张梓辛环视一圈，似笑非笑：“喜讯？今日大比我只拿了第十，被人狠狠甩在脑后，有什么喜讯？”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时噤声，连丝竹管弦之音也逐渐变得犹疑起来。 却在这紧绷的气氛间，张梓辛哈哈一笑：“不过么，大比共计三场，这才只是第一场，急什么？” “是是是，张师兄说的是。” “就是！张师兄的炼丹术才是最好的！其他人不过是运气好略胜一筹，根本算不上什么！” “就是！且看下一场大比，张师兄定能将他们全部打回原形！” “说得不错……” 众人连声应和，只是这些话究竟有多敷衍，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虽然都是酒肉朋友，但也分亲疏远近，有两位坐在张梓辛身旁的，一看就与他格外交好，两人虽然也倚仗着张梓辛家世，却不像其他人那般无底线的阿谀奉承。 方才张梓辛有一句说得不假，这次大比来了几个天才，他的炼丹术的确是被人狠狠甩在脑后，说是脑后都是客气了，确切地说是根本难以望其项背才是。 这样的差距，根本不是运气或是一时发挥可以解释的。 两人都没说话。 张梓辛看了他们一眼，知道这两位好兄弟心中所想，他不以为忤，哈哈一笑，一手揽过一人，笑眯眯地道：“还是你们有心，真心替我着想，不过你们放心，这次大比，我已十拿九稳！” 闻言，两人差异地看了过去。 张梓辛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你们可听说过引雷木？” 引雷木？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会意！ 张梓辛心知两位好兄弟懂了自己的意思，拍拍他们的肩膀，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张梓辛酷爱喝酒，尤其高兴时，更爱喝得烂醉如泥才肯罢休。 这一顿酒局宾主尽欢，格外尽兴。 张梓辛醉醺醺地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丫鬟小厮一窝蜂围了上来，梳洗的梳洗换衣的换衣，张梓辛嫌他们烦，一股脑赶走，一头栽倒在床上了事。 夜深人静，风吹纱幔。 “引雷木，是个好东西，给他用来作弊，真是委屈了。” 寂静中，蓦地响起一道听不真切的声音，紧接着云雾镜突然一黑，再亮起时，场景已经换了个小院。 罗玄青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当年自己和师父师弟们所居住的院子！ 晨光熹微，天色朦胧。 洒扫的小厮起得最早，熟门熟路地推门而进，下一刻—— “咣当”一声，手里的恭桶翻倒，臭味四下弥漫，连同着小厮惊骇的大叫扩散开来—— “不好啦！不好啦！张师兄出事啦！来人啊！快来人啊！” 人群很快将整个小院围了个结结实实，张梓辛还维持着那副烂醉如泥的姿势躺在地上，只是口鼻间已经没了气息，身上也被搜刮了干净，各种珍稀灵药、珍贵药材不翼而飞。 “辛儿！”郑宣鹤一声悲痛的咆哮，冲上去将张梓辛抱在怀里，哭得老泪纵横！ 青石长老检查一番后得出结论，张梓辛是在睡梦中被人一掌用巧劲震碎了心脉而死的！ “是谁？！是谁害了我儿！”痛失爱子，郑宣鹤几欲癫狂！ 作为发现尸体的地方，罗玄青师徒师兄弟几人毫无疑问是最大的嫌疑人。 但霄云丹会也有辩解，如果是他们杀人，又怎么会将尸体放在自己住的地方？这岂非自找麻烦？ 争吵一时无果，此时云雾镜中，却见有人将灵药、药材悉数藏进空间戒指之中，又假装无意地将空间戒指弹进花坛之内。 结果毫无疑问，这枚空间戒指很快被搜了出来，作为张梓辛随身携带的天材地宝，这无疑是霄云丹会师徒利欲熏心、暴起杀人的铁证！ 郑宣鹤当即就要处置罗玄青师徒几人，青石长老却在此时提出异议，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凶手如果处心积虑，不可能留下这么多这么明显的证据！ 彼时郑宣鹤虽然沉溺在悲痛和仇恨中，但他到底做了多年的执法长老，青石长老的话让他多少恢复了一些理智。 及至此时，云雾镜中画面又是一变，一位蒙着面的黑衣人突兀地出现在了小院的一角，而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枝黑色的树枝！ 在云雾镜中，这位黑衣人的存在感极强，但是当时的小院乱成一团，竟然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 而此时此刻，在看见这黑衣人之后，郑宣鹤却是突然暴起，如果不是被人拉住，他几乎想要重进云雾镜里将这个黑衣人粉身碎骨！ “夜枭！是你！”郑宣鹤再次从云雾镜中旁观了自己当年所经历的丧子之痛，然而所有的痛苦和仇恨加起来，却都不及见到这个黑衣人的那一刻！ 犹如闪电破开迷雾，一时间，郑宣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算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是谁害死的了！ “夜枭老贼！我与你不共戴天！” 郑宣鹤怒不可遏，周身灵力失控，毫不犹豫一掌朝着苍鹰狠狠拍了过去！ 但他这一掌却拍了个空，千钧一发知己，楚溪沅施展灵丝绕，将苍鹰拽了出去！ “郑长老！真相还未全部公之于众，你急什么！” “你！”郑宣鹤气得双目发红，头顶几乎冒出烟来，他狠狠地看着楚溪沅，仿佛下一刻就会朝着她扑过来！ 但楚溪沅视若无睹，依然维持着云雾镜，让镜中昔日情境，一点一滴重现众人眼前！ 青石长老迟疑了片刻，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楚溪沅赶在他说话之前冷声道：“郑长老丧子之痛，我很惋惜，你如果接受不了，可以不用看了，但是我师父师祖当年含冤蒙屈，我师祖更是含冤而死，这昔日冤情，必须事无巨细公之于众！我霄云丹会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岂有半途而废之理！” 楚溪沅嗓音清冷、掷地有声，众人本就有愧，一时间竟是谁也再说不出话来！ 唯有罗玄青神色激动，大口喘气，双手死死地握拳，过了许久才在青石长老的安抚下略微平复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其实若非从苍鹰的视角提取这一段记忆，连他也不知道，原来苍鹰竟然这么早就和暗阁阁主夜枭认识了。 张梓辛身死并非苍鹰下手，诬陷霄云丹会也非苍鹰蓄意而为，但最后临阵倒戈、做伪证的却是他！ 霄云丹会昔日之冤，丹城丹会脱不了干系，但这和他们自己内部的争斗也不无关系！ 一段真相就此大白，罗玄青的确无辜，真正的罪魁祸首，原是夜枭！ “这个夜枭……究竟是什么人？”有些进入丹城丹会晚的，并不知道夜枭身份。 郑宣鹤闭了闭眼，良久后方才开口：“他也曾是丹会的长老，曾经……与我争夺执法长老之位，他输了，一怒之下退出丹会，之后……销声匿迹。” 众人懂了，原来早就有旧怨，而且事情肯定不像郑宣鹤说的这么简单，但非常时刻，谁也不想刨根究底、捋人虎须便是了。 郑宣鹤突然一指苍鹰：“现在真相大白了，你的要求丹会都会办到，可以把这个人给我了吗？” 苍鹰趁夜尾随至张梓辛小院，虽然最后真正下手的不是他，但是他想做什么已然不言而喻！ 楚溪沅留着苍鹰性命这么久，本就为了此时，如今尘埃落定，她随手像扔垃圾一样把苍鹰扔给郑宣鹤，淡道：“那就有劳郑长老替我们霄云丹会清理门户了。” 第544章 丹海秘境 天幕重重，赤霞满天。 数十年冤情，一朝得雪，罗玄青坐在钟楼塔尖，神色间却未见松快。 漫天红云印入眼眶，衬得他眼底亦是猩红一片。 无人可见，在他的识海深处，一片红光正在飞速闪烁，光芒掩映间，他整张脸也开始飞速变化起来—— 清晰——模糊——苍老——年轻—— 强大的神秘能量自他体内翕张、扩散—— 但很快又似碰到了什么结界一般，猛地缩了回去！ 罗玄青闭上眼，双手结出世人从未见过的印结，五指张开，无数能量带着传音密信自天际飞出，散入八方！ …… 水上小屋内。 “摘花会？”负责照顾楚溪沅的侍女听得楚溪沅的问话，不太在意地道：“没听过。” 楚溪沅皱了皱眉：“那么劳烦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可好？” 侍女面上闪过一丝不耐，但不敢发作，遂敷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过了许久，那侍女方才转回：“你说的是墨城的摘花会是吧？那都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你如果想要参加，也只能等下一次了。” 楚溪沅接着追问：“那摘花会的结果如何？” “结果？”侍女想了想，“好像是个什么姓墨的家族夺了头名吧，墨城……墨家，这一听就是安排好的呗，不是我说，姑娘，炼丹大会在即……” “温研去哪儿了？”楚溪沅打断了她。 “温……温……”侍女的脸飞速涨红，像是不服又像是解释，“温研犯了错，被安排去做别的事情了……” “嗯，”楚溪沅淡淡道：“让她回来。” “你！我……”侍女跺了跺脚，似尴尬又似不忿，“这都是长老安排的！” 说完便冲出门去。 楚溪沅：“……” “叩叩——” 门突然被敲响，楚溪沅抬头，便看见罗玄青站在门边。 他笑道：“怎么还和丫鬟置气？把人骂走了？” 楚溪沅摇摇头：“没骂她，”她说着起身将罗玄青扶进了屋，“你身上有伤，应该多躺着休息，怎么……” 罗玄青摆摆手：“我来是想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楚溪沅一愣：“接下来……” 罗玄青道：“炼丹大会在即，你……” 楚溪沅摇了摇头：“没兴趣。” 罗玄青颔首：“我猜也是，以你的炼丹术，实在没必要跟这些人争什么长短，况且你现在重伤未愈，也不适合耗用灵力。炼丹大会耗时颇久，而丹阁要在炼丹大会之后方才开启，我猜你也未必有这个耐心等待。” 楚溪沅道：“我已修成神魂，丹阁的名额对我来说没用，我……” 罗玄青打断了她：“我知道，我这次来想说的是另一个地方，你可听说过丹海秘境？” “丹海秘境？”楚溪沅摇摇头，“没听说过。” “丹海秘境传说中位于丹阁之内，却是世外之境，已有万年不曾现世，你没听过也很正常。你如今经脉受损、灵力难聚，若要恢复，恐非数年之功难毕，沅儿，我知你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心中煎熬，多一秒的等待对你来说都不容易，丹海秘境正适合你。” 楚溪沅看着罗玄青，前世今生，算起来她与罗玄青相识已经不止十数年，可眼前所见之人竟像是初相识般，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却又仿佛处处都不一样。 “师父，你……”楚溪沅忍不住站起身来。 罗玄青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楚溪沅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算了，错觉吧？ “没事，师父你接着说。” 罗玄青仿佛没有看出她欲言又止，接着道：“那丹海秘境算是丹城的一方禁地，但这禁地却无禁制，要进入其中，也没有什么条件，你如果愿意去，只需要跟青石长老说一声，请他引你去便可。” 楚溪沅皱了皱眉，罗玄青口中所言，极为轻巧，可又分明前后矛盾。 她虽不敢自称无所不知，但也自问博闻强识，从前也不止一次来过这丹城丹会，可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丹海秘境。 况且罗玄青前面说丹海秘境已有数万年不曾现世，更说是丹城禁地，可却又说只要她想，她就能进？ 楚溪沅心中疑虑重重，却什么都没问，径自点头：“好，那我去找青石长老？” “去吧，”罗玄青笑着点了点头，“为师便不与你同去了，有点累，我再坐会儿。” …… “丹海秘境？！”青石长老一听说这四个字，脸色瞬间一变，“你怎么会知道丹海秘境？” “我师父告诉我的。”楚溪沅道。 “罗玄青？”青石长老接着追问，“那你师父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 楚溪沅说的是实话。 青石长老：“……” “我可以去吗？”楚溪沅接着追问。 “那倒是可以……” 楚溪沅没想到竟然真的像罗玄青说的那般容易，那青石长老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果然，只听青石长老接下来道：“虽然丹海秘境乃是禁地，但确实没有规矩说不可以进去，只是我也只知这秘境入口在哪里，至于这秘境本身在哪儿，我却并不知道，千百年来，也从未听说有人真的进去过，不过，禁地毕竟是禁地，就算是我们丹城丹会，知道的人也并不多，你师父……” 青石长老顿了顿，摆了摆手：“罢了，你既然提出，我便带你去试试，走吧。” 楚溪沅跟着青石长老，本以为去的会是什么神秘地方，至少也该是人迹罕至、禁制重重。 谁知道越走路越宽，越走人越多，青石长老竟然一路把她带到了丹会大门口！ 与霄云丹会一样，虽然天下丹会都会冠以前缀加以区分，但是丹会门口的牌匾却不会特意写出来，天下丹会都一样，只上书“丹会”二字。 不过比起霄云丹会，丹城丹会身为天下丹会之首，牌面自然是不一样的。 除了门匾，外侧还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以铁画银钩书写了“第一丹会”四字，霸气尽显！ 这块石碑楚溪沅多年前来这里的时候就见过了，除了嚣张了些，没什么特殊，如今以神识探测，依然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异之处。 她看向青石长老。 青石长老引着她站在了石碑和丹会牌匾之间的中间空地上，道：“就是这儿了。” 楚溪沅：“？” “这儿？” 青石长老想了想，往旁边稍微挪动了一点点，过了一会儿又往另一边挪动了一点：“也可能是这儿……这儿……反正都差不多，差不多就是这一块吧，你自己找找。” 楚溪沅：“…………” 她忍住嘴角的抽搐：“不是说……禁地在丹阁之内？你们丹阁也在这儿？” “哦，那倒不是，”青石长老坦诚道：“丹阁的开启机关在丹祠，但是机关上有禁制，每次只有炼丹大会结束之后才能开启，平时就算启动机关也是没用的，丹海秘境虽然号称是在丹祠内，但也号称是世外之境，反正没人见过……” 青石长老轻咳一声：“我是说，现在还活着的这些人里没谁见过，可能老祖宗们见过吧……老祖宗们留下的训诫中确实说入口就是这里，你找不到的话，也可以等等，等到大会结束、丹阁开启，不过丹海秘境在丹阁内的入口究竟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到时候得你自己去找……” 青石长老颇为亲和：“都可以，反正你们霄云丹会有名额，你自己选吧。” 楚溪沅：“…………” 她转了两圈，神识全出，以她的神魂之境，别说那什么丹海秘境的端倪，连一丁点的空间异动都没有察觉到。 这里真有什么丹海秘境？ 别人都是坑爹，敢情她那便宜师父坑徒弟呢这是？ 对于楚溪沅的满脸茫然，青石长老表示理解。 受丹海秘境诱惑的，楚溪沅不是第一个。 以前更多。 每一个人都曾来此处试过，不止在这里试过，还有在丹阁内也试过。 各种方法层出不穷，摆阵的、结印的、还有试图用蛮力破碎虚空的，最夸张的时候，这块地面都差点被人挖穿过……不胜枚举。 然而结果就是，丹海秘境万年来从未现世，已成传说，大概率再过些年头，就连传说也不是，要蜕变成谣言了。 青石长老拍拍楚溪沅的肩膀，慈眉善目地安慰她：“别急，慢慢来。” 说完就走了。 毕竟大门口像个傻子一样站着乱转这种事，他身为长老，还是要脸面的。 第545章 神丹 楚溪沅倒也没有像个傻子似的乱转。 罗玄青说得笃定，她一定能进。 他不可能说谎骗她，更不可能只是逗她玩。 所以，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有而别人都没有的。 会是什么呢？ 楚溪沅第一反应自然是御神诀。 可即便是罗玄青，也不该知道她所修炼的功法到底是什么…… 虽然如此，楚溪沅还是将功法运行周天。 她如今重伤未愈，强行运转功法对她来说压力颇大，很快她便出了一身冷汗，经脉中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楚溪沅咬着牙强自忍痛。 结果…… 果然不是。 那会是什么？ 咒力？ 可她已将咒力悉数剥夺给了楚六。 红伞？ 不是。 寒玉冰霜剑？ 不是。 …… 楚溪沅接连做了不少尝试，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她虽不急躁，却难免有些心烦。 到底什么东西，是罗玄青知道她有，而别人没有的？ 总不能是她的血吧。 楚溪沅暗自翻了个白眼，终归没有做这种无聊的尝试。 她的神识在灵虚秘境中来回扫视，视线则是漫不经心地在丹城丹会的牌匾和石碑上来回逡巡。 “丹会……丹会……” 两个丹会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字迹仿佛拓印出来的一般，连大小都别无二致。 一道灵光倏地划过识海！ 是了！ 这里是丹会！ 而丹海秘境又是以丹为名，所以这东西一定和“丹”有关！ 莫非是什么特殊的丹方？还是特殊的丹药？ 不对……不应该是这些。 难道是…… 楚溪沅神识扫视的速度逐渐缓了下来，最后停顿在某一处，不动了。 她心念微动，下一刻，她神识所注的东西出现在了手中，而紧接着，一阵失重的感觉随之而来—— 惊变之下，楚溪沅没有丝毫慌乱！ 她无视周身铺天盖地的空间乱流，对身侧如流水般将她紧紧包裹的银光视若无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之物上—— 神农鼎！ 竟然是你！ 空间沉浮，须弥芥子。 等到失重感消失，楚溪沅发现自己浸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域”之中！ 只是这“海水”极为特殊，不是由水滴组成，而是——丹药！ 不计其数的丹药！ 丹海秘境之名，竟然是写实派的！ 浓郁的丹香冲得楚溪沅识海一片清明，连方才因为强行运转功法而导致的经脉刺痛也立刻缓解了下来！ 泡在这样的丹海中，她发现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灵力竟然也在以较之外界百倍的速度恢复，那兽宗的神秘强者在她身上留下的连丹城丹会都难以及时治愈的暗伤更是在潜移默化间便飞速恢复起来！ 楚溪沅被震慑在原地，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几乎用尽全部的自控力，才勉强让自己那颗几乎失控的心脏慢慢开始平复，但即便如此，她脉搏跃动的频率也比平时快了极多，呼吸也不再轻盈。 楚溪沅伸手捞了一把，此时她所在的位置周围都是品级较为普通的丹药，但品质却无一不是绝佳，毫无瑕疵！ 楚溪沅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段，很快，视线里出现了高级丹药，她的心脏再度不受控制的重重跳了起来！ 难道……真和她想的一样？！ 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很快，高级丹药的后面，出现了极品丹药！ 浓郁的丹香几乎凝成实质，楚溪沅只是吸上一口，灵力便骤然恢复了许多！ 她没有停留，脚下的步子变得跟快了，近乎小跑了起来。 极品丹药之后，不负她所望，乃是绝品宝丹！ 那如今整个天灵大陆只有寥寥数位被称为巨头的炼丹师才能炼制出来的绝品宝丹，此刻比大白菜还有不值钱，撒豆般铺得到处都是！ 楚溪沅的呼吸一下子提了起来！ 目之所及，依然是无边无际的丹海，那绝品宝丹之后，会不会…… 她忍不住大步奔跑了起来！ 这绝品宝丹的数量，竟然比前面的丹药加起来都要多！ 随着灵力的恢复，楚溪沅的脚步越来越轻快，速度也越来越快，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一片绝品宝丹包围着。 遥远的“海”看不到尽头，楚溪沅忍不住自嘲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停下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第一缕金光印入了楚溪沅的眼帘，随后是大片夺目的金色光线扑面而来！ 不同于阳光的温柔，这些金光是凌厉的，楚溪沅仿佛感觉有利剑直刺双眸！ 这些全部都是神丹散发出来的光芒，楚溪沅的双眸瞬间难以抑制的流下泪来，瞳孔瞬间发红，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舍不得闭眼！ 神丹啊！ 传说中能令人一步登天无所不能的神丹啊！ 这是楚溪沅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神丹！ 以前伊耆石年还活着的时候说过他是能炼制神丹的，也曾向楚溪沅展示过自己曾经炼制神丹的幻影，但楚溪沅终究未曾亲眼见过，用伊耆石年的话来说，便是如今的天灵大陆已经不能支撑神丹降世了！ 可这里却悬浮着一枚神丹！ 只此一枚，便足以胜过所有！ 楚溪沅双眸充血，终于支撑不住，神丹之光，终究不是凡胎肉眼所能直视的！ 她嗅着丹香，原地盘膝坐了下来。 虽然眼睛暂时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此刻她却莫名感到一种无比的安心。 她知道，神丹就在她的身前！ 就在她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只要她想，她立刻就能将神丹吞吃入腹！ 神丹之力，不是传说，不是虚妄！ 只要她想，顷刻间她就能成为这世上最最强大的人！ 什么血海深仇，什么枉死之耻，什么咒力无双，通通不在话下！ 只要一颗神丹，她便不用再谨小慎微，只要一颗神丹，她便不用再殚精竭虑…… “咚——” “咚——” “咚——” 失控的心跳宛若黄钟大吕，震耳欲聋！ 修炼者矜矜业业舍身往死的一生，也无非便是为此！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诱惑下不为所动！ 楚溪沅眼睛睁不开，但神识有感！ 她抬起手，慢慢朝着那漂浮的神丹摸索过去—— 近了，再近了…… 楚溪沅仿佛已经感觉到了神丹中传来的温度，并不灼人，而是恰到好处的温暖舒适。 下一秒，神丹落入了她的手中！ 这颗天上地下、亿万个空间中硕果仅存的神丹并没有抗拒排斥她，而是安稳地老老实实地躺在她的手心，仿佛它生来便如此乖巧。 一股强大的力量透过手心渗入血肉，绵延入经脉之中，很快灵力奔腾的声音便如流水一般“哗哗”响了起来。 可以想象，如果吃下这枚神丹加以炼化，灵力将会达到何等浩瀚的地步！ 毁天灭地，只怕也不过是信手拈来！ 而此时，楚溪沅另一只手中所拎着的神农鼎突然也发起光来，隐隐中竟盖过神丹的光芒一筹，只是光芒的颜色却是暗沉的红色，莫名不详！ 神农鼎似乎在竭力昭示着某种信号，然而它毕竟已经破烂不堪了，残力万中存一，这耀眼的光辉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黯淡下来，闪了两下，消失了。 神丹光辉依旧，仿佛胜利的嘲笑。 可惜，这场旷古未有的无声较量，在场唯一的活人——楚溪沅，却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察觉。 第546章 啃南瓜的牛 楚溪沅静坐闭目调息。 打算将状态恢复到最好再炼化这枚神丹。 毕竟天上地下，只此一枚，决计不能浪费、暴殄天物才是。 此时，灵虚秘境中却是传来些微动静。 是小天貂在上蹿下跳。 楚溪沅略微沉吟，小天貂为了保住龙焰的性命耗费了太多血脉力量以及灵力，她虽然炼丹替它稳住了伤势，但要它完全恢复却是不易。 天貂以万物为食，这里丹药无数，蕴含的能量自然也是无法估量，于天貂而言无疑是绝佳的大补之物。 只是这小家伙毕竟还是太小了，未知能否承受多少丹药之力，楚溪沅此刻受神丹影响，分不出多少心神去看顾它，万一…… 但小天貂明显是感受到了什么，在灵虚秘境内闹腾不已。 想了想，楚溪沅还是把它放了出来，但没有松手，她接着把象姑娘和龙焰也放了出来，叮嘱它们如果看到对自己有益的丹药可以适量服用，但千万不能过度，尤其是小天貂。 龙焰现在正虚弱做不了什么，面对这无穷无尽的丹药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恹恹地点了点头，倒是象姑娘靠谱些，抓紧了小天貂的小爪子表示自己一定会看好它。 楚溪沅这才略微放心些，松开手，小天貂早就等不及了，顿时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带着象姑娘和龙焰一起淹没在了丹海里。 楚溪沅重新将心神放在手中的神丹之上。 “古书上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全他妈放狗屁，这孙子只会损！损色！”脑海中，倏地冒出伊耆石年曾经说过的一句粗话。 伊耆石年告诉过她，如今的天灵大陆，已经不能承载神丹之力了，所以即便是他，也再不能炼制神丹。 彼时楚溪沅还不知道伊耆石年的真实身份，还以为这是老人家要面子在徒弟面前吹牛，但如今想来…… 手中神丹散发着的温度突然变化了几许，似乎在催促着什么，楚溪沅一时被它扰了心神，断了思路，她试探着睁开眼，发觉神丹的光辉竟然收敛了许多，这仿佛是一种臣服的表示。 而楚溪沅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立刻将它吞服！ 如此宝物，天上地下硕果仅存，多耽搁一秒都是在助长夜长梦多！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楚溪沅几乎已经把手伸到了嘴角，脑海最深处却始终有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 她并没有从这神丹身上感知到什么不安或者危险的气息，但却总觉得有哪里似乎不对。 楚溪沅的迟疑只是一瞬，而就是这一瞬之后，异变突发！ 千万年来无人可至的丹海秘境继楚溪沅造访之后，倏地又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强行撕开一道裂缝—— 漫天黑气纷涌而来，一道黑色的雾气匹练猛地锁住了楚溪沅的手腕，下一刻，她的五指被无孔不入的黑气强行掰开，神丹霎时被黑气席卷而去！ 楚溪沅掌中九重业火瞬间冲天而起，然而那些黑气就像是刻意嘲弄她一样，顷刻间便散尽，令她掌中业火扑了个空！ 楚溪沅还未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却听见虚空中骤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那被黑气席卷的神丹猛然间炸开，漫天金光凝聚成一道巨大的明黄色的虚影，暴戾的气息充斥其中，翻滚汹涌！ 任谁见了这样一番场景，恐怕都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神丹，别说炼化了，只怕吞进肚子的刹那就会被它反客为主！ 楚溪沅终于知道自己感觉不对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了！ 虚影口吐人言，它等了上万年才终于等来这么第一个人类，胜利在望却被横插一脚，顿时怒不可遏，但细听之下却能听出它盛怒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些许惊惧：“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有天道的力量？！你究竟是谁？！” 虚影不知道这些黑色雾气的来由，楚溪沅却清楚得很！ 这是咒力！ 来的是楚六！ 但…… 虚影为什么说这是天道的力量？ 天道……是什么？ 脑中倏地一痛，楚溪沅识海内莫名闪过曾经柳嬛儿对她使用“前尘”的场景，还有在她将咒力剥离给楚六之前，在巨蝎山脉莫名的向苍天一瞥…… 在楚溪沅发怔的片刻，虚影和楚六已经战作了一团。 看得出来楚六在离开她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之内实力已经突飞猛进，而虚影竟不是她的对手！ 楚溪沅回过神来，在虚影奋力挣扎的时候，从它身上嗅到了神丹的气息。 所以它是……神丹的灵魄？ 万物有灵，灵器灵兵都能修出灵魄，神丹能生出灵识，似乎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 楚溪沅眯眼看了片刻，发现了不对劲。 这神丹…… 似乎只有灵，没有形？ 不等她细看，却听楚六在大战之余还能一派轻松地笑呵呵对她道：“楚溪沅，多谢你把灵虚给了我，没有它，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地找到这里，今日，神丹我也一并带走了，谢我就不说了，毕竟在墨城的时候，我也替你参加了摘花大会，还顺便帮你夺了魁，就当扯平了。” 楚溪沅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却不是因为神丹：“你对灵虚做了什么？！” 楚六呵呵一笑：“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把它送到我身边的时候不就应该想到这一天了吗？真以为你比我聪明？我看不出你们演戏骗我？想想你自己吧，咒力在身的时候，你不也反抗不了吗？放心，灵虚跟着我，比跟着你好一万倍，只有我能让它成长为一方真正的天地，完成它的夙愿！今日暂且别过，我在天盛皇城等你，你可别让我失望，也别让我等太久哦……” 话音落下，黑气化作螺旋将明黄虚影牢牢缠住，再度破碎虚空，冲天而去！ 楚溪沅没有尝试去追，别说她重伤未愈，就算是全盛时期，也没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现在的楚六了！ 何况，她带走的神丹，也并不是本体。 只是奇怪的是…… 直到被强行抓走，神丹也没有现出本体抵抗，不知何故。 所谓万物有灵，物在灵先，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形神合一，方为大用！ 这神丹宁愿被俘也不肯用自己真正的力量，这不符合常理！ 此时，丹海秘境中波动的灵气逐渐平息下来，楚溪沅却再度嗅到了方才在神丹身上闻到过的气息，她将神识释放出去，发现这气息竟然是无处不在的，只是不像方才那虚影身上的那般凝实。 与此同时，整片丹海秘境都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楚溪沅心中一动。 除非—— 它根本没有本体！ 这就合理了。 身为神农始祖，伊耆石年在炼丹一道无人能及，他说不能再炼制神丹，那就是不能！ 这里虽是秘境，却也未曾跳脱天灵大陆之外，所以神丹同样不被允许存在！ 方才楚六抓走的，只是神丹之灵的一部分！ 而真正的神丹，其实还未出世！ 楚溪沅极目四望，察觉到一股淡淡的忧伤。 好消息：神丹没有被楚六拿走。 坏消息：她也拿不走。 此刻的她像极了那头啃南瓜的牛，实在是无从下口！ 第547章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天盛皇城。 正阳宫。 盛千淮坐在一张灵晶木打造的镌花矮塌边缘，两指虚握着一杯掺了炁灵花粉的参茶，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身旁盘膝入定、双眸紧闭的女子。 时间过去得并不久，他手中的参茶还有些烫手，可他却感觉自己已经等得快要失去耐性了。 登上帝位之后，偌大的皇朝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已经甚少产生这种焦躁的情绪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 耳边突然响起轻轻的铃音——是暗卫有急事禀告。 盛千淮眸中闪过一丝怒气，强行按捺下去，将参茶放在女子身旁，转身走出了密室。 “不是说了没什么大事别打扰朕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暗卫跪在地上：“是……是贵妃娘娘……” “放肆！”盛千淮勃然大怒，猛地踢了暗卫一脚，“你听不懂什么叫大事吗？楚依然的事也叫大事？啊？” 暗卫痛不敢言：“陛下，这次不一样，贵妃娘娘她闹得很凶，非要闯进来，被属下拦住后愤而往弑神台去了……” 盛千淮越发烦躁，当初他就不该把暗一派到霄云国去，如今暗一一去不回，他手下的个个都是饭桶，没一个称心的，不想，不等他发作，那暗卫接着道：“今日公乘大人也进宫了，听说也是去了弑神台的方向……” 盛千淮倒吸一口凉气，楚依然去弑神台他不在意，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进去的方法，但是公乘野不一样，当初弑神台就是在他的主导下建成的，虽然后来进出的禁制盛千淮重新修改过，但他没有丝毫把握这禁制能拦得住这世上唯一的阵法师巨头公乘野！ “废物！为什么现在才报？公乘野进宫的时候你们干嘛去了？还有，为什么让他往弑神台去？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废物！” 暗卫被踹得连连吐血，却根本不敢辩驳，谁知道那公乘野本是往议政厅的方向去的，却会突然改道弑神台，谁又知道贵妃娘娘来正阳宫闹了半天，回须銮殿的时候又突然改道弑神台，如果不是盛千淮吩咐不准轻易打扰，这些事本也该一早禀报，可是…… 反正事情就这么撞在了一起，他只是一个暗卫，这些大人物的心思他怎么知道…… “行了，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一个小暗卫，你能指望他办成多大的事？” 背后突然拂上一只手，盛千淮见她出来，顿时大喜：“成功了？” 楚六微微一笑，张开手掌，一枚泛着金光的丹药静静地躺在掌心。 “这就是……神丹？”盛千淮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吃了它我是不是就能修复筋脉、灵力大涨？”话音未落，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张口将丹药送入口中。 “想被夺舍的话，你尽管就这么吃吧。”楚六不紧不慢地道。 盛千淮动作一僵，难怪他咬了一口没咬动，这丹药居然另有乾坤？ “这是神丹的灵魄，不是本体，你……” 楚六话才说到一半，盛千淮立刻把入口的丹药吐了出来，也舍不得吐到地上，只能吐到手上，糊了一手的口水…… 楚六的话说不下去了，嫌弃地退后三尺。 盛千淮也有些赧然：“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怎么办？” 楚六摆摆手：“先去弑神台吧，我可不想被人抢了先，”顿了顿，她看向盛千淮，“放心，那弑神台的效力正好可以压制这枚神丹灵魄，你在那里炼化就没事了。” …… 弑神台。 数千台阶高耸入云，尽头便是那座象征皇权的祭天台，也是弑神台。 重兵只在台阶外把守，若不知道进出禁制，没有人能踏上台阶半步。 楚依然看着抵在自己眼前的刀戟长叉，一张俏脸冷若冰霜：“本宫只是上前看看，又不是要进去，你们这也要拦本宫，都不想要命了吗？” 一片寂静，但刀戟分毫不让。 楚依然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按规矩，祭天台只有皇朝帝后能够上去，卫兵们也只是按规矩行事，可她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那个位置早晚都是她的，这些卫兵却如此胆大包天，分明就是故意与她为难！ 正僵持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贵妃娘娘。” 楚依然连忙转头，见到来人后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喜道：“公乘大人！您来了！太好了！” 公乘野点了点头，没有行礼也没什么表情，但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这是不敬，公乘野淡淡道：“娘娘托楚卫传来的消息，可有实证？” 楚依然冲身后的宫女示意，宫女连忙上前，手捧着一张画像恭敬地递到公乘野眼前。 公乘野没有接，随即那画像漂浮了起来，自动伸开。 画像中是名女子，一双大大的眼睛画得极为传神，仿佛随时会从画中活过来一样。旁边记载着女子的名字以及生平，公乘野一眼看到了刻意加大的三个字——楚溪沅！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虽然他老人家本来也没有什么表情，但这一下之后周身的气压却是瞬间沉重了几分，灵力稍微低一些的卫兵都有些受不住，几乎被压弯了腰，楚依然也受了些影响，但面色却是越发兴奋。 公乘野静静地盯着那画像，盯了许久，久到楚依然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按理说，公乘野看到这人的时候，不应该又惊又怒才对吗？ 虽然他看上去确实不高兴，但这反应……未免也太平淡了些？ 楚依然顿时按捺不住：“公乘大人，您……” 公乘野摇了摇头，画像飞回了宫女怀中：“不是她。”说完转身欲走。 “公乘大人！”楚依然急道：“您是不是没有认真看她的生平？上面的记载如此离奇，就算不是那个人，也多半与她有脱不了的干系，事已至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公乘大人，您难道就要撒手不管了吗？” 公乘野再度摇头：“不。” “你！”楚依然没想到公乘野居然这么油盐不进，她本以为若是得知那人还有活着的可能，他应该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人才对！ 毕竟这弑神台可是他一手建造的啊！ 没有他，就没有当初的一切！ 可面对别人哪怕是盛千淮的时候她还能用些手段，面对公乘野，她却是无论如何不敢造次的！ 当下只能眼睁睁公乘野越走越远！ 楚依然气得咬牙，却不想，还未过转角，便看到盛千淮带着一个女子匆匆而来，正好与公乘野正面相对。 楚依然还没来得及上前，便见公乘野和那女子居然打了起来！ 她身旁的宫女看了看手中的画像，又看了看那女子，张大了嘴：“这不是……” 楚依然唇角缓缓抬了起来，逐渐放大：“连老天都在帮我啊，呵……这个口是心非的老家伙！” 第548章 神识离体 宫女忐忑地走近了楚依然几分，低声道：“娘娘，那真的是……” 楚依然看了她一眼：“你怕什么？” 宫女一急：“娘娘……” 楚依然神情骤然一冷，宫女脸色瞬间大变，立刻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楚依然有些恼恨，根据楚卫传来的消息，素影在墨城出现过，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吩咐她去办的事也没有丝毫动静。 素影一直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如今素影不在，她身边这群废物竟连一个能顶事的都没有！ 她朝着公乘野和楚六打斗的方向看过去。 那女子的身份如何她怎么会知道，但她打心底里不信这人会是那个人，毕竟昔日那位燃烧神魂，可是她亲眼所见！ 要不是……！ 楚依然摸了摸脸上伪装人皮面具下的伤痕，心里恨得吐血！ 是不是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公乘野认为是就行了！ 公乘野和楚六你来我往，短短片刻间已交手无数次，但这里毕竟是皇宫，两人都有顾忌，没有放手施为，一时难分高下。 “都给朕住手！”盛千淮不得不插手。 楚六也就算了，回皇城的这一路他发现她行事狂悖，极其随心所欲，且阴晴不定喜恶难测，与从前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在她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空间之灵的气息，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从前的天命神女楚溪沅！ 更何况她还失忆了！ 盛千淮不止一次怀疑过，失忆真的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么？ 但好在楚六虽然脾气古怪，但关键时刻却是依然给力，比如这一次为他抢来神丹灵魄！ 昔日楚溪沅不惜燃烧神魂，召唤天命神火妄图与他同归于尽，虽然未能如愿，却依然害得他经脉受损，好在有这神丹灵魄在，只要炼化，他不仅能修复经脉，还能修为大涨，思及此，盛千淮忍不住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只是眼下这状况却是令他头疼。 盛千淮看向公乘野：“国师，您莫不是有些不够稳重了！” 公乘野与楚六停手，公乘野淡道：“陛下，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女子？” 楚六倒是没生气，笑眯眯地上前两步：“国师？看来也是旧相识了？你不认识我了么？听说我不是天命神女吗？” 此言一出，无异平地惊雷，闻着无不色变！ 楚依然下意识上前：“不可能！” 楚六悠悠打量着她：“你是谁？” 楚依然定了定神，对盛千淮行了礼，然后看着楚六道：“你不是自称天命神女吗？怎么会不认识我是谁？” 盛千淮道：“沅儿，她是依然，是你姐姐，也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姐姐？”楚六咯咯笑了起来，绕着楚依然走了一圈，摇了摇头，点评道：“你没我漂亮。” 楚依然：“……” 就这性子，你说她是楚溪沅？！ 蒙谁呢？ 公乘野缓缓吐出两个字：“妖女！” 楚六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是神女！” 公乘野看向盛千淮，盛千淮温和道：“国师，这的确是神女，也是朕未来的皇后，不可冒犯。” 又是一枚重磅惊雷砸下！ 公乘野因为老病而孱弱的身体蓦然挺直了几分，一双老眼中射出精光，几乎要将楚六洞穿！ 楚六皱了皱眉，又快发作，公乘野却转向了盛千淮，留下一声轻哼：“但愿陛下不会自食恶果！” 盛千淮脸色一沉：“国师……” 公乘野却转身走了。 整个天盛皇朝，也就只有公乘野敢在天下之主面前这样随心所欲了。 楚依然不可置信地看向盛千淮，一时连尊称都忘了：“你说什么？！” 盛千淮手中还握着湿哒哒的神丹，哪里有功夫应付楚依然，他摆摆手，连一句安抚都欠奉，示意宫女：“送贵妃娘娘回宫。” “陛下！”楚依然声音又尖又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说了什么？！” 盛千淮不悦地看着她，这几年独宠，楚依然是越来越放肆了。 他不欲多言：“还愣着干什么？听不见吗？送贵妃回宫！” “是！陛下！” 几名宫女连忙上前来拽着楚依然走了，楚依然大叫：“她分明不是！她不是……” 楚六好奇地看向盛千淮：“我不是什么？我姐姐也不认识我吗？” 盛千淮眼神微闪，片刻后，冲楚六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没事，朕知道你是就可以了，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朕都会做到，”他深情款款，抓住楚六的手，“沅儿，这一次，朕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楚六把手抽了出来，往弑神台的方向走去：“你先把口水擦擦吧，挂恶心的。” 盛千淮：“……”过不去了是不是！ 越过千层阶梯，直入云霄，便是弑神台！ 偌大的高台被一层结界笼罩，台面上布满了阵法符文，里面金光流转，四周按特定方位见或耸立着一根根高大的梁柱，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数根冰链缠绕在这些梁柱之上，隐约间似乎有血腥味从中逸散而出。 楚六踏入其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灵虚说了入皇城后的第一句话：“是个好地方，你没有骗我。” 灵虚端坐在黑暗空间之内，它的全身被黑暗笼罩，已经几乎完全被吞噬淹没，两只眼睛尤其明显，缠绕地是密密麻麻的黑气。 它毫无情绪，机械般的回应：“是的，主人。” 楚六飞到空中，盛千淮本来想对她说些什么，一转头人已经没影了。 他蹙了蹙眉，但看着手中的神丹灵魄，他有多少心思这会儿也顾不上了，找了个不错的位置，按照楚六说的方法，开始炼化！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 丹海秘境。 这里没有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变得虚无起来，楚溪沅不知道自己枯坐了多久，她仿佛睡着了，又仿佛没有。 比之外界浓郁无数倍的灵力自发的穿过她的皮肤，深入经脉，渗入细胞之中。 功法不用运行便自发流转，楚溪沅左侧是一纸残页，右侧则是仙云宗的宗主令，或者说，御兽决！ 楚溪沅尝试过多次，无论她用什么办法，哪怕是用残页中的功法作为过渡，也没有用，御神诀一碰到她的御神诀就会将她的神识弹出去，无一例外！ 理论上来说，她所修习的御神诀加上这残页再加上御兽决才是完整的御神诀，这三本功法本是一体，同一部功法怎么会自己排斥自己呢？ 楚溪沅百思不得其解。 又是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小天貂几个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已经不知道如此这般多少次循环了，楚溪沅依然没有挪动过半分。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种无论怎么思索都总有一层迷雾笼罩在脑子里的感觉了，楚溪沅试图溯源，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学会御神诀的上半部功法的，仿佛她生来就会，也生来就知道这部功法超脱世外，世人未曾闻名。 可这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既然无人知道御神诀，那御兽决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莫非要去那兽宗才能有答案？ 可心底的直觉提醒着楚溪沅不是这么回事。 从那日神丹灵魄说出“天道”二字之后，楚溪沅就生出了一种自己被困在冰面下的错觉，一方面她感觉自己恍惚能透过薄冰隐约窥见透明之外的世界，一方面却又因为冰面的阻隔根本看不真切。 那层薄冰好似一触即溃，却又好似千钧难破。 楚溪沅像陷入迷途的困兽，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身上的疑点竟比自己想象的还多！ 蓦地，楚溪沅突然感觉身体变得轻巧起来，紧接着她居然“看见”自己飘了起来！ 不，确切地说，是她的神识飘了起来！ 第549章 实体分身 神识离体这种事楚溪沅不是没做过，但这一次与以往的感觉都不一样。 她感觉自己对灵魂失去了控制，身体越飘越高，越飘越高，但她并没有生出慌乱的情绪，反而忍不住苦中作乐地想如果世上真有“羽化升天”这回事，是不是大概就是这么个场景？ 自然，没有答案。 楚溪沅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飘去了哪里，她早已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也看不见小天貂、龙焰和象姑娘他们几个了。 世界在她眼中变成了一片金光，约莫还是神丹的光芒。 这神丹还没有出世，光辉就已经笼罩了整个丹海秘境了。 渐渐地，楚溪沅发现这些光芒并不是真正的光，而是一粒粒细小到肉眼难以捕捉的微小茫尘，是这些茫尘组成了这个充满光的世界！ 而这些茫尘也不是静止不动的，楚溪沅很快发现它们在有规律地不断流动，正是这种流动造成了仿若“光”的错觉。 楚溪沅看得有趣，不自觉跟着这些茫尘流动的方向追了上去。 她仿若化作了空气里的一粒尘埃，又仿若浩渺丹海里的一滴水珠，身体失去了控制，却又仿佛心念所至，她无处不在！ 在这环绕着茫尘的随波逐流中，不知道过去多久，楚溪沅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也越来越重，无数茫尘吸附在她的神魂之上，而她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发光体！ 这样的变化始料未及，楚溪沅有些茫然…… 不等她细想，那枚宗主令漂浮了起来，楚溪沅感觉到一股吸力从中迸射而出，顷刻间将她卷了进去—— 依然是那片熟悉的苍茫旷野，这里楚溪沅已经来过多次了，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楚溪沅下意识控制住不让功法运转，随后才想起来她现在神魂根本不在身体里，神魂里哪里来的灵力？ 等等—— 没有灵力？ 那岂不是说…… 楚溪沅按捺住骤然跳动加速的心脏，试着以神魂开始运转御神诀。 然而神魂到底不同，纵使从外表看上去和肉体大差不差，但是却没有用来容纳功法运转的奇经八脉。 楚溪沅蹙了蹙眉，那些吸附在她身上的金色茫尘开始缓缓流动起来，楚溪沅心念一动，屏住呼吸，她想，功法运转，自气海而使。 于是很快这些茫尘在她小腹位置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气海旋涡，楚溪沅接着想，引气海入中焦，于是这些金色茫尘慢慢往上流转，汇于中焦。 接下来，依次填命门，入悬枢，浮于任督，外汇阴阳…… 楚溪沅以神识作导，竟生生以茫尘在神魂中替自己造了一副经脉！ 随着她的动作，一串串晦涩难懂地远古字迹逐渐浮现在天地之间—— 是御神诀的下半部功法！ 好在这御神诀下半部功法与上半部毕竟同宗同源，虽然晦涩，但楚溪沅能看懂。 于是，本已成型的经脉再度缓缓变化，楚溪沅剔除了这套功法中用不到的经脉，增加了几条寻常功法用不上的隐脉，再配合御神诀的上半部，终于，完整的御神诀在她这幅自造的经脉中成型，无需控制，只要她心念一动，便可高效运转！ 神魂中没有灵力，功法运转全凭想象，楚溪沅仿若在表演一场无声的哑剧，漫长的磨砺使得自造的经脉越来越坚韧，也越来越内敛、柔和。 金色的光辉逐渐为玉质的温润替代，终于—— 她从宗主令中冲了出来，神魂冲天而起，又悍然俯冲而下，轰然砸进躯壳里！ “轰——” 无尽的丹海中第一次下起了暴雨，又像是同时卷起了沙尘暴，无数化作齑粉的丹药席卷天地，平静了万年的丹海动荡如海啸，尖叫着直扑苍穹而去！ 楚溪沅盘坐在这场风暴的中心，她运转功法，两次循环之后心念一动，下一刻，在她对面出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影！ 那人看着她，笑着开口：“初次见面。” 楚溪沅回：“不用关照。” 随后她饶有兴致地站了起来，绕着人影走了两圈，人影随她打量，毕竟，谁会拒绝自己的观察呢。 楚溪沅很快发现虽然和她长得一样，但其实经脉却不同，这具分身中只有御神诀运转的经脉分布，也就是她在神魂中自造的那副。 这便是御神诀的重要技能之一——实体分身！ 兽宗只有御神诀的下半部功法，且未必能如楚溪沅一样融会贯通，但仅凭借这些，他们便创造出了修炼分身的秘法。 虽然这种秘法被他们改造得残暴不仁，但却是实打实的让他们的实力变得让寻常灵师望尘莫及！ 试想，当你和一个人打斗的时候，原本你们俩的实力是半斤八两，结果这人却搞出来一个能发挥自己大半实力乃至全部实力的分身，一打一变成二打一，你拿什么跟人家打？！ 更或者，当你辛辛苦苦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用出同归于尽的烂招数将仇敌置于死地，结果最后却发现自己杀死的只不过是一具分身，那该是何等的死不瞑目？！ 分身笑着任楚溪沅打量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好像比你强一点。” 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分身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复制品，复制品怎么会比本体强呢？ 但楚溪沅想了想，道：“你的经脉……” 分身道：“是神丹。” 楚溪沅皱了皱眉：“神丹不是还未出世吗？” 分身道：“不是没有出世，是不容于天地而无法出世，但它依然是存在的，如今化作了我体内的这副经脉。” 楚溪沅点点头，她这具躯体虽然经过淬炼强化，但不管怎么说也只是凡胎肉体，比不过神丹那是正常的。 分身又道：“不过我不会炼丹术。” 楚溪沅觉得好笑：“你还想什么都会啊？” 分身歪了歪头：“不过，好像有一件事我会，但你不会……” “什么？” 分身伸出手指连点三下，很快在她身旁飘起了三个小小的灵魄模样的光球，楚溪沅仔细一看，这不是缩小版的龙焰、小天貂和象姑娘灵魄的模样嘛！ 不过这却不是它们的灵魄，楚溪沅也是第一次见，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一种烙印在灵魄上的禁制。 分身道：“那个兽宗大概也是学会了这个，才能控制灵兽的。” 楚溪沅点了点头，招了招手：“行了，你先回来吧。” 话音落下，分身随之与她融为一体。 楚溪沅感受了一下，虽然她身体里有两幅经脉，但另一幅只存在于神魂中，对于她倒是没什么影响。 漫天的丹尘还在放肆弥漫飞舞，看那架势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楚溪沅的灵力其实并没有恢复多少，但造成的恐怖威力还是远超她的预计。 完整版的御神诀，论品级，恐怕早已超越天阶功法！ 此时，不见天日的丹尘中突然传来一声恐怖的巨啸，紧接着是一道嘹亮的龙吟，再紧随其后的则是温柔了许多却依然震耳欲聋的兽吼！ 随着这几道咆哮声争先恐后的响起，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悍然从粉尘中冲出！ 它的头已经冲上了云层，尾巴竟然还拖在地上！ 庞大的身体隐藏在粉尘中看不真切，好似一片巨大的黑色天幕，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 怪物猛地张口一吸，比起身体来，它的脑袋倒是不大，但整片天地的丹尘却都在一瞬之间被它这一口吸了个干干净净！ 天朗气清，露出了它身后盘旋的穿着黑色战甲的龙焰本体，以及地上一座灰色的大山！ 咳，当然不是山，是象姑娘化出本体，趴在了地上。 她那两只比岛屿还大的眼睛无辜地睁大，全是茫然。 第550章 玉琬 强横的气息从这三只巨兽身上争先恐后地暴涌而出，楚溪沅挑了挑眉，吸收了不知道多少丹药之力后，小天貂的修为居然已经突破了五千年！ 而龙焰更夸张，因为被战甲包裹，楚溪沅这个主人一时间竟然都没有看出它究竟什么修为了！ 天貂和火囚牛本质上都是凶兽，露出本体后更是凶气悍然，两大只一前一后，直扑楚溪沅而来。 人族的渺小从来都是浮于表面的，不管他们怎么修炼，修炼到了何等地步，肉体都不会产生什么大的改变。 何况楚溪沅在人族中也不算什么大个子，论体型，在两只凶兽面前，还不如人家一根趾头大。 但她面不改色，自成渊渟岳峙！ 狂风吹起衣衫，卷起长发，两大只在即将扑上楚溪沅之际不约而同地缩小，龙焰还好，化出了人形，已经是个少年模样，而小天貂就不要脸了，竟然化的比它之前的模样还小，巴掌大半个，“咚”一下跳进楚溪沅怀里，像条觅食的小狗一样欢快地蹭了起来。 龙焰自诩已经够不要脸了，没想到居然输这狗崽子甚远！ 楚溪沅拎着小天貂后脖颈将它提了起来：“刚吃了这么多还不够？蹭什么？” 小天貂讨好地用它四肢扒拉住楚溪沅的手指，亲昵地蹭了蹭。 谁敢相信，这是一头修为超过五千年，论灵力堪比人类灵君强者的恐怖灵兽呢！ 楚溪沅看向龙焰，龙焰长大了居然有些腼腆，冲她笑了笑：“好久不见。” “很久吗？”楚溪沅问道。 但随即她就从龙焰的意念中知道了答案。 “竟然这么久了？我以为最多几天。” 龙焰道：“我也不确定具体多久，但是至少一两年是有的。” 楚溪沅心念微动，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典故。 讲的是一个樵夫上山砍柴，偶遇二位老者下棋，樵夫被吸引住上前去看，结果只是一局棋的时间而已，等樵夫回过神来，他砍柴的斧头的斧柄已经全烂了，等回了家，才发现时间竟已过去了百年有余！ 楚溪沅不觉失笑，余光看到在龙焰和小天貂身后，象姑娘慢吞吞朝她走了过来。 象姑娘的人身也长大了不少，大约已经有了人类小孩七八岁的模样，浑身胖嘟嘟的，一张小脸圆圆的，鼻头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连耳朵都是圆圆的。 龙焰是装腼腆，她是真腼腆，冲着楚溪沅小小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去。 楚溪沅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真心夸赞：“真可爱。” 象姑娘把头埋得更低了。 龙焰在一旁道：“你好圆啊。” 楚溪沅：“……” 龙焰弯腰把脑袋抬起来，硬要看着象姑娘地脸追问：“对了，你有名字吗？我们既然已经修成了人形，都要有名字的，比如我叫龙焰，你叫什么？你没有名字吧？那我给你取个名字，你看你长得这么圆，就……” 楚溪沅忍无可忍，一把将龙焰抓了回来！ 够了！ 就算是小象姑娘，那现在也是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会喜欢被人追着说长得圆啊！ 龙焰倔强地把最后几个字说完：“……叫你玉碗吧。” 楚溪沅：“……”嗯？ 龙焰不知道从哪个话本上看来的，摇头晃脑地念道：“隐映罗衫薄，轻盈玉腕圆。相逢不肯语，微笑画屏前？好听吧？玉腕，不过这个腕字写起来不大好看，我给你改成玉碗，就是吃饭那个碗……” 楚溪沅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拍在龙焰脑袋上，将他拉了起来。 哪知道象姑娘懵懵懂懂的，虽然可能没大听明白，但是还是被那句诗吸引了，竟然颇为喜欢的样子道：“玉……碗？” 楚溪沅诧异道：“你喜欢？” 象姑娘犹豫了片刻，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但是点到一半就停止了，她害羞地问道：“吃饭的碗，是什么样子啊？” 龙焰连说带比划，双手划拉出一个圈：“就这样，圆的……” 眼看象姑娘愣住了，两只水雾般的大眼睛有泛红的趋势，楚溪沅当机立断，一把将龙焰拉开，打断了他的话，道：“不是，是玉琬，一种美好的圭玉的意思，我教你写。” 象姑娘被分散了注意力，这才没有哭起来。 龙焰躲在一边，偷偷翻出一本不知道他藏在哪里的话本，看了半天关于玉琬的解释，在地上扒拉出一个圆，然后又画了个玉碗，还是圆。 有区别？ 龙焰鄙视地看了自家诓骗小姑娘的主人一眼。 楚溪沅自然能感知到龙焰的意念，她没搭理他，哄好了象姑娘，起身将视线放在了丹海秘境之上。 楚溪沅和小天貂几个方才弄出的动静都不小，但所谓海纳百川，丹海亦是海，方才的狂风骤雨沙尘漫天，这会儿已经看不到踪迹了，丹海一如既往，静止着奔流向无尽的远方。 “该出去了。”楚溪沅喃喃。 天下第一丹会，丹城丹会大门前。 一名小童正在打扫，不时会抬眼看看那个站在丹会石碑和牌匾中间的人。 他年纪小，没有见过当年这里被掘地三尺的盛况，只觉得莫非是被赶出来了又赖着不愿意走？ 但想想好像又不对，方才是青石长老亲自带她出来的。 小孩子心思浅，一点小事也能翻来覆去琢磨半天，品尝得有滋有味。 蓦地，小童擦了擦眼，他刚才……好像看到那个人闪烁了一下？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闪烁，像光一样，消失了又出现。 眼花了吧。 人怎么会闪？ 不等小童想清楚，结果那人影居然接连闪烁起来，这下小童看清楚了，绝对不是眼花！ “啊！” 他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有妖怪！救命啊——！” 楚溪沅一出来就看见这么个小童坐在地上哭喊，她的神识下意识弥散而出，经此一遭后，她的神识越发强大，也更加收放自如，已然直逼‘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境界了。 几乎转瞬，便将整个丹城纳入眼中，近处更是分毫毕现、无有遁形！ “没什么东西啊，你……”楚溪沅本来想把小童拉起来，谁知道小童叫得更大声了，连滚带爬地往后蹿，一溜烟就往丹会里面跑，还不忘“砰”一下把门关了起来。 楚溪沅：“……” 第551章 闭关 会客厅。 偌大的厅堂里只有青石长老、罗玄青和楚溪沅三个人在。 青石长老神色复杂地看着楚溪沅，怀疑、震惊、犹豫、惊骇……多种情绪交织在他脸上浮现，半晌过去，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倒是罗玄青先开了口：“沅儿，你真的进入那丹海秘境了？” “嗯，”楚溪沅没有多做解释，倒是有一点令她颇为意外，“我在里面待了至少两年，但你们说外面只是过去了很短的时间？” “岂止是短，”青石长老怀着复杂的心情终于开口了，“我前脚送你到了地儿，后脚我回自己的院子还没走到呢，就被人急急忙忙地喊了过来。” 这一点楚溪沅也没想到，丹海秘境时间的流逝竟与外界差距如此之大！ “这是我从丹海秘境带出来的丹药，”楚溪沅说着拿出了几个玉瓶，“有些我不认识，师父，长老，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青石长老神色激动地拿起其中一个玉瓶打开，刚打开的瞬间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弥漫而出，他嗅着这股丹香，至此，内心才终于相信了楚溪沅的说辞！ “不错！这种品质的丹药……只有丹海秘境才能有！如今的天灵大陆……” 说到这里，青石长老像是顾忌什么似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转而两眼放光地看着楚溪沅：“师侄，你就带了这些出来吗？听说丹海秘境里的丹药比海水还多是不是真的？你……” 楚溪沅微微笑了笑：“是真的，但我……确实没有带多少出来。” 罗玄青点了点头：“你做得没错，凡事过犹不及，贪婪容易滋生厄运，这些已经很好了。” “不是，”青石长老这才明白自己的话有什么歧义，连忙解释道：“我是想问师侄你是不是知道了进入丹海秘境的方法？可不可以……唔，当然不是让你白白告知，我们……” 楚溪沅摆摆手，打断了青石长老的话：“长老，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而是我知道的那个方法，已经没用了。” “啊？这……”青石长老坐了下来，不过倒是没有怀疑楚溪沅是说谎骗他，他点了点头，“也是，丹海秘境那种地方，可遇而不可求，多少人终此一生也难以窥见半分，又岂是想进就能进的。” “长老，”楚溪沅又道：“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找一间密室？最好大一点的，我需要闭关。” 她在丹海秘境中的这一番境遇可谓奇遇，但丹海秘境中的灵力虽然充实，却毕竟不是天地灵力，楚溪沅一身修为还需要重新炼化，境界也需伺机突破，不只是她，小天貂、龙焰和象……玉琬也是如此。 “没问题。”青石长老自然不会拒绝，“宽一点的话，不如你直接去后山吧，后山有一片竹海，已经空放了很久了，不会有人打扰，你大可以放心闭关。” “多谢青石长老。” 楚溪沅走后，青石长老摩挲着手中的玉瓶，对罗玄青感慨：“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罗玄青摇了摇头：“其实，她算不上是我的徒弟。” “哦？” 罗玄青没有解释，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道：“听说这一次丹会大比，丹城或遇劲敌？” 提起这个，青石长老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丹城占据天下第一丹会的名号已经多年，虽是一片欣欣向荣、四方来朝的景象，但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这般盛况维持得有多么艰难。 灵气熹微、天下大颓，这不是只有修炼才会面临的窘况，炼丹更是如此！ 这些年来，丹城中能炼制出招来丹雷品级丹药的炼丹师越来越少，并不是他们的炼丹术退步了，而是这天地的灵气越来越不足以支撑强横的丹药出世。 早在多年前就有人质疑丹城之所以能在天下丹会中独占鳌头无非是仗着丹城的灵气充裕远胜别处，而如今，丹城这个优势已经越来越没有了。 尤其是，天盛帝登基后，更是大力栽培炼丹师，虽说没有并入皇城丹会，但谁都知道这些人一定会与皇城丹会之间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更何况，皇城从来都是整个天下的中心，皇城丹会不可能没有野心！ 青石长老苦笑一声：“不瞒罗兄，事情……确是如此。” 罗玄青手指轻点在桌面上，徐徐开口：“青石兄，我倒有一计，你且听听。” …… 楚溪沅来到后山竹海。 这里确如青石长老所说，杳无人迹，是个闭关修炼的好地方。 不仅她要闭关，龙焰和小天貂更是如此。 天貂一脉虽不属于三大灵兽种族，但它们得天独厚，化形之时未必不会招来雷劫。 小天貂已经五千年修为了，若是别的种族按说早已化形，可它却没有。 越是如此，就越是不能不防！ 玉琬懂事地抬起头，羞羞怯怯地道：“我……我去给你们……看门。” 其实她本应该说的是“护法”，但又觉得自己的实力羞于启齿，所以换成了看门。 她没有强悍的血脉，化形没有招来雷劫，修炼也并不快，所以不用闭关。 龙焰大咧咧地道：“这里哪有门给你看？是护法才对！” 楚溪沅摸了摸玉琬的头：“那就多谢你了，等闭关出来，我给你奖励。” 玉琬脸又红了：“不……不用谢。”说完便小跑到竹海之外，尽职尽责地护法去了。 楚溪沅微微一笑，其实以她如今的神魂强度，根本不需要护法了，但她自然不会拒绝玉琬的好意。 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就着层层竹叶盘膝坐了下来。 她心念一动，另一个她随即出现在了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随即各自修炼起来。 楚溪沅心中其实是有些好奇的。 要说这具分身本来是在她的神魂中成型的，但此刻离体，却又显然不能算是她的神魂，因为没有招来天雷。 可不是神魂，楚溪沅也说不清她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这具分身和她自己一样，能够修炼，能用灵技，甚至还会她不会的驭兽术。 楚溪沅不知道兽宗秘法所修炼的分身是怎么回事，但绝对和她这样的情形不同，这种情形她闻所未闻，即便是“上古禁闻录”中也没有记载。 若是早知道能修炼出这具分身，或许她就不用算计让楚六去拖住盛千淮的视线了，也不至于…… 灵虚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楚溪沅甩了甩头，多思无益，现在她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重塑修为。 另外，她的境界也到了时候该升一升了！ 楚溪沅抛开杂念，闭上了眼睛，慢慢将心神沉入修炼之中！ 此时，若有旁人在侧，就会发现两道一模一样的身影在修炼着一模一样的功法，两人自成一体却又相互羁绊，灵力循环以各自为中心却又巧妙地连接在一起，吞吐纳气相辅相成，竟像是一个人同时修炼两遍，事半功倍不在话下！ 楚溪沅自然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且分身修炼的效率居然比她还高！ 这她就不服了！ 楚溪沅再顾不得其它，专心致志运转功法，坚决不可能让自己拖自己的后腿！ 修炼之中无岁月，转眼，楚溪沅已枯坐一月。 竹叶落满了她的肩头。 山下，炼丹大比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又是一月。 炼丹大比出了结果，这个在这两个月内充斥在茶寮酒肆的热门话题终于告一段落，转而被另一件大事所取代。 第552章 我会为你们 报仇，一定！ “听说了吗，陛下要立后了！” “真的假的？我记得几年前他是不是说过那个位置永远留给神女大人，所以才没有立当今的贵妃为后，只封了贵妃？” “你还不知道吗？即将封后的那位就是神女大人！” “那你这话可就太扯了，谁不知道神女大人都死了多少年了……”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神女大人没死！不仅没死，她还回来了，如今就住在皇宫里！” 越来越多的人插入了话题。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听说那位神女大人身上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听说连容貌都变了。” “嗐，容貌都变了那还能说是一个人？” “这有什么不可能？陛下说是……” “他说是就是啊……” “你疯了吗？！这也是你能乱说的？” “散了散了，不聊了不聊了，晦气晦气！” “……” 一群人无厘头地聚在一起又轰然散开，却不知，这一番话已经落入了他人之耳。 楚溪沅虽然闭关，但神识覆盖在丹城的每个地方，听了不知道多少耳朵的八卦轶事，且没有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她听这些向来不过脑，左耳进右耳出，神识覆盖本也不是为了这些的，只是偶然听得几个与自己相关的字眼，心神难免波动。 她闭着的眼皮刚动了动，身旁的分身就笑着道：“也差不多了，压得够久了，突破吧。” 楚溪沅沉稳有余：“不急。” 分身又笑了起来：“好，就当我急。” 说完就融入了楚溪沅身体之中。 “轰——” 两相结合，掀起一阵无声气浪，楚溪沅神识如潮水般疯狂回走、凝练、压缩，气海被压缩到极处，至某个节点，轰然散开—— 强大的灵气反哺入四肢百骸，渗进每一处经脉、每一粒细胞之中，无形的屏障被轻而易举地撞开，又在须臾之后撞上另一层屏障！ 御神诀携带着滚滚灵气疯狂奔涌，即便是天阶功法在运转之时也不可能形成这样的如海水奔流之势，但在楚溪沅这里却是轻而易举。 天地间隐约竟似有悲鸣传出，那是天地灵气被过度汲取却又无法反抗之后的无能愤怒！ 越是修为精进，楚溪沅越能体会到伊耆石年所说的天地灵气枯竭是什么意思。 修为低的时候还不觉得，修为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这片天地真是处处掣肘！ 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御神诀！ 无形的威压四散而出，整个丹城乃至更远的地方都在某一刻感受到了仿若神明降世带来的恐怖战栗，好在仅仅只是一瞬，快得仿佛只是人的错觉！ 但也不全是。 修为越高感受就越明显。 整个丹城，高阶修为的强者跪了一地，跪完后又一个个满目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是普通人一无所觉，该吃吃该喝喝，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又和谐。 楚溪沅给青石长老和罗玄青留了信，转瞬已经离开了丹城。 她站在城外，手指看似平常地往前伸，下一刻，便只能看见她的手腕，看不见五指了。 此时，遥远的某处，若是有人恰在此地，只怕会怀疑自己白日见鬼了。 因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空气中竟然莫名其妙伸出来几根手指！ 楚溪沅手指动了动，察觉自己真的不能更进一步，便把手往回收。 很快完整的手掌重新暴露在空气中。 楚溪沅轻声道：“这次感受不到屏障了，可也越不过去，是我根基太浅了吗？” 龙焰牵着玉琬站在她身边，但谁也没吭声，小天貂趴在龙焰脑袋上，抱着一块饼干“咯吱咯吱”。 楚溪沅自然也不是在问他们，她接着道：“那人虽是分身，却也完整的穿梭而来，莫非他的境界比我高？” “咯吱咯吱。” 龙焰默默把小天貂从头顶捞下来，捏住脖颈不让它乱动。 半晌后，楚溪沅摇了摇头：“算了。” 她拉起龙焰和玉琬：“走吧，先去墨城。” 彼时她因为受伤未能赴约，而楚六却告诉她代替她去过了。 虽然有灵虚在楚六身边替她看着，但楚六的成长速度远超她的想象，恐怕不是灵虚能够看得住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亲自去墨城看看才能安心。 况且…… 楚溪沅摸了摸腰间的同心铃。 真的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呢。 楚溪沅不是第一次来墨城，经年前也曾短暂在此路过，不过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墨城的建筑不似边境高大，也不如皇城华贵，中规中矩的样子。 楚溪沅本以为墨家在墨城怎么样也算得上是一方巨擘，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听到，谁知道一连问了三个人，人家一听说她打听墨家就头也不回的甩手走了。 楚溪沅眯了眯眼，拿了一袋金币扔给一个茶坊的老板。 老板打开看了一眼，见只是金币便有些意兴阑珊，但毕竟楚溪沅只是打听消息，几句话的事，他没什么所谓地道：“你说墨家啊？嗐，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墨家，遭报应喽。” “什么报应？” “那谁知道，”老板撇了撇嘴，“反正不是报应就是闹鬼了吧，就摘花会后呗，我也没亲眼瞧见，反正听见过的人说整个一大家子，所有人，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吸成了人干，风一吹就散了，只剩下满地的衣衫，噫，可吓人了呢！” 吸成人干？！ 楚溪沅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老板给她指了个方位，好奇道：“你是不是认识墨家什么人啊？不过我告诉你，最好还是别去了，谁知道那里还有没有沾着什么晦气诅咒什么的，那里都快成鬼宅了，你想去找人也是找不到的……哎？” 老板擦了擦眼，眼花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他打了个哆嗦，赶紧走到屋外晒了会儿太阳。 楚溪沅悄无声息地落入了一方宅门内。 龙焰牵着玉琬拎着小天貂从灵虚秘境爬了出来。 他们几个都越来越不喜欢在里面待了。 楚溪沅也不管他们，神识弥漫出去。 此时的墨家就像那老板所言，已经空无人烟，但是护院大阵还在，各处所设禁制也有不少，楚溪沅的神识也并不能一往无前，要探查到每一个角落还需费些功夫。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楚溪沅耳侧突然传来轻微的风声。 她神色不动，微一抬手，便将这道暗中偷袭的劲气消弭于无形。 龙焰一松手，小天貂就蹿了出去，一秒钟的功夫不到，就叼着一个人影飞了出来。 小天貂的翅膀是在丹海秘境中长出来的，虽然它重新化成了小小的模样，但那双翅膀却是不会凭空消失的。 那双翅膀飞舞起来比它整个身体还大，上面有金色的纹路，煽动间流光溢彩，其实挺好看的，就是没长毛，乍看有点像蝙蝠。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力量。 “放开！放开我！”尖利的女声几乎划破空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楚溪沅几乎要怀疑自己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在飞羽拍卖场的时候听过的那道勾魂银铃了。 见绾绾实在是太害怕了，楚溪沅连忙让小天貂放开她，准备自己上前，结果绾绾一看她更害怕了，但同时仇恨的眼神像是淬了剧毒般直刺而来！ 楚溪沅一愣，电光火石间，她已经能猜到这是为什么了！ 但是来不及解释，绾绾朝她扑了过来，与此同时她的气海急剧膨胀！ 她知道自己不是楚溪沅的对手，所以一出手就抱了必死的决心，打算自爆！ “绾绾！停下！听我解释！”楚溪沅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绾绾这么做，好在她现在的境界超出绾绾太多，瞬间便清空了绾绾周围的灵力，迫使她不得不停下来！ “你！”绾绾双目猩红，“你这个怪物！你是魔鬼！你害死了伽老，杀光了所有人，现在连我想去死你都不答应吗？！” 楚溪沅一把将她按坐在地上，沉声道：“我不管你去死，但至少你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绾绾仍旧用那种刻骨的仇恨目光看着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楚溪沅在心底叹了口气，微微松了手，绾绾立刻爬起来，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匕首，当即朝着楚溪沅狠狠刺了过去！ 楚溪沅没躲，也没什么动作，任由绾绾杀她！ 绾绾疯了一样对她连刺了几百下，直到把自己累得虚脱，却也没能伤得了楚溪沅分毫。 她跌倒在地，痛哭起来，又想用匕首刺自己，但这时候匕首碎了。 楚溪沅一直等她疯够了，这才重新走到她身前，站定，凝声道：“现在你能分清那个伤害你们的人不是我了吗？如果你想报仇，想做点什么，就把一切告诉我。” 绾绾呆呆地看着她，过了很久才抹了一把泪：“真的……不是你？” “不是。”楚溪沅蹲下来，耐心解释，“我在来的路上受了重伤，后来被我师父救了去了丹城，我知道……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是不是她……” “是！”绾绾死死地盯着楚溪沅那张脸，像是恨不得吃她的血啖她的肉，“她参加了摘花会，拿到了头名，但在我们为她举办庆功宴的时候，她却突然发了疯，杀光了所有人，就连老家主破关而出都没能阻止她，她……” 绾绾抓住楚溪沅的手，凄哀地看着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哪里得罪她了？为什么啊？！” 为什么？ 楚溪沅知道。 她也知道楚六的实力为什么会涨得那么快了！ “对不起。”楚溪沅缓缓抱着绾绾，轻轻拍她的背。 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 哦，不对，倒是还有一句—— “我会为你们报仇，一定！” 第553章 蛊丹 墨家横遭大祸，绾绾是唯一的幸存者，但她受了刺激，精神状态并不是很稳定。 楚溪沅安抚住她让她睡下，随后开始联系楚凌和素影。 在此期间，她在墨宅暂住了下来。 令她没想到的是，楚凌和素影未到，她却是先等来了罗玄青。 “师父，你的伤……” 罗玄青摆摆手，先将一封染血的信件递到楚溪沅面前：“沅儿，你先看看这个。” 楚溪沅的呼吸顿时轻了几分。 “这是……” 罗玄青道：“是天灵狐族求救的信。” 楚溪沅微微错愕：“天灵狐族？” “嗯，”罗玄青道：“兽境与世隔绝，轻易不能进出，天灵狐族求救的消息用灵力或者秘法都传不出来，所以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 楚溪沅一目三行扫完，信件的内容很潦草，大约是在仓促的情况下匆匆写成的，大意是天灵狐族突遭强敌袭击，对方有灵兽也有人类灵师，暂时分不出到底是何方势力，但是来势汹汹，天灵狐族难以抵挡，乞求外界救援。 众所周知，天灵狐族乃是三大灵兽种族之一，也是三大灵兽种族中唯一愿意与人族交好的种族，它们当中有很多族人都与人类定下契约，就像萧长歌和他的小狐狸那样。 所以出了事，他们会想到要向人族求援并不奇怪。 只是兽境毕竟早已是域外空间，人族要抵达也不是易事。 楚溪沅猜测天灵狐族怕是被逼到了绝境，否则也不至于舍近求远！ 思及此，她当下就坐不住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墨家在此遭逢大难，萧长歌待在天灵狐族竟也难逃横祸！ “我得去看看。”楚溪沅道。 “你先别急，”罗玄青拉住她，“这封信是我偶然得到的，具体要送往哪里已经不知道了，但是想来以天灵狐族的交际，不会只有这一封求救信，自然会有人早就赶去救他们了，你的速度快，听我说完再走也来得及。” 楚溪沅定了定神：“师父，你想说什么？” 罗玄青并不绕弯子，单刀直入：“如果不是出了天灵狐族的事，你原本的打算，其实是赶赴皇城复仇，对吧？” 楚溪沅默然不语，不知道罗玄青此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罗玄青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接着又问：“但你只是想复仇，并没想过颠覆天盛皇朝的皇权对吧？” 楚溪沅皱了皱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罗玄青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如今的天盛皇朝早已不是你知道的那个天盛皇朝，盛千淮行事卑劣乃至丧心病狂，你可知，他私养了一批炼丹师。” 养炼丹师是每个当皇帝的人都会做的事，并没有什么稀奇，但楚溪沅知道罗玄青提及此事一定有他的原因。 她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地等着罗玄青接下来的话。 罗玄青言简意赅：“这次炼丹大比的时候，我发现皇城的炼丹师们在研究蛊丹。” 楚溪沅瞳孔微微一缩！ 蛊丹！ 《上古禁闻录》中有载：南方巫女，善于下蛊，捕获人心，损伤天和、有悖常伦，故而伏诛。 巫女死后千年，有炼丹师惊才绝艳，竟将蛊术与炼丹之术合二为一，炼成蛊丹！ 蛊丹非丹非蛊，一人为主，从者皆仆，主死仆死，黄泉无误。 换句话说，服用过蛊丹的人，只要蛊主死去，剩下的人全部都会跟着死！ 原本在巫女的蛊术中，不乏这种性命相连的蛊毒，什么情蛊、绝命蛊更是民间话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隐秘杂闻，可蛊丹不同！ 蛊丹难以防范、杀伤力巨大，效用堪比傀儡术，危害却大得多！ 盛千淮…… 这是疯了吗？！ “我还不知道盛千淮到底给多少人服用过蛊丹，但可以肯定的是，凡是姓盛的，一个都跑不掉！你也知道，当初他那皇位本来就不是正当得来的，他头一个防备的，肯定也都是姓盛的……” 楚溪沅握拳的手紧了紧，冷冷道：“他以为这样，我就会投鼠忌器了吗？！” 罗玄青道：“自然，我知道你不是会被轻易威胁的人，可是还有不姓盛的呢，还有朝中重臣呢！我听说盛千淮登基这几年下来，其实并不怎么插手朝政，更多的时候都在忙于疗伤修炼，可是即便如此，一旦他有什么命令，朝中众臣无不信服，对他可谓是忠心耿耿、令行禁止，就连当初你……” 罗玄青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接着说了下去：“就连当初你死了，你手下那帮人也不过是闹了几天，然后突然就全都安分了。可别说盛千淮是靠自己的能力和手腕收服了他们，我们都知道，他没这个本事！” 楚溪沅默然。 片刻后，她开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复仇，其实不是针对盛千淮和楚依然两个人就够了，我要面对的，或许是整个天盛皇朝？” 罗玄青点点头：“正是如此！先前我还疑惑为什么你重生以来一直未曾联络任何旧部，现在我才明白，你是对的，盛千淮已经将整个天盛皇朝，都变成了他的傀儡皇朝！” 这样的消息，楚溪沅实在是始料未及！ 她见过最没人性的人，也干不出盛千淮这种事！ 但偏偏盛千淮就这么做了！ 但要说她完全没有料到…… 也不尽然。 毕竟确实如罗玄青所言，重生后她从未联系旧部。 倒并非全是因为疑心，而是她的确曾经想过要将这她亲手替盛千淮打下的天下重新拿回来！ 可那毕竟还是不行。 只有亲历过战争的人才知道战争有多么残酷。 大部分被卷进战争里的人其实都是无辜者，罪魁祸首从来只有那么几个！ 罗玄青的声音接着响起：“沅儿，你不用为难，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先去兽境，以你如今的实力，去了一定能帮上大忙，至于复仇……既然天盛皇朝已经成为了傀儡皇朝，那么推翻它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我会替你联络一切能够合作的对象，等你从兽境回来，我们就开始行动！” 楚溪沅没有说话。 静默了片刻，罗玄青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妥？没关系，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商量。” 楚溪沅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师父，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些事的？” 罗玄青微微愣了愣，答道：“没多久。” “真的？” “真的。” “那你短时间内从哪里联系这么多能够合作的对象？连推翻一个皇朝的信心都有了？” 罗玄青再度沉默，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楚溪沅也没有追问，她开始回忆自己和罗玄青相遇后的所有事情。 当初她以为的偶遇，真的只是偶遇吗？ 除了她，据说罗玄青还有十四个徒弟，但她从头到尾只见过六个，还有八个人呢？他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终年都在外游历？真的是游历吗？游历到一次都不回来？ 还有罗玄青曾经告诉过她的关于楚依然毁容的事，当时她就觉得奇怪，这种皇宫里的秘闻，罗玄青一个霄云国的炼丹师怎么会知道？ 只不过她当时没有细想。 现在想来，倒是她大意了？ 楚溪沅开玩笑般地道：“师父，你不会是什么前朝遗孤吧？一直处心积虑、忍辱负重，其实是为了复国大计？” 罗玄青没有笑，他沉声道：“是！” 楚溪沅：“……” “但不是处心积虑，忍辱负重，本来也没有想复国。”罗玄青仓促地笑了一下，像是为了缓和气氛。 其实他从来也没有瞒着楚溪沅的意思，只不过最初是觉得没有什么说的必要，后来则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楚溪沅心中微动：“那你的那些我没见过的师兄们……” “你没猜错，他们都是旧朝世家的后人，但是我们也只是按照祖上的约定彼此有个牵连，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也没做过什么。” 像是怕楚溪沅不信，罗玄青接着补充：“真的，你看，如果我们想要做什么，在几十年前天下动荡的时候就做了，那个时候难道不是趁乱而起的绝佳时期吗？但我们没有那么做，我们……也不想这个天下更乱了，受苦的都是无辜人。” 楚溪沅微微点头。 当年天下动乱的时局是她亲手结束的，有哪些人作乱她自然比谁都清楚。 在这一点上，罗玄青瞒不了她。 只是她还是难免意外，谁能相信，先前那句“前朝遗孤”其实是她信口胡诌的，谁知道竟然是真的，这可真是…… “沅儿，你还信我吧？”罗玄青紧紧地看着她。 楚溪沅同样笑了笑：“行了，我如果不信你，早就懒得跟你废话了。行吧，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那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兽境看看……” 说着，楚溪沅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天灵狐族的事，我担心其中有兽宗的手笔，你如果有路子，也替我查查这一千年来兽宗究竟都有过哪些活动，我不相信他们只渗入了区区一个仙云宗，只怕……” 罗玄青明白楚溪沅的意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都交给我！” 第554章 圣却渊 《天灵·帝书》中记载，天盛皇朝先祖统御七方，天下归心。 之所以是七方，便是因为大陆最北边的兽境不在其列。 兽境原本只是以龙、凤为首的强大兽族划分出来的领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族与兽族矛盾不休、摩擦不断，兽族便渐渐生出了脱离人族的想法。 于是兽族中大能联手，强行撕裂空间，又以乾坤斗转的无上功法，将原本的兽境纳入其中，尔后，经过上万年的加固、禁制，终于将兽境打造成了一方域外空间。 人族再也无法轻易踏足其中！ 兽境的成型能够如此顺利，一方面是因为兽族强者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另一方面，却是得益于兽境之外，也有一条天然自成的冥渊。 冥渊共分七级，当初楚溪沅通过天灵学宫入学考试的那道冥渊只有四级，已然让多位灵王殒身其中，而兽境之外的这一道，却是最高的等级，也是唯一一道有自己名字的冥渊，曰圣却。 意思是即便是灵圣强者，在这道冥渊之外，也要望而却步。 圣却渊是一道绝佳的天然屏障，让兽族得以在面对人族高压的时候也有一席喘息之地。 楚溪沅想要进入兽境，只有抵达临渊城，从临渊城后的兽境入口方可跨越禁制。 而要从墨城到临渊城，则有两条路。 第一是直接横穿圣却渊，圣却渊的背后，就是临渊城。 第二则是绕过圣却渊，沿着圣却渊的边缘外走到十万大山，穿过，再涉入弱水，接着往后走，也可以到达临渊城。 第二条路看似麻烦费时，但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安全。 无论是十万大山，还是弱水，以楚溪沅如今的修为，都不在话下。 罗玄青反复向楚溪沅提及不用太过着急，也是存了希望她选第二条路走的意思。 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当天出发，第二天便到了圣却渊的边缘。 但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跳下去。 圣却渊的凶厉比之霄云国那道四级冥渊不可同日而语，楚溪沅在落地的瞬间没来得及凝聚灵力屏障，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便立刻多了无数道细小的口子。 圣却渊中，连空气都是带着刀子的。 但这里的血腥味却要淡上不少。 楚溪沅运转灵力，将神识外放。 圣却渊她也是第一次进，但在这里不需要认路，只要一路往北走就行了。 楚溪沅不想与凶兽撞上。 这里的凶兽没有一般冥渊多，以楚溪沅的神识，也几乎不会有凶兽能逃过她的探查。 只是令她有些无奈的是，这里的水源似乎都是自极北处流过来的，而凶兽的习性，傍水而居，所以无论她怎么走，都始终无法完全避开这些凶兽。 除非绕路。 可这一绕只怕又得绕到十万大山去了。 楚溪沅摸了摸腰间一直都没有给过她丝毫反馈的同心铃，嘴唇抿了抿。 龙焰自灵虚秘境中闪身而出，指了个方向，对楚溪沅道：“走那边吧。” 楚溪沅神识扫过去，微微愣了愣，倒不是她认为龙焰的选择有问题，而是因为那边挡路的凶兽恰好和她上一次在冥渊中遇见的第一只凶兽种类相同。 这不能不说像是某种奇怪的缘分。 龙焰选择巨甲凶犀的理由也很简单，这种凶兽虽然发起狂来同样凶狠，但它的长处是防御却并不是攻击，而且它的行动速度相对缓慢，万一打不过要跑路的话也能比它跑得快点。 但楚溪沅没打算打。 她看着龙焰，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主仆二人心意相通，不用言明便知其意。 龙焰：？ “我可以拒绝吗？”他说。 楚溪沅笑容不改：“你说呢？” “我有点害怕。” 楚溪沅想了想，把小天貂拎出来给龙焰作伴，玉琬就算了，毕竟人家只是个小姑娘。 龙焰：“……” 玩归玩，闹归闹，事实上楚溪沅的打算无疑才是最优解。 圣却渊中凶兽的数量的确不如普通冥渊多，但每一只却都难以招惹，更何况这是在冥渊，打斗如果无法速战速决，就会吸引来越来越多的凶兽，凶兽发狂虽然不分敌我、无差别攻击，但人类渺小的外形注定会因生物欺软怕硬的本能而优先被照顾。 楚溪沅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龙焰口中说着害怕，其实现出原型去招惹那只巨甲凶犀的时候一点没怵，而且仗着自己会飞，把人家像狗一样遛来遛去，只是它得意的时间也并没有太久，因为巨甲凶犀发狂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一只蛊雕的注意，龙焰立刻毫不犹豫把小天貂丢了过去。 小天貂手里的坚果才啃到一半，看到一只凶狠的大鸟朝自己扑过来，以为是来抢食的，当即毫不客气地现出原身，一口把那只蛊雕吞了，吞完才听到龙焰的惊叫—— “别吃！吐出来！那个有毒不能吃！” 小天貂：？ 吐出来是不可能吐出来的。 天貂天然是所有鸟类的天敌，蛊雕虽然不同于一般鸟类，但在天貂面前也没有什么还手能力，实力发挥不出来一成，一照面的功夫就被吃得毛都不剩了。 小天貂表示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怎么吃完有点晕。 晕乎乎的小天貂一头从天上栽了下来，龙焰脸色一变，不得不赶紧过去把小天貂接住，此时巨甲凶犀也已经追了上来，狠狠朝它撞来，龙焰咬咬牙，只能硬接。 不过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因为在巨甲凶犀即将撞上它的千钧一发之际，楚溪沅以秘术将它召回了身边。 趁着龙焰引开巨甲凶犀这段时间，她已经深入圣却渊一小半了。 “没事吧？” 龙焰虽然算不上死里逃生，但也可称为逃过一劫。 毕竟巨甲凶犀就是以防御见长，真要正面硬碰硬，它这头杂交龙真不见得碰得过人家。 但龙焰不服，天塌下来有它的嘴顶着：“我能有什么事？小爷好歹是龙，你要是不叫我，我非得给那蛮货一点厉害瞧瞧！” 张牙舞爪得仿佛之前说“害怕”的不是它一样。 楚溪沅懒得再搭理它，将小天貂接了过来，发现它只是因为摄入的能量过多暂时陷入昏睡了这才放下心。 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天貂，连凶兽这种毫无灵力且没营养的东西都能吃成能量过剩。 接下来的路，楚溪沅如法炮制，让龙焰去把拦路凶兽引开，然后自己跑远后再把龙焰召回来，靠这样的小手段，她已然深入了圣却渊大半，身上却还没沾上一滴血。 可惜好景不长。 圣却渊之所以凶名在外，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凶兽强大异常，且因为圣却渊本身就很凶险。 这里的气候变化无常，一会儿高温一会儿极寒，这种强烈的温差变化即便是灵力都难以抵御，依然会带来不适，但这都还算轻的，最要命的是地下的流沼，以及地面上天然形成的某些阵法。 流沼顾名思义，是一种流动的沼泽，这种沼泽无处不在，却又不是固定在某处存在，它们不具备生命力，却像活物一样四处游走，关键是出现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即便楚溪沅时刻外放神识，也依旧防不胜防。 她现在就是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一脚踏进了一处流沼中，这种流沼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质地极为特殊，乌黑的泥沼只是刚刚没过她脚踝的位置，竟然已经挣脱不出！ 而且越是挣扎，就有陷得越深的趋势！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流沼带着她四处乱转，竟然一头撞进了一处天然阵法之中！ 第555章 异空间 那一瞬间—— 空间错位，画面定格！ 两道一模一样的人影如镜像般同时闪现，又在下一秒，其中一个消失不见！ 留下的那个俨然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脸上还带着茫然，她试着运转功法，但…… 没有用。 楚溪沅在最后一刻召唤出分身，借力从流沼中脱身，然而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卷进了天然阵法之中。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转移注意力，寻找阵心和阵眼所在，力求尽快破阵。 天然阵法的形成多依赖天时地利，无论是阵心还是阵眼都有随机性，通常不会太过隐蔽。 楚溪沅凝神四顾，但下一刻，她的神色僵住了！ 她的神识…… 竟然散不出去！ 楚溪沅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她好像…… 把由自己神识凝聚而成的分身…… 落下了！ 神识与肉身之间的关系，说来玄妙，但本质上来说仍旧是一体。 即便楚溪沅借助功法之便在神识中修炼了一个分身出来，但这个分身与她本人之间仍旧不可分割，意念所至，她们永远都是一个人。 这种完全失去联系的事情，理论上来说根本不可能发生。 但它确确实实就这么发生了！ 不仅是分身，还有龙焰，楚溪沅掐动口诀，但身边并没有出现龙焰的身影，她与龙焰之间那道若隐若现由血契维系的感应也消失无踪。 这种情况，让她想起了域核境内。 楚溪沅定了定神，开始重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目之所及是一片荒山野岭，山不高，但林子很深，树木葱郁，阳光照不进去，地上苔藓密布，一股深沉的腐朽味道和泥土味混在一起，融在空气中，奇异的并不难闻。 簌簌的响动声不断，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黑色的云逐渐凝聚，看来是要下雨了。 山的另一边还是山，楚溪沅随便挑了个方向，大步迈进了丛林深处。 风声逐渐大了起来，混合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雨落在树叶、枝干上，但并没有怎么掉下来。 楚溪沅调动不了灵力，她从试图召唤龙焰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的空气中并没有灵力或者其它类似的力量存在，这里是一片异空间。 她只顾埋头赶路，雨再怎么落不下来林中水汽也重，楚溪沅身上很快就从外到内浸湿了一片，寒气“滋滋”地往身体里钻，她倒是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湿冷的感觉了。 好在她的运气不算太差，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后，周围逐渐变得空旷起来，不远处，一座破庙映入眼帘。 楚溪沅没有什么“一人不进庙、二人不观井”的讲究，雨大风也大，她现在只想找个干净的地方生一堆火。 这庙不大，只有一间屋子，但修得很高，也很空，只有正中偏后方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 楚溪沅扫了一圈没见什么人，但香炉上竟然还冒着烟，这倒是方便了她。 她从灵虚秘境中拿出来方才路上在一些雨淋不到的地方捡来的干草柴火，用香火点燃，烤了一会儿，身上的寒意总算被驱散了。 楚溪沅再次打量起那尊雕像来。 方才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过了，拿香的时候又看过一次，这种雕像她没见过，也许是这异空间中人特殊的信仰，楚溪沅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这会儿她蹲在地上，再抬头看那雕像的时候，莫名竟有了一丝熟悉感。 她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种雕像，但这个角度看过去，总觉得这个雕像似曾相识。 不等楚溪沅理出个头绪来，破庙外突然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地方就这么大，楚溪沅避无可避也没打算躲藏。 片刻后，一男一女两个人相携跑了进来。 那男子只是普通的装扮没什么特色，倒是女子，竟然穿的是喜服。 大红的盛装被雨水浸透了红得发黑，看上去有些许不详。 两人一进庙看也不看就跪在雕像前磕头，水流嗒嗒的蜿蜒出来。 他们边磕边絮絮叨叨，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楚溪沅听着这些语无伦次、上句赶下句的叙述，约莫弄明白了这女子是逃婚的，这两人是私奔的。 但私奔就私奔吧，听这两人的意思，他们跑了一天一夜，却是特意奔着这破庙来的。 两人陈述完，就见那男子从香台下摸出了两片龟甲，两人诚心乞求后，男子将龟甲扔在了地上。 下一刻，女子失声痛哭，男子亦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楚溪沅瞄了一眼，没看懂，但估摸着是什么不好的兆头。 紧接着，女子跑了出去，男子把龟甲放回原位，随后也跑了出去，冲进了雨中。 楚溪沅本不爱凑热闹，但她虽然失去神识，经过灵力淬炼的身体耳力却依然非凡，很快便听到了两声“噗通”的落水声。 她心底一跳，跑出破庙发现后方有一条水流颇为湍急的河流，而那两个人早已没了踪影。 楚溪沅：“……”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只能重新回到破庙中。 进门时注意到破庙旁边有一棵焦黑的树，只剩一半，另一半应该是被雷劈断了。 下雨打雷的时候不要在树下。 这点常识楚溪沅还是有的。 她快速进了庙。 雨一时半会儿没有停的趋势，砸在房檐上咚隆作响，听得楚溪沅得心沉得厉害。 半夜的时候劈了几道大雷，其中有一道离破庙很近，楚溪沅有时候以修炼代替睡眠，十天半个月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但在这儿却困倦得厉害，她蜷缩在火堆旁，没去管庙外的事。 翌日，楚溪沅很早就醒了，雨也差不多停了，只有屋檐上偶尔还滴落下来几滴。 楚溪沅还没从庙里走出来就嗅到一股异样的味道。 雨后的空气本该是清新中带着湿润的，但这味道却是焦臭中带着诡异的香气…… 楚溪沅走出来，看见了两个人。 乞丐打扮，都躺着，但一个是活的，一个是死的。 死的那个就在那棵被劈了一半的树下，此时另一半也被劈断了，而那人显然是受了牵连，被雷劈死的。 活着的那个醒了过来，见到楚溪沅竟然从庙里走出来，立刻蹦了起来，指着她大喊大叫，这人的口音很重，楚溪沅一个字没听明白。 她上前两步，本来想和这人好好谈一下，那人见她靠近却跟见鬼似的，咋咋呼呼地跑远了。 沟通无果，楚溪沅越发烦躁，她立了一会儿，就近挖了个坑出来把那个被雷劈死的乞丐埋了。 做完这些，她直起腰来，目光不经意间与庙中的雕像对上，才发现这雕像的目光又森又冷。 楚溪沅冷笑一声，你确实是够冷血的，乞儿宁愿在庙外被雷劈死也不敢入庙半步，这样的信仰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作用。 没有大雨，天色也逐渐明亮起来，楚溪沅才发现这庙其实并不破，只是装修简陋，全由木材搭建给人造成的错觉。 这有可能与这个异空间的人的生产力水平有关系。 楚溪沅重新在庙里庙外转了两圈，没什么别的发现，倒是那个跑掉的乞丐领着一群人跑了过来。 第556章 兽人 这群人一上来就将楚溪沅团团围了起来，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楚溪沅本来想和他们沟通一下，听见这些也放弃了。 她甚至没反抗，在其中一个人示意她蹲下去的时候，她果真抱头蹲着了。 如此乖顺，那群人竟然也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再对她做出什么别的限制。 此时只见一个人走进庙里，跪在庙里从香台下摸出那副龟甲，说到一会儿指了指楚溪沅，然后将龟甲扔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出来了，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楚溪沅一会儿，竟然挥挥手带着人就这么走了。 楚溪沅的目光再一次与那雕像对上，仍然是跪拜的角度，那种熟悉感再一次袭来！ 而这一次，在熟悉感之外，还突兀的生出了更多的情绪！ 像是情绪被压缩到极致的猝然爆发，她毫无防备，一瞬间便被击中！ 强烈的、巨大的、难以定义的诸多情绪轰然将她湮没！ 楚溪沅在弄清楚这些情绪到底是什么之前，先一步感知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仿若都在这一刻被狠狠冻住！ 那是一种更先于任何感觉之前的本能反馈！ 她整个人完全僵硬，巨大的恐惧当头将她笼罩了进去！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战栗，却又在这莫大的惊恐中突兀地生出了极大的怨愤和不甘！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体而出，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与她融为一体！ 她好像快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这种分裂与融合的撕扯令楚溪沅感觉到痛苦，却根本没有纾解的出处。 下意识的，她的目光投向了虚空！ 她死死地盯着虚空，她几乎忘记自己是谁，冥冥中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早在巨蝎山脉就发生过一次！ 楚溪沅没有再迷失，这一次她以更快的速度抽离了出来，与此同时，她发现她和龙焰之间的血契感应重新回来了！ 一只手穿越了空间的缝隙，轻轻地按在了她的手上！ 两只手一模一样，都是她的手！ 楚溪沅重重喘气，她猛地意识到这片异空间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些看似平庸荒诞的闹剧，或许正是秘密的冰山一角！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 楚溪沅闭了闭眼，握紧了那双伸向她的她自己的手…… 下一瞬，她与自己的神识分身在圣却渊内重逢！ “走吧。” 楚溪沅强迫自己第一时间摒去了脑中所有杂乱的思绪，重新回归眼前的现实。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她必须要以更快的速度赶到临渊城！ …… “快，那边再倒点！还有这儿！” “多倒一点！味儿这么淡，风一吹就散了有什么用！” “动作都麻利点！弄完了赶紧走！时间来不及了！快！” “……” 远远地，一道道人声传入耳膜，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 圣却渊中有人本就罕见，居然还有这么多人！ 而这些人似乎还在这里做着什么事，谋划着什么。 空气中飘来若有似乎的血腥味。 楚溪沅眉心微蹙。 神识无声没了过去。 虽然这些人都是灵师，但没人能发觉，就算是那位高阶灵帝也一样。 他们利落地往四面八方泼洒着新鲜的血液，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乍一看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却都是计算好的。 此刻正吹南风，风向能够让这些血腥味巧妙地往几个方位传过去却又不至于波及太广。 “居然是在刻意吸引凶兽？真是找死。” 楚溪沅并不在乎这些人死不死，但是他们挡了她的去路，这就很烦了。 这是她好不容易筛选出来的不会惊扰到凶兽的路线，但很明显已经被人为破坏了。 最麻烦的是这些人打算引来的，还不是一只凶兽！ 这会儿楚溪沅就算加快速度，也来不及避开了！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吧？还是老办法，我去把它们引开？”龙焰靠在楚溪沅身上，抬头看她。 “没什么用。”楚溪沅摇摇头，如果是一只凶兽也就罢了，这些人却一次性引了三只凶兽过来，龙焰如果贸然出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她神识转了一圈，这里几乎都是平原，零星的土丘和洼地，起不了任何藏身的作用，倒是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一片乱石林。 她的神识在乱石林中穿过，忍不住勾了勾唇：“准备得还真周全。”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客气了。 楚溪沅脚下轻点，几个起落便到达了目的地，与一众奇装异服的人面面相觑。 气氛刹那间变得紧绷，警惕的目光此起彼伏！ 主要是这群奇装异服警惕，楚溪沅自然一早知道他们都躲在这里，也知道这片乱石林正是他们布置出来。 乱石林本身对躲避凶兽自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这些人聪明地在其中掺杂了大量极易起火的硝石和干柴。 凶兽因为没有灵智，行事全靠本能，对于这种与火焰有关的东西有着天然的畏惧和排斥，轻易不会靠近。 楚溪沅的目光随意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片刻后，突然变得饶有兴味。 本来没打算搭理这群作死的人，但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这群人竟然是……不，应该说他们并不能完全被称之为人，而是……半人半兽！ 在一方紧张、一方松弛的对峙之际—— “砰！” “砰砰砰！” 猛烈的撞击声突然响了起来，连地面都似乎被带得轻颤了起来！ 这并不是错觉。 凶兽不同于灵兽的地方在于它们不能修炼、没有灵智。 但其凶猛彪悍的破坏力却更在灵兽之上！ 它们不用像灵兽一样需要通过修炼来淬炼肉身，它们的肉身天生就是最刚猛的甲械，最锋锐的武器！ 每一口獠牙都必须要撕扯血肉，每一次碰撞都必然鲜血飞溅！ 野蛮、凶悍、力量、发狂！ 凶兽相斗，至死方休！ “你们很聪明。”发觉不是愚蠢的同类在这里作死，楚溪沅倒是不吝啬自己的赞誉。 似乎是感受到楚溪沅的身上并没有恶意，从这群半人半兽中走出来一个赤裸上身、身形精壮的高大男子与她对话：“你是……过路的？” 他的嗓音有些粗哑，带着常年生活在风沙中的人的特色。 楚溪沅点点头。 这男子就是这群兽人中修为最高、实力整整达到了七阶灵帝的那位。 本来她还觉得奇怪，以他七阶灵帝这样的修为，即便是在中州地界，不敢说横着走，也能随便找一个一流世家成为座上宾，养着这么一群人完全不成问题，为什么要做在冥渊中猎杀凶兽这种风险远高于收益的事。 但现在她明白了。 杂交而生的血脉永远是这个世上最不受欢迎的那一类，碧眼蛇狐是这样，这群兽人也不例外。 他们生活在距离兽境最近的地方，却不能踏入兽境一步，同样人族也不欢迎他们。 所以他们只能这样，在两族的夹缝中求生。 “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男子说完，挥挥手示意同伴都往后靠些，楚溪沅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他们给她让出了足足一半的空间。 楚溪沅笑了笑，虽然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人族不待见兽人，兽人们也未必待见人族，至少在这男子发话之后依然有绝大部分兽人都用警惕或者敌视的眼神看着她。 第557章 出手相救 “你们抓凶兽能做什么？”楚溪沅不是想打探什么隐秘，她是真的好奇。 凶兽之所以在冥渊中能活得这么自在，除了它们凶狠异常、悍不畏死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它们没什么价值。 大多数灵兽的经络、血肉、血液、骨骼乃至皮毛或多火少都能发挥各种功能各异的作用，说难听点，人族也是如此。 但凶兽是真的不行，即便只是简单地杀了吃肉那肉质也很难入口。 楚溪沅等了片刻才听到那男子有些不怎么情愿的开口：“吃！还有……三只左右成年凶兽的肉经过彻底的焚烧后能够炼出大概一铢左右阿娜……” “什么？阿什么？”楚溪沅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多问了几句，然而那男子不开口了，其他人也不说话。 楚溪沅注意到原本有些兽人只是敌视的目光渐渐发展成了仇视，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但细看又好像并不是针对她的。 气氛逐渐再次变得紧绷起来，那个男子将所有人笼在了自己身后。 这样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 几只凶兽的争斗很快接近尾声，其中一只已经率先死去，另外两只也伤势严重。 兽人中有人轻声吆喝了一句什么，剩下的兽人跟着蠢蠢欲动，那领头的男子看了楚溪沅一眼，最后一挥手作出决定。 他们一群人乌泱泱地跑了出去，去开启他们一早在地上布置好的陷进，厚重的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凶兽，拖得越久越危险，所以他们必须要亲自出手加快这两只凶兽死亡的进程！ 很快，三只凶兽全部咽了气！ 他们熟练地打扫和收拾战场。 他们有一个空间狭窄的空间灵器，在其中装满了清水，飞快地将三只凶兽尸体上大片的血迹都用清水冲刷掉，然后各自掏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味道极重的香料，密密实实地在尸体上铺好。 做完这些，他们分成三组，分别抬起一只凶兽，最后剩下两人开路，两人断后，飞快地朝着临渊城的方向跑走。 楚溪沅缀在他们身后。 她注意到，这些兽人在抬起凶兽的时候四肢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兽化，正是这种兽化极大的增强了他们的力气，使得他们在抬起这么沉重的凶兽尸体之后还能健步如飞。 这里距离临渊城已经不远，全速赶路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抵达边缘。 但即便如此，这最后的一个时辰也不容轻心！ 反正前方有人开路，楚溪沅乐得当个跟屁虫。 只是，这群兽人和楚溪沅的运气似乎都不是很好。 没走多久，楚溪沅突然被一阵透骨的寒风吹得一哆嗦，她立刻意识到不对！ 这里不是异空间，天地灵力没有异常，她自身也毫发无伤，而能让她都感觉到寒冷，只能说明这地方的环境不对劲！ 她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色已经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既不是晴空万里的澄澈，也不是即将暴雨倾盆的那种黑云压城，但就是这种看似介于中间的平常，却带给人极强的窒息感，一股不详的气息笼罩在整片天地间。 前方的兽人们有皮毛的已经全身都被毛发裹了起来，没怎么长毛的只能冻得瑟瑟发抖。 楚溪沅倒还不至于那么狼狈，但她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果然，很快，她的预感成了真。 灰色的雾气升腾而起，将整片天地的可见度限制得不到半米，楚溪沅的神识倒是依然能自由散开，但这些灰色雾气中充斥的寒意竟然连神识也能侵入，不过片刻楚溪沅便被冻得受不了，只感觉自己脑浆子都被冻住了，不得不立刻将神识收回来。 收回的时候，她甚至似乎听到了一阵无声的“咔咔”冰层断裂的声音。 楚溪沅周身灵气蒸腾，与来自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寒晶相撞，这使得她整个人像是散发着白茫茫的雾气一般，但即便如此也只能稍微缓解一些彻骨的寒意。 而随着她继续往前，寒气加重，她需要耗费更多更大量的灵力才能驱赶寒晶，照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感觉到吃力！ 楚溪沅将御神诀运转到极致，寻思她如今已经修习了完整的御神诀尚且如此艰难，前面那群兽人只怕…… 她的猜测没有错，没走多久，便见到一群瑟瑟发抖的兽人将其中两个兽人围了起来。 他们拼命地叫喊着，大意是叫这两个人千万不要睡，不能睡，那个灵帝兽人不要命似的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两个倒地的兽人体内，但明显收效甚微。 楚溪沅经过他们，中途偶然与那位灵帝兽人四目相对，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明显的乞求。 突兀的，楚溪沅想起了曾经不知道在哪儿听过的人们对于兽人的一句评价，称他们都是没脑子的怪物。 但看着那双眼睛，楚溪沅忍不住想反驳，不是没脑子，那叫单纯。 换做别的灵师，修为到了灵帝这个层次，不说喜怒不形于色，但至少不可能轻易叫人看出自己的脆弱，但这位兽人灵帝就这样毫无遮挡的将自己的弱点明明白白的昭示给了一个陌生人！ 楚溪沅本来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咬咬牙还是折了回来。 “没用的，你救不了他们。”楚溪沅平静地陈述事实，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兽人都忍不住对着楚溪沅怒目而视。 除了那位灵帝兽人。 他紧紧地盯着楚溪沅。 楚溪沅真的很好奇他这么简单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带着这么一大帮兽人活到现在的，难不成是自己也被冻着脑子看走眼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叫了一声龙焰。 龙焰从灵虚秘境里爬出来，吓了兽人们一大跳。 “你们别乱动啊，烧着了我不负责的。”龙焰叮嘱道。 兽人们明显没听懂。 但下一刻，只见龙焰突然张口一吐，一团庞大的火焰迅速弥漫开来，猛地扩散成一个防护罩的模样，将这群兽人周围的寒晶清扫一空，但清空只是须臾的，立刻就有更多的寒晶补上来。 龙焰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业火源源不断从他口中喷出，暂时替这群兽人撑起了一片没有寒晶的天空。 楚溪沅按住那位灵帝兽人的肩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让开。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让到一边去了，其它有异议的兽人也被他一手按住。 楚溪沅看了看那两位倒在地上的兽人的情况，他们的体质偏火，所以在这种寒气中受创更深，连血液中都有寒晶凝结。 如果不是灵帝兽人一直用自己的灵力替他们护住心脉，只怕早就寒气攻心、药石罔效了。 楚溪沅没有迟疑，操纵着灵力深入了他们的经脉血管之中。 她与龙焰签订血契之后，便自动掌握了他的天赋技能——业火。 她将业火之力融入灵力之中，以此驱逐寒晶。 虽然简单粗暴，但效果显着。 两名兽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因为痛楚而剧烈发抖，但与此同时萦绕在他们脸上的灰白之色也在快速散去。 及至两人头发尖上凝结的最后一块冰晶化成了水，楚溪沅将手收了回来。 两人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兽人们生性单纯，感情真挚，见状纷纷跪下对楚溪沅磕头，先前那些若有似无的敌意在这一刻再不复存在。 连那位灵帝兽人也单膝跪了下去。 第558章 玉佩送你 楚溪沅将人都扶起来，淡道：“我可以救你们，但没办法一直让龙焰这样护你们走，所以接下来的路还是要靠你们自己，知道吗？” 众人连连点头。 那灵帝兽人刚想说些什么，寒晶当头扑面而来，呛了所有人一个哆嗦。 龙焰逃命似的钻进灵虚秘境：“我不行了，让我缓缓！” “走吧。”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率先往前走去。 那位灵帝兽人小跑几步来到楚溪沅身边：“刚刚那位小兄弟……” 楚溪沅道：“他没事，就是消耗过度，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灵帝兽人点了点头。 楚溪沅见他没话说了，便想加快速度赶路，这时却见一块碧色的玉佩递到了自己眼前。 这玉佩的成色并不算正，细纹和杂质也不少，但雕刻得极为精细，且看上去年头不小，通体光滑，像是被人常常把玩所致。 灵帝兽人有些羞赧道：“我没什么别的东西，这块玉佩送你，就当是报答你对我族人的救命之恩。” 楚溪沅接过来看了一眼，只见那玉佩的一角刻着一个鳞字，翻过来另一面相同的位置则刻着一个风字。 值得一提的是两个字都是镂空的，但即便笔画相差甚远，单看一面的时候也不会看到另一字的痕迹，足见雕刻这个玉佩的人是花了大心思的。 “风鳞，”楚溪沅看了他一眼，“你的名字？” 灵帝兽人点了点头。 “好名字。”楚溪沅随口赞了一句，将玉佩还给他，“既然是你唯一的好东西，又有特别的含义，我就不夺人所好了，救你的族人只是随手之举，不用你报答，走吧，抓紧赶路。” “不是，我……”风鳞一急，想要说些什么，但这时候他又有一个族人倒地了。 楚溪沅回头去救，等救完人，楚溪沅再问他刚刚想要说什么，他却又缄口不言了。 楚溪沅也没在意，顶着寒晶打着哆嗦带着一群拖油瓶磕磕绊绊地总算来到了圣却渊边缘。 “你们行吗？”楚溪沅回头问了一句。 兽人们纷纷给她亮出手上的利爪。 兽人并不一定都有利爪，但是能跟随族长来冥渊狩猎的必然都有。 楚溪沅也只是随口一问，见状不再多说什么，她脚下轻点，几个起落便已经飞上去一大截。 风鳞其实是想跟她一起走的，但是不能不顾自己的族人，只能让其他人先走，自己殿后。 他有些沮丧，心想等上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她。 正在他出神间，却见他正想着的人突然从上面掉了下来，他想也不想飞过去接，但近了才发现她不是掉下来的，只是下降的速度有些快！ 他默默收回手。 楚溪沅没注意到他这点小动作，快速道：“让你的族人先别爬了，上面有只炽翎雀。” “什么？！”风鳞面色大变，立刻喝止了族人的行动，目光紧紧地盯着头顶上方，“它没有追下来吧？” “没有，”楚溪沅摇摇头，“它没发现我，这些寒晶阻挡了我们的视线，也同样会阻挡那只炽翎雀的视线。” 风鳞眉头紧锁：“这地方我们走过很多次了，怎么会有炽翎雀呢？” 楚溪沅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寒气让它迷失了方向吧，对了，忘了问你，你们以前来圣却渊……狩猎的时候，遇见过这种奇怪的天气吗？” 风鳞立刻摇头，非常肯定：“没有！” “是吗？”楚溪沅若有所思，“那就有些奇怪了。” “怎么了？”风鳞下意识地追问。 楚溪沅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炽翎雀不是凶兽，灵智也颇高，不会在这里久待，但恐怕你的族人们坚持不了那么久，你先让他们在底下去藏起来，防止被误伤，我去把它引开，等我走了，你再让你的族人们离开。” 风鳞想也不想：“我去。” 楚溪沅微愣，风鳞再次重复：“我去引开它。” “那你的族人……” 风鳞道：“他们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楚溪沅也懒得跟他争。 那只炽翎雀根据她的估计，修为大概已经快要到万年了，只是不知何故迟迟没有化形，很不好对付。 但只是引开又不是要猎杀，风鳞也是堂堂七阶灵帝，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你去吧，我会帮你看着你的族人的。”楚溪沅如是道。 风鳞脸上绽放出纯真的笑容：“多谢。” 以风鳞这样的修为，个子这么高，块头又这么大，其实很难让人将他和“天真”、“少年”这样的词汇联系在一起，但他的很多行为又确实显得不太成熟。 也不知道他这一身修为到底打哪儿来的。 楚溪沅挥挥手，示意风鳞抓紧时间。 风鳞也不耽搁，主要是他的族人们并不能在寒晶中坚持太长的时间。 上方很快传来动静，是那只炽翎雀被激怒了！ 打斗的动静非常大，但那只炽翎雀或许真的是在这里迷路了，在风鳞的有意引导下，他们很快就打远了。 楚溪沅听完动静，立刻招呼剩下的兽人们赶紧走。 等到所有兽人都爬了出去，楚溪沅才最后一个出来。 甫一从圣却渊中脱离，楚溪沅只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这里充满阳光、温暖，微风和煦、万物生长，无限美好！ 事实上这就是楚溪沅长大的世界，和她以往待的地方根本没多大区别，甚至风沙还大些。 主要是那一刹那的落差太大，才会给人造成这种错觉。 但正是这种仿若切割般的差别让楚溪沅明白，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这场寒晶的到来，并不是那么的寻常！ 她不动声色地挑起眼睛往上方看了一眼，接着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目之可及有一片巨大的巍峨城墙，那里，便是临渊城了！ 兽人们要在这里等他们的族长回来，楚溪沅也不强求，拒绝了兽人们请她留下的邀请，独自踏进了临渊城中。 这座介于兽境和人族七大境之间的城池比想象中热闹，楚溪沅的着装在人族境内的时候并不显得突出，但在这里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里的人似乎都喜欢色彩艳丽的东西，身上的布料全是拼接风，恨不能百八十种颜色混搭在一起，头上的配饰、腰间的挂饰、手链脚环背扣腰封……全都五颜六色。 楚溪沅一时没适应过来，差点被闪瞎眼。 这时，一个五颜六色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前后左右绕着她打量了一番，方才缓缓倨傲开口：“你要卖多少钱？” 寒意从楚溪沅身上慢慢浮出。 她不是会轻易动怒之人，但若有人找死犯到她眼前，她也不介意用剑说话！ 像是察觉到楚溪沅周身的气息并不简单，男子的脸色快速变换，丢下一句“你不卖你穿成这样”扭头就跑。 “铿！” 寒玉冰霜剑刺穿了他的脚后跟，男子痛呼一声摔倒在地，但他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强忍剧痛爬起来，跑得更快了。 第559章 无人知道的门 这般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楚溪沅留意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大都在讨论在他们临渊城中，色彩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只有身份贵重的人，才能将越多的色彩穿在身上。 而像楚溪沅这种浑身上下色彩单调的，则是最底层的象征。 这时，一个身姿婀娜、风韵犹存的美貌美妇走到楚溪沅身边，她先是冲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没好气的啐了几声，恶声恶气地让他们赶紧滚，然后方才看向楚溪沅，手虚虚地搭在她的手腕上，并没有真的触碰到她，亲切地笑道：“姑娘是第一次来临渊城吧？不要听那些碎嘴王八瞎说，以色彩彰显身份这都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现在早就没这个说法了，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这一身纯色很好看，别人都穿不出来你这样的气质。” 穿搭这一块说实话不是楚溪沅的长项，她一般怎么简单怎么穿，不甚在意，因而对这美妇的吹捧也并不放在心上。 她静静地看着美妇，等她的下文。 美妇掩嘴一笑：“姑娘，不用这么戒备，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姑娘方才进来之时脸上似有茫然，我是看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年纪又这么小，跟我家小女儿一般大，这才忍不住攀谈了两句，姑娘若是实在不放心，那我这就走了，姑娘请自便吧。” “等等，”楚溪沅叫住了她，“你看上去这么年轻，都有女儿了？” 那美妇显然没想到楚溪沅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愣了一下之后掩着红唇咯咯咯笑了起来：“你这小姑娘真会说话，我喜欢，说说吧，你来这临渊城是找人还是找东西的？说不定我能给你指个路什么的？” 楚溪沅道：“我找一道门。” “门？”美妇皱了皱眉，“什么门？” “前往兽境的门。” 美妇再度掩住红唇，这一次却是真的震惊了。 她重新打量了楚溪沅一番，伸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巷子口，压低声音道：“你要去兽境？” 楚溪沅点点头：“不知……姐姐可有门路？” 美妇一脸犹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好端端的去兽境做什么？你可知那兽境并不是什么洞天福地，贸然前去的高阶灵师往往都很难毫发无损的回来，你一个小姑娘……” 楚溪沅沉默片刻，似乎是被美妇的言语打动，开始吐露真言：“其实我是去寻人。” “寻人？谁？” “我夫君。” “你成亲了？”美妇半真半假地看着她，片刻后点点头，“差不多，我家小女儿也定亲了，来年就会完婚，你……你和你夫君……你夫君也是跟着去猎杀灵兽的对吧？哎，要我说，人家兽族都退避三舍跑到兽境了，这些灵师偏偏还不肯放过，非要去兽境猎杀……” 楚溪沅急道：“不是这样的……” 美妇拍拍她的手：“我懂我懂，定然是生活所迫对不对？也是，如果能在七大境随便哪里谋一个好前程，谁又愿意千里迢迢跑到危险重重的兽境去呢，唉，大家都不容易啊……” “嗯。”楚溪沅勉强点了点头，“那不知道姐姐……” 美妇咯咯咯笑得开怀：“别叫姐姐啦，多不好意思，叫我兰姨吧。” 楚溪沅乖巧应声：“兰姨。” “好。”兰姨又拍了拍她的手，想了想问道：“你一个人来的吗？丫头，不是我说，就算你寻夫心切，也不能冒险一个人前往兽境，最好还是找家里的长辈一起来，这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楚溪沅看着她，欲言又止。 兰姨立刻关切道：“怎么了？” 楚溪沅想了想：“我不怕！我有修为傍身！就算我一个人去兽境也很安全！” 兰姨笑了一下：“是，你对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动手的时候我看见了，用的……是玄阶兵器吧？” 楚溪沅下意识捂住了腰间，顿了顿，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又有些不好意思般地看着兰姨。 兰姨善解人意地摇摇头：“没事的，小姑娘出门在外多些防备心总是没错的。这样吧，你先随便找个客栈住下，然后慢慢熟悉一下临渊城的环境，也可以多找几个人打听打听，说不定你夫君早就从兽境回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联系你呢？我就住在这里往后走的第二条街巷里，家里开了个裁缝铺子，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可以来逛逛，我看你投缘，到时候肯定给你做一身最漂亮的衣裳。” 楚溪沅点点头：“多谢兰姨。” 兰姨笑道：“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到处走走看看吧，临渊城还是有不少好看的好玩的东西的，不过你切记，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还是要多些警惕心，就算你有修为傍身，也不能随便轻信任何人，知道吗？” 楚溪沅状似天真的问她：“那兰姨也不能信吗？” 兰姨一愣，片刻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孩子，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龙焰从她身边冒了出来，牵住楚溪沅的手：“这大姐挺热心啊。” “热心吗？”楚溪沅微微笑了笑，“也许吧。” 她依言找了家客栈暂住，然后随意在城内逛了几圈。 这里的人确实开朗，也更加开放，她一路上遇到好些搭讪的，善意的不坏好意的都有。 这种交界地鱼龙混杂一点都不奇怪，楚溪沅顺带打探了不少消息，但关于前往兽境的门，竟然几乎没人知道。 兽境刚刚建立之初，还没有和人族完全断绝来往，那个时候在人族皇朝的强烈要求下，开辟兽境的大能也不得不妥协在封印禁止上留下了一道可以随意进出的门。 但是随着年岁的变迁，人族皇朝几经动荡，分分合合战乱不休，能够分给兽境的精力越来越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道门消失了。 也不一定是消失了，临渊城中必然还留存着来往兽境和人族的方法，只是轻易不会示人。 值得一提的是，兽境的封印禁制完全是针对人族而设置的，人族进出兽境不易，兽族却可以自由往来。 兽族或许会贪恋人族繁华，时不时往人族跑，但人族…… 说实话，没什么人会觉得兽族栖居的会是什么好地方。 再者，兽族化形之后，只要伪装得当，完全可以假装人族在人境生活，但人族到兽族却是完全隐藏不了自己的。 毕竟再厉害的变化之术，哪怕是千面狐这种等级的，不可能把自己从人变成灵兽。 楚溪沅花了两天时间，明察暗访、神识探查都做了，但对进入兽境的办法依然一筹莫展。 “要不咱们去找那天遇到的那些兽人试试？” 也是个办法。 楚溪沅并没有否定。 但她觉得那群兽人知道的可能性很小。 或许还不如那个叫兰姨的美妇知道的可能性大。 而且……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应该也差不多了。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楚溪沅拍拍衣摆，从客栈出来，按照那天美妇所指的方向，找到了她家的裁缝铺。 第560章 黑市 美妇家的生意看上去不错，铺面不算大，但做了分区布置，各色成衣都有，没有看店的小厮或者丫头，只有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女坐在柜台后面负责算账。 客人们看上了哪件衣服就拿到她面前，她算完账收完钱后就让人把衣服拿走，过一会儿再从货柜里找一件差不多类型的补上去。 有个妇人试图讲价，那少女却根本不搭理，妇人有些生气，骂了她两句哑巴，她也不生气，跟没听到似的，过了一会儿妇人拿成衣来结账，她也照常收讫。 “姑娘，你怎么在这儿？”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楚溪沅转头，便看见兰姨正站在她身后，笑吟吟地看着她。 其实早在兰姨从另一条街走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但楚溪沅还是装出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她定了定神，唤了一声：“兰姨。” 兰姨冲她笑笑，往铺子里看了一眼：“那就是我家小女儿，不爱说话，跟个木头一样，也就是算账上面还有些本事，就她这样，能嫁出去我就烧高香了。算了，不说这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你跟我去后院吧。” 楚溪沅点点头。 兰姨带着她从铺子侧面的小门进了后院，院子不大，种着很多花草，但许是环境恶劣所致，这些花草长得都不怎么好，蔫头耷脑的。 兰姨拿了个软凳来给楚溪沅坐，一边笑着介绍：“家里只有我和小方两个人，我还有个大女儿，已经嫁人了，所以比较简陋，招待不周，不要见怪。” 楚溪沅摇摇头，欲言又止。 兰姨善解人意地看着她，主动说道：“上次你跟我说，来这里是寻找夫君的，这两日可有什么消息？” 楚溪沅摇摇头：“没有……”顿了顿，她接着补充，“兰姨，其实你家……跟我家很像。” “哦？” 楚溪沅道：“我夫君是家中独子，家里也没有其他亲戚了，只有一个老母，母亲虽然也能修行，但修为极低，如今年老体弱，更是连修炼也不能够了……母亲……母亲的身体日渐不好，说不定哪天就……” 见楚溪沅说得艰难，兰姨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的，好孩子。” 楚溪沅受到安抚，这才又把话说全：“母亲现在日日担心自己连儿子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我也担心夫君久不归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故而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去找他的！” “难怪！”兰姨若有所思，“原来是已无别的依靠……” “兰姨，”楚溪沅恳切地看着她，“你能帮我吗？” “你是个好孩子，我……”兰姨看着她，脸上的神色逐渐露出几分挣扎。 “兰姨……”楚溪沅又恳切地叫了一声。 “罢了，”兰姨拍了拍她的手，“若我家小女儿像你一样遇到这样的事，我定然也是希望有人能帮一帮她的，我的确知道一些消息，但是……” 楚溪沅连忙道：“我有钱！兰姨，只要你肯帮我，我一定重金答谢，还有无论要花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兰姨按住她，压低了声音：“不是钱的问题，丫头，”她顿了顿才接着道：“我只是有些门路，但我不能确定你一定能得偿所愿，而且这个地方危险重重，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溪沅愣愣地看着她。 兰姨将声音压低到极致，缓缓吐出两个字：“黑市！” 楚溪沅微微睁大了眼。 兰姨咬了咬牙，道：“兽境对人族一直都有防备，明面上根本不允许任何人类进入兽境，只有黑市中有人还留了些渠道，不过我也只是在其中认识一两个人，至于他们有多大本事，我却是不敢保证，只是丫头，我也不瞒你，除了黑市，整个临渊城，你找不到第二个人有门路进入兽境，这两日想必你也找了不少人打听吧，大多数人是不是连你说的‘门’是什么都不知道？” 楚溪沅愣愣地点头，白皙的俏脸上布满了清澈的愚蠢。 兰姨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蛋，这时候，楚溪沅突然感觉到一股推力，是兰姨的那个小女儿，她一把将楚溪沅从凳子上推倒在一边，指着她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滚！” 楚溪沅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倒在地上半晌没有爬起来，完全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姨倒是反应迅速，立刻拉住了她的女儿，轻声哄道：“小方，别闹了。你还有几个月就能嫁给你心爱的牧哥哥了，娘是不是告诉过你，郎君们都喜欢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女孩子？你不能这样无礼，更不能这样大吼大叫知道吗？” 小方紧紧地闭着眼睛，像是在某种无声的抗拒呐喊，兰姨冲楚溪沅使了个眼色，楚溪沅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出了门，临走前她听到小方又用那种低沉但却倾尽全力的嗓音喊了一声：“滚！” 楚溪沅在门外没等多久便把兰姨等来了，她一副无奈疲惫的模样对楚溪沅道：“抱歉，我家小方被我惯坏了，可能是没有父亲的缘故，她从小对我的占有欲就特别的强，以前对她姐姐都很排斥，可能是我刚刚不小心碰到你被她看见了，抱歉啊。” 楚溪沅摇摇头，表示没事，两人接着交谈，但兰姨不知道的是，此时楚溪沅的神识分身已经坐在了小方房间的房梁上。 她看着小方被兰姨关进了房间里。 小方在房间里木木地坐了一会儿，脸上突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奋力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踉跄着扑到了一个小柜子面前。 她从小柜子里面取出来一个黑色的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粒药丸，颤抖着咽了下去。 吃完药后，她急速加剧的心跳才慢慢平缓下来，理智重新回归，泪水从她眼角流出，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抓起药瓶，暴怒地摔在地上。 药瓶滚了两圈，并没有碎，小方怒火更甚，冲过去想要把它踩烂，但这时她脚下一软，顿时扑倒在地！ 楚溪沅的神识分身愕然睁大了眼。 小方摔倒，并不是因为她腿上脱力，而是因为她的双腿竟然被某种奇异的力量黏合了起来，狠狠地并在一起，淡淡的腥味从小方身上传出来，与此同时，楚溪沅看见她脸上竟然长出了两片闪亮的鳞片。 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地上那药瓶之上，药瓶滚了两圈，露出了刻在瓶底的小字——阿娜。 “姑娘？”兰姨奇怪地看着她，“莫非是不方便说？但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姑娘吧……还有，我若是要带你去黑市也是需要提前预约的，实在不行你现编一个名号……”兰姨说到这里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现在是楚溪沅有求于她，态度却这么散漫，似乎分心在做别的事一样，如今问个称呼也半天不给回复。 “没有，”楚溪沅摇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叫楚歌，刚刚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所以有些走神。” “这样吗，”兰姨亲切地问道：“什么事啊？” 楚溪沅道：“我前两天遇见了一群兽人。” “兽人啊，”兰姨摆摆手，“我们临渊城毗邻兽境，有兽人生活在这里没什么奇怪的。” “不是……”楚溪沅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兰姨看了看她，又四面看了看，小声道：“到底什么事？你放心说，有我在，没事的。” 楚溪沅做贼一样小声说道：“我看见他们在售卖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 楚溪沅看着兰姨的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阿娜！” 第561章 翻脸 兰姨在一瞬间神魂剧震！ 但并非做贼心虚，反而立刻将审视的目光落到了楚溪沅身上！ 她死死地盯着楚溪沅：“你发现了什么？！” 楚溪沅眼神一收，瞻前顾后的模样：“我没敢跟上去啊，我在这里人生不地不熟的，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兽人，兰姨，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兽人是不是在谋划什么阴谋啊？还有这个阿娜是不是什么毒药啊？他们不会是要害人吧？” 兰姨紧紧地盯着楚溪沅，似乎想从她眼神里寻找破绽，但是楚溪沅也是老演员了，要找出她的破绽可没那么容易。 果然，兰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她收回了那种带着逼视和审视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解释道：“阿娜不是什么毒药，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是救命的药。” “啊？”楚溪沅不解。 兰姨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你知道吗……这个东西……上瘾……” 楚溪沅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小方那挣扎但最后却还是把药吞了下去的样子。 她反问道：“既然上瘾，为什么还要吃呢？” 兰姨几乎下意识地：“因为爱吧。” 楚溪沅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因为啥？ 爱？ “不说了，”兰姨猛地清醒过来，看着楚溪沅，“你先回去吧，等黑市那边把令牌拿过来我就带你去，记住，关于黑市的事不可透露给其它人知道，还有……不要靠近兽人。” 说完，兰姨转身把门关上了。 楚溪沅在小门外站了一会儿，回到了客栈。 是夜。 白日她提起兽人只是一句随口的试探，但没想到他们竟然当夜就找上了她。 来了三个兽人，他们的表达能力比起正常人似乎稍微差一些，七嘴八舌半天才说清楚，是风鳞受伤了，希望楚溪沅能够去救他。 “受伤？怎么受伤的？” “那只……雀。”一位兽人道。 “炽翎雀？他被炽翎雀伤了？”楚溪沅蹙眉，这怎么会呢？ 就算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是。”一人兽人说。 “不是。”另一位兽人同时道。 “算了，我去看看，”看他们也说不清，楚溪沅摆摆手，“带路吧。” 兽人居住的地方在临渊城的另一面，路途并不短。 “你们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路上，楚溪沅随口问道。 “有人跟我们说的。”一人道。 “谁？” 那兽人又不说话了。 楚溪沅看向其他两人，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咬了咬牙：“不……不是人。” “那是什么？” 兽人指了指天上。 楚溪沅抬头一看—— 什么也没看到。 那兽人解释：“是……是天上的飞鸟。” “飞鸟？”这倒是楚溪沅之前完全没想到的方向。 这么看来，这群兽人的情报网或许比自己想象得要多得多？ 她心中一动：“那你们知道黑市吗？” 三位兽人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不知道的模样，但要说知道吧，他们又愣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到底怎么回事？”楚溪沅追问。 半晌后，其中一个兽人才回答道：“我们知道，族长之前还想带我们去黑市做生意，但是被拦住了。” 另一个兽人接话：“那里的人太可恶了！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却说我们会泄露黑市的秘密，不是靠谱的伙伴，不能合作！”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楚溪沅明白了，所以他们这是知道，但也仅仅只是知道，并没有门路进去，难怪是这副反应。 她想了想，又问出了一个一直萦绕在心里的疑问：“那个阿娜……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下，三个兽人谁也不开口了。 只顾闷头赶路，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一样。 楚溪沅想了想，又道：“我遇见了一个小女孩，在吃阿娜，还邀请我吃……” 三位兽人同时停下脚步，异口同声地对她大声道：“不能吃！” 楚溪沅看着他们：“为什么？” 三人又想装听不懂赶路，楚溪沅不紧不慢道：“我感觉那东西好像挺有意思的，有机会的话也想……” “不可以！”三人再度对她说道！ “那你们总要告诉我原因吧。”楚溪沅挑眉。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慎重地一起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们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楚溪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兽人们决定了的事不会迟疑。 一人道：“你们人类……把我们称为兽人，是因为我们生来半人半兽……” 楚溪沅看着他，目光中不含丝毫情绪。 这给了那兽人极大的鼓舞，他接着道：“但是我们的兽化是不受控制的，一般来说，都会继承父母双方最优质的特点。” 这不是好事吗？ 楚溪沅没听明白：“所以……” 那兽人像是很羞于启齿：“……不好看。” 另一人补充：“不可爱。” 第三人再补充：“族长除外。” 楚溪沅：“……” 啊？ 最先说话的那位兽人突然愤怒地控诉：“有些人类真的很变态！” 另一个兽人则很悲伤：“可我们是帮凶。” 第三个兽人想了想：“可是也有兽族的人买了阿娜……都是……自作孽。” 楚溪沅被他们越说越糊涂。 “阿娜到底是什么？” 兽人们道—— “阿娜其实只是原料之一。” “耳朵……和阿娜，一起吃，就会长出来。” “尾巴也会。” “大部分人都喜欢这两样。” “兽族喜欢胸。” “也有喜欢腿。” 他们边说边比划，在头上竖起四根手指，或者三角形的形状，在身后把手臂弯起来。 楚溪沅闭了闭眼。 她听明白了。 她想起了小方的样子。 原来她的腿……是在鱼尾化。 难怪她身上会有鱼腥味。 说话间，兽人们居住的地方到了。 楚溪沅却停下了脚步。 三个兽人奇怪地看着她。 楚溪沅冷冷道：“我不救了。” 三人大急，怎么也想不明白楚溪沅明明都答应他们了，眼看都走到门口了，为什么会突然翻脸无情。 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本能使得他们全都跪了下去，哀求楚溪沅去救风鳞，同时不断认错。 但楚溪沅铁了心，认为风鳞不值得她救。 动静很快引来了兽人族的其它人。 楚溪沅本想一走了之，但这时候兽人群里面突然跑出来个小兽人，是个小女孩，只有三四岁模样，与其他兽人不同的是，这个小女孩脑袋上居然长着两只圆圆的毛茸茸的小耳朵，屁股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 与兽人们描述的吃了阿娜之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怒火瞬间从楚溪沅心底席卷而出，她方才本来收着力不想伤人，否则凭这几个人兽人根本不可能拦得住她！ 可是现在！ 她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一股强劲的气浪轰然爆开，几个跪在她脚下的兽人全都飞了出去，被高高抛起又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惨叫！ 小女孩本来是想跑过来的，明显被她这一下吓着了，但随后却又以更大的勇气和更快的速度扑向地上躺着的其中一个兽人，大哭道：“哥哥！哇——” 兽人中跑出来一群身强体壮的护卫，将楚溪沅围了起来。 地上躺着的那几个兽人被楚溪沅所伤，却还在替她说话：“不要伤害她！” “她是恩人！” “救——救族长！” 第562章 账内分辩 兽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长老模样的人，他先是让护卫们都退下，然后才看向楚溪沅，道：“这位……小姐，老夫胥良，是这群半人半兽中的一个老头子，因为多活了些年头忝居长老之位。” “……日前听闻小姐曾在这些孩子们蒙难的时候仗义相救，老头子深知小姐定然是侠肝义胆、深明大义之人，虽不知小姐为何要出手伤人，但是想来此间必有误会，无论如何，请小姐慈悲心肠，给小老儿一个说话的机会，可以吗？” 这个兽人族长老明显比其它兽人要深谙人情世故得多，但凭几句漂亮话就想打动楚溪沅那是不可能的。 她看向那个那个长着狗耳朵和狗尾巴的小女孩，扬了扬下巴：“是谁把她变成这样的？” 胥良微微一愣，他不愧是兽人中最年长的人精，转瞬便明白过来楚溪沅为何动怒，当即心中一震！ 楚溪沅还在等着他回话，胥良无声地叹了口气，对小女孩招了招手：“姝玉，过来。” 小姝玉还在拉着哥哥哭，胥良安抚道：“哥哥没事，你先到爷爷这儿来。” 一名妇人上前，拍了拍小姝玉的肩膀，代替她守在了她哥哥旁边。 见状，小姝玉这才哭哭啼啼地走到胥良身边，牵住了胥良的手。 胥良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指了指楚溪沅，对她说道：“这位姐姐想要知道你的耳朵和尾巴是怎么来的，可以告诉她吗？” 小姑娘亲眼看见楚溪沅把自己哥哥打飞了，按理来说对她不会有什么好感，但或许这个问题她已经被问过很多次，又或者她虽然不是天生的兽人，却因为后天的改造而拥有更加敏锐的小兽般的直觉！ 她看也没看楚溪沅一眼，脱口流利道：“是娘亲给我吃了药，娘亲说有人喜欢我这样，但是娘亲死了，那些人嫌我太小，不肯要我，我就被哥哥带回来了。” 楚溪沅微微眯了眯眼。 胥良连忙道：“尊贵的小姐，这些都是实话，不是我们教姝玉这么说的，我们族中，像她这样的小孩还有很多，你如果不信，老夫可以把他们每个人都叫来你问问……” 此时，一名妇人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她掀开头上的帽纱，只见她头顶同样长着两只兽耳，但却一大一小，一只毛茸茸，一只却是光秃秃的极为丑陋。 妇人表情木讷，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说道：“不用叫小孩们，我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我是因为是失败品才被抛弃的。当年一位富商看重了我的样貌，但他觉得我不如猫女妩媚，又不如兔女纯情，我的主人便强迫我服食阿娜改造，可惜最后失败了，我也被弃如敝履。如果不是兽人族收留，这世上早已没有我们这种人的容身之地……” 妇人的话音平缓，说的内容却是生生揭开了自己血淋淋的过去，也暴露了这座城池最黑暗污垢的地方。 楚溪沅仔细看着那妇人的面容，她虽然年过中旬，但看得出来年轻时必是颇有姿色。 她不像那些保养得宜的精致贵妇，岁月自然地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但是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是凄风苦雨，笑纹比起愁纹要明显得多。 这些年来，想必兽人族对她不错。 楚溪沅看向胥良，冷声质问：“既然……收留了这么多受害者，那你们为什么还要……” 胥良叹了一声：“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夜深露重，可否入帐说话？” 楚溪沅神色冷凝，过了半晌，才微微点了点下巴。 兽人们居住的地方少部分是一些泥砌的土屋，更多的是帐篷。 胥良亲自领路，带着楚溪沅来到了居住地中央最大最华贵的帐篷面前——说是华贵，其实也只是相比其他帐篷来说，多绣了两排银线。 他伸出一只手：“请。” 楚溪沅微微颔首，让胥良先进，随后跟了上去。 几名兽人族的长老们陆续进来，小姝玉和之前那个主动开口说话的妇人也一并跟上，外加几名兽人族的青年男子，先前被楚溪沅气劲震飞的那三个兽人也跟在最后面，缩头缩脑地站在门帘处挡风。 好在帐篷不小，虽然进了不少人，但依旧宽敞。 胥良欲把主位让给楚溪沅，楚溪沅没应，也懒得坐：“长老想说什么，直说吧。” 这一次，胥良没有再说些圆滑的话试图缓和，他看出来楚溪沅根本不吃这一套，当下也直接道：“小姐突然生气，是因为阿娜吧？” “阿娜”两个字一出，楚溪沅尚未反应，兽人们自己先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一名兽人长老神色有些尴尬，低喝了一声：“安静！” 然而这时候再做这些表面功夫是没什么意义的。 众人的反应俱在意料之外，却也都清晰地看在楚溪沅眼里，他们说的话，也都清楚地落进了耳朵里。 楚溪沅没管几位兽人长老，目光越过他们落到了其他兽人身上：“这么说，你们也对阿娜颇有微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笃定楚溪沅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更没人敢说话。 胥良突然道：“小姐问什么，你们就如实回答便是。” 听了这话，众人才略微松了口气，过了片刻，还是先前说话那妇人率先道：“没什么不可以说的，阿娜的存在，本就是柄双刃剑，我虽不是兽人，却也知道在兽人族内，从一开始就因为阿娜分歧不断，这些年来，我虽不是兽人，但也经他们认可之后，多次参与过有关阿娜问题的商讨，我个人的意见，从一开始就是反对继续炼化制造阿娜！” 另一名兽人当即道：“可是没有阿娜，你们都会死！不炼化阿娜，临渊城的人们就更加容不下我们了！” “我……”妇人涨了张口，似乎想反驳什么，但或许是这样无意义的争论已经进行过不知道多少次，又或许她也另有顾虑，总之她最后没再开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多少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但好似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观点都有片面性，所以很快全都安静下来。 见没有人说话了，胥良轻咳一声，看向楚溪沅，道：“小姐，你听到的这些……差不多都是这些年来我们族内自己也在争执不休的问题。” 楚溪沅的目光落到了小姝玉身上：“你先前说……是娘亲给你吃阿娜的，为什么？” 小姝玉天真道：“因为有人喜欢啊！” “谁？” 这个小姝玉就不知道了，她看向了胥良。 胥良轻咳一声：“咳，姝玉被带回来的时候还很小，她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懂……小姐，这座临渊城真正的模样……你觉得它是什么样的？” 楚溪沅想了想，挑了个中性词：“火热。” 胥良点头：“确实，烈火烹油、热烈繁华，可是这只是表象。临渊城毗邻兽境，又被圣却渊隔绝，无论它的外表看起来多么正常，都掩盖不了内里早已失序、腐烂不堪的现实。皇朝的律法、外界的秩序传到这里十不存一，当官的阳奉阴违，当民的醉生梦死，阿娜只是在这种环境下顺势而生的毒物，却非我兽人族所创，这一点，还望小姐明鉴。” 楚溪沅冷冷地看着他：“你既说阿娜是毒物，想必对它害了多少人也是心知肚明！既是如此，不是首创，就可以当帮凶么？！” 第563章 涅盘之火 这一声质问，楚溪沅的语气并不凝重，甚至可以说得上轻柔，然而，听在胥良耳中，却终于如平地惊雷般炸响！ 他倏地后退两步，唇角竟然溢出血来！ “长老！” “长老！” 众人勃然色变。 楚溪沅皱了皱眉，露出些许疑惑，上前一步扣住胥良脉搏。 “咳……咳咳……”胥良咳嗽两声，缓过气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解释，却又字字算不得无辜。 没有人知道这位年迈的兽人族长老心中潜藏着多少不得已和无奈何。 然而事实既成，说再多已是无益。 他反握住楚溪沅的手，几乎是哀求了：“倘若……兽人族不再制造安娜，你可愿出手……救我族长一命？” 楚溪沅的目光掠过胥良，看向因为缺乏安全感而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兽人族哥哥的小姝玉，看向勇于摘下傻帽的妇人，看向所有殷殷望向她的目光…… 片刻后，她转回头：“人在哪里？” …… 夜色既深，风寒露重。 然而，安置兽人族长的营帐之外，楚溪沅还未靠近便感受到一股极重的火气从中溢了出来。 “咦……”灵虚秘境中，龙焰同时惊疑了一声。 “哪里来的涅盘之火的气息……”楚溪沅一边说一边掀开了门帘，此时，一团炽烈的凤凰火焰突然尖啸着朝她扑了过来。 随行的胥良等人大惊失色，连忙出手试图阻拦。 但楚溪沅阻止了他们。 “别慌。” 她不动如山，负手站在原地，任凭那火焰从她身体中穿过，毫发无损。 “这……”兽人长老惊疑不定。 楚溪沅想了想：“胥良长老跟我留下，其他人先散了吧。” 她走到帐篷中央。 这里看上去是风鳞的住处，但他身为兽人族族长，却似乎并没有丝毫优待。 整个帐篷空空荡荡，衣物随意的挂在四周，旁边有个洗脸的架子，一张矮桌，除此之外便是中央这架简陋的单床，风鳞一个人就把它塞得满满当当，房间里连把椅子都没有。 “怎么样？族长……还有救吗？”胥良小心翼翼地问。 楚溪沅摆摆手示意胥良稍安勿躁，她站在床边，并没有上手，只用一双眼睛定定地观察着风鳞的状况。 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只是脸色有着不正常的潮红，见或能看见细小的火焰冒出。 但这种火焰本身并不具备攻击性，方才楚溪沅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世人皆知涅盘之火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生命之火，本质上来说它是无害的，且不论风鳞哪里招惹来的涅盘之火，但他眼下这个状况，却肯定不是涅盘之火导致的。 楚溪沅想了想，问胥良：“你们族长以前……是不是留下过什么暗伤？” 胥良笃定地摇头：“没有！族长自己就精通医术，而且他很少受伤，更不可能放任什么严重的暗伤留在自己体内！” 楚溪沅不置可否。 她将神识凝出，从风鳞灵台而入，先在识海边缘探了片刻，又逐渐深入，在尽量不触及风鳞意识的情况下排查，没有发现异常，便准备用灵力探入风鳞体内。 一旁，胥良看不见她神识的动作，以为她一直什么都没做是因为不相信自己的话，忍不住又开口道：“不过族长小时候……确实发生过一件事……” 楚溪沅动作一顿：“什么？” 胥良道：“按照人族的话来说，其实我们族长还未及及冠，他这一身修为……也不是自身修炼而来，而是……” “十五年前，先族长伤重不治，族长夫人担忧族长去世之后我族再无庇佑，处境会更加艰难，于是用秘法将自身和族长的修为全部抽出，尽数灌给了当时还不到五岁的少族长……” “族长夫人说这种秘术灌注之法本来应该循序渐进，而且对方最好是筋骨俱全、经脉稳固的成年人，但是当时实在是没有时间了……抽出修为后她也活不下去，而我族当时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修为足够的人可以给少族长护法……” “少族长就这样硬生生承受了一切，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多少苦楚没人知道，他也从来不说……我们无从得知便以为没事了，是不是……” 胥良说到这里老泪纵横，悔恨与痛苦充斥在这位老人心中，楚溪沅没有再看，只道：“不一定，那秘术还在不在？给我看看。” “在的在的。”胥良擦擦眼，走到帐篷的一角，伸出十根手指刨了一会儿，挖出来一本用黄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古籍，擦干净交到楚溪沅手中。 这兽人族连藏秘术的方式都这么…… 槽多无口，楚溪沅索性抛在脑后，她打开古籍迅速浏览了一遍，眉头拧了起来。 根据秘术古籍所写，这种灌注之法能让一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修为大涨，而最大的副作用是从接受灌注的那一刻开始，此后修为想要再进一步会比正常修炼的灵师困难千百倍。 除此之外，灌注后与身体还没那么熟悉的灵力可能会偶尔迷路乱窜，引起一些类似于走火入魔的症状，但一般不会很严重，最多三五天就能调理好。 而根据胥良所言，风鳞接受灌注已经十五年了，体内灵力都不知道换了几波了，哪里还会存在不熟悉而导致反噬的情况。 楚溪沅放下古籍，起身走到风鳞身旁，试探性地输了一点灵力过去，没想到的是，她的灵力刚刚接触到风鳞的经脉便引发了风鳞自身灵力的强力反扑。 这本来是正常情况，放在哪个灵师身上都不会任由别人的灵力随意进入自己的经脉，但风鳞的情况又有不同。 他自身的状况正在极速衰弱，灵师体内的灵力强弱和灵师本身的状态是息息相关、步调一致的，换句话说，风鳞体内的灵力强悍得不正常！ 这或许与他本身的修为并不来自自身的修炼有关，但却绝不仅仅只是如此！ 楚溪沅伸手拨开风鳞的衣服，他身上的皮肤和脸上一样，都在泛出不正常的潮红之色，但身上的皮肤红得还要深些，仿佛在这一层薄薄的皮囊之下，汇聚了滔天烈焰！ 楚溪沅的手按在风鳞的胸膛上，她立刻感觉到风鳞皮肤下的火焰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威胁一样，竟然汇聚到一起，形成了某个图案，隔着一层皮肤，与她对峙尖啸！ 楚溪沅脑海中闪过那天在圣却渊看见的炽翎雀，目光复又落在手心下这个图案之上。 一个形似凤凰，一个只是普通的鸟雀，其实完全不像。 但楚溪沅知道，自己那天看走眼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炽翎雀，是八大妖皇之一，至今唯一还未化形的鹓鶵——金妖皇原初！ 八大妖皇中，只有原初不屑与人族为伍，甚至连人身都不肯化，它常年待在兽境中兽迹罕至的雪山深处，除了跟雪夭、青夭他们合谋去偷涅盘石的那一次外，几乎从未出过山。 即便后来偷涅盘石失败被凤族举族追杀，它也不像青夭、雪夭它们这般逃到人族地界避难，照回了它的雪山深处，打死都不出来！ 这样一个死宅，竟然离开了兽境，还误入了圣却渊化成了别的鸟的形态…… 楚溪沅的心一发沉到了底！ 她很难不揣测，是否是兽境中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峻，乃至于早已水深火热、遍地焦土了？！ 第564章 第三条腿 不能再拖延了！ 楚溪沅眼神一凉，转头看向胥良：“长老，麻烦你先出去，我会救你们族长的。” 楚溪沅的话虽然客气，但却不容置疑！ 胥良即便心存忧虑，闻言也只能告退。 胥良出去后，楚溪沅身旁的空气微微一动，紧接着龙焰出现在了她身旁，他学着楚溪沅的样子将手按在了风鳞的胸膛之上。 与面对楚溪沅之时不同的是，龙焰的手刚刚触摸到风鳞的皮肤，隐藏在其下的涅盘之火便立刻飞速凝聚到了一起，无声的尖啸仿若要冲破肌肤扑面而来！ 那是嗅到同类的气息、感受到威胁的时候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 不过，却不过针对龙焰，而是他体内的业火！ 楚溪沅虽然同样身怀业火，但与业火伴生的火囚牛却不可同日而语。 同样是天地中无与伦比的火种，涅盘之火即便再不具备攻击性，但在面对九重业火的时候，依然会被激起针锋相对的本能！ “现在该怎么办？”龙焰仰头问楚溪沅。 楚溪沅道：“涅盘之火本身是无害的，甚至可以用来淬炼灵力，这对于风鳞来说本应该是一场造化，但很可惜他的修为并不来自自身，修炼的时间又太短，根基不够牢固，若是造化莲台就在这里说不定还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可惜……” 龙焰有些不忍：“难道要废去他这一身修为吗？” 楚溪沅摇了摇头：“还不至于，只要能把他体内的涅盘之火顺利引出来……龙焰，得靠你了。” 龙焰小脸微微有些紧绷：“我……我只能试试……” 楚溪沅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怕，有我在这里看着，不会出岔子的。” 龙焰却没有立刻动手，继续看着楚溪沅：“方才来的路上，你是真的不想救他了吗？” 楚溪沅微微一哂：“我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吗？” 龙焰摇了摇头，小脸依旧严肃：“意念万千，思绪的转变往往只在一瞬之间，有时候我也捕捉不到。那个时候……我本来以为你是真的不想管他们的了，可是你也没有真的下重手赶走那几个兽人……还有，你现在站在这里，又重新下定了决心要救他们，可是我能感觉到你似乎还有些犹豫……” 楚溪沅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是在犹豫救不救他的问题……我只是在想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龙焰一愣：“什么……？” 楚溪沅摇摇头：“算了，不说了，你且专心救人便是。风鳞是兽人族唯一的倚仗，何况前几天让他独自去引开原初，让他伤成这样也有我的失误……总之先救人！” 龙焰用力点点头，放开按在风鳞胸膛上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从头顶开始，将一双小手牢牢地按在了风鳞的头上！ “唳——！” 恍若有无声的鸟类啸叫轰鸣在耳边，龙焰心中一震，但实际上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的。 “别怕。”楚溪沅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我不怕。”龙焰如是道，随后一鼓作气，将一缕业火渗入了风鳞体内！ “唳——唳——吼——吼——” 无声的鸟啸和兽吼争先恐后的响起，如果按年龄计算，其实来自原初的涅盘之火应该算得上是一只货真价实的老鸟了，而只活了区区一千年不到的龙焰则完完全全只是个初生牛犊！ 然而九重业火乃是天地最恐怖的火焰之一，其毁灭性号称毁天灭地不在话下，而涅盘之火却是完全与之相反，生命之火没有任何的攻击力。 当它们同时落入这种你死我活的境地之时，结局可想而知。 龙焰操控着业火，像驱赶一只落单的小鸡仔一样逼得涅盘之火在风鳞体内节节败退，从头颅退守胸腔，从胸腔退守丹田，从丹田退守大腿小腿，最后不得不屈辱地没入脚心。 就是这个时候！ 楚溪沅眼疾手快，迅速用灵力将风鳞小腿上三阴、三阳六条经脉尽数封死！ 涅盘之火虽然没有意识，但本能让它们终于反应过来已经穷途末路！ 反击终于开始！ 楚溪沅防的就是这一步。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每一寸都是难能可贵，应当一视同仁、尽心养护，然而血肉虽然不分三六九等，但于性命而言重要程度却是宛若云泥。 楚溪沅将涅盘之火尽数封在了风鳞脚上，就算它们反扑，能造成的伤害也极为有限了。 龙焰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先前驱赶涅盘之火时要多小心有多小心，几乎费尽心神，这会儿终于能稍微放开手脚了。 只是这最后一步，却没有想象中容易。 涅盘之火虽然被九重业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然而同样是天地火种，业火焚尽万物，涅盘之火却向死而生，这种极尽毁灭与极尽再生的能力之间的比拼，犹如古时路边那位矛与盾的小贩所惑，未到最后一刻，孰强孰弱，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 “唔——” 即便是昏迷中，风鳞也忍不住牙关紧咬，额头上凸起一条条明显的青筋！ 战场毕竟是他的身体，即便楚溪沅已经尽力将伤害降到最低，但这种天地之火的斗争所带来的痛楚，也不是凡胎肉体所能承受的！ 涅盘之火拼死反扑，龙焰投鼠忌器，一时间却是反而使得这样的折磨更加的漫长！ “怎么办……”龙焰抬头看着楚溪沅，小脸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楚溪沅知道龙焰的顾虑，他不能再加劲了，以业火之威，就算他全力控制，爆发开来风鳞的两只脚也别想要了！ 可若他不尽全力，又始终没办法完全扑灭涅盘之火。 涅盘之火强横的生命力，不但能淬炼风鳞体内的灵力，也能以他体内的灵力为养分，只需一点火种便可生生不息，到时候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风鳞的身体还在发生变化，过分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不再能维持自己完整的人形，而是终于露出了原本半人半兽的面貌！ 他的上半身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是下半身居然化成了趾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长出了第三条腿！ 光看腿型，楚溪沅可以说是眼熟极了！ 当然，龙焰也很眼熟！ 在学院大赛之际，他曾经一口吞下过一只，完整的三足金鸾！ 一人一兽都忍不住有片刻的错愕，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涅盘之火抓住机会，竟然从九重业火的包围圈冲了出去！ 楚溪沅反应迅速，立刻封住了风鳞腰间命门！ 涅盘之火慌不择路，竟然一头窜进了风鳞的第三腿中！ 这可给楚溪沅制造了大麻烦！ 禽类的身体和人族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穴位经脉分布自然也是截然不同！ 楚溪沅能够精妙的封住风鳞作为人身时小腿上的三阴三阳六条经脉，但面对一只鸟腿…… 额—— 恕她学艺不精，知识面还不够广阔。 龙焰与楚溪沅面面相觑半晌，龙焰默默从她腰间把寒玉冰霜剑抽了出来。 楚溪沅唇角一抽。 “还有别的办法吗？”龙焰反问。 弃车保帅……好像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楚溪沅一咬牙，挥剑将风鳞第三条腿斩断！ 说时迟那时快，残余的涅盘之火猛地飞出就欲再往风鳞身体里扑，被楚溪沅眼疾手快当头以灵丝绕重重缠了起来，丢进了灵虚秘境。 涅盘之火最后挣扎了几下，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嘀嗒——嘀嗒——” 风鳞的断腿还在流血，而他本人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彻底昏死过去了。 楚溪沅对于包扎张口自然不在话下，但她不确定就这么斩了风鳞的第三条腿会不会有除了外伤之外的额外损伤，想了想，她把候在外面的胥良并其余一众长老尽数请了进来。 片刻后，帐篷内猛地传出一声声宛若精心排练过的整齐划一的呼号—— “族长——！！！” 第565章 收了个跟班 风鳞恢复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第二天一大早，楚溪沅在兽人的招待下在客厅中用早茶时，风鳞便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他走近楚溪沅面前，把拐杖放在一旁，躬身就欲行礼，被楚溪沅一把拉住：“口头上谢两句算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柱上拐了？莫非你平时都用三条腿走路的？” “不是，”风鳞连忙解释，“我平时……不是平时，我一向都用不到第三条腿，只是虽然用不上，毕竟还是习惯了。” 楚溪沅一脸莫名。 风鳞无来由地感觉到有些尴尬，接着语速就快了起来：“想必你昨晚已经看出来了，我体内确实有三足金乌的血脉，可是这份血脉已经非常淡了，我平时根本不会化出三足金乌的样子，额……主要是我也化不出完整的兽身……我们虽然被唤作兽人，但其实还是以人身为主的……兽身的特质在我们身上已经很少了，一般也没什么用了，额……也不全是，也还是要分兽身的种类的，比如兽身为虎、熊之类的还是有点用的，能够增强他们的力气，狼、豹之类的速度会比较快，但我这三足金乌是真的没什么用，我……” 风鳞越说越慌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楚溪沅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没什么事就好，昨天听你们的长老们叫得那么惨，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楚溪沅说着随手探上了风鳞的脉搏：“我再看看。” “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其实我感觉……我好像比受伤之前的状态还更好。”风鳞说着自己也有些疑惑。 楚溪沅点点头，没作声，但手也没放开。 此时，楚溪沅坐在椅子上，风鳞弓着身体站在她面前，从他的角度望下去，只能看到她簌簌的睫毛。 兽人虽只占了半个人字，但在一些礼教方面却并不比人族差什么。 他知道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子的面孔看是非常唐突的行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始终控制不住自己移开目光。 而且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楚溪沅正抓着他的手，虽然只是虚搭三指，却依然让他感觉到有一股诡异的热气从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冒了出来。 风鳞对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奇怪，他下意识地想要挣开，想要脱离，但实际上一动都动不了。 风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一时只觉得热气上头，脑子突然之间变得一片空白。 楚溪沅一无所觉，细细把过脉之后笑道：“难怪你能醒得这么快，那涅盘之火虽然差点害死你，但被驱逐之后，这好处反而显示了出来，涅盘之火又称生命之火，其携带的生命之力生生不息，无论是对于外伤还是内伤都有极大的恢复促进作用，原本你这样的伤势至少还需要修养半年，但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风鳞根本没听见楚溪沅在说什么，只见她嘴唇一张一合，半晌后讷讷道：“啊？哦……” 楚溪沅见他反应有些奇怪，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便解释得更加清楚了些：“这股生命之力如今渗透进了你的体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粒细胞之中，日后你即便再受伤，也能比以往恢复得快得多，只要不是一击毙命、粉身碎骨之类的攻击，都不足以威胁你的性命了，恭喜啊。” 风鳞没什么大反应：“啊？哦。” 至此，楚溪沅看他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多了几分惊奇。 她倒是没想到，风鳞年纪轻轻，竟然还能有如此沉稳的气度！ 不愧是能承担一族重担的人啊！ 深觉自己此前轻视了兽人族长的楚溪沅自省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另一件事，复问道：“对了，你还记得你和原初……就是那只炽翎雀，你和它交手之后它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风鳞摇摇头。 对此，楚溪沅虽然略微有些失望，但也不觉得意外。 八大妖皇行事皆不受体统束缚，各有其怪异之处，原初这个死宅更是从来不见头也不见尾，风鳞都被它伤成这样了，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也很正常。 只是有些事情却依然透着古怪…… 楚溪沅虽然想要找到原初问问清楚，顺便向它打探兽境中的事，但眼下也只能随缘了。 此间事了，楚溪沅便辞行了。 她还得回去等着兰姨的消息，前往黑市。 没成想，她走出一半，风鳞却追了上来。 “还有事吗？” 风鳞道：“我突然想起来，那只鸟和我交手后就到处乱飞，最后好像是一头扎进了临渊城中。” 到处乱飞？ 迷路了？ 还真是符合原初死宅的风格…… 不过…… 楚溪沅有些奇怪地看着风鳞：“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 风鳞眼神突然有些闪躲，不敢看楚溪沅，片刻后他有些不自然地道：“我能跟着你吗？” 楚溪沅一愣：“什么？” 风鳞道：“长老都跟我说了，以后族里不再炼化制造阿娜了，那我也不用再带人去圣却渊了，我没什么事可以做，所以我想跟着你，可以吗？” “可是……”楚溪沅有些犹豫。 风鳞急道：“长老还说，小姐对我、对兽人族都有救命之恩，我们兽人族别无长物，不像别人可以用稀世珍宝、用不世神兵或者绝世秘籍报恩。整个兽人族，唯一拿得出手的，可能也就我这个族长了！” “所以，我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报恩！虽然小姐可能并不需要我们报恩，但是有恩必报决不相欠是兽人族的处世之道、立世之本，我生为族长，更应该身先士卒、以身作则。我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好歹一身修为，跑腿打架都不在话下，从今往后但凭小姐驱使，赴汤蹈火，舍我其谁！” 风鳞说着跪倒在地，重重叩拜！ “你这……”这一听确实是胥良的口吻，风鳞自己说话没这么利索，楚溪沅叹了口气，想将风鳞拉起来，但风鳞不为所动，坚决要楚溪沅先答应。 楚溪沅只能道：“你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吗？” 风鳞摇摇头。 “兽境，”楚溪沅看着他，“此刻的兽境危险重重，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能够活着出来，你……” 不等楚溪沅说完，风鳞抢着道：“那我更应该跟着你去了！就算是死，我也能死在你前面，让你可以多活片刻！” 楚溪沅一愣：“这也是胥良长老教你说的？” 风鳞低着头不开口了。 楚溪沅沉默片刻，忍不住一哂：“算了，你想跟就跟着吧，不过有件事你说得对，兽人族身无长物，失了阿娜之后要怎么过活也是个问题……” 想着，楚溪沅递给风鳞一个空间手镯：“这个你拿回去给胥良长老，就当是你跟着我的报酬了。” “我不要报酬，我……” 楚溪沅摆了摆手，将空间手镯硬塞过去：“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从来不亏待自己人，行了，别废话了，把东西送回去之后赶紧跟上来，要是跟丢了我可不等你。” 风鳞笑出一口大白牙：“丢不了，有耳目。” 楚溪沅白他一眼，转身走了。 第566章 没心眼的小姑娘 兰姨的动作比楚溪沅想象中要快些，她回到客栈没多久，兰姨便带着令牌上门了。 “我先跟你说好，到了黑市之后你必须一直跟着我，不可以乱跑也不可以随便和人搭话更不能有其它任何小动作，楚歌，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是看在你一个小姑娘寻夫不易又孤身一人的份上才肯帮你，希望你也别给我找麻烦，听明白了吗？” 楚溪沅自无不答应，她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些灵晶石和财宝一块递给兰姨，一边温顺道：“一切都听兰姨的。” 见状，兰姨这才缓和了语气，拍拍她的手：“别怪兰姨刚才说话重些，我也是为了你好，黑市的水深，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摸得透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楚溪沅又点了点头：“我晓得的。” 兰姨收下楚溪沅给的东西，一手拉着她：“行，我们走吧。” “现在？”楚溪沅有些惊讶。 兰姨看她一眼，终于忍不住笑了笑：“怎么？你以为黑市是什么伸手不见五指必须得晚上才能去的鬼蜮吗？别多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兰姨带着楚溪沅一路来到了一间钱庄，把楚溪沅给她的东西转手又给出去一半，过了一会儿，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挑剔地上下打量了楚溪沅一会儿，一扬下巴，示意跟他走。 “黑市在这儿？”楚溪沅忍不住惊讶地在兰姨耳边小声问道。 兰姨看她一眼，心里闪过一丝怜悯。 到底是个没怎么出过门没见识也没心眼的小姑娘，一点秘密都藏不住，有什么想法全写在脸上。 她也小声回答道：“不是，这位是黑市的外管事之一，每个外管事都掌握着一道能够通往黑市的大门，我们现在就是在前往‘门’的路上。” “别说话！”那外管事突然低喝一声，吓得兰姨一个激灵，连忙攥紧了楚溪沅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楚溪沅顺势露出同样惊惶的表情，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两人跟着这位外管事一路从钱庄的后院走出，途中经过一个狭长的巷子，然后进入一座废弃的宅院，又从这座废宅中通过一个暗门走入地下通道。 一直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眼前突然出现一条岔路，那外管事站在左边的岔路口，却是指着右边那条路示意兰姨和楚溪沅先走。 兰姨低着头，同时不准楚溪沅乱看，拉着她快步走进了右边那条岔路之中。 楚溪沅垂着头，一副畏畏缩缩地样子，但其实神识已经跑到另一边去了。 与右边这条简陋的岔路截然不同的是，左边那条路延伸出去之后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广场，而且地面全部用的是黑晶石打造！ 黑晶石价格昂贵，能够抵御高强度的灵力攻击，一般只会用在演武场之类的地方。 楚溪沅眼神微闪，神识试探着往边缘的位置靠近了一点，果然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禁制。 这些禁制功能各异，光用神识查探看不出什么端倪，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楚溪沅没有尝试破解，她将神识收了回来，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座巨大的石门前。 兰姨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她熟练地将令牌插进石门旁边的一个机关之内，重重下压，随着她的动作，石门轰隆隆地响了起来，随后缓缓转动。 兰姨率先走了进去，然后回头看向楚溪沅，在楚溪沅跟进来之后立刻拉住了她的手。 门后，并没有什么光怪陆离的新世界，只有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看得出来还在地下。 房间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绸带，兰姨对楚溪沅道：“挑一条吧，待会儿就不能看了，要蒙住眼睛才能继续往前走。” 楚溪沅：“……” 这保密程度，进皇宫都没这么复杂。 就是不知道这黑市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 楚溪沅没有多说什么，保持乖巧人设，挑了一根白色的绸带，兰姨替她把眼睛蒙上。 一蒙上楚溪沅就感觉出不对劲，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绸带竟然还有屏蔽灵识的作用，这至少是出自宗师级炼器师的手笔！ 整个天灵大陆有此修为的炼器师屈指可数，楚溪沅心底却隐约闪过一丝不安。 不等她细想，兰姨已经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去，途中刻意绕了两圈，看似走了很远的路其实还在原地打转，换个人或许早就晕头转向了，但这对楚溪沅没用。 再一次走到那石门跟前，这次兰姨换了个地方插入令牌，石门朝着相反的方向转动，有意思的是，明明是同一道门，只是因为转动的方向不同， 发出的动静却也截然不同，如果不是楚溪沅的神识根本没被屏蔽，连她也没想到这石门上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机关。 石门朝着另一个方向打开后，映入楚溪沅眼帘的赫然是一个焕然一新的地方！ 而且这里居然不是地下！ 明亮的太阳高悬于空，整个城市沐浴在阳光下，大街上商贩满目，人流如织，如果不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过分明媚的笑容，以及说话的时候过分细声细气、彬彬有礼，这里简直和一个普通的城市没什么区别。 这哪是什么黑市，简直是“天堂”。 “到了。”兰姨替楚溪沅取下绸带，楚溪沅刚想说什么，兰姨就冲她笑着道：“在这里说话要面带微笑，音量不可以太大，来，跟我学，笑起来。” 楚溪沅：“……” 这是她听过最离谱的有关于城市的规定了，但客随主便，楚溪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兰姨拉起她，指了指城市中最高大宏伟的那片建筑笑道：“那就是我们要去的目的地，也是整个城市最大的拍卖场，那里能够买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什么都可以买到吗？”楚溪沅问。 “当然。”兰姨笑着回答。 “这里不在临渊城了吗？” 兰姨笑：“当然。” “这里有城主吗？” “有。” “谁啊？” “不知道。” “如果不……” “啊——！”楚溪沅话音未落，不远处骤然传来一声惨叫，是一个老妇被两个卫兵模样打扮的壮汉一人一脚踢翻在地。 其中一个壮汉笑着怒骂：“死老太婆，死了儿子就该哭吗？规矩都忘了？要不要老子帮你把嘴角缝到脸上去啊？” 另一个壮汉笑道：“想死？那也得笑着死，再哭丧着脸信不信把你这老东西卖到妓院去？啊？” 楚溪沅拳头硬了。 这时，却被兰姨拉着匆匆地走得更快了。 一边走一边低下头压低声音说道：“别看了，这不是你能管的事，再说人家也不需要你多管闲事，那老人家只是死了个儿子，还有其他亲人在这儿呢，你要是强出头，那才是真正害了人。” 楚溪沅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 兰姨笑久了笑得有点难看：“都是这样的，你没发现那老人家只有最开始叫了一声，后面怎么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了吗？说明她还有别的顾忌，那就只能是其它亲人了。” “所以……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有亲有戚，一大家子一个不落的？如果没有亲人了的怎么办？” 兰姨伸手捏了一下楚溪沅的脸，扯了扯她的嘴角：“说了别管那么多，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楚溪沅不再说话了。 远远地，“拍卖场”三个字映入眼帘。 没有名字，只有“拍卖场”三个字。 “兰姨。”楚溪沅突然开口。 兰姨以为她是胆怯了，随口安慰了一句：“别怕，马上就到了。” 楚溪沅淡淡地看着她：“这里是拍卖场，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价高者得，你带我来，却从来没问过我有多少钱，你就不担心我想要的东西买不起吗？” 兰姨没注意到楚溪沅讥讽的目光，随口敷衍：“没事，你想知道的虽然是机密，但其实没有什么人会为了这个竞价，花不了多少钱，放心。” “是吗？” 第567章 你是个死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了进去。 整座拍卖场修建得极为高大，富丽堂皇，脚下踩着的是一块块巨大的金砖，墙上则镶满了各类五光十色的华丽宝石。 当然，最扎眼的，还是从大堂中心拔地而起的一棵灵晶木！ 透明的枝叶环绕在黑褐色的树干上延展向四方，自下而上层层交替，宝石的光芒反射其上，使得整棵灵晶木看起来像极了一位正在翩然起舞的仙子，流光溢彩的裙摆无风自动，根系深埋大地，充沛的灵力供养四方！ 这座巨大的拍卖场，居然是以一棵树为中心修建的！ 没有人会不为这样一棵神奇的灵木驻足，楚溪沅也不例外。 灵晶木是极为珍稀的能够凝聚天地灵气的奇珍异宝之一，一棵普通的三尺小树便足以卖出天价，更是有价无市，而像眼前这种品相的灵晶木，只怕整个天灵大陆也再找不出第二棵！ “二位客人，欢迎光临。”一名侍女迎了上来，她笑意盈盈，并不因为楚溪沅痴迷的样子而对她有任何评判。 来过这里的客人很多，只是为灵木痴迷驻足已经算是很沉得住气的了，更有甚者恨不得扑上去抱着不撒手，事实上，也真的有很多人试图这么做过。 当然，最后无一例外都被灵晶木四周设置的屏障击退，也有利欲熏心试图暴力突破的，则会遭遇更加惨烈的下场。 “我约了白先生。”兰姨说道。 “好的。”侍女应了一声，伸出一只手，“请跟我来。” “走吧。” 兰姨拉起依依不舍的楚溪沅，带着她往二楼而去。 二楼的布置与一楼大差不差，只是四方都挂上了飘逸的帷幔。 这些帷幔也不简单，乍看上去出尘绝俗，实际上也是出自宗师级炼器师之手，最大的作用便是隔绝一切灵识渗透，没有人能隔着这些帷幔探查其中的情况。 即便楚溪沅修成神魂，也遭受到了极大的阻碍，除了肉眼可见的东西依然清晰，对于周围环境的感知却都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楚溪沅自从修成神魂后已经很少遇见这种情况了，目光不由多在这些帷幔上逡巡了片刻。 同那些绸带一样，楚溪沅依然没能从这些帷幔上看出什么端倪，但同样的不安却再一次掘住了她的心脏。 她说不出这种不安由何而来，却不敢轻易忽视自己的直觉！ “请吧。”侍女从一模一样也没什么特殊标志的重重帷幔中掀起一块，示意兰姨和楚溪沅二人进去。 楚溪沅没什么感觉，却是兰姨似乎有什么顾忌，但也只是片刻的顿足后，她便拉起楚溪沅走进了其中。 “嘻嘻嘻嘻呀，来啦——” 一踏入其中，楚溪沅便被里间扑面而来的一道非男非女的尖刻笑声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屋子里没有任何照明物件，一片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嬉笑声的主人快步走近带出的风声。 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提起了一盏拳头大的绿光小灯笼，突然凑近兰姨照在她脸上，好险没把楚溪沅吓一哆嗦。 兰姨被吓得尖叫起来。 “嘘——嘘——别叫，我就看看，就看看——”来人一边安抚，一边伸手摸了摸兰姨的脸蛋，听不出是什么语气地说道：“是你啊，你怎么又多长了几条皱纹，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知道保养呢？你知不知道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丑陋的老女人？” 兰姨勉强恢复了镇定，对于来人的评价敢怒不敢言，只小心赔笑道：“白先生。” “嘘——嘘——嘘——”白先生连声嘘她，“说了多少次，不许叫我白先生，叫我白郎君。” 兰姨暗自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上次是谁说的见了他得叫白先生不许叫其他的，这么快就变卦了。 但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辩驳，恭顺地应道：“白郎君。” “哎，哎！”白先生欢喜地应了两声，“这位是……”他说着把绿光小灯笼移到了楚溪沅脸上。 楚溪沅尽心扮演着一个无助的小女子，学着兰姨的样子唤道：“白……白郎君。” 白先生却不敢碰她，同时两只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一般死死地盯着她，半天不开口。 一时间，屋子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帷幔将屋内屋外隔成了两个世界，拍卖场的热闹传不进来，整个房间突然变得落针可闻。 兰姨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白先生似乎是动怒了！ 她心中大惊，但完全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认识白先生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个人虽然行为怪异，在一些小事上古怪多变，但对于女人的要求倒是不像别人那么高。 好几次她带来的人都有些普通，白先生虽然不是很高兴，但也都接受了，且出手同样大方。 所以她虽然每次来都要被这人吓上那么一回，但依然还是选择找他。 楚歌和那些人比起来，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堪称佼佼者，兰姨本是带了邀功和讨好的心思来的，心里认为白先生应该更加满意才是，怎么会生气呢？ 再说他又不是自己用…… 兰姨心念电转，想不出所以然，这时，只听白先生凑在楚溪沅耳朵旁，幽幽开口：“你是个死人。” 接着转头对兰姨不阴不阳地道：“你竟然敢带个死人来糊弄我。” 兰姨大惊失色：“死……死人？这怎么可能？”你疯了吧？！ 最后半句她咽下去了没敢说，但心里是这么笃定的。 楚歌活生生一个漂亮姑娘，皮肤光滑细腻、充满温度，怎么可能是个死人呢？ 殊不知，这怪人一句话，却是瞬间在楚溪沅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从这人出现的时候楚溪沅就已经用神识探查过了，这人的修为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灵王，精神力也算不上多强，没什么特异之处。 所以虽然这人表现夸张，神神叨叨，但其实楚溪沅并没有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能一语道破她最大的秘密！ 他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只是在装神弄鬼？ 楚溪沅微微眯眼，假作惶然：“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呵，”白先生怪笑两声，从楚溪沅身旁撤开一点，“我见过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改造过的女人没有八千也有七千九百九十九，看女人早就不看表象了，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你是个死人！” “所以呢？”楚溪沅静静地看着他，“能告诉我兽境的入口在哪里吗？” “……兽境？”白先生显然没想到楚溪沅压根不接自己的话，直接转变了话题。 他突然用怪异的目光看了一眼兰姨，接着又猛地凑近楚溪沅，在她身上嗅了嗅：“你是灵兽化形？不对不对，你身上虽然有灵兽的因果，但你自己不是，你去兽境做什么？” 灵兽的因果？ 楚溪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但她并不打算和这个怪人多做纠缠，也懒得刨根究底，依然继续着自己的问题：“哪里能够进入兽境？” “兽境嘛……兽境……”白先生嘻嘻嘻笑着，突然一扬手砸了灯笼，屋子里重新陷入黑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起来，从四面八方传来，“嘻嘻嘻，我们来玩捉迷藏吧，你找到我，我就告诉你，嘻嘻嘻……” 楚溪沅：“……” 她忍不住看了兰姨一眼：“他一直这么疯？” 兰姨讷讷的声音半晌才传出：“也……也许吧。” 楚溪沅突然伸手在兰姨肩膀上按了按，她根本没有用力，只是略微泄露了一点灵力，兰姨当即肩头一重，身体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双膝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楚溪沅淡道：“你最好祈祷这个疯子真的能给我想知道的信息，否则……” 兰姨不知道楚溪沅楚溪沅对自己做了什么，但她在此刻全然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楚溪沅已经放开了她，然而她依旧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兰姨心神俱颤，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究竟犯了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招惹到了多么不该招惹的人！ 但此刻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了，楚溪沅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楚溪沅的目光在黑暗中转了两圈，整个屋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白先生的声音还在不断从四面八方传出：“我就在屋子里，我哪里都没去，快来找我，找到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找不到，那你就归我了，嘻——” “嘻”声戛然而止，楚溪沅双手抬起，用力朝着黑暗中某个方向重重一按，灵符随着灵丝绕的灵力倾泻而出，兜头将这个白先生从黑暗中抓了出来，她一把掐住了他的嘴：“别嘻了，说吧，兽境入口在哪里？” 第568章 小孩儿，你是兽宗的人！ 白先生活到现在，或许还从未以这样的姿势被人擒住过，所以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反抗，而是瞪大了双眼，呆滞地盯着楚溪沅。 直到楚溪沅主动松开他，他才猛地惊醒似的，气急败坏道：“你！你！你！岂有此理！你竟然……你不要脸！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竟然……” 楚溪沅不耐地打断他：“你方才说你看人不看表象，巧了，我也是，小屁孩，你多大了？断奶了吗？你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吗？” 白先生顿时一哑，他张了张嘴，几度想要开口，最后却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其实楚溪沅也有些意外，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位“白先生”竟然会是个孩子，还以为他是个思想变态、心理扭曲的恶臭老男人，才会这么疯疯癫癫、神神叨叨。 但是很多事情一旦开始怀疑，才会发现原来破绽竟然这么多。 首先就是他那不阴不阳、不男不女的嗓音，除了有些人故意装神弄鬼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之外，也有可能是小孩子嗓子还未完全发育，只要稍微刻意吊着些气声说话，就是这样的声音。 其次是这位白先生虽然乍看之下身形高大，甚至比一般成年男子还要高大些，但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楚溪沅还是发现了他走路的时候姿势很怪异，几乎没有一脚是能踩在实处的。 最后就是方才了，她刻意抓了白先生一下，除非是像千面狐那样从小修炼特殊功法，否则一般人易容总是避免不了破绽的，尤其是像嘴唇、眼睛这些断连的地方，破绽就会更加明显。 楚溪沅抓那一下也证实了，这所谓的白先生，其实不过是个隐藏在成年人面皮之下的一个小孩儿，顶多有十来岁吧。 然而，确定了这位白先生只是个孩子，楚溪沅反而不敢像方才那般轻视他。 一个人修炼到中年才不过区区灵王，天赋和成就都一眼能看到头，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能有灵王修为，那就不是简单的天才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哼！没劲！”半晌后，眼前的白先生突然泄了气，是字面意义上的“泄气，”他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一般，突然缩小了一倍，愤愤不平地瞪着楚溪沅道：“算你赢了，你不是要去兽境吗，走吧，我带你去。” 楚溪沅看着这个真实身高不到她胸口的小孩儿，微微眯了眯眼。 白先生见她不动，又开始阴阳怪气地笑起来：“怎么呀？你怕啦？害怕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带你去，嘻嘻嘻……” “走吧。”楚溪沅突然出声。 白先生笑声又是一滞，咕囔道：“没劲。”说完那盏被他砸了的小绿灯笼不知怎的又回到了他的手上，散发出鬼火一样的幽光。 他借着这点幽光在前面带路，说是带路，其实也没走几步房间就走到头了，他接着在墙壁上摸索起来，摸了半天才摸到一个机关模样的按钮，回头靠在小绿灯笼上阴恻恻地对楚溪沅道：“我可开门了，你小心点，要是被吓死了我可不负责任。” 楚溪沅没说什么，只微微扬了扬下巴。 “哼。”小孩儿又不明意味的哼笑了一声，接着将那按钮重重按了下去。 几乎没有声音传出来，眼前的墙壁上却突然多出来一个半身高的门洞，白先生率先钻了进去，楚溪沅没怎么犹豫也跟了进去。 毫无疑问，这里是间密室，面积不小，但这里面点了灯，还不止一盏，所以整间密室都暴露在楚溪沅眼前，一览无余。 白先生开门前让楚溪沅小心别被吓死，但实际上这密室里的环境比外面看起来要正常多了，却在此时，突然有两个影子从不远处朝着楚溪沅脚下飞快的游了过来，楚溪沅眼神一凝—— 竟然是潜影晶晶兽！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灵兽！ 楚溪沅上一次见到这种灵兽还是在天凰山，她下意识凝聚灵力防备，不敢动手，以免潜影晶晶兽的血溅出来。 却在此时，她才发现身旁不远处的白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碎了自己手中的小绿灯笼，幽幽的绿烟飘了出来，楚溪沅这时候再想闭气已经晚了。 潜影晶晶兽的血中含有毒素，能够使人深思不属、精力难以集中，同时动作迟缓、精神亢奋、身体难以控制，灵力也难以抵挡。 而这小绿灯笼中装的，竟全是从潜影晶晶兽的血液中提炼出来的毒素！ 恍惚间，楚溪沅似乎看见那两只潜影晶晶兽亲昵地爬到了白先生身上，与他玩耍。 楚溪沅心道自己果然是中毒了，潜影晶晶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与人类亲近。 看花眼了。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转移走。 她从刚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房间里摆放着很多竖立的柜子，她心想怎么这么多柜子，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吗？ 其实楚溪沅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就是脑中随便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但这时候却看见白先生走过去把这些柜子的柜门一一打开。 “看看吧，这里全是我最喜欢的作品，其实还有很多，但是被他们拿走了，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也没什么，好好看看吧，很快你也会变成其中一个，我保证你会是我最喜欢的那个，我一定将你留得最久，直到他们三催四请我才会交出去，谁让你是唯一一个看穿我身份的人呢。” 楚溪沅费力地瞪大眼睛，但此时所有东西都很难真正落进她眼中，她隐约好像看到了很多人，但很快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不过那个时候你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应该在你活着的时候给你一些奖励。” 白先生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推出来一张床，他拉着楚溪沅的头发将她带到床上，笑嘻嘻地说道：“我会温柔的，我对你一定比对所有人温柔，我保证不会让你感受到一丝痛苦。” 白先生说完将一粒棕红色的药丸塞进楚溪沅嘴里，迫使她咽下去，然后微微笑着，拿起了一旁的一把匕首，抵在了楚溪沅心口的位置。 “这一定是一个无比美妙的夜晚。”白先生说着，稚嫩的脸上爆发出与他年龄不符的阴狠，猛地发力，将匕首重重刺下—— 然而，他记忆中早已听过无数次的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并没有传出来。 楚溪沅只用两根手指就轻而易举地夹住了锋利的刀片，无论白先生怎么用力，都根本不能寸进分毫！ 他像见鬼一样，猛地松开匕首，就欲逃跑，然而再一次被楚溪沅施展灵丝绕牢牢困住。 那两只潜影晶晶兽受到召唤，也跑出来助阵，但楚溪沅早就有了防备，同样轻而易举的将它俩像粽子一样缠了起来。 “你！”白先生咬着牙，这一次是真的愤恨了。 “你没有中招！你骗我！” 楚溪沅没有理会他，她的目光落在屋子里的那些柜子里。 每一个柜子里都站立着一具尸体—— 其实，如果忽略她们失去五官的面孔，忽略她们空荡荡的心脏部位，这些“尸体”完全不像死去的样子。 她们保存着血肉，有骨骼有经脉，其中有几具，楚溪沅甚至能从她们身上感知到生命气息的存在。 之前在巨蝎山脉，烧毁兽宗运送的货物的人是苍鹰，楚溪沅只见过这些被炼化后的人尸体腐烂的样子。 这一刻，“容器”活生生被炼化的场景在她眼前具象化！ 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能相信，做成这一切的恶魔，竟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楚溪沅扣住白先生纤细的脖颈，没有因为他的年幼而有任何怜悯，她一字一顿：“你、是、兽、宗、的、人！” 第569章 神树怀抱，便宜她了！ 白先生脸上地面具脱落，露出他稚嫩的面孔，但这小恶魔的眼里完全没有惊慌，有的只是愤怒和增恨：“那又怎么样！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 “坏？” 楚溪沅只觉得好笑：“你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白先生运转起灵力，他虽然年幼，但毕竟也有灵王修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以待毙。 可惜他的反抗在楚溪沅手中没有任何意义，她甚至不用消耗什么灵力，仅凭精神力就能压得他的功法难以为继，更别提施展灵技了！ 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是不知道害怕，只是嘻笑着望着楚溪沅：“姐姐，你要杀我吗？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杀你，”楚溪沅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你毕竟只是个孩子。” “嘻嘻。”白先生虽然喜欢伪装成大人模样，却并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忌讳被人说成是小孩子，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这时候倒是真有了几分小孩的模样，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楚溪沅已经不想听他说任何一个字了。 她的精神力顺着指尖刺破他的灵台，随后如洪流一般轰然涌入他的识海之中！ 白先生双目圆睁，他虽然大睁着眼，却已然失去了所有意识！ 楚溪沅学过两种特殊灵技，一种是搜魂术，一种是搜魂之术，一字之差，后果却是天差地别。 前者需要施术者拥有极其强大的精神力，后者却是挑战承受者的承受力！ 前者被称为秘术，后者却是禁术。 楚溪沅用过很多次搜魂术，搜魂之术却是第一次！ 还是用在一个孩子身上！ 但她毫无顾忌，也绝不手软！ 搜魂灵技之下，没有秘密也没有谎言，这个白先生虽小，却着实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唯一可惜的还是他太小，所以知道的机密有也有限。 不过这也够用了。 楚溪沅放开白先生的时候他并没有死去。 仍旧睁着一双大眼睛，嘴巴微张，鼻孔翕合，与柜子里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还活着，但他永远不能“活”了。 楚溪沅环顾一圈，指尖跳出一粒火星，她微微俯了俯身，随后屈指一弹—— 火星飘向空中，四散开来，绽放如火莲，花瓣片片坠落到这些失去面孔、不知名姓的女尸们身上。 九重业火，焚尽万物。 罪恶、痛苦、桎梏。 她们终于可以离开这炼狱般的人间。 楚溪沅从门洞中走出来，兰姨还跪在地上。 楚溪沅慢慢走到她面前，睨着她问道：“你替白先生骗了多少女孩儿过来？” 不等兰姨开口，她冷冷地补充：“你最好不要撒谎，你没有机会骗我。” 兰姨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她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还知道受制于人的道理。 虽然黑暗中她看不见楚溪沅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股令人胆寒的杀气和难以抵御的强大压迫。 她咬着牙，半晌才说道：“十……十一个……” “记这么清楚？”楚溪沅面无表情，“既然你害死了十一个人，那你也偿命吧。” “害……害死？”兰姨勃然色变，“我只是骗她们来改造，怎么会害死她们？我没有，我从来不害人性命的……” “改造？怎么改造？”楚溪沅问。 “就……”兰姨嗫嚅着，“就……” 楚溪沅忍不住嘲讽：“就像你女儿小方一样？” “你怎么知道？”兰姨下意识反问，提及小方，她像是又多了几分勇气，开始辩驳，“那我又有什么办法？这里是什么样你不是已经亲眼看见了吗？这里的人连不笑的权利都没有，你以为临渊城内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和小方这种孤儿寡母，在临渊城内就是最底层的贱民，如果不找靠山，早就被人吃得骨头渣都没有了！” “再说你又知道什么？小方她是为了爱情，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为了喜欢的人服用阿娜，变成他喜欢的样子的！我们这种人，哪有钱买阿娜？我能怎么办？除了来拍卖场交换，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再说待在这种吃人的地方，下场怎么都好不到哪里去。我把你……她们带来这里，也只不过是让她们改造成贵人们喜欢的样子，这对于她们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没有我……” 兰姨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不论真假，再听下去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楚溪沅将那粒白先生准备喂给她的棕红色药丸拿了出来，掰开兰姨的下颌直接丢进了喉口，再猛地一压下颌确保她完全吞了进去吐不出来了。 做完这些，她松开了对兰姨的禁制，不听她再说一句废话，淡漠道：“这里马上就要乱了，趁现在离开回家去你还能看见小方最后一眼，临渊城内有个兽人聚集的部落想必你应该知道，他们那里会收容服用阿娜后后悔的人，你可以带小方去，至于你，好好感受一下那些被你骗来的女孩子们都经历过什么吧。” 说完，楚溪沅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信步下楼，目光落在那棵巨大的灵晶木上。 再一次将目光投向这棵巨大的灵晶木，楚溪沅对它有了不同的看法。 它不再只是像翩然起舞的仙子，它更像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强者！ 它无声的伫立在这方寸之地，殊不知，根系却早已深埋大地！ 不仅仅是这座拍卖场，整座城市，都是在它的供养下建立的！ 而将它带到这里，或者说供养它长成如今这擎天模样的，是兽宗！ 楚溪沅是来找兽境入口的，不想，倒还有意外收获！ 既然是兽宗，那她就没必要客气了！ 楚溪沅一步一步朝着灵晶木走了过去，不敢出意外的，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快看！有人觊觎灵晶木！” “嘿嘿，又是一个送死的！” “好久没看这种好戏了！” “……” 人群议论纷纷，但没有人试图阻止，连大堂内穿梭的侍女侍从们也没有丝毫阻挡的意思。 似乎这种情况他们早已司空见惯，发生过很多次了。 楚溪沅走到灵晶木枝干外三丈的地方，一圈无形的水波纹涌起，这是保护灵晶木的第一层灵阵屏障。 楚溪沅只看了一眼，伸手张开五指往某处摇摇一点，随后便畅通无阻地穿过了这些屏障。 这一幕，不出意外地引得人群一片哗然！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灵阵不攻击她？” “难道是灵阵失效了？” 说完，有人试探着扔了一个东西过去，那物件儿立刻被强大的灵力撕扯粉碎，化为粉末！ 不少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好像是把阵法破了？这怎么可能？！” “难道她是阵法师？” “……” 无论外界如何揣测，都影响不了楚溪沅分毫。 她突破外围的灵阵屏障后便一路往前，也不知道是布置这些灵阵的人刻意留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些灵阵的攻击性极强，杀伤力却很低，楚溪沅没费多大劲便走到了灵晶木的主干之下。 若是灵虚还在这里，恐怕早就告诉楚溪沅这灵晶木内还深藏着另一片自成空间，但此时靠得近了，楚溪沅的神魂也感知到了这一点。 她心中微动，沉吟片刻，迈步踏了进去。 而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楚溪沅一口被灵晶木吞了。 “嗐，还以为多厉害呢，又是这个结局！” “嘿嘿，这丫头是外来的吧，肯定不知道这棵古神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吃人树，可惜了，我看那丫头长得眉清目秀的，也算是有几分姿色……” “没劲，散了散了吧。” “……” 此时，拍卖场的最高层，一名身形颀长、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 在他身旁，有一个看上去护卫模样打扮的随从。 随从小声问道：“城主，真的就这么让她进去了吗？” 男子淡淡反问：“不然？你去把她抓出来？” 随从一噎，有些不解气：“可她杀了白先生，就让她这么安然地死在神树怀里也太便宜她了！” 男子缓缓吐出一口气：“是啊，你说的是呢。” 第570章 这么疯，又这么绝！ 从白先生的记忆中，楚溪沅得知黑市有通往兽境的办法这件事并非只是兰姨为了诓骗她编造的谎言。 而通道，就藏在这棵灵晶木之中。 说是通道，其实也不准确。 兽境这些年为了与人族彻底脱离开来做了不少努力，原本在建成之初留下的门已被他们无声无息地彻底封死，不复存在。 如今人族想要进入兽境，就只有突破空间法则，破碎虚空、强开空间通道这唯一的办法了。 而众所周知，破碎虚空是只有圣阶之上的强者才能拥有的逆天能力！ 经过丹海秘境的修炼之后，楚溪沅又在丹城丹会后山竹海闭关两月，修为大涨，已然触摸到圣阶壁障。 但很可惜，距离突破，依然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 楚溪沅所认识的人当中，倒是并非没有这种等阶的强者存在，只是此时他们却都在天盛皇城之中。 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少，好不容易用楚六拖住了盛千淮的视线，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冒险前往天盛皇城。 好在圣阶强者所拥有的破碎虚空的能力，本质上来说并非什么特殊的天赋能力，而是简单粗暴的“一力降十会”。 即强行利用浩瀚到连天地都难以承受的灵气力量一拳头给虚空轰个窟窿出来。 而能拥有这种强大灵力的，除了修炼者，还有一些天地的宠儿，人常言天材地宝的，比如—— 这棵灵晶木。 从白先生的记忆中，楚溪沅得知这棵灵晶木虽然已经被兽宗滋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其实原本并没有这样澎湃到供养一整座城还绰绰有余的灵力。 是在最近最多十余年的时间里像是变异了似的，突然之间灵气大盛，此后灵力便突飞猛进，就仿佛把整片天地间的灵力都吸进了自己体内一样。 草木也封王，方圆之内，唯我独尊！ 这座城池内，除了这棵灵晶木，所有植被都是一副奄奄一息、随时要死了的模样。 至于原因，那就不是白先生所能接触到的了。 楚溪沅揣测或许是与这棵灵晶木内诞生了灵魄有关。 修出灵魄可以说是所有非人族修炼者一生所求最重要的目标之一了。 灵兽修出灵魄后能化人形，如龙焰；灵兵灵器修出灵魄后能生神智，如白蔷薇。 不过花草树木修出灵魄的却是少见，起码楚溪沅就从未见过。 典籍也少有记载。 这棵灵晶木或许是千万年间唯一一个也说不定。 疑心灵晶木内或有灵魄，楚溪沅一入其中便迅速运转功法调集灵力，以防万一。 但她在这片自成空间内独自摸索了半晌，却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异常的动静。 这片自成空间很宽阔，也很空。 楚溪沅走在其中，可以感受到非常浓郁的灵气，这种感觉和身处聚灵阵中差不多，令人身心舒适。 就这么走上一会儿的功夫，楚溪沅便隐隐感觉自己气海内储存的灵力似乎又有了上涨的趋势。 虽然这种趋势只是趋势，实际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修为到了楚溪沅这种境界，还能感受到灵力在涨，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放在外界，哪怕是十天半个月不眠不休的持续修炼，楚溪沅也不会有这种明显的感觉。 这片空间仿佛没有尽头，楚溪沅走了很久，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其中是否有灵魄存在的气息，倒是在途中见到了不少人。 或者说——不死不活的人。 这些人大概就是进入这里之时楚溪沅听到的围观的人群所议论的那些“不怕死的人”，但他们进入这里之后，却并没有真正死去，反而被这棵灵晶木以一种奇异的力量滋养着，既醒不过来，也没有死亡。 楚溪沅不知道这棵灵晶木究竟想做什么，她试探着将神识外放试图与之沟通交流，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此时，楚溪沅身旁突然人影一闪，她的神识分身骤然出现。 楚溪沅微微一顿，因为她并没有召唤她，但见神识分身一脸凝重的看着她：“这里的灵气不对！” “什么？” 神识分身沉声道：“你一路上见过的那些人，他们没有死去却也不算真的活着，因为他们都被这里的灵力困住了，我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但我能感觉到这里的灵力很奇怪，似乎能够通过灵气禁锢灵魂……” 楚溪沅运转灵力的动作一滞，但神识分身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已经晚了。” 楚溪沅神色微沉，但并没有慌乱，她点点头：“知道了。” 自己与自己沟通其实并不需要语言。 神识分身看了楚溪沅一眼，身形消失，重新回到楚溪沅识海之中。 楚溪沅继续在自成空间内前行。 说是前行，其实只是乱转。 因为这里的空间并没有任何指向标或者可以作为参照的事物，哪怕楚溪沅一直在往前走，也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神智有没有受到干扰，或许她早就偏离了方向也说不定呢。 龙焰有些按捺不住，从灵虚秘境中出来：“现在怎么办？要不然我干脆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龙焰说着跃跃欲试。 九重业火焚尽万物，这棵灵晶木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棵树，树哪有不怕火的。 楚溪沅摇了摇头：“烧光这里容易，但是我要找的，是前往兽境的方法。” 楚溪沅从白先生哪里得到的信息龙焰知道的也不少，他十分疑惑地问道：“那个白先生也只知道这棵灵晶木内有通往兽境的办法，但这个办法指的到底是什么通道，还是类似传送阵那样的存在又或是别的什么他都不清楚，我们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的找下去吗？万一……” 龙焰未竟的话里意思很明显，这片空间里被困住的人不在少数，刚刚神识分身也说了，楚溪沅早就中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失去意识，到时候就完蛋了。 这一点，楚溪沅自然也清楚。 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她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应对方法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她继续前行了一段时间，虽然依然一无所获，但至少让她确认了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 虽入穷巷，却未见得是绝境，及时调头便是。 楚溪沅没有再浪费时间，她召出自己的神识分身，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神识分身虽然觉得楚溪沅所思所想未免太过冒险，但身处这样一片上不知天地为何物，下不知方向在何处的自成空间，几经尝试无果，自然便只剩下冒险这一条路了。 她冲着楚溪沅淡淡一笑，随后猛地发力，御神诀运转到极致，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功法运行路线在她体内浮现，这使得她每次出手的速度总是比楚溪沅本人要快上一步。 结果就是，两人明明使用的是一模一样的功法，一模一样的灵技，但楚溪沅本人却是被自己的神识分身压着打。 如果不是她还有些神识分身不会的招数，比如灵符，说不定还真不能在自己的神识分身手下撑住！ 这一架打得谁都没有留手，是真打，如果不是身处这样一片自成空间，只怕劈山裂海都不在话下，若是在外面，整座城池都得在她们手下灰飞烟灭！ 狂暴的灵力充斥在空间之内，无尽飓风凶猛咆哮！ 龙焰一早缩回了灵虚秘境。 虽然他的实力也随着楚溪沅修为的提升而水涨船高，但这种程度的战斗依然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感到胆战心惊。 他一直认为楚溪沅虽然有时候嘴上刻薄，但实际行动上却总是冷静自持的。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即便身为契约灵兽，他还是不够了解她。 原来她骨子里的本性这么疯，又这么绝！ 跟自己打架也能打成这样，毫不留手，毫无余地！ 第571章 赌赢了！ “轰！” 一次激烈的灵力对撞后，两道身影各自倒飞出数百米，地面上留下两条清晰的划痕，空间内不时传出若隐似无的“滋滋”声，仿佛这片自成空间的承受力已经被逼近了临界点。 好在，楚溪沅和神识分身的力量也终于耗尽了。 神识分身原地盘膝坐下，迅速运转御神诀，鲸吸牛饮般开始掠夺空间灵力。 空间灵力被这股强悍的力道一吸，顿时汇聚成大江一般朝着楚溪沅神识分身体内倾泻而来！ 神识分身咬牙承受着这股凶猛的冲击，将御神诀运转到极致，一时间，她吸纳灵力的速度堪称恐怖！ 因为这样的过度掠夺，整个空间都似乎隐隐散发出难以忍受的震怒咆哮！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以楚溪沅如今的修为，她体内所能容纳的灵力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毫不夸张。 不过，灵晶木内自成空间中的灵力虽然并不与外界灵力相连，相反，这里就像一座庞大的聚灵阵一般，将天地灵力洗劫一空，但楚溪沅真想要将这里的灵力全部吸纳，那也是痴人说梦。 然而她要的并不是将这里面的灵力全部消耗殆尽。 真要那么做，恐怕她没被撑死累都先把自己累死了。 这棵灵晶木供养着整座城池，树里树外虽然是不同的空间，然而却因为灵力的沟通而自成循环。 树内树外的灵力截然不同，却保持着某种奇异的平衡。 楚溪沅不可能将灵晶木的灵力全部吸走，但是要乱一乱这内外的平衡还是可以试试的。 灵晶木内短时间被消耗掉大量的灵力，她就不信这对灵晶木内外循环毫无影响！ 只要有影响，就有破绽！ 有破绽，才能破局！ 当然，如果这棵灵晶木真逆天到连这样都无法悍其一二的地步，那楚溪沅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好在，灵晶木就算生出灵魄，到底还没逆天，楚溪沅也没倒霉到那份上。 在神识分身将御神诀运转至第十八个周天之时，终于有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别吸了……” 神识分身的动作骤然一停，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想的是：该死的，总算出现了，撑不住了，我先晕了。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受。 理论上来说，作为楚溪沅神识凝聚而成的分身，于她而言是不存在“晕”这个概念的，她要么出现，要么消散，而能做出晕倒这个行为的，只有楚溪沅本人。 然而眼下实际的情况却是神识分身晕了过去，但她却并没有消散，没有化作无形的神识回到楚溪沅的识海，而楚溪沅本人也没有晕过去。 诚然，这也是楚溪沅计划好的一环之一。 但真正发生的时候，她难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般的奇异感觉。 这片自成空间内的灵力能够使人丧失意识，而楚溪沅方才与自己的神识分身打那一架的时候已经将自己体内所有灵力都用了出去，而之后运转御神诀吸纳灵力则完全是神识分身所为，楚溪沅的气海内依旧没有半点灵力。 如此一来，这里的灵力自然无法对她生效。 失去了神识分身，楚溪沅最大的感受就是自己瞎了。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瞎。 只是习惯了用神识去“看”周围的环境，这时候却只能用肉眼去看了，一时间难以适应而已。 总觉得眼眶和眼皮都不再是对眼珠的保护，而是一种掣肘，后面看不见了，更左边更右边更上边更下边一点通通看不见了。 目之所及，只剩眼前一道弧形，实在是狭隘得很。 好消息是，除此之外暂时似乎并没有额外更多的影响。 更好的消息是，楚溪沅也没有因为神识分身的晕倒而变成失去神智的白痴。 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楚溪沅不动声色的微微松了口气。 好险！ 还好赌赢了！ 那道细弱的声音在神识分身晕过去之后就消失了。 楚溪沅作势要继续运转御神诀，它终于慌了，再次出现：“别！别这样……” “出来。”楚溪沅面无表情，“我不喜欢跟装神弄鬼的东西讲话！”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委屈：“我……我不会……出……出来……怎么出来……” 它说前面一句的时候楚溪沅还以为它在挑衅，但听了后半句才发觉好像不对。 她微微蹙眉：“你……没有形体？” “没……没有。” “你是灵晶木的灵魄？” 这本来是个极其简单的问题，但这一次那声音却是沉默了更久。 久到楚溪沅疑心它是不是已经不准备开口了，它才嗫嚅着问道：“什……什么是灵魄？” 楚溪沅：“……” “兽宗什么都没教你？” “什……什么是兽宗？” 楚溪沅：“……” 好，她没变成白痴，但是遇见白痴了。 “那你知道什么？” 楚溪沅没指望这样一个问题能得到什么答案，她正在考虑要不要想个办法先帮小天貂化形。 小天貂不像龙焰，生来便能够传承先辈的记忆，所以能够拥有正常的灵智，小天貂在被教化之前，应该也什么都不懂。 白痴和白痴之间，应该比较能够沟通和交流？ 小天貂：？ 思虑间，却见她眼前突然一花，紧接着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圆桌，而圆桌周围依次坐着数道人影！ 楚溪沅心中一紧！ 此时，她听见其中一位年迈的老者咳嗽了两声，接着用一种声带似乎已经老化不堪的语调慢悠悠地开口：“天意已达，大家都什么想法，都说说看吧。” 他的话音落下，本就安静的圆桌更安静了。 楚溪沅这才发现原来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虚影。 那老者似乎早料到众人的反应，也不动怒，依然吊着那副行将就木的气息：“逃避是没有用的。” 终于，有一人开口了：“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可我不想……不能变成天下公敌啊！” “谁会想呢，”那老者腐朽的嗓音里带着似有若无的嘲笑，“但是，可能会死和必然会死之间，你选哪个？” 那人不说话了。 另一位看上去要年轻很多，但脸上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问道：“这个所谓的交易……究竟是……”他说到这里似乎咽下了一个什么字，顿了一下方才接着说道：“……下达的，还是你们有人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主动求取的？” 那老者反问：“什么叫不可告人的目的？” 面具男子丝毫不留情面：“据我说知，包括您在内的不少太上长老们的修为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停滞不前了吧？千年时光，放块石头都该化成灰了，敢问各位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的语调里加重了那个“活”字，这已经不是轻微的嘲讽了。 另外几名原本没有发声的老人们顿时忍不住各个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巴不得我们这些老东西赶紧死是不是？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哪个没有为你出力？怎么？如今翅膀硬了……” 后面就是一些无意义和滚轱辘的争吵了。 虚影一闪，又换了一副场景。 圆桌还是那个圆桌，但这次与会的人多了很多。 “从兽族入手了，至少影响会小得多……” “我也同意从兽族入手。” “我同意！” “我也同意！” “……” 接着楚溪沅看到那个面具男子在空气中重重划过，三个字随之落到了圆桌中央，写的是—— 天灵狐！ 她瞳孔微微一缩！ 都说千年前，是兽宗掳走天灵狐族一只未成年的幼兽，由此引发了天灵狐族的滔天怒火，引来剧烈报复，宗门子弟被大肆屠戮，差点宗门尽灭。 原来真相是这场战斗竟然是兽宗主动挑起的么？！ 他们自以为挑了一个好啃的骨头下手，却不料撞了个头破血流！ 千年过去，如今天灵狐族再遭重创，原本楚溪沅只是怀疑这其中有兽宗手笔，如今看来，只怕是十有八九了。 第572章 无法交流的白痴 思虑间，圆桌上的场景第三次变换。 这一次与会的除了兽宗之人，还有数名浑身包裹在黑袍之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 双方似乎在交接什么东西，完成之后，神秘人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神秘人离开后，他们留下的黑色箱子被放置在了圆桌中央。 几名兽宗长老合力施术，片刻后，只听箱子内传来“咔哒”一声轻响，紧接着如水入油锅，一股庞大的力量轰然从箱子内爆发开来！ 炽烈的火红能量与灵力屏障轰然相撞，无形的水波纹剧烈晃动，能量层层渗透，若有似无的爆裂声接连不断，最终随着灵力一块被消弭于空气中。 兽宗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后面上纷纷露出狂喜之色。 楚溪沅的目光亦被桌面上出现的东西牢牢吸引！ 那竟然—— 是涅盘石！ 昔年青夭、雪夭、原初、越琢四大妖皇联手混入凤族试图盗取涅盘石，外界人人都以为他们成功了，凤族也因此对他们展开了大肆追杀，但只有他们四人清楚，他们盗走的不过是一块涅盘石的虚影，而谁也想不到，真正的涅盘石，竟然在兽宗手里！ 兽宗将这块涅盘石安置在灵晶木的树干之内，此后没多久，灵晶木就发生了变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起来，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你力量的来源，”楚溪沅喃喃，“但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灵晶木的灵魄诞生的时间不过短短数年，也没有任何人教养过它，正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对它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 楚溪沅若有所思地试图引导它：“是不是你想把这块石头给我……” 此时楚溪沅内心狂喜：还有这种好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灵魄尖锐的叫声给打断了，它虽然说不明白自己的意图，但表达拒绝的时候意思还是非常明显的。 “好好好，我不要不要了，你别激动……”楚溪沅连忙举起两只手，聊作安抚根本不知道在哪儿的灵魄。 心中感慨自己果然还是想太多了。 “呜——噫——唔——”灵魄倒是不叫了，但时不时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楚溪沅还来不及分辩这些音节到底什么意思，突然听到灵魄痛苦地嚎了一声！ 此时，原本一片虚无的空间之内突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红光，这光芒的颜色与涅盘石一模一样！ 楚溪沅瞳孔一压，毫不犹豫朝着红光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然而，她刚有所动作，先前还在求着她别吸自己灵力的灵晶木灵魄却突然间将大量的灵力朝着她体内灌输而来！ 这一下猝不及防，效果却堪比当初楚溪沅在造化莲台的经历！ 楚溪沅前进的步伐被生生阻停，庞大的灵力不容拒绝的涌进她的体内！ 换做平时，这样被灵力灌顶的好处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但此时的楚溪沅却只想骂人。 原因很简单，吸了这里的灵力，她就没办法保持清醒了，周围那么多“前辈”还有她的灵识分身全都是前车之鉴！ 小天貂从灵虚秘境内跳出来，张口咬破楚溪沅的手腕，试图通过吸血的方式将她体内的灵力吸过来，但此举无疑是杯水车薪。 时间紧迫，也许下一秒就会不省人事，楚溪沅听见自己擂鼓的心跳。 她活了两世，无数次从生死危机中趟过来的镇静压倒一切，让她抽丝剥茧地从绝境中分析出一抹生机。 只是这一次却不能再赌！ 楚溪沅最后一次用意念向龙焰传递出身为契主的指令，随后在龙焰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迷茫眼神中，猛地一拍心口，硬生生将自己与龙焰的血契逼了出来！ “不行！不要！”龙焰本能地想要阻止，他化作人形，双目通红地朝着楚溪沅扑了过去，但已经晚了，只来得及接住她倒下的身子。 龙焰的人身在这短短的片刻时间内飞速长大，眨眼间已经变作了半大少年的样子，他将楚溪沅抱在怀里，楚溪沅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用最后一丝力量冲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口型无声的作出三个字—— “靠、你、了！” 小天貂和象姑娘都被眼前的突变惊呆了，一个嘴角还沾着血，一个脸上挂着泪，四目茫然，傻呆呆地看着楚溪沅和龙焰。 龙焰抱着楚溪沅瞪了她一会儿，突然猛地一拳砸在地上，怒声道：“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就这么自己决定了，你就不怕——！万一——万一我——！” 或许是因为暴怒，也或许是因为短时间内力量大涨，龙焰的头发变成了火红色，顶端隐隐有控制不住的业火冒出来，突然有那么一两粒火星子掉落下来，瞬间在楚溪沅衣服上烫出了两个洞！ 龙焰吓了一大跳，连忙把火焰收回来，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 他猛地一咬牙，抱起楚溪沅急匆匆小跑几步将她和她的神识身份放在一块儿，接着眼神落到了空间中央发出红光的方向。 那红光中隐约散发出来自更强大的血脉的力量，使得龙焰心底难以控制地生出畏惧之情！ 但与此同时，来自血脉中天然的敌意似乎也在苏醒，两种力量相互角力，使得他的血液不断沸腾，叫嚣着需要一个出口！ 小天貂和象姑娘都在微微发着抖，四只眼睛同时钉在龙焰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的指引或者命令。 龙焰脸色发红，但神色却冷得可怕！ 他沉声道：“楚溪沅怕在她失去意识之后我作为契约灵兽也会同时受到影响，所以强行斩断了我们之间的血契，并且分了一大部分的力量给我……她怀疑那边发光的那个就是涅盘石，这棵灵晶木给她看了那么多东西，刚刚又叫得那么惨，可能是因为承受不住涅盘石的力量，需要我们……帮帮它！”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龙焰唇缝里溢出来的，实际上在那短短的片刻意念交流间，楚溪沅交代他的东西还要更多。 但此时他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情去解释了。 他言简意赅，最后道：“涅盘石是凤族的镇族之宝，内蕴凤族血脉之力，你们害怕它是正常的，如果实在很怕的话，就在这里待着吧， 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说完这句话，谁也没看大步就朝着红光爆发的方向飞了过去。 那该死的灵魄到底是需要帮助，还是别的什么意思，也许等他靠近了就知道了。 但龙焰并没有得以靠近，并非是灵晶木的灵魄阻拦了他，而是涅盘石本身！ 涅盘石蕴含难以想象的庞大涅盘之力，周身被涅盘之火包裹，此刻爆发的红光也并不是涅盘石本身的光芒，而是涅盘之火燃烧所形成的。 龙焰靠近到一定的距离之后突然察觉到一股难以承受的刺痛从皮肤上传了出来，逼得它不得不往后退出许多。 涅盘之力和涅盘之火本质上来说都是生命力的特殊呈现形式，本来是不应该有攻击性或者破坏性的。 但这里的涅盘石和涅盘之火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异变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即便是以龙焰身为火囚牛天生对大多数火焰免疫的体质，竟然也难以承受！ 空气中隐约似有“呜呜咽咽”的低泣声传出，似乎是灵晶木的灵魄在哭。 龙焰隐约明了，涅盘之火到底属火，而灵晶木属木，二者天生犯冲。 一棵树把一团火封在自己身体里，难受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龙焰对灵晶木灵魄道：“你是需要帮助了？” “唔……咿呀……好……不……” 龙焰拿出了比平时好十倍的态度耐着性子听灵晶木灵魄表达自己的诉求，但是听来听去完全没听懂，后者似乎一会儿肯定一会儿拒绝。 想让他帮忙但又似乎不想让他帮忙。 似是而非，模棱两可。 “你到底什么意思？！”龙焰终于忍不住了，怒吼一声，楚溪沅还昏迷着，又受了那么重的伤，鬼知道在这里待久了她还能不能醒过来！ 偏偏占据这里主场的灵魄又是个难以交流的白痴！ 龙焰能忍到现在才爆发已经用掉了他这近一千年来的全部修养了！ 不想，面对他的怒火，灵晶木灵魄没做出什么反应，倒是涅盘石似乎被激怒了一样，凶猛的火焰猛地席卷而出，火舌在龙焰身上舔舐一圈，瞬间烧焦了他几根头发！ 龙焰怒不可遏，本就沸腾的血液中血性被全部激发，他猛地咆哮起来，身体剧烈变大，本体完全爆发，数百丈长的躯体遮天蔽日！ 而随着龙焰剧烈一吼，两道同样庞大的身影一飞一跑，同时朝它奔赴而来！ 是同样化出本体的天貂和远古石象！ 三道庞大的身影齐聚，这一片原本广袤无边的灵晶木自成空间骤然变得狭窄拥挤起来！ 楚溪沅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的她并不是像此前猜测的那样毫无意识，但也无法苏醒，灵魂被裹挟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第573章 杀一人，救千万人！ 虚空广袤无垠，大地无边无际。 楚溪沅宛若一缕游魂飘荡在天地间，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处。 “轰——” 蓦地，一声巨响！ 紧接着狂风乍起，黑云汇聚，厚重天幕在一瞬间强压而下！ 楚溪沅下意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此时，一道诘问在她耳边炸响：“楚溪沅，你可知错？！” 雷鸣般的动静震得她脑子嗡嗡作响，尚不知这诘责从何而来，一身反骨先硬了起来，她突然顶着强压站了起来，厉声反问：“我有什么错！” “轰隆——” 惊雷炸响！ 白光照亮了半边天，也映出了楚溪沅铮铮而立的脊骨！ 但同时映出的，还有一副往昔的旧影。 女孩从一团黑气中诞生，被一双无形的手抱了起来。 那双手给她缝制衣衫，给予她吃食，给她造出住处，又教她识字，教她读书。 从一本《上古禁闻录》开始，后来换成了各种功法、灵技。 女孩慢慢长大，长成了少女，开始对生活之地的狭窄不满，她溜出门，下了山，躲在暗处观察，发现原来山下有很多和自己长得相似的……人。 她照过镜子，看过书，便觉得自己也是人，也需要同类，于是试图走到人前。 但她没想到她已出现就引起了骚动。 人们把她围住，指着她叫怪物，她还没弄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额头先被人用石头打出了血。 疼痛激发了凶性，她看清楚是谁打的自己，有样学样打了回去，不想却引得周围的人更加癫狂，开始吼叫着用各种各样的工具攻击她。 双拳难敌四手，她开始左支右绌，因为打她的人越来越多，她根本来不及打回去第二下攻击又补了上来！ 她吃了大亏，又痛又不解，一时间难以控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自己体内爆发开来，再然后—— 那些人就不见了。 地面上全是衣服裤子鞋子工具，但是人都不见了。 女孩气得跑回山上，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失去了巢穴，变成了一个流浪者。 她每次走到街上，都会引来围观，然后街上就会出现很多无主的衣服裤子鞋子和工具。她明白了，她的同类不喜欢她。 于是她尽量待在山里。 可是山里也不好，有很多怪兽，脾气又大，有些还会学人语，可怕得很。 眨眼间，她成为流浪者已经超过了十个年头。 她终于也学会了人语，并且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因为她的身上和脸上都带着黑色的花纹，别人没有，她身上还会冒出黑气，别人也不会。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书上没有写，也没人教。 听说修炼者神通广大，强大者甚至能成为神只。 神？ 那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了。 于是她找到了一处修炼者聚集的地方，求他们帮忙。 他们一开始答应了，后来却突然变卦，用一些奇怪的东西把她困住，还说她是个杀人如麻的妖女。 她这才知道原来那些衣服裤子鞋子还有工具不是莫名其妙留下的，是因为她把它们的主人都杀死了。 她受了很重的伤，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没有死。 那双抚养她长大的手再次出现，带她回了家，治好了她。 “为什么不反抗？” 这时她第一次听见那双手说话。 “我杀人了。”她回答，“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没错。”那双手赞同，接着又问，“但你可知自己为什么会杀人？” “我……”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拥有能瞬间令人灰飞烟灭的力量。 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那双手于是帮她说了，并且告诉她，犯了错就应该赎罪，但死亡不是赎罪最好的方式，赎罪最好的方式是消灭罪恶的源头，而力量就是罪恶的源头。 “你的本心并非故意杀人，但因为你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所以即便是无心，你也会杀人，这天底下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他们被愚昧的世人尊为灵师，殊不知，越是强大的灵师越是手中鲜血无数的刽子手！” “我要你下山，看见强大的灵师，就杀了他们。” “记住，你杀一人，是为了救千万人。” —— 天灵大陆由此诞生了一个强大的杀手。 她杀人不问缘由，只要对方足够强大，就是她的目标！ 她的力量难以破解，普通灵力根本无法抗衡。 后来，她根据民间传说，亲自把自己写进了《上古禁闻录》中，曰：天下归元，万物归灵，灵生万物。然独咒师跃然尘外，不为元灵所控。咒体大成，言出法随，咒师出，生灵灭，大劫，无解。 但她虽强，却不是最强，身为天下公敌，总有被合力剿灭的时候。 每一次她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过后却又总是会被那双手救起。 不知是岁月漫长，还是死去活来的次数太多，她丢失了很多记忆，后来慢慢地只记得自己是咒师，自己的使命就是屠戮尽这天底下的强大灵师，因为—— 杀一人，是为了救千万人！ …… 楚溪沅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喃喃：“杀一人，是为了……救千万人？” “别被他蛊惑！”蓦地，楚溪沅感觉到一双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紧接着她被一股力量带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奔驰。 “轰隆隆——”身后雷霆咆哮着追来。 但带着她走的人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几个起落间强行带着她挤进了一处空间夹缝之内。 “轰——” 头顶雷霆带着风云滚滚狂轰滥炸，像是失去目标之后的无能狂怒，最后愤而远去。 楚溪沅这才有空转身看向带走她的人，许是和自己神魂分离太久的原因，她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过了很久才想起来：“你是……沧古？” 沧古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还记得我。” 楚溪沅微微蹙眉：“这里是通天境？”顿了顿，她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对，这里不是，这里到底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沧古道：“还记得通天境内的域核吗？” 楚溪沅点头。 沧古接着道：“你可以把这里看作整个天灵大陆的域核。” 楚溪沅愕然。 沧古苦笑一声：“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楚溪沅拧眉看他片刻：“你在这里做什么？” 沧古反问：“那你呢？你想起来多少了？” “什么？” 沧古冷冷地盯着她：“别装了，你刚才不都看见了吗？别告诉我你没有看清楚那个女孩的长相。” 楚溪沅手指倏地紧握！ “想起来了吧，”沧古话里透出一丝哂笑，“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传承，所有的咒师，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致使生灵涂炭的人，从头到尾也只有你一个！” “你也发现了吧？其实你不想这么做，你想摆脱控制，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你！” 楚溪沅头痛欲裂，沧古说的话像是在她脑中撬开了一道缝，但是关键的信息她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轰隆隆——”恍惚间，她似乎又听见惊雷炸响。 沧古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在她手上画了一个什么东西：“需要帮助的时候随时找我！你还记得在通天之境的时候吧？那时候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你，但我没那么做，我一次又一次放过了你，这足以证明我的诚意！它太强了，单打独斗我们谁也不是对手，记得找我，一定要找我——” 沧古的身影随着他最后一句话话消散在空气中，楚溪沅很想问“它”是谁，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它”已经发现她了！ 电闪雷鸣映照出楚溪沅苍白惊恐的面容，无形的力量抬起她的一只手，紧握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仿若烈焰烧灼的剧痛从手中传出，楚溪沅痛得张大了嘴。 那道声音还在诘问：“你背叛了我！你要背叛我吗？你还要背叛我吗？！” “我——” 楚溪沅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用尽全力才吐出一个字，但随即手上的剧痛加重，她再次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所有的字眼都被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第574章 我叫栖桐 烈焰灰烬绵延千里，目之所及，满地狼藉！ 三只巨兽或伏或卧，各自奄奄一息。 这场兽与火的战斗，最终没有赢家。 涅盘之火被打散得遍地都是，难以再成气候，地面上铺面了血迹，到处都是凋落的鳞甲和被烧得卷曲的皮毛。 雷鸣般的哀嚎见或响起，夹杂着一到两声细细的抽泣。 半昏半醒间，龙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覆盖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它以为是涅盘之火卷土重来，紧绷的神经立刻拉直，就要不顾一切一跃而起，终于听见耳边传来细如蚊蝇的讷声：“对……对不起……我……不是……我……” 龙焰猛地一翻身，庞大的身躯如山峦起伏，它难以忍受地吼道：“不是你？你说不是你？那我们这样是谁害的？” “我……不不……”那音调立刻从讷讷变成了哭腔，也就是龙焰抓不到它，不然定要打死它才算解气。 它心道老子都还没哭呢你哭个屁！ 此时突然有另一道哭腔响起：“它……它说这不是它的本意，它控制不了涅盘石，它本来……并不想伤害我们。” 龙焰一愣，刷地转头盯着玉琬：“你能听懂它的意思？” 玉琬抽噎着点头，从远古石象的原身化作人形，结果一转头撞上龙焰比自己整个人还大的一双眼珠子，吓得差点没撅过去！ 龙焰故意保持原型，一张口几乎把玉琬吹飞，近乎咬牙切齿地质问：“你能听懂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 小姑娘身上大片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横流，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良知的生物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她继续说得出重话来。 龙焰暴躁地哼了两声，一摆头也化出人身，此时他才注意到他的身上虽然依然疼得厉害，但伤口都止血了，他想起了什么，朝着虚空喊话：“你做的？” 没有人回答，但隐约可见似乎有什么虚影靠近了玉琬，很快玉琬身上的伤势也全都被处理了一遍。 龙焰微微眯起眼，趁其不备想要抓住它，但他的手却从空气中穿了过去，什么也没碰着。 龙焰忍不住有些懊恼：“别以为这样就能把你做的好事一笔勾销！你等着，小爷……” 玉琬看他一眼，小声道：“它说它没有身体，只是一团能量，你是碰不到它的。” “知道了，”龙焰不耐烦地薅了一把头发，“你问问它能不能把楚溪沅唤醒。” 片刻后，玉琬答道：“它说可以，它现在去给小天貂疗伤了，等一下就把溪沅姐姐叫回来。” “叫回来？”龙焰追问，“从哪里叫？楚溪沅去了哪里？” 老半天没有听到回音，龙焰挑了挑眉。 玉琬连忙道：“它好像有点听不懂。” 龙焰臭着一张脸，在地上踢了一脚，转身朝着楚溪沅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 楚溪沅依然躺在地上，看上去和她昏迷之前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她脸上的淡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痛苦的神色，她似乎在和什么东西做着抗争，身体时不时控制不住的颤抖。 龙焰脸色一变，将楚溪沅从地上半抱起来。 “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坚持一下，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能听到吗？坚持住！”他说着冲着虚空处大吼，“你好了没！快过来救人！” 片刻后，似乎有什么虚影飘了过来，玉琬和小天貂也跟了过来，紧紧地守护在楚溪沅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溪沅半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龙焰看着玉琬，似乎想说什么。 玉琬会意，小声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她……等……” 龙焰忍不住插话：“什么？” 玉琬道：“它说……不是它不能把溪沅姐姐唤醒，是她好像在等待什么，不愿意醒过来。” “她在等什么？” 这个问题，灵晶木不知道答案，玉琬也不知道。 …… 楚溪沅被强大的力量压制，难以忍受地剧痛不仅使她说不出话来，还几乎无法呼吸！ 她预感自己或许马上就要在极端的痛楚中窒息而死，但伴随着这股濒死之感，却有一段早已被尘封的记忆走马灯般浮现—— 她似乎又被拽回了那个雨夜。 干枯瘦小的老人盘膝坐在蒲团上，面色无悲无喜。 比起他身后形态各异的欢喜佛来，倒是他看上去更像真佛陀。 “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她一把将老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揪着他的衣领，此时她满身血水，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杀意：“你不是这世上唯一一位天玄师吗？怎么可能会有你不知道的事？老头，你别逼我！” 老人完全不被撼动，或者说又进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无论她使用什么手段，老人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面上的表情也从始至终毫无变化。 此时，她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她早已来过无数次。 每次从这里下山之后，就会无可避免的迎来这一世的末日。 周而复始。 这一世原本也不该有什么例外，连天玄师都无法多说一个字。 但偏偏就在下山的时候她撞上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从外形上看比她大不少，但灵师的年级向来不从外貌定论。 楚溪沅满心暴戾只想杀人，但她从来不杀弱者，所以只是看了女子一眼便匆匆走了。 熟料女子竟敢伸手一把拉住她：“是你！” 认错人了？ 楚溪沅毫无兴趣，一挥手挡开女子就欲快走，却再次被拦下：“我知道是你，师父说的那个人一定是你！我能感觉到！” 楚溪沅脚下微顿：“你师父？是上面那个老头？” 女子点点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还不算，不过我遇见你了，那就算了。” “什么乱七八糟。” 楚溪沅听不懂，直白地切入自己最关心的事：“我不想继续杀人了，你有没有办法帮我？” 女子一愣，上下打量了楚溪沅一眼，似乎这才注意到她浑身都被鲜血浸透了。 “这……这些都是你杀的人的血？你杀了很多人？” 楚溪沅没什么好解释的：“嗯。” 女子盯着她的眼睛，楚溪沅以为她在看自己，但很快发现女子的瞳孔中反射出来的竟然是她眼睛里的图纹。 这种图纹楚溪沅身上脸上都有，但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眼睛里居然也有。 这使得她终于耐住了性子，连心底控制不住的杀意都淡了许多。 女子盯着她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得出结论道：“你是被逼的！” 被逼的？ 楚溪沅皱眉想了想，也不算吧。 她正欲开口，女子却再次笃定道：“你是被逼的！你经常会无法左右自己的决定。这并不是说你处于被操纵的傀儡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而是你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做的决定却未必是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你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你又想不明白，所以你才会来到这里寻求帮助，我说的没错吧？” 错与对的，楚溪沅确实想不明白，但她唯独清楚一点，那就是她来这里是寻求改变的！ 她并没有每一世完整的记忆，对死亡的感觉也并不刻骨铭心，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想这么下去的时候，是她发现自己竟然会在杀人的过程中产生快感。 她虽然来历不明，但却拥有正常的五感七识，尝过喜怒哀乐的滋味，也和普通人一样，喜爱喜乐而厌恶怒哀，但这些都是不同的。 那种快感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即便是从泥底直入云端的滋味也难以比拟。 这世上有很多人在追求快感的路上舍身往死、不计后果。 但楚溪沅不在其列。 她想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她本来也不是人吧。 楚溪沅并不清楚自己走到了一条怎样的路上，这条路前无古人，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给她借鉴。 但就如同当初她以为灵师是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样，她迷信权威，所以找到了天玄师，以为能为自己求个改变。 “我可以帮你，”女子的声音传入耳膜，她听见女子清楚地说道：“我叫栖桐。” 第575章 一起带走 “栖桐——！！！” 楚溪沅大喊一声，从死亡的阴影中挣脱出来，猛地坐直了身体！ 她想起来了！ 她全都想起来了！ 栖桐是她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然而她和栖桐的相识，却还要往前追溯数百年—— 那一世，她在栖桐的帮助下尝试了很多办法。 虽然这些办法最终都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但在一步步的试验中，她们摸索到，要想让楚溪沅彻底脱离掌控，获得自由，首先必须要做的一点就是将她体内的咒力剥离开来。 为此，她们尝试过封印，但咒力实在是太过强大，普通的灵力根本封不住它，还会被吸收，进而进一步增强。 后来她们闯入兽境，找到了一名龙族前辈，这位龙族前辈给楚溪沅下了一道蕴含龙族梵语的禁制，然而这禁制也仅仅维持了三个月就被冲破了。 栖桐想尽办法，从她师父那里弄来了一道天玄印，然而最终就连天玄印也无济于事。 反而楚溪沅体内的咒力在吸收了龙族禁制和天玄师之力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充盈强盛起来，反噬到楚溪沅身上就是她控制不住杀人的念头越来越频繁，想杀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杀红了眼，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杀了我吧。”一次暴雨过后，楚溪沅和栖桐并肩缩在一个山洞里躲雨，她听见自己这样对栖桐说。 栖桐叹了口气，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都咽了回去。 “不过下辈子我不一定记得你，”楚溪沅又道：“我得给你留点什么东西。” 她低头在自己身上摸索了片刻，动作微微一顿。 倒不是发现自己身无长物，事实上即便是她身怀至宝，这时候留给栖桐也没什么用。 因为不记得就是不记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一世之前她有没有尝试过脱离控制，而下辈子的她是会像这一世这样继续尝试，还是像从前的某一世一样稀里糊涂地做一个杀人如麻的工具。 又过了三个月。 楚溪沅找到栖桐，给了她一个带着封印的玉瓶。 “这是什么？” “我的一半灵魄。” 说完后楚溪沅匆匆离开，她没劳动栖桐亲自动手，孤身闯入兽境，闯进了凤族的禁地之中。 她的本意是报那位龙族前辈的恩，替他了结和凤族之间的某些宿怨，熟料在凤族禁地里却遭遇了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 也算是段孽缘。 那个时候的楚溪沅根本不知道兽宗是什么，却意外与他们大战了三百个回合，最终如愿舍了这一世的这条命，也重创兽宗十数位宗老，使其大伤元气，原本制定好的阴谋足足推迟了好几百年。 楚溪沅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它们由五十四块骨头和十八块肌肉拼连在一起，丰富的血管神经包裹在层层肌理之间，关节处的褶皱、指腹间的横纹莫不清晰。 这是一双人手，一双彻彻底底属于人族的手。 不是灵魄化身，也不是兽族化形。 “栖桐，是你做的吗？” 她不知道在那一世她死后栖桐都做过些什么，但此时的她清楚地意识到，恐怕根本没有什么重生，只是两段记忆重合进了同一半灵魄。 就连同一个名字也不是巧合。 这一切，都来自一个伟大的玄师苦心孤诣的安排。 她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女人满脸泪水，手抚肚皮痛苦不堪地说道：“孩子，娘亲对不起你，但娘不得不这么做。” “不要——”楚溪沅和腹中尚未完全成型的胎儿同时张口。 但女人没有听见。 她解开封印，打开了玉瓶。 “不是这样的，”楚溪沅很想对她说，“我把一半灵魄留给你，是为了来世还能认出你，还能记得我们共同努力的目标，也想试试这么做能不能削弱咒力，不是为了让你拿自己的孩子做实验的！” 但可惜这番话栖桐不可能再听见了。 “楚溪沅！你说句话，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溪沅姐姐，你说句话啊，你别吓我，呜呜呜……” 一道金色流光突然没入楚溪沅的身体，楚溪沅身体一震，五感接连恢复，这才发现龙焰急得都快红温了，而玉琬更是哭出了一片海。 和识海中的神识分身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双方都安然无恙，楚溪沅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千语万语最终汇聚成三个字：“我没事。” 龙焰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玉琬也终于破涕为笑：“太好了，太好了！” 楚溪沅揉了揉额角，过往的经历和神识离体过久的双重折磨刺激得她识海中翻江倒海，太阳穴更是顶了一把锥子一样刺骨的疼。 她强自不动声色，四处看了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 龙焰生闷气垂着头没理她。 玉琬看了龙焰一眼，小声说道：“这个……小透明说它可以送我们出去……” 楚溪沅一愣：“小透明是谁？” 玉琬道：“就是灵晶木的灵魄……” 楚溪沅微微蹙眉，但并没有追问，而是说道：“那你问问它兽境怎么去。” 过了一会儿，玉琬道：“它说如果它有足够的力气，就可以开启空间通道，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现在……” 楚溪沅一挑眉：“……”合着怪我咯？ “算了，”她摆摆手，“问它涅盘石在哪里，告诉它如果不说，我们就把这里拆了。” 从造型上看，楚溪沅堪称落魄，她身边的龙焰、玉琬、小天貂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偏偏这句威胁楚溪沅说出了渊渟岳峙之势，仿佛她的话就是真理。 龙焰配合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天貂背后的翅膀也开始倒竖。 只有玉琬连连摆手，一边着急地张嘴，话说得飞快，一番交涉后—— 玉琬着急道：“它说它是不会把涅盘石交出来的，想要涅盘石，除非把它一起带走。” 楚溪沅想了想：“也可以。” 玉琬缓缓张嘴：“啊？” 楚溪沅抬了抬下巴：“问它是可以自由行动还是有什么限制，怎么带它走。” 好半天过后，玉琬传话道：“它说外面那个阵法其实是用来囚禁它的……” “我猜也是。”楚溪沅点点头，随即一拊掌，“走着！行动！” 第576章 礼尚往来 无形的能量如涟漪，以灵晶木为中心，起先人们只是感觉到似乎有风吹过，紧接着微风和煦骤然化作暴雨狂澜，无数人还不待反应过来，脚下突然剧烈晃动！ 一时间，地动山摇！ 兽宗宗主反应最为迅速，身形一闪已经自宽阔的高床软枕上翻身而起，下一瞬便出现在了灵晶木前。 楚溪沅站在阵内，与这位年轻的兽宗宗主隔着面具隔空对视！ 他们是第一次照面，却都不是第一次见过对方。 天然的敌对立场无需多言，兽宗宗主双手抱圆，掌心之中灵力疯狂涌动！ 然而楚溪沅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下一秒便把目光挪开了。 一道少年人影自她身后飞身而出，龙威强压而下，见者无不色变！ 楚溪沅左右双手齐动，但其实只是指了指方位，动的最多的还是嘴皮子。 此刻她体内空空如也，当然只能指挥小天貂和玉琬干活。 从阵基到阵眼，再到阵心。 这个阵法本身其实并不复杂，至少对于楚溪沅来说不算什么，无论是入阵还是破阵，楚溪沅都有自信在一刻钟内解决。 那兽宗宗主虽不知深浅，但以龙焰如今的实力，要拖住他一刻钟应该也不难。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楚溪沅千算万算，没算到小天貂和玉琬两个，一个长了脑子没长手，一个长了手但是没长脑子。 明明很简单的破阵法门交给他们愣是要她重复好几次才能勉强做到，好几次还弄反了，搞得手忙脚乱、鸡飞狗跳。 “砰！” 龙焰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打飞，靠着楚溪沅当初摆脱赵子冉给他打造的盔甲才勉强扛住没有受过重的伤。 但这么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低声问道：“还要多久？如果是全盛时期我把他打得满地找牙都没问题！但是现在我只剩下不到一成实力，撑不了几下了。” “快了。”楚溪沅忙中偷闲安抚了他一句，继续尽职尽责的扮演幼师。 得亏龙焰也不懂阵法，不然指定两眼一黑，干脆投敌算了。 再一次将龙焰击退之后，兽宗宗主欺身而上，将龙焰强行压制在地，饶有兴趣地捏住他的脸，说道：“小家伙，你好像不行了，看在你身上龙族血脉还算充沛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投降的机会，你看如何？” 这世上的绝大多数雄性生物，只要通了人性，无师自通地就开始忌讳两点，一个是别人说他“小”，一个是“不行”！ 龙焰又刚长成个半大少年，正是人类对此最敏感的时候，闻言不知道从哪里聚起一股子力气，竟然一个鹞子翻身反身将制住他的兽宗宗主压在了地上！ 他面无表情，俊俏的眉眼间布满了冷意：“行不行的，你要试试吗？” 兽宗宗主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还是个兽族给占了便宜，哭笑不得的同时也被点燃了怒气：“好小子！大言不惭！” 他猛地一脚将龙焰蹬开，这一次出手加重了几分力道，狠狠一拳砸在龙焰腰腹之间！ 龙焰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倒飞而出，腰腹上的铠甲瞬间碎作了好几块，兽宗宗主不等他稳住身形，再次凶狠地扑了过来，但他并没有直接对龙焰发动攻击，而是动用了兽宗秘术！ “行了！游戏到此为止！你和你的同伴，一个都跑不了！” 兽宗宗主说着挥手示意姗姗来迟的手下上前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竟然试图破坏灵晶木外灵阵的家伙抓起来。 龙焰只觉得有一只大手猛地掐住他的脑子，与此同时一根无形的绳子套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兽宗秘术，对灵兽有着天然的克制之法！ 之前龙焰是楚溪沅契约灵兽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眼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 见龙焰身体慢慢伏了下来，身体表面的盔甲消失不见，代表兽类防御本能的鳞甲缓缓出现，兽宗宗主唇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了一个尽在掌控的笑意。 如果不是为了驯服活捉这头龙族血脉充沛的火囚牛，他对付它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抓到你了！” 他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准备把龙焰拎起来。 但意料中龙族鳞甲冰凉的触感并没有传来，他反而抓到了一双看似纤细，实则充满力量的白皙玉手！ 兽宗宗主猛地抬头，正对上楚溪沅似笑非笑的眼神。 “送你了。” 她如是说，下一秒，她抓着龙焰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确切地说，不止是她，灵晶木带着小天貂和玉琬也都消失了！ 而失去了灵晶木的供养，整座城市轰然坍塌！ 一时间，兽宗宗主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先消化竟有人能真的破了灵晶木外的灵阵，还是先消化灵晶木居然跟着别人跑了这个事实，但更加迫在眉睫的，是他指尖如蛇一般缠上来的黑金色雷霆！ 一时间，他似乎闻到自己的手被雷霆烧焦了的味道！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情况，最严重的情况是—— 城塌了！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之间，下一刻，他整个人被卷入空间乱流之中，不知所踪！ 而与此同时，灵晶木的灵魄带着楚溪沅几人出现在了临渊城中。 龙焰终于从差点被兽宗控制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好奇地问楚溪沅：“你刚才说‘送你了’，你送了他什么？” 楚溪沅看了他一眼，道：“之前在仙云宗的时候，一位兽宗的前辈曾给了我一记雷霆，如今我还他们宗主一道雷霆，也算是礼尚往来吧。” 龙焰不免疑惑：“你哪来的一道雷霆？” 楚溪沅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说呢？” 龙焰愣怔了片刻这才想起来，昔日楚溪沅在丹会炼制血融丹，第一次引来了丹雷，好巧不巧的它也在此时迎来了千年化形大劫，本该由他全数承受的九天玄雷最后关头竟然被楚溪沅的丹雷引走了，结果就是九天玄雷和丹雷合二为一，变成了一道史无前例的恐怖雷霆！ 也是在那时候楚溪沅第一次觉醒了咒力，以咒力强行将那恐怖雷霆给直接吞噬了！ 最初的时候楚溪沅一直将这雷霆养在黑暗空间之内，后来假意与灵虚闹翻，让楚六带走了黑暗空间，楚溪沅便把这雷霆抽出养在了灵虚秘境之中。 没想到却是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说起来，原来短短数年间，他和楚溪沅之间竟然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事了…… 楚溪沅没有注意龙焰心中所想，她仰头看着高度几乎直入云霄的灵晶木，此时已经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顿时觉得有点头大。 想了想，她拍了拍玉琬的肩膀：“交给你了。” “我？”玉琬怯怯地问她，“我吗？” “没错！”楚溪沅笃定道。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玉琬只觉得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气，她立刻挺了挺小胸脯，开始跟灵晶木交涉。 两人不知道是语速太快还是有他们特定的语言，总之虽然听不懂，但是双方你来我往，看上去讨论得很激烈。 但是渐渐地，玉琬挺直的背慢慢弯了下来，越压越低，眼看就有被压垮的趋势，楚溪沅一把将她掰直了，利落道：“告诉它，兽宗的人来了。” 玉琬下意识转达，下一刻，她被一股透明的力量拽住，一块被拉入了灵虚秘境之中。 楚溪沅眼疾手快，立刻将出口给封死了。 小样！ 她还搞不定一个连胎儿都算不上的胎盘吗？ 小天貂倒是主动，也跟着跑了进去。 楚溪沅看了看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龙焰，后者显然不是不想回灵虚秘境，而是还在跟她生气。 楚溪沅不自在的摸了摸头发。 把人惹生气她就擅长，要让人消气这就有点困难了。 不待她继续头疼，此时，一声巨响突然自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两道磅礴的灵力冲天而起！ 于楚溪沅而言，这两道灵力都有熟悉之感！ 她没有犹豫，脚下重重一点，直奔灵力传来的方向而去！ 第577章 金妖皇原初 早在灵晶木带着她们一行落身在临渊城时，楚溪沅就注意到灵晶木选择的落点居然是兽人的聚居地附近。 而那两道灵力传来的方向，正是兽人聚居地的中心位置！ 只是—— 他们两个居然会在这里打起来，也是楚溪沅万万没想到的。 “什么人？” 楚溪沅没有刻意隐藏行踪，所以刚到近哨位置，便被两名巡逻的兽人发现了。 但发现来人居然是楚溪沅之后，两人立刻便让开了。 “是您！” 楚溪沅摆了摆手，没时间同他们多说，加快了速度继续往中心而去。 磅礴但杂乱的灵力萦绕在天地间，一看就知道交手的人打得很凶。 楚溪沅对自己还是有数的，因而她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交战圈外，远远地大喊道：“喂！那个谁，金妖皇鹓鶵……原初！你家雪夭又出去偷酒喝了你管不管？” 混乱的灵力明显一滞，双方都收了手，风鳞瞬移到楚溪沅身边，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你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楚溪沅摆摆手，看着不远处正惊疑不定打量她的金妖皇：“好久不见，是不是不认识了？” 原初迟疑地开口：“你是……” 楚溪沅道：“我是楚溪沅，你来找雪夭和青夭的时候，我们见过，你终于还是化形了。” 楚溪沅并没有见过原初化形后的模样，但头顶那标志性的金羽和雪夭头顶的白羽却是如出一辙。 除了原身为鹓鶵的金妖皇原初，不作第二人想。 原初看着她，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雪夭传信跟我提到过……说你遇到一些事，变了样子……但没想到……” 楚溪沅接过话来：“没想到根本不是简单的变化，而是判若两人对吧？” 原初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他眼中仍然存留着几分警惕，但眼前这个女子能说出旧事，知道他才化形不久，而雪夭的来信也提到过…… 这般想着，原初倒竖的翎羽慢慢放松了下来，他本来还想强撑，但这一放松一时不慎灵力逆行，沉积在他胸口的淤血当即被逼出来一大口，“噗”地一声吐出了漫天血雾。 “你！”风鳞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辩解，“不是我！我刚才没用力！是你自己一睁眼就对我动手的！我没想打你！” 楚溪沅闪身落在原初身边，一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片刻后，她眉目微松：“不要紧，你体内有涅盘之火流转，为你疗愈伤势，只是你不该试图强压，反而致使旧伤淤积加重。” “我知道。”原初收回手，他还是不习惯与人接触，谨慎道：“我只是……” 楚溪沅再次接过了他的话头：“只是形势紧急，没时间留给你疗伤对吧？看来兽境内的情况恐怕比我想象地更加糟糕，兽宗和凤族是不是已经联手了？” “你怎么会知道？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原初脸色大变，“难道兽境已经被他们……” 楚溪沅摆摆手，安抚住原初：“没有，不是，是我一直在追查兽宗的事，最近发现他们和凤族早有勾结，所以大胆推测的。” 原初点点头，但神色依然紧绷：“你说得没错，凤族确实和兽宗狼狈为奸了！不过我从兽境逃出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我问你，雪夭和青夭和你可有联系？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为什么我给他们的传信全都失去了回音？” 楚溪沅张了张口，还来不及说什么，原初突然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他们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楚溪沅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 而她的这般反应，看在原初眼里，却和默认无异。 “怎么会这样？”原初倒退两步，喃喃自语，“我千方百计逃出来，就是为了提醒他们小心兽宗和凤族，难道我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已经……” “兽宗和凤族？”楚溪沅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他们也在找雪夭和青夭？” 原初一愣，眉宇骤然变得锋锐，他看着楚溪沅：“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出事了？” “我不知道。” 楚溪沅说的是实话，她确实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她将发生在仙云宗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避免往最坏的方向去猜测。 当时她的身体被雷霆贯穿，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意识，只知道自己最后被踹出了空间传送阵，是白蔷薇拼死替她挡了一下她才得以保留最后一线生机，最终等到了罗玄青来救她。 但还留在传送阵内的雪夭、青夭以及柳笑儿三人最后怎么样了，她却不得而知。 后来她与楚凌联系，想要请他帮忙让楚卫出动寻找雪夭他们的下落，而就在这期间，罗玄青给她送来了一封天灵狐族的求救信。 不得已，楚溪沅只能先行出发赶往兽境，如今滞留在临渊城内，却是未曾收到过楚卫有关雪夭几人行迹的只言片语。 她未曾往最坏的方向去猜测，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伊耆石年不惜魂飞魄散、引来天劫，给那位神秘的兽宗强者造成了重创！ 最后那雷霆一击虽然差点要了她的命，但她猜测那兽宗强者恐怕也早已是强弩之末，否则不会选择把她踹进虚空乱流，而是应该看着她咽气才对！ 这本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但如果兽宗的目的根本不是她呢？ 如果…… 一旁，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风鳞突然插口道：“你们说的雪夭、青夭、柳笑儿是八大妖皇之中的雪妖皇、青妖皇和狐妖皇吗？我仰慕他们的威名很久了，他们可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一定不会轻易出事的，你们别太担心了！” “你不知道，”原初身体难以控制地晃了晃，他忍不住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痛苦道：“那个兽宗强者，一定是特意冲着他们去的！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们！他……是特意去抓他们的！” 楚溪沅神色大变：“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清楚！” 原初支撑不住，再也顾不上脏不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会救下雪夭和青夭他们吗？” 原初的意思，自然不会是在询问楚溪沅当初的心理活动，而是事情的起源。 楚溪沅理解了他的意思，只是神色难免忍不住有些古怪。 “你是说，涅盘石？” 原初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他点了点头。 “涅盘石是凤族镇族之宝，当年我和雪夭、青夭、越琢我们四人合谋，准备去偷来玩玩，却发现那禁地之中所封印的不过是一个涅盘石的虚影，我们盗走虚影后凤族却声称我们偷走了真正的涅盘石，并以此为借口对我们展开大肆追杀。” “事情过去多年，我们几个躲的躲，逃的逃，虽然外界传闻频出，但真相如何我们双方都很清楚。本以为凤族不会再为区区一个虚影费心费力，于是我又偷偷溜回了雪山……” “一开始的确如此，凤族并没有来找我的麻烦。但是几个月前他们却突然杀上了门，我本以为还是为了旧事，几番追逃下发现他们居然在大肆抓捕所有身具凤族血脉的灵兽，我感到事情不对劲，不得不选择化形，乔装打扮后偷偷溜进了凤凰城，这才打探到他们居然打算用大量的凤族精血来喂养涅盘石……” “但不知他们是不打算轻易牺牲自己人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我们几个身具凤族血脉的妖皇，倒成了他们计划的重中之重。” 这和楚溪沅的猜测再次有了出入，她定了定神，接着追问：“为什么？” 原初很少说这么多话，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才缓缓开口：“可能……是为了召唤祖凤吧。” 楚溪沅一愣：“祖凤？” 第578章 孩子长大了 “嗯，”原初解释道：“据说涅盘石中还保留着一丝祖凤灵魄，只要有足够的精血喂养，祖凤就能够浴血重生、重临世间。凤族向来自诩血统高贵，行事作风一贯眼高于顶，我猜多半是兽宗找到了复活祖凤的方法，所以凤族才肯拉下脸，与臭名昭着的兽宗谋皮，什么里子面子也都顾不上了……” 楚溪沅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如此……倒也说得通。” 原初叹息一声：“当年我们几个也曾商量过是不是给人当替罪羊了，其实涅盘石早就被他们弄丢了，非说是我们偷的，但后来想了想这也太滑稽了，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涅盘石分明……” “还在他们手中。” “涅盘石在我这儿。” 这两句话，楚溪沅和原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 然后就同时保持了沉默。 原初足足愣了半晌，才猛地一抬头看着楚溪沅：“你说什么？！” 因为太过激动，连声音都变了调，变得尖细起来。 楚溪沅顾不上嘲笑他，解释道：“那个……其实也不能算在我手中……但是确实在我这里……情况很复杂，我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 原初猛地站了起来，因为起得太凶身体一晃，被风鳞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摔倒在地上。 他顾不得那么许多，紧紧地盯着楚溪沅：“你确定？涅盘石真的……在你这里！不在凤族或者兽宗手中？！” 楚溪沅点了点头：“本来在兽宗手中，但是现在么，确实算是在我这儿了！” 原初愣怔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太好了！如此一来，就算雪夭和青夭真的落到了他们手里，暂时也是安全的！太好了！太好了……” 原初这一会儿大悲一会儿大喜的模样装若癫狂，又有伤势在身，楚溪沅生怕他一下子承受不住厥过去了，只能安抚地附和他两句，随即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又和风鳞打起来了？” 说起这个，风鳞就有话说了。 “还说呢，我不计前嫌带他回来，给他疗伤、照顾了他一天一夜，谁知道他狼心狗肺，一醒过来二话不说就对我大打出手，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现在又被他那个什么涅盘之火燎伤了！简直岂有此理！” 原初张了张口，他还沉浸在关于雪夭和青夭的事情当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到什么疗伤、照顾，下意识说道：“谢谢。” 风鳞：“……” 他本来还有一肚子怨气，这下子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憋了半天才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算了，看在你和……嗯……小姐是旧识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风鳞之前说兽人族的耳目无处不在，如今看来，倒也不全是吹牛，起码原初就被他们找到了。 楚溪沅心中一动，但还不等她开口，风鳞已经贴心地道：“我马上去通知长老们，让他们找人帮忙把消息扩散出去，如果发现有青妖皇和雪妖皇……哦对，还有那位狐妖皇的踪迹，一定立刻传信回来！” 如此周到，楚溪沅也补充不了什么了，只能对着风鳞笑了笑，不想风鳞傻乎乎地看着她，差点没晕过去。 另一边，楚溪沅一直在让玉琬和小透明——也就是灵晶木的灵魄——交涉。 大意是凤族和兽宗都不会放过它也不会放过它体内的涅盘石的，它和涅盘石比起来无疑还是涅盘石更重要，所以到时候它会有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但跟着她就不一样了。 她不会像兽宗一样把它囚禁起来，也不会强迫它供养什么城池，更不会强行将涅盘石从它体内剥离。 除此之外，它还能收获一个能够无障碍交流的小伙伴。 而它需要做的，就是在楚溪沅需要的时候小小的贡献自己的一些力量就行了。 且这种贡献也不是无止境的。 等到事情解决了，它要是想离开随时可以走，谁也不会阻拦它。 主打一个软硬皆施、糖衣炮弹。 最后毫无意外，单纯的小透明被说服了。 决定暂时在灵虚秘境中安居下来。 它将自己的根系牢牢地扎进了灵虚秘境的土壤。 说起来，灵虚秘境中长着一棵灵晶果。 灵晶果与灵晶木算是同出一源，不知道的还以为灵晶果是灵晶木结的果实，但其实它们是不同的品种。 灵晶木扎根之前，连楚溪沅也没想到灵晶果竟然还能稀释涅盘之火爆发之时蕴含的爆裂因子。 有了灵晶果作为媒介，灵晶木再也不用忍受涅盘之火爆发时的炙烤痛苦，还能吸收更多的属于涅盘石的力量。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意外之喜！ 而作为回报，小透明开始主动以供养城池之时所用的内外循环的方式，用自己的灵力供养起了整片灵虚秘境。 灵虚秘境内原本因为空间之灵的离开而变得如死水一般的灵力随着灵晶木的供养再次充沛活泛了起来，那些因为封印而奄奄一息的奇珍灵植、天材地宝也终于焕发出了它们本应有的活力，重新拥有了无与伦比的价值！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玉琬说服了小透明，同意替他们打开传送往兽境的空间通道，但它还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力量。 经过商议，楚溪沅将时间定在两日之后。 此时她实力大减，正好也需要时间恢复，而原初的伤势如果有她从旁辅助，也会痊愈得更快。 “我跟你一起去兽境，有我带路，会给你省去很多麻烦。” 原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溪沅丝毫不感到意外。 她原本就有找到原初带路的想法，而风鳞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 虽然原初的初心只愿找到青夭和雪夭，但是眼下谁也说不准青夭和雪夭有没有落在凤族或者兽宗手里。 而要说找人，他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比不过楚卫的神通广大和兽人族的万千耳目。 所以与其缘木求鱼，不如跟着楚溪沅直捣黄龙！ 两日后。 楚溪沅在兽人族聚居地找了一处偏僻之所让小透明打开了空间通道。 他们选择了夜半出发，黑色的漩涡之门完美地隐藏在黑夜之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传送的时间比想象中更久。 楚溪沅看了一眼故意站得比风鳞和原初离她更远的龙焰，哭笑不得地压着少年的脖子将他一把抓了过来。 “还生气呢？” 尤记得不久之前龙焰还是个小豆丁，结果一眨眼比楚溪沅还高了。 灵兽体质特殊，楚溪沅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少年被她压得身体微弯，既不反抗，也不说话。 楚溪沅揉了揉他杀马特一般的头发，纳闷：“你小时候一脑袋黑发软趴趴的，怎么现在变这样了。” 少年不自在地甩了甩头，还是倔强地不肯开口。 “好吧，”楚溪沅哄他，“现在这样也很好看，英气逼人！” 少年有点绷不住了，但还不待他试图给自己找到台阶，楚溪沅一巴掌拍在了他背上：“差不多行了啊！” 龙焰一梗脖子，一句话冲口而出：“谁让你不要我的！”一看就是酝酿了不知道多久的。 “谁不要你了？”楚溪沅哭笑不得，“你就这么曲解我的？” 龙焰哼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但随着这傲娇的一声，楚溪沅却是又好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豆丁。 果然虽然人长大了，但是心理年龄还是没变。 她重新耐住性子，正准备好好跟他解释解释，却听龙焰先一步开口道：“其实我没有生你的气，一直都没有。” “嗯？” “我是气我自己。” “这又是说的什么傻话。”楚溪沅忍不住上手又薅了一把龙焰的头发，暗自吐槽了一句真扎手。 “我……”龙焰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辩解，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了回去，含糊道：“你别管。” 得！ 孩子长大了，有心事了！ 楚溪沅芳龄二八，首次体会了一把老母亲的心情，居然有种老怀大慰的感觉。 不等她好好琢磨琢磨个中滋味，眼前突然白光一闪，紧接着眼前场景骤然变换！ 楚溪沅精神一振—— 兽境到了！ 第579章 万钧谷 楚溪沅特意让小透明挑选的落点，是在距离天灵狐族的领地千里之外的一处山谷内。 这个山谷有一个气势磅礴的名字，名叫万钧谷，是她当年第一次来到兽境之时偶然发现的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非常独特，山势高低起伏自成天地灵阵、谷底一汪清潭则自成阵眼，四方又被高耸入云的绝壁隔断，从上往下看时深不见底，灵力在其中运转极其缓慢，仿若一个天然囚笼，因而在这里几乎连风都没有。 这些绝壁的材质也很特殊，没有人清楚它们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它们能在白日里吸收大量的日光之力，而等到深夜，月华流水注入山谷之时，这些日光之力与月华流水在清潭中相遇，就会形成独特的漩涡阵心，整个天地阵法开始生效，能使这里产生一种神奇的重力。 重逾万钧，故而得此名字。 因为重力的缘故，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植被生长，灵兽也不会在这里生活定居，所以是个隐藏行踪的不二之选。 楚溪沅一行人落足此处时乃是深夜，正是灵阵力量最强的时候，楚溪沅和原初还好，她们早有准备，所以从空间通道中出来之时只是身体微微僵直了片刻，而风鳞和龙焰却差点被压得摔个大马趴，虽然楚溪沅早就提醒他们了，但显然这二位还是低估了万钧谷的实力。 “我！去！”龙焰双手撑在地上，近乎扭曲地吐出这两个字，因为重力缘故，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楚溪沅搭了把手将他拉了起来，一边用眼神询问没事吧。 龙焰微微动了动脑袋权作摇头，另一边，风鳞本想示意原初也拉自己一把，结果原初连余光都没有分给他半点，无奈风鳞最后只能咬着牙，手脚并用地自己爬了起来。 这一通折腾，几个人身上都出了不少汗水，尤其是龙焰，脚下都快流出一条汗水组成的小溪了。 过了好一会儿，总算适应了些许，龙焰实在难受，指着中央的清潭问楚溪沅：“那里的水可以用吗？没事吧？” 楚溪沅点点头，道：“应该可以。” 龙焰便放心过去，他也没有贸然入水，而是蹲在水边把水撩起来冲洗，楚溪沅则闭目任由神识扩散而出。 过了一会儿，水边突然传来龙焰略显凝重的声音：“不对劲！” 楚溪沅“唰”地睁眼，下一秒闪身出现在龙焰身边：“怎么？” 龙焰掬了一捧水到她鼻子下：“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 楚溪沅皱了皱眉，不等她开口，不远处原初早已沾了点水在手上，他轻轻舔了一下，随即又嫌恶地吐出，拧眉道：“血腥味！” 龙焰点头：“没错！” 他顺着清潭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但这时原初指了个方向：“那边。” 几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不多时，几人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了去路。 楚溪沅却没有带着他们绕路，反而指了指石头中下方腹地的位置，示意众人躲进去。 众人虽心存疑惑，却谁也没反对，等几人都进来后，楚溪沅用灵符在周围画了一圈禁制，将他们几人的踪迹和气息暂时隐匿。 没过多久，大石头上没有脚步声出现，却出现了轻微的交谈声：“我们已经在这鬼地方待半个月了，白天也就算了，晚上这里是能待的地方吗？！他们真的会藏在这里吗？咱们到底还要在这里搜多久？！” 另一道声音开口时呼吸有粗重，虽同样也是人声，但听着有明显的回音：“上头的命令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有本事，你上老大面前抱怨去？” “切！”另一道声音不耐烦地嗤了一声，正欲抬脚就走，方才的怪异声音突然叫住他：“等等！不对劲！” “又怎么了？” “废物！让你用原身你不肯！人族的壳子除了好看还有什么屁用！你现在连这么明显的生人的气息都察觉不到了吗？” “那不是这里重力太强了吗！我化出人身可以减少压力，你到底懂不懂啊！”他一边辩解，一边却是迅速化出了兽型。 原初用眼神询问楚溪沅，意思是要不要动手，楚溪沅略一沉吟，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众人面前陡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脑袋，这两个脑袋属于同一只灵兽，因为思维过于活跃且都有自己的想法，它的四只眼珠不停地乱动着，在黑夜中就如同四盏跳动鬼火一般，稍不注意就能给人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此时，它半张着嘴，涎水从舌头上流出，腥臭味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扑面而来，龙焰差没忍住一口业火喷过去，好在被楚溪沅拦住了，几人都屏住了呼吸、顺便闭上眼。 眼不见心不烦。 这是一只双头猎犬，在灵兽中的地位不算高，修为也一般，但胜在嗅觉感官极其发达，是追查敌踪、探查敌情的不二兽选。 它的两只脑袋挤在这里嗅了半天，此时，一旁突然有声音响起：“发现什么了吗？” 若是不仔细看，还会以为这声音是凭空出现的。 但其实是一只纯黑色的影豹在说话。 这只影豹乍看上去平平无奇，修为也只是勉强过千年，刚好能够化形的程度，战斗力不值一提，但影豹向来以出色的隐匿能力和逃命能力着称。 一只能够化形的影豹，即便是修为远超它数倍的强者也未必能拿它怎么样！ 那双头猎犬嗅了半天，什么发现都没有，它想了想，扭头对影豹道：“前面看看。” 一犬一豹沿着前方走去，看去路，却正是楚溪沅一行人方才过来的方向。 等到它俩走远，楚溪沅几人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不是紧张，纯粹是被熏的。 龙焰腹诽，这狗东西再不走他就把它两只头都拧下来！ 殊不知，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 龙焰、原初和风鳞三人再次看向楚溪沅，问她接下来怎么做。 但楚溪沅不动如山，睁眼看了他们一眼后又把眼睛闭上了。 众人：“……” 几个意思？ 却在此时，三人只觉得眼前突然绿光一闪，接着熟悉的气息和涎水一齐飞来，同时出现的还有四盏晃荡的鬼火！ 是那双头猎犬去而复返，猝不及防又杀了个回马枪！ 好臭、好狡猾的狗！ 三人如是想。 “咦？难道我感觉错了吗？”带着回音的人声从它两张嘴里发出来。 影豹踏着轻巧的步伐跟了过来， 重新化出人形，嗤笑出声：“什么生人的气息！我看你是想立功想疯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嘛！” 双头猎犬冷冷道：“难道前几天水潭里的血腥味不是我发现的？” 影豹顿时不服：“那不过是你运气好！后来那股味道我也闻到了！还有，就算你发现了血腥味有什么用？你找到人了吗？都这么久过去了，人说不定早跑了，就你非要死脑筋守着这片山谷找来找去，还拖累我……” “什么叫我拖累你，你有本事找老大说去……” 一犬一豹争吵着走远了。 龙焰、风鳞、原初三人第三次把目光投向楚溪沅，眼见她又闭了次眼，三人赶紧如法炮制，闭眼的闭眼，闭气的闭气。 直到耳边传来楚溪沅的声音：“你们在干嘛？” 三人：“？” 三人睁开眼，又看见楚溪沅眨了下眼。 三人：“……” “走了走了，赶紧走。”龙焰受不了地在全身一通拍，一边往外走，他严重怀疑自己被那条狗的口水给浸出味儿来了。 风鳞和原初也随即走了出去。 楚溪沅走在最后，但她没走两步，脚下却是一顿。 “等等！” 第580章 重伤的小狐狸 “又怎么了？” 说过说闹归闹，关键时刻不开玩笑！ 三人同时停住脚步，神色警惕地围在了楚溪沅身边。 楚溪沅伸出手，指尖在虚空中微微划过，片刻后，她的眼睛微微眯起。 龙焰三人不是灵符师，所以不能感知到灵符存在，但她却能清楚的看见，萦绕在她指尖的这一串灵符，根本不是她方才施展禁制时召唤的那些！ 这里，居然还存在着另一道用灵符布置的禁制！ 楚溪沅手指往上一抬，将那些不属于她的灵符尽数收了起来，没过多久，不远处的地上似乎有无形的涟漪闪烁了一下，紧接着竟然出现了一道蜷缩着的人影！ 是个半大少年！ 此时那人昏迷不醒，全身上下都被血水浸泡，然而这些血水却并不是流动状态，而是干涸成了僵硬的块状，这只能说明这个少年昏迷在此保持这幅模样已经很久很久了！ 原初试图将他肩膀扳过来：“好像是个兽族，不过怎么都伤成这样了还能保持人形……” 而楚溪沅比他动作更快，早在少年现身的那一瞬间她就从他身上嗅到了两道极其熟悉的气息！ 这两道气息曾经在她最弱小的时候陪伴过她很长的时间！ 楚溪沅一把将少年从地上抱了起来，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发颤：“是你吗？小狐狸？说说话，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昏迷的少年并没有被她唤醒。 楚溪沅咬了咬牙，本想将少年收进灵虚秘境，但少年并不配合，又或者说此时的他根本不能化出兽型！ 楚溪沅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几秒，她需要用这种方式才能将脑子里即将冒头的各种念头全部压下去！ 她必须要保持镇静！ “先走。”她近乎机械化地说出这句话。 龙焰却问道：“小狐狸？你说的是霄云国那位四皇子的契约灵兽吗？它是天灵狐族的？不对啊，他的契约灵兽都伤成这样了，他……” 话到这里，龙焰后知后觉地刹了车，不知所措地看着楚溪沅。 但楚溪沅并没有什么反应，开口同样是那两个字：“先走。” 几人不敢耽搁，一路疾行，但走出万钧谷后没多远就停了下来，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山洞栖身。 风鳞主动道：“我出去打探消息。” 楚溪沅拉住了他，叮嘱：“不要随便透露太多的信息！没有开启灵智的普通兽类也不行！” 兽境和外面不同，这里生活的灵兽不管是和品种，血统高还是低，都说不准背后依附着什么样的势力！ 必须要谨慎小心到极致！ 风鳞点点头：“放心，我明白！” 原初也道：“那么我出去警戒！如果有谁靠近，我会及时通知你们。” 风鳞和原初都走了，龙焰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能做什么，也怕自己再说错话，索性主动守在了山洞洞口。 玉琬这时从灵虚秘境中出来了，楚溪沅没空理会这个小姑娘想做什么，只叮嘱了她一句“不要乱跑”，便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小狐狸化作的少年身上。 乍看上去，小狐狸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外伤。 他外衣上黏在一起的血块虽然都是属于他的，但流血的伤口却早已愈合了。 这也并不奇怪。 天灵狐族的血脉天生自带神奇的疗伤能力，这种能力不仅体现在它们能帮助他人疗伤之上，于它们自身而言，更是拥有着其它灵兽或者灵师难以想象的自愈能力。 但楚溪沅的灵力探进小狐狸体内后，立刻察觉了异常。 小狐狸的体内有多处经脉和骨骼被震碎，又在自身强大自愈能力的帮助下得以复原，然而这种复原不知何故却并不彻底。 楚溪沅越探查脸色越难看。 小狐狸身上起码有十几处经脉和二十几处骨骼存在异常。 他的经脉就像一根根断裂的水管，虽然看上去似乎都接上了，但接口处用的材料却是充满了缝隙的纱布。 试问纱布怎么可能装得住水呢？ 骨骼就更加严重了。 因为没有及时矫正，有些骨骼完全长成了畸形模样，还有些碎裂的骨屑被强行糅合在骨骼断裂的地方，变成了骨刺。 可以想象，这样的骨骼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身体的重量，更加不可能承受得住化形之时全身血肉骨骼的剧变！ 也难怪小狐狸无法化出本体了！ 楚溪沅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但看见小狐狸痛苦的面容，她没有贸然进行下一步探查，而是从灵虚秘境中取出了两株灵狐草，温声哄道：“别怕，没事了，是我，放轻松，给你吃好吃的，乖啊。” 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楚溪沅的声音，小狐狸牙关果然松了一些，玉琬过来帮忙给小狐狸一点点喂食。 楚溪沅慢慢吸了一口气，接着再次将灵力送入小狐狸体内，游走到它灵核所在的位置。 情况和她想的果然差不多！ 小狐狸的灵核被一股难以想象的暴戾能量从中间劈开了一道裂缝！ 灵核之于灵兽无异于气海之于灵师，俱是命脉所在！ 如果不是有人强行用外力替它将灵核收拢在一起，只怕小狐狸早就灵核消散，灰飞烟灭了！ 只是外力终究有限，即便暂时将小狐狸的灵核拢在一起，它也无法再发挥出自己本来的天赋能力，反而将身体修补成了这幅破破烂烂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救了它还是在折磨它！ 而且这股外力还在消散，最晚再过一个时辰，这股力量消失殆尽之时，小狐狸就会在无尽的折磨中痛苦的死去！ 情况比想象中严峻，此时炼丹也来不及了。 楚溪沅立刻看向玉琬：“跟灵……小透明说，让它给我一点涅盘之力，至于它要什么，尽管开口。” 玉琬点点头，很快，她说道：“它说它要灵晶果。” 只是灵晶果吗？ 楚溪沅一愣，没想太多毫不犹豫答应了。 片刻后，一股充斥着磅礴生机的绿色能量从灵晶木体内被剥离出来，漂浮在灵虚秘境之中。 这是不具有涅盘之火的纯粹的涅盘之力，也是生命之力。 楚溪沅将这股绿色能量从灵虚秘境中接出来，随后小心地将它们一点一滴融入小狐狸的灵核之中。 随着生命之力的注入，小狐狸的灵核也逐渐变得晶莹起来。 只是由原本的纯白色变成了翠绿色、 这些磅礴的生命之力不具备任何攻击或者威胁，因而融入灵核之后也没有引起任何排斥。 亲眼看着小狐狸的灵核再次被生命之力修复收拢，楚溪沅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有涅盘石！ 不管怎么说，小狐狸不会再有性命之危了。 “我得回趟万钧谷。”楚溪沅突然道。 玉琬虽然什么都不懂，但还是点点头，说：“好。” 楚溪沅看她一眼：“你帮我留在这里照顾它？” 玉琬又点点头，说：“好。” 龙焰此时转过身来，道：“我跟你去。” 楚溪沅摇了摇头。 龙焰急了，正欲开口，楚溪沅先一步道：“我一个人不容易暴露行踪，放心吧，不会轻易动手的，你和玉琬待在这里，照顾好小狐狸。” “可是……”龙焰还欲说什么，但是楚溪沅并没有听下去了。 她疾步起身，很快便消失在夜色尽头。 先前是不知道小狐狸的情况已经这么紧急了，如果知道，她不会选择先走！ 她会等在那里！ 不管先等来的是什么，但一定会有他！ 只希望还来得及！ 楚溪沅摸了摸腰间的同心铃。 无声铃音响起。 “你会等我，对吗？” 第581章 不要分心哦 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整个万钧谷的情形跟楚溪沅先前离开的时候却截然不同！ 夜色中亮起了无数只颜色各异的眼睛，这些眼睛大小不一，但每一只都透出警惕的凶悍之色！ 不仅是地面上，在空中盘旋的，则尽是凤族精锐！ 这么大的动静，显而易见是它们发现了什么！ 楚溪沅的目光投向万钧谷的入口。 那小小的缺口处，却足足守卫了八只灵兽，个个都有能化形的修为，而狭窄的山壁上，还有一道高挑人影负手而立！ 世人常说八大妖皇乃灵兽之首，但这种说法其实是把兽境排除在外的。 比如眼前这道人影，光看气息，就知道她的修为绝不逊色于八大妖皇中的任何一位，而像她这样修为的，凤族内还有很多！ 楚溪沅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一动不动地潜伏着。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位凤族化形的男子端着一碗水跪在地上：“老大，不是他！” 凤瑄淡淡地将目光落到一旁，只见那双头猎犬和影豹双双跪下，影豹急不可耐地先一步辩解道：“老大，属下只是察觉到有生人气息，并不知道是谁，属下不知道这双头狗竟然如此急功近利，为了立功竟然敢编造故事欺瞒老大，老大，这件事属下毫不知情，都是这狗东西自作主张，请老大明察秋毫！” “你怎么说？”凤瑄连目光都没变一下。 “我也没说我察觉到了他在这里。”双头猎犬两只狗头一起说道。 “你！”影豹立刻狠狠地瞪着它，“今晚的巡查记录是你亲手写的，不是你还是谁？” 双头猎犬看它一眼：“巡查记录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写一起上交的，我写的时候你没看？” “我……”影豹一噎。 它还真没看。 这种繁琐而无聊的巡查工作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每次都无功而返，它早就觉得这么做纯粹是浪费时间了，索性糊弄了事。 哪里知道这双头狗会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汇报中胡写一通，弄出这么大动静，还把老大都引来了！ “行了。”凤瑄的目光始终落在万钧谷内某处，连余光都没分给它们半点，却见她手一挥，下一秒，影豹突然怪叫一声，紧接着一个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它本体上分了出去，刹那间就融入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影豹根本不知道老大为什么会突然变脸对自己动手，但它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它本以为自己已经逃掉了，还没来得及得意，下一秒，一道红色光芒穿透了它的身体。 它的后半身已经被斩断了，前半身还在无知无觉地逃跑，同时嘴里还在谩骂：“死娘们发什么疯，老子就知道母的都靠不住！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报复回来！” 下一秒，它重重地砸在地上，再也没有报复的机会了。 影豹的死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没有引起任何其它人或灵兽在意。 凤瑄挥挥手，双头猎犬便起身站到了一边去。 她突然轻轻笑了起来：“清理一些不中用的手下，让阁下见笑了。” 虚空中，并没有回应。 但她显然并不在意，自顾自继续道：“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我们的确没发现你在不在这里，不过，你猜我们发现了谁？” 她说着一拊掌：“没错！是你那只可爱的小灵兽啊！我早就奇怪了，它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是怎么带着它还能跑得不留一点痕迹的，直到刚才我们才明白，原来你是把它独自藏在这里了！不得不说，你是真狠心啊！那么重的伤势，要是我就干脆让它死了算了，何必白白受此折磨，最后还是逃不了一死，你说呢？” 依旧没有回应。 凤瑄倒也不着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凳子，就在虚空中坐了下来。 一边闲聊似的道：“其实如果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回来。反正它已经是必死了不是吗？如今整个天灵狐族都已经尽数落入了我们的掌控，你很清楚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龙域。你是唯一一个从天灵狐族中逃出来的人，如果我是你，我早就快马加鞭赶到龙域去，这会儿都到了不是？肯定能来得及通知他们早做防备，哈哈……”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得更欢快了。 “哎，你说龙族会不会比天灵狐族要聪明些？你别说，兽宗那群家伙虽然都不是东西，但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他们的本事。天灵狐族千年前就吃过亏，千年后竟然更加不堪一击，说实话顺利得连我都觉得意外。如果龙族也这么蠢，那所谓的三大灵兽家族，可真就要把人笑死了。”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在这里捉迷藏浪费时间，你知道的，我凤瑄从来不说谎。我承认，你确实很会藏，我也找不到你。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这里。这样，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前两天临渊城发生了一些事，听说兽族那边出了点儿意外，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反正是耽误时间了，所以如果你现在出来，从我手里逃出去，往龙族而去，你还有机会可以赶在兽宗那些人的前面，怎么样，考虑考虑，还是不肯出来吗？” 此时，一只灵兽突然发出咆哮：“出来！” 紧接着漫山遍野都响起了兽吼：“出来！” “出来！” “出来！” “……” 虚空中，某处灵力似有波动，凤瑄眼神一凝，还不待她感知清楚，一道人影突然凭空自她面前浮现，手中一把晶莹透明的长剑直刺她咽喉而来！ 凤瑄唇角一掀：“你终于肯出来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脸色一变：“不对！你不是他！你是谁？！” 来人自然不会回答，手中招式凌厉，每一击都是奔着搏命去的！ 不得已，凤瑄也只能沉下心来全心应战！ 手持长剑的女子实力明显在她之上，只是她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并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也因此凤瑄才能与她打得有来有回！ 凤瑄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在交战中冷着脸质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掺和兽境的事？你是天灵狐族请来的帮手？” “是。”出乎意料的，女子并没有无视她的问题，而且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凤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兽境中的事已经传出去了，不知道天盛皇朝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可恨她被排挤外派，核心之事一概不知，但此时她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这个时候还敢分心，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哦。”耳边突然传来女子轻轻提示的声音，下一刻，凤瑄只觉得肩膀一痛，已经被划了一剑，新鲜的血液挥洒而出！ “老大！” “老大！” “老大！” 众多灵兽神色同时大变，当即就有几只灵兽扑了过来，准备加入战局！ 但如此一来，它们原本布置好的天罗地网便出现了漏洞！ “别管我！回去！”凤瑄呵斥一声。 那几只灵兽一愣，它们反应倒也快，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接着令行禁止，各回各位。 女子可惜地啧了一声。 凤瑄冷冷看她一眼，不再分心，全力与她搏杀！ 却在此时，原本看上去分明是各回各位的几只灵兽突然之间一齐朝着虚空中某个方向同时发起了进攻！ 磅礴的灵力不要钱似的喷薄而出，刹那间搅得天地异动、风云色变！ “轰！” 一道身影在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下仓皇还手应对，身形倒飞而出，半跪在地，足足滑退数百米才停下来！ 这下，与凤瑄搏杀的女子脸色大变。 “你怎么……” “声东击西么，我也会啊！”这次，轮到凤瑄在她耳边提醒，“不要分心哦。” 第582章 浮夸了 “噗嗤！” 温热的血液飞溅而出，凤瑄以牙还牙，终于扳回一城。 她在脸上抹了一把，敌人的血更衬得她的笑容越发邪魅。 她突然长长地吹响了一声哨子，紧接着数名隐藏在暗处的凤族强者齐齐出动！ 这些凤族强者，每一个都有灵帝之上的修为！ 他们一出现，连整片天地似乎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这才是他们为了抓捕萧长歌动用的真正实力！ 女子明显没想到凤瑄竟然藏了一手又一手，当即愣在了原地。 凤瑄也不急于进攻，她胜券在握微微一笑，目光率先投向地面：“终于抓到你了，没想到吧？听说你叫萧……” 尘埃散尽。 露出地面之人的真容。 凤瑄的话戛然而止，所有人同时色变！ 这人根本不是萧长歌！ 更诡异的是，她居然和空中那名女子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不仅是面容，连气息都一模一样！ 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如此！ 除非—— 是分身！ 凤瑄身旁，女子微微笑了起来，对她道：“其实，我想到了。” 她的话如清晨第一道清越钟声，刹那间天光破晓！ 月华淡去，旭日初升，万钧谷的重力散于无形。 “哗——” 地面上那女子背后倏地张开一双灵翼，转瞬便将她带入了百丈高空，然后选了一个方向，竟是毫不犹豫扭头就跑！ 而与此同时，站在凤瑄身旁的女子也同样动了，却是朝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逃走！ 毫无疑问，两道一模一样的身影，只有一个是真身！ “老大！” “老大！”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根本无法分辨。 凤瑄神情闪烁。 这两道身影看上去没有任何分别，但灵翼需要在体内开拓一套特殊的隐脉方能施展，若是分身，怎么可能有隐脉？ 但—— 凤瑄再次用指尖捻了捻女子溅在她脸上的血渍，放在鼻尖轻嗅，脑子里闪过当时那女子猝不及防的表情，片刻后，她冷笑一声：“画蛇添足！大部队跟我走！”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另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去追带翅膀那个。” 她说的是翅膀，不是灵翼。 这就是认为没有翅膀的那个才是真身的意思了。 众人不敢多言，纷纷调转身形随着凤瑄飞掠而出。 只剩下三人留在原地，三人不敢耽搁，连忙朝着“分身”的方向追去。 兽境的天空澄澈得近乎透明，鸟鸣啁啁野花生长。 一滴晨露挂在枝头。 倏地，劲风袭来！ 鸟儿们瞬间被惊得乱飞一通，野花左右乱晃，晨露噗通滚在了地上。 还不待青山稍作收拾，更强更猛烈的罡风、龙卷风摧枯拉朽，所到之处如秋风扫落叶，寸草不留！ 女子一路奔逃，然而，她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这些从小就在兽境长大的兽族，这场追逐持续了半个时辰，最后女子被团团围住，天上地下，封了个水泄不通！ 凤瑄从人群后方走出，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子：“你还挺能跑。” 女子摆摆手，谦逊道：“过奖，还可以。” 凤瑄不跟她饶舌，五指伸出尖爪，猛地扣住女子纤细的脖颈：“说！萧长歌在哪里！” 女子瞬间被她控制，几乎动弹不得，她艰难地挣扎着，仿佛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的表演很逼真，然而，凤瑄却感觉到了不对！ 她根本就没用那么大力！ 凤瑄脸色瞬间大变，见状，女子也不演了，“呀”了一声，懊恼道：“浮夸了。” 这么快就露馅了！ “你……！” 女子嘻嘻一笑，也不等她说完，瞬间如烟雾般，化为无形！ 场面瞬间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闻！ 所有人都看着凤瑄，却是谁也不敢说半个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片刻后，凤瑄猛地重重挥出一掌，地面霎时被打飞了一块，尘土乱飞！ “走！回去！”她一马当先，憋着一肚子火，冲得比来时的速度更快了！ …… 这女子，毫无疑问是楚溪沅无疑。 另一边，她故意化出灵翼，误导凤瑄以为她才是分身。 毕竟修为到了她这等地步，飞行哪里还用得上灵翼这种低阶灵技。 就是为了故意让凤瑄认为她是在画蛇添足，故布疑阵。 凤瑄果然上当，带了大部队追着分身而去了。 不过她到底也算谨慎，还是留下了三个凤族强者，这三位若是按照人族灵师的境界划分，最差的也有三阶灵帝，最高的已然有五阶灵帝的修为，并不是能随便对付的阿猫阿狗。 楚溪沅带着他们一路疾行至一处山洞，步伐戛然而止。 三人连忙随之停下，隔得不远不近，谨慎地看着楚溪沅。 虽然他们也同样认为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分身，但事有万一，掉以轻心这种低级错误，绝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 三人运转灵力，随时准备出手，然而，就在此时，其中两人突然被人从后方偷袭，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一股远超他们修为的磅礴灵力突然势如破竹般涌入他们的灵核之中，三人连化形都来不及，灵核瞬间被冲撞粉碎，数千年修为毁于一旦！ 这两人直到死都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灵兽而言，最重要的命脉自然是它们的灵核，然而每种灵兽都不相同，都有特殊的隐藏和保护自己命脉的秘术。 凤族自然更加不会例外！ 如果不是极了解它们的人，是根本不可能一举冲破秘术，粉碎它们的灵核的！ 三人转瞬去其二，只剩下最后一人，这人反应倒也快，立刻化出原形，火红羽翼冲天而起，一声清啸，它想也不想，转身就逃，却在刹那间撞上一个一堵山岳般的巨墙！ 它在凤族中只能算是中等血脉，与服用过龙凰丹的火囚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且不论修为如何，来自血脉中等级分明的天然压制先一步生效，它几乎被吓破了胆，翅膀一软，重重坠落在地！ 说是迟那时快，连楚溪沅都没想到小天貂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从灵虚秘境中钻出来，天空暗了一瞬，紧接着只听“咕咚”一声，几片红色的羽毛飞了起来，而羽毛的主人不见了踪影。 这一幕，直接看得风鳞张大了嘴，连堂堂金妖皇原初也感觉浑身一凉，只有龙焰一巴掌拍在小天貂脑袋上：“连我的东西你也抢！长本事了是不是！” 两个庞大生物刹那间搅得地动山摇！ 楚溪沅无力扶额。 吞都吞了她也不可能让小天貂吐出来，只能将之强行收回灵虚秘境之中。 龙焰还不甘心，还想追进去打，楚溪沅一把按住他：“行了，闹这么大动静生怕不会引人注意吗？都走了，赶紧离开这里。” 龙焰去接小狐狸和玉琬，原初和风鳞也先一步走在前面，楚溪沅落在最后，不知道为何，她脚下突然顿了顿。 她摸了摸腰间的同心铃，突然转身往后看了看。 然而苍茫天地，空无一物。 楚溪沅苦笑一声，不再多做耽搁，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殊不知，就在她走后不久，不远处的一片林海突然动了一下，许久之后，才复归平静。 第583章 毁容 林海深处，萧长歌隔空一掌虚压。 “你想做什么？”他冷声质问。 他素来深沉，深浅难辨。 但此刻浑身上下却都透出几分快要压制不住的戾气，整个人竟流露出一丝犹斗困兽的颓气来。 春竹的手还压在腰间的长剑上。 四姐妹中，一向属她最叛逆，每每僭越最多，以下犯上也最多。 都说她这种性格的人才是死得最快的，可最后，竟然是她还陪在主人身边！ “绾绾……” 她只说了两个字就被厉声打断了。 “那不是她！” 春竹紧咬着牙转过头，不再分辩，但是握着剑的手却始终没松。 主仆相对无言。 沉默片刻，萧长歌转而问道：“蝉清和金兰都抵达龙域了？” 春竹道：“蝉清应该是到了，金兰……还没有收到回音。” “嗯。”萧长歌应了一声，片刻后，他似乎叹了口气，突然收回灵力，“你也走吧。” 压力骤松，春竹满心的不甘怨愤似乎也同时化作茫然：“什么？” 萧长歌淡道：“接下来的事便不是你能掺和的了，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去做，你离开兽境，回霄云，或者随便找个安稳的地方，都随你，墨家没了，你也自由了。” 春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们四姐妹还在襁褓之际就被墨家收养，后来被老家主派到萧长歌身边，伺候他，保护他，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但如今主子突然告诉她，她自由了？ 她一时不知所措，下意识问道：“那她们呢？” “她们也一样，除了……”萧长歌顿了顿，“除了雪寒。我跟蝉清和金兰都说过这句话，把信送到龙域，算是她们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日后墨家不复存在，你们自然也不再是墨家的奴婢。” “可是……”春竹还想说什么，但一时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们几个不姓墨，萧长歌也不姓墨。 萧长歌这个所谓的少家主，直到墨家覆灭也没得到宗族的承认，无非是老家主的一厢情愿罢了。 但其实谁都知道，萧长歌不愿，他也不会继承墨家。 只是谁也想不到，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墨家先一步覆灭了。 “走吧。” 萧长歌摆摆手，负手转身。 春竹在他背后，慢慢站起身来：“主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萧长歌心道我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但他懒得纠正。 “说。” “你会为老家主报仇吗？” “会。” “好，我知道了！”说完这句话，春竹好像突然获得了什么力量，把眼泪一抹，踏出的步伐不再有丝毫犹豫。 春竹离开后不久，她原本所站的位置却被另一道身影替代。 “雪寒去哪儿了？” “她死了。” “怎么死的？” “在万钧谷的时候，为了替我引开敌人，不过害她的人我已经都杀了。” “但是罪魁祸首还没死。” “是。” 两人如闲话家常一般的对话开启后，又突然双双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还是楚溪沅先开了口：“你为什么不转过来看我？” 萧长歌答：“不用转，我也能看到。” “但我看不清你的脸。” 萧长歌沉默不语。 “你毁容了？”楚溪沅玩笑一般说道，顿了顿，又问，“还是你在怪我？” “看来你全都听到了？” “这是重点吗？” 萧长歌再次陷入沉默。 “凤族的人随时会回来。”楚溪沅提醒道。 听了这话，萧长歌终于略微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转身，只是道：“那你们赶紧走吧。” “还记得吗？”楚溪沅没有再说让他转身的话，也没有追问那他打算怎么办，只是非常突然的提及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你小的时候混毒也发作过好几次，都是栖……是我娘救的你。” 萧长歌显然也没想到楚溪沅会说这些，微微错愕。 楚溪沅接着道：“其实你和你娘都被骗了，我娘不仅生前骗你们，死后也骗了一次，还连我都被骗了一次。” “最初，你们以为她是凭借医术救的你，后来又以为是你体内的三道封印替你压制了毒性，其实都不是，救你的一直都是我，只要我在你身边，哪怕不解毒，你的混毒也根本不会恶化走到最后一步。” 这下连萧长歌听着都有点懵。 “听不懂吧？”楚溪沅笑笑，问他，“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每一次混毒发作，我娘都会一边给你用药一边拿一个小玉瓶给你让你随身携带，还不断地叮嘱你只能放在心口的位置，哪怕睡觉也是如此。” “你怎么会……”萧长歌差点没忍住就转身了，但最后他还是停住了，只是拧眉分析楚溪沅的话，“你怎么会知道的？当年桐姨再三叮嘱这件事决不能告诉任何人，说玉瓶里装着的是天地间至善也是至恶之物，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也绝不会被世人所容。所以从始至终这件事只有我和我母妃以及桐姨三个人知道，我母妃和桐姨相继去世后，这天地间便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了，绝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 “至善至恶之物……”楚溪沅喃喃，“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吗……” 萧长歌犹自不解：“所以你怎么会知道的？” 楚溪沅笑笑：“你知道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萧长歌回忆了片刻，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打开看过，也打不开……不过……我偶尔能感觉到它好像会动，里面似乎……是个活物？” 楚溪沅失笑点头：“没错。” 萧长歌听明白楚溪沅背后的意思，顿觉毛骨悚然：“你不会想说那里面其实是……你……吧？” 楚溪沅看着他：“确切地说，是我的一半灵魄。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面了，原来我们还曾经相依为命过。这些我都想起来了，你知道吗，其实我看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熟悉，但是那时候我还不记得这些……” 萧长歌张了张嘴，一时间有很多话涌在了喉口，争先恐后的想往外钻，最后却反而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楚溪沅身子微微前倾：“我都这么说了，你还是不肯转过身来吗？” “你！”萧长歌心绪纷乱如麻，左思右想半天，抓住了一个不算重点的重点，“你刚刚说灵魄？什么意思？你不是人吗？” 楚溪沅狡黠一笑：“我是不是人，你转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长歌下意识偏了偏身，但还没有完全转过来，楚溪沅立刻伸手带了他一把：“是啊，我不是人，现在你知道了，我可能……” 楚溪沅的声音越来越低，心口犹如地震，剧烈翻腾，终于还是没能坚持把话说完，气氛再次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之中。 不过楚溪沅的沉默转瞬即逝，她轻轻摸了摸萧长歌的半边脸，眼眶红了，声音听着倒还正常：“难怪不敢正面见我，原来还真是毁容了啊。” 一道火焰灼烧的疤痕从萧长歌的左边太阳穴位置贯穿至右脸下颌，另有一道疤痕却从右边太阳穴一直贯穿整个右眼。 伤势已经愈合，但这两道疤痕却留在了萧长歌脸上，很难去除。 但这并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受伤的时候伤到了萧长歌的眼睛！ 他两只眼睛都一样无神，瞳孔溃散，世间万物再也无法倒映进去。 虽然于灵师而言，灵识视物往往比眼睛使用得还要频繁，但那是不一样的。 如果眼睛不恢复，萧长歌的视线里将不会再有色彩，所有事物都会变成灰色的剪影，最后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第584章 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当什么事呢，这就不敢见我了吗？”楚溪沅语气轻松地拍了拍萧长歌的背，“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了吗？那么难解的混毒我都能解，我爹和我大哥伤成那样我也能救，对了，还有小狐狸，它伤成什么样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连你这个主人都救不了他，但是他现在还不是被我治得活蹦乱跳，想死也死不掉，所以你这双眼睛不算什么，知道吗？” 说着，楚溪沅拉住了萧长歌的手：“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他。” 但是并没有拉动。 楚溪沅微微用力：“我……” 下一秒，她猝不及防被萧长歌拉进怀里，撞进他心口的位置。 熟悉的气味灌满鼻腔，楚溪沅还来不及感受阔别数年的温度，一些早已被尘封的记忆突然复苏。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做什么……” 也许这是每一个痛失过去、失去自我的人最初都会有的疑问。 尤其她还不是完整的，只是被强行剥离出来的半边灵魄。 每到夜晚，她都会痛得发抖，冷得发抖，她哀求，她哭泣，她求救，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她。 她被囚禁在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瓶子之中，像个死物，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她一度以为自己犯了大错，因为本能告诉她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会遭受酷刑惩罚。 最初的时候她咬牙忍受，因为本能还说这是应该的。 可是这酷刑实在是太久了。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 几十年，还是几百年，这酷刑仿佛没有尽头，她隐约有种预感，她可能要消失了。 但这似乎没什么不好。 她变得越来越虚弱。 但突然某一天，她冰冷的世界竟然开始升温了。 只有感受过彻骨冰寒的人才会知道温暖到底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力量。 这些突如其来的暖意像救命稻草一样，唤醒了她的生机。 而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感受到这份暖意。 渐渐地，她的力量开始增强，她逐渐能约略感知到瓶子外的世界。 她听到一声一声有规律的“咚、咚”声，像战鼓一样，充满力量。 后来，她开始能听见别人说话的声音。 没有战鼓声的时候，会有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对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她听得似懂非懂，但很喜欢听。 因为她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充满了悲悯，是一种令人在难过之余也会感觉到被重视、乃至珍视着的声音。 她在这个声音的安抚下逐渐陷入沉眠，这能使她远离痛苦的折磨，并且充满希望地醒来。 但有一天这个声音哭着对她说她的孩子死了，因为她修炼的功法乃是逆天而为，所以受到惩罚，但代价却是那个孩子替她承受了一切。 她哭了很久，哭到泣血，瓶子里的她急得不行，本能地试图安慰她，但却根本没有作用。 没过多久，她突然感觉有一股诡异的力道将她从瓶子里抓了出去，她最初以为是自己受刑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她自由了。 但还来不及去做任何事，紧接着又被关进了一个更大的笼子里。 更可怕的是笼子里还有一个人形状的壳子，她像水一样流来流去，翻江倒海地灌满了整个壳子。 但懵懂间，她听见这个壳子就是那温柔女声死去的孩子，所以她无论多么向往自由，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本性，没有去伤害她的孩子。 出生的时候，她失去了这一段记忆，但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突然被找回来…… 楚溪沅紧紧地抓着萧长歌的胸前的衣服，等清醒过来之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萧长歌被她的泪水打湿了衣襟，第一次见识她居然这么能哭，只能反过来安慰她。 “好了，别哭了，我都已经习惯了。” “好了，我相信你，相信你能救我还不行吗？别哭了好吗？” “你再哭下去，凤瑄就回来了……” 萧长歌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几度词穷，最后几乎变味成威胁了，楚溪沅破涕为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又用灵力替萧长歌把胸口烤干，道：“不是……不全是为了你……我只是本来以为因为我害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的孩子，还害得她摒弃了作为一个人、一个母亲的天性，但现在才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弄错了……” “虽然从结果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好事，但最起码我知道她没有背弃自己，没有背弃人性，这很好，这真的很好……” 萧长歌虽然不能完全听明白楚溪沅说的是什么，但见她情绪平静下来也松了口气。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将两人彼此未有音讯的数年光阴抹平了不少。 楚溪沅从萧长歌怀里出来，手却紧紧地拉着不放：“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凤……凤瑄很快就会折返回来，我们得快走。” 萧长歌依然没有跟她走的意思，正想说什么，但楚溪沅这一次却不管不顾，几乎是用上了蛮力拖着萧长歌：“不管你本来的计划是什么，这一次听我的，跟我走。” 两人相处以来，楚溪沅终于展示出了自己强势的那面，独属于天命神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铁血手段，说一不二。 萧长歌反应不及，被她直接拉走了。 …… 兽境之中，虽不似人族城池疆域界限分明各有所辖，但众所周知龙、凤、天灵狐三大种族个个眼高于顶，相互看不顺眼，自是不肯混居。 因为领地、食物等资源争夺，千万年来三大种族之间血斗不断，也终于渐渐建立出秩序，拥有默认独属于自己种族的领地，被称作龙域、凤域和天灵狐冢。 楚溪沅前行的方向，赫然是凤域所在。 路上，萧长歌问道：“你想用这种方式拖住凤瑄？恐怕不行。” 楚溪沅道：“我知道，凤族接应的人应该早就收到消息出发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他们两面夹抄包了饺子，到时候我们就会变成瓮里面的王八，除了束手就擒，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萧长歌：“……” 楚溪沅冲他笑了笑：“但是我学会了一招秘法，叫做瞬间传送，所以虽然到时候我们上天无路 、下地无门，我们还可以传送走，所以不用担心，知道了吗？” “传送？”萧长歌微微蹙眉，“你在开玩笑吗？凤域附近不可能有不在凤族掌控之内的传送阵，你……” 楚溪沅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你不相信我吗？” 萧长歌：“……” “……好吧。虽然如此，但是我得回狐冢，我当时带着小狐狸，不得不先一步逃出来，但是……” “但是你回去也没用，不是吗？” 萧长歌再次被打断，这次楚溪沅的话略微显得有些无礼，但是萧长歌并没有生气，只是坚定道：“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我知道。”楚溪沅却道：“但我一定要带你走，也有我的理由。你要先听我的理由，还是等我们离开后安全了再听我解释？” 萧长歌脸色略微阴沉，半晌没说话。 “别这样，”楚溪沅想捏他的脸，但想了想没动手，只是道：“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萧长歌简直被气笑了：“以前你都不怕我，现在我这样，你还会怕我？” 楚溪沅诚恳地点点头：“是的，我还是会怕你的。” “怕我什么？” “怕你生气，我瞒了你很多事情，有些你可能不一定能接受……但有些我也不是故意的，很多事我也是刚刚知道不久……” “那你就让我走。” “你不听我的理由吗？” “好吧，你的理由是什么？” 楚溪沅道：“一言难尽。其实说起来很复杂，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理由，所以你可以……不，你愿意跟我走吗？” 萧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