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武圣只想当官》 第1章 陆远之 第1章陆远之 茶馆,人声鼎沸。 一位老者悠闲的坐在台子中间,讲着自己准备的新鲜故事。 引的周围叫好声不断。 角落里。 陆远之身着皂服,红蓝相间。 他头带黑冠,冠嵌墨玉,后连丝带落至脊,懒座于凳上,左肩倚窗。 皂衣腰带轻锁,勾勒出坚韧挺拔的腰杆。 生的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整张脸俊俏好看,眸子隐透星光,阳刚之气铺面。 听着老者口中那玉门关之战里,无数能人异士士各显神通。 陆远之思维缓缓放空。 “六年了,还是锁精境。” “这跟S6了还卡在不屈白银的废物玩家有什么区别?” 心中郁结,陆远之低声叹气。 头一低,看到腰间刻画着“快”字的令牌,嘴角才算有些欣慰。 就在昨日,他陆远之靠自己的努力终于当上了崇北县衙役三班中“快班”的班头,正式成为了大雍编制内的一员,虽然是个没有品级的吏。 但好歹也是刑警队长。 他桌前上摆着一把佩刀,佩刀模样有些奇特,长足有四尺。 刀身狭直,因藏于鞘中,不见其锋芒。 刀刃长三尺,与旁刀无异。 但刀柄足有一尺,双手盈握亦有留余。 旁不时有目光诧异略过。 因大雍边境禁兵多年,敢随身携带刀兵者寥寥无几。 不过看到少年衣着,以及腰间悬挂的令牌,那股诧异就变成了恍然。 令牌略大,通体黝黑,写着一个“快”字。 县衙有三班,分别是皂,快,力,各有其职。 快班则是负责缉拿罪犯、传唤被告和证人、调查罪证。 快班的衙差在大雍官方唤作“快手”。 被老百姓称为捕爷。 在大雍朝是没有捕快这一说的,捕快是一个统称,因为以前衙门是四班,除了皂快力三班,还设有捕班,而捕班与快班的工作性质差不多,才被老百姓合称为捕快。 不过后来政策改变,朝廷撤去捕班,只留快班,捕快一词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而陆远之则是一众快手的头儿,被称为“班头”也就是前世常说的“捕头”。 也只有班头有制式皂衣穿。 “大郎!” 就在陆远之表面上听书,实际上却在魂游天际时。 一位扮着男装,高束发,一席黑色劲装,肤白凝脂,英气十足的长腿美人“噔噔噔”走到陆远之面前。 大马金刀的坐在他的对面,干净的脸上带着凝重。 这美人标准的瓜子脸,眉宇间透着英气,豪爽干练的气质铺面而来。 美人纤细的腰间也悬挂了一枚刻着“快”字的令牌,不过比起陆远之腰间那一块小了一个型号。 “在外要叫头儿。” 陆远之气定神闲中带着一丝不悦,皱眉看向对面的英气美人。 不过当他眼神不自觉的在女人鼓起的胸前扫过后,脸上的不悦也随之消失。 灵姐之大,可消除气焰。 眼前这女扮男装的美人正是他大舅的嫡女海灵芝。 “出事儿了,快走。” 海灵芝一双美眸之中闪过一丝焦虑与沉重,她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就要伸过去拉住陆远之的衣襟。 “能有什么事?” 陆远之磕着瓜子,漫不经心的斜眼,换了个坐姿,顺势躲开了海灵芝伸来的手,让表姐抓了个空。 锁精境界到底是入了品级的武者,反应力又岂是海灵芝能比? 崇北县的治安自从三年前大舅上任后,一直到现在那都是整个大雍上下无数郡县的楷模。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都是咱崇北儿郎的本性。 陆远之一点儿也不在意表姐嘴中的话,露出一个悠然自得的笑容,侧耳听着那说书先生悠长的声音。 终于体会到前世那种带薪摸鱼的一族的快乐了。 不管这女人的急切,陆远之把注意力放到了摸鱼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台子上的说书老者。 “那南疆部落更有夜叉与罗刹两族。” “而那南疆罗刹族男生女相,女生男相。男人长的如花似玉,女的却是个个凶煞犹鬼。” “这罗刹族皆是好淫好战之徒,传闻那罗刹族首领相博更是身生双性……” 说书老者的口若悬河。 却冷不丁被打断。 打断他的正是陆远之。 只见陆远之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古怪的看着那说书老者,戏谑道: “那岂不是说这罗刹族首领能自个儿跟自个儿生儿子?” 陆远之的话让整个茶馆静谧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爆笑声。 “哈哈哈哈!” “我早知道老头子喜欢藏着盖着,今儿这个夜叉与罗刹族头回听他说。” “……” 北地人风气豪放,当街开腔者也无人含羞,众人皆笑。 被人打断的老者也没有不悦,他笑呵呵的点头道: “罗刹族首领之位向来一脉单传,老头子亦不知他如何行房,兴许是左右互搏也未尝不可。”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爆笑。 陆远之也被说书老者逗的直乐。 而他对面的海灵芝却是脸色都涨红了。 她此番过来是真有急事要给陆远之说。 没想到这表弟如此粗蛮!如此忽视本姑娘! 她急切的看着陆远之,声音都有些大: “出大事了!” 陆远之正听书听的好好的,被海灵芝强硬打断!脸上顿时不悦。 他看了一眼表姐, “我说了在外面要叫头儿!” “城北王家出了命案!” 海灵芝瞪着眼看陆远之,胸前的硕大都气的有些颤抖。 简洁的一句话,如同一道炸雷响彻在陆远之的耳边。 短暂的沉默后。 “哐当” 陆远之桌前的佩刀已经被他拿起挎在了腰间。 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不见,变成了严肃与凝重。 内心深处浮现起浓浓的担忧。 他当即不再废话,直接站起身率先往外走。 命案。 在崇北县已经至少一年没有出现过了。 今天也是他陆远之第二天坐上快班班头。 虽然凭借不屈白银的段位,也就是武夫体系中的锁精巅峰境界,坐上班头并不会有谁不服。 但第二天当差就出命案…… 何况还是崇北王家。 这得多背? 他此时心中仿佛奔过一万头哈士奇。 而真正让他担忧沉重的则是京察。 如今京察在即。 如果此事处理不好,他刚坐上的班头位置不稳是小事。 大舅三年来的呕心沥血励精图治的县尊之躯…… 一个弄不好就得完结撒花。 那崇北王家可是有族人在京都当差! 一想到这里,陆远之就头大如斗。 第2章 有命案! 第2章有命案! 陆远之心中凝重。 他是一名穿越者,前世叫陆远之,今生还是叫陆远之。 无表字,大雍人士,七岁时父母染病而亡,自此跟着大舅一家。 七岁到十二岁,在私塾用了四年的时间证明自己天资平平,学文学的一无是处。 用他大舅的话来说:此子空有一副皮囊。 也因此让他弃文从武。 他正是这个时间节点穿越来的。 对于穿越,他不陌生,前世看起点也算是看了十几年,起点币都不知道充值了多少。 很快就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并且积极的在这个世界上奋斗。 当知道这个世界的具有超越平凡人的力量时,他勤学苦练。 不过,奈何就算是穿越者,他好像也并非如同前世那些网文中的主角一般气运加身,屡获奇遇。 也没有系统爸爸…… 只有苦练的刀法慢慢增涨。 但武者境界也死死卡住。 整整六年也没有契机突破。 不过还好,锁精境界的武者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寥若晨星,他也知足。 毕竟崇北这等边境小城,又有一纸禁武令压着,锁精境一共也才十个。 至于比锁精境还高的填海境,更是一个都没有。 “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街上。 陆远之跨步前走,身后半个身位跟着海灵芝。 海灵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起眉毛,不满的看了一眼陆远之: “第二天当值就擅离职守,这下好了吧,出事儿了吧?我爹找不到你,你等着挨揍吧!” 这话不是海灵芝乱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按理说陆远之身为快班班头,应该是第一个收到消息并率队一起赶往凶杀现场的。 哪成想根本找不到人…… 没办法,海睿只能先行带人去现场。 而海灵芝则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茶馆,因为陆远之摸鱼之前给她打过招呼,所以,海灵芝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把消息说给陆远之。 想到这里海灵芝有些幸灾乐祸。 刚刚自己好心来报信,这可恶的表弟居然不拿自己当回事儿,还在哪悠哉悠哉的听书? 叫你不在乎,等着吧,我爹晚上回去必训伱到天明。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巡视到茶楼检查一下治安。” 陆远之一脸严肃,脸上透着正义。 上班公然摸鱼这种事儿,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找对借口的。 特别是在官场,一定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若不然少不了一顿口诛笔伐。 海灵芝看陆远之的狡辩,绝美的俏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道: “我劝你好好干,若不是我爹,你能当得了快班班头?” 陆远之闻言,顿时惊怒不已。 若不是此女乃自己表姐,他定要拔刀相向。 可恨!敢辱我名声! 毁谤,他毁谤我啊!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海姑娘。” 但见他向后退了一步,对海灵芝抱拳躬身,眼神纯净无比,一脸正义,仿佛灼灼烈日。 他言辞凿凿: “还请注意言辞,我能当上这快班的班头那都是我自己的努力,跟我大舅……县尊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大舅的时候陆远之明显一个卡顿。 “嗬。” 海灵芝看着陆远之死不要脸的样,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她也习惯了陆远之这个样子,不再与他纠缠此事,而是把话转移到正事上,说起了案子的始末: “今日巳时,王家偏院庶子王迁领二仆王三王五出门访友,行至首饰铺欲与夫人买金,钱粮未够,便差二仆回家取。” 说到此处。 海灵芝的脸上浮现出古怪之色,眸子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声音都带着一丝扭捏: “王迁在原地等了一刻,不见王五,只有王三匆匆回报说王家夫人房中传来淫秽之音,王迁盛怒,率王三回家,至家中。” “夫人泣于榻,丫鬟昏于地,王五倒于血泊。” “嘶!” 海灵芝刚说完,陆远之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世上竟有如此倒霉之人? 他听明白了,王家有一庶子叫王迁,今早巳时,他带着王三王五两名仆人出门访友,路过一家首饰铺时就想给自己夫人买个首饰,一摸口袋发现钱没带够,就叫随行的仆人回去取钱。 结果被仆人发现了他夫人在房中跟人深入浅出…… 然后两个仆人一个进屋阻止,一个回来禀报。 王迁听完之后大怒,带着王三回家,到家中就发现了自己夫人在床上哭,夫人的丫鬟被打晕在地,那个叫王五的仆人被人打死了…… “真乃人间惨剧。” 闻得事情始末后,陆远之神色古怪,深深一叹。 脚下前进的速度更快了。 好想见见这个叫王迁的。 被人戴绿帽了不说,仆人还被人打死。 这事儿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足矣引爆互联网的热议大瓜,更何况在大雍? “我爹已经亲至王迁家中。” 海灵芝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 一般县城之中,哪怕是发生命案也不用县尊大人亲至。 都是刑名师爷带几个仵作,快班班头率一队快手,去现场勘察,最后由刑名师爷写表上报县尊。 县尊再根据汇报,抓来嫌犯回衙门供县尊盘问,盘问之后若确认嫌疑人便能上刑,直到嫌疑人招供。 最后县尊把案子前后汇成卷宗,至此,案子完结。 但此案案发于京察之际。 更是牵扯到崇北王家。 海睿虽是县令之尊,但也不敢怠慢。 陆远之闻言心中一动,他问道: “可有进展?” 大舅虽然在断案上天赋不足,但到底是一县之尊。 更是建宏帝钦点的探花郎,不说智多近妖,也足以横扫整个崇北县。 海灵芝皱着道,绝美的俏脸儿拧做一团: “据王夫人说的特征已经基本断定,那贼人是徐州郡采花大盗留香。” “嗯?” 陆远之行进间的速度不免慢了几分,皱眉紧皱。 “有什么不对吗?” 海灵芝发现了陆远之的异状,身子稍作停留,奇怪的看了一眼皱眉的陆远之。 陆远之自顾自思索,并未回答海灵芝的问题。 不对大了!! 第3章 供词 第3章供词 不对大了!! 采花大盗留香,乃是整个徐州郡最让人头疼的通缉要犯,此寮仗着轻功绝顶,专门祸害良家,为祸徐州县镇近三载,至今没有落网。 可他怎会崇北犯案? 陆远之凝眉暗忖。 徐州郡共七县,那贼人留香若于徐州郡城周边的县城犯案并不让人奇怪,毕竟那贼人生于徐州郡城。 而大舅管辖的崇北县乃徐州最北,完全可以称得上边陲小镇。 那留香莫不是有脑疾?特意赶几百里路来崇北搞一个有夫之妇? 而且最重要的是,留香逍遥法外,至今都没有落网,原因就是他非常懂得趋利避害,只祸害布衣百姓,不敢招惹乡绅地主。 王家势力又岂是普通乡绅? 陆远之刚所在的茶楼离王家不算远,要不然海灵芝也不会那么快寻到他。 正说话间,城北王家已经到了。 看着眼前这偌大的宅子,陆远之心生感叹,不愧是崇北县的地主乡绅,这宅子修的真气派。 “这边。” 海灵芝抓住正要进去的陆远之,绕过王家的大宅子,复行数十步来到一间偏院。 看着眼前这比起刚刚那大宅显的有些可怜的偏院,陆远之嘴角微微抽抽搐。 嗯,想起来了,王迁是王家庶子…… 来到偏院里,院子门口站着两位便衣快手,手持木棍目不斜视。 在崇北县,快班是没有制服的,通常都是便衣,能证明身份的则是腰间的令牌,只有班头有制式皂衣。 至于为什么手持木棍而不是佩刀? 北地民风彪悍,以前异族侵扰之时全民皆兵,朝廷默许布衣携刀。 现如今边境安定了二十载。 北地人又出了名的好勇斗狠,朝廷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十年前就颁发了禁武令。 禁武令对刀兵的管控很严格。 “头儿!” 看到陆远之与海灵芝,两位快手立马躬身。 “县尊大人呢?” 陆远之点头问道。 “在里屋问话。” 左边那位快手态度十分恭敬。 陆远之也不废话,带着海灵芝两人疾步进入院子。 进入院子之后,陆远之放慢脚步,并未着急进屋,而是眼神如刀。 他仔细的,一点一点审视着院子里的环境。 侦探人对案发现场或第二现场都有近乎偏执的观察。 带着海灵芝,陆远之顺着青石铺的小阶朝着里屋缓缓走去。 此时堂院正房屋。 一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他约摸三十六七,身材匀称,一席官衣,头上正是七品乌纱帽。 此时他正蹙眉,眼神中闪过沉重。 这人正是崇北县尊海睿。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双目无神坐在床榻上的王家夫人。 旋即眉头皱的更深了。 此刻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丝猜测。 海睿虽不精于断案,但王夫人口中明显存在的逻辑漏洞,他堂堂一县之尊,大雍探花郎又怎么会察觉不出? 采花盗贼留香? 很拙劣的栽赃手段。 虽不敢武断,但十之八九是这位夫人说出的幌子。 他与陆远之想法类似,留香作案只祸害百姓,哪怕王迁是王家庶子旁支,那也是王家的人,敢在王家头上动土?那就是打王家的脸。 一个精于趋利避害的采花贼怎么可能会招惹王家? 也正是因为如此,海睿才觉得有些棘手。 一个让王夫人事发至今都不敢说的贼人……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王夫人受到威胁,贼人手中有王夫人重要把柄。 第二种就是贼人身份非同一般,很有可能是王家嫡出的某位…… 如果是王夫人受到威胁,那你怎么问都不可能问的出来真相。 而且王夫人本就是受害者更不可能用刑。 至于第二种可能。 刚冒出来,海睿直接就深呼吸一口压下去了。 只因为这想法着实有点儿龌龊。 是属于深宅大院的龌龊。 它一但被人所知,将会牵扯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闹出人命。 王家乃有头有脸的家族,绝对不能有此丑。 一但有爆出的可能,那不管是王迁还是王夫人,结局都不会很好。 但只要王夫人一口咬定是贼人留香,那此案就是无头案。 到最后也只能安在那留香头上 “海大人,心中可有计较?” 就在海睿苦思对策之际。 坐在椅子上的一位眼神充满压抑怒意的青年人,对海睿作揖问道。 此人一席白衫,眼眶布满血丝,苦愁大恨的模样谁看了都得为他默哀两秒。 他正是此案苦主,王迁。 此时的王迁不敢看自家夫人凄凉模样,生怕看了之后睚眦欲裂。 海睿看着王迁惨状,颇具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叹了一声道: “还需再问口供。” 王迁颇为痛苦的闭眼,躬身道: “老父母,拙荆既然已经明说是那贼人留香,那便尽早抓贼便是,小生明日就禀报族长,我王家定竭力配合老父母抓贼!” “纵使遭人耻笑唾弃,我也要那贼人碎尸万段!” 说出来的话几乎是咬着牙齿,听的人鼻头发酸。 对于自家夫人,王迁向来爱护有加,若不然也不会在访友之际遇见好看首饰念着要买给夫人。 但偏偏…… 想到这里,王迁满肚子的憋屈与怒火。 海睿心中发沉,倘若此案真是那留香所为他定然不会废话,上报知府,竭力逮捕贼人。 但理智告诉他,此事八成与那留香无关。 作为一名心怀坦荡的读书人,大舅岂能枉法? 总的来说,大舅想抢救一下,看看案子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归来之际不是还有一丫鬟被贼人打昏?传来与我问话。” 海睿面色沉重,但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此时王夫人口中已经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只希望那丫鬟看清了贼人容貌,能指认贼人。 王迁也不废话,转头对身边奴仆王三道: “唤香莲来。” 王三自领命而去。 “香莲是个可怜之人,月余前家中遭逢大变,至亲皆死,一路流亡至此,我也是见她可怜便买下她伺候夫人。” 海睿听完,面沉似水的脸上闪过赞许,他点头道: “这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王迁长叹一声,暂时压下心中郁结,颤声道: “好人难逃厄运,小生自问,平生做事坦荡,无愧于心,却遭逢此等之厄。” 王迁是读书人,有秀才功名。 再加上大家族的底蕴,对海睿自称一句小生也不算僭越。 海睿听王迁自叹,心中也有些感慨,他看得出王迁自是心爱夫人的。 事已至此,也不知此后王迁打算如何自处。 俄顷,王三自带香莲进屋。 “奴婢见过老爷,见过县尊大人。” 一道软糯脆耳的声音传来。 海睿闻声望去,只见一身穿碎花黄衫,虽是丫鬟打扮,但容貌甚佳的姑娘亭亭玉立。 姑娘眼神灵动,模样俏丽,最惹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双仿佛水波般的桃花眼,搭配上粉嫩的娇唇以及那高耸直挺的琼鼻。 无一不在彰显着她的的风华。 海睿也算宦海沉浮几载,见过世面,当初京中高中探花,那教坊司的姑娘们也都各个容貌绝佳…… 所以只是一个恍惚便回过神来。 他也算知道为何王迁要买此女。 容貌如此绝佳,买来做个通房丫鬟也不奇怪。 海睿神色严肃,不管是声音还是神态皆威严无比,沉声问香莲道: “案发之时,你在何处?须如实招来,不得容私!” 堂堂县老爷的威严又岂是为奴为婢的奴仆禁得起住的? “奴婢当时正与夫人闲聊,见夫人突然脸色大变,看向奴婢身后,正欲回头却眼前一黑,再醒来就是老爷将奴家唤醒了。” 香莲不敢抬头,老老实实的回答。 随着香莲的回答,海睿虽面上依旧平静看不出变化,但心里却微微一沉。 因为到此,此案算是真正的无头案了。 只要王夫人供词不改,那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唯一在场的证人压根没看到贼人面容,也成了无用工具。 不过庆幸的是也幸亏这丫鬟没有看到贼人面容,若不然此刻倒在血泊中的就不止地上的王五了。 第4章 外甥实乃竖子! 第4章外甥实乃竖子! “老父母,事已至此还有何可等?” 王迁见海睿问话之后站在原地沉思,有些不解也有些急促。 他此时恨不得将那贼人捆起来千刀万剐发泄心头之恨。 海睿面沉似水,并没有开口。 王迁的追问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不太想说心中疑虑。 不明言,还能将帽子扣在留香头上,然后上报知州,此案推给那留香纵然不是功绩一件,但也不会让他受到什么诟病。 但若是说出来…… 会有什么连锁反应他有些拿捏不定。 在他看来,这王迁如此爱自己夫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若真是是他们王家自己的龌龊事。 不是王迁行匹夫之勇血溅五步。 就是王迁与王夫人被人抛尸荒野……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有心人暗中使坏,那京察之际,对他海睿的官声都极有可能造成极大的打击。 他海睿虽然心怀正义。 但绝不是迂腐之人,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妇道人家的名声还有一个奴仆的性命去拿自己的官运做赌。 如今做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老父母!” 王迁见海睿还在犹豫,以为海睿对那留香贼人心存顾虑,他满眼通红,眼神中都是祈求之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请与小生做主啊!!” 说完就是一头磕在地上,那震耳欲聋的砰砰声听的海睿心中不免升起几丝怜悯。 可怜人啊! 海睿皱眉沉吟,看了一眼坐于床榻之上的王夫人,顷刻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只见他双手负于身后,神色淡然的看向王夫人问道: “夫人供词还有无补充?” 王迁夫人双目无神的摇摇头。 随着王夫人这个摇头,海睿微不可查的摇摇头,他知道此案将要盖棺定论。 没救了,下缉捕令吧。 就在海睿欲开口说出心中决断,门外却传来一道有急促的声音。 “大……大人且慢,属下有话要说!” 正是带着海灵芝仔细观察完院子里情况的陆远之。 他一个急刹,好悬没把大舅二字说出来。 海睿闻声,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然后脸色不免有几分阴沉。 只闻其声,他也听的出来是谁。 不正是自己那个虽时有语出惊人,但天赋平平的好外甥嘛! 提起这个他海大人就有一肚子牢骚, 昨天刚提拔他做快班班头,今日便找不到人。 案子都要盖棺定论了过来干嘛? 不过牢骚归牢骚,对于外甥,海睿相当看重。 陆远之在他心中类似于福将。 就是那种虽然本人平平无奇,但总能无形之中能给身边人带来好运的福星。 自从陆远之从父母早逝的阴影中走出来之后,他海睿的人生变得通顺了起来。 同窗们跟自己变得友好,读书时脑路通顺,科考时都心情大好。 更是连中三试,秋闱春闱接连上榜,殿试更是被陛下钦点探花。 除了被分到这边陲小县当县令有点儿苦比之外,那人生就像平坦大道一般。 但陆远之偏偏又没什么读书的天赋,比起自己如今在京中青禾书院中的嫡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好在习武还算勤奋,但是这习武…… 想到这里,海睿就有些肉疼。 兔崽子一年习武至少要二百两银子的花费! 要知道在大雍,堂堂县尊大人一年俸禄才五十两白银。 若不是县内那些乡绅地主们懂事,偶尔会有一些进项,光陆远之习武都能把他吸干。 海睿看着进屋的陆远之沉声问道: “你有何事?” 当眼神落在陆远之身后的海灵芝身上后,他眉头一皱。 自己这个嫡女,不好红妆好武装,自身没什么习武天赋偏偏整日跟在陆远之身后耍枪弄棍,每日跟着快班的狗腿子们打交道。 女孩子家穿什么男人衣? 哪有一丝女儿家该有的模样? 不过有外人在场,海睿也不好发作。 他眼神载看向陆远之,含有一丝警告。 他在警告陆远之不要乱说话。 而陆远之进屋之后,并没有先看大舅,而是先扫了一眼屋里的环境,尽收眼底之后,又看向地上的尸体。 那唤作王五的尸体旁边碎着几块瓦片,瓦片周遭也都是土坷垃,尸体的后脑鲜血已经凝固。 很显然,尸体被硬物撞击后脑,一击毙命。 而凶器也很明显,就是碎在地上的瓦片,根据陆远之的推测,应该是类似于盆栽之类的东西。 在场的人虽多,但并没有太多凌乱的脚印,案发现场保持的还算完好。 刚刚来时,他也已经看了院内的环境。 院子不大,都是黄土泥地,只有一道通往大门的小道铺了青石板。 此时再看屋里,也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只是略微沉思,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海灵芝跟在陆远之身后,茶楼离这里虽然不算远,但她到底不像陆远之习武多年。 自身又是女儿身,气息不足,有些气喘,而喘气又带动着身子微微颤抖,导致胸前硕大有些颤动。 “大人,依属下之见,贼人并非留香!” 陆远之直截了当的把话铺开了说。 殊不知,他这句话直接把海睿炸的是心底儿朝天。 一万句竖子卡在海睿喉咙深处。 老子我不说就是怕这王迁知道之后不善罢甘休,你这倒好一句话把老子辛苦谋划全部打包抡圆给卖了。 海睿眯眼看陆远之,沉声道: “黄口小儿,断案岂是儿戏?” 陆远之见海睿此等表现,直接就会错了意。 心中暗道果然。 大舅如此焦急,果然是没有头绪啊! 这不就到了俺表现的时候了? 今天,俺陆远之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俺大学的专业就是刑侦。 不装了,我摊牌了! 我就是名侦探:远之! 陆远之并未回答,而是转头要扫视屋内所有人,企图获得更多线索。 这时,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不知这位班爷有何见解?” 开口之人正是王迁,他此时正冷冷的注视着陆远之。 王迁是读书人,看陆远之打扮已经腰间令牌就知道,眼前这位少年郎是衙门中的吏员快班的班头。 只是这班头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眉宇间还透着几分痞气。 更是案子都已经出结果了匆匆赶来,看上去更像一个纨绔子弟 不免升起几分轻视之心。 陆远之看了一眼王迁。 他见这人衣着锦衫,腰间悬佩,也有一丝风度,虽双目布满红丝,整体还算得上有些文气。 旁边那个矮一点的麻衣男子恭敬的站在他身边。 看一眼能知道这是一主一仆。 而开口这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此案的苦主,王迁。 心中有了计较,陆远之温和一笑。 “见解谈不上,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 王迁听了,眼神一冷。 不出所料,果然是酒囊饭袋,不过他也不多说什么,陆远之属于公差办案,他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出言嘲讽。 海睿则是微微提了一下手掌,随即慢慢放下,也没在阻挠。 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阻挠只会让案件变的更复杂。 而且他更好奇,这个外甥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而且,不管事态到哪一步,他也有信心拿捏住众人之口。 陆远之则是第一时间看到一旁站着的香莲。 看到香莲之后,陆远之眼神一亮,压根不搭理王迁的逼问,脸上瞬间露出一个儒雅随和的笑容,对着容貌甚美的香莲问道: “不知这位姑娘芳名?是何身份?” 一句话问的是唐突至极。 屋内安静了片刻。 俄顷,王迁脸色当即就变,脸上浮现出愠色。 他当场就给陆远之印上“好色之徒”的标签。 香莲被问的一怔,被陆远之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嚅喏道: “奴婢香莲,是夫人的贴身婢女。” 陆远之听完,嘴角的弧度扩大。 对着刚刚对自己冷言相向的王迁,眨巴了一下眼,挑了一下眉毛,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笑嘻嘻的问道: “如此绝色的丫鬟,想必伱已经……嘿嘿嘿。” 陆远之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在场之人齐齐沉默了。 这种场合…… 这种时刻…… 莫不是真不要面皮? 表姐海灵芝虽然努力保持沉稳,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脸上的两抹腮红却是悄然而生。 大舅海睿更是眉头一皱。 王迁直接涨红着脸,怒斥道: “这与你何干?” 啧啧。 陆远之看到王迁这幅反应,内心明了。 看这王迁一副读书读傻了的正人君子模样,他就知道这货绝对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主儿。 他神色一正,严肃道: “王先生误会了,只是曾听闻崇北王迁素来为人正派,想知道传闻是否属实。” 鬼知道你王迁是谁。 但是为了案子,陆远之的好听话也是说来就来。 王迁听了脸色稍霁,说道: “我王某人行事向来问心无愧。” 陆远之脸上露出果然的神色,抱拳:“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嗯,确实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 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后,陆远之重新把头转向低头羞涩的香莲,一脸严肃问道: “我听闻你是在案发之时被贼人打晕可对?” “嗯。” 香莲点头。 “我还听闻,你家夫人被贼人玷污之时,你就直直的晕在地上?” “嗯。” “呵呵” 陆远之抬头看向众人,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 “那此案疑点来了。” 嗯? 众人一愣,看陆远之的眼神带着茫然。 简单两句问话能有什么疑点? 陆远之见众人脸色,呵呵笑着解惑: “那贼人放着晕倒在地的绝色不动,偏偏玷污王夫人?我观那王夫人虽姿色不错,但又如何跟香莲这含苞待放的绝色相比?” 除非那贼人跟我一样,是个曹贼。 陆远之暗自耸肩。 “这……奴婢亦是不知。” 香莲咬了咬嘴唇,软嫩的红唇以及若隐若现的白齿让在场众男人心中微微一荡。 陆远之脸上笑容不变,带着几分如沐春风,继续道: “我虽不知王迁访友是不是临时起意,但单凭他前脚刚走,后脚院中便发生此事,就证明,如此轻车熟驾,那贼人必然不是第一次与王夫人苟且。” 陆远之这段话是躬身朝着海睿说的,但却是说给王迁听的…… 海睿听了眼睛微微一眯。 外甥此言有理。 王迁则是被陆远之说的思路陡然清晰,这年头,能读书至今的没有一个愚笨人。 但心中却是猛的一痛。 血丝直接布满眼眶,紧咬牙关,眼神死死的盯住陆远之,等待着他的下文。 一旁的海灵芝是一位非常好的捧哏。 “你又如何知道不是第一次?” 她问出了王迁海睿等所有人的疑惑。 所有人都感觉陆远之有些妄下定论。 但是都自持身份没好意思问,只有海灵芝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陆远之给了海灵芝一个赞,不紧不慢,挎刀的右手不自觉的在刀柄上摩挲,脸上带着高深莫测,悠然道: “从王三与王五回家取钱,到王三匆忙回首饰铺禀告,只用了一刻钟。” “也就是说王三听到贼人玷污王夫人时,王迁刚出门半刻……” 说到此处,别人还有些迟疑,但海睿海县令则瞳孔微微收缩。 他已经先人一步明白了陆远之话里的意思。 “一刻钟怎么了?” 不经人事的海灵芝小脸有些迟疑,她脸上带着不知所以的神色,皱眉问道。 显然,她没想明白。 仆人王三,还有香莲都有些不解。 陆远之笑而不语,转头看了一眼大舅。 海睿下意识眼神微眯,沉声道: “时间对不上,半刻钟时间,贼人光踩点都不够,更遑论色胆包天的临时起意?” 这下,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恍然的神色。 “大人才思敏锐,旷古烁今!” 陆远之笑容满面,当即开口夸赞。 很合时宜的对大舅投去佩服,尊敬,以及崇拜的眼神。 海睿闻言微微点头,神色淡然,右手不自觉的抚须。 第5章 名侦探:远之 第5章名侦探:远之 夸完大舅,陆远之看向床榻,声音笃定:“不知王夫人我说的可对?” 他挎刀迈步,眼神灼灼的看着床榻上的正主儿。 此时的他离床榻上双目无神的王夫人仅有四五步之遥。 背影又挡住了屋外的光线,给了床榻上王夫人莫大的压迫感。 随着陆远之这番话说出。 海灵芝与王迁还有香莲王三都纷纷看向王夫人。 眼神中各有不同。 只有王迁气的身子都在颤抖。 陆远之的意思很明白了,他王迁这个绿帽子并不是第一次戴。 “我甚知我妻,绝不可能行如此下贱之事!!” 王迁红着眼,狠狠的瞪着陆远之,声音带着几分笃定。 陆远之听了,转头看向王迁,眼神平静: “这是自然,若不然你归来之际也不会看到香莲姑娘被贼人打晕。”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对啊,若真是王夫人与人苟且,随便找个理由就打发走了香莲,何必在大费周章的把丫鬟打晕?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众人的眼神也随即变得惊疑不定,纷纷看床榻上的王夫人。 那妇人先是身子一颤,木然的眼神先是闪过一丝恐惧,然后是倔强,抬头看着陆远之,凄凉的声音响在屋内: “留香贼人可恨。” 王夫人不敢看王迁的目光,强撑着说完也只是凄凉的垂头。 王夫人言语中,依旧死咬着留香不放。 陆远之看着王夫人,面上却依旧笑容如故。 王夫人此举并不出所料。 如果真是自己心中的猜想,只有死咬留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有时候谎言比真话给人从信息更多。 这王夫人倒也有些小聪明。 陆远之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王夫人说不说实话无所谓。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 “那暂且放下此事,我只问你,那贼人如何杀死王五,又是如何逃走的?” 王夫人见陆远之并没有逼问,她声音变得缓慢: “贼人对我不轨,仆人王五听到后进屋,贼人趁着王五进屋间隙,拿起窗前的盆栽,对着王五的脑袋便砸了去,至于如何走……” 王夫人看了一眼窗户继续道: “翻窗而走。” 翻窗而走? 陆远之闻言,看了一眼窗户,神色变成有些古怪。 我收回刚刚的话,王夫人脑子也一般。 贼人仓促逃走之时,还帮忙把窗户关了? 这么有素质干嘛采花?去乐山,找到那个佛像,让它起来,你来坐。 陆远之微微摇头失笑,他慢慢走近窗户推开,指着窗外的地上,沉声道: “昨日刚刚下过雨,窗外黄土成泥,但此刻却平整异常,没有一个脚印。” “窗户距离墙外更是六丈有余,纵使那留香贼人神通滔天也不可能一步六丈,若他有一步六丈之能……” “那便不会匿于门后杀人,而是在王五进屋之际,一拳轰杀。” 陆远之声音虽轻,但很笃定。 海灵芝双目之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目光紧盯陆远之,表情更是从刚才的眉头紧锁到现在的隐隐透着激动。 她只觉得自己脑中某一处关卡被陆远之疏通了。 她虽对没什么习武天赋,却也是知道,若真如那王夫人所言,此案不可能是武道强者所为。 “夫人所言不错,贼人正是匿于门口,手持盆栽偷袭得手。” 陆远之走到死者旁边,也不怕脏手,掰开尸体的头发,指着尸体道:“看面容,显然是毫无防备之下承受的一击,若不然也不会是五官朝地。” 众人眼神落在尸体上,确实如同陆远之所说。 陆远之站起身,拍了拍手,指着地上已经碎裂开是作案工具继续道: “盆栽落地,黄土散满门口,贼人若想从门口逃出,必然会粘上黄土留下痕迹。” “但不管是地上,还是屋外院子里,都没有外人脚印。” 陆远之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如刀在香莲与妇人脸上来回剐蹭。 众人也都随着陆远之的话看去,确实如此,在场的人就这么多,脚印都能对的上,偏偏就是没有外人的…… 盆栽落地,黄土散开布满门口,贼人杀人逃走慌不择路,必然不可能不留下一丝痕迹。 可此时屋内,并无任何贼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陆远之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手绢,一边擦手,一边言之凿凿道: “贼人总不能不翼而飞吧?” 他说完便停了下来,留给众人思索的时间。 众人也都顺着陆远之的话发散思维。 都感觉陆远之此话条例明晰,一针见血。 俄顷,陆远之的声音又低沉的响起: “所以,这一切的线索只符合一个真相。” 听到真相二字,所有人都一愣,有些呆滞的看着侃侃而谈的陆远之,下意识的想听他讲解。 “此案为密室杀人。” “凶手并没有逃走,必然还藏匿在此!” 噗通,噗通。 陆远之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跳猛然加快,血液流速更是加剧。 陆远之这番话,有理!并且逻辑通顺。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信任陆远之的话。 所有人的眼光都在屋内来回搜索,海灵芝则是死死的盯着床榻下。 全屋,只有这一处能容人。 海睿则是若有所思,重新恢复眉头紧锁,静静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哐当。” 就在众人安静之时,那王迁早已经满眼血红,按耐不住,抄起椅子往床底探去。 那一刻,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看到了床榻下那个瑟瑟发抖的贼人。 咚咚咚。 随着王迁慢慢俯身,众人只觉得心脏跳动在不停的加速。 可下一瞬,王迁呆呆的站起身,然后死死的盯着陆远之,嘶哑道: “无人!” 无人?众人心中一愣。 “这……” 所有人又看向陆远之。 眼神也得变得怀疑。 陆远之迎着众人的目光,嘴角微微一挑,有些玩味,不疾不徐道: “既然屋里没法藏人,而现场的环境又证明了贼人并没有逃走……” “那有没有可能,贼人就在我们之间,就在此处站着?” 轰隆! 陆远之这番话犹如响雷。 这想法虽然天马行空,但却不差一丝逻辑。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陆远之。 王迁眼神已经逐渐充血。 侍女香莲更是害怕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吓的肩膀都有些微微颤抖。 王三也面色苍白,两只眼睛在众人脸上来回看。 海灵芝看着陆远之,美眸已经发光,她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会是谁?!” 陆远之则不紧不慢,笑容依旧:“别急,听我慢慢分析。” “既然是密室作案,凶手并没有逃走,那也就证明了刚才王夫人并没有说实话。” 陆远之声音非常笃定。 众人也都纷纷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张了张嘴。 话到嘴边只是变成了一声叹息。 眼神之中的神采渐渐黯淡,随后无力的靠在床榻上,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 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阿柔,果,果真如此吗?” 王迁的此刻也宛如行尸走肉,他看着床榻上的王夫人,声音颤抖且嘶哑。 王夫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陆远之,然后闭上眼睛。 这个妇人已经不愿再多说一句了。 陆远之看到王夫人这个受害者到如今也不愿说出实情,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苦命人。 不过陆远之并没有停止,而是淡淡的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公之于众: “王夫人之所以不说实话包庇贼人,应该是在顾及什么。” “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在顾及贼人身份。” 陆远之非常笃定,若不是贼人身份特殊,王夫人怎么可能宁愿身败名裂也要掩盖真相? 王夫人闻言浑身一颤,眼神中露出凄惨与绝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陆远之。 显然,这个年轻班头那成竹在胸的语气让王夫人心中的那一丝壁垒出现了裂痕。 她终究只是一介普通妇人,远远做不到当众被人戳穿之后还泰然自若。 王夫人这个表现,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都下意识的紧张咽下唾沫。 只有大舅眉头紧锁,在考虑要不要打断陆远之的话。 “凶手,会是谁呢?” 陆远之脸上的戏谑愈发重了,他的目光宛如刀子,在众人脸上一个一个扫去。 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有浓重的呼吸声。 “我知道了!” 海灵芝陡然一个拍手,脸上都带着一丝兴奋。 她直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哦?” 陆远之眉头一挑,投去赞赏以及鼓励的眼神: “请开始伱的表演。” 海灵芝声音有些迫不及待,如同稚童炫耀玩具: “凶手与王五一同回家,兴许是早已对自己主母仰慕已久,亦或许是陡然心生歹意……” 她思路慢慢捋清,眼神灼灼。 “所以,趁王五不注意,害了同行的王五,又打晕了香莲,遂威胁主母,强行与主母欢好,然后又行至街中编造谎言,贼喊捉贼!” 海灵芝越想越觉得自己思路正确,王迁出身崇北王家,虽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也算得上一方豪强,家中若是出了这种丑闻…… 那丢的可是王家的脸。 所以那妇人才不敢声张,反而极力掩盖。 而一旁站着的海睿听着自家姑娘的猜测,呼吸都为之一顿。 随即便开始双目放光。 若贼人真就只是王家一个贱仆,案子反而好办,只要运作的漂亮一点,那此事就是大功! 在海大人的履历上绝对是重重的一笔。 最关键的是那王家族中那位在京当差的大佬,能不承自己这个情? 这可是京察之际! 想到这里,海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果决。 此刻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口下令拿下王三这个奴仆,回县衙三十大板下去不怕他不招供。 所有人顺着海灵芝的话纷纷看王三。 若是说嫌疑的话,这个叫王三的嫌疑确实最大。 全程只有他有作案动机。 王迁更是一脸凶光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王三。 他觉得这位女捕爷言之有理。 王三一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在地上,一脸惨白的叫道: “大人,小民冤枉!俺王三纵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主母不轨,白天杀人啊!” 王三都快尿了,他一脸苍白的解释,但他如何解释,所有人都是死死的看着他。 他只觉得这个屋子里所有的恶意都围绕着他,压满在他的身上,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灵姐之言虽有些理,但很遗憾。” 陆远之看着一脸自信的海灵芝,嘴角不禁一抽。 果然不出所料,自己就不应该让这傻姑娘出这个风头。 这么简单的逻辑题都能出错?? “怎么?” 海睿闻言眉头一皱,看脸色已经有些不悦。 他感觉自家姑娘刚才的说法明明在理。 “若凶手是王三,他大可以在欢好之后,让主母穿好衣物,当做何事都没有发生,然后栽赃给王五,自己趁王五不备偷袭,这样还能说自己护驾有功。” 陆远之轻轻吐了一口气,脸上带着遗憾之色,“当然,这是王三够聪明的情况下,但就算他愚笨……” 陆远之耸耸肩遗憾道:“还是作案时间。” “根据王迁口供,王三是在一刻钟回街禀告,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王五之后,又与妇人欢好,再回街上禀报王迁。” 陆远之说完,心中幽幽一叹。 这么快捷迅速,蛮王都做不到吧? “推理脉络,最重要的是跳出固有逻辑,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陆远之这话是说给海灵芝听的,他想再给海灵芝一个机会。 但是海灵芝此刻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不只是她,在场所有人都随着陆远之这番话陷入苦思,陷入沉默。 只有王三闻言一脸感激的看向陆远之。 这一刻,陆远之在他心中的形象无限拔高,再拔高。 第6章 无稽之谈 第6章无稽之谈 陆远之的声音如同开拓隧道的铁棍,捅穿了众人心中的迷雾。 所有人的思路跟着他都逐渐清晰起来。 王迁这位苦主的身子都在颤抖,他死死的看着陆远之的嘴,就像溺水之人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想要第一时间听到陆远之接下来的话。 海灵芝的美眸则茫然的看着陆远之。 她刚刚那一通推理已经耗尽了毕生所学,哪料被陆远之简单几句话给揭露的破绽百出,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心中不免升起浓重的羞耻感。 海大小姐只觉好生丢人,幼小的心灵已经受到了打击…… 海睿面色平静,巍然矗立。 但海大人的内心则是已经拧成了麻绳。 他与别人的心中迷乱不同。 他依旧倔强的梳理着思路。 密室作案,凶手还在现场,又不是王三,那会是谁?? 海睿心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总不能是王迁自己吧? 海睿随即否定这个想法。 不可能是他。 因为这个想法没有逻辑可言。 王迁图什么?图名声败尽?图遭人耻笑? 还是想杀那个王五?这么做只是为杀王五找一个借口? 呵呵。 海睿想到这里嘴角都抽了抽。 王五只是一个奴仆,既然是奴仆,那如果主人想要杀他只需要找个理由,理由但凡不牵强,随便就杀了,事后还能随便跟官府说这人感染病疾没挺住死了。 像这样弄死人,官府是不会管的。 民不举,官不纠。 自古都是如此。 海睿不是迂腐之人,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那些龌龊之事他心中还是知道的。 陆远之眼神平静,他只需要在询问王迁一个问题就能断定凶手。 “你平日出门访友,一般需要多久?” 王迁见陆远之突兀开口询问,愣神片刻,沉吟: “半日或一昼不等。” 半日到一昼不等,陆远之心道果然,与自己心中的想法契合。 凶手知道有足够的时间作案。 而且凶手必然对王迁的行踪了如指掌,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急迫。 陆远之老神在在的呵呵一笑,他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掠过众人耳边: “我已经知道贼人是谁了。” 他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猜测,王迁的这个回答只是让他心中猜测更有把握。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响彻在众人耳边,劈进众人心里。 所有人都身子一颤,震惊的看向陆远之。 海灵芝到一双杏眼中闪过愕然,怔怔的看着陆远之,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是与自己朝夕相处,只知道埋头苦练的表弟? 他不应该是如自己一样,此刻正在听父亲口若悬河的破案?? 这还是那个粗鄙的武夫?? 苦主王迁,仆人王三还有侍女香莲三人身子更是有些颤抖,死死的看着陆远之,眼都不敢眨。 就连坐在床上的王夫人都一脸不可置信。 只有海睿还算沉稳,但他的眼神也紧紧的落在陆远之身上。 “有位伟大的学者曾经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合理也是真相。” “我也有一句话告诉诸位,真正的凶手往往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迎着众人的目光,陆远之缓缓的说着,仿佛在诉说真理。 他此时的声音充满磁性,让人不约而同的平静下来仔细倾听: “半日到一昼,充分给贼人提供了作案时间,也证明贼人对王迁访友用时了如指掌。” “密室作案,凶手还在此处,又对王迁的行程了如指掌,身份敏感特殊让王夫人投鼠忌器……” “符合这些特征的只有一个人!” “谁?!!” 众人下意识的异口同声,纷纷看着陆远之。 到了此时陆远之还在卖关子,就连一向沉稳如同泰山的海睿都有些绷不住。 陆远之在众人急迫的目光下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一翘,眼神在众人身上刮来刮去,最后落在一道倩影上,缓缓开口: “让我们掌声欢迎本案凶手,香莲姑娘!” ??? 陆远之的话让这个并不大的屋子变的针落可闻。 所有人有一脸呆滞的看向那个容貌绝美的丫鬟,然后又一脸呆滞的看向陆远之。 心中浮现出荒诞无比的感觉。 这就好比当今圣上,跟佩寅郎衙门的指挥使纪宣,俩人龙阳之好一样荒谬。 香莲也一脸迷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 ………… “哐当。” 王迁猛然站起身,不顾身后被腿弯弹倒的椅子,一脸盛怒,大声呵斥陆远之道: “实属无稽之谈!!!” 王迁觉得,思路跟着眼前这个不着调的班头转悠了一圈儿,纯属浪费时间。 他都快气出毛病了,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陆远之不顾王迁喝问,反而是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恭喜你答对了! 王夫人与香莲这组合…… 确实是无鸡之谈。 俺代表狄仁杰,宋慈,柯南等给你点个赞。 随着王迁这声呵斥,众人也反应过来。 海灵芝的美眸翻了翻。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表弟还是那个粗鄙的武夫。 本来陆远之那从容不迫的身姿,有理有据的推理,一番表现夺人眼球的时候,她还以为表弟转性了。 结果突然就来个无比荒谬的大反转。 这…… 她无力的扯了一次嘴角,甚至不愿再多说什么话。 只有海睿突然脑中灵感一闪,仿佛是抓住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纵然内心急不可耐,但县尊的尊严让他又要强行保持稳重。 “伱详细说说。” 海睿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但仔细听,能从声音中听出微微的颤抖。 这个屋子只有他的神色无比凝重。 很真实的,海大人的身子不动声色的对着角落里的香莲远离了一些,来到了陆远之的身边。 陆远之见状嘴角微微一勾。 大舅果然聪明。 右手悄无声息的按上了刀柄,身子也隐隐把自己大舅护在身后。 他眼神如同利刃,直勾勾的看着角落中那个纤细的倩影,嘴中缓缓道: “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无意间发现王迁的夫人姿色不错,便寻找理由接近王迁,以你的姿色没有人会不动心。” 说完,陆远之停顿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王迁: “王迁也不例外。” “这……” 被陆远之说中的王迁的眼神微微一闪,张了张嘴想开口辩解,但又止住了。 而香莲的眼神依旧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陆远之,娇柔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细腻的小手紧紧的攥着衣角。 “我,我……” 声音委屈异常,彰显着被人冤枉的委屈与紧张。 这份演技,陆远之也只能暗暗叹服,但并不妨碍他向众人述说真相: “顺利进入王家之后,你对王迁的行程关注密切,然后以自己柔弱的外表接近王夫人,或许是某个夜晚,也或许是某个白日,你趁王迁不在家中,对王夫人诱骗也好,强来也罢,总之你得手了。” “你对王迁的行踪了如指掌,不过今日你失算了,你没想到王五与王三的归来。也正是如此,仓促之下偷袭王五,也没有来得及谋划更好的说辞,情急中只能把所有事推给并不存在的留香……” 陆远之的声音阴沉无比,他向来讨厌采花贼,或者那些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插足者。 “班爷,在说什么?奴家听不明白……而且奴家一介女流,如何跟夫人……” 香莲咬了咬嘴唇,声音依旧嚅喏,脸上荡漾着少女的羞意,头深深的埋在胸脯上,半晌才从粉嫩的小口中漏出几个字: “如何跟夫人,苟且。” 苟且二字说的更是如同细针落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此时的她像极了被人欺负却有无可奈何的柔弱无助小鹿。 但已经缺少了一点东西。 缺了一点对异性的吸引力。 “呵呵。” 陆远之似笑非笑的看着香莲: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王夫人为何如此投鼠忌器的原因了。” “哦?” 海睿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刚才的灵感乍现马上就要被陆远之揭开。 “你的身份,王夫人深信不疑。并且为此心中恐惧,恐惧到因为你的身份曝光之后,她的丈夫王迁,甚至是整个王家都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这个可怜的妇人至此都不敢说出实情,她才是真正的恋爱脑。 陆远之说完话,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王夫人。 “这……” 香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她……不,应该说他。 他的伪装在这一刻有些装不下去了,张了张嘴还想要狡辩。 却听陆远之幽幽一叹: “潜伏在大雍的奸细?亦或者南疆罗刹族?” “噗通。” 随着陆远之嘴中的罗刹族说出,床榻上的王夫人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双目无神的靠在床榻上,面如死灰。 陆远之看了一眼王夫人,随后冷笑看向香莲。 “而那南疆罗刹族男生女相,女生男相。男人长的如花似玉,女的却是个个凶煞犹鬼……罗刹族皆是好淫好战之徒,传闻那罗刹族首领相博更是身生双性……” 说书老者的声音犹在耳边。 第7章 图穷匕见 第7章图穷匕见 陆远之的目光沉如阴水,此刻的他左脚缓缓向后撤了半步,右腿微微弯曲,一双布满薄糨的手缓缓用力,刀柄被盈手而握。 这是戒备的姿态。 练刀六年,每天都在拔刀,挥刀。 六年练拔刀,今日可试锋。 此刻的陆远之也不敢怠慢。 南疆罗刹族,虽没有打过照面,但哪怕大雍的平民百姓都知道,异族天生身具天赋。 而对面的香莲眼神依旧带着迷茫,她含春的眼角瞳孔虽然收缩,但面上依旧故作不知。 “差爷,奴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过细听的话,香莲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死不承认? 陆远之见状,内心嗤之以鼻,面容却是带着玩味与戏谑,一双星眸不停的上下打量香莲。 “想洗清嫌疑也简单。” 陆远之的嘴角微微一勾。 哦? 所有人下意识的向陆远之看去。 特别是王迁,此刻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满脑子都是迷茫。 罗刹族的奸细? 什么鬼? 身为读书人,他焉能不知跟异族扯上关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大雍是何等王朝? 对于异族根本就是零容忍,家中藏有异族奸细只这一项就够把王家老太爷挖出来把头盖骨再抽几鞭子了。 此刻什么夫人丫鬟命案,已经通通被他抛了九霄云外,他现在就一个想法,那就是你香莲绝对不能是异族! 此刻他浑浑噩噩的看向陆远之,眼神中带着希冀。 “嗯?” 海县令此刻满目严肃,威严的声音响彻: “何法?” 陆远之微微一笑。 “脱衣查看。” …… 简单,直接,更粗暴。 表姐海灵芝眸子中浮现羞色,袖子中的拳头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握的更紧了。 大雍王朝虽民风彪悍,风气开放,但女子被人当场检查那玩意儿…… 您搁这儿闹着玩呢? 香莲的眼睛更是微微一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耻辱。 “班爷此言,奴家若遵从,还有何脸面苟活?” 香莲脸上透着凄凉,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 “我劝你最好站在原地。” 陆远之言语中虽然还夹杂着几分漫不经心,但手中利刃已经赫然抽出半寸。 “老老实实的接受盘查,若敢反抗,现在就能将汝拿下。” 海睿满脸肃穆,负手而立,虽站在陆远之身后,身上威仪却不落半分。 倘若这香莲真是南疆罗刹族之人。 那对于他海睿来说,就是泼天的功劳! 京察之际,破此大案。 还是任期将满之际。 运作的漂亮点儿,凭借探花郎的身份,未尝不能入京一搏! 见海睿如此作态,香莲脸上浮现出人见犹怜的幽怨。 “不知大人欲如何盘查?” 声音如泣如诉,闻者伤心。 “伱乖乖配合就是。” 陆远之呵呵一笑,随后对身后的海睿解释道: “香莲身份嫌疑颇大,先用绳索伏之,再请产婆来观,若身份有异,那便压入大牢,若身份无异,倒也不至于失了体面。” 陆远之也不怕香莲被绳索伏住还能掀起什么浪花。 杀一个普通人还要藏匿门后偷袭,估摸着就是最低等的罗刹细作。 “善。” 海睿闻言,点头同意。 陆远之此言端的是滴水不漏。 再看向香莲,此时的他却是没有了表情,脸上所有的幽怨怜人也尽皆消失。 眼神冰冷的看向高大挺拔的那个少年身影。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在做戏的必要了。 被绳索束缚,供人检察? 真到了那一步,他不就成了砧板鱼肉? “很好。” 香莲的声音变了,不再轻灵悦耳,而是夹杂着让人恍惚的中性低沉。 “很精彩。” 现在香莲看上去不再是楚楚可怜,让人想去亲近呵护了。 绝美的脸蛋配上冷然目光,再加上中性的音域,赫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看到香莲如此变化,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海睿眼神凝重无比,身子不由自主的挪移了两寸,站在香莲的角度上看的话,这位县太爷的身影已经与陆远之完全重合。 在保命这件事上,海睿比谁都懂,他甚至又退了两步。 使自己在香莲的视觉上又缩小了一些目标。 他心里明了。 这罗刹族的贼人此刻不再隐藏选择暴露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还有底牌。 若不然就是束手就擒了,干嘛直接暴露? 贿赂产婆的成功希望都比垂死挣扎大。 而且罗刹族是有天赋的。 看了一眼眼前外甥宽厚的背影,大舅有些退缩的心不免又生出了几分底气。 一年二百两,六年就是一千二白两。 一千二百两供出来的武者,充当一下保镖,不过分吧? “噗通。” 一旁的王迁则是双眼一黑,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双腿一软,就瘫坐在椅子上。 真是罗刹族… 自己还跟这贼人朝夕相处了一个月?? 他现在满心都是恨,只恨自己为何被这贼人的容貌迷了心窍! 也恨自己犹犹豫豫,若是将此贼买来的第二天就……了,那也不至于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迎男而上总好过与异族有染。 只有陆远之目光灼灼的盯着香莲,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狂热? 露出鸡……马脚了吧! 罗刹族哎! 这可是比前世那些,通过各种药剂激素堆砌出来的泰国人妖更天然的人妖! 前世对于人妖这种生物,陆远之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这是你们自己找死。” 香莲的声音宛如魔音,此时的他眼神慢慢变的血红,身体也在膨胀。 “砰砰砰。” 如同擂鼓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内回荡。 那是他心脏处传出来的。 片刻间。 香莲已经大变样。 双手已经变的通红,青筋如同老树盘根暴起,指尖也硬生生窜高了一寸的弯曲指甲,如铁勾长在指头上。 不管是大腿还是胳膊都粗了两圈有余,身高更是凭空高出二尺,几乎与陆远之不相上下。 只有绝美的脸没有任何变化。 魔……魔鬼筋肉人?哪……哪吒?? 看到这幅扮相,陆远之一时间有些瞠目结舌。 不过他却不敢怠慢,这等异象,定然不容小觑。 “这是罗刹族特有的天赋,燃烧精血透支生命增长自身,不过此法饮鸩止渴,不能强用。一但时间过长会当场暴毙。” 海睿见此,内心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道: “这种天赋是罗刹族最低级的天赋,此贼是罗刹族最低级的种姓。” 只是片刻,他便肯定了香莲的身份。 同时也在心里给王家洗清了嫌疑。 低级种姓的罗刹族,在南疆几乎跟王三这种奴隶在大雍的地位差不多。 低级种姓的罗刹族,是管不住种族带来的本性的。 罗刹族,本性好淫。 只是不知这罗刹族是如何通过威武侯设下的边防大阵的…… 第8章 绑了! 第8章绑了! 海睿说的没错。 香莲这种低级天赋能持续的时间确实短。 比想象中的更短。 所以下一刻,香莲的身影便陡然向陆远之的方向疾驰。 “嗖!” 如同利箭离弦,黄衫麻衣的身子甚至与空气摩擦出一丝古怪的声响。 海睿只感觉眼前一花,甚至都还没看清香莲的动作。 “锵铛!” 一声利器出鞘的声音。 同时映入县老爷眼帘的,就是陆远之拔刀的动作。 紧接着就是一道令人牙酸的击打声音。 就像是指甲划在铁板上的声音。 事实也是如此。 香莲那弯曲如钩的指甲与陆远之的刀狠狠的碰撞。 “咔嚓!” 东西断了的声音。 海睿瞳孔猛然收缩,一滴冷汗从县老爷的鬓角渗出。 因为他看到,一小截利刃向远处盘旋…… 陆远之的刀,断了!! 电光火石之间的对拼,明显是陆远之落了下风。 在场人的眼神都呆滞的看着此处的变化,甚至脑中都忘了思考。 陆远之也懵了。 指甲与刀碰撞,断的怎么也不应该是刀啊! 这不科学! 牛顿老贼误我! 但现在是绝对不能分心的时刻。 陆远之满目凝重,脸上的玩世不恭已经完全消失。 他练了六年的刀法,此时刀却断了。 怎么办? 能怎么办?拿着断刀当利刃呗。 哥哥可以没有篮球,陆远之不能手中无刀。 断刀也是刀。 香莲此时眼神充红,双手甚至已经连出了幻影。 他深知时间宝贵,天赋持续时间总共就短短十息,必须要弄死这个令人作呕的小子,然后挟持住县令。 可恶。 若不是天赋持续时间短,怎么可能会选择战斗。 不说多,只要够小半个时辰,他刚刚就直接趁众人不注意,血祭跑路了。 只要跑出崇北县城,遁入草原,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该死的低级天赋!该死的低级出身! 在陆远之刀断的一瞬间,香莲眼中红芒大盛。 他时间不多,必须要解决掉这个可恶的小子。 甚至拼着以伤换命的路数,任由陆远之的刀刃划过左边小臂。 “噗嗤。” 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从香莲的手臂处喷涌而出,染红了陆远之的红蓝皂衣,溅到陆远之的脸上。 人被利刃割伤皮肤,血液一般是流出,而香莲此时的血液却是急射喷出,由此可见罗刹天赋的异端。 强忍脑中昏胀,香莲努力保持清明,右手化爪为掌,挡了一下陆远之膝盖的袭击,看准机会,顺势一掌打在陆远之心口。 “砰!” 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陆远之心口上。 陆远之当场脸色涨红,喉咙一甜,又被他下意识强行咽下。 沃日!!! 一瞬间,陆远之脑子宕机。 被打中的他,眼珠子都有点凸出。 老子是锁精境的武者!入了品的武者!! 居然能被这死人妖打成这样?? 上一秒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一秒就成了绝世猛人? 这还是罗刹族低等的种姓天赋…… 这么牛逼,为啥你们不去统一九州?跟我这一个小小的班头较什么劲?? 被人打在心口是什么感觉? 那是一种,浑身无力,甚至说话的力气都被抽干。 手脚不听使唤,眼前发黑。 嘴中发苦,鼻子都仿佛被堵住一般。 连呼吸都变的有力了。 嗯?等等?!! 呼吸变的有力了??! 我为什么突然感觉状态这么好?? 陆远之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 难道是……回光返照? 我要死了?? 我不是穿越者吗?我怎么就能死呢?? 事实上。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陆远之腰间那写着“快”的铁质令牌,散发着微不可查的青色光晕。 青色光晕一闪而逝。 一股带着无边威严的力量通过令牌,顺着腰间,传入了陆远之的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在顺着陆远之体内经脉,一瞬间全部涌入心口。 紧紧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陆远之身上被香莲那一掌打出来的异状全部消失。 陆远之只感觉腰侧微微一热,随之而来的就是丹田的破障。 “啵。” 一道只有陆远之能听到,类似于拔瓶塞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就是一股暖流从丹田处勃发而出。 随后,陆远之的手臂不受控制的猛然向前一挥。 拳头犹如冲破惊涛骇浪的大锤,狠狠的砸在香莲那充满愕然的下巴上。 “噗通。” 下一刻,一道黄衫身影腾空倒飞而去。 来的快,去的更快。 整个过程不足三个呼吸,甚至都没等落地,仅是在到飞回去的空中,香莲的身体便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变回了之前瘦弱的模样。 身影倒地之后还滚了三滚,直到晕倒前,他眼神中还充斥着茫然不解。 他压根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占到了上风,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比他还茫然的则是陆远之自己。 难道我更适合练习拳法?我这一拳为何会这么猛? 而且…… 丹田破障,倾流入海。 这种感觉。 填海境??? 我突破了?? 我从不屈白银到了荣耀黄金?? 一时间,这个充满了变数的屋子里,变的安静无比。 陆远之有些愣神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拳头。 荒谬绝伦。 可刚刚那种感觉…… 陆远之努力回忆刚才的细节。 先是香莲变身。 然后就向自己冲来。 自己拔刀防护。 接着刀断。 被一掌打在心口。 腰间微微一热……等等。 对了! 陆远之眼神猛的一凝,腰间微微一热! 他想起来了,好像让自己突破的原因就在腰间! 可腰间…… 陆远之皱眉看向自己腰间悬挂着的班头令牌。 只有这一样东西,而且陆远之保证,这枚令牌绝对只是简简单单,非常普通的铁质令牌。 因为这枚令牌就是他看着打造出来的。 “可有不适?” 没等陆远之多想,海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大舅威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慌张,他下意识走到陆远之身边。 “无碍!” 陆远之满不在乎的错了搓手,捡起了断刀,嘴中嘀嘀咕咕:“老刘的手艺忒差了点儿,看我不去讹他个千儿八百的。” 听陆远之此言,海睿嘴角微微抽动一下,拂袖转身,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香莲,眼神中透着精光: “绑了此贼,押回县衙大牢。” 丝毫没有刚刚躲在陆远之身后的惭愧。 陆远之抱拳道: “是。” 说罢,他便出门唤来门口的二位快手,没一会儿便将香莲绑成了粽子。 “老父母,小生对此,着实不知情啊!” 王迁听到声音,猛的回过神,他连忙走到海睿面前,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海睿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王迁道: “具体如何,还是等本官审问过这贼人再说,汝可自去族内上报此案。” 其实对于王迁有没有私通外敌,海睿心中是有数的。 一个最低等的罗刹族,没有资格,也没那实力做探子。 因为低种姓罗刹族,克制不了种族天性:好淫。 这也能理解为何王夫人会遭此大劫。 不过,在他眼里,事情发展至今,已经不是王迁一人的事儿了,而是整个王家。 无论如何,敲竹杠,吃狗大户这是世人心中常态。 第9章 填海境 第9章填海境 “这不是王官人家吗?” “是啊,怎么了这是?” “哎,那不是香莲吗?她怎么被人绑着?” “是啊,这么俊俏的姑娘。” “发生什么了?前些天我还在东街见着香莲去老刘那补锅具,怎么就被海青天给绑了?” “谁知道呢,哎?老徐,咋净盯着水灵妹子看?不怕家里的母大虫了?” “闭嘴!休得说我家娘子。” “…………” 王迁家门口的街道上。 看着从王迁家中出来的海睿一众人,旁边的百姓议论纷纷。 不过当海睿尊躯近前,所有人都很自觉的退至两旁,为这位崇北县的青天大老爷让出一条过道。 百姓们对海睿的尊重崇敬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海睿治理崇北县三年来,真正做到了心系百姓,秉公执法。 海睿面无表情,用余光看了一眼后方被捆成麻花的香莲,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行至轿前,恢复威严,对着随行来的轿夫道: “回县衙。” 说罢,掀起帘子踩着轿夫肩膀进入轿中。 “老父母行街,闲人躲避!起轿!!” 四名轿夫抬首大喊,伸出有力的臂膀,牵引着轿子负在肩上。 轿子后方,两名便衣快手扛着五花大绑的香莲,时不时的对着肩膀上的“绝世美人”投去贪婪的目光。 这等绝色天香,他们平日里莫说触碰,连见都没见过啊!! 特征别是后面那位。 背着所有人都目光,脸上的表情犹如色中饿鬼,眼神犹如看到了绝世美玉。 右手慢慢的游离在香莲翘臀上来回抚摸。 那脸上的享受,如同瘾君子,脸上那痦子上的毛都兴奋的翘了翘。 只是当他的手透过香莲双腿的缝隙来到前面时…… 他的手忽然僵住。 半晌之后,他的那僵硬的手又不确定的捏了捏。 紧接着。 他的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茫然,一丝崩溃。 可怜的衙役,他在这一瞬间翻遍了自己脑海中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 他愣是翻不到为何会有如此诡异? 我说刚刚院子打斗声音那么大,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跟头儿打的有来有回…… 原来是暗藏玄鸡! ………… 海灵芝则是环抱着胳膊,眼神时不时的看一眼昏迷中的香莲。 一双秀眉时不时蹙起,樱桃一般的小嘴中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而陆远之则是跟在最后方,不紧不慢的走着,速度不快,却总能跟得上前方众人。 他一手拎着断刀,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印着“快”字的令牌,眼神有点心不在焉。 他想的脑壳疼。 怎么也想不通。 翻来覆去的看,看的眼都长毛了,就是搞不明白这么一普普通通的铁块子,怎么让自己突破了整整六年都没动静的瓶颈。 感受着丹田传来的汹涌澎湃。 陆远之满深知,绝不是被香莲打在心口上的那一掌给打出幻象了。 突破前,他是入品强者,专业术语就叫锁精境界。 不要小瞧了锁精境界,在当今大雍,锁精虽人数不少,但也绝不是谁都能入的。 为何说锁精境是入品强者?又如何称得上强者? 普通人能不能入武道,那是要看根骨的,根骨不行,品都入不了,何谈武道? 那可是精气锁体,浑身肌肉不断的打熬下,时刻处于紧绷状态。 一口元精锁在体内,每日与身体的血气对抗,双方在没日没休的对抗里越来越壮大,越来越凝实。 普通根骨根本无法承受如此精气与血气。 当然更重要的是,锁精境界,不能破身,不然精气全无,此生无望升品。 而磨砺精气与血气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腹中出开辟气海。 血气与精气达到鼎盛,使双方都势均力敌的平衡点上之后,才能引导双方去丹田处开辟出气海。 开辟出气海下一步就是引天地气机入体,然后趋势气机从浑身经脉中归于气海,直到把气海填满。 故而武者第二境,被称为填海境。 民间的说法是升品强者,通俗来说就是比入品高一级。 而陆远之,在昨天都还是气海都没开出来的锁精蝼蚁。 今天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可飞檐走壁,一刀断墙的填海境大能! 如今,陆远之是真敢自称一声百里之地无敌。 整个崇北县,就连锁精境界的武者也只是区区十指之数。 只因武道一途耗费巨大,光是补充血气与精气的药材,一年都要整整一百两! 一百两什么概念? 县太爷一年的俸禄才不过区区五十两。 为何说武者难养?为何京中佩寅郎衙门不过区区数百? 整个大雍的县太爷也才不过两千位而已。 “唉。” 陆远之想不通之下,索性把令牌置于腰间。 不想了,反正是好事儿。 他心多大啊。 稳稳跟在队伍后面,陆远之环抱着胳膊,又恢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 “叹什么气?” 海灵芝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陆远之身边,跟陆远之一样,海灵芝也环抱着胳膊,大大咧咧的踮脚撞了陆远之胳膊一下。 陆远之斜楞她一眼,耸肩道:“叹我崇北县断了一指。” 海灵芝脑回路哪儿跟得上陆远之,她大大的眼睛里透着大大的疑惑,眨一下修长翘起的睫毛,问道: “此话怎讲?” 陆远之头也不回:“崇北县不就十位入品的武者?” “你是说死了一个莽……武夫?” 海灵芝大大小小的嘴巴张的大大的。 不过也不算太傻,总归是把口误改了回来。 可恶的表姐。 陆远之抬头目视前方,没心思再搭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 没一会儿,一众人便到了县衙。 海睿命人将香莲押金大牢,叮嘱好看紧此贼,便急匆匆带着海灵芝回到内宅。 陆远之也回到了快班衙口,找到了自己的寝舍。 快班衙口的班房,就是班头的办公室。 只有他能随便进出,班房旁边就是他的寝舍。 寝舍内,陆远之盘坐在床上。 一股气流隐约在他身体周围波动,随后仿佛是被吸引,争先恐后涌入他毛孔之中。 通过奇经八脉,游历周天之后逐渐弱小,凝实。 最后被丹田气海归拢化为平静。 睁开眼,陆远之神色莫名。 不是错觉。 引气入体,巡游周天,凝气归实,填拢气海。 名副其实的填海境!! 陆远之赶紧抬头看向窗外,这天色,是酉时没错! 以往刚过酉时,他便肚饿无比。 如今却感受不到一丝饿意。 很明显,身体对食物的需求没有那么大了。 只因为到了填海境,气血已然稳固,需求的只是对气机的归拢。 紧接着陆远之就是眼前一亮。 既然入了填海。 那岂不是说自己可以…… 念头刚起,陆远之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急匆匆的换了一身便服。 一把折扇“刷”的一声被他打开。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县衙。 整整六年啊! 要不是这该死的锁精境,老子至于连一次勾栏都没去过?? 第10章 建宏三问 第10章建宏三问 大雍皇城,微雨。 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远山黛隐身姿影绰。 雨露拂吹着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水晶断线一般,敲打在油纸伞上,时断时续,清越如仕女轻击编钟。 建宏帝立于恪物司门口,他身足六尺,那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 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乌黑的头发中掺杂着几分白丝,纵然身子挺的笔直,但岁月带来的洗礼与摧残,也不免闲的有一丝疲惫。 此刻建宏帝长眉飞扬,立于微雨之中。 他浩荡的身躯前,一座古楼平地而起,遮天蔽日,红漆大门,门口两座三丈高的石狮子蹲着,石狮子威风凛凛,仔细观察,那狮眼仿佛会动…… 门口一里之处无人游荡。 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 恪物司。 此处乃整个大雍最神秘,最具有神仙色彩的地方。 恪物司是大雍开国时,太祖皇帝为当朝国师所建。 看着眼前重新修缮没多久的大门,建宏帝眉宇间透着轻松。 许久没来了。 今日趁着微雨,建宏帝想来拜访国师。 是的没错,拜访。 能被一国之君拜访的人,整个大雍只有两人。 一位在京都青禾山的青禾书院当院长,是当朝第一大儒。 另一位就住在这京都恪物司,是大雍国师。 大儒自不必说,能成大儒者,无一不是德高望重之人。 单论这位国师,实乃是大雍的第一奇人。 三岁幼童都听过的一句话:大雍国师乃神人。 就连国师的弟子们,也被百城尊称为小神仙。 没人知道国师活了多少岁,只知道自大雍立国以来,国师就一直在了。 而至今,大雍已有五百多国祚。 “嘎吱” 没多久,恪物司大门缓缓敞开。 一白衣青年神色自若的走出。 那白衣青年面容甚美,一双柳目带着与世无争的色彩,五官如同上等宫廷画师笔下的谪仙。 白衣随风而动,仙资飘飘。 当下微雨,也不见青年撑伞,他走入雨中,雨珠竟都绕着他下落。 俊美青年来到建宏帝身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努力给建宏帝撑伞,自己身子已经湿透半边的红衣小太监。 小太监眼都不敢抬,一言不发的退下,压根没想过要跟随建宏帝一起进恪物司。 笑话,天底下对于皇帝来说,恪物司是最安全的。 国师乃当今一品大圣! 说来也怪,当青年走进建宏帝身边,竟连带着建宏帝也不受雨水滴落。 只不过,青年的脸色有些涨红了些。 “近来国师可好?” 建宏帝看了一眼青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威严。 看到青年有些略微涨红的脸,建宏帝的脸色变得略微古怪,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屏雨闭气的法子…… 国师的三弟子练的不到家啊。 步入恪物司大门,不快不慢,气息悠长,骨子里透着优雅高贵,声音不紧不慢,听着温和,但透出的威仪不似凡人。 龙袍顺着微风起伏,建宏帝进入恪物司的院子里。 就在这一瞬间,那漫天的雨停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却仍不见日光。 见此情景,白衣青年的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对着建宏帝微微躬身: “家师在听云轩了望台,陛下见过自会知晓。” 青年声音带着慵懒,“我就不随陛下上去了。” 二人话间,已经穿过了院子,来至一座高楼脚下,高楼如同顶天的山峰,一抬头竟有二十丈高! 高楼门口上方三个大字:听云轩。 建宏帝看了青年一眼,嘴角含笑点头,随即踏上台阶,行至堂内。 到了楼梯处,建宏帝停下脚步,丝毫没有登楼的动作。 这听云轩乃是大雍第最高的建筑,楼梯陡而不稳,从最低登至最高,若要一步步走,常人少说也要半个时辰。 所以建宏帝压根没有步行的欲望。 “国师助我。” 建宏帝声音不大,面色平静负手而立,龙袍随臂挥舞。 “小儿疲懒!” 一道充满岁月洗礼的声音略过建宏帝耳边。 紧接着,建宏帝眼前一花,身子已经出现在了望台上。 他看到了了望台,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也看到了国师,国师神态依旧,看不出年纪的模样,像二十,像三十,更像四十…… 说不出的诡异。 麻衣还是那件麻衣,一席四十八年没换过的麻衣…… 其实具体多少年没换过建宏帝也不清楚,反正是自打他两岁记事以来,就没见国师换过衣服。 一根不知吹没吹过的玉笛,还有那五百年没经历岁月洗礼的脸。 看过国师,建宏帝目光挪在国师身边的转轮罗盘上。 罗盘也还是那个……嗯?? 建宏帝突然眼神一凝, 苗针下移?? 那代表着大雍国运的转轮罗盘的指针,比上次见时,落了半分!! 半分!!! 怎会如此?? 一瞬间,建宏帝眼神变的极度危险,一股莫名的威压陡然降临,压的空气都凝实了起来。 苗针怎会下落??! 哪里出了叛乱? 亦或者异族又有了动作? 建宏帝脑中瞬间蹦出这两个可能。 怪不得朕今日心血来潮想来此遛弯! 朕又岂是那种不务正业的昏君??! “莫慌。” 国师不知什么时候行至了望台的栏杆上,背对着建宏帝。 悠长的气息混着莫名的声音传入建宏帝的耳朵,顺带着将他的心情也平复下来。 “福祸相依也。” “嗯?” 建宏帝看了一眼国师的背影,没有多余的动作,静静的等待下文。 仿佛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栏杆边一般,国师端坐在不知何时出现的茶桌前,坐下之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座。 对于国师这个神仙一般的身法,建宏帝置若罔闻。 他坐下之后,眼神依旧紧紧的盯着国师的脸。 桌上的茶壶片刻沸腾,散发着热气的水自主从茶壶中跃起。 快要落至桌面时,一个杯子凭空出现稳稳接住沸腾的水珠。 一瞬间,茶香扑鼻。 建宏帝却没心情喝茶,他眼神死死的盯着国师。 气氛变的凝重而诡异。 国师见建宏帝如此,淡淡道:“契机到了。” 第11章 朕太想进步了与你看又急。 第11章朕太想进步了与你看又急。 与“三句话让男人为我花二十万”有异曲同工之妙。 国师四个字,能让一国之君龙颜大悦。 建宏帝先是瞳孔一震,紧接着眼神迸发出夺目的色彩。 威严的脸上,当即嘴角止不住的翘起,透着与气质完全不同的冲突。 声音都不免带着一丝颤动。 “南御大墓?” 建宏帝强忍着心中喜悦,尽量保持平静。 国师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 建宏帝愣了一下,当即伸手一饮而尽,随后放下茶杯,眼神依旧死死的盯住国师。 国师嘴角一翘,方才缓缓点头。 建宏帝看到国师点头,嘴角咧开,笑了出声,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天佑大雍!!” 笑完之后,建宏帝抑制不住的笑意,看着国师问道: “是谁!” 国师淡淡的看着建宏帝。 建宏帝死死的盯着国师。 气氛又变的凝重。 国师神色自若,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抬头:“何必执着?” 建宏帝手指一顿,紧张的气氛戛然而止,叹口气,沉默半晌后缓缓道: “朕太想进步了。” 国师悠然一叹:“你看,又急。” 建宏帝只是平静的看着国师。 半晌,国师轻叹一口气,幽然道: “我曾起誓,此事断不可说与旁人,你能做到吗?” 建宏帝当即抚平明黄龙袍,一脸傲然: “朕当然能!” 国师沉默,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建宏帝: “我当然也能。” 建宏帝神色凝固。 又是半晌,建宏帝面色恢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神色泰然自若的问了第二个问题: “如今宗室之题若再无解,恐生祸端。” 国师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建宏帝。 建宏帝脸上一红,眼神看向别处。 确实是建宏帝面皮厚了,皇家之事,国师是从不插手的。 国师却是笑着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手中掐指一弹,了望台上被稳在空中的微雨细珠如同被指挥的士兵一样,巨成一个三丈大的圆盘,圆盘上一条透明小鱼缓缓显形。 在小鱼现形的那一刻,水珠汇聚成的圆盘开始骤然旋转如同漩涡一般吸引着小鱼随波逐流。 小鱼如同风暴中心的指针,不受控制的转圈,一直到圆盘停止,缓缓归附平静,不过此时的鱼头已经调换了方向。 看着鱼头所指,国师顺着鱼头看向北方,缓缓开口: “科举在即,届时自会有人为你解惑。 建宏帝闻言,眼神一亮,他顺着国师的目光看去,一座青色山峰巍然矗立。 正是那京都青禾山,巍然矗立在那里, 山上有一书院,名曰青禾书院。 眼神灼灼的看向青禾书院的方向,建宏帝嘴角带着满意的笑容。 每年与青禾书院拨款近三万两纹银,为的不就是那位院长为朝廷培育人才反哺朝廷? “那朕,拭目以待。” 建宏帝从来不是心急之君,只是宗室之患乃他心中芥蒂,若不早解,恐怕江山都坐不安稳。 如今大雍王朝已五百年国祚,其中宗室人口可想而知,此事已然是建宏帝的燃眉之急。 如今他龙体还算健康,有他压着宗室断不敢翻起什么浪花。 然去年时,他建宏也正式迈入了知天命的岁数,日渐老矣的身躯让他也不得不升起焦虑。 当朝太子多病,二子又无甚进取之心,三子虽颇有聪慧,但年纪尚小。 其余皇子又皆是庶出。 建宏帝清楚,若自己真突然殡天,其余宗室绝不会安稳。 别的不说,就他那位如今看似颇为忠厚的皇弟,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儒雅随和。 膝下的两位皇侄更是胸有大志啊。 而太子那身体指不定不等自己归天,先自己而去了。 二子那性子,每日除了吟诗作对,游山玩水,去教坊司…… 若真有宗室作乱,弄不好敞开皇门,直接请人来坐这个位置了…… 至于三子……今年只有八岁,又如何压得住那些虎狼之人? 想到这里,建宏帝那漆黑如墨的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伱该回去了。” 半晌没有说话的国师透过重重天雾,仿佛看到了夕阳余晖将至。 国师略显苍凉的声音里,逐客令已下。 建宏帝身子顿了顿,明显不太想走,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 他漆黑的眸子望向国师,闪烁了一下,明黄的龙袍浮动中带着几分飞扬,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国师……” 而国师的身子却渐渐淡化,如同石子荡漾在波纹当中,周遭的空间一闪一闪,带着几分扭曲。 “须知当年田龙君引水灌苗。” 连同声音都带着几分空灵,直至连人带声消失不见。 建宏帝隐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顿。 引水灌苗。 指的是当年大梁王朝的一位大将,在一场大战中被敌人截了粮草,正赶上秋收之前,便听了小人谗言,请道门尊者引来江河之水加以法力,对这田中的麦种幼苗灌之,以求尽早秋收。 谁料此法不仅没有如愿,反而彻底打断了大梁的最后一丝生机。 百万良田毁之一旦,本还有一线生机的大梁王朝被这么一计彻底断送了国祚。 引水灌苗一词也随之广为流传,其本意原本是讽刺田龙君有头无脑,后面渐渐变为,做事不要急于求成,力道不要太粗暴,否则反而容易得到反效果。 “是在说朕太过急于求成?” 建宏帝无奈一笑。 若朕正值壮年,对此事当然问都不会多问一句啊。 只是如今……时不待我啊! 正思忖间,他身体周遭空间变化。 下一刻,建宏帝的身子已经出现在了恪物司的门口。 看着眼前场景的突然变化,建宏帝眼神带着恍惚。 看到建宏帝突然出现,小黄门并不惊讶,赶紧撑开手中雨伞。 “陛下。” 小黄门神色恭敬,弓着身子缓缓来到建宏帝面前。 建宏帝突然感觉鼻间一凉,恍惚中抬头。 原来微雨一直没停。 看了一眼恪物司的大门口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建宏帝一言不发,由小黄门撑伞,慢慢走进了一辆八匹马同驱并驾的豪华马车里。 “驾!” 马车缓缓启动。 建宏帝端坐在马车里面,闭眼沉思着,周遭的气氛也随着他的沉思微微有些凝重。 半晌之后!建宏帝嘴角重新勾起一丝笑容,仿佛是突然想起高兴的事儿,对着外面的小黄门道: “摆驾,去佩寅郎衙门!” 找纪宣那老贼手谈一局! 朕,内有纪宣,外有威武候,这一武一文震慑朝廷,还忧愁什么? 可惜了今日威武侯不在,要不然与这二人一起喝上几杯也可解心中寂寞。 也不知威武侯如今到北疆了没? 儿行千里父担忧啊。 想到这里,建宏帝的嘴角愈发上翘了, 别问,问就是君为父,臣为子。 “遵旨。” 马车外,身穿斗笠的小黄门高高扬起马鞭。 “啪!” 一声脆响,马车缓缓转向。 感受着依旧平稳的马车,车内的建宏帝闭上眼睛小憩。 出自恪物司二弟子之手的马车,哪怕外界两位高品武者打斗,都给车内带不来丝毫震动颠簸。 恪物司出品,必属神品。 豪华马车逐渐远行,直到隐入微雨中不见了踪迹。 恪物司的门前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门口的两尊大石狮子依旧稳坐。 石狮子的眼神直勾勾的望向远方,注视着马车的方向…… 第12章 此诗如何? 第12章此诗如何? 崇北县。 已经过了戌时,南街这一块儿依旧是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青石大路的尽头处是一座拱桥,拱桥斜着对面,立着一座阁楼。 阁楼年代看着并不久远,张灯结彩宛,如办了喜事,那红色缀着穗的灯笼一个接着一个。 阁楼二楼的窗口处,站着好几位笑语风声的姑娘,手中手绢时不时对着斜桥人来人往的人群挥舞。 更有大胆的姑娘拿轻罗小扇遮着小口,对着桥上人流大胆调戏。 只要是个男的,看见这种情形,都会心中荡漾 阁楼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青鸟阁。 满楼的姑娘笑语嫣然,瞧的谁家少年羞红满面。 夏日虽炎,但此时已经夜色正浓,白日里的燥热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微微凉爽的清风拂面。 跨过了斜桥,游过了清风,一位面白无须的儒雅中年缓缓行走。 中年人一袭白衣,扬眉浅笑。 他年纪约摸三十五六岁了,鬓角的头发依旧随风飘飘。 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 他看人时,十分注意。 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整个人潇洒如清风。 只不过面色有些苍白而已。 此时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阁楼上那几位对着此处招袖的姑娘,眼神有些亮,正欲前走之际,却被一到声音喊住。 “老爷,已经戌时过半了。” 中年人身后,跟着一位身高八尺有余,体型如象,眼如筛盅,鼻若阔锁,威猛如巨灵神一般的锦衣壮汉。 如此威猛雄壮的汉子,如同小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的提醒着与他体型矮上足足一头的儒雅中年人。 儒雅中年人听了,本来有些发亮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愉快,眉头微微一皱,颇有些被人扰了雅兴的意味。 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 “巨擂,知道为什么此次出行,巨鼓巨声我不带,偏偏带你追随吗?” 那大汉扭捏低头,如同犯错的孩子,低声道:“不知。” “因为你够蠢。” 儒雅中年斜眼的看着巨擂道,叹一口气道:“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侯……老爷恕罪。” 壮汉巨擂涨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少说话,多学,多看。” 儒雅中年人挥一挥袖子,懒得再跟巨擂计较,转身又饶有兴趣的看着阁楼上的各位女子。 “二十年前就会过不少北地女子,至今那热情似火的情意依旧挥之不去……” 儒雅男子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追忆,仿佛想起了什么好事,表情也不由得变得有些热切。 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不平静,整理了一下衣冠,面上恢复平淡,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前进。 巨擂那如同高塔一般的身躯跟着,低头不语。 突然,儒雅男子停住脚步,脸上带着犹豫不决,嘴中低声喃喃: “不行,我乃儒家弟子,怎能如此行事?!如何对得起我儒圣一脉的英明?” 这一句话说的巨擂不由得热泪盈眶。 老爷,迷途知返,乃大丈夫也,眼神便的希冀起来。 嘴中刚想说老爷英明,还是以注意身体为主之类的话。 忽然有听见那儒雅男子说: “我儒家弟子皆风流雅士,入阁之前怎能无佳作??” 巨擂神色一僵,不过紧接着便恢复了正常,对此他早已经习惯,不是对儒雅男子的习惯,而是对儒家那种又当又立的行事作风习惯。 “嗯……” 中年儒雅男子紧是稍稍微微沉吟一声,接着便两眼一亮,开口道: “辞京朝北无人送,唯揽西风做故交!” 说完这句,儒雅男子畅快大笑,一脸满意。 说着便带领铁塔一般的汉子往阁楼处走去。 一边走,一边问满脸自信的问巨擂道: “此句诗如何?给老爷品。” 可怜的巨擂自打娘胎出生到现在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哪有品诗的法子? “好诗,好诗……” 巨擂唯有一脸尴尬,憨厚的点头。 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悲凉。 老爷,不过是玩个娼妓而已…… 听了巨擂的恭维,中年男子来了兴致,脸上浮现出一丝被认同的感触,认真的看着巨擂道: “那你来说说,好在哪里?” 问道这,中年男子似乎是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有些不满。 一群士林的傻鸟,鉴赏能力还不如自己手下的一节莽夫。 狗日的清贵,对老子的诗词佳作嫌弃的紧,自己每有佳作现世,却无一人认同? 在儒雅中年人心中,自己诗词上的天赋,明明是大于兵法上的造诣的。 还有那纪老贼! 偏偏说老子天赋在打仗上?? 呵,呸! 老子乃是当朝入了三品的儒道大尊,虽主攻兵法,但那也是儒道,拿老子跟那群粗鄙的莽夫相提并论? 呵呵,纪老贼,匹夫尔。 一想起那个脸皮厚的如同城墙一般的老贼,儒雅中年人脸上便浮现出鄙夷。 “这……” 巨擂的脸色僵住了。 好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哪里好? “应该是……嗯应该是好在……” 巨擂涨红着脸吞吞吐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怎么夸赞。 就在中年男子脸上浮现出不耐的神色时。 一道充满惬意,带着几分痞气的声音从斜桥那里传来。 “本公子甚喜,不用给公子省银子,今晚的消费,陆公子买单!!” 声音充斥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抬头看去,一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迈着嚣张的八字步,一点一点出现在斜桥之上。 只见那少年郎头带黑冠,冠嵌墨玉,后连丝带落至脊。 青衫衣腰带轻锁,勾勒出坚韧挺拔的腰杆。 生的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整张脸俊俏好看,眸子隐透星光,阳刚之气铺面。 面容俊美却不显阴柔,倒是有些痞里痞气。 时不时流露出的那种旁若无人的特质,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少年人身边的几个腰间挂着“快”字令牌的衙役眼前一亮。 “头儿,俺老赵早就知道伱乃咱们崇北第一豪气冲天的少侠,死命就想跟着你,您就是俺们的再生父母!!” “头儿,英明神武!俺跟着你那真是这辈子最英明的选择!” “…………” 一众衙役的马屁那是说来就来,没有一丝迟疑。 这么大阵仗当然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不过普通百姓们看到少年人身边的一众衙役之后直接低头,选择没看见。 崇北县这种小县城里,衙役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就是天大的官儿了。 也只有百姓会称衙役为捕爷。 “哈哈哈哈哈!!” 陆远之闻言,心中那是畅快至极。 紧接着就是看向斜对面的阁楼,楼中那巧笑嫣然,挥舞着手绢的姐姐们看的他是心中一荡。 一种骤然解放的辛酸就想顺着心脏冲上眼睛。 六年了,你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第13章 又翘又圆 第13章又翘又圆 六年。 一个尝过禁果的男人,六年不近女色是什么感受? 而且还是带着少年人威猛的精力,以及入了品的武者那种威猛的身躯。 那是什么感受? 那是何等的憋屈?? 锁精境啊,又有多少本武道昌隆,却因没忍住色欲的诱惑断了后路的天才少年??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对于陆远之来说,不管是怎么突破到的升品境,那都是凭借自己不懈努力得来的! 看着立于斜桥上,看着青鸟阁的牌匾,陆远之反倒没有那么着急了。 严格来说,其实远不止六年,带上前身,足足十八年! 十八年的积蓄那是何等猛烈? 一股浓浓的情绪包裹着他,让他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憋屈感。 “头儿,怎么不走了?” 一众衙役见陆远之突然停住身躯,一脸的疑惑。 一个衙役更是急不可耐的开口问。 他们可不知陆远之身上有多少钱,以为刚刚陆远之那句话就是少年人出口狂言,此时后悔了。 陆远之斜眼一看,嘴角微微一扯。 他如何瞧不出几个衙役的担忧? 小爷没钱? 呵呵,告诉你们,小爷穷的就剩钱了。 这话还真不是陆远之吹牛逼。 锁精境武者是一年所需一百两纹银买各种药材打熬身躯。 但陆远之跟大舅开的口那可是一年二百两…… 剩下的那一百两去哪儿了? 当然是最大的中间商给差价拿去填满自己的腰包了。 “心情激荡,想说点儿什么,一泄心中往日郁闷!” 陆远之的心思并没有在几个衙役上,而是一脸傲然的看向青鸟阁。 “头儿,您想说什么?” 一个衙役一脸茫然。 “啪。” 问话的衙役身后,一个个子高一点的衙役拍了一下他的后脑,一脸嫌弃道 “你懂个鸡毛,咱头儿的表弟那可是青禾书院的文曲星,青禾书院听过吗?那是咱大雍第一书院!里面各个都是文曲星!” “对!文曲星的堂哥,肯定比文曲星还厉害!说不得头儿就是儒圣转世!” “所以呢?” 头上挨了一巴掌的衙役仍旧一脸茫然。 “咱们头必然是想淫妇!!” “淫妇?!我却是识得几个,却不知头儿喜欢哪个。” “啪!” “干嘛又打我?” “那叫吟诗作赋!” “对!对对!头儿又岂是咱们这种乡野村夫能比的?” “…………” 几个衙役虽然没什么地位,但到底也是给朝廷打工的,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文人士子的作风还是有所了解的。 当场吹捧陆远之,把陆远之吹的有点儿面皮发红。 “别瞎说!” 绕是陆远之脸皮再厚,也顶不住这一顿语言攻势,抹不开脸面,对着几个衙役报以白眼。 这波人跟着陆远之在斜桥上的吹捧,全被阁楼门口的儒雅中年人听了去。 “青禾书院学子的表哥?” 儒雅中年人来了兴致,他眼神极其充满侵略性,把斜桥上的陆远之从头打量到脚底。 打眼一看就看了个七七八八。 他焉能不知青禾书院? 他,青禾书院的兵法老师。 “难道是海无恙?” 儒雅男子只是一个恍惚便想起了什么。 崇北县县令海睿乃三年前的探花郎,对于这个探花郎他还是挺有印象的。 当年殿试上那一篇文章做的…… 儒雅男子想起海睿那篇文章,脸色古怪起来。 海睿海探花,在当年的那场殿试中也算是出尽风头,引得圣上龙颜大悦。 只是士林清贵却无不唾弃…… 这风头的风评着实不怎么样。 身为青禾书院的老师之一,整个青禾书院的弟子每一位他都有所了解,这里又是在崇北地界。 稍微一结合他便想到了海睿的嫡子海无恙身上。 只是印象中,那海无恙一身儒道傲骨,养得也是上乘浩然正气,怎么就偏偏有个那样的父亲?? 还有个这样的表哥? 父亲先不谈。 这表哥怎么就如此的纨绔之风? 刚刚陆远之那一声今晚陆公子买单他可是听在耳朵里的。 一众衙役嘴中说的吟诗…… 他确实提起了几分兴趣。 海无恙在青禾书院之中名气可不小,年纪轻轻便已经入了儒道养气境,养那可是正儿八经浩然正气。 身为表弟的海无恙便已然才学不浅,他这表哥能弱到哪里? 虽然他看得出来陆远之修的是武道,而且境界也是刚入填海境。 “这小子倒是有趣。” 中年男子也不着急往青鸟阁进了,反而是对陆远之接下来要说什么产生了几分的兴趣,对着身边巨擂随口问道。 巨擂抬眼看向陆远之,只是一眼,差不多就把陆远之的状态看了个通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刚入填海境便迫不及待来勾栏寻欢作乐? 身为伟大的武道修士,本就应该拼命修炼,迎难而上,这番作态,能成什么大器? “填海境的蝼蚁,有我在,近不得老爷丈内。” “呵呵。” 对于巨擂的回答,中年人嘴角只是抽搐了一下便不在说话。 老子焉能看不出来?? “海无恙的表哥被你如此唾弃?” 儒雅男子嘴角微微一翘。 “嗯?” 巨擂眼睛一愣,“海无恙的表哥?” 自家老爷乃是青禾书院的老师,他身为老爷的追随者,当然没少去青禾书院,对于那位名满书院的年轻学子当然了解,甚至有些敬佩。 而且,对于老爷的话,他从不会产生质疑,哪怕那少年不是海无恙的表哥,老爷既然开口说了,不是也得是。 说着,他又重新打量了一眼陆远之,瓮声瓮气道:“倒是跟海无恙差不多,也生的一副好皮囊。” “哈哈哈哈哈!” 中年男子笑出声音。 海无恙,在青禾书院颇有名气,也得很多人尊重,巨擂便是其中之一。 “方才听闻那几个衙役说这小子要作诗,听听吧。” 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站在斜桥之上,一脸意气风发的陆远之。 “嗯。” 巨擂知道那小子是海无恙的表哥之后,也多了几分耐心。 此时的陆远之站在斜桥之上,心中无限感叹,抬手指着青鸟阁的阁楼感叹。 从今日起,俺终于能正大光明的说出那句话了!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儿!! 许白嫖,同为穿越者,俺又怎能堕落下去? 心中激荡,一句话脱口而出: “看那几个姑娘又翘又圆!!” 第14章 大叔,麻烦让一让 第14章大叔,麻烦让一让 陆远之的话音落下。 斜桥周围一阵安静。 不管是眼中异色的周遭百姓,还是等着看笑话的几个读书人,全都愣住了。 这踏马,也叫诗??? “库~” 当陆远之说完,巨擂当场没忍住库库笑出了声音。 就这?? 又翘又圆?? 还没俺唱两句山歌好听。 这踏马也叫诗?? “呵呵。” 当陆远之两句话说出来之后,中年男子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对啊! 我刚刚在期待什么?? 一届莽夫指望他作诗?? 我,堂堂大雍的侯爷威武侯,京都青禾书院的兵法老师,儒道三品的大尊,刚刚居然期待一个满脑子都是腱子肉的武夫作诗?? 中年儒雅男人看向陆远之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善了。 竖子! “好诗!!好诗!!简单易懂,我居然都能明白头儿的意思!” “把这几个娘们儿写的神了!可不就是又圆又翘嘛!” “头儿不愧是儒圣转世!!” “儒圣转世?呵呵,头乃是儒圣的老师转世!” “哎哟你他么抢我话!” “…………” 几个衙役争抢恐后的对着陆远之拍上新鲜的马屁。 丝毫不顾及周围来此风流快活的读书人鄙夷的眼神。 陆远之听的有些脸红。 自己刚才那也叫诗? 估摸狂蹬缝纫机的某凡出狱听到这句话也得当场羞愧欲死吧? 不过他也没责怪,这几个没有读过书的衙役懂什么是好诗? “汝等住嘴,老子还没说完!” 陆远之没好气的瞪了几个衙役一眼。 他刚才已经看到斜桥周围,几个读书人看向自己怪异的眼神了。 那特么分明就是嘲讽的目光,不过是因为自己一行人的身份才不敢出言不逊。 几个衙役当即住嘴,职场,特别是在朝廷部门工作,打断上司说话,那是大忌。 陆远之立于桥头之上,重新望向阁楼。 阁楼中的姑娘们明显也发现了桥头上这个俊俏的公子哥。 妩媚的眼神中分明带着几分亮光。 身为海鲜商人,原则就是不能以貌取人,看脸做买卖。 但是能跟俊俏公子友好交易,谁愿意跟那些一身肥肉,油腻无比的老男人合做? “公子~奴家在这儿!!” “哎哟这位小官人,不如来姐姐房中坐坐?姐姐也好传授你些妙计。” “公子,姐妹们都中意你呢~~” “奴家不贵,只要一钱银子就行~” ………… 听着阁楼上姐姐们的呼唤,陆远之两世加到一块儿都没经历过这等阵仗啊…… 那一声声公子官人叫的他身子都酥了半边儿。 特别是居然还有姐姐愿意为了他自降身价?? 我的好姐姐哟~~ 嗯?不对! 陆远之猛然清醒了些许。 呸! 陆远之,伱怎能如此堕落??醒醒吧!! 此等皆是红粉骷髅!! 陆远之一脸正气,眼神中透着正气凌然,拂袖一甩,张嘴对着阁楼大喊: “那个一钱银子的姐姐!可说话算话?!” ………… “哈哈,公子要是愿意,莫说一钱银子,纵是不要银子奴家也愿意啊~~” 阁楼上的那位女子明显一愣,没想到陆远之居然回应了她,当即反应过来笑着调戏陆远之: “就是不知道公子这身段……禁不禁得住呀~” “哈哈哈哈!” 却是陆远之听了之后放声大笑,他一脸傲然道:“姐姐如此好客,那今日我便会一会汝!” “哎哟,公子可别听她瞎说,跟奴家来,奴家不仅不要银两,再赠公子一壶琼浆玉露喝!” “小官人~奴家也很想跟官人讨教一下学问呢。” “…………” 别的不说,就冲着陆远之那张脸,以及几个衙役的众星拱月,这群青鸟阁的姑娘们哪个会怠慢? 要说精,这些混迹于海鲜市场的商人们那是没有一个傻的。 陆远之这身打扮,绝不是普通布衣百姓。 再加上那些个每次来都跟大爷一样的捕爷们,居然如同狗腿子一般围在陆远之身边。 她们焉能猜不出陆远之身份? 只要能讨好了陆远之,不求当个妾室,纵然被买回去当个暖床的丫鬟,也好过在这风月场所慢慢老去最后成为无处可归的冢中枯骨。 这些海鲜商人说话多好听啊? 纵使只是隔空对话,陆远之就被夸成了天上独有地上绝无的谪仙公子。 这在前世,他哪儿享受过这种待遇?? “哈哈哈哈!!” 陆远之放声大笑,笑的畅快淋漓,他本就是放荡不羁游戏人间的性子,如今更是有些飘忽。 “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一句小词,陆远之有感而发。 当年韦庄先生写的词,不正是合了自己如今的意境嘛? 这不就是在写我陆远之吗?! 念完,陆远之大手一挥,满脸笑容,对着周围了几个衙役笑道: “这句如何?” 几个衙役当场愣住,反倒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这……” 他们不是不想夸,而是压根不知道怎么夸啊? 刚才陆远之喊的那两句他们能听懂,自然觉得好,这句他们却听的云里雾里。 “呵呵。” 陆远之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几个衙役。 “呵呵!” 说完,陆远之带头,先行下了斜桥。 …… 刚刚看好戏的几个读书人全都看着陆远之下桥的背影。 与刚才不同的是,刚才那些鄙夷的眼神全都变成了茫然…… “看那几个姑娘又翘又圆,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这诗……” “怪异至极。” “…………” 看着迎面走来的陆远之。 站在青鸟阁门口的儒雅中年人眼神也不由得愣住了。 “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这这这…… 不是你看那几个姑娘又翘又圆吗? 为什么风格变化的如此迅速?? 这小子正经起来居然……这么猛?? 好诗啊!! 少年的意气风发,短短几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啊! 最重要的是应景! 君不见,自己刚刚做的那半阙诗。 辞京朝北无人送,唯揽西风做故交。 分明是当日离京之时的场景,而且也是离开之后路上想出来的…… 这种应景诗句大多数都是临场发挥。 “这位大叔,麻烦让一让,谢谢。” 就在威武侯陷入沉思的时候,陆远之却是已经来到了青鸟阁的门口。 几个衙役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衙役都不是傻子,看到门口这位锦衣大叔,气度非凡。 身边的侍卫也一脸凶相如同铁塔一般。 一看就非富即贵…… 若是布衣立此,他们早就出言撵人了,但此时他们还真没轻举妄动。 所以是陆远之先开口了。 第15章 交道 第15章交道 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少年。 威武侯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一种久违的亲近感油然浮上心头。 一种此子颇类我的感受浮上心头。 纨绔子弟?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威武侯年轻的时候除了有点儿诗才,就是一个膏粱子弟?混世魔王? 就是后来变了而已,但是后来…… 正想着,伍兆云似乎是想起什么往事,整个人的脸色都变的不善起来。 纪老贼! “大叔?” 陆远之站在门口等了半天,谁料门口这大叔跟没听见似的,他以为是自己声音不够大,便提高音量道: “让一让!” 说完,一脸无奈的掏了掏耳朵,正想说些什么,却陡然心中一凉。 他这一嗓子,伍兆云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却惹得旁边的巨擂心生不快。 “嗯?” 巨擂高大威猛的身躯陡然之间变的危险起来,他眯着眼死死的盯着陆远之。 高品武者散发的压力骤然降临在陆远之身上。 一瞬间,陆远之只感觉脊背发凉。 仿佛这个世界都变的邪恶起来,所有东西都危险的盯着他,想要把他剥开生吃一般。 如坠冰窟! 就好像下一刻自己就要死了,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手持利刃向自己奔来,欲斩杀自己。 紧紧一瞬,陆远之的后背肉眼可见浸满了汗水,这种反应根本不受控制完全是生理上的反应。 刹那间,陆远之一脸惊恐的看向巨擂。 他在此刻,连动一下都力气都没有。 这这这! 这人是…… 高……高品武者??! 这种感觉绝对不会错的。 砰砰砰! 陆远之的心脏疯狂跳动。 肾线上素一瞬间疯狂分泌,脑子也在极速运转。 整个崇北县,陆远之从来没听说过哪里有高品武者,一次都没听过。 因为高品武者绝不会在小县城中落脚。 所以他猜测,眼前这人绝对是南边来的,而且最有可能的是徐州府郡城的! 整个徐州府有三位高品武者。 陆远之也只是听闻其名,不见其人。 不对!不会是徐州郡的! 如今京察在即,徐州郡的三位高品武者都是朝廷的人,如今不可能会下访崇北县! 刚刚被这人看了一眼,就好像要被生吞活剥,千刀万剐一般。 而且这巨汉看上去人高马大,威风凛凛,像是军伍之人! 等等!京察! 陆远之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两个字。 此人莫非是从京中来的?! 陆远之自诩为侦探人,仅仅是一个瞬间他便想通了许多。 对,很有可能跟京察有关。 虽然京察之际,都是京中派使者视察,但也有喜欢微服私访的,所以各地官员才会在京察之际全都缩起尾巴做官。 “嗯?” 就在陆远之脑中千回百转之时。 那个中年儒雅男子皱眉对着他身后的巨塔一般的汉子哼了一声。 你汉子瞬间收起身上威势,眼观鼻,鼻观心,仿佛重来没有看过陆远之一眼过。 一瞬间,陆远之只感觉浑身压力骤然消失,一种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那种随时要死掉的危险也消失了。 “呼~” 他差点一个踉跄栽在地上,努力站稳身子,陆远之看向巨塔汉子的眼神依旧带着惊疑不定。 但陆远之反应也算迅速,并没有自顾调息,而是先连忙对着中年儒雅男子作揖: “冲撞了贵人,还请勿怪。” 说完这句,心中更多的还是苦涩。 今天刚突破到填海境,本以为在崇北已经无敌,以后绝对可以横着走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打击…… 看来以后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陆远之的话让伍兆云一愣,他重新审视了一眼陆远之,嘴角微微一翘,也不接茬,反而笑问道: “刚斜桥上,那句词,汝可有完整之作?” 伍兆云的声音属于那种带着亲和力的长辈一样,并不是高高在上,而是给人一种追赶时髦,能跟年轻人打成一片的感觉。 词?? 陆远之一愣,他没想到中年人会问自己这个。 随即也反应过来。 估摸着自己在桥上发疯被人看在眼里…… 真社死。 但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 他苦笑一声道:“文章本天成,本就是随口涂鸦,哪有完整之说,等哪天灵感降临再补充完整。” 说着,陆远之悄悄的观察着中年男子的脸色变化。 若此人不高兴,直接把韦先生的词全说出来也无妨,虽然那首词的全貌并不是自己这样的年轻人能做出来的。 总好过给贵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虽然心中无所顾忌,但若是因此事波及到大舅的官运之上,那绝对不美。 中年男子听了眉毛一挑。 文章本天成? 显然是没想到陆远之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 与当年道尊的福缘毋觅,欲无为反为,有异曲同工之妙。 “哈哈哈哈!你挺有意思。” 伍兆云被陆远之一句话逗的有些心中欢快,心中也无做多想,他笑道: “那词虽未窥得全貌,仅是半句,但想来若能补充完整,绝对是传世名篇。你非我儒家子弟,却有如此诗才,难得可贵。” 这话说的陆远之有点脸红。 但也心中一动。 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此人自称儒家子弟,想来绝对是京城来的。 这世道可不是人人都能称上一句儒家子弟的,读书人虽多,但能拜入儒家,修儒道的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自己大舅不就是? 堂堂探花郎,学问自然不低,但却没有修儒道的天赋。 “人各有志。” 陆远之唯有报以苦笑。 伍兆云看了陆远之一眼,心中不由的开始赞叹起来。 此子倒是机敏的很。 他看得出来,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测,虽然不至于一下子猜到是谁,但肯定也知道身份差距,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 伍兆云只是微笑的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一介小子,虽然有几句诗才,但也不足以让他伍兆云青睐。 平静的看了眼巨擂,伍兆云便轻撩起袍子,迈过青鸟阁的门槛。 看着中年儒雅男子走进门,陆远之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头儿,刚才……” 他申他身后的一个衙役见那人进门,这才探出头,想说些什么。 “闭嘴!” 陆远之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少说话!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16章 云诱 第16章云诱 陆远之瞥了一眼这几个衙役,继续道:“如今特殊时期,收敛点儿。” 说完,便转身踏进青鸟阁。 陆远之的警告绝对没错,若是这短智衙役真敢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他敢保证,刚刚那个高品武者绝对能在下一刻出现在众人面前把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鸟给炖了。 那几个衙役见陆远之真有些怒,表情绝对不似作伪。 又想起临近京察,所有人都胆颤心惊起来。 好悬,刚刚差点没忍住想骂一句那没眼色的白脸儿。 这要是骂了…… 他们全都惊恐的相互对视一眼。 “咕嘟。” 咽口水的声音。 所有人顿时全都收敛了自身的痞气,各个如同礼貌君子。 “这位同僚,你先进。” “不不不,还是你先进。” “哪里哪里,你先进。” “客气客气,还是,伱先吧。” “…………” 几个衙役这幅做派倒是惹的街上的百姓面面相觑。 进入青鸟阁。 刚刚被高品武者威压吓到的陆远之瞬间就把这事儿放在了一边。 只因为,刚刚在阁楼上的那些个女子们全都下楼而来,目标,就是自己。 “公子~~” “哎哟,小官人您真来了~” “来这边呗,奴家刚学会一曲玉箫吹笛呢~~” 海鲜商人们热情似火,陆远之却无动于衷。 虽说六年没有开荤。 但是他眼界还是在的,虽说青鸟阁在崇北县已经算得上高档场所,属于上流人士才能嗨皮的高级场。 但只能被称作一声勾栏,称不上青楼。 何为勾栏?勾栏在古代就是低级娱乐场所,类似于现代的洗浴洗脚按摩的。 至于青楼,那才是正儿八经的高档会所,比夜总会还要高一个档次,不是小明星就是嫩模。 至于教坊司,那就更了不得,属于顶级会所,只有各大郡城才有,至于崇北县这种穷乡僻壤,那就根本不可能设立。 设立了也不一定能够运营的下去。 此时看去,面前几位站着的也有胭脂水粉,姑娘们顶多也只能称得上一句清秀可人。 至于容貌绝佳…… 说真的,陆远之觉得罗刹族的香莲都能秒杀她们。 但是他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老子特码两辈子加起来也是第一次来勾栏啊…… “嘿哟,公子瞅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奴家给你安排个身段好的姑娘?” 就在陆远之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看着二十七八,但容貌绝佳的女人。 此女子神色娆娆若妖魅,身段玲珑似软玉,一席蓝色罗裙,映入眼的就是那宛如凝脂一般白皙的肤色,脸蛋儿如同美珠豪玉。 一双如同星辰大海的一般的眸子染着迷雾,看不清内里的变换。 腰下的两条大长腿因为罗裙有缝的缘故,更是若隐若现,那脸长成熟带着妩媚的气质,看的陆远之直接就有些愣神。 腰间则系着一圈白玉丝带,勾勒出她那妙曼绝绝的纤腰。 那胸前的两抹风情,看的陆远之都有些羞涩了。 要什么自行车?!! 我陆远之,要什么自行车?!我今天就要见识一下这超跑的E级大灯亮不亮。 “安排个包厢,先来几曲儿听听。” 陆远之嘴角咧开,露出白,牙迈着八字步,折扇往腰间一别,随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这位E级超跑应该就是青鸟阁的鹣母了。 我就说这青鸟阁虽然比不过那些郡城的青楼,但好歹也是咱崇北县第一勾栏,又岂能连个看的过眼的女人都没有!! 顺便指了指后面几个衙役: “给他们几个先安排姑娘,我等等再说。 说完,陆远之笑呵呵的又从怀中掏出两粒碎银,不动声色的放入容貌还算不错的鹣母事业线里,顺势一按,更深了一点。 然后用力一拔。 啧啧,果然不愧是E级大灯,引力十足,差点大拇指都薅不出来 哎哟? 老鹣看感受着胸前中间的硌感,那一双水汪汪的眼都眯成了缝儿,扭着水蛇腰顺势揽住了陆远之的胳膊: “好说好说,公子随我来,那个谁!竹影阁收拾收拾,这边贵客马上就来了!” 不仅有钱,还是个容貌俊俏的少爷,这搁谁谁能不爱啊?? …… “谢谢头儿!” “头儿真乃慷慨大方之人!” 几位衙役也忘了刚刚的不愉快,直接找到自己相对应的老相好,一个搂着一个跟随陆远之就进了包厢。 “…………” 说真的。 陆远之也不怕人笑话,也不知怎么回事,比起那些各个容貌清丽,身材柔弱,风姿卓卓的年轻姑娘。 他就是喜欢那种,有点而年纪,眼神跟春风一样,看一眼身子都想酥了的那种……那种……小姨? 咳咳。 所以,这个年近三十的鹣母,在陆远之眼中,那还真就是……极品。 “你要去哪儿?” 陆远之刚吃完鹣母递过来的果子,正眯着眼享受,美滋滋的听小曲儿呢。 就看到她扭着妙曼的水蛇腰站起身要出门…… 他一愣,不对吧? 我刚刚不是给你钱了吗?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鹣母一愣,宛如波纹般的眸子闪过一丝愕然,看了一眼陆远之。 她看到了陆远之认真的眼神。 她一时间有点儿恍惚。 有人不对劲,但我不说是谁。 “小官人,这大堂还有不少客人要接待,所以得失陪一下……” 陆远之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鹣母,随口问: “换个人接待不一样?” “这……” 鹣母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小官人……您玩儿真的? 自己多大了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女人但凡上点儿年纪就会多愁善感,她一点儿例外。 这么一个年少风流,容貌俊俏,还有钱的小少爷,这是……看上自己了??? 紧接着就是一喜。 若真是看上自己,那青鸟阁的规矩他肯定也就知道了! 看鹣母还在犹豫,陆远之眉头微微一皱,思索了一下便有些恍然,他从怀中又拿出一锭银子,屈指一弹,丹田中瞬间微热穿过胳膊的经脉涌入银子中。 那一锭银子如同乘架清风,缓缓的,直直的,温温柔柔的镶嵌入老鸨的两枚E级大灯中间。 这等功力,这等技术! 可见升品境武者的神奇之处。 陆远之丝毫没有第一次展示升品境武者的妙处居然是在这种事儿上的羞耻。 而是挑了挑眉毛,看着鹣母问。 “够了吧?” “这……” 鹣母认真的看了一眼自己,胸口有些喘不过来气,也证明了那锭银子的重量。 她艳丽的脸上直接绽放出夺目的笑容,梨涡都显得更动人起来。 “奴家叫云诱,尚有几分舞技,不知公子可愿赏脸一观?” 这银子的重量,别说舞一曲,纵然舞十曲也不是不行。 “哦?那本公子可真要看看云姑娘的身段儿了!” 第17章 儒道 第17章儒道 世界上哪个地方都不缺爱钱的女人。 特别是海鲜市场。 海鲜市场的头头儿,被称为鹣母,也有老鹣等别称。 最起码鹣母一词在前世他从未听过,犹记得前世,在阅读不同的小说时,对于青楼妓馆等这些海鲜市场的领头大街的称呼叫老鸨。 也是偶然间随手翻看此世界的杂书时才得知。 相传上古时期,有一种鸟唤作鹣鸟,古人发现,这种鸟类没有雄性,只有雌性。 它们通过与其他种类的鸟进行交配,然后繁殖,很像“人尽可夫”的妓女,所以称呼妓女老板娘为鹣母。 只是称呼不同,陆远之也不在意甚多。 一曲舞罢。 “我瞧着公子容貌俊俏,天生华贵,像是神仙中人。” 云诱朱唇轻启,脸上的笑容带起一丝眼角边的褶皱,兴许与气质相同,这一丝褶皱不仅没有乱了风华,反而凭空添上几分成熟诱人的春色。 作为妓女管理员,云诱的嘴当然是甜的。 小人物自然有小人物的生存方式,在青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如果不会说话,不懂得怎么讨人喜欢,早被人抛尸街头了。 陆远之此生最讨厌的人有两种。 第一种是从不逛青楼的。 第二种,逛青楼装正人君子的。 所以他自然不会拿捏做势,枕着大灯的后脑左右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嘴角勾起宛如清风,张嘴接过云诱递过来的樱桃。 左手在云诱白皙的大腿上来回摩挲。 入手触觉宛如细玉,温润光滑,有一种铺了一层油脂的细腻感。 “我向来只是一个俗人罢了。” “俗人那有这般俊俏好看的?” 云诱动人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看陆远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 颇为大胆的把自己长腿换了个位置,更方便陆远之拿捏。 像陆远之这般俊俏的公子哥一直以来便是海鲜商人们最喜欢的种类。 长得俊俏还有钱,从来不会为难姐妹,也最好说话。 陆远之不甚在意的拿捏着手中细润,脸上不在意恁多,调笑一句道: “姐姐的小嘴倒是甜的紧。” 云诱也是见多识广之女,她不仅没有一丝羞涩,反而愈发大胆,轻轻贴近陆远之的耳朵,伏在陆远之耳边,呼兰吐息,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嗔怪,柔声道: “甜不甜,公子又没尝过。” 陆远之感受着耳边传来的吐息,以及耳朵处传来的触觉,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无不在刺激着这具年纪只有十八,且身强体壮,热血翻涌的身体。 像云诱这种女人,当然最懂如何勾引男人。 那种热情大胆奔放的方式固然会让人很快上头,但是对于年纪不大的少年人来说,反倒是二人亲近之中的一丝若即若离,若有若无的温柔能把少年迷的魂不守舍。 但是陆远之还是强行让自己变的清明起来。 今日来此之前,他确实是想解决一下心中寂寞来着。 但自打刚才遇见门口那儒雅中年男子,被他的侍卫给盯的头皮发麻之后,他心中就有了别的心事。 他想知道刚刚那人是谁。 是的,陆远之虽自诩风流,但风流归风流,风流之中也不耽误办正事。 劳逸结合一直都是生活的本质。 “云诱姐姐,其实在下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陆远之强行按捺住内心上涌的冲动,翘了个二郎腿,抬眼看着云诱那妆容精致的脸上。 “月色当头,公子不与奴家共赴巫山,反倒问起问题来了?” 云诱脸上笑容不减,诱人的朱唇微微勾着,语气中稍稍带着一丝责怪。 陆远之笑呵呵的坐起身,与云诱中间的距离却没有拉开多大,攥着云诱的小手,放在手心里轻轻的摩挲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是咱俩崇北新上任的快班班头,想多听些见闻,增长下眼界。” 自爆身份这种事,无所谓。 自己虽然刚当上班头,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该知道的人迟早都会知道。 “公子尽管问便是。” 云诱眸子中闪过一丝异色。 作为崇北县唯一的勾栏,青鸟阁的女子人平日里接触不少达官显贵与来往商人,一些杂谈旧事确实知道不少。 崇北县临期更换班头她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这新任班头居然是个不满双十的少年人。 “不必拘谨,姐姐只管说最近的一些新鲜趣事便好。” 感受到云诱语气中的拘谨,陆远之笑着从旁边的盘子中捏起一颗葡萄,递进了云诱的嘴中,顺势不小心蹭了一下E级大灯。 云诱轻轻张嘴,细细的咀嚼着嘴中的葡萄,也轻笑道: “趣事到也多,不过都是些南来北往的商客,怕是没有能入公子耳的,怕是要让小官人失望了。” “云诱姐姐只管说便是,趣事,国事,在下都爱听。” 陆远之随手给自己捏了个樱桃,如今倒不是樱桃正值成熟的季节,所以这提前采摘的樱桃吃起来有一些酸意。 他长了个心眼。 “说起国事,不知公子可曾听问过边防儒阵?” 云诱眼睛弯了弯,伏在陆远之肩膀上,成熟女人最懂得如何与男人相处,那硕大的柔然轻轻的蹭着陆远之的肩膀,荡起心中阵阵涟漪。 “略有耳闻。”陆远之笑着道。 边防儒阵,其实是儒道高品儒者的一种手段。 而今崇北作为边境,自有当年威武侯设的一座大阵,此阵威慑妖魔鬼怪,但凡近阵三丈,任何大小妖魔异族均被灰灰了去。 陆远之修炼武道久矣,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武道之外,还有别的修炼体系。 儒道就是其中之一。 修儒道文者,养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乃是一切道法,妖法,乃至于佛法的克星。 说起这个他倒是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位在京城中大名鼎鼎的青禾书院的表弟,修炼的也是儒道正法。 当然他也就只知道这么多而已,他甚至连武道都知道的没有那么多,哪有功夫了解别的体系? “世人都知道这边防儒阵是儒家所为,可公子知道是儒家中的何体系所修吗?” 云诱眼神中含着一丝妙意,故意反问陆远之,只是要挑起陆远之内心的好奇心。 “儒道也有不同类别?不是说儒道者,修浩然正气吗?” 陆远之一愣,他确实对此毫无知晓。 第18章 原来是他! 第18章原来是他! 看着陆远之愣神的样子,云诱捂嘴浅笑道:“公子莫急,听奴家慢慢说与你听。” 陆远之也不着急,笑着点点头。 这包厢里的空间大的很,虽然隔音不太好,隐约能听到周围一些隐晦调笑的浪音,不过倒也丝毫不影响陆远之的兴致。 “这儒道确实是养浩然正气,但每个人毕竟天赋不同,侧重当然也就不同。” “就好比习武之人,有人爱剑,有人偏偏喜刀,长枪刷的过人的,棍法当然就不如和尚。” 云诱慢条斯理的对陆远之举例说明,那明晃晃的眼神中带着几抹挥之不去的春意。 陆远之缓缓点头。 这话倒是没错。 “读书人也是,有人经义通达,有人丹青绝顶,有人兵法无双,也有人诗才绝艳……” 提到诗才,云诱那诱人的眸子似乎暗淡了几分: “说起诗才,只是前朝的诗儒王迁之作古后,再无好诗罢了。” 说到此处,云诱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幽怨。 曾经风流才子配佳人,一曲诗篇捧花魁的桥段自然也在大雍成为了绝唱。 在这种风月场所上班的,谁没有幻想过有才子能为自己做上一首传世名篇,自此名声大噪,一举天下知的名妓大家? 就好像小时候的你幻想自己长大定然会成为社会的栋梁,没想到长大了成为了动凉。 只要敢一天躺床上不动,迟早得凉凉。 “姐姐也懂诗词?”陆远之眼神一愣。 说真的,陆远之就不懂诗词,除了上学期间强行被老师摁着背下的那些诗,他甚至都没有主动去了解过任何一首诗词。 主要那玩意儿在上学期间完全就是噩梦,除了偶尔听到的一句半句确实很出名的诗句,剩下的也就是课本上出现过的那些了。 “也研究过一二。” 云诱脸上莫名的闪过一丝自嘲: “我们这些风月女子,哪个不曾幻想过大才之人为自己赋诗一首,借此一飞冲天?” 陆远之哈哈一笑:“祝姐姐早日达成心愿。” 云诱笑了笑,没在意陆远之话语中的丝丝讽刺,她本身也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幻想的不切实际也早已随风而去。 今日若不是陆远之给的多,再加上陆远之确实俊俏,她也不会心血来潮,为陆远之舞上一曲的。 “姐姐继续说。” 陆远之换了个姿势,闭上眼,躺在云诱腿上:“这边防儒阵,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云诱笑着接过话道:“儒道中经义绝顶者,自是修浩然正气,以镇邪魔。丹青出众者,笔下生花,听闻儒道丹青入了高深的,笔下画出的人物能从画中驾雾而出。” 陆远之直接愣住,这不成了马良神笔了吗?! “高品儒道兵法大家,则是精通各类阵法,排兵布阵,领军杀敌,麾下的士兵不被妖法道法近身,那才是真正的神术。” “这边防儒阵就是咱们大雍唯一一个高品兵法大家当朝威武侯所创,精妙高深,前无古人。” 说到这里,云诱一脸向往,“只是从未见过威武侯的风采,叫人心生遗憾。” “这边防儒阵当真这么厉害?” 陆远之脸上闪过惊愕。 “那是当然。”云诱脸上闪过一丝傲然,“我崇北乃边境,二十年不曾遭受异族侵扰,平安无事,全赖威武侯大人设下此阵,那异族莫说是侵扰,就是离的我崇北城墙稍微近些,就会飞灰湮灭。” 陆远之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边防儒阵他听过,只是对此不算太过了解。 “那此阵就没有丝毫弊端?” “这倒不曾听说,想来应该是没有的。威武侯当年与纪宣大人在玉门关外击败三族联军大胜而归,设下此阵到如今已经二十年有余,阵法一直都在,从未有过疏漏。” 但凡大雍之人,没有不崇拜尊敬威武侯与纪宣的。 此二人在二十年前的玉门关之战后,确实为大雍打来了二十年的安逸。 云诱当然不例外。 呵呵。 陆远之嘴角微微一扯。 没有过疏漏? 那香莲身为南疆的罗刹族是怎么混进城中的? 作为现代人,他当然清楚,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永动机。 那边防大阵总要有动力来做维持。 威武侯当年设下此阵后便一次没有来过崇北,二十年无人补充,有此疏漏当然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这里,突然一道雷电劈过陆远之的脑海,他脸色猛然一僵,紧接着就是手中一抖。 边防大阵? 儒家修士? 威武侯? 京察? 这他妈,不会这么巧吧?! 陆远之凝眉一点一点缕清思路。 首先,香莲案中明确第一点,绝对有异族通过了边防儒阵,虽然是无伤大雅的小角色,但绝对可以证明,边防大阵最近出现了松动。 这一丝松动,身为大雍的高品儒道修士,威武侯心中绝对是有数的。 所以他要来修补这一丝松动。 而且正好赶上京察之际,不仅可以修补阵法松动,还能顺便悄悄观察一下各地的治安情况。 而且就在刚刚,一个军旅气息超标的高品武者就那么差点想要干死自己来着。 最重要的是,这样高品,身份尊贵的武者,只是那个儒雅中年人的随从。 而且那个中年人,自称儒家门人。 这就不猜出那中年人的真实身份了。 这踏马。 想通之后的陆远之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他刚才好像对这那位大雍威武侯,二十年前玉门关之战的主角,喊了一声让一让?? 作死也不是自己这么作的吧? 还好,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若不然,可能自己真要身首异处了。 身处封建王朝,等级阶级是真的森严无比。 若自己真不小心冲撞了威武侯,被当场格杀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衙役班头,去问罪一位高高在上的威武侯。 更何况还是为国立了大功的侯爷。 “公子?” 在陆远之愣神之际,一旁的云诱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肩膀,脸上带着浓浓的春意,迷雾一般的眼睛中涵盖着让人忍不住化身饿狼的冲动,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 “为何跑神?是云诱不够好看?” 陆远之深吸一口气,暂时把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搁置在一边。 他脸上随即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 “姐姐的长相,乃是弟弟最爱的一款。” 第19章 婊子最爱钱 第19章婊子最爱钱 说句实话,这世道,最难以让人琢磨的还是婊子。 那云诱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惆怅。 “公子~” 云诱那光是看了就让人遐想无边的脸,此时却是闪过了幽怨。 她那怜人的眉宇间闪过泪光,那种勾人欲拒还迎梨花带雨的妙意让人上头。 一种欲语泪先流的感觉,一种垂泪欲泣的柔弱。 陆远之一阵恍惚。 怎么?我用强了吗?? 我不是付钱了吗? 怎么还哭上了?? “姐姐,你这是……” 陆远之上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一脸不解的问向云诱。 云诱看陆远之的眼神中带着复杂,那是一种故作柔弱,但看穿了也想让人禁不住上去哄的怜意。 “公子有所不知,奴家自做了这青鸟阁的鹣母以来,已许久未曾接客。” 陆远之更不解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给你钱了? 云诱半遮玉面,半捂酥胸,语气中幽怨让人念念不忘: “想来公子是从未来过青鸟阁的,也未曾听过奴家的过往。” 陆远之无语了,哪儿有心情听这个啊?多好笑啊,谁特么逛窑子还听听姑娘的往事? 怎么?你也是逼不得已?家中上有老母,下有还在上学的弟弟?自己是没有办法? 陆远之一阵牙疼。 但是毕竟美人当前,作为男子也不好失了风度,他呵呵一笑道: “确实未曾听说。” 那云诱听陆远之这么说,幽怨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柔声道: “那公子定然也不知这青鸟阁的规矩了?” “未曾。” 陆远之坐在一边,翘起二郎腿,随手摘了一颗葡萄,吐了葡萄皮,一脸正色看向云诱。 “其实也是奴家自己作践自己。” 云诱看陆远之摆好姿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 “五年前,奴家还不是这青鸟阁的鹣母之时,正值青春,遇了一位负心郎。” 说到此处,云诱双手托腮,仿佛是真陷入了回忆当中。 “那负心人在咱们徐州郡已是大才之名,与奴家见了之后,我们二人一见钟情。” “他曾说,待他红袍锁身,定回回来娶我。” 陆远之掏了掏耳朵,脸上一阵索然无味。 老桥段了。 这种桥段,在前世,那属实是狗听了都摇头,没有一丝趣味性。 “奴家又岂是不知世事的女人?他若真中了状元,我这种轻贱之人又岂能拖累于他?所以坚决不从。” “奴家此举想来是感动了他的,他走那若是高中归来,定会赠我一首名篇佳作,助奴家名扬天下。” 云诱脸上闪过一丝惆怅,眼中的梨花带雨不禁而现。 “谁料他进京去了五载,仍不见归来,杳无音信,想来是已经忘了奴家。” “可奴家却从不曾忘了他的承诺,所以从那时开始,奴家便不再接客,也立下了一个规矩。” 云诱泪眼婆娑的看着陆远之。 陆远之嘴角微微一扯,“什么规矩?” 云诱不知从哪儿抽出了一张手绢,轻轻的擦着脸颊上的泪痕。 “谁若是能为奴家做上一首合奴家心意的诗,奴家纵使身死,此生足矣,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封建社会的青楼女子确实是如此,伱倘若真入了哪位诗词大家的法眼,为你一首诗做的名扬天下,顺带着名扬天下的也是你这位青楼幸运儿。 “若是做不出来呢?” 陆远之眼神变的古怪起来,随手端起桌子上备的茶水,送往嘴边。 “做不出来……” 云诱垂着面容,柔情似水的声音中却说着让人冰凉的话。 “银子给够百两,也行。” “噗~” 陆远之到嘴中的茶直接被他吐了出来。 他一脸呆滞的看着眼前笑吟吟的云诱。 纹银百两?? 你踏马在这儿给老子闹? 那京城教坊司的花魁各个名扬天下如何??打一次茶围也不过三十两银子!! 老子是没逛过青楼,这不代表老子不了解行情啊! 你在这儿哄抬P价吗不是! 不行不行,这生意老子不做了。 陆远之一脸警惕的看着云诱,他是真不清楚这青鸟阁的规矩,若是真知道了那定然不会鬼迷心窍的就选这个鹣母。 “若是能做出符合奴家心意的诗,奴家不仅不要银子,以后也不会要银子,甚至还能送公子纹银五百两!” 云诱双目成痴,她看着陆远之喃喃,仿佛真就是为了诗来的。 只是那手中攥银子的力道更加大了一些。 其实说到底,婊子最无情。 尽管刚才聊的再开心,到钱上,谁跟你谈感情? 女人自古都一样,特别是混迹于海鲜市场的商人。 不管结果怎么样,她云诱是不亏的。 其实由此也能看出,哪怕只是一个崇北县的小人物,那也是有自己的智慧的。 首先,她说的很清楚,那就是做出一首符合她心意的诗,诗符不符合她的心意到底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其次如果真做出了一首名篇,给出这五百两银子她也一点儿不亏,甚至大赚特赚! 她直接就能名扬天下,成为天下名妓。 做不出诗还想让奴家接客?可以,拿钱,一百两! 一百两……什么概念? 海睿海县令海青天怎么样?一年不过五十两俸禄。 而且就算陆远之不要体面,不会做诗,也不给钱,甚至还想要刚刚给自己的赏钱…… 那就还给你呗。 这样照样保住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坏了自己青鸟阁的规矩。 陆远之一怔。 哟呵?? 她刚刚说什么? 不仅不要银子,以后也不会要银子?还倒贴五百两?? 五百两?!! 陆远之当场立正,神色一时间都有些跑神。 海睿海大人,海县令怎么样? 一年俸禄不过五十两! 自己哄骗大舅练武说一年二百两,从中获利一百两,连续六年也不过攒了四百多两银子…… 这一首诗就能给五百两? 你特码早说啊!你早说诗能卖钱,老子分分钟给你整个十首八首啊!! “姐姐此言当真?” 陆远之眼神灼灼的看着面容绝佳一脸妩媚的云诱。 第20章 巧合 第20章巧合 看着对面俊俏儿郎一脸认真的表情。 云诱反倒一时间有点儿愣了,那柔似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是奴家说错了吗?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没错啊,自己确实是说的纹银百两啊。 “如何……当不得真?” 云诱到底是久经人情世故的狐狸精,仅仅是错愕了一下便笑容满面,媚带桃花,伸出白皙的手入了左袖,拿出刚刚陆远之给的赏钱: “若小官人觉得一百两贵了,云诱也不勉强,刚刚公子给的赏钱也退还与公子。” 这番作态,端的是一点儿毛病没有。 云诱不相信,陆远之会把这赏钱拿走。 来青鸟阁的,谁没点儿面子?一些赏钱,谁又会放在心上? 真拿走了,那是陆远之自己不要面皮。 不过,年轻人都是要面子的。 陆远之看着云诱递过来的银子。 这确实是自己刚刚给她的,可怎么就成了赏钱?这不是自己付的嫖资吗?? 不过你既然说给你诗就能不要钱,还倒贴钱,那这嫖资我确实可以收回啊。 想到这里,陆远之神色一正,坦然的拿过云诱递过来的赏钱。 很坦然。 坦然到云诱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凝固。 “公子……” 云诱自己都没发现,此刻她那温婉妩媚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干涩。 还真就把赏钱拿走了?? 陆远之则是一脸认真的问道:“云诱姑娘说话算话否?” “什么?” 云诱面如桃花一般的脸呆呆的看着陆远之。 陆远之一时间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他挠挠头,扭扭捏捏道: “就是一首诗,五百两。” 云诱看着陆远之扭捏的样子,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多少年了? 得有三十年了吧? 自己活了整整三十年,愣是没见过一次这样的客人。 不过云诱到底不是常人,顷刻间也恢复的脸上的常态,只不过笑容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热情了,但因为陆远之是崇北县快班班头的原因,还是耐心道: “可若是公子做出的诗不符合奴家的心意,也是不成的。” 语气中不乏意兴阑珊。 她的本意其实是想要陆远之给一百两的。 一个为了自己一夜,愿意给一百两的俊俏公子,她云诱当然也不会拒绝,甚至以后公子再来她也愿意不要钱伺候。 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但真遇上舍得花钱的,不管如何,那绝对也能算得上对自己好的。 在婊子的圈子里,衡量一个男人对自己好不好,那就是看他舍不舍得为自己花钱。 虽说肤浅,但也直接。 这时候陆远之可不慌了,他笑容满面,又把手里的钱递到了云诱手中,轻声道: “我这人,作诗之前好饮酒。” 所以,这是买酒的钱? 云诱恍惚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银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不该走。 “怎么?不够?” 陆远之皱眉。 不过他也想起了什么,确实,在前世那些个什么就把KTV夜总会之类的场所,酒水这玩意儿是最贵的。 他犹豫了一下,又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递到云诱手中: “这下够了吗?又不用上等的佳酿。” “够……够了。” 云诱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接过银子转身离去。 俄顷,云诱端着一壶老酒,笑着回来。 陆远之呵呵一笑,伸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陪我饮上几杯。” 云诱其实耐心已经不在,全凭陆远之那俊俏的脸撑着,若不是陆远之还算客气,她早转身就走了。 “小官人,美酒佳酿,配些果子一起那才绝妙。” 云诱笑着劝陆远之喝酒,只是那白皙的手却不似刚才那样,拿果子喂陆远之吃了。 陆远之也不在意,他现在在搜肠刮肚。 对于诗词,说真的前世作为文科生确实知道不少。 但是适合现在拿出来的,他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只因为他上学那会儿从来只在课本上了解诗词,对于课外的诗词他一概不知。 偏偏课本上又没有适合写给青楼女子的诗。 几杯酒下肚,陆远之脸上多了几分红色,隐隐也有了几分醉意。 他此时半躺在胡床之上,一手提着折扇,一手拿着酒杯,嘴中还咀嚼着一颗樱桃,眼神中带着几分轻松。 “不知姐姐喜欢什么样的诗?” 云诱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她不信陆远之能做出什么好诗来,毫不在意道: “公子尽情发挥便是,奴家蒲柳之姿,想来也是为难公子了。” 滴水不漏的话。 “姐姐勿用自谦!” 陆远之哈哈一笑,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醉意,站起身来,在房中微微踱步,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 “想我陆远之自如崇北以来,已有三年之久,迄今为止也只见过两个半人能在容貌上与姐姐相争。” “哦?小郎君可与奴家说说。” 闻言,云诱来了兴致,她自认虽年纪不小,但平日里保养得当,纵使比不上曾花容月貌的年纪,但也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而且这位公子言语中还有半个?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女子能被人称作半个。 “第一位是我家舅母,虽是半老徐娘,但容貌绝佳,年轻之时在我老那也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便宜了我那大舅。” “第二位是我家表姐,我家大舅与舅母的好成分全都继承了下来,就是脑子不太聪明。” “至于这最后半个……”说到此处,陆远之神色古怪起来: “容貌确实倾城,但却是个男人。” 此时香莲案还没有汇成卷宗,不能拿出来与人乱说,况且还是勾栏这种人多耳杂的地方。 “扑哧。” 云诱听了陆远之的话,捂嘴巧笑,只觉得眼前俊俏郎君倒是有几分幽默。 “那奴家荣幸之至。” “今日我与姐姐有缘,也恰逢姐姐生的倾国倾城,我便以姐姐这绝色容颜写上一首,能不能得姐姐心意,还得凭姐姐自己定夺!” 陆远之放浪形骸,直接拿起酒壶,对着嘴哐哐哐就是三大口。 喝完佳酿,陆远之已然醉意上来七分。 “奴家洗耳恭听。” 云诱笑吟吟的看着陆远之,她到了此时还是不太在意。 虽是俊俏少年,但也不过一白丁衙役,纵使是一介班头,那又能如何? 不入儒道,不读圣人书,能做出什么好诗? 云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一会儿陆远之做出什么烂柴废铁之诗,她还是要鼓励几句。 只是当陆远之下一句的声音响起时,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只听那略带醉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让人失魂的吸引力。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第21章 白虹 第21章白虹 青鸟阁的另一处包厢里。 伍兆云半躺在胡床之上,眼神中闪过一丝醉意,怀中一娇柔女子正千娇百媚的喂着他吃食。 面前则是立有五六位舞姬翩翩起舞。 这位大雍的侯爷,在京中享受惯了,来此边陲小镇,依然不忘排场。 “老爷,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巨擂站至一旁,看自家老爷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心中没有任何感触。 很显然,他已经习惯了伍兆云好女色的爱好。 大雍第一侯,威武侯。 玉门关一场大战,打出了大雍二十年的安宁的狠角色。 谁能想象的到,本是勋贵浪子出身。年轻的时候在京城那也是名声臭大街的衙内公子。 “老子打了一辈子……” 伍兆云听了巨擂的催促,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刚要说话,却被他硬生生止住了。 “就不能享受享受嘛?” 伍兆云阴沉着脸。 在这种场合是不能随便说话的。 姑娘们被伍兆云的突然起身惊的连舞都忘了跳。 伍兆云无奈的瞪了一眼巨擂,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媚眼如丝的姑娘们,袖子一挥,低沉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 舞继续起,乐继续响。 巨擂闷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站到一边不解的看着一群轻摇柔体的女人。 他看的眼睛生疼,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在家多练几次冲阵拳来的舒坦。 听着耳边的小曲儿,感受着左拥右抱两侧的柔体,伍兆云心生感叹。 此生不枉人间走一遭。 但在迷醉间,心中还是升起一丝惆怅。 美人佳酿,乐起舞姬。 这不正是自己年轻时候最喜欢的吗? 怎么有了一些年纪之后,再去享受这些东西就没有以前的味道了? 此时此刻,兆云同志心中泛起波澜,内心深处的惆怅不由得激起一丝诗意。 想吟上一句,却脑海空空,又不止该说些什么。 张了张嘴,伍兆云有感觉实在是有心无力,心中的惆怅也被旁边颇为大胆的姑娘热情给挥之一边。 “爷,今儿个晚上就不走了吧?” 小姑娘趴在威武侯身边,那眼神就像缠上了媚丝,配上酒后略有红晕的脸蛋儿,看的威武侯心肝儿一颤。 这种大胆的北方热情, 这种感觉,好久好久没有过了。 他还记得,上次好像还是二十多年前,不曾扬名之时,那北地的姑娘在京城的教坊司,也是如此问自己的。 威武侯那也是颇有男子气概之人。 当夜便与之战至天明。 只是后来,伍兆云自玉门关一战彻底扬名之后,便从来没有姑娘敢跟他开口说这样的话。 巨擂听到那姑娘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若老爷真答应,他说什么也得阻止。 什么都能耽误,事关大雍百姓生命安危的事是绝不能耽误的。 边防大阵,明日若在不修缮,那后果绝不是巨擂能担当的起的。 但是阻止的话……扰了老爷的雅兴,估摸着也不会好受。 念及此处,巨擂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该怎么办? 怎么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点地步啊。 就在巨擂心头悲痛之时,伍兆云的声音响起。 “得走。” 伍兆云笑容满面,他缓缓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的饮着。 “不仅得走,还得现在就走。” 说完,伍兆云看向窗外,窗外月亮已经不比初春那时宛如镰刀,此时已经带着一丝轮廓。 “啊?” 问话的那个姑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颇为清秀的脸上带着疑惑。 “时间不多了。” 伍兆云叹了一口气,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惆怅,随即也很快消散。 巨擂听了伍兆云的话恨不得热泪盈眶。 老爷,您终于懂事了。 “爷,这……” 那清秀女子站起身,荡起了薄纱也摇曳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跳舞的舞姬,又回头看向伍兆云,脸上带着欲言又止。 “赏。” 伍兆云意兴阑珊的挥挥手,撩起了袍子,儒雅的脸上闪过一丝惆怅。 怎么就,想不出来好诗呢?? 唉。 可叹我伍兆云一生诗才绝艳,落到这穷乡僻壤之地,却浪费了我那满腹经纶。 巨擂也不吝啬,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张面额十两的银票递给那清秀女子。 清秀女子接过银票,脸上的欲言又止骤然变成了笑容满面。 “爷您慢走。” 伍兆云哈哈一笑,头也不回,走的潇洒。 带着巨擂,一主一仆二人走出包厢。 厢廊里。 “老爷,今日怎么……” 巨擂跟在伍兆云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伍兆云的摆摆手,挥了挥袖子,斜眼看了一下巨擂,语气中淡淡道: “你莫非真当你家老爷不懂轻重缓急乎?” “不敢。” “哼。” 伍兆云轻哼一声,走到楼梯拐角。 正欲下去,脚刚刚迈出,左手才搭上那楼梯的木质扶手,却听到旁边厢房中传来一声放浪形骸的声音。 声音中夹杂这一丝熟悉。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嗯? 只此一句,伍兆云下探的脚步陡然顿住,漫不经心的脸上带着惊愕。 巨擂本是高品武者,对于周围的事务时刻处于绝对警惕当中,所以伍兆云刚顿住身子,他便立马停下。 一脸疑惑的看着伍兆云:“老爷?” “闭嘴!” 伍兆云低喝一声,警告的看了一眼巨擂,丝毫不搭理巨擂满肚子的疑惑。 他眼神灼灼的转过身,寻着刚才声音的方向,慢慢踱步到包厢门口驻足。 巨擂不在说话。 声音静悄悄的。 唯有伍兆云,呼吸有些紧促,死死的盯住那包厢的厢门。 “晚来妆面胜荷花。” 轰隆! 那放浪形骸的声音刚出第二句。 伍兆云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竖起,一股久旱逢甘霖的感觉充斥着大脑。 在他眼中,那包厢门后,一股浓郁的雾气正在孕育当中。 如同天上的云朵,缓缓在包厢中飘荡,缠绕着包厢中那吟诗的少年。 放浪形骸的少年被浓雾包裹,宛如谪仙!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 第三句刚一出来,那隐藏在门后的白虹更浓郁了,仿佛化成了雾气。 此时的雾气已经有了实质般的转化,缓缓像四周膨胀扩散,不一会儿便笼罩了整个青鸟阁。 伍兆云更是呆呆的伫立在原地。 “一场春梦日西斜。” 轰隆!!! 在伍兆云眼中,整个青鸟阁中的雾气在这一瞬间骤然聚集到一起。 一道三尺粗细的白虹冲天而去! 刹那间,整个天地为之一顿! “这……这是……” 伍兆云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老爷?” 巨擂一脸懵逼,他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就只见自家老爷对着一个包厢的门,一脸呆滞的自言自语。 半晌,伍兆云呆滞的眼神恢复了清明,眯着眼,缓缓吐出八个字: “诗存白虹,留史名篇!” 第22章 此子,必须拜我儒道! 第22章此子,必须拜我儒道! 伍兆云第一时间并不是冲上去寻找作诗少年。 而是静静的感受这首诗的意境。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着刚刚诗存白虹的那一幕。 里面吟诗少年的声音响彻在伍兆云耳边。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晚来妆面胜荷花。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 诗的意境深远意境远远超出了伍兆云所能达到的范畴。 上片首句写室内特定的景物—玉碗中盛着莹洁的寒冰,碗边凝聚的水珠若露华欲滴。 接着写到室中人的身上:粉汗微融,轻薄的纱衣,芬芳洁白的肌体;晚来浓妆的娇面,胜似丰艳的荷花,犹如一幅美人油画,将仕女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第二、三句设喻。 用意用语均似“花间”派。“粉融”,意谓脂粉与汗水相互融和的唯美之状,不点出“汗”字,正是作者高明之处。“香雪”借喻女子肌肤的芳洁,虽亦古诗词中常用之语,但在本词中却有特殊的意义,它跟“冰寒”句配合,在盛夏中得清凉之意。 以“玉”、“冰”、“粉”、“雪”之白,衬托“妆面”之红,写夏日黄昏女子妆罢的情景,真如一幅优美的彩照。过片写她那下垂的鬓发,已靠近眉间额上的月形妆饰;微红的酒晕,又如红霞飞上脸边。 可以想象这位美艳的姑娘,晚妆初过,穿着件单薄的纱衣,盈盈伫立,独倚暮霞,悄迎新月。 高!! 伍兆云实在不知用呵词来表达此诗的意境。 他焉能听不出来这少年正是刚才斜桥上那位?! 大雍王朝迄今为止,已五百多年的国祚。 却从没出过一位像样的诗人。 诗词荒漠已经不足以形容如今大雍的羞处。 虽说前朝也是以武立国,与大雍国情几乎不差太多,可不管怎么样,还有一位王迁之能用来当遮羞布。 可大雍呢? 诗坛几乎是一片死水。 伍兆云虽平日里总说自己诗才绝艳,但他心中也清楚,他写的那些诗,被人当做茶饭闲谈还好,真若拿出来与前人对比,确实上不了台面。 可刚刚,他亲眼看到,一首足有三尺粗细的文气白虹冲天而起!! 这是什么概念? 儒道一脉,以文气养浩然正气! 如此文气,若里面那少年真是儒家一脉,走的是儒道正法,单凭此诗,他便能连跨两品! 儒道门徒境界共有九品。 寻常读书人若无才思敏捷,悟性绝佳,纵使读一辈子书也连品都入不了! 而且,凭借此诗,那少年更是可以名垂千古青史留名! 儒家一脉最看中什么? 最看中的便是名声! 如此才气的少年,却是只会练武的的莽夫? 念头升起,伍兆云心中凭空出现一道急切,当下也不再管别的,伸手就要推开包厢门。 他就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位少年,绝不能让他堕落在武道上! 要走,还是要走正道! 正思考间,伍兆云脸色一正,整理了一下儒袍,正要推门而入,却听见包厢中传来那少年的声音,听的伍兆云眼皮一跳,差点儿没忍住暴走。 “不知此诗,能否换得姐姐那……银钱?” 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扭捏。 银钱??? 听到此话,伍兆云眼神中闪过一丝愕然,紧接着就是一股子火气从脚底板直充天灵盖。 什么话?! 什么话?? 如此好诗,这小子竟然拿来卖钱?! 伍兆云气的双眼圆睁,眼神中都带着怒意。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此时想陆远之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忐忑的。 要知道,虽说这首诗在前世不知道惊艳了史书上多少人。 但拿到大雍来会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啊。 “姐姐?” 一首诗念完,他脑中醉意也消散了一半,到了钱的问题上,多多少少还是挺重视的。 陆远之小心的看向站在一旁的云诱。 此时的云诱正呆呆的,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如同雕塑。 那绝美的脸上更是闪烁着无与伦比的震惊,平日里那两眼中勾人的媚丝如今全然消失不见,通通换成了茫然,震惊,不知所措。 嘴中更是喃喃自语:“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 整个人沉浸在诗中的意境之中无法自拔。 陆远之只是一瞧就知道稳了。 这女的绝对被俺的诗才征服了! 啧啧,果然,不管是哪个世界,能青史留名的诗词绝对有它的道理!! 陆远之的嘴角微微翘起,手中折扇轻轻摇晃,脸上更是很合时宜的闪过一丝倨傲。 这诗好吧? 现在它是我写的了! 晏宰相,盗用你的浣溪沙…… 俺确实也心怀愧疚,但你放心,等哪天见你了亲自给伱赔礼道歉。 云诱现在整个人的思想已经处于云端。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位绝世美人,盈盈独立, “姐姐?” 刹那间,幻想消散,云诱回过神来,眼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诗,好像是写给我的?? 心中浮现起前所未有的受宠若惊。 第一时间,她想的并不是凭借此诗自己能名扬天下,而是浮现出无与伦比的震撼与感动。 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成为此诗中的人物? 心中浮现出就连那充满媚色的声音都有一丝微微的颤抖: “小……官人,此诗真是赠与奴家的?” 云诱对诗词是有涉及的,若不然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对青鸟阁设下那般规矩。 哪怕不会做诗,赏析起诗词来却没有半分不畅。 这首诗的惊艳程度,不亚于前朝王迁之的巅峰之作!! 此时,云诱看陆远之的眼神中已经全然没有了半分不耐,那媚眼如丝的春色全然化为了崇拜,敬佩,以及一种仰望山巅的的归附感。 女人,总是慕强的。 陆远之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赠? 何出此言? 不是你说要花五百两银子买吗?? 不过牢骚归牢骚,陆远之还是留了个心眼,笑吟吟的看着云诱,问道: “姐姐,此诗可符合心意?” 云诱此时收了那一脸媚态,心中五味杂陈,一脸认真的看着陆远之道: “小官人,此诗可称传世之篇,奴家自是欢喜不已。” 陆远之闻言,眼前一亮: “既然如此,那姐姐说的五百两可算数?” 第23章 四句话,让富婆为我花二十万。 第23章四句话,让富婆为我花二十万。 陆远之眼神灼灼的看着云诱。 相对于别的,他自是更喜欢五百两银子。 云诱看着陆远之一脸认真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再也忍耐不住,她上前揽住陆远之的胳膊,眼神中的媚态犹如蛛丝,看的陆远之脸上发烫。 “明日奴家便命人送到官人府上。” 闻听此言,陆远之这才放心。 心中感叹,相对于白嫖,自己这不是更牛逼?不仅能白嫖,还能拿钱! 笑呵呵的拦住云诱的细腰。 “那我在姐姐这过夜……” 云诱贴在陆远之耳边轻声道: “自是分文不取,往后也是分文不取。” 陆远之闻言眼前一亮,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五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在大雍,五两银子普通人家一年也未必能花的玩,五百两真够普通布衣一辈子的花销了! 购买力当于前世的二十万! “姐姐真是……有容乃大!” 陆远之嘴角咧开,大白牙在蜡烛影处显的森然可爱,眼神不自觉的就盯上了超跑的两枚E级大灯。 当下也不再废话,上前直接横抱起云诱。 “啊~” 云诱被陆远之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呼一声,随即紧紧的抱住陆远之的脖子。 “公子慢点~奴家怕。” “哈哈哈哈!” …… 可下一秒。 “碰!” 伍兆云面无表情的推开包厢门,看着包厢里的二人。 他终究是在外听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一首足以留史的名篇。 价何? 五百两! 这小子的做法…… 当真是侮辱儒道才气!! 可老子为什么不生气?? 伍兆云看到陆远之横抱美人的时候他明白了。 自己年轻时候要是有这等诗才,指定比陆远之还要荒唐。 陆远之听闻动静,一脸疑惑的转头,当他的眼睛对视上伍兆云的眼睛时,顿住了手里的动作。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陆远之是已经隐隐猜到了眼前这人的来历,心中自然是没有底气的。 伍兆云身为久经风月之人,当然也知道自己此刻打扰陆远之有失体面。 按理说,他身为大雍一等侯爵,对陆远之这种边陲小镇的一届小小衙役自然是无须用打扰二字的。 但,他毕竟此时出京是隐瞒了身份的,自然不能以势压人。 再加上刚刚陆远之那一首诗,三寸的白虹直冲天际的异象更是证明了此人才华绝艳。 一股爱才惜才之意充斥着侯爷的心间。 良久之后。 陆远之轻轻放下怀中的云诱,看着门口的伍兆云,轻轻拱了拱手: “不知贵人有何贵干?” 斟酌了半天,陆远之还是觉得自己先开口为好。 虽已经猜测出此人的身份,但他不打算明说,毕竟人家来就是隐姓埋名来的,也证明人家不想暴露身份。 自己若是头脑不清不楚的把人身份说出来,那不成短智之人了。 陆远之的话让伍兆云一时间有些哑然。 是啊。 自己把人家的门推开,打扰人家办事儿,确实有失体统。 不过伍兆云也不是什么蠢材,只是一个照面,他便反应过来,笑着道: “方才行于门外,闻得此间诗赋传来,惊觉才气,这才想一探究竟,叨扰了。” 伍兆云说出来他这辈子最礼貌的话。 他本就是见陆远之这等璞玉,只是因一时疏忽入了武道,想劝他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虽然他自己嫌收徒麻烦,也没收徒的心思。 但并不妨碍他把陆远之介绍给青禾书院的朋友。 再说了,他就算收了陆远之也没把握能把陆远之教导出来,把他介绍给同僚大儒也不算辱没了陆远之那一身诗才。 但如此礼貌……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想当初在京城的他又何止是能止小儿啼哭? 陆远之听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哪怕早有预料自己剽诗之后会有些小麻烦,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本来就是,他一个小小的衙役,没读过几年书,哪儿来的诗才? 陡然间做出这么好的诗,又哪儿能一句两句话就糊弄过去的? 就算自己能唬的住一时……那以后一首两首,自己肚子里那些个存货总有用完的时候。 就跟夏洛一样,大招都放完了,到最后只能给刘天王写一首“咱们屯儿里的人”。 总不能到最后自己对着天下大儒们来一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那场面…… 光是想想陆远之都社死当场了。 “贵人谬赞了,小子才疏学浅,博人一笑的拙作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陆远之连连谦虚,他是真慌了。 现在他越发确定眼前这人就是自己所猜测的那人了。 只因为,他眼睛没瞧见刚才在青鸟阁门口看到的那位高品武夫,但身上却感应到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气机在锁定着自己。 他敢确定,自己但凡有一点儿异动,下一刻绝对会身死当场。 不见人,隔着包厢都能锁定自己,这得是多高的品级? 这样的武者还被人当奴仆一样使唤…… 可想而知眼前这位中年男子的尊贵。 听了陆远之的话,伍兆云一时间有些牙疼。 这是人话吗? 你管这叫拙作? 那我大雍上下五百年出的文人算什么? “何必自谦。” 伍兆云嘴角微微一抽,但面上确实笑容满面,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此刻站在陆远之身边的妩媚妇人。 看完之后心中也是微微点头。 确实生的美妙动人,比起京城教坊司的那几位花魁也不多遑让。 想来刚才那首诗是眼前这女子向这小子买的? 勉强也算担得起那首诗的夸赞。 见识过无数女子媚态的伍兆云仅仅是一瞬间就回过神,对着陆远之严肃道: “此诗引白虹冲天,天机有感,定然是留史名篇。” 嗯? 陆远之闻言一愣。 白虹冲天?? 我怎么没看见。 他左瞧瞧右看看,一脸的疑惑的看着伍兆云道: “实不相瞒,在下并没有看到白虹。” 伍兆云看陆远之这番作态,皆笑非啼,对陆远之解释道: “你非我儒道弟子,没有文气,自然瞧不见白虹。” 陆远之还想再说什么,却又听那伍兆云道: “想必你应该也猜测出几分我的身份了,废话不多说,我有意带伱入我儒道,汝可意动?” 第24章 海大人的为官之道 第24章海大人的为官之道 没想到。 着实没想到! 陆远之打死也没想到,老天爷居然就这么给了自己一个如此巨大的惊喜。 喜从天降啊!! 能想象到吗? 一个从京中来的贵人,要收你为徒! 陆远之实在是想当场纳头便拜。 他陆远之是何人? 区区一个草芥,虽然如今有官身,但说句不好听了,那就是个不入流点衙役。 连品级都没有入的衙役。 但事到临头,陆远之也有些犹豫。 对于儒道,他真是双眼一抹黑,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若真是迈了这儒道,后面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金絮其外,败坏其中的废柴…… 况且,他本身就是不爱读书的性子。 前世读了文科也只是理科实在晦涩难懂,文科只需背书便可。 “贵人此言……” 陆远之沉吟一声,试探性的问道:“欲收我为徒?” 哪料那伍兆云听了陆远之的话,却是呵呵一笑摇头道: “吾性子洒脱,却不是人师首选,只欲推荐你一名师。” 失望。 陆远之闻言,心中却是有些许的失望。 他隐隐猜到,眼前这人,不出意外的话正是声名天下的大雍第一侯,威武侯。 威武侯何许人也? 如今大雍第一战神!虽不修武道不擅搏击。 但那儒道兵家战阵之法独步天下,无人可与之争锋。 也是二十年前玉门关一战的主角。 那场大战最后的斩首之战,正是出自他在战场上的布局。 一步一步引得三族联军入我瓮中! 听闻如今朝堂之上,一儒一武深得帝心。 儒者,正是眼前这位侯爷,出身名门,勋贵之后。 武者,是那京城佩寅郎衙门的指挥使,纪宣。 玉门关之战后,纪宣纪大人也成功突破桎梏,成为了大雍最强的武者,掌管佩寅郎衙门监察百官。 可以说,这一文一武已经染指了大雍的权利核心。 若是为威武侯之徒,那接下来平步青云绝不是难事。 但偏偏听他这意思…… 不收徒? 想把我推荐给别人? 陆远之苦笑一声,抱拳道: “承蒙厚爱,小子也是洒脱的性子,恐受不得约束,倒是武道更适合一些。” 伍兆云闻言,眼神闪过一道精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远之,仿佛要把陆远之看个里外通透,眯眼道: “我介绍之师,身份可不比我低,配得上你这一身诗才。” 陆远之正欲回答,却忽然一顿。 刹那间,背后猛然升起一身冷汗。 下意识脑子中便浮现出一个想法。 这人在试探!! 试探自己有没有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身份可不比我低,这一句话就是试探,若自己真一脸高兴的答应,就证明自己真猜测出他的身份了! 这世界上就没有谁是个傻子,不能小觑天下英雄。 哪怕只是怀疑,他们就敢动手。 陆远之也不会去赌外人的心地是否善良。 来不及多想,他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伍兆云,勉强一笑道: “贵人何出此言?小子志不在此罢了。” “呵呵。” 威武侯深深的看了一眼陆远之,笑的有些不置可否。 随手从腰间掏出一个玉佩,抛给陆远之: “他日若有机会去京城,可来青禾书院寻我,儒道一途虽高深,但也不耽误伱修武。” 陆远之下意识接过玉佩,只感觉玉佩沉重无比。 这枚玉佩,对于他来说,绝对不亚于一把能改变命运的钥匙。 伍兆云转身之际,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陆远之身边的云诱。 “勉强也配得上此等名篇。” 说完,伍兆云便转身出门了,还不忘把包厢的门给关上。 隐约听到门外伍兆云呵斥随从的声音。 陆远之砰砰直跳的心脏才缓缓归附平静。 “郎君,刚才那位爷……是青禾书院的学子?” 云诱呆呆的看着陆远之。 青禾书院,在大雍王朝的名声不亚于国师的恪物司。 是天下读书人心之向往的的圣地。 能在青禾书院读书的学子,无一不被人称作文曲星下凡。 “应该吧。” 陆远之嘴角微微一扯。 学子? 你猜错了,人家说不定跟青禾书院的院长大人是好朋友来着。 但他不打算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不是为了隐瞒啥,只是不想明天崇北乱坟岗又多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罢了。 “姐姐,这天色也晚了……” 陆远之一脸惆怅的看着窗外月色。 惆怅是真的惆怅。 就差一点啊!就差一点自己就能拜当朝第一侯爵为师了! 淦! 云诱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媚意,满身的柔情也化作了绕指柔。 “郎君,还请怜惜。” 陆远之看向超跑的两枚闪烁着金光的E级大灯。 当下便不再言语,横抱起云诱,行至床边。 落下帷幔。 有道是:满园春色挡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春色盎然之美景,又是哪个男人不爱的一番滋味? 是夜。 崇北县衙门,内院。 训斥完嫡女穿着打扮的海睿神清气爽的坐在书房里。 此时的他心情极佳,嘴角微微扬起,时不时的抚须,亲自研墨。 一桩大案就这么被他海大人给破了。 罗刹族的奸细。 二十年没有过的大案! 卷宗都没让刑名师爷代笔,从上到下,完完全全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 可见海大人对此案的认真程度。 虽然只是罗刹族一个小小的杂鱼,但不得不承认,在二十年没有出过此等要案的大雍,异族奸细在现在的大雍那就是难得一见。 海睿眉间含笑,手中毛笔于宣纸之上一气呵成: 知府大人启。 承大人教诲,小人经数年所学已有所成,利大人之教,正用于眉前要案。 今禀明之。 崇北县有豪绅,出庶子名曰王迁。 建宏二十三年,六月廿一,巳时携仆二人出门访友………… 香莲案,在海大人的妙笔生花之下,写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整个书房也只有海大人一人奋笔疾书的沙沙声。 直至半晌,方才写完。 海睿深呼一口气,左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正欲搁笔,复又凝眉一阵。 细细的看着自己写的东西。 研究半晌,最后却是又重新提笔,在末尾写上: 若无大人昔日教诲,睿逢此案,定束手无侧,因,此案全凭大人之功也! 写完最后一句,海睿脸上这才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此方为圆满也。 第25章 修刀 第25章修刀 东边不亮西边亮,晒尽残阳我晒忧伤。 当朝阳的光芒晒到云诱点脸上时,她的睫毛动了动,随后一点一点的睁开妩媚动人眸子。 她缓缓坐起春光乍泄的身子,睡眼惺忪的看向一旁,却发现一旁早已经空空如也。 恍惚的,她的记忆陷入昨夜。 随后便是脸色一红,内心的想法抑制不住。 小郎君好生厉害。 昨日竹影阁内摇晃了一个晚上的嘎吱声,是瞒不过青鸟阁的姑娘们的。 “诱娘。” 一位身姿卓越的姑娘站在云诱的身边,脸上是带着揶揄的笑意。 “敢打趣为娘。” 云诱瞪了一眼那姑娘,警告的意味十足,随后伸了个懒腰。 “嘻~昨日小奴在隔壁屋愣是一晚上睡不着觉。” 那姑娘眨巴了一下灵气的眼睛,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 “怎么?羡慕了?” 云诱听不得打趣,反言讥讽,瞥了一眼那姑娘: “阿娘我能碰上那也是积德行善换来的,你也得有那运道。” “别,小奴可承受不起。” 姑娘捂嘴偷笑,混不在意云诱生硬的语气。 云诱本身就是苦命人,对自己手下的姑娘们虽不至于纵容,但也比别的严苛鹣母好上许多。 所以姑娘们跟她相处的倒是颇为融洽,私底下也都处处维护云诱。 “哼。” 云诱冷哼一声,对话间却是已经穿好了衣裳,坐在梳妆台前,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一会儿去后院我库房中取五百两银子,命阿良那孩子送往县衙快班班房处。” 姑娘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她睁大眼睛看向坐在床上梳理着头发的云诱不禁高声问道: “规矩圆上了?!” 身为青鸟阁的妓子,姑娘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家妈妈曾立下的规矩? 鹣母不接客,接之有百两,或名篇一首反赠五百两! 这门规矩在青鸟阁足足五年未破。 要么是达官贵人看不愿花一百两嫖一个鹣母,要么就是那些穷酸读书人没有那底蕴才气。 云妈妈守了五年的身子,被一俊俏郎君用诗摘了去?? 背对着姑娘的云诱听得惊讶的声音,嘴角自是勾起得意微笑。 铜镜中照应着点手指也不禁翘了翘,声音中带着几分炫耀。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晚来妆面胜荷花。” 云诱姑娘惬意的梳妆,木梳子顺着头发轻轻慢慢的梳理着青丝,嘴中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利索。 云诱的声音正是那种纯纯的御姐之音,夹杂着的几分清冷让人听着更是舒畅。 仅仅两句,让云诱身后的姑娘听的一个激灵。 她虽听不懂诗中的意境,但光是明面上的意思听了便叫人鸡皮疙瘩起来。 她安静的听,犹如一朵静待开苞的小花儿。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 “一场春梦日西斜。” 云诱手上的梳妆也是不带停歇,嘴角的笑容更得意了。 容不得她不得意,此诗一出,天下可再有什么描写女人芳华的诗追之其右?! 从此,但凡闻得此诗的天下读书人谁不向往? 那姑娘原地呆滞。 “如何?” 云诱笑吟吟的看向那呆在原地的姑娘。 “比那些附庸风雅的酸秀才强了一万倍!” 那姑娘越咀嚼越觉着这诗好,只是好在哪里她却受限于文化底蕴,说不出赞扬的话来。 “呵呵。” 云诱不再说话,轻轻的继续梳理着自己满头秀发。 ………… 此间已经过了午时。 陆远之一身皂衣,腰间带着鞘的刀,游历在街中。 昨日一晚风流,不仅没花一分银子,还倒赚了五百两。 当然,他也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不仅积攒了十八年的积蓄无影无踪,就连这铁打的身子也有些飘忽。 说真的,纵使自己铁打的身子,那荒唐一夜也确实稍稍有点儿过分。 要知道,这世界上从来都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风流归风流,他也没忘了自己身份。 所以,一大早便穿好衣服从青鸟阁出来,回到县衙点卯之后,换好了制服。 对那些衙役的奉承应付了几句,就独自一人出了县衙来到街上。 此时正直夏季,天上的太阳是一点儿情分不讲,太阳下行走的布衣百姓各个汗流浃背。 陆远之已经突破了填海境,有气海气机护着,倒也感受不到燥热。 只是空气中那弥漫着的焦土气息,闻着也是心烦意乱。 陆远之在街上可不是来玩儿的。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看着眼前的铁匠铺,陆远之心中就升起一股浓浓的憋屈。 他可没忘了昨天在王迁家中差点被那罗刹族的香莲弄死的情景。 要不是老子运气好,临阵突破,指不定这会儿尸体都硬了。 奶奶的,这打刀的技术,还不如我奶。 “碰!” 陆远之一脚踹开半掩的铁匠铺大门。 “老刘?!人呢?!” 陆远之大声嚷嚷着,走进铁匠铺内。 环视了一周,没发现有人。 铁匠铺规模不大,出了铁匠的工作台之外,还有一座正烧着炭的火炉子,再往里就是住人的后院了。 陆远之想着,此时正是午时,这铁匠铺老刘估摸着在后院吃饭。 正欲走向后院,却听闻身后一声略带沙哑的且苍老的声音: “班爷驾到,有失远迎,是小人的不是,罪过罪过。” 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 没办法不讨好,铁匠虽是一门手艺,但手艺人也算贱籍,陆远之那一身皂衣,稍微有点儿见识的百姓就知道,那可是县衙快班班头才能穿的服装。 陆远之听闻熟悉的声音,正欲踏往后院寻人的脚顿住,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铁匠老刘,他身影有些鞠屡,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憨憨咧嘴笑的时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说话间的声音也尤为沧桑。 发白的双鬓,手上布满的老茧也让人看着有些心酸。 只不过,那布满老茧的手中却悬着一颗硕大的西瓜。 “你祸事了!”陆远之哼一声,瞪了一眼铁匠,语气中带着冷意。 恐吓这个铁匠。 “啊?!”铁匠蓦的一愣,看向陆远之的眼神中带着呆滞。 第26章 独树一帜的日记 第26章独树一帜的日记 铁匠是被吓到了。 一个身穿皂衣的班爷对你说你祸事了…… 这事儿搁哪个老百姓身上他不害怕? 今儿不赔个底儿朝天,人家能放过你? 自古以来便是,民不与官斗,斗不起。 陆远之冷哼一声,拔出腰间佩刀。 “砰”的一声扔在地上。 紧接着刀鞘里的令半截刀也被他倒出,扔在地上。 一柄断成两截的刀,出现在铁匠的眼前。 “前些日子来伱这打的刀,还没用两下,便被人打断,差点误了老锥ブ弥卸岽止πすΦ卦命。” 陆远之骂骂咧咧的,他瞪着眼。 猛的上前,一把拉住刘铁匠的手: “你来说说,该怎么赔我?” 刘铁匠猝不及防被陆远之拉住,身子一个踉跄。 没等他反应,陆远之“咦”了一声。 然后他又看向刘铁匠手中的西瓜,眼神中闪过恍然,冷哼道: “怪不得手凉,你这泥腿子还有心思去捞西瓜。” 北疆,夏日的时候也不比南方燥热凉快一点儿。 可又没有京城中神仙府恪物司夏日制冰的法子,炎炎夏日想吃点儿凉快的东西只能寄托于水井深处。 捞西瓜便是有瓜农在头天晚上将西瓜搁置桶中,沉入水井深处,第二天捞上来,杀瓜再吃,也有冰凉之意, 刘铁匠赶紧躬身陪笑,递上手中的西瓜, “班爷误恼,刚从南街井口捞的西瓜,还凉着呢。” “还不快杀瓜去!” 陆远之瞪了了铁匠一眼,随便找了把椅子,一拉过来,椅子上的灰尘随着拉劲儿往外散。 日,这是多久没人坐的破椅子了。 陆远之嫌弃的吹了吹椅子上的灰尘。 “咳咳咳……” 妈的,这椅子也不知多久没坐过人,灰都发白了。 铁匠自是连连称是,弓着身子拎着西瓜就朝后堂走,没一会儿便端着一个圆形木排,西瓜已经切好。 佝偻着身子,掀开帘子回到火炉房。 “班爷勿怪,确实是咱北方禁武令严苛,有些事日不锻打刀兵,小人难免手生。” 铁匠一边递着西瓜,脸上一边儿赔着笑脸,褶子丘壑纵横,发黄的脸上焦如涂腊,双鬓的白发垂在下巴上。 陆远之接过西瓜,咬了一口,西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凉。 其实也是,毕竟从瓜农那走到这里,再加上外头太阳晒的跟他么跟人有仇似的,没那么凉也在情理之外。 “这便是你的借口?” 陆远之随口吐出西瓜子,瞪着铁匠道: “崇北是禁武令严苛,你丫不也是去岁才来?之前也没锻打过刀兵?” 之前来锻刀的时候陆远之跟着铁匠聊过几句,也知道他凄惨的身世,在徐州郡孩子老婆儿媳妇全都死光了,就留他一人孤寡。 在老家没什么留恋的,就来边境寻了个地界随手开了个铁匠铺。 身世是比较可怜,但这也不是你偷工减料的原因吧? 明知道老子这是公器,还跟乱来? 幸亏是遇见老子心善,要是别人当班头被你这么坑,纵然是回来一刀宰了你,送你去见早死的儿子儿媳都不为过! “小人在徐州郡,徐州郡也是禁武。” 刘铁匠唯唯诺诺,弓着身子,垂着头,不敢大声,看陆远之的勇气都没有。 陆远之看这老头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悯。 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让他也没有面皮再胡搅蛮缠下去。 他站起身,瞪了一眼刘铁匠。 “刀给老子修好,我明日来取!” 手中拿一牙西瓜吃了一半,陆远之便撂下,头也不回的出了铁匠铺。 他气的牙疼,但他没有办法。 比起那些一言不合就杀人不眨眼的网文主角们,他陆远之到底是多了几分恻隐之心。 人生在世,都不如意。 将心比心。 刘铁匠战战兢兢的等陆远之走远,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陆远之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街上。 “唉。” 良久,一声无奈的叹息。 刘铁匠那佝偻的背影慢慢动了起来,他走到陆远之吃过的那半牙瓜前。 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颤颤巍巍的伸向那半牙西瓜。 ………… 陆远之在街上游荡一圈。 崇北县自打大舅上任以来,一直都是徐州各县的治安榜样。 并未发现什么当街行凶,欺男霸女的勾当,纵使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也懒得管,迈着步子回到了县衙。 甫一回到县衙,便看到一个身影在县衙门口站着。 “来人可是陆班爷?” 看到陆远之的身影,那少年也顾不得头上大汗,赶紧上前行礼问。 陆远之并不识得这人,皱眉问:“你是谁?” “小人是青鸟阁跑腿儿的,班爷叫我阿良就行,这儿有一张银票,云妈母遣我给班爷送来。” 那少年一脸讨好的看着陆远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过来。 陆远之闻言眼前一亮,伸手结果银票。 定睛一看,那银票上正印着:崇北王氏钱庄的字样。 哟西! 原来是好姐姐的人,陆远之伸手接过银票,不动声色的塞进怀中,一脸平淡的点头。 “那小人就先走了。” 唤作阿良的少年人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看着陆远之,作势欲走,身子却停留原地,看陆远之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陆远之皱眉看少年表演,随即面上闪过恍然。 这是要赏钱啊。 他也不是吝啬之人,随手从怀中掏出两枚铜板递了过去,笑呵呵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小兄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少年如获珍宝的接过两枚铜钱,一脸感激的看着陆远之:“班爷慷慨大方,实是人中龙凤!” 陆远之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少年人的奉承,转身离开。 得了五百两银子,他本就心情很好,赏两枚铜板而已,无伤大雅。 阿良看着陆远之的背影一脸的崇拜,不亏是青禾书院的文曲星都想结交的人物! 陆远之为云诱作诗的事儿,虽然刚刚过了一夜,但在崇北县已经卷起了些风浪。 回到班房。 陆远之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咧嘴一笑,从床头枕头中抽出一张纸。 纸上已经写了一些字了,密密麻麻不知道都写些什么。 陆远之看着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日记。 心中感叹,俺陆远之到底算不得什么正经人啊! 第27章 日记 第27章日记 众所周知,日记这玩意儿正经人不写,所以陆远之不是正经人。 而且他的日记比起别人,更是独树一帜。 只见他把纸平整的摊在班房里的桌子上。 提笔写下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简体字,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小字随着笔锋一个一个跳跃在纸上: 姓名:陆远之 年龄:18 境界:武道填海境。 魅力:1000(注:每一个笑容都是邪魅狂狷) 技能: 撩妹(最强王者) 刀法(不屈白银) 断案(璀璨钻石) ………… 主线任务:武道突破填海境(已完成) 下一阶段:武道突破至冲神境(未完成) 支线任务: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上班头(已完成) 下一阶段: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上……没想好,还没想好,那就先写成(未完成) 身份任务:香莲案(已完成) 奖励:未知。 奇遇任务:偶遇大人物() 陆远之凝眉想了想,慎重的在括号中写下:疑似威武侯。 任务奖励:未知的玉佩,功效:未知。 然后陆远之又笑呵呵的写下: 奇遇任务:作诗给青鸟阁鹣母云诱。 任务奖励:五百两银子、青鸟阁终身VIP至尊卡,功效:可免费自由出入青鸟阁。 写完之后,陆远之这才微笑点头,随后又是凝眉沉思。 良久之后。 他又提笔,在魅力1000那一栏中又添了个0 看到魅力变成10000,他这才露出一个愈发邪魅狂狷的微笑。 写完之后,陆远之笑呵呵的把日记折叠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枕头底下。 他的日记形式确实跟任何人都不一样,倒一点儿也不怕被人看到。 也得能看懂啊?连阿拉伯数字他都用上了。 伸了个懒腰,陆远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班房门外。 在县衙,没人会寻陆远之的晦气。 县尊大人的亲外甥,在这一县之地是非常好使的身份。 再加上陆远之平日里出手并不小气,哪怕是前任快班班头也对他笑容有加。 县衙的衙役平日不升堂都是各自有巡逻游街的任务,所以一般情况下,在县衙内的快手并不多。 陆远之平日里倒也没什么过多的琐事,除了练武,更多的还是巡逻。 只是这大热天的,正直晌午头儿,街上都没几个人,还能有谁会没事儿找事。 闲庭漫步在县衙里,陆远之到不觉得清闲。 骤然突破至填海境,他还没寻到适合自己的武法。 倒不是武法难寻,只是不知道什么更适合自己。 武法,说白了就是御敌的手段。 练剑的是剑法,练刀的武者当然是刀法。 武者境界是道,御敌手段是法。 道门也一样,道门境界是道,护道法门就是术。 只不过是叫法不同罢了。 武技这种东西在大雍这武道昌盛的地界,很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没有最强的武技,只有最强的人。 有人纵使学了当今大雍最强武者纪宣的刀法,也可能被随便一条杂鱼打杀。 纪宣纵使只用烂大街的军中斩敌法,也照样是大雍最强的武者。 武者境界就是最强的证明。 一切法门术法,都是为自己的道做铺垫罢了。 陆远之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在锁精境的时候就急着寻求武法,只是一味的练习拔刀。 所以,在拔刀术上,他至今没见过比自己更快的。 万法通,不如一法精。 当然弊端很大,那就是遇上势均力敌的敌人,后续自然不足。 就像昨天与狂化之后的香莲争斗,他拔刀很快,但被香莲挡住之后败的更快。 若不是临阵突破,恐怕现在县衙已经络绎不绝,大摆宴席了。 不过他也不急,武法这东西到底是要碰上个机缘巧合的。 而且,谁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刀法更合适,还是拳法更合适? 只是填海境而已,武道路途还很遥远。 虽然陆远之也不知道填海境之后该怎么去寻求突破,甚至于更往后的境界叫啥名字他都不知道。 但并不妨碍他摸鱼到晚上,去青鸟阁巡查治安。 大夏天的,一些小偷小摸的盗贼都不选择这个时候的晌午出来作案。 实在是热的狗都不出门。 “直娘贼,这天想给人蒸熟。” 刚巡逻回来的一名快班衙役被晒的满脸通红,身上的汗如同雨下。 燥热无边的汉子甚至想从井中打捞一桶凉水直身而下。 陆远之依旧是闲庭漫步在县衙中。 “头儿。” 看到陆远之,那县衙脸上露出笑容对他打了个招呼。 “赵老六,我记得这个点儿不是换值的点儿啊。” 陆远之斜眼看着那汉子,皮笑肉不笑。 对这帮泥腿子本来就不该给什么好脸色。 一群没有文化的粗人,哪儿懂什么叫韬光养晦,只知道你给我好脸色我就蹬鼻子上脸。 所以上官不时的敲打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恩惠。 “嗨,这不是被晒掉皮了,我就让那几个兄弟代替我一会儿。” 赵老六厚着脸皮嘿嘿直笑。 “滚出去当值,要是让我听见谁说你擅离职守,仔细你的皮!” 陆远之一脚踹在赵老六的屁股上,骂骂咧咧道。 对手底下的人陆远之也从不亏待,但是在当值上,他一点儿不怠慢。 自己可以擅离职守,手下就是不行。 这是当领导的原则,原则问题,不能退让一点儿。 “知道了。”赵老六苦着脸,转身就往外走。 真晦气,寻思偷会儿懒来着,怎么就这么巧遇见这阎王爷。 陆远之看着赵老六消失,这才继续恢复闲庭漫步的姿势,走到县衙的后院里。 县衙的后院也叫内院,是县太爷住的地方。 “公子爷。” 刚进后院,就有个绿衣服的丫鬟笑盈盈的对陆远之打招呼。 “绿鸳,还没嫁出去呢?那小牙子动作忒儿慢了点儿。” 陆远之脸上浮现出吊儿郎当的笑容,随口打趣道。 对自己大舅院子里的下人陆远之虽然做不到人人平等,但也不会以势压人。 前世的性子也算在骨子里,对比起别人,陆远之才显得非常平易近人。 绿鸳听了陆远之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意。 她虽姿色平平,但也是正值青春的年纪,几分羞意也衬的她些娇气。 “公子爷又打趣奴婢。” 第28章 不装了摊牌了,我已至填海 第28章不装了摊牌了,我已至填海 陆远之口中的小牙子是海睿的书童,贴身伺候海睿作息的奴仆。 当时跟这个绿鸳是一起买来的,俩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些情愫,反正陆远之发现之后,现在在县衙内院已经人尽皆知了。 “我大舅呢?” 陆远之伸手撩了一下额前飘荡的一缕乌发,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又有一种潇洒不羁的舒畅感。 看的绿鸳妙目连连。 心道,公子爷可不要在小奴面前发功了,小奴真承受不起啊,这么俊俏的公子爷,也不知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 “发什么愣?难不成看上公子爷了,想给公子爷当个小妾?” 陆远之调笑绿鸳。 看着绿鸳站在树下荫凉中,端着洗衣的木盆,愣神的盯着自己的脸看,他心中明了,这小妮子也是到了思春的年纪了。 嘴角更是微微翘起。 看来自己刚刚日记写的一点儿没错。 不愧是魅力溢出的男人,不愧是撩妹等级最强王者的男人! 也不知自己现在脸上的笑容是如何的迷人,何等的邪魅狂狷! “老爷在书房,奴婢还有衣服要洗,先去了。” 绿鸳赶紧垂下头,也不再看陆远之,逃一般的离开了。 看着绿鸳远去的背影,陆远之的嘴角翘的愈发高。 这一世的颜值,比起前世那也是丝毫不差。 完全可以用羞煞古天乐,碾压吴彦祖来形容。 那些个小姑娘都不用自己说些什么,只需要看自己一眼,那就得被迷的神魂颠倒。 颜值,虽不说是一个男人必备的优点,但也是一项很不错的长处。 陆远之嘿嘿一笑,转身离开直奔大舅书房。 县衙内院的书房里。 海睿正微微闭眼凝神,嘴角勾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刚令人快马加鞭,把昨日写的香莲案的卷宗以及给知府大人书信送走,按照县衙那驿站驿卒的脚程,不出一日就能送至徐州郡城内。 知府大人看了自己这卷宗与书信,定然心中舒畅,少不了要为自己上奏请功。 若是陛下能知晓自己破如此要案,说不得要为自己加官进爵。 别家县令京察都恨不得躲起来,不敢见人,生怕有什么麻烦事儿找到自己。 唯独自己京察严查治安,责令百姓,更是亲手把如此要案给破了。 整个大雍,还能有比自己更出彩的县令? 一时间,大舅不由得有些颅内高潮,越想越激动。 浑然忘了三年前中探花之后,得意忘形之下,落下舅甥共舞的名声。 “砰砰砰!” 书房门被人敲响。 紧接着。 “大舅,是我,我进来了啊!” 与声音同时出现的,就是陆远之一袭皂衣的身影。 海睿的颅内高潮顿时被打断,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海睿冷哼一声,看着还没经过自己同意便进门的陆远之。 表情虽然不悦,但他看向外甥的眼神中还是闪烁着欣赏与满意的。 外甥虽说性子少了些约束,但这聪慧上可不就是随了自己吗? 都说甥男随舅,果不其然啊! 香莲案,陆远之的表现,大舅那是都看在眼里的。 可以说,若没有陆远之,凭自己的性子,估摸着八成是和稀泥,最后套在莫须有的留香头上了。 陆远之也不在意,嘿嘿一笑,找了个椅子坐下,看向自己大舅,脸上一阵笑嘻嘻。 在外人面前,陆远之对大舅尊敬有加。 但单独跟大舅相处的时候,他那不在意世事的性子就约束不住了。 事实也是如此,海睿是发自内心心疼自己这外甥的遭遇的,所以打小对他就疼爱有加,甚至在一些事情上更偏心陆远之。 陆远之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大舅对自己的溺爱与纵容,所以穿越来之后,他下意识就在大舅面前放的最开。 “大舅,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陆远之翘起二郎腿,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眉头微微挑起,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海睿看着陆远之的表情,面上不甚在意,心中却是有些意动,他端坐着身子,语气平淡: “说说看。” 陆远之嘿嘿一笑,“想先听哪个嘛。” 海睿很讨厌陆远之故作玄虚,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道:“先说坏消息吧。” 陆远之看海睿有些不耐的脸色,也不再藏着掖着,而是神神秘秘道: “咱们崇北县的锁精武夫,少了一个。” “噗~” 海睿一脸惊愕的看向陆远之,嘴中的茶水喷的满地都是。 随后,海睿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他眯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你杀的?” “是谁?” “背后又是谁?” 声音从疑问,最后变成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他太了解自己外甥了,那放荡随和的性子绝不是个会主动挑事的人。 能逼的远之忍不住杀人,那肯定是触动了远之的禁忌。 远之的禁忌是什么? 无非就是自己,自己嫡女,还有自己夫人。 不管是谁,都该死。 背后不管是谁,只要在崇北县这一亩三分地,都得付出代价。 大舅的思路一下子就百回千转。 崇北就那么十位锁精武夫,四个在县衙当值,三个是王家的,剩余三个皆是江湖匪徒。 三个江湖匪徒无根之萍罢了,不足为虑,也不敢招惹陆远之。 至于那王家…… 想到这里,海睿的脸色更冰冷了。 香莲案的余波都还没有散去,就敢把手伸到县衙来? 这王家莫不是真无法无天? 陆远之看着海睿一脸冰冷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他知道,自己这大舅又想偏了。 “呵呵。”陆远之悠然一笑,“别那么紧张嘛大舅,你还没听好消息呢!” “好消息难道是伱编造坏消息,拿我寻开心不成?” 海睿神色平淡的看着陆远之,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曾经陆远之也拿过这种套路与他玩笑。 但在人命关天的事儿上,他相信陆远之绝不会无故放失。 在海睿的注视下。 陆远之微笑站起,缓缓转过身,背朝着海睿,声音悠扬不息: “好消息就是,外甥我,跨过天门,突破品级,如今已经是升品境武夫了!” 海睿乍闻此言,满面惊愕。 “你突破了?!” 紧接着就是一股突如其来的喜悦绽放在大舅心间。 第29章 填海境的妙用 第29章填海境的妙用 陆远之安静的站立在书房中,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洒在他身上,沐浴着黄金色的余晖,此刻的他犹如金甲战神。 乌黑色的窗框悬在他的身前,勾勒出几分让人沉醉的气息,渲染出画中谪仙般的意境。 背对着大舅,陆远之觉得此刻如果有照相机的话,随随便便的角度对着自己都能照出一张令无数妹妹迷醉的照片。 在他心中,大舅此刻应该是高兴的。 何止是高兴,海睿差点喜极而泣,他得知陆远志突破至填海之后,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 终于……终于解脱了! 终于不用在每年二百两银子如同填海一样的往里填了! 而令他最高兴的也不仅是以后不用再砸钱了,而是升品境武者本身! 在陆远之之前,整个崇北县人口何止二十万? 二十万的人口的县城里,仅有十个锁精境界,的武者。 连锁精境界都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是更高一级的填海? 最起码,海睿知道的崇北县填海境目前也就只有陆远之自己。 人口并不稀少,武者人数却如此难得一见,根本原因还是二十年前那一纸禁武令。 朝廷的禁武令对崇北尚武之风打击的太厉害。 不过也幸亏朝廷的禁武令,才能让他海睿三年以来治理得当。 若不然,仅凭他手下那些小猫三两只,万万镇不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的。 海睿看着眼前那个立于窗前,如同谪仙一样的少年。 心中感叹不已。 当初自己力排众议,坚持让外甥习武,终于取得效果了! “突破的好啊!” 良久,海睿终究是没忍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着语气说出埋藏在心中沉积已久的感叹。 陆远之嘴角微微一扬: “从此以后,有我在,大舅你的人身安全尽管放心!” 这倒不是他吹牛逼。 填海境武者每日吞吐天地气机,战斗力比起锁精更是天壤之别。 锁精境界是普通人能达到的巅峰。 而填海境,更是万万人追逐一生都望其项背的高山。 引气机入体,由气海外涌,气机外放,飞檐走壁都是小菜一碟。 隔空杀人才是真正的杀招。 若是配上武器,更是能催发罡气御敌。 这才是填海。 不入填海终有悔。 “这升品境比之入品境,有何不同?” 海睿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下自己心中的激动。 做为一届老银币,海睿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外甥踏入升品境,千万不能被外人知晓,这样才有利于他在崇北县继续稳固地位,继续布局。 “这个……” 陆远之微微沉吟了一下。 只见他左瞧瞧,又看看,看到了海睿身前的笔架上。 眼前一亮,他走到海睿身边,随手拿起桌上笔架中的毛笔。 “看到这个毛笔没有?” 海睿认真的看着陆远之点头,示意子自己看到了。 刹那间,陆远之的眼神变的凌厉起来,连声招呼都不打,攥着毛笔的右手扬起,狠狠的朝着桌子砸去! 一瞬间,气海中气机流淌至右手经脉,引渡到手中毛笔上。 隐约间,海睿好像看到那黑毛笔闪过一丝乌光。 “碰!” 一声闷响。 毛笔在陆远之的挥动下,狠狠的砸在梨花桌上。 “咔嚓。” 梨花桌赫然裂开一道缝隙! 海睿满面震惊的看向陆远之的右手。 只见那手中毛笔浑然无碍,就连笔杆下的狼毫都没有一丝凌乱。 “这……” 狼毫没乱,海睿凌乱了。 这完全违背了自己平生的见识。 那毛笔只是普通竹子而已! 与半尺厚的桌面相比,完全是以卵击石! 在陆远之的操控下,居然能以弱胜强! 这等威势,升品境武者果然恐怖! 随后,海睿就满脸心疼的看着那一道裂开的桌面。 正儿八经的梨花红木啊! 这杀千刀的兔崽子! “这就是升品境??!” 海睿自己都没发现,他此刻的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嘶哑。 “这,就是升品境,又名填海境!” 陆远之满意的看着桌子上那一道裂缝。 容不得他不满意。 这等功力,在前世怎么着也得是拳打泰森,脚踢李小龙了,就算是在金庸老爷子的书里,自己也丝毫不虚那些个武林老妖怪。 “不要得意忘形,此事绝不可声张。” 海睿微微深思了一下,对陆远之敲打加警告。 陆远之漫不经心的摆摆手,打了个哈欠:“知道了。” 海睿微微点头。 他知道陆远之的习惯。 越表现的不在意,就代表他心中越有数。 “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就在内院住下吧,正好晚上留下一起吃饭。” 海睿站起身,掸了掸自己的袍子,看陆远之的眼神带着笑意。 “晚饭啊?” 陆远之看了看看外边的天色,窗外晚霞如瀑,两行白鹭飞过,映在空中美如画。 “就不吃了,我还有些私事。” 陆远之的回答很自然。 但心细的海睿却微微皱眉。 以往留陆远之吃饭从来没被拒过,今日能是什么私事? “哦?” 海睿浮现起一丝兴趣,看着陆远之笑问道: “是约了哪家的姑娘不成?” 陆远之微微一愣。 约倒是没约,只是今夜确实想去青鸟阁巡查一下治安来着。 正要回答呢,却听海睿话锋一转,沉吟认真道: “如今你也年岁不小,确是需要订门亲事了,瞧上哪家姑娘了?为舅也能派人去给你说说。” 话语中带着几丝殷切。 陆远之亲爹妈走了之后,海睿一直把陆远之视为己出,他此时内心有一种满足感。 那是自己孩子长大的欣慰。 十八岁,在大雍确实已经是大龄未婚了。 陆远之神色有点儿古怪。 他在想,自己要是说出瞧上那青鸟阁的鹣母了…… 大舅会不会直接跳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陆远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对着自己大舅微微一抱拳,朗声道: “异族未灭,何以为家?!” 很高大上的理由。 只不过海睿听了之后脸色却有些黑。 “滚蛋!” 海睿甚至给了陆远之一脚。 “哎哟!” 这一脚,陆远之闭着眼都能躲开,但他却结结实实的挨上了,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看着陆远之踉跄的背影,海睿心中微微惆怅。 也不知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第30章 又出命案 第30章又出命案 在大人眼里,或许只有孩子的孩子出生了,那孩子才算是长大了。 但陆远之哪想过要结婚生子啊。 前世的他之所以当剩男,确实是因为眼高手低,抖音上的各种擦边大长腿看多了,就看不上身边周围的普通小姑娘了。 但又受限于自身阶层不高,条件好的女生又看不上他。 所以在被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主播连哄带骗在直播间砸了二十多万,又被人果断删除拉黑之后,他彻底醒悟了。 男人想要获得匹配自己的姑娘芳心,还是要脚踏实地的拉高自己的社会阶层。 然而醒悟了并没有卵用,清醒的活着还不如愚蠢的死去。 太痛苦了,明明知道怎么样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但就是没有实力能够得着。 所以每当亲戚问起为什么这么大了还没结婚? 他只能忍着心中苦涩,面带微笑,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回一句:没玩够呢! 这样才不显得自己无能。 但这一世不一样啊! 这一世他真可以底气十足的说:我不结婚的原因就是没玩儿够! 生孩子就是懒得管! 封建时代的官民差距那是相当大的。 哪怕只是七品县令,那也是压在二十万百姓身上的大尊,与普通人从根本上就拉开了距离。 而身为县尊大人的外甥,陆远之如果真是纨绔子弟,绝对可以称得上崇北一害。 所有人都得避其锋芒。 这一世的他,可以说,只要不是那种触不可及的天之骄女,他都可以伸手就能得到。 但凡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乡绅,谁不想把自己姑娘嫁给县尊大人的亲外甥? 更何况这位县尊大人还是探花郎的身份? 傍晚的晚霞照洒在大地上。 陆远之走到县衙青石铺成的小路上,悠然自得。 盘算了一下,他还是决定等会儿天黑了,就去青鸟阁直接找云诱姐姐交流一下人生,探讨一下理想。 看看能不能摩擦出思想的碰撞。 毕竟人与人的感情,是要在一次有一次的摩擦中才能升温的。 走到班房门口,却发现此时快放衙了,班房处却一个快手都没有。 县衙上班叫点卯,下班叫放衙。 陆远之也是进了县衙才知道的一些小细节,比如如今县衙内,对上班迟到管理比较严格,轻则罚俸,重则杖邢。 但早退却没有人管。 所以也就导致县衙很多衙役点个卯之后人就消失了。 但前世习惯了996福报的陆远之岂能坐视不管? 刚来崇北第一天就禀报大舅,放衙时辰必须要再点一次名,这样就能对手下管控力做到加强。 “人呢?” 但此时已经到了放衙的时辰,他却发现这县衙内居然没有衙役集合…… 反了? 陆远之神色一冷,看来这县衙内的衙役们还是需要再加强管理一下啊。 就在他准备行动起来之际,却听一个凌乱的脚步声匆匆从外面进来。 陆远之抬头看去,正是那中午之时被自己踢了一脚的赵老六。 此时的赵老六满头大汗,壮硕的身子蹋湿了那黑褐色的衣服,脸上的表情严肃中闪过急切,平日里喜欢嚷嚷的汉子,此刻却是显得异常急促。 看到这般场景,陆远之凝眉。 他还是比较了解赵老六的,混人一个,平日里嘻嘻哈哈不会在意那么多有的没的,所以脸上的表情永远都带着几分痞气。 但此刻却这般凝重…… “头儿!出事儿了!” 果然,赵老六的话也让陆远之心中一沉,几个兔崽子莫不是惹上了什么人? “说!” 陆远之冷眼看向赵老六,等待着赵老六开口。 赵老六慌忙走到陆远之身前,来不及喘息,就慌里慌张道: “出人命了,凶杀案!” 轰隆! 陆远之听完,身子都麻了半边。 他妈的! 他心头巨震,太阳穴瞬间有些发涨。 又是命案! 还是凶杀案! 昨日的香莲案还好,虽然京察之际,但并没有发现天使来京,而且很快就被自己给破了,这属于大功一件。 但,昨晚上他可是知道,一位身份尊贵无比,极度疑似威武侯的中年儒雅男子出现在了大雍崇北县的地界上! 就算不是京察天使,那也是绝对能影响自己大舅官运的人物! 人家如今就在崇北! 出此命案绝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哪儿!” 容不得陆远之多想,他拔腿便往门外走去,眼神中满是凝重。 “东坡口。” 赵老六紧紧跟在陆远之身后,气息有些凌乱,喘着粗气。 陆远之闻言,心中顿时微微一顿。 东坡口,多是百姓布衣聚集之地,他今日晌午修刀之际,刚路过那里。 “死者是哪家的?吴先生去了没?” 陆远之单刀直入,边走边追问,对于这些基本信息,在路上一定要打听清楚的。 吴先生是县衙里的刑名师爷,这位师爷,管辖着两名仵作。 仵作就是检查尸首的衙役。 “死者唤作徐二介,是个卖估衣的。” 赵老六废了好大功夫才能堪堪追上陆远之,神色也带着凝重道:“吴先生去了,但在勘察上出了点儿问题。” “嗯?” 陆远之皱眉。 吴先生,唤作吴克用。 在崇北做刑名师爷有些年头了,性子沉稳,智慧过人,验尸绝对是看家本领,在崇北县城那是绝对权威的。 验尸上能难住他? 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至于死者徐二介。 陆远之并没有深究,职业是卖估衣的,那是平民百姓。 估衣,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讲,就是二手衣服。 一个卖二手衣服的,身份就绝不会让人那么头疼。 并不是说平民百姓死了陆远之心中就不在意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陆远之虽是社畜了半生,但内心的良心还是在的。 但死者的身份对于陆远之以及大舅海睿来说,还算是一件不幸中的幸事儿。 布衣百姓的死,绝对比士绅贵族的死影响力小上不少。 只要拿出得当的应对,抓到对应的犯人,那就是一件不伤大雅的小事儿。 说一句很恰当的话就是: 此事也倒也不必惊动自己大舅。 县尊大人,一县之父母。 并不是谁死了都要亲自上场的。 但,走出县衙之后的陆远之疾步依旧不敢怠慢,甚至胸中气海的气机都被他下意识的牵引到足间。 他不敢赌。 谁知道昨夜在青鸟阁碰到的那位中年儒雅男人对自己大舅是敌是友? 若真是来京察天使,此案若办不好,哪怕死的只是一介平民布衣,亦可成为大舅官路上的的断头刀! 官身即是战场,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各位曹贼,都追到这儿了还不点个收藏? 求求了,点个收藏吧,我数据快烂死了。 点收藏,有追读,我才能继续给大家多塑造一些深得我等魏武遗风之臣们喜欢的夫人太太啊! 那些雍容华贵以及风韵犹存各位真不想看??? 第31章 悍妇 第31章悍妇 陆远之一路凝重疾行。 在崇北县三年,对所有路况轻车熟驾。 此时傍晚,晚霞映光辉。 燥热了一整天的街道,此时终于有了一丝凉风,所以街上的百姓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在众多百姓中穿梭,陆远之如同清风穿过,他总能在即将碰到别人的一瞬间诡异的闪身贴过去。 步子幅度不大,频率却让人眼花。 这就是填海境气机灌足的妙用。 身后的赵老六早就被甩的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陆远之的速度缓缓的慢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他皱眉看向前方。 前方是一个不大的农家院子,院子虽破旧了点,但扫洒的也算得上干净。 此时,栅栏院子门口站着两位快班的衙役,这两个一脸戏谑的看着旁边的一切。 走的近些,陆远之便听到一个充满彪悍的声音。 “我家男人才走,魂儿都还没见着你们老徐家先祖,你们就过来要地?!一个个儿披个人皮就真当自己不用吃屎了?!” 一个身有五尺的妇人此时正瞪着通红的双眼,气势汹汹的的看着她面前的两个男子。 妇人骂的极其难听。 不等两个男子继续说,她便随手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指着二男的鼻子继续道: “你俩把耳屎掏干净了,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伱们姓徐的,谁今儿能得了半点儿便宜,我明儿就吊死在他家门口!!当个鬼也天天看着你们!” “可怜我嫁到你们老徐家,没有享过半天福,给你们老徐家生了了个后,你们还敢这般辱人!二介刚走你们便来欺负们孤儿寡母,也不怕名声上沾屎!” 那妇人眼明明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但此刻却仿佛护犊子的母鸡,高昂的头颅盯着侵略者辱骂。 言语中尽是粗俗无比的话。 “二介家的,你说话忒难听,我们怎么就占你们家便宜了?那地本就是我们徐家的,你自己肚子不争气不出儿子,生个赔钱货,这地总不能随着那赔钱货叫外人占了去!” 那两个男子也不甘示弱,其中一个更是站出来,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反而掐起腰来,恶狠狠的盯着那妇人。 彪悍妇人闻言直接要跳起脚来,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那开口说话的男人,冷笑一声,嘴中更是不干不净: “徐家老大!我看你那裤裆里就没有根棍!!你想把我们娘俩儿吃饭的东西要走?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没有卵蛋的东西!呸!你家那儿子就是你亲生的?!指不定是你那窑子婆娘跟哪个野汉子偷来的!” 乖乖。 陆远之在一旁听的连连咋舌。 这寡妇战斗力这么高?? 这一番说辞,要是放在三国王司徒身边儿,指不定最后吐血的是谁呢! 这种事儿他一个外人没法说。 真来就是公说公理婆说婆理。 在前世这地根本就不用争,肯定是这寡妇的。 但是现在是在封建时代,这是个礼法大于律法的时代,虽然没有人明指出来,但是宗族内的规矩大于律法这是所有这个时代的人都心照不宣的。 “你这婆娘满敢在乱讲,嘴给你撕了!” 那男子被人当街说中痛处,眼睛直接冒出凶光,一个上步就扬起巴掌想扇在那女人脸上。 谁能想到,那女人竟然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菜刀,恶狠狠的盯着那汉子,彪悍的身子丝毫不比那汉子差到哪去。 “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敢杀了你!我今儿就把话敞开了讲,你们要真敢逼我,明儿我就趁你们睡觉一人喉咙赏一刀!先宰小的!再宰老的!” 哎哟卧槽! 这话一出,陆远之最先急了。 他是真从那彪悍娘们话中听到了杀意! 这婆娘认真的!! 今儿把她逼急了她是真敢杀人! 果不其然,那俩汉子确实被这女人彪悍吓住了。 “你敢吗?!” 扬起手的汉子下意识把手缩了回去。 但又发现自己动作失了底气,又梗着脖子色厉内茬的看向那彪悍妇人。 彪悍妇人只是冷笑一声,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菜刀: “你上前来。” 那汉子明显是被吓住了。 他的眼神躲躲闪闪涨红的脸有些犹豫,脚下步子更是向前迈了一小步,又缩了回去。 犹豫不决间失去了方寸。 只是他身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汉子突然冷笑出声道:“大哥,这娘们唬你呢!” 这一句话更像是火上浇油。 那犹豫不决的汉子听了眼神陡然一狠,瞪着那婆娘道:“我还就上前来了,你待怎地!” 说话间,便往前走了一步。 哪料那婆娘也是个真正的狠茬子,双目凶光一闪,右手的菜刀直接就扬了起来,话都没有多说一句,狠狠的对着他汉子的脖子就是一刀! 她是真敢杀人。 一瞬间,那汉子整个人傻傻的呆住。 他在看到那婆娘扬起手中菜刀的时候就已经明了,她真不是唬自己! 自己要死了! 旁边的那火上浇油的汉子也傻了。 直到这一刻,他二人才知道,那女人没有吓人,她玩儿真的!! 不远处门口的那两个衙役脸上戏谑的笑容不见了,二人呆呆的看着扬起菜刀的胳膊,脸上的表情是凝固的。 悍妇的眼神越来越狠,通红的眼睛里带着疯狂,手中的菜刀离那汉子的脖子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 “碰!” 一阵风吹过。 众所周知,笑容不会消失,只是会从别人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 门口那俩衙役的笑容转移到了陆远之脸上。 他面色戏谑的笑着,他看着眼前的三人。 此时,那悍妇手中的菜刀不知何时正在他手中,被右手一抛一抛的。 那菜刀被跑向空中时会转个圈,落到陆远之手中又刚好是刀柄落下,如同杂耍一般。 看着突然出现的陆远之。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头儿!” 那两个衙役赶紧奔向这边,一脸惶恐,对着陆远之躬身抱拳。 “你们就这么看现场的?” 陆远之瞥了一眼两个衙役。 “里面的案子还没结束,外面要是再多出来一件命案……失职之罪,杖刑三百!” 陆远之依旧戏谑的笑着。 两个衙役身上冒起冷汗,二人对视一眼赶紧低头,屁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陆远之冷哼一声,不再看这俩衙役,而是把眼神放到那俩汉子身上。 第32章 陆远之的判断 第32章陆远之的判断 俩汉子此刻一脸懦弱的看着陆远之。 脸都被吓的苍白。 布衣百姓对衙门当差的差爷们,在封建时期,地位本就犹如天埑。 看着陆远之那一席皂衣,俩汉子又怎么会猜不出陆远之的身份? “班爷。” 那火上浇油的汉子嚅喏的下嘴唇。 颤颤巍巍的看着陆远之,却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陆远之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二人。 就像那悍妇刚才说的,这俩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家当家的刚死,这边就来要地? 这不是吃月子奶的社会败类人渣? “滚!敢妨碍爷办公务的通通拉进县衙大牢!” 对于这种人,陆远之向来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那俩人被陆远之看的头皮发麻,连滚带爬灰溜溜的跑路。 看着二人走远,陆远之转过身。 平静的看着那悍妇。 那悍妇见那平日里如同活阎王一般的衙役捕爷对这位少年点头哈腰的模样,心中更是不敢造次。 对普通百姓来说她是悍妇,她可以用火爆的脾气给自己多讨些便宜。 但是对于这天大官儿,她又岂敢放肆? “官爷!” 只是一瞬间,那悍妇通红的眼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当场就跪在了地上对着陆远之连连磕头,一边磕一边道: “官爷啊!我那当家怎么就不明不白叫人给害了啊!可怜他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个小本买卖还得不了善终啊!!官爷您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越说,声音越凄惨,最后成了嚎啕大哭。 陆远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手一挥,手中的菜刀贴着那悍妇的脖子“碰”的一声深深的没入门口的地上,只露出一截刀柄。 “刚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你险些酿成大祸!” 陆远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老老实实的配合官府办案,若有差池,今儿晚上去县衙大牢歇着吧!” 妈的。 幸亏自己来得早,要不这娘们手里的菜刀肯定就已经落到了那农家汉的脖颈上! 到时候又是一堆狗屁活儿! 陆远之越想越气,对着俩衙役冷声道: “带我进去找吴先生。” “是。” 俩衙役满脸惶恐,不敢怠慢,赶紧给陆远之把门打开。 门被打开。 陆远之步子变得缓慢。 他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农家小院子里的周遭。 身后的两个衙役大气不敢喘一声,静悄悄的跟在陆远之身后。 眼神与地面,环境,以及现场接触之后,陆远之并没有发现什么引人注意的线索。 缓缓走到堂屋门口,陆远之眼神一凝。 此时的堂屋门是开着的,堂屋很小,放得下破旧桌椅茶凳外也没什么能容人的地方。 一眼扫去,屋子离门口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那尸体身着布衣,约摸不足六尺,此时离得还不算近,具体情况陆远之也没看太清。 此时,尸体旁边蹲着一个人。 此人看年纪约摸五十上下,山羊胡,胡子已经发白,背有些微微驮着,他皱眉眉头仔细看着地上的死者。 此人正是县衙的刑名师爷吴克用。 门口的动静吴克用自然是听到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陆远之,声音有些低沉: “陆公子。” 吴克用是读过几年书的,说话自然不像县衙别的那些粗鄙之徒,他也知道陆远之是县尊大人的亲外甥,所以在称呼上一直都称陆远之为陆公子。 陆远之也不多说什么开门见山的问道: “怎么样?可看出什么线索?” 吴克用缓缓站起身,眯了眯凝重的眼: “死者确为徐二介,死亡时间应该是午时,死因是贯穿伤,喉咙被利器击穿,一击毙命。” 陆远之闻言眼神也不由得眯住,他下意识看向尸体。 此时,尸体还在地上,正正的躺在那里。 他第一时间就是看向死者的喉咙处。 被利器贯穿。 短短几个字,透漏的信息可不少。 崇北县乃大雍最北,二十年前下的禁武令绝不是一纸无用书,对刀兵的管控可谓是到了极致。 凶手身份不一般。 下意识的,陆远之脑海中就闪过这样一个想法。 能在北境禁武令下手持兵刃杀人的,绝不可能是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也做不到一击必杀。 就在陆远之凝眉思索之时,吴克用慢步走到陆远之身边,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继续道: “伤口呈现撕裂状,周围皮肉内陷。” “由此推断,凶器应该是透体而出。” “而且,从伤口看,凶器绝非刀剑,而是枪矛铁锥状。” “我初步推断凶器应该是暗器,透体而出,只是我们寻遍现场,并未发现凶器。” 吴克用说完之后,眉头更是皱成了川字。 陆远之听了,凝重的蹲下,冷静的看着尸体,看了一会儿之后,他闭眼平淡道: “死者死亡时间在三个时辰前,熟人作案。” “啊?”吴克用一脸茫然的看着陆远之,“陆公子从何处得知是熟人作案的?” 陆远之身后的两个衙役也呆滞住了,死亡时间能推算出来不算难事,一些有经验的仵作也能看得出来,只是这熟人作案…… 怎么看出来的? 那悍妇也直勾勾的的看着陆远之。 陆远之不慌不忙的指着徐二介的尸体,语气平淡道: “身体肌肉僵硬,头发竖立,尸僵开始扩散。凝结的血液开始使皮肤变黑,但此时的黑色并不明显,所以能判断出,死亡时间是三个时辰前,也就是午时。” 说完,陆远之来到尸体头颅前,翻开徐二介的眼皮指着瞳孔道: “死者瞳孔收缩,显然是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而死者正值壮年,若是凶人闯入宅中,在性命威胁之下,必然会反抗或者挣扎,然而四周不管是桌椅板凳还是地上痕迹,都没有出现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 “由此可见,凶手是死者熟人,死者并没有防备意识。” 话说到这里,陆远之的眉头确实越皱越深。 事情有些蹊跷起来。 结合前面吴先生说的凶器,以及一击必杀的杀人手段。 那凶手身份绝不是一般人,而死者却是一普通百姓而已。 既然判断出是熟人作案。 那这样身份悬殊的情况,二人又是如何结识的?? 第33章 线索 第33章线索 陆远之看着屋内拿桌子上的两碗茶水,缓缓闭眼冥想。 脑海中一团黑色的身影看不清脸。 那身影顶着天空中的此言的太阳,游荡在街上。 他的目的性很强,所以走的路径也很顺畅。 他的手在袖子里,微微有些发鼓。 因为握着一把约摸一尺左右的黑色棱锥。 黑色棱锥不长,仅有半尺左右,为了方便隐藏。 身影走到这座破旧的院子前,轻声扣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正是一脸老实像的徐二介。 徐二介看到这身影的脸时脸上浮现起憨憨的笑容。 因为他与这身影的主人认识。 二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 徐二介请那人进屋。 那人跟着徐二介进屋之后。 徐二介笑呵呵的倒了两碗茶水,二人边喝边聊。 而在喝茶间,那身影有目的性的一边接近徐二介。 事情就发生在那么一瞬间。 在徐二介一个恍惚间。 那身影陡然出手! 乌光闪过。 那模糊不清的身影袖子中隐藏的棱锥狠狠的穿透徐二介的喉咙。 徐二介先是迷茫,然后不可置信,捂着被洞穿的喉咙,他双无力的手挣扎。 但,身上的力气却缓缓被抽空。 慢慢的,他倒在地上。 看到徐二介倒地,那身影的一动不动,冷眼看着挣扎的徐二介,直到确定徐二介彻底死去。 他缓缓走到自己行凶用的棱锥前,捡起来,缓缓退去。 身影很快走到街上,慢慢消失。 …… 陆远之陡然睁开双眼,他的眼神盯向那彪悍妇人。 “今日午时,你在何处?为何现在才报官?” 听到陆远之开口说话,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那彪悍妇人。 妇人闻言,不敢隐瞒,老老实实道: “我晌午带着二妮儿去地里了,一直忙活到天快黑,回来便看到当家的躺在地上。” “起初我以为他是发痧,想上前叫醒他,直到我看见地上的血。” 妇人一边回想,通红的眼中又是泪水滴落。 “徐二介最近可与谁发生过冲突?” 陆远之还没问,他身旁的吴克用苍老的声音响起。 陆远之微微皱眉。 既然说了是熟人作案,那就首先排除了他与人发生冲突。 若是有冲突的人寻仇,徐二介定然会心有防备。 不会死的不明不白,导致死前的表情那么复杂。 “他平日里连与人说话都不敢大声,窝囊无能,能跟谁发生冲突?” 那悍妇听到吴克用问话,那悍妇嗷嗷的哭声更悲凉了。 也正是徐二介性格懦弱,她才会如此强势,若不然,别说等徐二介死了之后那徐家人才来要地,就是他活着的时候地就已经被人要走了。 陆远之继续思考。 刚从妇人的话中他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凶手对徐二介是一人在家的情况是知晓的。 “你平日里可经常去地头农忙?” 陆远之看着那妇人继续问。 “我不去还能指望那杀千刀的去?他一天到晚只会做些小买卖。” 彪悍妇人说到这儿,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随即又是一脸哭像: “这今后只剩下我跟二妮儿,可该怎么活啊!!” “闭嘴!” 吴克用嫌这妇人聒噪,瞪了她一眼。 妇人身子颤抖一下,不敢在做声。 陆远之倒是没有在意,而是静静的思考,这妇人经常去地头农忙。 徐二介又在家中鼓捣买卖,这几乎是这个家庭的常态。 那只要稍稍了解他们家情况的熟人便会知道,所以这一点也成为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一时间,确实是没有什么头绪。 陆远之心中有些烦闷,他围绕徐二介的尸体转了一周,想看看能不能看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一看之下,他发现了一点奇怪。 “那是什么?” 陆远之指着徐二介手指头下的痕迹。 猛地看去,像是指甲在死亡的挣扎之下无意识间与地上的摩擦。 但若仔细看,那摩擦痕迹有一个小小的痕迹。 吴克用顺着陆远之的眼睛看去,他神色凝重。 不过,陆远之瞧仔细之后,嘴角却是微微一扯。 只见那指甲与地摩擦出的痕迹像是一个θ符号 上半中间还有一个微不可查的点。 带上那个点…… 就很像男人的那玩意儿。 死之前画一根这东西干什么? “应该是无意识的挣扎。” 吴克用看过去之后倒是没多想。 陆远之也挺无语,他此时想给自己个大鼻窦,应该是此案头绪着实让人理不清头脑,自己多想了。 “陆公子,此案凶手难寻了。” 吴克用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只因现场能给人的线索着实太少,凶手又是小心谨慎,连凶器都没有留下。 “未必。” 陆远之脸上浮现出一丝吊儿郎当笑容,他缓缓的伸了个懒腰。 “怎么?”吴克用一脸懵圈的看着陆远之,“陆公子有头绪?” 身后的两名衙役也一脸定定的看着陆远之。 陆远之没搭理他们。 而是饶有兴趣的问妇人两个问题: “徐二介最近有没有出过远门?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又结交了什么新朋友?” 妇人听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徐二介就是土生土长的崇北人,从小我俩便是一块儿长起来的,他这辈子出过最远的门就是从这儿到我娘家村接亲。” “至于新朋友。” 妇人想了一会儿,继续摇头:“他那性子就是闷葫芦,没人瞧得上他,他也不敢跟生人来往。” 听妇人此言,陆远之脸上的笑容勾勒的更高了。 既然能确定是熟人作案,徐二介又是个闷葫芦的性子,那就好办多了。 “吴师爷,即刻命人搜捕平日里与徐二介最近有接触过的所有人,按照他那性子,接触过的应该不多,也好寻。” “若有人突然消失,那即使不是凶手,也能为我们争取更多线索。。” “若都在,那就仔细搜家中,寻找凶器!崇北禁武令这么多年,寻常百姓家中绝不会有兵刃武器。” 陆远之的话让所有人的思路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所有人在这一刻看陆远之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怪异。 吴克用更是一脸愕然,山羊胡都忘了摸了。 陆公子寥寥几句话,让他心中的思路陡然就顺畅无比起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陆公子还有这种天赋?? 第34章 求知欲极强的海灵芝 第34章求知欲极强的海灵芝 只是在他们想不到角落里,陆远之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如果真是自己心中所想,那么凶手的身份就真复杂了。 首先凶手是一位武夫,至少锁精境的武夫。 要不然也不可能杀人杀的这么干净利索。 而且凶手必有常人不及的心态。 杀完人之后悠哉悠哉的拿走作案凶器。 按照脉络推理,凶手跟死者还是熟人,最起码是相识的…… 那凶手的画像就逐渐的清晰起来了。 跟徐二介认识,善于伪装身份,锁精境界的武者。 顺着这个脉络,那就能锁定凶手不是本地人,因为徐二介所能接触到的本地人中那都是布衣百姓,绝对是没有这种作案本领的。 那么也就是说,凶手是极有可能近一年或者两年与徐二介相熟的。 那么搜索范围就更小了。 “注意,着重搜索近两年从外地搬来的人。” 在那两名差役奉命临行之际,陆远之补充道。 两名差役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疑惑。 吴克用也是一脸不解,不明白陆远之为何这么说。 陆远之也懒得解释,一脸严肃道: “快去,莫要耽误案情!” 陆远之话说的快,两名快手行动的更快。 领命出门之后,两位快手很巧的就遇见了匆匆赶来的赵老六。 三人一碰头,匆匆转达了消息之后,赵老六就一脸苦相的转头,带领那两名差役回到县衙召集人手。 没过多久崇北县县衙就集结了一大批人马四处散开,跑到东坡口街上,挨家挨户的去搜寻。 这一时间自然是少不了一顿鸡飞狗跳。 转回到院中,陆远之皱眉继续思考,他围绕着徐二介的尸体,静静的观察,那个被徐二介指甲抠出来的痕迹,他还是有些觉得可疑。 这到底是什么? 真是死者慌乱之下的无意识作为? 吴克用也在边,静静的看着陆远之,他的表情就没有陆远之那么丰富了。 一脸迷茫的看着陆远之。 他这名师爷,检查尸体开膛破肚还行,真让他破案,他也是只能表示呵呵。 顺便摸一条鱼,是谁还真就不好说。 摸鱼在县衙里,是行业黑话,就是找替罪的意思。 毕竟崇北县的破皮无赖也少,平日里作奸犯科的也有那么几个人。 拿他们当鱼,吴克用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再看了几眼尸体,陆远之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案子确实有些邪门。 凶手来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毕竟二者身份相差悬殊,再加上刚才那悍妇也说了,徐二介为人懦弱,根本不可能会给自己招惹那样的别人。 难道是情杀? 陆远之的眼睛看了一眼那身高接近五尺,膀大腰圆的悍妇 随即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既然不是情杀。 那能是什么?陆远之皱眉凝思,他的左右摸了摸下巴,下意识的右手想按在刀上,却扑了个空。 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刀还在铁匠铺修着。 铁匠铺?! 陆远之脑海中陡然一个灵光乍现。 凶器! 对了! 凶手的凶器是一个类似于短锥的武器! 若是寻常刀兵,铁匠铺是断然不会给凶手打的!整个崇北,也就只有县衙的人才能佩戴兵刃。 所以凶手只能找铁匠打这种四不像的武器。 崇北县有多少铁匠铺? 没多少家,一家一家铁匠去盘问! 想到了突破口,陆远之眼睛微微一眯,对吴克用道:“吴先生,吩咐人去县城各处铁匠铺,盘问是否有人打造过类似铁锥的武器。” 吴克用正在神游天外,猛然听到陆远之的声音,身子一个颤动。 对啊! 陆公子此言甚是啊! 老朽怎么没想到?? “好!”吴克用重重点头,迈着步子就要走。 “现场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走吧,别耽误人家收尸。” 陆远之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悍妇。 想到对方还有一个闺女,内心微微一叹,这孤儿寡母的往后日子是不会多好过的。 但这是陆远之能解决的吗? 救济? 救济的了一时,那能救济的了一世? 大雍这样贫苦困难的人家有何止万万? 陆远之有些沉默。 “官爷!” 悍妇看到陆远之与那老头要走,眼神中闪过悲苦,下意识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陆远之面无表情道:“好生安葬你家男人,切记不可意气用事。” 说完,不在给那悍妇说话的机会,陆远之带着吴克用,二人结伴而出只留下那妇人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尸体。 ………… 是夜,虫鸣声入耳。 夏天的夜晚是带着凉风的。 陆远之坐在班房的院子里,躺在太师椅上,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徐二介的这桩案子,并不是太复杂的案子,只需要顺着脉络一点一点去追查,总会找到一些线索。 “这案子太复杂了。” 表姐海灵芝坐在陆远之身边儿的小马扎上,双臂放在膝盖上,双手托腮,看着陆远之一脸好奇。 刚刚陆远之带着吴克用二人回衙门的时候海灵芝恰好也在。 看一行人急色匆匆,海灵芝心中好奇的紧,就追着陆远之一直问。 无奈之下,陆远之把案情全盘托出。 海灵芝凝眉,她实在想不通,真如陆远之所说的话,那凶手的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可又怎么会与徐二介这般粗俗的布衣百姓有什么牵扯? “不过也能随着一些线索顺藤摸瓜。”陆远之打了个哈欠,斜眼看了一下月光中的表姐。 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表姐胸前。 内心暗暗比较着表姐与云诱姐姐二人之间的差距。 “所以凶手的杀人目的是什么?” 海灵芝盯着天上的月亮,秀美的脸庞都险些挤成一团,她在努力思考。 却怎么也没有头绪。 陆远之看着表姐那又菜又爱玩的模样,险些没笑出声来。 “身份悬殊的情况下,杀人目的无非就几种。”陆远之悠然的引动气息摇晃着太师椅。 太师椅随着陆远之的气息慢慢摇摆起来。 听闻,海灵芝的目光转向陆远之,脸上满是求知欲。 第35章 谜团 第35章谜团 “第一种,就是徐二介狗眼无用,冲撞了人家,被人怀恨在心,找个机会杀了。” 陆远之说话的时候,戏谑的看着海灵芝,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阴冷。 那阴冷配着夜色相得益彰的如同冷气激流。 海灵芝只感觉脖子里一股寒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眸子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又强忍着,因为她真的很想听。 “第二种,就是徐二介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所以被人灭口。” 陆远之的声音依旧带着幽冷,看着表姐强忍着害怕也要凑过来继续听,嘴角不由得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第……第三种呢?” 海灵芝淹了一口唾沫,不敢乱看。 县衙班房的院子里本就不点灯笼,只能就着黑暗中月色的微弱亮光。 月光微不可查的洒在院子里,伴随着凉风,幽静凄凉。 “第三种……”陆远之的声音更低沉了,他缓道:“第三种就是凶手是一个变态杀人魔,这种凶手往往是最难缠的角色,因为他们杀人随心所欲,根本无迹可寻,而且……” 陆远之的声音更低沉了,在黑夜中仿佛恶鬼幽鸣。 海灵芝的身子都颤抖了,弯弯翘起的眼睫毛都带着微不可查的颤动。 她搬着小马扎努力接近陆远之,纵使此刻离陆远之的距离很近,但还是有有些不放心,努力凑到陆远之身边。 “而且……什么?” 都吓成这样还是忍不住去问。 “而且,这种杀人魔最喜欢杀小孩儿跟姑娘,特别是你这种正值芳华岁月的姑娘,听说他们杀完之后,还喜欢分尸,然后挑自己喜欢的部分吃了。” 陆远之的声音更阴冷了。 “咕咚。” 咽唾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是那么的明显。 海灵芝的双眼满是恐惧,她努力强撑着自己镇定起来。 “最重要的是,凶手会出现在任何你想象不到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猎物上钩,就比如……” 陆远之说到这里突然停住,睁大了眼睛,一脸凝重的看向海灵芝身后。 海灵芝看到陆远之的表情,吓的小脸苍白,轻灵的声音带着嘶哑,哆哆嗦嗦的问道:“比如什么?” “你身后。” 陆远之的声音带着鬼魂一般的诡异,抽干了海灵芝最后一丝胆气。 “啊啊啊!!!”宁静的夜空中闪烁着海灵芝的尖叫声。 她吓得一个前扑,花容失色的趴在陆远之身上,死死的搂住陆远之的腰,把脸埋在陆远之肚子上。 陆远之:…… 半晌之后 “伱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陆远之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哭出声来的海灵芝,心道自己刚才说的也不可怕啊,比起什么午夜凶铃,什么贞子山村老尸的差远了吧…… 怎么就这么不禁吓? 海灵芝不管陆远之的声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此时的心脏正跳的厉害,她刚刚是真被陆远之吓坏了。 平复下来之后,海灵芝不死心,继续问: “杀徐二介的凶手是哪一种?” …… 陆远之沉默了一下。 这种求知欲他很欣赏,但是女孩子这么沉迷于案情的梳理,以后会不会成为一个奇怪女孩子? “第二种。” 陆远之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灵姐的胸口,咳嗽一声,一脸悠闲的继续躺在太师椅上。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被人灭口?”海灵芝皱眉沉思了一下,“为什么?” 陆远之打了个哈欠,“很简单,徐二介老实懦弱的性子是肯定不敢与人发生冲撞的,所以第一种直接就排除了,” “至于变态杀人魔……”陆远之沉吟一声,“几率也不是没有,但很小,如果是的话,那接下来应该还会有人死亡,这种凶手往往不会只杀一个人的。” “所以为什么会被灭口呢?”海灵芝仍旧疑惑的问。 “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陆远之无语,他想撬开灵姐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奇怪东西,怎么就把一个自己说过的东西反反复复的问那么多遍? “不是,我是问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海灵芝改口。 陆远之闭上眼,声音严肃:“他看到了凶手身怀绝世珍宝,凶手怕被他传出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把他杀了。” “你怎么知道?”海灵芝睁大眼睛看着陆远之。 “我胡扯的啊。”陆远之一脸坦然的看着海灵芝,然后怜悯道:“你不会信了吧?” 海灵芝…… 她明白,自己被陆远之耍了。 不过她也习惯了,自己这表弟从五六年前就开始人小鬼大,经常戏耍自己。 “呵呵。”海灵芝扯了扯嘴角,站起身,看也不看陆远之直直我往县衙的内院走去。 既然被戏耍了,那今天肯定是问不出什么别的内容了,等明吧。 陆远之也升起了一丝困意,他抬头看了看月亮。 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便回班房睡下了。 …… 雄鸡报晓,转眼就是第二日。 今天的崇北县比之以往多了几分紧张。 县衙里的衙役门分成四队,以东坡口为中心四处散开,一家一家的去盘问,搜查。 本次搜查力度十分强力,用掘地三尺都不过分。 为了搜查的仔细,海睿特地派人去寻崇北县的守备借了些兵力,与县衙的衙役们一起配合搜索。 之所以这么大力度,离不开朝廷那一纸禁武令。 明细上写着禁止民间出现利器。 偏偏就有人死在利器之下…… 这事儿不察清楚,海睿是睡不着觉的。 然而…… 到了傍晚,夕阳已经带着血红。 县衙中,最后一队搜寻的队伍也回来了,这只队伍一共三个人,领头的正是快班的快手,赵老六。 海睿坐在正座上,脸色带着阴沉。 吴克用老老实实的站在海睿身边,微微弓着身子。 陆远之站在吴克用下方,一席皂衣身板笔直。 他身后是一队快手。 “线索呢?” 海睿冷声看向最后一队回来的搜寻人手,县尊的威严压的堂下所有人呼吸沉重。 他的眼睛始终落在赵老六身上。 第36章 迷影重重 第36章迷影重重 “报老父母,并未发现异常,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凶器。” 赵老六咬着牙,一脸正经的站出来抱拳禀报。 他话音一落,县衙的气氛凝实了几分,所有人心头一跳。 海睿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没有找到可疑人员也就算了!找一个凶器都找不到??!整个崇北县城就那么大!就那么大!” “禁武令之下任何一柄凶器异常显眼,就这样你们还找不到!!一群废物!!” 地下的衙役们全都低头,一句话都不敢吭。 整个县衙安静的可怕。 “怎么?那凶器还能凭空消失不成?!找!继续找!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海睿的威严在县衙中如同高山,无人能侵犯。 他发起怒来,所有人都寒蝉若惊,大气不敢喘一声。 特别是站在盛怒中央的赵老六,脸上往日的痞气消失不见,嘴边的络腮胡都有些颤抖,嘴唇死死的抿着,大气不敢喘一声。 “是,大人。” 县衙中所有的衙役齐齐低声应答。 在大舅盛怒的波浪里,陆远之到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他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眼神中的慵懒带着微微的倦意。 “哼!” 海睿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 所有的衙役如同到得了赦免的犯人,低着头匆匆散开,往门口走去,以往放衙之后的交头接耳,也不再出现,只剩下安静环境之中的脚步声。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此时此刻衙门中间只剩下陆远之以及大舅还有师爷吴克用。 吴克用恭敬的站在海睿身边,他被海睿的威严吓的不敢出声。 陆远之则是依旧无聊的打折哈欠。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海睿的脸色才微微有了一丝放松,虽然依旧不算好看,但也比刚才缓和了许多,他的声音中蕴含着几分疲惫: “吴师爷,刚铁匠铺询问的如何了?” 昨日陆远之让吴克用去各个铁匠铺询问的事儿,已经给海睿禀报过了。 吴克用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苦涩,他有些驼起的后背微微颤了一下,摇头苦笑道:“今日下官带领一堆衙役问了,所有铁匠都不记得有人寻他们打造过铁锥。” 海睿一听,脸色微不可查的难看起来。 案子一下子变得这么复杂。 这是海睿想不到的事情,本来就只是一个布衣百姓的死亡,本想着是一件小事,没曾想,到这一步居然会如此诡谲。 一时间,大舅的太阳穴有些发涨,沉默了良久,海睿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声音略显疲惫的问陆远之? “远之,你怎么看?” 陆远之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大大咧咧道: “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海睿神色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亮光,他看向看向外甥,语气平缓,淡然问道: “有何蹊跷?” 吴克用也看向陆远之,竖起耳朵听。 陆远之耸肩道:“城内搜寻的一夜又一个白天,怕是只犯事的苍蝇都搜出来了,却是搜不出一个活生生的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哦?” 海睿的神色变得认真,他严肃的看着陆远之,脸上古铜色的皮肤都渲染起一种令人莫名心寒的威严。 “我们的方向错了。” 陆远之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对于接下来的继续搜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如果能搜出来凶器,在如此天罗地网般的搜捕之下!早就已经找到了。 毕竟禁武令一出,在没有兵刃的民间,想找一个带了血的锥子绝不是大海捞针, 海睿听了皱眉。 吴克用也不知所然。 寻找凶器,搜索与死者徐二介相识的人,这个方向他们怎么也不觉得是错的。 而且此时从徐二介熟人上,以及凶器上两条线索去追寻的蛛丝马迹已经全部断了。 “难不成那凶器还会人间蒸发不成?” 海睿双目微微有些走神,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难不成自己真要学学那无能县令?去找一只替罪羊来? 县衙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吴克用死死的皱眉。 陆远之却目光一闪,他有些浪荡的身子一时间挺直了起来,眼神死死的盯着海睿。 此时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陆远之的心中。 或许凶器真就是凭空消失了呢? 或者说不是凭空消失,而是根本不曾出现呢? 陆远之的顺着这个思路,凝眉思考。 他是知道的,武者到了一定境界,是可以从体内迸发出罡气,达到无器伤人的目的。 可那样的话…… 也说不通啊。 因为陆远之如今已经突破到填海境,但他也知道,填海境是绝对做不到凭空发射罡气的,能使气机离体,并隔空杀人的话,最起码要冲神境气! 可整个徐州郡才多少冲神境? 更别提崇北这不毛之地了。 可如果真是冲神境的强者,来到这崇北不毛之地,隐藏身份于布衣之间,还能不露破绽的跟徐二介成为熟人…… 想到这里,陆远之一时间有些不敢在往下去想了。 那此人必定图谋甚大! 案子在陆远之的思考间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就在陆远之思考者要不要把心中所想告诉大舅之时,海灵芝灵的身影悄悄的出现在了县衙门口。 “爹,吃西瓜!” 海灵芝乖巧的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摆放着切开的整整齐齐几牙西瓜。 空灵的声音打断了陆远之的思考,他抬起头,正好看到海灵芝拖着的托盘里的西瓜,从县衙门口走进来。 海睿闻言看去,正看到自己嫡女笑盈盈的端着西瓜小步款款走来。 其实海灵芝只要不穿着奇怪,海睿还是很包容这个嫡女的。 吴克用见此,便寻个理由退下了,海大人自家的子女在此,他一介外人,也不好多留。 海睿见他如此识趣,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要留人的意思。 “这西瓜是刚从井中捞上来的,凉丝丝的,正是可口。”海灵芝笑着把托盘放在桌上,给海睿递上一牙。 海睿结果咬了一口,脸上的凝重逐渐变的平缓,看自家嫡女如此孝顺,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井中凉瓜到底是比不上京中凉瓜。” 海灵芝一愣,看着自家爹爹,一脸不解:“父亲何出此言?” 陆远之也愣了一下。 只听那海睿一脸追忆,缓缓道: “当年为父高中探花之后,在京中待了几月,对恪物司的神仙手段至今记忆犹新。炎炎夏日,竟制出寒气冰块,那冰块冻的西瓜才是真叫人留恋不舍!” 海睿话刚说完。 陆远之的眼神中瞬间爆发出令人难以对视的亮光!! 第37章 凶手 第37章凶手 海睿的话如同通天巨棍,硬生生给陆远之捅开了另一条思路。 他想到了! 陆远之的脑子瞬间理清了思路,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么一瞬间,所有的线索犹如幻灯片一般一幕幕的闪烁在他的脑海中,直接捋成了一条顺滑无比的直线!! “大舅,如果凶手杀人的凶器,就是人间蒸发了呢?” 陆远之眼神微微眯起,斟酌了半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海睿神色一怔。 陡然,他的眼神也蹦发出无与伦比的色彩。 “你是说……” 海睿猛的看向陆远之。 海睿能高中探花,自然不是绣花枕头,他也在一瞬间想通了。 “嗯。” 陆远之对上了海睿微微眼睛,认真的缓缓点头,声音幽幽响起: “禁武令之下,崇北境内不可能会有铁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打造能伤人的铁锥,而且就算打造了,也不可能在县衙衙役与守备合力的搜捕之下凭空消失。” “那唯一能解释的了的便是,凶器根本就不是什么铁锥,而是炎炎夏日之下的冰锥!!凶器压根就没有被凶手带走,而是在徐二介死亡的三个时辰内被夏日的炎热蒸发了!” 陆远之的话,让一旁正在吃瓜的海灵芝直接瞠目结舌。 一脸呆滞的看着陆远之,小嘴微微轻启。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自家表弟的想法如此跳脱! 但偏偏就是有道理! 海睿的眉头皱起,他沉吟道:“可夏日制冰之法,只有京中商贩会……” “若是凶手就是从京中逃至北境隐姓埋名呢?” 陆远之的声音又是幽幽响起。 “碰!” 海睿直接站起身,那古铜色的脸上迸发这夺目的神采! 陆远之那个“逃”字用的相当精妙! 海睿一瞬间就想通了许多。 对啊!若凶手是从京中逃至北疆,隐姓埋名之下却被徐二介无意间撞破身份…… 这瞬间就能解释的通了! 整个案子就这么顺理成章了! 徐二介的死因原本就被定性为灭口,如今一下子就能对上了! 可紧接着,海睿的身子又坐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凝重。 然并卵。 就算知道了凶器是冰锥又怎样?? 并没有给案子带来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照样不知道该怎么寻找凶手。 “可这线索有什么用?” 海睿皱着眉。 陆远之看着自己大舅有些摆烂的姿态,心中微微一叹,懒洋洋的开口道: “大舅,外甥不才,对于夏日制冰之法略有研究,但能不能成功就不知道了。” 作为起点十年老书虫。 如果穿越之后不知道怎么造香皂,怎么造玻璃,怎么制冰,怎么制火药…… 那这个人就不配称为书虫。 海睿猛的抬头,一脸震惊的看了陆远之。 “你是如何得知?” 陆远之眼神冷静,深深吸一口气,“不重要,现在眼下是先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法试试,看看能不能造出来自己想象中的冰锥……” 如果按照记忆中的方法能够造出来冰锥。 那么他就有线索去寻找凶手。 海睿眯眼,他在认真思考陆远之的话。 “事不宜迟,现在去寻制冰需要的器皿。” 陆远之站起身看着海睿。 海睿缓缓点头。 遂唤来仆人按照陆远之的要求,去寻来制冰的工具。 没多久,便有小厮带着大罐小罐满头热汗的跑回来。 陆远之看着小厮携带的东西,脸上闪过一丝满意。 县衙的小厮行动还是蛮快的。 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就把自己要的东西弄来了。 看着这些大罐小罐,陆远之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其实制冰的原理很简单。 无非就是是利用硝石吸收热量的原理。 硝石又称的酸钾,外观白色,喜欢低温,常在温度较低的墙角存在,因此在大雍,被称为“墙霜”。 但是到底能不能成功…… 纸上得来终觉浅,他就是前世在起点上看的,从来没有自己实践过,因为在前世硝石是不向外出售的。 因为那玩意儿同样也是制造火药的利器…… 内院。 “这墙霜真是制冰的关键?” 海灵芝睁着两只大眼好奇的看着陆远之摆弄着桌子上的两个罐子。 海睿则是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但看向陆远之的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丝怀疑。 陆远之不紧不慢的笑了笑。 “只是闲暇时从某本古籍上看的,能不能成,我也不晓得。” 说着,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只见他取来大小两个盆,先往大盆中注满水,然后再将小盆放在大盆中,保证大盆中的水淹没小盆。 只是那小盆的模样却是长条形状的,犹如一把漏斗。 陆远之凝眉,在大盆中倒入硝石,同时不断摇晃…… 如同一个酒吧的调酒师。 俄顷。 硝石不断吸收盆中水的热量。 那长条形状小盆中的水慢慢变得凝实起来…… “哎?!” 海灵芝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真真真……”她激动的俏脸儿有些发红,身子都有些发颤。 这种前世基本上可以说初中生都人均会搞的化学小实验,此刻在她眼里却仿佛是神仙降临了一般! 海睿的眼神也凝固了,他瞬间起身,死死的盯住陆远之手中那慢慢凝实的小盆里的水。 缓缓的,那水真就开始结冰!! 只是…… 海睿看着陆远之手中那半冰不冰的“冰锥”,眉头又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此物能杀人??” 海睿的语气带着一丝被人耍了的不悦。 原来,陆远之手中的那冰锥只是初步凝实,并不如何结实,掺杂着不少杂质,并不是自己想想当中那种寒冬腊月屋檐上结的那种晶莹剔透的冰锥。 海睿有预感,自己只需要轻轻一碰,那根“冰锥”就会变成一摊冰沙。 事实也正是如此,海睿靠近陆远之之后,伸手轻轻在他手上的冰锥上一捏,就捏碎了那看似还算结实的冰锥…… “还是不太行。” 海睿脸上满是失望。 陆远之轻声一笑,在旁人不解的眼神中,他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又重新制作了一个“冰锥”。 轻轻反手一扣,那冰锥落入手中。 气海中的气机缓缓通过手臂经脉涌入冰锥。 “凶手的身份确定了,一个填海境的武夫!” “碰!” 陆远之脸上闪着诡异的笑,眼神凌厉,手握冰锥,猛的往桌上刺去。 一瞬间,木桌赫然被他手中冰锥刺穿!! 见此,海睿心中猛然一颤。 他想起昨日自己书房中,外甥用毛笔在梨木桌上刻下的痕迹!! 第38章 原来是他! 第38章原来是他! 陆远之的身形在他凌厉得攻击中显得有些凶悍。 他的笑容在此刻的海灵芝看来有些诡异。 那是一种怎样的微笑呢? 眉毛高高的斜起,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智慧,微笑中又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 笑的是那么耐人寻味。 “你也想到了??” 海睿看到陆远之的笑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赏,淡淡的开口问道。 以大舅的聪明才智,他已经想到线索了。 在海睿看来,陆远之刚刚那一番夏日制作冰锥的操作,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看似不起眼看的白色墙霜! 接下来只需要挨家挨户地去搜寻看看谁家私藏的樯霜就能找出凶手!就算找不到,也能寻着轨迹去摸索下去,最终将凶手绳之以法! 他一向把陆远之看作跟自己一样的聪明人。 所以看到陆远之的神色他就知道,自己这大外甥,跟自己想到一块了! 陆远之闻言,惊讶的看了一眼大舅那充满欣赏的表情,露出讶异的神色,震惊道: “您也知道谁是凶手了?!!” “嗯”海睿嘴角微微一勾,正要点头。 却猛然神色一凝。 随即脸上露出再也绷不住的震惊。 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海睿的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得颤抖。 看到大舅这样的神色,陆远之嘴角微微一抽。 得。 是自己想多了。 就说嘛,昨日也就只有自己跟那人打过照面。怎么可能会有别人跟自己相当一块儿去呢。 其实就在刚刚陆远之制作冰块儿的时候,他脑海中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就已经慢慢梳理出了清晰的脉络。 他想到一个非常可疑的人。 而且,并在想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就已经将他是凶手的猜测坐实了个七七八八! 大夏天能够制作出冰块儿人,绝不可能是崇北县内土生土长的人。 顺着这个脉络摸下去,近一两年搬来的外人虽然不少,但能跟死者徐二介认识的人又能缩小不少。 而且可以初步断定在东坡口的位置。 因为按照徐二介他老婆的话去推断的话,徐二介根本就不是一个擅长与人交际的性子,所以东坡口之外的圈子已经可以初步排除。 那东坡口近一年从外地搬来的人 陆远之就知道一个,所以陆远之的想法也就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人。 那人是昨日刚刚打过照面的刘铁匠! 刚把目标放到刘铁匠身上的时候,陆远之脑海中直接就通透了。 他妈的,百分之一百就是这个铁匠! 一想到他,陆远之就有点儿牙疼。 差点把咱陆小爷给害死! 陆远之可不是随随便便去怀疑这个铁匠的。 他以前在打刀的时候,问过刘铁匠的来历,刘铁匠的意思就是他来自徐州郡城。 但是,陆远之总觉得不对劲。 直到刚刚,他总算是想到自己为啥会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妈的,那个老毕等的口音!说的是半生不熟的崇北话。 徐州郡离崇北才多远?怎么可能那口音会让自己听着那么别扭? 而且最重要的是,昨日在铁匠铺,陆远之无意间了拉了一把那个老毕等的手. 那凉丝丝的手差点凉到陆远之的心里去。 操,怪不得当时有点疑惑为何西瓜都没那么凉了,那老毕等的手还那么凉!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奶奶的,哪个铁匠打造一把刀,被人用指甲碰了一下给碰断的? 只能证明一件事儿,那就是这个人压根就只会个打铁的皮毛! 想到这里,陆远之很不得现在立马跑到铁匠铺亲手将那个老壁灯绳之以法! 心中想了那么多,但也没过去多久。 海睿死死的看着自己的外甥。 这小子总能语不惊死人不休! 现在的大舅只想听听陆远之的想法! 陆远之回过神来,看到大舅那差点想把自己看死的眼神,嘴角闪过一丝抽搐,随之把自己刚刚脑子里的想法缓缓说了出来。 看上去好像很多的线索,其实也就那么几句话,大舅跟表姐俩人都不是傻子,所以陆远之的话他们俩听的很清楚,也很明白。 可就是因为听的太明白了,所以导致海睿听的一愣一愣的。 不光是海海睿,一旁的海灵芝也听的小嘴都张开的老大。 这么复杂的案子就这么被陆远之轻轻松松的理的这么清楚? 感觉就跟小孩儿嬉戏玩闹一样。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凶手就是那个刘铁匠。”陆远之缓缓的说出自己对于本案的最后一丝理解。 “碰!” 海睿二话没说,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这一个动如脱兔的动作看的陆远之眼皮一跳,弱弱的看着海睿的背影,问道:“大舅?您干嘛去” 海睿头也不回: “大功一嗯,本官去给你出气!” “这天杀的贼人,差点害的我甥男死于非命,今日定要将之绳之以法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海睿的威严不容侵犯! 只是陆远之却是嘴角带着抽搐。 伱这是为了给我出气?你明明就是奔着功劳去的! 直到海睿的身影消失,陆远之才反应过来不妙。 他奶奶的!那贼人最少是填海境的武夫!远不是县衙里这些酒囊饭袋能应付得了的! 没有自己,大舅指不定会出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陆远之再也不做停留,赶紧追着自己大舅的身影,朝着县衙外走去! 东坡口,铁匠铺。 此时的铁匠铺迎来一队不速之客。 陆远之就在这一队当中。 他总算在大舅点齐兵马出发之前追了上来,穿着皂衣,走在这一群快手的最前方。 这一群快手步伐整齐,各个脸上带着凝重。 在出发之前,老父母就已经说了,此番出队是来捉拿凶手归案。 所以没有一个人敢有一丝怠慢,海睿海青天这几年在崇北县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那铁血的手腕,还有那深不可测的心机,以及喜怒无常的威严,全都深深的烙印在了所有衙役的心中。 而且还听头说,那凶手疑似填海境的武夫 所以,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沉重无比。 第39章 佩寅郎 第39章佩寅郎 看着大门紧闭的铁匠铺,陆远之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凝重。 虽然他现在的胯间配着一把制式佩刀,但他真的不敢有一丝懈怠。 他的眼神凝重无比,虽然临来之际,他在县衙找了一把还算合适的佩刀,但他知道,自己缺的是啥。 战斗经验。 陆远之缺乏的就是战斗经验。 他就连怎么突破的都莫名其妙,更遑论与填海境的战斗经验? 现在所能依靠的就是人海战术。 如今县衙里的四个锁精境的好手已经全部就位了。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个锁精境外加半个填海境。 陆远之昨天中午才突破填海境,填海境该有的战斗经验那是一丝儿都没有,所以只能算是半个。 而填海境确实也是属于正常范围之内的武者,并没有高品武夫那么变态,远远达不到无视人海战术的范畴,所以此战陆远之还是有信心的。 海睿倒是稳稳的下了高头大马,身为大雍的探花郎,大舅君子六艺那是一个都没有落下,骑术这一项更是比较出众的,比起一般的武夫更是丝毫不差。 而且马这种东西在大雍的北疆崇北县来说,并没有如何珍贵,堂堂一县至尊的座驾虽然算不上什么宝马,但也是一匹骏马。 搁在前世,那就是宝马大奔这个级别的。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那个没有打开的门,陆远之也是看向自己大舅,等待着大舅发号施令,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没有一个傻子,都知道不能打草惊蛇。 海睿并没有心急,他凝重的看着眼前这个紧闭的铁匠铺大门,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心情。 接连两天,每天都碰到命案。 偏偏又是京察之际。 大舅火气很大,但还好有亲外甥给自己降火。 想到这,海睿对陆远之露出一个微笑,微笑里带着一丝满意。 若不是陆远之,他海睿能这么快的时间内把两桩命案都给破的这么迅速? 只是陆远之被这个微笑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大舅这是什么表情? 难道是在给我传达什么特殊的命令? 想不通的陆远之索性不再乱想,他轻轻一个抱拳,轻声问道:“大人,如今作何?” 有外人在的情况下陆远之的一向作风就是给足自己的大舅面子,让大舅的威严绝对不容侵犯。 海睿闻言,脸上的姨母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严肃。 他看着那一扇小门,嘴角轻轻吐出一两个充满威严的字: “攻门!” 伍兆云无力的依靠在巨擂的肩上。 看着越来越远的城墙,他那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却是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慢慢落了下去。 “此次修复阵法,又能保我大雍边境三年。” 伍兆云那苍白但还算俊朗的脸闪过一丝轻松,轻轻呢喃一声。 “老爷,为何会如此?俺记得您二十年前布下此阵的时候不是说,此阵可永保大雍安宁吗?” 巨擂看着自家侯爷疲惫的模样,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这可是大雍最尊贵的侯爷。 伍兆云却是冷冷一笑,“是你家老爷低估了那些蛮子的野心。” 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可是一天都没有断过侵略大雍的念想。 巨擂听到蛮子二字,那憨厚的脸上罕见的浮现起几分狠厉,铁塔一般的汉子冷哼一声: “敢来一个,就敢叫他们死一个。” “呵呵,确实进来了几个漏网之鱼,不过都是不足轻重的小角色。” 伍兆云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那些老不死的一个都不敢往老爷的大阵上靠。” 儒家边防大阵,是威武侯伍兆云突破儒家兵道三品以来,集平生所学创作而出的顶级阵法。 品级越高的异族,受到的伤害越大。 巨擂也是很合时宜的向伍兆云投去敬佩的目光,他的目光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侯爷的儒道天赋,那可是青禾书院的院长大人都惊叹的。 一阵微风吹过。 巨擂的耳朵微微一动,紧接着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凝视着路边的一颗三人合围粗细的大树后方。 “谁?!!” 巨擂一个箭步,把伍兆云护在身后,死死的盯着那棵大树。 伍兆云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巨擂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但却是实打实的高品武者,他既然发现了不对,那就不用去怀疑。 “再不出来,你必死。” 巨擂那铁塔一般的身子刹那间变得有些鼓胀起来,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砰的一声散发出去,顺着空气全部朝着那棵大树流去,压得那棵大树旁边的环境都有些扭曲。 俄顷。 大树后缓缓挤出一个人影。 “还请武爷收了神通。” 那道身影有些艰难的对着巨擂的方位抱拳躬身。 脸色涨得有些通红,显然是被刚才巨擂的威意给压迫的了。 只见那人约莫三十五六岁上下,身高九尺有余,一身玄色的锦衣劲装。 肩上绣着一颗硕大的虎头,虎头呈现金色。 左边腰间挎着一把虎头柄,三尺宽刀,刀鞘后端有一环,环上有几颗黑珠子。 右边腰间则是悬挂着一枚通体白玉的玉佩,白色的玉佩上隐约可见玉上刻寅,寅字周边刻录着风纹。 与他那一身玄色锦衣装形成了鲜明色的对比。 看到这人身上的打扮,伍兆云脸上闪过一丝戏谑。 “佩寅郎的人?还是个风佩?” 京城佩寅郎衙门。 整个大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 街行佩寅人自危,只因此命受皇权! 短短一句话,可以看出佩寅郎衙门在京城的地位。 看到此人的衣着。巨擂脸上的敌意却是消失不见了,只是淡淡的看着出现的人,身上那莫名的威势也随之消散。 随着巨擂身上的压迫感消失,那人的脸色变得好了不少。 只见他一本正经的看着伍兆云,深深的弓下身子,双手抱拳: “卑职佩寅郎风佩张慎行,见过侯爷。” 伍兆云看着张慎行一脸恭敬的模样,倒是不着急让他起来,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来北地作甚?” 第40章 捉贼 第40章捉贼 “启禀侯爷,卑职奉纪公命来此,是为了追寻我佩寅郎衙门的叛徒。” 张慎行的身子端正起来,整个人脸上带着一种一丝不苟的情绪,看人时候的眼神也带着严肃,此时虽一脸恭敬,但却看不到一丝的卑躬屈膝,反而透露这不卑不亢。 看着张慎行的模样,伍兆云眼神眯了眯,他细细的打量着张慎行的模样,随后脸色变得似笑非笑: “那你不好好找你的叛徒,怎么找到了我这儿?” 崇北县虽然不大,但也没有那么小。 伍兆云不相信这佩寅郎的风寅在这儿碰见自己是巧合。 只是当他刚说完这话的时候,那张慎行的脸色却是变得古怪起来,甚至有一些僵硬,不知道该怎么说,张了张嘴,随即闭上了嘴巴。 看到张慎行这副作态,伍兆云神色微微一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抽,看向张慎行,嘲讽道: “准是那纪老贼没说什么好话,说吧,本侯不怪罪你。” 听到伍兆云这么说,张慎行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抖动了一下嘴角,尴尬的干咳了一声,终究很是没有说出来。 伍兆云看张慎行那吞吞吐吐的模样,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声音也带着一丝强硬:“说!” 张慎行这才吞吞吐吐的说:“纪公说您此次来北疆定然会元气大伤,让您保重身体。” “就这?”伍兆云眉毛稍微挑了挑,他才不信这个佩寅郎的鬼话。 “嗯。” 张慎行的眼神带着一丝闪烁,头稍微低了低。 “呵。”伍兆云冷笑一声,这个风佩那躲闪的模样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不过他也没怪罪这个小角色,既然那纪宣老贼肯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这个风佩,那就证明这个风佩是个可信之人,他到也不会自持身份欺压这个风佩。 “那伱可曾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找到了。” 一提到正事儿,张慎行身上的气势就变得凌厉起来,他那直插天际的眉毛也透着严肃,“昨日崇北县发生了一起命案,我暗暗观察过尸体,正是死在我佩寅郎衙门的招式之下。” “哦?”伍兆云脸上来了兴致,他眯起眼看着张慎行:“凶手呢?” “不知道。”张慎行也很老实,一板一眼的回答。 “而且据卑职打探之下,这崇北县的县令正在追查凶手,昨日到今日,满城搜寻凶器所在,但均无所获。那凶器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呵呵。” 打探? 说的好听,肯定是做了梁上君子的勾当。 伍兆云不屑的撇撇嘴,不过也没有揭穿,毕竟佩寅郎的名声在京城一直都不怎么好听。 “你自己去追查凶手吧,本侯帮不上你什么忙。” 伍兆云对此事不感兴趣,说完便命巨擂调转马头,二人共乘一骑向着崇北的县城中驶去。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张慎行赶紧躬身相送。 直到二人消失不见,张慎行这才起身,那悠扬的眼神看向县城方向,一个闪身,也消失在原地,身影已经出现在十丈开外。 …………………… 东坡口铁匠铺。 “砰”的一声巨响。 铁匠铺的大门被陆远之一脚踹开。 随后就是一队人马从陆远之身后鱼贯而入,那是一队快手,领头的就是赵老六,那赵老六身躯壮如熊罴,一脸煞气,手中握着跟陆远之一样的佩刀,脸色凝重无比,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如同铜铃一般瞪瞪得浑圆。 “刘铁匠,你事发了!此时束手就擒,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赵老六这两天在海睿身上受的鸟气恨不得全都发泄在那铁匠铺里的东西上。 当真是看见什么就砸什么,就如同打家劫舍的土匪。 赵老六来之前就已经听县尊大人说过,此行的目的就是那铁匠铺的老刘头,虽然不知道海大人是怎么破的案子,但这对于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只需要当海睿大人最忠实的走狗,大人让我走到哪儿,我就咬到那儿就成,管他那么多是是非非? 别看那赵老六一副憨憨的模样,他却是实打实的锁精境巅峰的武者,一把子力气必起那些庄家汉子不知道浑厚多少。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具有练武的天赋,但是也有不少天赋异禀的武者迈不过去色欲那关,锁精境界就草草的破身,导致自己的武道一途无奈收官,赵老六就是其中之一。 一队人冲进屋子里,四处搜查起来。 但是屋子却是静悄悄的。 铁匠铺的火炉都已经熄灭。 陆远之陪自从踹开门之后就老老实实地护在海睿的身边,眼神警惕的四周巡查,防备着可能突发的所有危险,自己是填海境的武者,倒是不怕什么突袭的冷箭,但大舅可是实打实的普通人。 所以,他跟在海睿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着大舅的人身安全。 海睿则是安静的看着快手门四处的搜捕。 直到所有人都搜查完毕,却没有搜查到刘铁匠的身影。 “大人,没找到人。” 赵老六一脸难看的回到海睿身边,埋着头,眼睛不敢抬起,生怕被责罚。 畏罪潜逃。 四个字当即就出现在了海睿的脑海里。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们搜擦凶器与贼人搜查了一天,就没人搜查到这儿?人走没走你们不知道??”海睿阴沉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怒火。 “启禀大人,昨日是小人来查的。” 一名快手唯唯诺诺的战出来,脸色不敢抬头看,低头抱拳禀报道: “先是随吴师爷一起来盘查铁匠铺,询问凶器的事情,再就是今日晌午来又盘问的一次,两次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那铁匠老刘头也是对答如流。” 小快手的一番话,听的海睿眉头直跳。 这该死的狡猾贼人。 一时间,大舅有些进退两难。 搜不到人的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贼人跑了。 “你刚才说晌午的时候刚刚询问过?”陆远之突然出声询问刚才那个快手。 “是的头儿。”快手一脸恭敬。 “那他必然没有跑远,或者根本没逃!” 都追到这儿了,给个收藏呗各位曹大人。 第41章 洞口 第41章洞口 陆远之的声音淡淡想起,给每个人提供思路。 “而且那贼人既然被问了两次都能对答如流的话,那就证明他心理素质极强,异常自信。” “也就是说,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被我们发现,我们此次出发更是临时集结,来的这么仓促,他必然没时间出逃。” 陆远之的分析很正确,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眼睛就是一亮。 对啊。 头儿分析的有理。 陆远之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如果那贼人逃了,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衙门里有这个铁匠的内应。 但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存在的。 海大人在崇北县为官三年,心细如发,掌控欲极强。身边的人如果心怀鬼胎的话,怎么也瞒不过大舅的。 可以说,现在县衙里的人几乎都是自己人。 若不然也不会一言之下快班的班头说让陆远之当就让陆远之当了。 “那就是说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搜寻到位。”海睿的眉头凝成一个川字。 这个犹如难民窟的小铁匠铺能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海睿大眼一扫,几乎可以一眼吧整个铁匠铺给装的进去。 陆远之也是皱着眉头,一点一点的观察着,一寸一寸的扫过去。 只是当他把自己的眼睛放到那熄灭的火炉上时,他的眼睛陡然爆发出摄人的光芒。 那火炉宛如火炕,炉子口是一个脸盆大小的口子。 此时的火炉是熄灭的,里面还有烧过的白色的炭。 顺着炉口看去,一眼就能扫到炉子内部此时正被一堵露着白灰的墙给挡住。 看着这堵墙,陆远之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光芒。 他有预感,这不是一堵普通的墙。 因为除了此处之外,他是在下想不到,哪里还有能藏人的地方。 火炉其实不大,有没有人藏进去,其实一眼就能看到,但陆远之的眼睛就是在那堵墙上。 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墙,巴拉开里面被烧的发白的灰烬,也只有这么一堵墙了。 海睿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外甥的动作。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外甥对着一个小小的火炉那么在意。 但他下意识的没有打扰自己的外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陆远之就有了百分之百的信任,甚至有些盲目。 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 陆远之的眼睛盯着那个墙,但是思绪已经开始有些飘忽,那堵墙绝不只是一堵简单的墙。 他的眼神一寸一寸的在搜索着眼前的地方。 直到停在地上一块看似不起眼的砖头上。 看到那块砖头,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在已经起了疑心的陆远之眼中,那块砖头的一切不寻常都清晰可见的浮现在他的眼前哪怕是它只比周围的砖头凸出了那么一点点。 陆远之坚定的走到那块砖头前。 眼睛死死的看着它,缓缓的伸出手,对着那块砖轻轻一按. 没有任何反应。 陆远之微微皱眉。 稍稍思忖了一下,他轻轻运起气海的气机,气机缓缓通过丹田顺着手臂来到手上被他轻轻渡进砖头里。 咔嚓。 砖头凸出的那部分缩了进去。 紧接着,火炉口里面的墙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转动。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 陆远之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笑意。 老毕等。 看你还怎么逃! 新的线索有了! 但新的问题接踵而至,那就是谁领头探索这突然出现的洞口呢? 看着缓缓出现的洞口,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因为那个洞口只容得下一个人进去。 漆黑一片的洞里谁知道隐藏着什么风险? 而且据听闻,那老贼好像还是填海境的武者。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实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陆远之也微微皱眉,但他却没有冲动。 须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不敢贸然下洞。 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填海境强者,绝对比任何一条毒蛇都可怕的多。 可此时又不能不下。 因为谁也不知道洞口的另一头是不是一条逃出生天的通道。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屏息,犹豫不决地看着威严地站在哪里皱眉的县尊老爷。 海睿此时当然也想到了这个洞口会不会是凶手逃出生天的洞口。 所以他知道,此时绝不能犹豫,一旦耽搁,那凶手跑了谁来负责?谁又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但他觉得自己外外甥的命比这些泥腿子的命值钱得多,所以怎么可能会让陆远之以身犯险? “谁领头下洞,只要活着出来,赏纹银五十两,可做皂班班头。” 沉默了一会儿,海睿威严的声音响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句话,所有的衙役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五十两银子! 没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天文数字! 值得一堵! 当即,就有人站了出来。 “俺来!” 赵老六粗壮的身子直接就站了起来,他看似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然。 当初为何没能踏入填海境?是我不想吗? 不是。 只因为锁精境的武者一年都要吃掉将近百两纹银! 他看不得自己父亲因为那一点银子给人当牛做马,母亲为了让他练武不舍得吃上一顿好饭。 所以自己寻了个理由去破了身子。 他爹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一口仿佛卸下大山的气! “好!” 海睿看着突然站出来的赵老六,脸上闪过一丝欣赏。 虽然这憨子平日里看着那么不着调,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能拿出用的。 回去之后定然好好培养。 赵老六果然不负众望,他抽出腰间的刀,脸色刹那间变得凶悍,“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说着,便一人一刀探进洞口。 那洞口只容得下一个人进去,所以待赵老六进去之后,其他人默默的跟在身后。 陆远之就是第二个跟上去的。 海睿则是被众人拥护在队伍的中间。 因为这种情况,只有中间才是最安全的。 洞内漆黑一片。 所有人的呼吸都带着一丝沉重,到了此时没有一个人敢大意。 赵老六的神色凝重,此时的他心中不敢有一丝懈怠,握刀的右手微微渗出了汗意。 感受着周围狭窄的石壁慢慢变得宽敞了一点,赵老六才能施展的开一点,他本来还有些蜷缩的双腿,此时已经能站立起来了。 第42章 张慎行 第42章张慎行 随着越来越深入,陆远之的心也慢慢的悬了起来。 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越深入,他的心就越沉。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地洞的长度。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一个铁匠,要这么深的地洞干什么?? 这他么得耗费多少人力才能挖的出来? 所以,这老毕等的图谋绝对不小!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这老壁灯杀的徐二介了。 而是要搞清楚这个老毕等到底在图谋什么! 众人约莫走了近半个时辰。 越深入,气氛就越凝重。 海睿也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了,大舅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出来不对劲?! 他跟陆远之的想法一样。 终于,一行人走到了一处机制黑暗的地方。 赵老六领着头,举着火折子,趁着火折子带来的微弱光亮,看到了前面的场景。 但没有看的太清楚。 行了这么久,所有人的警惕已经有了微弱的松懈。 洞中静悄悄的,一时间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有一伙儿人的呼吸声。 慢慢的,队伍停了下来。 “有人!” 赵老六举着火折子的手猛地一抖,霎那间他额头上的汗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趁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赵六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躺着一个人! “谁!” 海睿也看到了那个人,双目微微一凝,他运起丹田之气,大声呵斥。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一股诡异的气氛就这么围着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惧,其中包括陆远之在内,他可是知道这个世界有超凡的力量的。 良久之后,还是赵老六壮着胆子,死死的握着手里的佩刀,直指着那道人影,不顾额头上的冷汗,一步一步的往前如同蜗牛一样的挪着步子。 但此时没有一个人敢笑话他。 陆远之的气机已经运到手中制式佩刀上,眼神也死死的看这那身影。 “小心有诈。” 海睿轻声提醒着正在龟速前进的赵老六。 赵老六咽了一口唾沫,不敢有一丝马虎,紧紧的握着刀柄,慢慢的挪过去。 一行人离那道身影越来越近。 终于走到了近前,那道身影还是一动不动。 终于,在离那道身影还有几寸的距离的时候,赵老六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神色凝重的用脚踢了踢那道身影。 “咚” 沉闷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产生了不小的动静。 赵老六的脚与那道身影发生了触碰。 紧接着,赵老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蹲下,伸手在那身影的鼻息间摸了摸。 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在身影脖颈间触碰了一会儿。 然后一脸愕然的看向海睿: “大人,这人死了。” 尸体? 所有人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又把目光放在那尸体上。 陆远之一眼就看到了,那具尸体正是众人要寻找的刘铁匠的尸体!! ???? 几个大问号浮现在了陆远之的脑海里。 什么情况? 废了这么大的周折,就特么找到一具尸体? 陆远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死了? 这么轻松? 紧接着,他又不甘心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已经是整个通道的死胡同,周围干巴巴的,除了那些闻着有些令人作呕的泥土气息,没有任何东西。 只有那一具安静的尸体 县衙,大堂内。 刚刚出任务的所有快手都在,所有人都紧绷着脸,大气不敢喘一声,全都朝着那一道威严矗立的身影看着。 只有赵老六一脸喜色。 “他怎么死的?” 海睿的眼神死死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刑名师爷吴克用,他的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吴克用也是一脸凝重,再三检查了一下那苍白的尸体,更是伸手在那尸体的嘴中的牙槽处掏了掏,站起身沉声道: “启禀老父母,毒发身亡,牙槽处有暗洞,洞中空空如也,更像是死士的死法。” 听到这么一句话,海睿陷入了沉思。 陆远之也陷入了沉思。 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的看着这舅甥二人。 死士? 死士是什么东西? 这这些泥腿子全都一脸茫然,这是一个新鲜词,是他们没有听过的词语。 只是海睿却是知道,所以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死士,一个只存在于各大豪门世家中的词汇。 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词汇。 死士的死亡,对于此时的海睿来说,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 崇北县怎么会出现一个京城来的死士?! 那徐二介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所有的疑惑如同重若千钧的大石头,压得让人喘不过来气。 海睿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闭上了有些复杂的眼神。 半晌之后,他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平静,看着众人沉声道: “凶手刘铁匠持凶杀人,如今畏罪自杀,此案我自会上报知府,尔等下去吧。” “将尸体埋进乱葬岗。” 说完,海睿便一拍惊堂醒木,示意着此案的完结。 所有人抱拳称是。 只有陆远之安静的站在原地,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慢着!” 就在所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声充满凝重的声音从县衙的门外传进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紧接着抬头看去。 只见一道身着黑色锦衣,锦衣肩上绣着金色虎头,腰间悬一块白色玉佩的中年男子踏步而入。 在那男子出现的一瞬间。 海睿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身衣服! 他在京城高中探花那年见过。 “佩寅郎。” 海睿一字一句凝重的说出三个字。 京城佩寅郎,令人闻风丧胆。 只因为八个字:生死遂命,皇权特许! 当今皇上手下最忠实的一行恶犬。 职责就是督察百官,震慑朝堂,无人敢惹无人敢犯! 这就是佩寅郎。 “本官乃佩寅郎风佩张慎行,此人是我佩寅郎衙门追捕的要犯,尸体本官要带回京城。” 张慎行的身子挺的笔直,他的目光中带着凌厉,但声音却并没有如何咄咄逼人,但也不是拿商量的语气说话,更像是陈述,陈述一件海睿拒绝不了的事实。 他的面色平静,步子间的距离如同用世界上最标准的尺子量过一般,行走间透露着一丝不苟。 “现在本官想听一下整个案子的经过,海大人可方便透露?” 第43章 大舅的想法 第43章大舅的想法 张慎行是独自一人来到县衙大堂的。 但却像是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 看到这人的第一眼,陆远之的瞳孔就是一缩,整个人浑身的肌肉更是下意识的开始紧绷。 这人是个武者! 而且是境界比自己高的武者! 他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那是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但是境界应该没有那日在青鸟阁遇到的汉子高,因为陆远之面对那汉子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能力思索,浑身都在窒息。 眼前这个汉子给自己的压力没有那日的汉子大。 张慎行看了一眼陆远之,他的眼神中带着漠视,一种看不相干人的漠视。 他暂时没有在陆远之身上看到什么异于常人的东西,只是觉得这个一身皂衣的班头有些俊俏的过分了。 不过毕竟是京城当差的,见过的世面比起这帮比腿子不知道多了多少,所以他也没有惊讶,淡然的看了一眼之后就把眼神挪开了,仍旧淡然的看着大堂之上的海睿。 没有行礼。 佩寅郎风佩武官正七品,比起海睿的县尊官职不多遑让,但张慎行是京官,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怎么也不是县尊能比的。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遑论是大雍第一武夫的手下? 海睿的脸色突然浮现起温和的笑容,他看着张慎行的眼神如同在看多年的老友温声道:“张大人说笑了,既然此人是佩寅郎要抓的人,那案情的经过当然是需要交接的。” 在场的所有没人比海睿更知道佩寅郎的可怕,所以没什么犹豫的,海睿的态度非常的端正,他一点也不想给自己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这才是一个深谙官场学问的老银币该有的教养。 张慎行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赞赏,出门办案最怕的不是那种难缠的敌人,而是一个猪脑子的队友。 如果海睿真是那种腐儒一样的县令,他虽然不怕,但终究也是一个麻烦事儿。 “在下洗耳恭听。” 张慎行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他又不是什么没有脑子的京中纨绔子弟,深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道理,既然海睿的态度那么好,自己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就这么一个瞬间,刚才还有些凝重的气氛在二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里,突然就消失不见,二人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在若无旁人的闲聊着。 只是在闲聊之前,海睿给了陆远之一个眼色。 陆远之瞬间就秒懂,他连忙招呼着众人离开县衙,没一会儿,县衙内就只剩下海睿与张慎行二人了。 “其实说来此案,不得不提一下我这外甥。” 海睿的声音中带着对自己外甥的极致推崇。 他怎么能不推崇呢? 整个刘铁匠的案子,他海睿几乎都是在打酱油,全是自己的外甥在寻找线索,在提供思路,最后就连找到那刘铁匠的暗道都是陆远之发现的。 可以说是陆远之凭一己之力把此案给破了的。 “海大人的意思是说,你那外甥自己从古籍上看到夏日制冰之法?然后推理出凶手用的凶器是自己制作的冰锥?然后又顺藤摸瓜找到了凶手的藏身之地?” 海睿一番吹嘘之后。 张慎行的眼神中带着惊愕。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什么最缺? 人才! 这世界上最缺的不是银子也不是权力,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特别是这种推理型人才,更是平日里难得一见。 “不满张大人,本官那不争气的外甥,就在昨日突破了升品境。”海睿的语气很平常,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观你外甥年岁不大” 张慎行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他是真觉得海睿有些吹牛逼了。 “今年才年满十八。” 海睿笑容满面的抚须微笑,他对不通武事,但是对于十八岁的升品镜武者的含金量还是知道一些的。 听了海睿的话,张慎行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异色。 到是个不可多得的璞玉。 佩寅郎衙门挑选人才那都是要经过层层选拔,在一系列的考核当中脱颖而出才有能进衙门当差的资格。 而且年满十八岁. 一名十八岁的填海境武者。 这种资质虽然在京城并不能算什么太绝顶的天才,但也足以称得上是一流了。符合佩寅郎招人的标准。 “既然张大人也熟悉了此案,那” 又是一阵子之后,二人也聊的差不多了之后,海睿笑呵呵的端起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笑容热情似火。 “嗯,本官也该告辞了。” 张慎行看着海睿手中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了然,心中没有一丝不快,今日确实是他唐突上门,怨不得别人端茶送客。 说完不顾海睿那惺惺作态的挽留便起身离开了。 待张慎行的身影消失在县衙之后,海睿那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神色平静的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眼神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轻松之意。 他本还在担心此案如此草草结案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没想到瞌睡的时候有人来送了个枕头。 是的,此案就是草草结案。 哪怕是到最后找到了那刘铁匠的尸体,也是草草结案,案子的扑朔迷离远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首先就是那刘铁匠的身份,几乎已经确定了是某个大家族的死士。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海睿这个小小的崇北县令能够左右的了的了。 所以海睿没有继续傻乎乎的追查下去。 谁知道追查下去会查到什么通天巨鳄? 到时候身处漩涡正中心想脱身都不可能。 他莫名的想到了外甥经常说的一句话: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当时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惊为天人,直接就把这句话奉为至理名言。 所以他甚至想毁尸灭迹直接把那刘铁匠的尸体给埋了再说。 但万万没没想到啊!这时候来了个傻乎乎的憨憨把案子接手了? 这他么正和大舅的心意。 脱手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海睿的心情都变的不错了。 想到这里,大舅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容。 第44章 招揽 第44章招揽 陆远之凝眉走在街上,他还在想刘铁匠自杀的事情。 在他的认知里面,刘铁匠这种人,善于隐忍,精于伪装。 怎么可能会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也看过了,现场没有一丝打斗痕迹,刘铁匠就是那么死的,死于自杀,服毒自尽。 这让陆远之的脑子有些过载,作为现代人的思维,他理解不了封建王朝里面大世家那种给人灌输的思想,那种可以让人毫不犹豫的为自己的家住随时去死的心态。 刘铁匠到底为什么要自杀?他明明可以逃的。 凭借这填海境武者的实力,是有机会搏一搏逃出生天的。 他皱着眉依旧在想。 殊不知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大舅早已经宣布案子结束了。 而且就算大舅知道陆远之心里的想法,这桩案子他也是是绝不会让陆远之查下去的。 也算是在保护他。 “小子。” 在就陆远之在大街上无所事事的时候,一道声音拦住了他的去路。 陆远之抬头,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 一身黑色锦衣,肩上绣着金色虎头,腰间悬着白色玉佩。 身高九尺有余,一双眸子带着泰山崩于眼前不改色的坚毅。 “是你?”陆远之一愣。 叫住他的正是刚刚在衙门里的那个佩寅郎的风佩,张慎行。 “大人。”陆远之自知有些失礼,改口抱拳。 张慎行没有在乎陆远之的失礼。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眸子中的平静也带着声音中的淡然: “听你舅舅说,王道远的案子是你破的?也是伱带人找到的他藏身之处?” 张慎行那九尺高的身子骨站在北地街上依旧是那么出众,那么惹人注意。 北地的汉子门身高向来粗狂,但人来人往的街上就没有一个能找出比他还高的。 所以陆远之也感受到一股子莫名的压力。 “王道远?”陆远之眉头一皱,紧接着舒展开。 这应该是那刘铁匠的真名。 是了,一个从京中逃出来的逃犯,怎么可能敢露真名,那刘姓应该是他的化名。 “是的。” 想通之后,陆远之没有否认,案子确实是他破的,线索也确实是是他带人找到的。 可以说,若不是他,徐二介死也是白死。 凭大舅根本查不出真相的。 徐二介死的太离奇了。 “你还会夏日制冰之法?” 张慎行眉头微微一皱。 但并没有被陆远之察觉到,夏日制冰之法,是京中恪物司研制出来的法子。 没有外传过,更不可能被外人学去。 除了恪物司之外,也就只有佩寅郎衙门有这个法子。 至于佩寅郎的法子是怎么来的 咳咳,佩寅郎衙门那位指挥使纪公确实是个会跟人处事的性子。 之所以皱眉,是因为他知道佩寅郎的叛徒王道远是会制冰的。 但他是真没想到王道远居然能想出来制冰杀人来掩人耳目。 会不会是这个小子跟王道远学的?这小子会不会跟王道远有什么联系?? 张慎行的心中有一丝怀疑,不过他没有在意这一丝怀疑,只是出于职业习惯罢了。 “在一本古籍上学到的。” 陆远之思忖了一下,他除了这个解释,暂时还想不到更好的蒙混过关的法子。 “是何古籍?”张慎行的的眼神眯了眯。 “忘了,年少时候随处翻来的,时隔这么多年,早已经不知了去处。” 陆远之一脸坦然。 初中的化学课本确实已经消失了好多年了。 张慎行看陆远之的脸色,眼神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良久之后,他看着陆远之问道:“可有兴趣加入我佩寅郎?” ? 陆远之一脸茫然。 佩寅郎衙门他是知道的。 是大雍京都辅佐皇帝监察百官震慑朝堂的一把尖刀。 类似于前世大明王朝的锦衣卫,不过佩寅郎这名字听着倒是比锦衣卫好听一点。 佩寅。 腰间绣着虎纹的玉佩。 陆远之看向张慎行的腰间,那白色的玉佩在黑色锦衣的渲染下,是那么的显眼。 只是,怎么连我也有资格吗??? 陆远之没怎么想通。 “佩寅郎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张慎行坦然道。 他在心里已经给了陆远之初步的评价。 十八岁的填海境。 破了冰锥案,证明智慧是没有问题的。 头脑有了,武者境界也有了,年纪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这对于张慎行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陆远之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该不该同意。 佩寅郎,可以说只要进去,哪怕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峦佩,立马就是九品的武官。 甚至在京城,九品的佩寅郎手中的权利可比肩七品的游击将军。 佩寅郎在民间的传说,数不胜数,有说佩寅郎衙门行侠仗义,专门查抄贪官污吏是大雍邪恶的克星的。 还有说佩寅郎仗势欺人,专门欺负平民弱小的,更有甚者怎私底下叫佩寅郎吃人卫的。 这些东西陆远之也只是道听途说,真人家真怎么样他还真没有见过。 毕竟这种组织只有京城才有。 “不着急回答,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想通了可以来京城找我。” 张慎行面无表情,随手抛给了陆远之一个黑色的令牌。 令牌以一种缓慢的诡异方式化作一个抛物线向陆远之飞去。 陆远之下意识的接过。 一直到张慎行的身影消失在街上,他的目光还是傻傻的看着手中的令牌。 那令牌通体黑色,光秃秃的一片,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花纹。 只有一个“伥”字。 为虎作伥的伥。 良久之后,陆远之缓缓的把令牌收入怀中。 看了一眼张慎行消失的方向,他眉头微微凝了一下,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转身消失在街上。 回到衙门。 陆远之缓缓走进班房。 来到自己的住处,他轻轻的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抽出自己写的日记。 抽出一支笔,慢慢在纸上写出字。 姓名:陆远之。 年龄:十八 魅力:10000 武者境界:填海境。 ………… 主线任务:冰刀案(已完结。) 随后,他凝眉思索,慢慢的伸出笔,在冰刀案后面的已完结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在旁边补充一句:凶手目的有待推敲。 随后又在魅力后方习惯性的添了一个零,然后便把日记收了起来。 第45章 再逛青鸟 第45章再逛青鸟 写完日记的陆远之静静的躺在床上。 脑海出浮现着张慎行那高大的身躯,以及他的招揽。 佩寅郎。 京中实权衙门。 直属于皇帝 陆远之其实有些心动,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实在有些想不通的他坐起身,换了一身白衣,走出了房门。 然后他就直奔大舅的内院。 他觉得这种事儿要跟自己大舅好好商量商量, 到底要不要加入佩寅郎,这对于陆远之来说确实是一件大事。 书房 大舅此时正在笑容满面的写着卷宗。 是的,没错,这次的冰锥案,大舅依旧是自己写卷宗。 这案子还有香莲案,他海睿能吹十年,就算案子不是他破的又能怎样? 大舅的目光充满着尖锐,奋笔疾书的毛笔都出现了残影。 这会儿已经是夜幕渐渐的时辰了,书房里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点上了灯,海睿依旧不被外界的信息干扰。 :.尊上知府,下官绞尽脑汁,心力憔悴间方才灵光一现,那凶器会不会就是人间蒸发了呢?! 海睿写到这里的时候,手指头稍稍停顿了一下,凝眉思索,然后提笔继续写道: 想到此处,下官又想起昔日知府大人的教诲,万事不可急而胡断。因此,下官又令人暗访民间,继续寻找凶器,在禁武令下,崇北民间一小块铁器都犹如皓月当空般显眼,可偏偏就是找不到那凶器。 兜转良久,却无所获。愁眉间,下官侄儿突言道:“想食昔日恪物司冰瓜” 此一言,下官当即呆若木鸡,只因下官突然想到,那凶手会不会是京中逃犯? 那凭空消失的凶器会不会是夏日冰锥? 海睿编故事的能力还是十分出众的。 天花乱坠都不一定能够显示出他的能力。 就在他写的正畅快淋漓时,突然一脚踹门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砰!” 书房的门犹如被重物逐击,直接就开了。 海睿愕然循声望去,只见自己外甥一脸严肃的从外头走进来。 …… 陆远之对上大舅的眼神,羞涩一笑。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大舅呵斥失礼的准备了。 但没想到大舅看到自己进屋,非但没有呵斥自己,反而有些慌张的收拾桌子上正在写着什么东西的纸张。 这就让他十分好奇,写什么东西呢? “大舅,在写什么呢?” 陆远之大大咧咧的寻了把椅子坐下,随意的问了一声。 大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而是把桌子收拾好之后才抬头,脸上面无表情: “你来此处作甚?” 陆远之哦了一声,他一排脑门解释道: “今日我正在街上行走,遇见了那个佩寅郎的张大人,他叫住我,向我抛来橄榄枝。” 陆远之说到这儿看了一下大舅的脸色,发现大舅神色如常继续道: “我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就寻思过来问问您,倾听一下您的教诲。” 听到陆远之的话,大舅的眼神猛地一亮,随后恢复淡然,皱眉道: “此等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何必再来寻我一趟?” 小事? 陆远之一愣,随即感觉一股荒诞的情绪蔓延。 “怎会是小事?” 他的眼神罕见的向自己大舅投去了一丝不信任。 加入佩寅郎的事情如果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儿? 传宗接代吗? “若是加入佩寅郎的话,那我就要去京城赴职,届时大舅的人身安全谁来负责?那些县衙内的酒囊饭袋?” 陆远之很严肃, 他没开玩笑,他是在很正经的给大舅商量事情,而且还是很正经的事情。 哪曾想大舅压根就不在意? 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二分不对劲! 以他对自己大舅的了解,那安全第一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让自己离他而去? 就在陆远之还在思索间,大舅傲然的声音传来: “你加入佩寅郎要去京城,谁说伱大舅就要在崇北继续待着了?” 嗯? 陆远之脸色微微一动。 大舅这是?? “哼!” 大舅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的傲然之色怎么也隐藏不住: “经过香莲一案,还有眼下刚结束的冰锥案,且又是正值京察之际,三年的任期也已经满了,你大舅这屁股就不能挪一挪?” 哎哟我日。 可恶,被他装到了。 陆远之看着大舅那傲娇的模样,他猛地想起来,确实啊。 大舅是大雍堂堂探花郎,来偏远的北疆也只是过度一下而已。 眼下这三年之期已至. 那接下来是不是要歪嘴了? 陆远之突然眼神灼灼的看向自己大舅。 心底闪过一丝期待。 “你看什么?” 大舅被陆远之的眼神看的有的有些不舒服,皱眉淡然问道。 陆远之没看到自己想看的歪嘴,他有些不甘心,所以他决定加一把料,猛的抱拳朗声道: “恭喜大舅,祝愿大舅以后平步青云!我早就说过,大舅岂是蓬篙人?自从大舅中探花那天我就知道,我大舅有首辅之资!” 说完,陆远之的眼神早已经变得崇拜与钦佩。 果然。 当海陆远之说出我舅岂是蓬蒿人的时候,睿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当陆远之说到我大舅又首辅之姿的时候,那一丝笑意逐渐延伸…… 大舅一时间有些沉浸在了陆远之的糖衣炮弹之下。 这话说给谁听谁不迷糊? 陆远之看到此景,眼前一亮,心中暗笑。 歪嘴战神,你还是来了! 陆远之知道大舅说的一点儿没错的,毕竟是探花郎,哪怕是三年当中什么都没干好,三年之后还是要回京的。 朝廷怎么可能会让堂堂探花在边境县令上坐多久? 更何况大舅这三年来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励精图治。把一个二十万人口的县城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还接连破了两宗如此惊人的案子。 不仅拔掉了一个异族的探子,更是揪出了一个从京中逃来的要犯。 这在哪儿都是大功一件的。 弄不好回京还能坐个实权的京官儿,自己那不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陆远之的心情自然就好了起来。 “那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陆远之看到了歪嘴战神,已经是心满意足,当即选择告辞。 入夜了,是时候回家了。 “嗯。” 大舅微微点头,并没有挽留陆远之,看着陆远之离去这才小心得抽出刚刚藏起来得纸张,继续写。 青鸟阁。 陆远之一袭白衣站在门口的斜桥头。 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得人流,他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不是,今儿怎么这么多人?? 现在不是已经入夜了吗?? 我怎么连个下脚得地方都没有?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逛个勾栏,居然要排队……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青鸟阁能有如此阵仗,源头还是出在他的身上。 只是这两天他一直都在忙冰锥案,对这里忘了关注罢了。 第46章 扬名之歪嘴战神 第46章扬名之歪嘴战神 陆远之双目无神的看着从斜桥外几十丈外就排起的长龙队伍,心中一万个妈卖批要讲。 活久见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活久见。 他前世到今世,活了那么久,第一次见逛个窑子排这么长队的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个事儿? 陆远之小小的眼睛里透着大大的问号。 “敢问这位仁兄,今日这么长的队伍是怎么回事呢?” 想不通的他,走到队伍的末端,对着一个看上去像一个土豆的矮胖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拱了拱手和气的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 那矮胖小土豆一脸惊愕的看这陆远之:“想来这位兄台是外地人?” “不是。”陆远之摇头。 他刚说完这句话,矮胖小土豆便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眼陆远之,然后不确定的问道: “你不是读书人吧?” “不是,倒是练过几年武。” 陆远之摇头,如实回答。 然后他就看到那矮土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从和气变得倨傲起来,看陆远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 “既然不是读书人,说与你听也是对牛弹琴,好好排队便是。” 陆远之摸了摸鼻子,他也察觉到那人脸上的鄙夷,不过却没有在意。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就是这样,看不起天瞧不起地,天上地下只有读书人最珍贵。 矮胖小土豆说完,便一脸不耐的要转过头,然后便眼前一亮,对着陆远之身后招招手,喊道:. “王公子!” 陆远之循声看去,自己身后来了一个一身蓝衣的瘦高个,看上去弱不禁风仿佛一根竹竿似的年轻人。 “李兄!”那瘦高个如同竹竿的年轻人对着那矮胖小土豆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若无旁人的看也没看陆远之,就那么插到了陆远之的前面,跟那个小土豆闲聊了起来。 “李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此啊?”瘦竹竿对着矮土豆问道。 “来瞧瞧那美如瑶台仙子的云诱花魁,咦,王公子,在下记得伱不是从不沾染这烟花之地的嘛?” “害,这二日云诱仙子的美名早已在整个徐州传开了,我又不是那读书傻脑的书呆子,来目睹一下芳容这很合理吧?”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二位仁兄,其实比起那美如瑶台仙子的云诱花魁,在下最想会一会的还是能写出如诗篇的陆公子,也不知那陆公子是何等谪仙风采!这等诗才,真叫人心生向往。” “呵陆公子那等神仙人物又岂是我们这等穷酸秀才能见到的?” “.” 末端的陆远之一脸古怪的听着二人的闲聊。 合着这罪魁祸首还是自己来着? 没记错的话,从自己写出了这首诗到现在也才过去不到三天吧. 这名声怎么就传的这么快?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这首浣溪沙,出现在五百年的诗词荒漠大雍王朝,那可就是如同一团火星掉进滚油中,直接就把大雍诗坛给炸开锅了。 所有徐州郡的读书人一听到此诗激动的恨不得原地升天,因为他们上次听到这么惊艳的诗词还是在前朝的史书上! 跟过年一样喜庆! 紧接着这些读书人开始奔走相告,恨不得叫天下人都来听一听这首诗。 所有听到此诗的读书人直接泪流满面,谁说我大雍没有诗才??! 我大雍的诗坛总算是有了一块遮羞布啊!! 所以自从第一日被青鸟阁传出之后,短短一夜就传入了徐州郡的郡城,然后又向四面八方传出,一些徐州郡人脉广的读书人直接就叫人八百里加急送到别的地方传给或族兄或老友 太稀有了。 就像大荒漠的一处清泉一样显眼。 然而本诗此时最大的受益者暂时还不是陆远之,而是青鸟阁的鹣母云诱阿姨。 听到此诗的读书人直接就给云诱脑补出了绝世容颜,若不然也不会激起那谪仙陆公子的如此诗才。 所以就造就了去逛窑子也得排队的场景。 “咦?李兄,这位是?” 就在陆远之愣神间,那瘦高个才注意到他,对着那矮土豆询问了一句。 “不认识,寻常莽夫吧。” 矮土豆悄咪咪的看了一眼陆远之,低声对着瘦竹竿笑着回应,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这云诱仙子的芳容又岂是寻常莽夫能染指的? 读书人最瞧不起的就是武夫。 也不能这么说吧,是所有体系的人都瞧不起武夫。 这个世界的圈子很有意思。 恪物司的小神仙瞧不起所有体系。 所有体系都互相瞧不起之外又一致瞧不起武夫。 所以对武者的称呼也很直接,整天莽夫莽夫的叫。 一听到莽夫二字,那瘦高个的眼神也变得鄙夷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陆远之。 陆远之也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那人一脸鄙夷的转过头看也不再看陆远之。 陆远之却是没工夫搭理这俩二货。 主要是这俩人也没招惹他,只是读书人的天性自视甚高罢了, 至于被插队的事儿。 他压根就没想排队。 他又不是傻子,这么长的队伍真的要排队,那特么排到明儿了都。 所以望洋兴叹了一下之后,他便想要转身离开。 “爷!您来了!太好了可算等到您了!” 就在陆远之想要转身离开之际,一道充满兴奋的声音打拦住了他。 他身子一停,转过头看去,看见的是那天中午修刀回府衙之际给自己送钱的小童。 散财童子啊嘛! 陆远之印象挺深刻的,他还给这小子打赏了两枚铜钱来着。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阿良? 陆远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身子一顿,立马看向那刚刚鄙夷自己的一高一矮两个读书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古怪。 这么巧吗? 这个逼今天就能装出去?? 这个脸立马就能打回去?? 这这这…… 我会不会真是某本书的主角吧?? 陆远之心中产生出这样一个莫名的荒诞想法。 “太好了,真是您!快快这边来!” 阿良走进一看,看到陆远之的脸之后,脸上的兴奋更明显了,他一路小跑,冲上来之后赶紧拉住陆远之的袖子,激动的大声道: “您可是不知道,这二日把我们鹣母思念急了,每日一早就让我在这桥头守着,说只要您一来就赶紧吧您给她领过去!” 阿良的声音清脆无比,由于激动的紧,声音大的方圆四处的人全都往了过来。 所有人都在暗自思揣陆远之是何人。 其中就有刚才的一高一矮鄙夷二人组。 感受着四周传来或惊诧或茫然或热烈的目光。 陆远之的嘴角不由得歪起了一道惊人的弧度…… (求求大家追读一下,马上给各位同僚奉上第二位阿姨,以增涨我等魏武之光辉。) 第47章 不出声的人前显圣 第47章不出声的人前显圣 “你是.” 迎着周围众人好奇的目光 陆远之故作迟疑,脸上透着疑惑,看着眼前这兴奋的满脸通红的孩子。 哦,这这惊人的演技。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阿良瞬间就急了。 “班爷!小的前日里还去县衙给您送了银子,您给忘了吗?” 阿良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人,不过自幼在青楼长大,见惯了世间龌龊,也晓得人性难测,心思自是玲珑剔透。 见陆远之与自己皆在人群当中,心中小心思当即就起了。 陆远之仍一脸茫然,他凝眉细细的打量了了一下这少年,沉吟良久: “近日我公务繁忙,确实有些记不太清。” 戏还在继续。 阿良也是个有心的孩子,有些瘦弱的身子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鼓起腮帮子朗声道: “班爷,是您前日圆上了我青鸟阁的规矩,写出那首足以名传千古的诗句,鹣母云娘便命我送银子与班爷,您好好瞧瞧我,当日您还打赏了小的银钱呢。” 说着,阿良那孩子还把脸往上凑凑,当真是要让陆远之瞧个仔细。 轰隆! 阿良这几句话,直接就把周围的人给炸开了花。 人群中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声音瞬间变得安静。 周围的几个人眼睛也瞪得宛如铜铃。 能读书的人有几个是傻子?虽然只是浅浅几句,但这几人都听到了,并且理解了阿良这孩子的话。 特别是队伍末尾那瘦竹竿与矮土豆二人,此时已经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他他.他居然是” 那小土豆最先反应过来,骇然的看着陆远之,嘴唇都在哆嗦,脸上的痦子的毛直直的立起来。 “哦~~” 陆远之也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显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那凌乱的小土豆,然后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恍然,他又仔细的看了几眼阿良的脸: “原来是你啊,怎么?叫住我所谓何事?” 阿良赶紧道:“是鹣母云娘邀请。” “嗯。”陆远之点点头,转过去的身子转了回来,走到队伍的最末端,端端正正的排好队,惺惺作态的对阿良道: “既然是云姐邀请,自当从命才是,只是要辛苦小哥与我一起排队了。” 当真是把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演绎到了极致。 看的阿良的眼皮都跳了跳,他赶紧上前拽着陆远之的衣服,一脸委屈道: “怎敢让陆班爷排队?若是让鹣母知晓我如此怠慢陆爷,岂不是要扒了我的皮?还请陆班爷随我走,莫要为难小的才是!” “不妥吧。”陆远之又是扭捏道。 “有何不妥?!若不是陆班爷那名篇传世,岂有我青鸟阁这番场景?”阿良不由分说的拉着陆远之的衣袖,往前行走。 陆远之也就半推半就的跟着阿良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 行走在队伍边上,从末端一直前往青鸟阁门口。 只留下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位鄙夷二人组在原地风中凌乱。 呆呆的看着随着阿良一起的陆远之的背影。 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那高个的瘦子恶狠狠的看一眼那低矮的胖子,遂扬起手就是“啪!”的一个耳光。 矮土豆被打的一个恍惚,捂着自己的脸,一脸呆呆的看着瘦高个。 “以后你我割袍断义!!” 瘦竹竿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只留下那矮土豆在队伍末端不知所措。 ………… 行走至中间的时候。 队伍中间几个崇北本地豪强公子哥家代替排队的仆人,他们看到有人居然插队直接往前走。 当下心中就不爽。 “小阿良,这是何人啊?”有人更是直接出言不逊:“给了伱多少赏银?我给你双倍,也带我走去呗?” 那奴仆打扮的人显然是认识阿良的,脸上带着不服气。 “吓了你狗眼!”阿良突然面露凶态,对那人吼道: “你什么身份?也敢碰瓷写出传世名篇的陆班爷??!狗生的泥腿子,好好排你的队!” 说完,阿良的眼神立刻变得柔软起来,语气温和的看着陆远之道: “爷,这边请,小心台阶。” 哦,这该死的区别对待。 陆远之心中浮现起满足的爽意。 他甚至满意的拍了拍阿良的肩膀。 阿良当即受宠若惊,肩膀俯的更低了,这几天他可没少听云啊母提陆远之那文曲下凡一样的才华,耳濡目染之下,对陆远之的崇拜那都是发自内心的,虽然不懂诗词,并不妨碍他对陆远之才华的钦佩。 阿良那一番怒吼直接就吸引了整条街上在排队的人。 所有人的眼神都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热烈以及期待看了过来。 特别是读过书的,那眼中的光芒都快亮成了繁星,努力搜寻着陆远之的身影。 “陆公子,那就是陆公子!” “英年才俊!” “竟生的如此俊美!” “英雄出少年啊!” 看到陆远之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热烈起来。 但到底都是读书人,懂得克制,并没有引发什么骚乱,只是远远的观望。 从此刻一直到陆远之跟随阿良进入青鸟阁的门中,那些热切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陆远之的身后。 这种感觉,挺爽的。 陆远之进入青鸟阁之后,发现青鸟阁居然更是人满为患。 一些平日里都不曾见过的身影居多,想来应该是外地来人。 “陆公子,这边请。”阿良笑呵呵的带着陆远之直奔楼梯处。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 眼睁睁的看着陆远之上楼,然后转到了云诱那日接待陆远之的包厢中。 顿时所有人都不满起来。 “不是说今日云诱仙子不待客吗?” “是啊!那人凭什么能上去?” “想来是哪家的世家子弟。” “哼,想不到美如天仙的云诱娘子也是看人下菜碟的。” “.” 一道道不忿的声音宣泄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不满。 能这个时间进入青鸟阁的,都是有些势力的,所以说话的声音自然也就有些底气。 不满的声音在陆远之进屋之后就更大了。 一时间青鸟阁的一楼大厅嘈杂声大的刺耳。 “各位爷稍安勿躁。” 这里面的人不同于外面排队的那些泥腿子,阿良送陆远之进屋之后,转身站在二楼的门口处,对着下方的人群陪着笑脸抱拳道: “不是我青鸟阁不懂规矩,只是刚刚那位爷的身份有些特殊。” 他这话刚说完,就被人打断。 “特殊?能有多特殊?” 第48章 灵光乍现 第48章灵光乍现 “对!好歹给个说法!” “然也,吾等皆是自外地赶来,日行百里有余,只是为了一瞧那首留史名篇中的云诱姑娘的风采。不曾想,来了面没见着不说,还给人捷足先登?!气煞我也!” 那人说完,多数人都从心中升起一丝同命相连的感触,愈发的愤愤不平起来。 所以不满的声音就更多了起来,特别是从找遍郡县赶来的人,心中的憋屈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各位爷,听我说。”阿良笑呵呵的打量着人群,对于楼下的骚动他一点也不慌,只是依旧抱拳道: “刚刚进去那位爷,正是大家口中的那位做出传世名篇的作者。”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神直接愣住。 紧接着就是一阵哗然。 “是他?!是陆公子?!” “怪不得仪表堂堂,原来是他!” 然后就没有人不服了。 虽说文人相轻,但那也是对自己周边或者对跟自己差不多的人来说,对于陆远之这种被称之为大雍诗坛遮羞布的人来说,他们如何敢轻看? 所以一时间厅内的所有人又变得安静起来。 “姐姐好久不见啊。” 陆远之刚进入包厢内,脸上的笑意就浮现出来,他笑呵呵的打量着屋内的场景。 此时屋内的场景比起上次来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显然是经过了后来的重新摆设,不说焕然一新,比起上一次也更让人眼前一亮。 “陆郎。”云诱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看到陆远之推门而入,慌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就盈盈朝着陆远之走来。 今日的云诱换了一件衣物,那霓裳间的漏洞更大了,特别是腰间,透着薄纱隐隐可见里纤细的杨柳腰,还有那看的陆远之一时间居然有些害羞。 “几日不见,想煞小奴了。” 云诱的眼神还是那样的勾魂夺魄,仿佛化成秋水,又宛如一道道蛛丝,缠住男人的心神,叫人流连忘返。 陆远之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作为年少威猛的少年郎,初尝滋味之后居然没有夜夜笙歌,他对自己的定力还是十分钦佩的。 “这不是来了吗,几日不见云姐的舞姿,可真是叫人望眼欲穿啊。” 陆远之正说着,那一双手已经不老实起来了。 云诱的笑容依旧是那么落落大方,仿佛没有察觉到陆远之那不老实的双手,嘴角的弧度伴随着红唇荡漾了一下,轻轻的在陆远之的怀中扭了一下杨柳腰,肌肤间的触碰勾的陆远之心里一荡。 “那奴家就给公子献上一舞,叫陆郎一次看个够。” 陆远之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却之不恭了。” 说完,他便坐在床上,寻了舒服的姿势,半躺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果盘,揽在怀中,一个一个的葡萄往嘴中边塞边笑呵呵的看着云诱。 云诱也适应了陆远之的不羁,对此倒是没有任何不妥的看法,她见多了那些读书人的惺惺作态,对陆远之的挥洒随意反而心生好感。 俄顷,云诱便叫人寻来几个年纪看着尚小的舞姬为她伴舞。 那些伴舞来时,均是时不时的向他投来或娇羞,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她们也知道陆远之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 云诱的舞技自然是不用说的,她自进得这风月场所以来,最拿手得便是舞技,经历这么多年,舞技自然已经是炉火纯青,她也很懂自己身上的优势,所以那抖动的动作做得最为妖娆。 看的陆远之口干舌燥。 还有那与之搭配的杨柳蛮腰,澜起的衣物更是给其增添了引人注目的风华绝代。 一曲舞罢,看着陆远之那急不可耐的眼神,云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 对于少年人的精力旺盛她又岂能不知? 轻轻的坐落在陆远之的身边,慵懒的依偎在陆远之怀中,那勾人的眼神忽闪着翘起的就睫毛,露出了一副任君采撷的面容。 陆远之又岂是那种弄虚作假的伪君子? 当即不在废话。 习惯性的想点起一根烟,随后无奈一笑,眼神空洞的望向床幔上方。 或许是出于男人的天性,此时的陆远之已经进入了贤者时间,除了手在被窝里不知道在摸索着什么。 “夜深了陆郎,为何不睡?” 春色过后,云诱慵懒的身躯贴在了陆远之的身上,那撩人的眼神更加勾人,犹如令人上瘾的毒药。 陆远之的眼神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对啊,自己为何不睡觉呢? 是不想睡吗? 其实不是。 他只是有一些事情不晓得怎么处理罢了。 “夜色宁静,一时有些睡意全无。” 陆远之的声音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惆怅。 “有何烦心事,不若说与奴家听听,兴许奴家能为公子解忧。”云诱此时的声音宛如邻家的知心姐姐。 陆远之并未回答,而是笑着看着怀中的云诱,轻声道: “与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云诱被陆远之的话说的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 “奴家倒也没什么故事可说,只记得从记事起就在青鸟阁了,那时的奴家还不知什么叫做妓子。” 紧接着,云诱就面容平淡的叙述着自己那平淡的有些可怜的前半生。 陆远之侧耳仔细听着。 与其余女子一样,云诱的身世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反而平淡的有些枯燥。 只不过云诱却是早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也幸亏是前任的鹣母死的早,她想出逃之际,却被人推上来做了新的鹣母。 “这么说来,那青鸟阁的规矩其实就只是你不想接客的理由喽?” 陆远之的笑容是带着释怀的。 “只是为了给人一个交代,掩人耳目罢了。”云诱的脸上闪过一丝自嘲。 只是她这一句话,把陆远之脑海里一个久想不通的淤堵给忽然捋顺。 给人一个交代,掩人耳目? 陆远之只觉得一瞬间灵光乍现。 他的眼神在窗边月色的笼罩下,亮的有些可怕。 他已经知道,那刘铁匠为何会死在那个暗黑的通道里了! 第49章 挖! 第49章挖! 刘铁匠,也就是那佩寅郎风佩张慎行口中所说的王道远。 一位至少是填海境的武夫。 为何会离奇的死在那黝黑的隧道中? 他为何要在崇北挖出这么长一个隧道? 这两日,这个问题一直在陆远之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他虽不是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但是案子的草草结束在他心中还是落下了一根刺,如鲠在喉。 县衙一片安宁,大舅欣喜万分。 可那徐二介如今连头七都还没过去。 他自问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书生,也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僧。 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正常人。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心里那一关实在是难以过去。 是的。 徐二介的命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就如同一只蚂蚁,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在乎。 但那天躺在地上的尸体骗不了陆远之,那外表彪悍的妇人,眼神中深埋的无助也骗不了他。 他绝不是什么白莲花,若不然也不会那么心安理得的抄别人的诗句占为己有,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他有自己评判事情的一套标准。 也有自己死也要遵守的底线。 有人死了,那总要有人付出代价吧? 一句畏罪自杀就能堵得住良心的宣泄? 陆远之的眼神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沧桑。 一个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沧桑。 鹣母云诱的包厢安静的有些过分。 良久。 “陆郎~” 云诱那充满娇柔的声音打断了陆远之的沉思。 他听得又是一阵悸动,但却被他强行压下,勉强一笑,陆远之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敷衍: “云姐姐先行睡下吧,我还有些事情。” 云诱的嘴唇微微张了张,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被她忍住了。 有点儿经历的女人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那就是从来不会追问男人的任何事情。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你也保重身体才是,莫要被公务坏了身子。” 陆远之笑了笑,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她的话却是让陆远之心中微微一暖。 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我有闲暇便会来看你。” 云诱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这个平日热情大胆的鹣母,在这一刻心中居然升起了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羞意。 她点了点头,也不知怎得,拉起被子就蒙上了自己的头。 陆远之并未察觉有什么异常,只是寻好衣物,三两下便套在身上。 他走的更不寻常,推开窗子,纵身一跃,几个忽起鹘落间,身子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也不知他走了多久,蒙着的被子轻轻蠕动了几下。 然后悄悄的探出埋在被子中的俏脸。 脸上的眼睛痴痴的看着窗外的月色,一时间形成了一副绝美的丹青画作。 良久,包厢中传出一声哀怨的叹息,萦绕在这浓浓的夜色中,挥之不去。 陆远之在夜色中疾行。 十年前的一纸禁武令,其中就包含了宵禁。 夜晚的普通布衣百姓是不允许出门的。 所以自然的,街上就有了一队巡逻的快手。 远远的,陆远之的身影与这一队快手碰头。 “干什么的?!”快手们很警觉的看着陆远之疾行而来的身影。 “是我!” 陆远之的声音低沉且很有独特性。 “头儿!” 待到陆远之走进,看到他的脸之后,快手们脸上的神色立马变得恭敬起来。 领头那人的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头儿,怎的大晚上的出门了?巡夜这等小事交给弟兄们做就好,劳不得您来。” 陆远之淡然的看着那快手:“寻几个弟兄,备足火把,带上铲具,随我来一趟。” 夜色之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冷峻。 “是!” 领头的快手抱拳行礼,揣着满肚子的疑惑,便招人整顿火把。 巡夜的快手们是有巡夜用的东西的,这人持二火把,那人拎俩灯笼,没一会儿,陆远之身边便聚集了五六人。 灯光火把把这一旁照的如同白昼。 风中火把的火焰在不停晃动,映射出陆远之脸上那颇为凝重的神态。 “跟上。” 陆远之看了几人一眼,遂转身,踏步寻往那王道远的铁匠铺。 几个快手见自家上官如此严肃,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不敢耽搁,纷纷追上来。 …… 看着已经被贴上封条的大门。 陆远之深色莫名,他并没有犹豫,单手推开,动身迈入。 后面的几个快手也追着进来,手中的火把的光明瞬间填满整个铁匠铺。 屋内的所有的陈设摆动并没有任何不妥。 陆远之的眼睛如刀,一点一点剐蹭着四周的环境,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随后他便不再犹豫,领头走到那隧道的开关前,伸手渡入气息, “咔嚓。” 令人牙酸的开启声音。 火炉内那发白的墙壁缓缓转动,片刻间便露出漆黑的洞口,黑暗中的洞口犹如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陆远之凝视了一会儿那洞口。 良久,他那充满凝重的声音响起。 “走。” 说完,便带头进入洞中。 几个快手并没有犹豫,他们自知自家头年纪虽轻却武艺高强,整个崇北县也无非只有那十指之数能与头儿对峙。 有陆远之打头阵,他们心中自然安稳。 随着几人进入,漆黑的洞穴被照的通亮。 陆远之顶着火光,认真而仔细的看着这隧道的周围。 依旧是泥土的气息。 一点一点顺着隧道往里面走,陆远之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了。 初来时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疑惑,这次再前,他心中的疑惑愈发严重。 这王道远为何要挖这么长的隧道? 他的目的到底是何? 心中默念的时间,等来到隧道底部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小半个时辰,几人最少走了二里路。 陆远之停下,几个快手一脸茫然的跟着陆远之看着他的背影。 当时那王道远的尸体正是躺在这里。 至此,陆远之也不再犹豫,他看了一眼前方那堆满泥土的土墙。 “挖。” 他的声音在黝黑的环境中显的诡谲异常。 他要证实自己内心刚刚突起的想法。 第50章 新的线索! 第50章新的线索! 陆远之的一个挖字,让几名快手面面相觑。 “头,朝哪儿挖?” 领头的那名快手一脸茫然的看着陆远之。 他真的有些疑惑,大晚上的碰到陆远之,话没说几句就让带着火把铲具。 一路上话也不说,就让跟着过来,几个人一脸懵逼的跟过来之后,就在这难闻的隧道里穿梭,来了之后也没个解释,直接就让开挖. 陆远之看了他一眼,指着顺着隧道的方向,说道:“顺着挖。” 他哪儿有空管这几个快手想什么? 此时的他只想验证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 其实刚刚在青鸟阁的时候陆远之就已经想通了。 这王道远大老远的从京城逃出来,绝对不可能只是隐姓埋名的做一个铁匠。 这一点儿从这个这么长的隧道就能看得出来,他必然还有别的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 可偏偏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这里 他死的太出奇了。 真是因为杀了一个徐二介之后就莫名其妙的畏罪自杀了? 别人信,陆远之可一点儿都不信。 一个填海境的武夫,他能从京中逃到这里就能证明,没到绝路上,他绝对不会想死。 那会是什么? 为什么偏偏就死在了这里? 陆远之这两天的思绪都在被这个疑惑困扰。 直到刚刚在青鸟阁,云诱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给人一个交代罢了!” 给人一个交待!掩人耳目! 一句话,让陆远之茅塞顿开。 事实却是是如此。 看到王道远的尸体之后,所有人都没想到他死亡的地方还有什么蹊跷! 只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尸体上。 徐二介的死不仅是他这个凶手为了灭口,更是给了他一个畏罪自杀的理由! 至于为什么他非要自杀 陆远之觉得,应该是当时自己与大舅来搜人的时候,被他察觉到了,那时候外头人多势众,他想走已经走不掉了。 而这个隧道就是他最后的破绽 危机关头,他能想到守住这个破绽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死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其实如果不是遇到自己的话,那这个王道远已经成功了。 陆远之凝神看着几个快手挥舞着手中的铲具,死死的盯住那最后的位置。 王道远,你到底在这个隧道里留下了什么秘密? 什么秘密要你用命来填补? “头儿!挖通了!!!” 就在陆远之陷入沉思的时候,一名快手的声音打断了他。 陆远之眼神一凝,延伸灼灼的看向那被几位快手挖开的土墙面。 赫然出现一个更深的洞口! 借着火把,只能看到不足两丈的距离,至于更远处,则是被更深的黑暗所笼罩,叫人用肉眼看不起其中的场景。 果然! 陆远之心里一沉。 果然有蹊跷! 一时间,他的内心居然浮现出一丝退却的想法。 要佩寅郎一名风佩来寻得逃犯,定然不是什么小毛贼。 他死都要守住得秘密,一定蕴含着更深得漩涡。 陆远之只感觉面前一头不着边际的宏伟巨兽,正在万丈的虚空中,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头儿,要不要去看看?” 领头那名快手一脸询问的看着陆远之。 他们没有陆远之想的那么多,只知道头让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就行。 这种不需要动脑子的工作,真的很轻松。不是那些常年的脑力劳动者能够体会的。 陆远之被问的有些恍惚。 但很快眼神中就恢复了清明。 凭什么不进去? 那徐二介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一个活人就这么死了? 那悍妇招谁惹谁了?自己的丈夫说没就没了? 昔日还带着孩子欢声笑语的简陋院子,只留下那一对孤儿寡母。 这个世界本来该有一个美好简单幸福的家庭的,就这么被活生生的整散了. 陆远之脑海中浮现出那日那个妇人拎着菜刀,面对着两个男人眼神里那倔强的神采。 分明让他想起了前世那个守护在自己前面瘦弱佝偻,虽然没有那么美丽,但绝对伟大的身影。 也如那悍妇一般。 只见他一脸冷峻:“走!” 陆远之没有任何的废话,他带头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一言不发。 剩余的快手也没有多做什么动作,只是对视一眼之后跟上陆远之,其中一人更是很机灵的走在陆远之的身边举起火把,他照亮前面的黑暗。 陆远之就着火光,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身上的肌肉有些紧绷。 气海里的气机缓缓的渡在双臂上,以准备应对随时会突发的危险。 他并不是傻子,谁知道那已经死了的王道远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 好在一路走来,有惊无险。 前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以陆远之为首的几人小队又停了下来。 只因为他们又行进了一个死胡同。 看着眼前被黄土墙所掩盖的去路,几个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陆远之皱着眉,趁着火把的光亮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凝眉看了半晌,什么蹊跷之处都没有看出来。 到这里又断了线索。 怎么又到了死胡同? 难道这王道远还想来个故技重施??? 那你不是大煞笔吗?? 不对,他应该不会这么傻,不可能设置两个关卡。 陆远之依旧默默的思考着。 “头儿,还挖吗?” 小快手的脑子就是一根筋,看到死胡同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问还挖不挖。 陆远之正在沉思间被人打断,本还有些不快,但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的眼神中猛然焕发出夺目的神采。 只见他忽然抬起头,眼神灼灼的盯着上方。 “挖!这回往上挖!” “是!” 几名快手也不问为什么,收到命令之后直接就开始行动起来。 陆远之往后退了退,避开从那几个快手挖的土坷垃。 这回几个快手并没有让陆远之等太久,半刻钟的功夫,几个人突然感觉胸前一松,一股凉风从上方传来。 陆远顺着几个快手挖出来的洞口抬头望去,只见漆黑的夜空中繁星无数。 见此情景,陆远之不在废话,纵身一跃,整个人直接就跳出了洞外。 晚风带着凉意。 四周静悄悄的,漆黑的夜空中传来几丝淡淡的甘露味道。 一种辽阔的的芳草气息扑鼻而来。 他环视一周发现,自己的身影赫然处于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而他的正前方,一座古城若隐若现。 他的眼神变了,透着一股浓烈的震惊。 因为那座古城赫然就是他生活了三年的崇北县!!! 第51章 知府府衙 第51章知府府衙 陆远之在这一刻,愣愣的看着那坐小城。 隐约还能见到小城上那巡逻守夜士兵用的火把。 他的四周是齐腰的杂草。 这里的杂草已经二十年都没有人打理了。 因为草原异族被打的压根就不敢在这百里之内游牧。 而崇北县压根也不会有谁会好心的来这里割草。 这条隧道,是一条越过城墙,直通草原的隧道?! 一瞬间,陆远之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 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王道远来崇北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陆远之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远处那个他生活了三年的小城。 通敌?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逝。 大舅说过,边防儒阵,上至天穹,下至九幽,区区地道有什么用? 一时间,无数诡异的想法涌起,盘旋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就在他思索间,几名快手也狼狈的爬了上来,他们没有陆远之那么俊的身手,身上满是灰尘,上来之际狠狠的咳嗽了几声,艰难的从洞中爬出,站在陆远之的身后。 “头儿。” 盛夏的晚风很凉。 几人又都是薄衫,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草业连接着一望无际的黑夜,连个分界线都看不到,几个人心中的幽冷比更胜凉风的吹拂。 陆远之被他打断了思路,脸上看不出表情,在火把与星空的照耀下,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良久,他默默转身。 “回去吧。” 说完,便带头跳回了洞中…… …… 翌日,天是大晴。 徐州郡城。 这个天气在徐州并不算什么好天气。 特别是晌午时分,府衙内。 魏长青面无表情的坐在书房内。 身为府衙的最高领导者徐州知府。 魏长青如今的年岁已然不小,早已经越过了知天命的年岁,生的胡子发白,眼神看起来也略微有些浑浊。 他的背也有些微微驮着,但却不仅没掩盖住身上的威严,还凭空增添了几分摄人心神的压迫。 此刻,他的眼神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信封。 此时府衙的书房不仅是魏长青。 魏长青的左侧还端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男子生的仪表堂堂,整个人看起来庄重又肃穆,丹凤眼,卧蚕眉,一缕黑发顺着鬓角向下。 一阵过堂风,吹起了男子的黑发,也吹过魏长青手中的信封。 这男子正是徐州府的同知柳桓勋。 坐在府衙内,周围有姬妾伴舞,亦有清倌弹奏,旁立四五小厮恭敬的站在一边,不敢高声语。 二人周围的大小官员更是围坐了四五个之多。 徐州府衙的书房比起海睿那县衙的书房豪华的不知凡几,不管是从大小还是陈设来看,是多少读书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圣地。 伴随着舞姬们妖娆的身躯扭动。 魏长青也看完了手里的信,他那似笑非笑的脸也恢复了平淡,他抬起头,浑浊的眸子看不出什么表情: “柳司马,你也看看,这是崇北县海县令命人送来的信,还有卷宗。” 声音中带着一种久居人上人的威严,宠辱不惊。 柳桓勋与魏长青的桌子隔了有四五个人的距离,他只是淡然的点点头: “是。” 随后就有小厮恭恭敬敬的接过魏长青递过来的信,又恭恭敬敬的递到柳桓勋的面前。 柳桓勋接过信,一眼就看到了:海睿奉上,知府大人启几个大字。 看到海睿的名字,柳桓勋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耐着性子把书信看完。 良久之后,柳桓勋抬起头,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古怪。 “如何啊?” 魏长青的脸上挂起如沐春风的笑容,他耐着性子等柳桓勋看完那冗长的书信还有附带的卷宗。 柳桓勋眼神中的古怪愈发的重了: “禀大人,这书信的内容倒是符合那海探花的文风。” “呵呵。” 魏长青不置可否的继续笑。 “只是这破案的速度着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柳桓勋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从案发到破案揪出异族的奸细,拢共用了不过半个时辰,如此雷霆手段,可不像那舅甥共舞海探花的作风。” 舅甥共舞。 四个字一出来,在场坐着的大小官员们脸上的表情都闪过一丝古怪。 显然是对这个词那是颇有研究。 “柳司马此言何意?” 魏长青轻轻呷了一口茶水,脸上看不出息怒。 作为一个为官多年的老银币,他从来不会被别人的话带动情绪,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去附和。 那丹凤眼的柳桓勋只是淡然一笑: “若没有高人相助,我却是不信的。” 言语中很是笃定。 余下的几位大小官员露出笑意,但却也没人附和。 “嗯。” 魏长青的眼神微微眯了眯,并没有正面回答柳桓勋,而是轻轻抚了一下发白的胡须,良久之后,他斟酌道: “海润泽能被陛下钦点探花,自是有其深意,此案能破的如此迅捷也是他自有功德,不管如何也算得上大功一件。” 魏长青是典型的官场老油条,一句自有深意,直接否决了海睿是凭借自己本事考上的探花,也间接的附和了柳司马的话。 但不仔细捉摸此话,也不会觉得如何不妥。 功德二字也是把破案称之为运气,并没有称赞大舅的才华。 后面的大功一件,却在承认海睿的功劳。 单从此言看之,他对海睿没有什么好感,当然也没有什么恶感。 柳桓勋闻得此言,静默了片刻。 他是标准的世家子弟,是士林清贵,本身性格又是嫉恶如仇,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 只因舅甥共舞四个字,柳桓勋对于海睿就没什么好感,更何况后来还是听得那探花郎的位置是那海润泽奉迎陛下卷中讨好才得来的…… 在他眼中海睿就成了一溜须拍马之辈。 对此等探花郎他能有何好感? “溜须拍马之辈,魏大人如何说,我等听着便是。” 柳桓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敷衍的拱手。 魏长青看着堂下柳桓勋的作态,脸上微不可查的闪过戏谑,但片刻间消失不见。 对于堂下官员的评价他只有四个字。 短视之人。 一群没有脑子的东西,也不想想,当今建宏帝是何等圣君? 怎会只因那海睿懂得溜须拍马就钦点他为探花? 京中传来的流言蜚语,嫉妒成疾的话也能轻信? 第52章 舅甥共舞的典故(每天追读一下,要不 第52章舅甥共舞的典故(每天追读一下,要不我就废了) 都说海睿的探花郎是阿谀奉承得来的。 说这话的人魏长青就很怀疑他们有没有脑子。 不过他跟海睿非亲非故,倒也不会为了这些事儿多说什么不利于团结的话。 只是默默的看着场中之人对海睿的淡淡嘲讽。 “既然海县令破案有功,那就当为其请奏。” 魏长青斟酌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任何,淡淡的看了一眼柳桓勋道:“书林,以后说话记得背人。” 柳书林是柳桓勋的字。 柳桓勋眼神微微闪烁一下,淡然道:“下官省的。” 一切仿佛已经尘埃落定。 其实细细说来。 舅甥共舞却是是有一段典故的。 这里面也有刚穿越那会儿陆远之的功劳。 昔日大舅是读书人,十二中童生,十九一等生员。 这份天赋在老家那穷乡僻壤里也算独一份。 怎奈,秋闱五试不中。 心灰意冷,回乡。 见外甥于院中挥舞长刀,戏笑问曰:武无长进,何故费力? 外甥遂答心中所志。 闻言,大舅如遭雷击,久久不言。 自此,悬梁锥股日日苦读之。 复三载,大舅秋闱上榜,次年春闱仍上榜!后殿试探花进士及第! 殿榜日,大舅宴中与同年曰:若无甥男者,余此生荒也。 众问何故。 大舅闻言不答,呼来狼毫,提笔印墙,龙飞凤舞题下一行字: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同年皆静,久久不能平复。 大舅遂衣锦归乡。 外甥喜上前迎,出门大笑曰: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舅岂是蓬蒿人!” 舅闻言,喜上眉梢,忙下马。 前与甥男执手共舞。 …… 共舞是重点,大雍王朝的礼仪中有“舞”这一项读书人必须要人人都会的技能。 至此,大雍王朝又多了一句广为流传的成语: 舅甥同舞。 比喻考试高中之后,全家欢喜的场景。 这就是舅甥共舞的典故。 这如果只是寻常人家高中之后,士林清贵倒也不会把它当作一个嘲讽的故事,坏就坏在海睿高中探花那天的试卷上。 嗯. 说好听点儿吧,那试卷着实有些太过于看重皇家脸面了。 所以就被有心人散播出去了。 然后海睿就莫名的被清贵士林的一些读书人嫌弃。 舅甥共舞这个词语也变成了贬义词。 就在众人看舞姬赏妙音之时。 一道慌乱的脚步从外面走来。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魏长青看去,浑浊的眼睛里浮现起一丝不快。 来人正式他的副官文吏,也可以称之为秘书。 “何事如此慌张?” 魏长青沉声问道。 那副官文吏慌忙走上前来,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大人,京使来查,以至府衙。” 一句话,魏长青的脸上浮现起震惊。 京使来查! 一句话差点儿给他干蒙。 如今是京察之际,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不过怎么着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仅仅是一个恍惚间就稳住了心神。 京察之际,随时会有京中之人来各地巡查。 有明察,有暗访。 魏长青对此并不陌生。 他有些浑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 这次来的京使居然是暗访…… 难道是最近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 “去请。” 魏长青话音刚落,便想起什么似的,有些苍老的身体刹那间直接站起,一摆手: “不,我亲自去。” 这京使来的太过突兀,突兀的魏长青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他刚刚站起身的时候。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那身影太过高壮,甫一出现,就如同一座高塔堵住了门。 只见那人约莫三十五六岁上下,身高九尺有余,一身玄色的锦衣劲装。 肩上绣着一颗硕大的虎头,虎头呈现金色。 左边腰间挎着一把虎头柄,三尺宽刀,刀鞘后端有一环,环上有几颗黑珠子。 右边腰间则是悬挂着一枚通体白玉的玉佩,白色的玉佩上隐约可见玉上刻寅,寅字周边刻录着风纹。 与他那一身玄色锦衣装形成了鲜明色的对比。 刚一看到那人,魏长青再也忍不住心中震惊,失声道: “佩寅郎??!” 他这一句话,震的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看往门口。 确信是佩寅郎的打扮无疑,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苍白的神色。 其中就包括那柳桓勋。 佩寅郎的凶名大雍举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官的最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佩寅郎成队出街。 出街一次,就代表着有一官员被抄家。 张慎行冷眼看着府衙书房那的众人。 此次来北地,除了追凶,纪公还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 来视察徐州郡。 虽不愿,但毕竟是上官的命令,他不敢违背,去了一趟崇北追凶之外,又掉头来这徐州郡城转悠了一日。 接着就来了这府衙,身为武人,他不喜欢隐藏身份,刚到就直接拿出信物,看他的身份,谁也不敢阻止他,就这么一路若无旁人的来到了府衙的书房门外。 “本官佩寅郎风佩张慎行。” 张慎行那充满严厉的脸上带着几分认真,语气也带着严肃: “奉命来此视察。” “上官快坐。” 魏长青慌忙踱步来到张慎行面前,姿态放的很低,虽然不至于驼背哈腰,但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严肃的神色。 “坐不坐倒是不重要。” 张慎行摆手婉拒了魏长青伸来的手,缓缓走到书房内,看了一眼众人,眼神缓缓扫过那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姬,以及那些令人有些烦躁的典乐,冷声问道: “只是不知道诸位大人不在府衙当值,在此处作甚?” 魏长青被猛的这么一问,有些愣住,他反应不慢,刚要开口,却被坐在下方的柳桓勋抢去了话。 “张大人,我等正是在处理公务。” 柳桓勋站起身,面色平静的看向张慎行,拿出自己手中的书信,朗声道:“此信乃是崇北县令海睿发来,事关重大我等便聚集商讨。” “事关重大?”张慎行听了柳桓勋的话,眉头微微一锁,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言语,示意柳桓勋继续往下讲。 “此案与南疆罗刹族有关。” 此话一出,张慎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感谢浩海如烟i打赏的600起点币,感谢书友2023……4917打赏的一百起点币 第53章 东倒西歪 第53章东倒西歪 异族,罗刹族。 可能在一些文官眼中,这几个字眼并没有什么多惹人注意。 毕竟外族人在他们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大雍的繁华安宁也在威武侯的边防儒阵之下得以长存二十年之久。 所以在他们看来异族这种生物就好像话本说书人口中才有的生物一样。 特别是近二十年出生的孩子,更是打小就知道什么是异族,但是却没有在脑子里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在他们眼中,异族只是威武侯与纪公的手下败将,匍匐在大雍脚下苟延残喘的废物罢了。 但张慎行不同。 二十年前的那场玉门关之战他亲身参与过! 罗刹族在他的脑海中犹如刻刀一般可下过印记。 不知多少战友死在他们手中。 所以在这一刻,他的眼神锐利到常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柳桓勋刚好碰上他的的眼神,直接被吓出一个激灵。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仇恨,杀意,冷漠 仿佛下一刻就能把自己斩杀在这书房当中。 柳桓勋咽下一口唾沫,脸上努力保持着镇定。 但心里还是有些委屈,我又不是罗刹族的,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大人,请过目。”柳桓勋深呼吸一口,递上手中的书信与卷宗。 张慎行接过,卷宗与书信拿在手中,他并没有一目十行的看,而是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的去斟酌。 一时间,府衙书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起来,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的看着矗立在那里的张慎行。 魏长青静默的站在张慎行的身边,浑浊的眼神更加浑浊。 而张慎行的眼神犹如鹰目,直到看完书信与卷宗,看完之后,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微古怪起来。 这香莲案 确实符合那罗刹族的性子。 为了色欲什么都能不管不顾。 但是对于这封书信,他张慎行保持怀疑态度,全篇只是寥寥数语在说陆远之在为难之际奋力杀退香莲 而且为保护上官,身中贼人一掌,实在是那衙役中的典范。 别的什么都没,怎么破案,怎么发现的异族身份,在信中都是海睿的功劳…… “你们怎么看?” 张慎行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魏长青,最后眼神落在那柳桓勋身上。 柳桓勋刚要说话,却被魏长青接过话茬。 魏长青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柳桓勋,用眼神制止了他,转头看向张慎行,他沉声道: “本官已经打算请奏陛下,为海县令请功。” 张慎行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正要说话,门外忽然又有人进来。 来人神色恭敬。 “禀知府老爷,有书信从崇北传来。” 这一句话,所有人又是一愣。 又是崇北?? 张慎行高大身板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是一个恍然。 魏长青皱眉,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书信,而是先看向张慎行,整个人显得有些谨慎。 张慎行只是微微摇头: “你只管处理公务就是,京中视察只查作风,不插手公务。” 魏长青这才点头,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那书信。 也不避人,伸出保养的还不错的手,小心撕开信上的火漆,抽出之后凝神细看。 俄顷,脸上浮现起一丝茫然。 又是命案? 还是京中在逃要犯?? 这海睿不会是为了功劳在糊弄人吧?? 他仔细的逐字看完,脸上恢复了表情,看向张慎行,发现他没有什么要说的,也就不在多说什么,而是把信递给了一边的柳桓勋。 柳桓勋接过信,也逐字查看。 刚看的时候他脸上就浮现起狐疑之色。 然后就越看脸色越阴沉,随后更是勃然大怒。 “啪”的一声,桌子被他拍的巨响。 紧接着就是带着一丝遏制的咆哮。 “这海睿当真是胆大包天!!!” “夏日制冰?!冰锥杀人??还有那莫须有的京中逃犯!真拿我等当成酒囊饭袋可随意戏耍不成??!!欺上瞒下,罪可当诛!!!” “魏大人,下官提议,即可前往崇北县调查,若是查出那海睿贪功虚报,定要将之拿下送去午门斩首!!” 柳桓勋当真是被气笑了。 他对海睿本就心生偏见,香莲案他都觉得是海睿走运歪打正着罢了,又出了一个冰锥案?? 这才过去多久? 真当悬案是街边野草?说破便破,说摘便摘? 柳桓勋不是傻子,那卷宗里写的明明白白,案件发生到破案总共才用了几天? 短短两天,就把案子给破了? 柳桓勋自问,若是自己碰上这么复杂的案子休说两天,哪怕就是两年,他都不一定能破。 炎炎夏日之下,谁能想到冰锥是凶器?? 他能当上这徐州司马,那也是从县令做过来的,那些命案哪一个不是令人头疼?莫说是这种京中逃犯作案,只是寻常人家作案查起来都要废上九牛二虎之力! 不说别的,现在这徐州府衙的案牍库中还有不下百件没有见日的陈年旧案! 这让柳桓勋如何相信? 余下官员们听到柳桓勋的话,也都露出皆笑非啼的表情。 他们压根都没看信封与卷宗,仅凭柳桓勋的寥寥数语就能听得出来案子的奇怪。 “呵呵,那海润泽当真是为了功劳迷糊心智不成?” “谁说不是呢。” “堂堂一届探花,为了功劳居然采取如此手段,当真是人心不古啊!” 这些人的背后议论并没有避人,张慎行听的清清楚楚。 只是越听,他的脸上就越古怪。 他是见过海睿的。 甚至与海睿还有一次类似于交易的谈话。 没错就是交易。 那次谈话的每句话两人都是在试探,是在交易。 他上门要逃犯的尸体,为的是回京之后对佩寅郎衙门有一个交代。 而海睿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尸体要走可以,此案我只查到这里,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任何后果,需要伱承担。 他接受了。 不说别的,此案本就是属于他来查的,海睿破案对于他来说本来就是额外的惊喜。 再说,若海睿真不给尸体,他确实是需要头疼。 第54章 满堂皆惊 第54章满堂皆惊 柳桓勋说完之后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张慎行。 他只需要把话说出来,接下来的事儿不用管了,他可没忘眼前这黑锦白佩的佩寅郎,可是京中来的京察使。 现在他已经在幸灾乐祸了。 偏偏那海睿贪功虚报到这儿,又偏偏赶上京察使在此. 那海润泽是做了什么败坏人品,丧尽天良的事儿,运道居然如此背? 只是,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凝固了。 只听那张慎行淡淡道: “此案本官知晓,案子确实是他破的,那京中逃犯的尸体就在我佩寅郎的行车上。” 一句话,信息量不亚于宇宙大爆炸。 炸的所有人魂不守舍。 什么玩楞??? 所有人顿时呆若木鸡。 柳桓勋本来还带着气愤的脸涨得通红,有些发紫。 他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整个人就那么憋着气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张慎行看着他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不晓得自己该不该笑。 笑吧有失体统。 不笑吧,但他的表情真的好搞笑哎。 不只是柳桓勋,魏长青的表情也有些呆滞。 那海睿. 不过魏长青的反应很快,他笑呵呵的挺直腰板,抚须点头: “既然有张大人做担保,那此案便不用再费神去查,我明日连那异族奸细案一同请奏即可。” 话依旧是说的滴水不漏。 张慎行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武夫出身,脑子没有想太多,也没感觉到魏长青的谨慎以及恭维自己,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张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不嫌弃的话我等也恰巧在聚食,不若一齐?” 魏长青没工夫管柳桓勋等官员的异常脸色,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先把张慎行给伺候好,让这京中来的京使能给在坐的众人留一个好印象。 张慎行眉头一皱,刚想拒绝,但一想到自己还有事要劳烦魏长青,便沉吟了一下点头道: “嗯” 魏长青那有些忐忑的脸色瞬间恢复笑容,连忙招呼小厮: “上坐!” 小厮也是个有眼色的,几个人连忙在魏长青坐着的桌子旁边加了一副桌椅,没一会儿便摆好可餐具食物。 张慎行点头入座,也不多言,自顾自的倒上酒水,抄起筷子便开始吃了起来。 面无表情的张慎行给在坐的官员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然的,时不时的瞅过来,想要放肆讲话却也不晓得该说什么。 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柳桓勋也从刚才那尴尬社死的地步里慢慢缓了出来,脸上继续恢复了面无表情。 底下官员们小声私语,柳桓勋神色淡然的欣赏着舞姬的翩翩起舞。 只有魏长青对着张慎行那叫一个嘘寒问暖,坐在就差亲自给张慎行夹菜倒酒了。 不过到底是混迹于官场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气氛慢慢也就好了起来,酒的气味慢慢盖过了之前的诡异。 张慎行在魏长青的语言攻势下,也慢慢的有些话聊。 就在众人相谈甚欢的时候,突然有一官员笑道: “诸位大人可曾知晓,近日有崇北传来一首名篇佳作?” 他话音刚落,便又有人接茬道: “这是自然,初闻佳作之时,下官正与家中喝茶,久立当场,胸中翻涌。” “我大雍总算有名篇,大雍诗坛总算不再是一潭死水!” 这些人本就是文人,喝了些酒之后谈起雅时一时间神情激荡。 魏长青正在与张慎行相谈甚欢,骤听此言神色微微一愣: “是何佳作?几位大人如此赞赏?” 这不能怪他没有紧跟时事,近日为了准备京察早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哪有时间管这些。 柳桓勋也是微微一怔,他也是一直跟在魏长青身边,却是不曾听闻。 他本身也是好诗词之人,平时在家也作诗,只是从未拿出与人分享,毕竟自己那水他心中还是有数.. 那官员笑道:“传闻此诗居然是出自一小小衙役班头为一勾栏鹣母所作,倒是叫人有些不解。” 此话一出。 魏长青跟柳桓勋的脸色在同一时间变得不好看起来。 心中的期待值瞬间降落谷底。 一小小衙役? 一勾栏鹣母?? 呵呵。 柳桓勋更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 这位官员他认识,也能理解,毕竟是寒微出身,胸中所学才气不足才会觉得一些稍微有点出众的无病呻吟就是上等佳作了。 毫不在意的提起酒杯,正欲往口中送,却骤然听那官员继续道: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一句话,柳桓勋的送酒的手陡然顿住。 胸前的白色衣襟染湿一片。 他的神情瞬间又呆滞起来,比听到张慎行说冰锥案是海睿破的更呆滞。 作为好诗之人,虽然自己做诗不行,但他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啊,对于诗词的鉴赏能力比起旁人更是高出一筹,虽然他自己作诗不行,但并不妨碍他对诗词的热爱。 所以,那官声音刚一出口,他便双目发直,瞬间沉浸在了诗词的意境里。 不光是他,其余所有官员,知道这首诗的具都是眯着眼,一脸的享受。 没听过的全都脸色发凝。 魏长青也是如此,他脸上带着惊愕,看向那出声的官员,一时间有些忘了搭理张慎行。 “晚来妆面胜荷花。” 那官员见自己成为了书房的中心,脸上不禁有些得意,下意识卖弄起来,表情与声音也都充满着感情: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 第三句一出来,那柳桓勋的目光更是空洞无比。 在他的脑中,一绝美仙子正对着他盈盈而笑。 突然,那仙子一样的没人竟然毫无征兆的消失,愁的他满心着急。 因为此诗的最后一句被那官员念了出来: “一场春梦日西斜。” 柳桓勋的脑海中轰然炸裂! 他呆呆的保持着喝酒的姿势,如同雕塑。 然而更令他炸裂的,则是上桌位置张慎行那平淡的一句话: “此诗本官也略有耳闻,正是崇北海县令的外甥,陆远之所作。” 他在崇北待了几日,对于此诗自然是知晓的。 张慎行从出现到现在就说了短短几句话。 偏偏就是这短短几句话把舅甥共舞的一对主角给拔高了无数个档次 感谢mini100起点币的打赏,感谢2023535100起点币的打赏,感谢20234917的打赏,有你们的支持,陆远之才更有动力将我等魏武遗风发扬光大。 第55章 近况 第55章近况 铁匠铺里那条直通崇北县城之外的通道,陆远之当夜县衙就去给大舅汇报了。 反正大舅亦未寝. 好吧,其实被睡得正舒服得大舅骂了个狗血临头。 大舅倒是没有那么小气,他不是因为被叫醒而生得气。 而是发现陆远之居然还贼心不死揪着这案子不放。 亲娘哎,你小子是真不知道事情得利弊啊。 那京城来得逃犯,佩寅郎衙门要出一个风佩来追捕得重犯,而且还是不知道哪个京中大势力的死士. 你一个小小的边陲衙役在这儿显什么眼? 比起案子得进展,大舅最担心得肯定还是陆远之的生命安全。 所以骂起人来那就一个疯狂输出,手舞足蹈外加滔滔不绝,惊的舅妈都从房中出来给陆远之说好话。 而陆远之在一番狂轰乱炸之下知晓了利弊,选择了败退。 时间过去了半月。 这段时间陆远之的生活依旧枯燥无味。 上班点卯,点完卯去街上巡逻,然后去青鸟阁巡查治安。 放衙前回到县衙应到,然后放衙,晚上加班去青鸟阁巡查治安。 别的不说,最起码这半月以来,青鸟阁的治安却是比起去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些平日里横行的泼皮无赖近些日子被他整的够呛。 值得一提的是,他半月前去了一趟徐二介家,给徐二介的彪悍遗孀拎了两斤猪肉。 顺便警告了一番那徐家村的憨憨。 再然后就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了。 经过冰锥案之后,海睿对崇北县的铁器刀兵管控的更加严格了。 几乎是在破案当天就下令严查百姓各个家中铁器。 这一顿操作少不得招惹百姓。 布衣家中虽不说鸡飞狗跳,但也是颇有微词。 但没有办法,为了治安就是这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道政令是完美无缺的。 但只要能利大于弊,那就是一道好政令。 陆远之对于此事没有什么不同的看法,本来就是,想要为了多数人的安全,那就是要牺牲少数人的利益。 这两日青鸟阁更难挤了。 每日的队伍已经排出了它门口的斜桥之外。 不过好在陆远之又终身vip,他反正是自由出入。 来崇北县的读书人明显变得多的起来。 都是被陆远之的那一首浣溪沙给吸引来的。 不过大部分还是想见识一下那“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的青鸟阁云诱娘子的容貌。 这首诗同时也在这段时间迅速的以崇北县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传播。 短短半月,旁边郡县的文人墨客也都知晓了这一首诗。 所有初闻者尽皆赞不绝口,更有甚者更是掩面而泣直呼我大雍诗坛终出一遮羞布尔! 相信要不了多久,这首诗就能风靡整个大雍,陆远之的名声也将获得一波大收割。 当然,这并不是陆远之喜闻乐见的,按照他的意向,诗词这种东西平时拿来消遣,玩笑几句还好,真拿它当正道还是算了。 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那些个自诩清高的文人墨客们,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如此绝佳名作,居然用于小小勾栏鹣母身上,暴殄天物!” 呵呵。 至于大舅有没有听到此诗? 他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对于陆远之偶能语出惊人,自从六年前陆远之从父母双亡的死亡阴影里走出来之后到如今,他已经习惯了。 一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让他幡然醒悟,悬梁刺股。 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舅岂是蓬蒿人,让他得意忘形之下竟然下马与外甥执手共舞 他反而觉得陆远之是不是江郎才尽了,因为这首浣溪沙比起那仰天大笑出门去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最起码在意境上,能被碾压。 比起诗才,大舅更在意的是外甥逛勾栏的事儿。 小兔崽子,真长本事啊你!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伱乃舅之风? 嗯,是乃舅年轻时候的风格。 但是刚突破到填海境就迫不及待的去勾栏…… 大舅知道的时候气的差点没把那梨花木的桌子给掀了。 作为一个老银币,大舅的意思其实是不想让陆远之突破的事儿被外人知晓的。 这下好了,不要说不被人知晓了,随着这一首浣溪沙,估摸着要不了多久整个大雍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就都知道了…… 底牌? 我底你个亲阿姨的卵。 所以,大舅也就更坚定里给陆远之说门亲事的想法。 …… 六月已经过去,现如今已经是七月过了初十。 今夜陆远之并没有去青鸟阁。 他被大舅留在了县衙内院。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餐桌前。 大舅坐在主坐。 舅母在大舅右侧。 陆远之坐在左侧。 海灵芝则是坐在舅母旁边,默默的吃着东西。 到底是一县之尊,大舅家的伙食还是非常不错的。 在吃食上寻常百姓根本想象不到县尊家中的吃食。 大舅神色平淡,坐在主坐上悠然的夹菜。 大舅不开口,陆远之也不会当出头鸟,这几日只要有些时间,大舅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成亲…… 正经人谁成亲啊? 所以陆远之也是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的低一些。 陆远之对面坐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人。 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模样,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峨眉,一双丽目勾魂慑魄。 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如雪玉般晶莹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纤细。 “远之,近日可有中意的姑娘?” 大舅不开口,坐在对面的舅妈先说话了。 舅妈的名字陆远之不晓得,也没人跟他说过,他只知道舅妈被人叫做海氏。 海氏的声音是那种不紧不慢,带着浓浓的温柔与耐心的感觉。 同样的,海氏的性子一直都是那种特别善良,特别善解人意的性子。 海氏待人一直温和,与陆远之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语,那委婉的声音,听着就让人觉着舒服。 陆远之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惆怅。 心道,舅妈,我是真不想结婚,我是真没玩儿够。 “没有。”他的回答也一样干脆。 第56章 线索 第56章线索 “你年纪也不小了。” 舅妈看着陆远之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饭的表情,那一双峨眉不由得有些微蹙。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陆远之,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劝道: “那王家的大小姐书卷女红都是上上之选,我看她也颇有聪慧,样貌也是上上之选。” 陆远之听得眉心乱跳,只管埋头吃饭,但为了不引火上身,他的眼神一转,看到了正在干饭的海灵芝,也只能祸水东引。 “表姐还未成亲,我这做弟弟的不好先行。” 就这一句话,把一旁默默吃饭的海灵芝说的双目浑圆. 手中的筷子也不由得一停。 舅妈还有大舅俩人成功的被陆远之的话转移了注意力,面色不善的看向海灵芝。 海灵芝顿时头皮发麻。 “我……无恙还未成亲,我也不急。” 表姐拿筷子的手抖了抖,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陆远之,牙恨的直痒痒,但她那可怜的脑子也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反制。 只得吞吞吐吐的把活力转移到了那还在京中求学的弟弟身上。 她有一个秘密。 真不是不想成亲。 而是对男人实在提不起兴趣…… 反而在街上看到那良家妇女有几分心动。 但她却不敢跟任何人说。 从来没说过,而且隐藏的很好。 “这么多年每次与你说起亲事,你都这也不行那也不许,伱到底待怎地?” 海睿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原先是因为疼爱自家姑娘,所以到了出嫁年纪也不催,只是这眼见姑娘都成老姑娘了,还没个女孩子模样,那颗老心是真有些着急了。 家里有老姑娘,传出去对名声可不好。 虽然不影响官声,但在富贵圈子里,定然是要被嘲笑的。 海灵芝看自家老爹要发火,那天赋技能就开始发动了。 说句实话,对付别人海灵芝脑子不好使,但是对付海睿她绝对是有一套的。 “爹~” 海灵芝突然就变得肉麻起来。 海睿心中警声大作,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大女儿这一招曾让他无数次吃亏,怎么可能不长记性? “怎地?今日没有个子丑寅卯来,你休想踏出家门!” 海睿的威严谁人能侵犯? 正经起来的大舅那可是能把小孩儿吓哭的。 “女儿不想嫁人,一心只想在家给二老尽孝。” 海灵芝饭也不吃了,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老爹。 企图用自己可怜的眼神征求海睿的赦免。 “你能嫁出去就是对为父和你娘亲最大的孝。” 海睿眼神极其凌厉,他哪儿管这茬?十九岁还未出嫁的姑娘,在整个崇北那都是仅此一家。 这二年来家里提亲的不乏崇北世家子弟,也不少豪绅家子,那真是把他的门槛都踩低了。 这虎丫头愣是一个没瞧上? 他也有些怀疑自己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陆远之则是悠然自得的看着这一切,手中还多了一片西瓜。 好一个吃瓜群众。 海灵芝眼见此计不成,看向正在吃瓜的陆远之,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陆远之哪儿敢接? 早在表姐看过来的一瞬间,瞬间挪开了眼睛,竖起耳朵,低头吃瓜。 “你看什么?!” 海睿见闺女神游天外,气的他胡子都立起来了。 海灵芝一个激灵,她赶忙道:“爹,今日我给您做了一份莲子羹,现在正在膳房。” 海睿见姑娘还敢转移话题,他眼睛一瞪,冷哼一声: “哼!为父不吃!” 上次在县衙送西瓜父慈女孝的场景已然不见…… 海灵芝连忙道: “那可是女儿专门从行商队中买的,莲子可是江南来的,来只在七月成熟,最为鲜嫩,行商队可收了女儿不少钱财。” 她确实花花了不少钱买莲子。 但那莲子粥分明是她给自己做的…… 事已至此,只能先忍痛割爱。 “那便尝尝。” 海睿一听,脸色稍霁。 同时也不由得确实勾起一丝口腹之欲。 崇北处于大雍北疆,不适合种莲子,所以上任三年以来,他确实还未曾吃过鲜嫩莲子。 被女儿这么一提,他着实有些怀念。 海灵芝听了连忙起身,直奔膳房深处。 俄顷间,海灵芝便端来一个白瓷小盆,盆子里盛满了莲子粥。 刹那间,莲子粥的香气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食欲大动。 就连海氏那玉容一般的脸上都浮现起一丝追忆。 海氏家是江东,她也本就是南方女子的温婉贤淑,对莲子这种东西确实不陌生,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有一手能拿得出手的煲粥技艺。 海灵芝能煲出这么香的粥,那有一半都是她教的。 “却是许久未曾尝过此物了。” 海氏看着自己姑娘端来的莲子粥,柔声感叹。 “夫人何须叹气,为夫明日便命灵芝去采购几斤来。” 海睿一听这话,连忙看向自家夫人,眼神中的关切,已经语气中的心疼…… 陆远之表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穿越六年以来,但凡是大舅与舅母同时出现的地方,那狗粮完全可以让人吃个饱。 在他眼中,大舅就是前世看的那些小说里的霸总。 舅母就是女主。 大舅对舅母那可谓是,我对谁都威严俱在,唯独一腔温柔留在你身上…… 海灵芝撅着小嘴,只当没听见,委屈的拿出汤勺,给父母盛了两碗莲子。 其实海家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家中规矩没有那么繁多,女儿给见了父母也没那么多请安的戏码,用大舅的话来说,就是规矩上不了饭桌上。 海睿见女儿端来莲子,接过之后转身就递给了舅母: “夫人先尝尝。” 舅母温和一笑,自然的接过海睿递过来的白瓷碗,轻轻的尝了一口,紧接着便是眼前一亮: “确实是鲜嫩无比。” 说完,舅母赶紧看向海灵芝,温柔道:“灵芝,给远之也盛一碗。” “谢舅母。” 陆远之早已经等不及了,自从海灵芝把这莲子粥端过来之后,那股子清香无时无刻不在勾当他的馋虫。 海灵芝对陆远之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冷着脸,给陆远之盛了一碗,“砰”的一声放在陆远之面前,生硬道:“吃吧!” 陆远之混不在意,笑呵呵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莲子放入嘴中,闭上眼睛细细品尝。 那莲子清香瞬间铺满口腔回味无穷。 满意的睁开眼,他看向碗中莲子,正想夸赞几句,眼神却突然凝固…… 这莲子的长相?? 为何那么熟悉??? 一瞬间,陆远之眼神中灵光大盛。 他突然想到了徐二介死的时候在地上画的那个图案!! 莲子???? 香莲??!!!! 陆远之“砰”的一声,突然站起。 感谢rgsll打赏的的100起点币!! 第57章 推理 第57章推理 陆远之这猛然一站,差点儿没把桌子给掀开。 大舅吃莲子粥正吃的舒服,被他这么一赫,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你这是作甚?!” 海睿端着碗,眼神不善的看着陆远之。 海氏与海灵芝两个女人也寻声看过去,脸上均是露出不解。 陆远之微微眯眼片刻,随后脸上露出凝重,他缓缓道: “我知道徐二介的真正死因了。” 他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但是话中的意思却让大舅与表姐二人神色惊疑不定。 他们知道徐二介是死在铁匠老刘,也就是佩寅郎追捕的逃犯王道远手中。 经过当日陆远之的分析,也知道徐二介可能是因为知道了王道远身份,而被王道远灭口。 这事儿海灵芝也知道,因为就是那天晚上她问陆远之的。 但只是可能,说白了也只是当时陆远之的猜测而已。 “真正的死因?” 海睿神色认真,声音也带着严肃,手中的莲子粥轻轻放在桌子上,静静的等着陆远之开口。 海灵芝本身就对这种事敏感,当下也忘了陆远之祸水东引在她身上的事儿,抿了抿樱桃小口,大大眼睛盯着陆远之。 “大舅可还记得当初徐二介死的那天,我与吴师爷去现场勘察,地上那个奇怪的图案?” 陆远之眼神灼灼。 海睿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回忆,顷刻间,大舅缓缓点头,然后看向陆远之问道: “吴师爷不是说那是死亡之前胡乱的挣扎吗?这应该是一个无用的线索。” 海睿凝眉,顿了顿继续道: “而且事实也是如此,直到此案侦破,王道远伏诛,这个线索对案子没有丝毫用处。” 陆远之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古怪,随后露出笑容道: “起初我也以为那是一个无用的线索,但是现在想来应该不是。” “何解?”海灵芝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他一脸求知欲的看着陆远之。 “他是想告诉我们,他的死因。” 陆远之眼神更加灼热他那严肃的脸看向窗外,声音中带着幽幽: “我始终想不通,一个小小的罗刹族低级种姓是如何进入我大雍边境的。” “就算他异族血脉不纯,也不可能轻易的走过威武侯的边防大阵!” 陆远之说到此处。 主坐上的海睿的眼神忽然一凝,整个人宛如雕塑,一动不动。 直因为这个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时间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海灵芝的神色也呆滞了。 看到这二人的反应,陆远之的脸上复而露笑,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自信的笑: “直到我发现了那个隧道。” 海睿瞬间感觉脑海中一到电流划过,劈开了他脑中那被迷雾笼罩的阴影。 他明白了! “你是说……” 海睿眼睛微微眯住,看着陆远之,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 “那香莲是在王道远的接应下才能度入我崇北县城的!” 听到大舅的问话,眉毛微微一挑。 大舅越来越聪明了! “没错!这香莲与那王道远绝对脱不开干系!!”陆远之一脸严肃继续道: “这也是徐二介给我们留下的线索,也正是他死亡的原因。” “因为徐二介在无意间撞破了他们二人的碰面亦或者接头。” 陆远之脸上的笑容依旧带着自信。 “而徐二介留下的那个图案,画的正是一颗莲子!!也就是香莲!” 轰隆!!! 拨云见日! 海灵芝在一旁听的是小脸儿潮红,脑海中瞬间炸裂,一那张樱桃小嘴微微请启。 一时间心中浮现出丝丝惭愧。 父亲大人还能与表弟说上几句。 而她,一旁边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但大舅突然眼神微微一眯,他看着陆远之: “不对。威武侯当年设下的大阵没那么简单。” 陆远之武夫一枚,对于阵法啊兵法什么的听着就头大,所以他看了过去。 大舅缓缓道: “若只是隧道就能破边防儒阵,那威武侯就不会被称为百年不出的儒道天才了。” “边防儒阵,专克异族,上至苍穹下至九幽,无人能过,除了我大雍人族,无人能过。” “此等阵法,也只有威武侯一人能布!” “他是几千年来整个九州大地唯一一个三品的兵道儒修。” 大舅说着,脸上流露出无比神往的表情。 威武侯,在大雍的名声,无数百姓心目中的不败战神,在大雍生死存亡之际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战神! 陆远之嘴角有点儿抽搐,他挺无语的。 他是真有点儿理解不来这天下人对威武侯的盲目崇拜。 大舅,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永动机的啊喂! 二十年没有补充过的阵法,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丝疏漏? 再说了,就算没有疏漏,总有能克制的东西存在啊。 这世界上哪有绝对无敌的东西? 但是这话他也说不出口,因为他对于边防儒阵到底是一个什么原理心中还是没什么底气的。 所以也没什么指手画脚的地方。 “嗯,但此案与那香莲绝对脱不开干系。” 陆远之的神色有些凝重。 随着香莲案的结束,徐二介身死,到王道远伏诛,再到那一条直通草原的隧道,还有徐二介死时画的莲子…… 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巨大无比,满是黑暗的漩涡中。 “明日去狱中审理便是。” 香莲此刻正关押在县衙的大牢当中。 海睿皱眉他看向陆远之,语气中不觉带有一丝担忧与告诫:“王道远此案事关之大,牵扯之深远不是现在我你我甥舅二人能参与的,伱切记不可深陷其中,不可凭意气用事。” 陆远之点头:“我自省的。” 随之,陆远之在吃完饭之后,就选择了告退。 海灵芝自然也是紧紧跟在陆远之身后,一碗莲子拯救了表姐的催婚之夜。 此时,房中只剩下大舅与舅母二人。 看着陆远之慢慢消失的背影,大舅面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良久,他幽然长叹。 远之不可与我同污。 陛下之志,臣已尽力而为! 有人言道: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跌谷底也要开花。沉海底也要望月。 与其抱怨于黑暗。不如提灯向前行。 第58章 另有其人 第58章另有其人 回到自己班房处,陆远之的眼神有些幽然。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徐二介的死,王道远的隧道,本以为与香莲案是两桩完全不同的案子。 谁能想到,居然如同麻花一样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缠绕的他心中一团乱麻。 王道远究竟是京中哪家的死士? 如果真如大舅所说,威武侯的边防儒阵那么浑然不破,那他逃往北地挖那一条隧道的目的何在? 香莲那个罗刹族的人妖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 连破两件悬案并没有让他觉得情形有多美妙,反而随着时间的酝酿,变得越来越崎岖复杂。 躺在床上,陆远之有些失眠。 他难得没有加班去青鸟阁巡查治安。 横竖睡不着,他干脆拿出自己的日记手册,坐在桌前,点燃一盏蜡烛。 歪歪扭扭的在日记上写: 威武侯,边防儒阵。 王道远,铁匠铺,隧道。 徐二介,莲子。 香莲,异族。 写完之后,他搁笔一边,轻轻摩挲着下巴,皱眉看着自己写下的日记。 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还未出现的角色? 他们分别在这里面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持笔,把香莲与王道远圈起来。 然后在徐二介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叉。 崇北县就这么大一点,王家偏院与王道远的铁匠铺离的还那么近,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如果徐二介的死,是因为撞破了这二人的密谋。 那香莲与这个王道远到底在密谋着什么? 陆远之的眼神极为锐利,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审问一下香莲。 但此时的香莲还在县衙的大牢里昏迷着。 那罗刹族的低级种姓天赋的副作用确实很大。 本来应该早就能审问了,偏偏这香莲一直在昏迷,这几日一定要想办法把她弄醒! 陆远之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首先要弄明白香莲跟王道远到底有什么联系! 然后再伺机决定这个案子要不要追查到底。 如果牵扯甚大,那他就必须要提前给自己想好退路。 想好之后,陆远之把自己的魅力值手动增长十倍,然后就放到枕头下,熄灯睡觉。 冗长的一夜。 ……………… 京城。 佩寅郎衙门。 张慎行一路舟车劳顿,率领着一队人马缓缓行至一扇大门前。 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 衙门前大路上热闹非凡。 正热闹的人群突然一个停顿,紧接着声音明显比之刚才小了许多。 因为佩寅郎衙门的大门,开了。 在大雍京城之中,百姓与百官之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宁受府尹百杖刑,休去诏狱半炷香。 诏狱,就是佩寅郎衙门中的地下诏狱。 传闻,但凡被关进佩寅郎诏狱,不管你是朝廷高官,还是江湖豪侠,只有四个字:生不如死。 “头儿!” 张慎行那坚毅的身姿刚出现的佩寅郎大门的一瞬间,里面就窜出一个同样黑锦白玉的年轻人,此人身高七尺,气宇轩昂,就是脸上的轮廓着实有些浑圆。 张慎行看到来人,眼神没有丝毫变化,神色淡然道:“去卸车。” 说完,头也不回的今日佩寅郎衙门。 他本就是一丝不苟的性子,回到自己的班房,整理好衣服。 缓缓来到一间屋子前。 他静静站立了一刻钟。 一刻钟不多,也不少。 踱步来到屋子前,轻轻扣门。 “上官大人,属下已从北境归来,前向大人述职。” 平淡的脸上浮现出无比的恭敬。 随后,门后传来一道淡然,威严,如同冰块撞击的脆响声音:“进来。” 张慎行深呼吸一口,他轻轻推开房门。 身子如同机器,一步不敢多走,一步不敢少走,用步子小心的量着距离,一步,两布,三步。停。 “说。” 那威严空灵的声音又响起。 张慎行这才抬头,看向那坐在主坐上的女人。 那是一道无法用人间言语去描述的曼影。 一身霓裳换做黑色织锦长袍肩上绣着红色的虎头,虎头双目中镶嵌两颗血红色的宝石,浓墨重彩的张扬辉煌。 那虎头怒目须张,犹如直欲冲上九霄。 负手扬眉,天下群雄折腰,巾帼不让须眉。 如蝶翅欲飞的火红衣袂。 绣满了璨金色的纹路。 飘曳在素雪纷纷的花间,直直晃了张慎行的眼。 仙姿玉色的面容上,浓睫投下的阴影犹似宣纸上的淡墨洇染。 那一双灵瞳空灵绚烂,滢滢如水,璨若晨星。 轻轻一扫了,刹那间就叫人遽然间失了魂魄,为之神魂颠倒。 发丝犹如黛色泉水流淌而下,飘舞的发丝,激荡起层层墨色流光。 巧插七彩琉璃发簪,宛如祥云飘浮。 她的身上胜过牡丹的贵气,多过雪梅的傲然,赛过墨菊的素雅,直叫万千粉黛尽失颜色。 芸芸众生,百媚千红,唯有她一袭独芳! 一把手柄血红的匕首,犹如配饰,轻巧的挂在他纤细有力的腰间。 腰间另一边,是一枚醒目的白色玉佩,玉佩上透着云纹 这是她在佩寅郎衙门中身份的象征。 她是佩寅郎六大云佩中唯一一个女人。 也是整个京城里唯一一位女性高品武者! “启禀上官大人。” 张慎行只抬头看了一眼,赶紧压下头,神色紧张,严肃道: “叛逃伥卫队王道远已经伏诛,尸体正在衙门中。” 上官云佩脸色平淡,她没有做任何动作,那绝美如冰的眸子里看向张慎行,微微颔首。 “做的不错。” 简单的一句夸奖,张慎行这九尺高的汉子只觉得自己浑身压力随之一松。 他抱拳躬身道:“属下执行任务途中,在崇北县遇到一个好苗子,想把他引到自己麾下。” 上官云佩身形动都未动,没有任何动作,他扬起黑色锦衣的袖子放在桌上,只是食指在桌前轻轻扣了三下。 这是让张慎行解释的意思。 佩寅郎衙门的任何一个官员,哪怕是区区一个峦佩,都必须要经过严格的筛选才能通过考核。 张慎行此言已经涉嫌任人唯亲。 上官云佩绝美的眸子里依旧没有一丝波动。 她耐心的等张慎行点解释。 张慎行赶紧道: “想必徐州魏长青传来的信件大人已然知道,但是根据属下得知,那罗刹异族案,还有王道远冰锥案。” “破案者,另有其人!” 第59章 佩寅郎衙门 第59章佩寅郎衙门 张慎行的声音很低,但很严肃。 他对上官云佩的敬佩是发自骨子里的敬佩,与仰慕无关,只是纯粹的敬佩尊重。 大雍风气开放,女子从官本就不是鲜例。 优秀的女子在大雍受到的照顾比起任何一个朝代都好上数倍。 上官云佩听到另有其人四字的时候,你寒冰似雪的眸子闪过一道炫目的寒芒。 “海润泽谎报政功?!” 那御到极致的声音如同一快快白玉撞击。 骤然间,房间内温度低了几分。 是真低了几分,张慎行甚至能感觉到上官周围环境如同三九冬雪。 佩寅郎本就有监察百官之职责。 更何况,那徐州魏长青送来的信件刚刚在朝中公布,圣上连过目都没有,直接被内阁那几个老狐狸拿去做了批红。 如此功劳,再加上海润泽三年任期已满,还有那探花郎的身份,今年京察一过,升官进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罗刹异族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过了,居然被海润泽逮住了一个,这在整个大雍都是极其稀缺的案子。 还有那夏日的冰锥杀人案。 虽不至于在民间流传,但在大雍京城的官面上,那探花郎海润泽可是出尽了风头。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探花郎,居然被自己手下禀报有贪功欺瞒之嫌? 上官云佩的眸子瞬间就冷了下来。 “继续。” 张慎行赶紧道:“我说那苗子,正是海睿海润泽的亲外甥,也是当年舅甥共舞的主角之一。” “嗯。” 上官云配的的脸色依旧没变,只是那令人寒颤的冷意消失了。 他的美眸平淡如水,静静地看着张慎行。 张慎行继续道:“香莲案具体如何我跟大人知晓的一样,只是那冰锥案海睿却是与我如实说了……” 紧接着,他把那的所有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了上官云佩。 也把俩人当日那个心照不宣的交易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张慎行便默默的站在一边。 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有上官云佩一下又一下的食指敲击着桌子的声音。 良久。 “既然海润泽嫌麻烦,那后续就由你继续追查王道远的案子,直到水落石出。” 上官云佩的声音依旧平淡:“许你两月时间,追查不出,自己去蛟月楼领罚。” 声音也没有什么情绪。 但说出的话却让张慎行手脚冰凉,浑身无力。 蛟月楼。 佩寅郎六大云佩中池蛟云佩的厅房。 池蛟乃是四品武爷,正儿八经的高品。 为人沉默寡言,佩寅郎六大云佩中麾下势力人数最少的云佩。 掌管着佩寅郎的执法部门。 这个部门就叫蛟月楼,蛟月楼的执法,不对外,只对内。 就是专门针对自己人犯错的机构。 而佩寅郎的最高统领指挥使纪公,给池蛟唯一的任务就是,但凡有佩寅郎作奸犯科者,重罚! 池蛟是何人? 纪公最忠实的忠犬。 哪怕是纪公让他杀自己的爹,娘! 他都不皱眉头。 所以,佩寅郎的人,但凡进过蛟月楼的,没一个能站着出来的。 “属下定效死!” 但是比起池蛟的蛟月楼,眼前这关是必须要过去的! 他的眸中全是严肃。 “呵。” 上官云佩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就是能感觉到她刚刚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转瞬即逝的的窒息之美。 “那海润泽的外甥,若愿意跟伱……” 她顿了顿,轻轻颔首: “许。” 张慎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抱拳:“属下告退。” 上官云佩轻轻点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张慎行远去背影。 那充满寒意的眸子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 张慎行出了房门,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他眼神有些复杂,九尺高的身板一时间有些虚脱。 哪是一种精神上紧绷之后突然放松的缓息。 “回来了?” 在他走到自己班房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张慎行看到来人之后,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那人约摸三十七八,眼神极其锐利,锐利到一般人不敢与之对视。 一身普通的黑锦虎纹佩寅郎制装,腰间的白色玉佩却是云纹。 “公羊云佩。” 张慎行的脸色依旧平淡。 佩寅郎六大云佩之一的公羊敢,纪宣的义子。 张慎行的顶头上司上官云佩名义上的义兄。 “呵。” 对于张慎行见自己不行礼,公羊敢只是扯嘴冷笑: “寅武堂,纪公在等你。” 说完,公羊敢便转身即走。 对于自己义妹的人,他没有给过任何好脸色,只是通知一声,不想与之有任何交集。 张慎行闻言,心中一动。 他深呼吸一口气。 纪公,佩寅郎衙门的最高领导者。 大雍唯一一个三品武爷。 是极致巅峰武力的象征。 是天下无数武者追捧的信仰。 没有任何犹豫,张慎行转身便往寅武堂的方向走去。 佩寅郎衙门的寅武堂,坐落在整个衙门的最中心,也是最高的那座建筑。 …… 不过张慎行并没有直面上官云佩的那种压力,所以他动作很快,不到片刻,便出现在寅武堂的门口。 有两名守卫驻门口,守卫见他,眼皮都没动一下。 如同两尊雕塑。 见守卫没有搭理自己,张慎行便知道,他们早知道自己要来。 看来纪公今日要见自己是打过招呼了的, 没有犹豫,他进入寅武堂,入眼的便是一个楼梯,缓步踏上,走到了最高那一层。 门口,公羊敢双臂环胸,那锐利的眼神扫视着他。 张慎行只是淡然的看他一眼,便推门而入。 刚一进屋,就见一约摸三十岁出头的锦衣中年人坐在那里。 中年人生的外貌无可挑剔,给人一种犹如神仙中人的错觉。 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气机。 就仿佛此人是凭空出现一般,若是闭上眼睛,以武者直觉感知,分明感受到的却是空荡荡的屋子。 可睁开眼睛,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品茗。 他就是大雍佩寅郎衙门的最高指挥使,纪宣。 张慎行不敢多停,抱拳单膝下跪。 “佩寅郎,风佩张慎行,拜见纪公。” 纪宣缓缓抬头,看向张慎行那足有九尺的身子,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香茗,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见到那老不死的了?” 第60章 纪宣 第60章纪宣 张慎行闻言,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他焉能不知纪公口中那老不死的是谁? 面色有些为难,那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半晌之后,他还是咬了咬牙道: “属下见过侯爷了。” 纪宣老神在在的看着单膝跪地的张慎行,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 “起来说话。” 张慎行站起身,神色一时间有些惶恐。 他回京最不愿面对的事情来了。 是的,他犹记得当日离京去崇北办事差的时候,纪公的叮嘱犹在耳边。 让他在崇北若是见到威武侯,便要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侯爷。 “那我的话也带到了?” 纪宣脸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期待。 那老神在在的脸上,带着老奸巨猾的笑意。 他的眼神看向张慎行。 却发现张慎行支支吾吾,纪宣眉头一皱:“说。” 仅仅是一个皱眉,整个房间似乎像是经历了风卷残云的狂风骤雨。 张慎行的后背突然渗出湿意。 他面色瞬间就变得苍白。 “带,带到了。” 张慎行努力张嘴。 一瞬间,那股威压直接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屋子都变得温暖起来。 这就是三品武爷。 回过神的张慎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但他也知道,这是三品武者身上独有的能力。 一种天地之力辅佐人身的威势,不是纪公故意为之。 “说说!”纪宣脸上笑眯眯的,“原封不动的说说。” 张慎行赶紧抱拳: “那日在崇北县,属下寻着踪迹去见侯爷,当时属下是藏匿在一颗大树之后……” 张慎行脸上带着回忆,认真的述说。 也算是述职的一种了。 纪宣脸上听得舒服,他呵呵笑了一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带着提醒道: “说重点。” 张慎行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见过威武侯,属下转达了纪公的问候。” 纪宣的脸上的笑意愈发重了,眼神也变的认真起来。 “继续。” …… 张慎行心中满是无语,但他的脸上彻底变了,那一丝坚毅果敢变成一副悠闲自在的脸色。 看向窗边的空气处。 语气变得极其幸灾乐祸: “嘿!老不死的,逞能?怎么样?布阵舒服吧?” 说完,张慎行立马恢复恭敬的神色,长在脸上的坚毅又恢复了原貌,一个抱拳对着纪宣: “属下按照大人的吩咐,就是这样问候的。” “哈哈哈哈!” 纪宣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畅快大笑起来: “你学老子学的还挺像!不错!” 张慎行抿抿嘴。 他哪儿敢说实话? 老天见证,当时面对巨擂那高品武者的威压,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他有预感,当时自己要真敢听纪公的话,那样问候侯爷,指不定自己现在回来的身子还是不是完璧之身…… “那老不死的怎么说?” 纪宣脸上浮现出好奇期待之色。 但紧接着就是一个摆手: “算了,别说了,指定不会有什么好话,听了也是糟心。” 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仿佛眼前已经浮现出那伍兆云气急败坏,有满面虚脱无可奈何的神色了。 “行了,这次崇北一趟,你也算有功,接下来我会让上官抽出人手,配合你追查王道远的案子。” 纪宣笑过之后,心情颇为大好,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一个摆手示意张慎行可以下去了。 张慎行自是选择告退。 他是一刻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只想赶紧逃离。 为了满足领导的恶趣味,他不得不撒了个谎。 他为人虽然不善心机,但也不是蠢货,这种投机取巧还是懂得一些的。 嗯,绝不是畏惧巨擂的威势。 ………… 崇北,今天是个很不错的天气。 最起码在这炎炎夏日来说,多云遮日的天也绝对能让被太阳逼了多日的人缓上一口气。 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莫过于海睿的升迁令了。 三年之期已过。 香莲案自己破了。 冰锥案,协助佩寅郎使凶手伏诛。 两大案子再加上这三年的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这位探花郎终于迎来了自己事业上的巅峰。 看到京使的那一刻,海睿的嘴角就从来没有下去过。 一直到京使离开,那一纸委任状大舅都紧紧的攥在自己手中。 陆远之在一旁看的那叫一个无语叹息。 多大点儿官儿啊? 就这么激动? 您难道忘了我曾经说过您有首辅之姿吗?! 不就是一个五品的兵部侍中? 至于这样啊? 是的,兵部五品侍中,就是大舅升迁之后的官职。 随时可前往京中任职。 比起大舅的高兴,陆远之心中更多的则是夏日的离愁。 嗯。 随着大舅升官,全家人都要随着大舅一起前往京中了。 这也就代表着陆远之得离开崇北了。 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儿,可一想到云姨那妙曼的身姿,陆远之还是不由的感觉一阵蛋疼。 这阵子在青鸟阁,云姨伺候的他舒舒服服,对自己的长短拿捏的那叫一个恰到好处。 搞的陆远之沉迷于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不过好在还需要休整几天,陆远之也有时间告别。 在崇北县,陆远之三年来除了练武就是练武,压根也没怎么潇洒过。 也就是这阵子当上了班头之后日子才过得比以前多姿多彩了点儿。 哪曾想,这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就要去京城夹着尾巴做人了。 是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 五品的侍中。 在京城那个随便一抓就是一品大员的地方,绝对没有在崇北县当土皇帝过得潇洒。 估摸着出门勾栏听个曲儿都得小心翼翼。 指不定就跟哪家的大公子争上了女人…… 陆远之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怪他,主要前世看的小说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 那些小说的主角一定会跟一些大公子在教坊司争女人,指不定还会大打出手…… 想到这里,陆远之就忍不住想吐槽。 这得多没有脑子的主角啊。 这不是就奔着给自己惹火上身吗? 他可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主角光环护着,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把机会让给那些大公子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第61章 入京 第61章入京 她眉头紧锁,在阁楼的窗子前眺望车队。 那车队有十几人些许,为首的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身负佩刀的俊郎年轻人。 晨曦初生,洒落苍茫。 遥望年轻人的背影,一声长叹独留。 云诱眼神中说不出的惆怅,手中的手帕僵硬的攥在手中,直愣愣的看着那逐渐远行的身影。 “阿母。” 一旁的姑娘看着云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低声轻叹,晒出纤细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拍着云诱的后背。 云诱没有说话,一直看着那队人马远行,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她想,那郎君应该会回头看一眼罢? 然而一直到底,那俊俏郎君也没有回头。 “像我这种风尘贱婢,想必在陆郎心中留不下什么印象罢。” 云诱阿姨自嘲一笑。 是啊,自己本就只是人尽可夫的风尘贱货罢了。 幻想什么不切实际的心愿? 不如去寺里求神拜佛来的直接。 “唉。” 那抚拍云诱后背的姑娘没有说话。 她们都是笼中之人,哪有资格安慰别家? 风尘女子的警戒,那就是不能动情。 自古以来,动情的青楼女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你玩儿的就是别人的感情。 若是动了情,那就要遭到反噬。 夏日风中,一辆搭载E级大灯的极品跑车,远远的注视着少年消失的方向,仿佛要照亮少年未来的路。 今日举家迁徙。 目标京城。 骑在高头大马上,陆远之悠哉悠哉的沿着官道领头前进。 在封建时代,搬一次家,耗费的财力物力绝会比轻装上阵一路行至京城,在京城重新购买要耗费的多。 所以大舅也只是带上家仆,一家人浩浩荡荡的自崇北出发,前往京城。 马车稳稳当当的行在官道上,车碾顺着辙印,晃晃悠悠的启程。 一共是三辆马车。 大的那辆是海睿的,小的那辆是海夫人与海灵芝的。 但海灵芝坚持不肯坐马车,只喜欢骑马,非要骑着她自己的小母马跟在陆远之身边。 第三辆是最小最简陋的,与其说马车,倒不如说是囚车。 车里装着一个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着的胸膛还能勉强证明是活人的东西。 那人头发缭乱,面色苍白,眼睛闭着,随着马车的晃动而乱晃,苍白的脸带着一副美如画卷的面容。 他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他就是香莲。 京中信使那日来时也带了一个命令,那就是把南疆的异族奸细一同带往京城。 海睿自然不会怠慢,寻来一辆囚车慢悠悠的跟在队伍后面。 跟着一起走的还有几个奴仆,奴仆人路上自是欣喜的,自家主子升官,他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一行人沿路行走,速度并不快,但也是日夜兼程。 看着渐渐看不见影子的崇北县城,陆远之心中逐渐兴奋了。 虽然离开云姨他心中还是不舍的,但是一想到京中…… 在崇北说书那老头嘴里,可是那如同梦幻一般的仙境。 他心中自是欢喜。 对于云姨陆远之还是心怀感激的,毕竟区区一首浣溪沙,便给了自己足足五百两。 而且每次见到自己都竭尽全力的伺候,给他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 特别是云姨这个年纪的女人,持久力比起一般姑娘来说更让人心中满意。 自从穿越以来,他很少放纵过自己。这一度让他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坐怀不乱。 直到遇见云姨之后,他才发现并不是自己定力够足,而是没有遇到让他愿意释放自己的人…… 作为一个虽然中二点儿,但是心怀正义的少年,他陆远之多多少少还是向往繁华。 三年前,陆远之与大舅一家走过一次远路。 当年从大舅老家,全家人整整齐齐的一来崇北。 那年的陆远之只是一介十五岁的少年郎。 而今则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前往京城。 如今的他却是一位面冠如玉的公子哥了。 陆远之嘴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骑着自己的青色骏马,腰间一把狭窄横刀,嘴角勾着令人舒坦的微笑。 表姐也是衣服同样打扮,骑着红色小母马,俩人一高一矮,同样的黑色劲装,同样的高扎马尾,同样的黑色短靴,还有腰间的狭窄横刀。 远远的从侧面去看,二人仿佛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仿佛两位纵横江湖的年轻豪侠。 除了陆远之的胸大肌对比表姐,显小的有些可怜。 “我决定了!” 与陆远之齐驱并驾,表姐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 声音顺着清风向四处飘散。 陆远之轻勒马缰,挑了挑眉,瞥了一眼表姐没有说话。 表姐并不在意陆远之的置之不理,那俊秀的俏脸上流露出一丝兴奋: “我要认真习武了!” 陆远之沉默,他扯了扯嘴角道:“习武是看根骨的。” “我找到能提升根骨的东西不就行了?” 表姐自信的挺起胸膛,扬了扬手中的马鞭,指着前方傲然道:“我要做一代女侠!” 陆远之的眼神下意识看向表姐自信的胸膛,感叹道:“表姐根骨宏伟壮观。” “宏伟壮观?” 海灵芝一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陆远之害了一声:“骨骼清奇!” 能提升根骨的东西? 不说没有,就算是有,也轮不到表姐的。 只是看表姐那兴致勃勃的模样,陆远之也不说话,他只想风驰电掣一把,遂扬起马鞭大喝一声: “驾!” 那青毛马扬起马蹄,直奔前方! 表姐当然不甘示弱,追随着陆远之,一前一后追随着南风,一路向前! 马车。 海睿脸上依旧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他的马车夸大而舒适。 端坐于卧榻之上,手捧一卷圣人书,看的津津有味。 听到外面陆远之的一声大喝以及马匹嘶扬的吼声,他的眉头皱了皱。 轻轻撩起马车窗帘,一眼便见到两个肆意飞扬的年轻身影,纵马狂奔。 一时间,他看的仿佛入了迷。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自己年轻时每次秋闱前那自信的身影。 笑了笑,海睿放下窗帘。 车内安静了半晌。 一阵清风吹过,抚起马车的窗。 里面传来大舅的轻声吟诵: “惬笑杨柳戏春风,” “胸中自有苍穹。” “力缰抚冕逐日去。” “淹没马蹄声,不顾身后名。” 念此,大舅的声音顿了顿。 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袍,他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却,声音低沉沧桑: “眉梢不显当年情,” “转眼已是半生。” “尊山敬水拜郎中,” “无言回头看,双鬓已染冬。” 世人皆身披金甲从年少出发,途中遇险迷惘良久,归来又不觉生了华发。 此去不知多少经年,亦不知前路如何。 (此卷完) 作者有话说: 崇北卷已经结束了,香莲案与冰锥案我个人写的不算满意,勉强打个6分。 毕竟没有做到反转之后给人震惊到哭的效果,差评。 香莲案与冰锥案的坑还有很多没填,这是剧情需要,下卷会全部填上。 女主也快要与陆远之相遇了。 还有很多女性角色会出现,大家是希望年轻姑娘多一点还是符合我大魏群臣口味的姑娘多一点? 这就再说吧。 我个人不喜欢太拖沓,好多书入京前的路上都要发生各种事情,我觉得那样太水,所以经过考虑下一章直接就入京吧,毕竟只有剧情紧凑了大家看书的欲望才会多一点。 下一卷就要入京了,也给大家准备了几个案子以及几段人前显圣的剧情。 处默这段时间也在加急补充自己了,所以文笔的话可能会比前几本书稍微好一点。 上面大舅的那首诗是处默自己写的,感觉也比较符合大舅的心境就用上了,效果感觉还行。 诸位共勉,我们一起冲一把,我也不想摆烂。 有好多书友说书名跟简介太垃圾了,这边处默也希望有好一点想法的书友能进群给处默提下建议,效果确实不错的话,处默会给准备惊喜的。 加油加油加油!只要大家支持我,我拼了命也会把书写好!!! 十二点之前还会有一更 第62章 京城 第62章京城 云台依如墨,皓月染病寒。 时间如白驹过隙。 京都的官道上,人来人往的车队数不胜数。 大雍对商队还是比较宽容的,特别是京中地界,往来税收比之往朝少上不少。 所以大雍京中越来越繁盛。 一队十几人的车队缓缓由远到近。 看到马车,周围的商队有有意避开。 因为这队马车代表的是大雍京官的马车。 自古民不与官斗,商贾自然紧紧遵循。 看着越来越近的宏伟城池。 陆远之的神色有些疲惫的脸渐渐变得有神起来,他极目望去,眼神中透着丝丝震撼。 飞阁流丹,气势恢宏。 如同沙场上的铁甲军墙,檐角飞翘,钩心斗角,延至天边。 瓦上碧绿,焕发魅然。 俨然危楼,囷囷焉拔地而起。 棱角似一笔白描,凌空潇洒。 在他眼中。 时光叮当地撞在古老的黑色城墙上,在霉青色的石板上散成一地琉璃。 只留下萤火般微弱的光芒,透出一小块记忆的页脚,迅速庞大成一个缤纷的回忆殿堂,像是古书上的咒语,源远流长。 “这就是,大雍京都。” 看着那巍然矗立的城池,陆远之轻声喃喃。 作为一名穿越者,他下意识的拿这大雍京都的雄伟与前世的高楼大厦做对比。 发现根本无法比。 那高达十几丈的城墙,那蜿蜒盘旋的护城河,以及那城墙上站着的一排排黑甲雄兵。 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到的? 海灵芝的小母马跟在陆远之青马的后面。 但是也只有一匹小母马而已,海灵芝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选择了马车。 小母马只能被陆远之同时驱赶。 一行人马慢慢走近京城,走近之后,陆远之眼中的震撼并没有随着时间减弱,反而越来越重。 直到走进他才清楚,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城门有多高。 这么厚实,这么高大的城门,没有三五人一起发力根本不可能推的动! “来人止步!” 守城的一队士兵,远远的走出队伍,缓缓来到陆远之身边。 陆远之勒住缰绳,青马的步子缓缓停下,他翻身下马。 “路引,文书。” 士兵一身玄甲,手持长戈,一板一眼的来到陆远之身边,对着海睿所在的马车行了个军礼,然后那一双漠然的眼睛看向陆远之。 这素质绝不是远之在途中别的郡县遇到的那种散漫。 需淡淡的看一眼,就能感受到这士兵身上的彪悍气息。 陆远之笑了笑,从怀中熟练的掏出所需文书。 一路走来,这样的程序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每次陆远之都会从对方脸上看到那种本有些不甚在意的脸变得无比恭敬。 这次一样,甚至比起别的地方还要恭敬。 士兵接过,认真查看,随后一脸恭敬的还给陆远之。 “城门街路半里处,自有吏部的大人接应。” 说完,士兵对着马车的海睿又是一记军礼,这记军礼比起刚才更标准。 京中五品的官儿? 说句夸张点儿话,比狗都多。 但兵部侍中…… 别名也叫兵部郎中,就是他们头儿的头儿。 陆远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看来大舅这五品的官儿,比起别的五品官要更厉害点儿嘛。 “行,辛苦了兄弟。” 陆远之笑呵呵的接过士兵递过来的文书路引,装进怀中,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那士兵羞涩一笑,姿态放的很低。 陆远之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车队挥了挥手,车队缓缓跟上。 海睿则是连马车窗户都没有开。 一行车队缓缓走近城中。 直到车队彻底进入城中,那士兵才动身缓步走入队列。 “二愣哥,怎地耽搁镇久?”队列中的另一名士兵脸上带着疑惑。 刚刚盘查陆远之的士兵瞥了他一眼,淡然道:“那是兵部侍中的马车,咱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哦。”那士兵嘴角一扯,随便不再询问。 ………… 进入城中,哪怕只是京城的外城,陆远之依旧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这儿也瞅瞅那也看看。 这街上卖艺的,溜犬的,摆摊的,闲逛的,糖葫芦前揍自家小子的,还有那凑在人群瞧热闹的…… 百姓虽布衣,却无甚面露愁苦。 就连那占个角落被草帽遮住脸的乞丐都在阴凉地上伸着懒腰,对偶尔蹦进烂碗中的铜钱脆耳声也充耳不闻。 这京中繁华看的陆远之咋舌。 这还只是外城。 那要是内城得多繁华? 内城更里的皇城又得多恢宏? 马车走入驰道上,便见一位身穿锦衣青衫官服的中年男子疾步走来。 “来人可是侍中大人海润泽?” 那官员脸上浮现着恭敬。 陆远之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在我身后的马车里。” “我是吏部的引吏,还请海大人屈尊移步,随我同去兵部。” 那人极有眼色,看到马车上海睿探出身子,连忙上前走过去,伸出手就要搀扶。 “海大人慢些,注意脚下。” 那人声音极其温柔。 看的陆远之一时间瞠目结舌。 还是京城的官员会啊! 海睿神色淡然,自然的伸出手臂,在引吏的扶持下,下了马车。 “本官初来京城,有不懂的地方叨扰了。” 大舅的声音带着一丝忍不住让人亲近的感觉,但言语间却带着生疏。 “海大人说的哪里话,本就是职责所在,注意些,慢些,当心脚下。” 那引吏搀扶着海睿,恭敬无比,本就是干这个的,自然知道遇到什么人该怎么办事儿。 前方自有那引吏准备的马车。 海睿上车之前,对陆远之淡然道:“无恙应该在前面不远处,你们先去寻他,我办完公事自会回家。” 说完,海睿便上了马车。 陆远之嘴角微微抽搐。 大舅这刚到京城就迫不及待去岗位,这任劳任怨尽心尽力的态度真叫人佩服啊。 至于大舅说的家,早在出发前,海睿便已经给自己那在青禾书院的表弟海无恙通了书信。 这会儿众人安顿的房子也已经由海无恙准备得当了。 一想到海无恙,陆远之嘴角便不由的升起一丝戏谑的笑意。 那性子倔强的小毛子三年不见,也不知道长高了没有? 就在陆远之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哥!” 第63章 柳凤年 第63章柳凤年 陆远之寻声望去。 见一白衣书生立于人群。 六尺有余的身高肤色白皙。 一袭略微紧身的白色长衫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乌黑的长发系于腰后,头发漂亮得让人咋舌。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 乍一看,一股诗书气息铺面,又带着令人侧目的高傲。 此时这少年脸上露出丝丝笑意,立于人群中看向陆远之。 这是个容貌不低于自己的帅哥! 看到来人,陆远之脸上勾起笑容,招手道: “二娃!!” 一声二娃。 喊的那年轻人脸色僵硬,片刻后,恢复神色,走到陆远之面前,声音中带着询问: “父亲大人呢?” “去兵部报道了。” 陆远之的眼神依旧带着打量,把这年轻人从头看到了尾,伸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脸上的笑容依旧: “长高了不少啊二娃!” 此人正是海睿嫡子,青禾书院的学子海无恙。 海无恙本来还带有一丝笑意的脸变成了面无表情。 嘴角微微一扯,没有理会陆远之的话。 转头看向马车,当他的眼神落在后面那辆小一点的马车上时,看到了那掀起的窗帘露出一张日思夜想的脸。 “娘!” 海无恙声音已经尽量保持平淡了,步子不自觉间快了二分走上前。 “无恙。” 海氏看到自家儿子,自是欢喜的紧,眼神中全是喜色: “快上车。” “嗯。” …… 接下来就是一阵家长里短的对话。 陆远之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扰。 只是那犹如辰星的眸子中时不时闪过一丝羡慕与怅然。 他骑着马行走在马车旁边,在海无恙的指引下,马车缓缓停留在一座四进的院子前。 京中外城的房子也不算太贵,海睿上任崇北三年来收获当然也不少,买下这一座四进的院子也算绰绰有余。 院子中干净整洁,显然是有人扫洒。 安顿好马车之后,一行人林林落落的下车。 与儿子叙过离别之情,海氏担起一家主母的重担。 在她有条不紊的安排下,这座新院子逐渐运转的熟络了起来。 没多久,便升起炊烟袅袅。 院子门口。 海县尊,哦不,海郎中总算是迎着日落赶了回来。 是兵部的马车给送回来的。 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显然与新部门的同僚相处的还算不错。 下了马车,海睿一身绯装,头顶黑色长耳帽,脚踏黑锦步云履,竟然与分开之前换了一身衣服! 大舅面透红光,脸上散发着挥之不去的笑意,笑呵呵的对着兵部马车拱手,直到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海大人恢复了一身威严。 正欲进入家门,却见家门口一位白衣年轻人持扇而立。 “汝乃何人?” 大舅轻轻皱眉。 那白衣年轻人转过头看向大舅,脸上先是一愣,随后眼神中浮现恍然,立马笑容连连,对着海睿执了一个后生礼道: “晚辈青禾书院徐善守座下弟子柳凤年,与祛沉是同窗,今日为学业之题拜访祛沉。” 柳凤年语言简洁的点名身份,说明来意。 至于祛沉,是海无恙的字。 其实陆远之当初听到海祛沉这个字的时候,着实惊艳了一把。 如同前世的霍去病,辛弃疾一样,海无恙的字也让人浮想联翩。 祛沉,祛除沉疴。 大舅闻言嘴角微微一扯。 下意识的,海睿就把此人论为只会傻读书的呆子。 心中浮现出一种荒诞的想法,此子有些不通礼数。 今日眼明之人如何看不出自己这一家人团聚之喜? 为了学业不解之题来叨扰…… 明日不行吗? “祛沉应在家中,随我来吧。” 不过大舅也没有浮现出什么不耐。 柳凤年闻言,心中一喜,连连点头。 二人前行,门口自有门房眼尖,慌忙与二人开门。 “老爷回来了!” 大舅脸上带笑,跨步进入院中。 前与嫡子书信,院子的地址早已熟记腹中。 甫一进门,院子中的所有奴仆尽皆行礼。 一路行至堂屋。 此时,陆远之,海灵芝,海无恙以及舅母海氏都坐在屋中闲聊。 见海睿进门纷纷起身。 海无恙最先起身,看向海睿,面上带着一丝拘谨: “爹。” 海睿身子微微一颤,随即恢复平静,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嗯。” 海无恙还想再说什么,陡然看到了海睿身后的柳凤年,眼神一愣: “凤年怎得在此?” 未等海睿说话,柳凤年脸上浮现笑容,对着海无恙眨巴了一下眼睛: “祛沉,为秋闱备准,有一文题着实难住,便想来此求教于你,未曾想在门口巧遇伯父,便随伯父一起来了。” 听闻此言,海祛沉嘴角微微一扯。 柳凤年什么人他能不清楚?为了难题来求教自己?? 这是他听到最好听的笑话。 海祛沉刚要开口,旁边坐着的海氏笑容起身: “既乃同窗,来便为客,哪有让客人站着的道理?无恙,快请这位……” 柳凤年赶紧道:“晚生柳凤年,伯母唤我凤年即可。” “还不请凤年入座?”海氏的笑容透着喜色。 他看柳凤年倒顺眼,本以为自己长子那孤傲的性子在书院中没什么友人,谁料居然有同窗夜中拜访,想来关系甚是不错,她如何不喜? 一众人入座。 桌上的饭菜也正好被奴仆摆满。 陆远之一直笑容不变的看着,他也没想到那一脸臭屁的欠揍小孩儿居然还能在学院结识到好友,这倒令他颇为意外。 饭间自是推杯换盏。 左一个夸赞柳凤年人间俊才,右一个介绍陆远之年少有为,总之,吃饭的气氛当真不错。 只有表姐默默无闻的干饭。 众人闲谈之后。 大舅神色淡然道:“夫人,明晚为夫便在衙门住下,不回来了。” 海氏一愣,脸上下意识浮现担忧:“老爷何故此言?” “本以为新入职际,无甚繁忙,不料今日在衙门之中见得上官,有意考校,明日便在衙门处理公务了。” 海睿闻言,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一叹。 第64章 原来是这样的难题啊凤年! 第64章原来是这样的难题啊凤年! 大舅一番话说的海氏脸上更为担忧。 “不过夫人也无需担忧,明日忙完,后日一早便能归家。” 海睿的声音难得的在外人面前温柔起来。 “还是注意身体为要,莫要为了公务耽搁身子。” 海氏闻言渐渐放下心里,叮嘱道。 “嗯。” 海睿点头,便默默吃菜。 不过陆远之听了大舅此言,心中却是微微一沉。 头一日入职,便遭为难? 哪有让新入职的同僚处理积尘的公务的? 他心中留了个心眼。 “伯父伯母,难题如跗骨之蛆,晚生恨不即刻破解,先与祛沉出去探讨,失礼了。” 饭吃到一半,柳凤年突兀浅笑出言。 凤年此言,大舅舅母二人心中都是一乐。 只觉得自己嫡子确实交友甚好。 就这样,还未吃完,海无恙便被柳凤年以学业为重为由,拉去了后院住处。 舅母心中忧里生喜,只觉得自家长子结识的友人实乃良子,有如此友人,想必无恙学业进步飞快,便颇为欢喜点头。 遂无恙与凤年离席。 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大舅的眼神若有所思。 看着依旧在飞快消除桌上菜品的海灵芝,陆远之扯了扯嘴。 就这还想当一代女侠? 便出言告辞道: “大舅舅妈,我先回房休息了。” “嗯,京中守备森严,不要惹事,今时不同往日,这京中不似崇北,遇事不可莽撞而行。” 大舅闻言,认真告诫了一声。 “省的。”陆远之懒洋洋的摆手走人。 告辞之后,陆远之便晃悠回房,接下来的日子具体该怎么做他心中已经有些数,倒也没有为了前程担忧。 一路迎着苍穹繁星,踏着月下夜影。 走到内院,忽然就听见了二人对话。 是表弟与他同窗柳凤年的对话。 倒不是他故意偷听,只是自从踏入填海境之后,五感剧增,有些声音不用刻意就能不自主的钻入他的耳朵。 “祛沉,我柳凤年对天发誓,那教坊司绝不是你平日想的那样淫秽糜烂!都是一些才子佳人以文作乐,尽是一些雅事!” 陆远之听得出来,这柳凤年的声音慷慨激昂,有理有据,引经据典,除了话多内容没溜儿点儿。 “嗬。” 一声不屑的冷笑。 “祛沉,你也别笑,为兄句句属实,明晚便是那慵娘复出重操琵琶之日,慵娘你晓得的,五年前便已经名传天下,乃是昔日教坊司第一花魁!” “届时必然会有无数才子前往。而且有小道称,也有不少京中大员会前往,届时伱我二人若能会一会那些名士……” “以你之才,一鸣惊人不在话下!为兄也是为了你着想!” “哦,嗬。” …… 气氛随着表弟这一声冷笑,变的安静了下来。 柳凤年显然也被卡壳了。 只是一旁偷听……一旁散步的陆远之听到柳凤年说的话,眼神就是一亮。 此贼,不,柳兄是同道之人啊! 慵娘? 这名字一听就是小爷的菜啊! 陆远之的眼神在黑暗中亮的惊人。 他想去京中花楼见识一番。 他保证,自己绝不是为了那什么慵娘,只是单纯的想要结识一下天下才子,能人名士,以增长见识尔。 墙后的柳凤年还欲再劝,便听一语从那边传来。 “咳咳。” 随着一声咳嗽响起,陆远之闪亮登场。 柳凤年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这声响,瞬间卡壳,如同被抓住脖子的公鸡,他立刻转头向陆远之看去。 海无恙也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陆远之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语气揶揄道: “倒是没想到为难住凤年的难题,却是这样啊。” 社死。 大写的社死。 柳凤年凌乱在风中。 他怎么可能会想到有人偷听? 在人家家长面前撒那样的慌,又被人逮住了个正着,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谁不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刚刚在饭桌上,柳凤年也是知晓了陆远之的身份。 “陆兄长……” 柳凤年反应极快,脸上那尴尬的表情也只是一瞬而逝,瞬间恢复正常,一脸愉悦的笑容与陆远之大招好吃。 脑中却在疯狂思考,该怎么回应以化解尴尬。 只有表弟依旧表无表情。 “无恙!” 陆远之看也不看柳凤年,一脸认真的看着海无恙,语气中带着严厉: “亏刚刚大舅舅妈还说你交友甚好!” 这一句话。 说的柳凤年心中大急。 他想开口解释,大兄,我真不是那种人,我与祛沉的感情天地可鉴! 哪料陆远之的下一句话直接叫他猝不及防呆立当场。 “就是这样待友人的?友人相邀,目的也是为了你好,怎可辜负?!!” 陆远之痛心疾首。 柳凤年一脸懵逼。 只有海无恙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不屑的撇嘴。 “凤年!你无须苦劝,此事我替无恙做主,明日晚上,为兄随你们一同前往,正好为兄初来京城,刚好借此机会见识一下慵……这京中的才子绝伦,以及诸位大员的风采!” 陆远之一脸正义的拍了拍柳凤年的肩膀,随后严厉的看了一眼,“当真是不懂良苦用心!” 海无恙见此刚想冷笑反唇相讥,却被柳凤年接去了话茬。 此事的柳凤年眼神灼灼的看向陆远之,仿佛茫茫荒漠中,一匹孤狼与昔日族群相遇,那是一种欲说还休,一见如故的眼神。 “大兄!此事不怪祛沉,确实是凤年话语不周,显得有些唐突,切勿怪罪于他!” 柳凤年心中激荡无比。 陆远之也是冷笑一声看了一眼海无恙,然后又转头看着柳凤年,叹了一口气道: “凤年真是心善之人,能结识你这样真心对待朋友的友人,为兄替无恙高兴啊!” “大兄切勿如此,祛沉对凤年也是极好的,只是对教坊司有些误会罢了,其实教坊司并没有传闻中那样不堪。” 柳凤年一脸正义,言辞凿凿。 听闻此言,陆远之眼神一亮,浮现出极大的兴趣: “哦?凤年与为兄详细说说?” “自当如此,只是这夜中凉风有些……” “无妨!来我房中,我与凤年一见如故,可促膝长谈矣!!” “巧了!凤年也感觉兄长有种莫名的亲切!” …… 二人边说边走,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海无恙面前。 看着二人的背影,海无恙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感谢mini的100打赏,感谢4937的500打赏,感谢诸位的支持 第65章 画 第65章画 初来京中的陆远之干净落落的交了第一个朋友。 通过交谈,他得知这位通道好友的一些情况。 柳凤年,字德礼。 取凤凰的头羽,背羽为字,修的是儒道,现已跻身八品养性境,主修的是丹青,画得一手好画,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气。 与海无恙是同年进入的青禾书院,二人在学院同寝好友。 二人在书院同窗三年,友谊也够深厚。 陆远之与这个柳凤年相谈甚欢,二人从教坊司聊到花魁,又从花魁聊到教坊司。 越聊二人就越激荡,越激荡二人就越开心。 索性,陆远之寻来酒肉,二人边喝边聊,时不时再发出一些令人不解的怪笑。 海无恙的房间就在陆远之的对面没多远,这个正义高傲的学子听着表哥与好友的时不时传来的大笑,一宿没怎么合眼。 陆远之与柳凤年直接聊到深夜,并约好第二日见面的地方。才恋恋不舍的在院中给柳凤年找了个客房睡下。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 海睿海大人便已经换好官服,去往兵部衙门。 五品的郎中是没有资格早朝的。 兵部里,每日参与早朝的官员也只有尚书与侍郎。 柳凤年与海无恙二人也早起回了青禾书院参与早课。 青禾书院距离京中外城不算远,二人各有马匹,赶到书院之时也堪堪赶上早课。 陆远之则是雷打不动的每日早晨练武。 自跻身填海以后,他发现自己气海炼化气机的速度并不慢,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气机已经占了气海八成有余。 接下来便是将气海填满,寻求进入武者七品冲神境。 七品往后的境界,陆远之就不知道了。 舅母也起的挺早,转了一边院子,看陆远之在练武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吩咐家仆准备早膳。 整个海家,也犹如台老式机器慢慢的运转起来。 这一日的早饭也就只剩下陆远之与舅母还有表姐三人共餐。 “听闻京中有楼名曰醉仙,中午远之可愿随我去转转?” 吃饭的时候,舅母海氏一脸笑容:“二娃学业繁重,我想去给他买些好的吃食。” 自从海润泽中得探花以来,家中的日子越过越好,舅母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断过。 儿行千里母担忧,在崇北的时候舅母虽然与海无恙书信常来,但到底是没给什么情意上的关怀,所以心中仍是觉得亏欠,这既然离孩子近了,三年来的亏欠自然想着弥补。 陆远之想了想,点点头笑道:“自然可以,正与二娃凤年约好,晚上一同去共赴宴席,下午去找他们时也正好可以替舅母捎带。” “醉仙楼?”表姐一听名字,眼前一亮,看向自己母亲:“娘,我也要去。” 大雍风气开放,女子行街自无不可。 “嗯,本就也想带上你。” 舅母笑呵呵点头答应。 海灵芝的婚嫁问题,舅母大舅近日来也没有再提,可能是觉得如今大舅好歹是五品京官,更是兵部的郎中,这可是手握实权的官员。 一般家庭确实与表姐配不上,太好的世家海家这小门小户也高攀不上,而且京中大龄未婚者也有不少,渐渐也就不着急了。 吃完饭之后,陆远之也没有别的事情,便继续练武。 在崇北的时候,陆远之受那佩寅郎张慎行的邀约,可以给自己一个进入佩寅郎的机会。 但是这对于陆远之来说乃是人生大事,他暂时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 但不管去不去,能练好武总是不亏的。 没多久,太阳便升上头顶。 京中乃是中原腹地,气候比起崇北不知道好了多少。 此时已经是七月末,距离秋闱的日子不远,但京中依旧燥热。 醉仙楼。 外城最具有代表性的一座建筑。 传闻这座酒楼早在大雍立国之时便已经存在,是京中五百年是老字号。 占地极广,口味极佳,哪怕是京中大员也不时会来此品鲜。 一辆马车悠悠停在门口,跑堂小二眼色极佳,匆忙赶来为马车牵引。 下了马车,陆远之一袭黑锦,腰间跨刀,整个人英姿勃发。 自从出了北地,禁武令便失了效果,大雍尚武之风不算重,但除了北地,别的地方哪怕读书人也会佩剑。 只因君子六艺中有一艺为剑。 陆远之行街佩刀也引不起什么瞩目。 舅母也在灵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三人组合出现在醉仙楼引来不少侧目。 那少年郎生的极为俊美,少女也容貌绝佳,哪怕是舅母半老徐娘也是风韵犹存。 不过陆远之并没有在意路人目光,随着跑堂小二带着舅母二人进入醉仙楼。 甫一进门,陆远之就察觉到这醉仙楼的不一般之处。 整个酒楼宽敞无比,一楼大堂处桌椅整齐,哪怕刚入午时,酒楼中的食客们熙熙攘攘,嘈杂声乱耳。 往二楼看去,是一个又一个的包厢,每个包厢门口装裱书画一卷。 每一幅画卷都极为好看,只是大眼看去,陆远之便感受到一支行云流水的画笔,于水墨流动间。 在传统的画里创造性地有机融入作者自己的技艺向世人显示了一个传统美学的意境。 大笔挥洒色彩,使他的水彩画又充满了画的笔墨韵味。 好画! 陆远之心中赞叹。 哪怕是不懂画,看到这些画作他也只觉得自己心中豁然开朗,心旷神怡。 “客官,不若去二楼包厢近观?” 跑堂的极有眼色,堆满笑容。 醉仙楼除了菜品出名,第二出名的便是这每个包厢处装裱的画作了。 说是去二楼近观,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陆远之有没有意愿去包厢。 在醉仙楼的包厢吃一顿可不便宜。 “嗯,不知这些画作是何人所为?” 陆远之点头,他带着女眷,本就不合适在一楼大堂。 “我们东家许久之前画的。”小二见陆远之点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明媚起来,笑呵呵的引三人上楼,进入一处包厢。 舅母与海灵芝二人连山也带着好奇,只是舅母更为含蓄不像海灵芝那样,恨不得把眼睛长在这醉仙楼的每一处角落。 第66章 赴约 第66章赴约 陆远之并不知晓自己大舅在崇北三年捞了多少,但看到舅母这点菜之时一点儿不心疼的模样,他心中便已经有数。 那崇北虽然不是大县,但不少士绅地主,每年想方设法给大舅塞银子,特别是知晓大舅是探花之后,几乎每天的来客想把门槛踏平。 不过舅母点的东西虽多,吃的却甚少。 只是笑呵呵的看着陆远之与海灵芝二人争食。 “远之,近日可在京中多寻些年轻女子,有相中的说与舅母,舅母与你去提亲。” 舅母的笑容中带着认真,随后又怕陆远之多想,继续道: “到时候咱们的院子也能热闹些。” 陆远之嘴角一扯。 他当然知道舅母不是着急想把自己撵出去,从记忆中看,舅母早已经把自己视为己出,对自己好的没话说。 陆远之刚要开口,就听到海灵芝不屑的看着她,阴阳道: “娘,远之志向高远的紧,可是说过异族不灭,何以为家的豪言呢!” 陆远之顺坡下驴,一脸正色:“舅母,表姐此言甚是,不是远之不懂孝道,实是忧虑我大雍安危。” 舅母骨子里是个三观正直的人,陆远之的话她不仅没有觉得外甥这是在逃避,反而妙目绽放,竖起拇指赞道: “是老陆家的儿郎!” 陆远之闻言,心中一动。 自己父母的事情大舅从未与自己提过,他还想再问,舅母却只是笑着不语。 见此,陆远之也不再追问。 三人在醉仙楼吃完饭,随舅母与灵芝二人闲逛半天,采购不少物资。 第二日来京,虽说来时带了血平日生活用的东西,但大部分还是要重新采购的。 逛了一下午,眼见到了与那柳凤年约好的时辰。 陆远之特意换了一身衣服,平日常穿的黑锦劲装换成了一袭白衣,高马尾也被他分出一缕落在前额,腰间的佩刀也变成了一纸折扇。 这身打扮刚出屋子,院子里的丫鬟们变看的眼神都有些发直,特别是陆远之微微一笑,迷的丫鬟情不自禁俏脸发红。 对于这些,陆远之毫不在意,手中拎着食盒策马前往青禾书院。 青禾山离京城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询问过路人,陆远之策马悠转,一路寻着山边幕影,不过一个时辰便来到青禾脚下。 说是青禾山,其实山峰不算高。青禾书院也并没有坐落在山上,而是在山脚处。 越接近青禾山便越能感受到这青禾山的文化底蕴,往来的人群尽是一些身穿儒装的学子,偶尔也能看到一些漂亮佳人与学子们成团踏青的影子。 感受着青春洋溢的气氛,陆远之脸上也不由得勾起几分微笑。 而他那俊美的脸也吸引的路边姑娘品品侧目。 来到青禾书院门口,陆远之遥望,只觉得这青禾书院财大气粗。 那高高的围墙以及辽阔,并不像个书院,而是一座小城。 门口处便有引路门房,不止一个,林林落落排成了十处。 “君下欲何?” 陆远之刚翻身下马,便有门房接引来问,文绉绉的话听得陆远之一愣,心想这青禾书院果然了得,连门房说话都如此文雅。 “寻人,在下表弟乃院中学子,特来送些吃食。” 陆远之抱拳,礼仪不落下半分,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哦,在下表弟名曰海无恙,字祛沉。劳烦老丈了,” “若是如此,劳烦君下稍等。” 那老丈听闻远之言语,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那俊美无双的海无恙表哥也如此好看。 说完,老丈便加快脚步匆匆去往学院。 俄顷,就看到海无恙只身前来。 陆远之一愣,看着海无恙问道:“凤年兄呢?不是约好我等三人一同去赴约?” 海无恙接过陆远之递过来的食盒,面无表情:“我没说过要赴约。” “那凤年兄呢?”陆远之追问。 海无恙淡然道:“他出不来。” 嗯?? 陆远之嘴角一扯,随即怒道:“出不来昨日还向我邀约?!” “亏我还把他引为知己!” 声音颇为痛心疾首: “我就不该乱信人!” …… 看着陆远之快要骂街了,海无恙沉默了一下道: “我是学院舍长有代师授课之便,他想出学院需得经过我的同意。” ??? 陆远之一瞬间想通了。 怪不得那柳凤年昨日来到海家特意来寻海无恙…… 原来是这样啊! “那你这是不同意了?”陆远之的怒火转移到了海无恙身上。 “秋闱将至,吾辈考生本就要以学业为重。” 海无恙仍旧淡然。 “二娃,直视我。” 陆远之认真的看着海无恙,“哥哥我本就没什么朋友,昨日见到德礼,犹如他乡故知心潮澎湃,此假,你得批!” “此事休提。” 海无恙嘴角一扯,显然是陆远之的二娃让他心中无语。 陆远之一时语塞。 海无恙见陆远之吃瘪,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隐没,淡淡道: “若无事,我回去读书了。” 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陆远之见海无恙如此油盐不进,只能使出必杀技,急道: “海无恙,伱不是一直想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此诗全貌吗?” 此言一出。 海无恙的身影陡然顿住。 啧啧。 陆远之见此,反而不慌了,环抱着胳膊,老神在在的看着海无恙。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此言是当时刚穿越而来,陆远之在院中练武,被突然出现的大舅调笑问自己练武为何如此用心时,他一时烦躁之下随口一言。 没想到的是此言居然激励大舅,被大舅视为金口玉言,一直推着大舅高中探花。 而这一语,也被当时学业已经初有起色的海无恙记在心里,时不时就问陆远之。 陆远之被问的心烦意乱,只说自己随口一言没有全诗。 海无恙便不在追问。 没想到此时居然被陆远之写出全诗,海无恙转身,脸上带着一丝期许:“你做出来了?” 陆远之呵呵一笑:“今晚之约……” 海无恙沉默半晌,“只此一次。” “你也得一同去。”陆远之斜眼看着海无恙。 …… 海无恙脸色一僵,但也无奈点头。 “那你可听好了,此诗唤作长歌行。” …… 清风吹过,陆远之的声音随着清风缓缓飘远,也不知有没有飘向外人耳中。 第67章 打断施法 第67章打断施法 长歌行。 三个字刚出来,海无恙的身子便已经转了过来,脸上虽然依旧平淡,但是那深邃如墨的眸子中却是闪过一丝期待 他静静的看着陆远之。 在青禾书院门口,一对表兄弟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夏末的风是燥热的,但是已经到了傍晚,热风中又带着一丝凉意。 陆远之走进海无恙身边,青色的马匹马蹄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说。”海无恙淡然开口,侧耳倾听。 陆远之微微一笑,做回忆状,眼神轻轻眺望远方,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青色马匹的毛发随风而动,陆远之的脸上也布满日辉。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 陆远之轻轻倚在马匹身体上,双臂环抱,眼神中带着一丝轻佻,嘴角上扬起微微坏笑。 海无恙本就带着期待的眼神一听此言,更加专注了。 他微微发愣的看着陆远之。 陆远之的声音不大,也只有无恙听的见。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短短四句话,将春日万物生扬描绘的淋漓尽致。 海无恙脑海中瞬间浮现起春天的阳光、雨露,万物都在闪耀着生命的光辉,到处是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象。 海无恙的眼神彻底呆滞,他呆呆的看着陆远之。 陆远之被海无恙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些无语,干嘛盯着自己看? 殊不知,海无恙心中已经翻涌起波涛的浪花!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陆远之头顶那一片乳白色的文气正在酝酿!! 犹如海浪滔天的文气!! 海祛沉心中骇然无比,他的身子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心中的不可置信犹如滚滚江水一下一下冲击着硬防死守的内心栏杆。 陆远之对此毫不知情。 他话锋一转。将刚刚描绘的春天万物生机破坏的七七八八。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此言一出。 海无恙脑海轰的一声炸开! 常恐秋节至!! ”表达对“青春”稍纵即逝的珍惜,其中一个“恐”字,表现出人们对自然法则的无能为力,青春凋谢的不可避免。 春天的万物生机被陆远之的诗句破坏的干净,但是他头顶上那蕴含的文气却更加凝实,瞬间翻涌仿佛要直冲天际!! 海无恙被陆远之的诗赶至临界口! 就差一句,就差一句!!海无恙的身子颤抖无比,他很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也很明白今天自己将要见证什么!! 就在海无恙双目通红,感觉自己将要达到灵魂深处的悸动。 却发现面前的陆远之忽然闭口不言,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海无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涨得通红。 “继……继续。” 海无恙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渴望看着陆远之。 陆远之则是抱着胳膊,轻佻的看着海无恙,语气中带着警惕: “这是订金,等你完成了答应我的事儿再给你后续,若不然你不讲信用我上哪儿说理?” 下意识的海无恙想要反驳陆远之,但却又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良久,海无恙从喉咙中挤出这么一句。 “那我不管,伱先去办事。”陆远之翻身上马,“给你一刻钟,我要见到凤年与你二人出现。” ………… 海无恙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陆远之已经在马上眺望远方,不打算再听自己说话。 “嗬。” 海无恙的嘴角扯了扯,随后转身离去。 陆远之听闻脚步渐行渐远,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笑。 表弟这性子,需要打磨。 你看你那整天二五八万的脸,柳凤年能跟你做朋友那真就是人家脾气好,稍微换个人,谁愿哟跟你相处啊? 若不是自己知道海无恙只是高傲了点,性子还是善良之人,恐怕早已经拎起拳头暴走一顿。 没过多久,陆远之就听见了柳凤年那狂放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还是大兄厉害啊!!祛沉这油盐不进的性子都能打通,佩服,佩服啊!!” 柳凤年此时那一身打扮骚包至极,陆远之一眼看去只觉得看到一只雄性孔雀在对着自己开屏,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呼之欲出的荷尔蒙。 那柳凤年轻轻抚了一下自己头顶那一朵特意插上的大红花,来到陆远之面前一脸敬佩。 …… “你今儿相亲?”陆远之嘴角一抽。 柳凤年的狂放笑声戛然而止,随后一脸怀疑的从怀中拿出了一扇铜镜……对着铜镜看自己的打扮,皱眉低声道: “没问题啊?挺俊郎啊……” 他拿出来一扇铜镜…… 陆远之被柳凤年的动作呛的的眼皮直跳。 这货这么骚的吗?? 未等陆远之开口,海无恙淡然道:“快走吧,今晚还要回来。” 说完便已经翻身上马,也不顾二人跟没跟着,独自策马前行。 “哎,祛沉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急了点。” 柳凤年也翻身上马,对着陆远之露出一个自以为潇洒无比的笑容, “大兄,那慵娘我五年前有幸见过,可用四字形容!” “什么?” 陆远之策马而走,他想离这骚包远点儿。 柳凤年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嫌弃了,追上陆远之,一脸认真: “国色天香!祛沉急了点儿也能理解。” 陆远之嘴角微抽。 还没看出来吗凤年?无恙这是着急着急回来…… “那为兄倒是要好好瞧瞧!” 当然,陆远之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柳凤年将那慵娘夸的天上独有地上绝无,真就给他心中勾的痒痒的。 自从穿越之后,他还真就没见过几个国色美人。 哪像前世?网络上各种美女看的人压根儿就应接不暇。 三人三马。 海无恙身上穿着青禾书院学子的衣服。 陆远之则是自己精挑喜欢的白衣。 只有柳凤年那一身花花绿绿,头戴海棠。 在陆远之眼中有点儿不伦不类…… 三人没用多久,已经并肩来到京中最出名的地方。 教坊司。 第68章 偶遇 第68章偶遇 三人刚到门口,柳凤年如同猪八戒到了高老庄,那叫一个轻车熟路,看见门口龟奴,口袋中直接甩出二钱银子。 “小文子,给咱兄弟们安排进慵娘轻影小筑。” 轻影小筑,教坊司慵娘的场子,也是近日刚刚设立的,为了招待慵娘的复出。 柳凤年那一脸熟络的表情,看的陆远之心生羡慕 “得嘞,爷您来的刚好,今天这轻影小筑早已人满,就差这最后一个位置叫您赶上了!” 几人进门,这京中教坊司不愧是京中教坊司,就这一楼大堂整整半亩的地界,更何况后面还有各种花魁们的茶围之地? 一路上,那各种女人轻佻,男人淫话…… 陆远之与柳凤年二人仿佛司空见惯,甚至还会时不时出言点评一二。 只有海无恙一路皱着眉头,显然适应不了此中环境,步子都有点儿挪不动。 若不是心中对陆远之那长歌行实在好奇,恐怕早已经拂袖而走。 小文子领着三人,一路来到后院,步行至一栋高楼门口,那高楼上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轻影小筑。 柳凤年阔绰无比,给那门头之徒甩了一张银票。 看到挥金如土的柳凤年,那门头儿眼都直乐,笑呵呵的收下银票领着三人进入门中。 这轻影小筑竟然装饰的文艺无比。 不仅墙上挂着各种书画,那琵琶乐器也多种多样散散落落的充当着装饰。 不晓得的人,仿佛进入了一座书院……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楼大厅处一桌一桌的客人,客人们三三两两,要么轻轻小口酌酒,要么轻声笑谈嘴中之语客气又文雅。 比之刚刚从大门而入点那些客人不晓得高了多少档次。 海无恙见到此景,那皱起的眉头不自觉放了下来。 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真就已经为这教坊司通通皆是那淫言秽语,当真没想到楼中的轻影小筑居然像是……文人聚会?? “爷,您买的是咱们的二楼雅座,这边来。” 小厮笑容满面的领着柳凤年陆远之以及表弟三人来到楼梯前。 海无恙的神色也被周围的气氛感染的轻松起来,他看的出来,周围都是一些文人雅士,多是读书学子,已经达官贵人多些。 看来教坊司中也有净土。 海无恙心中对于风月场所的感官悄然的发生着转变。 看法变了,海无恙也慢慢放松,身子也自然了许多。 柳凤年与陆远之二人倒是没发现海无恙的转变。 这二人一边调笑一边点评这轻影小筑的装饰,慢慢的落后在了海无恙身后。 三人随着小厮上了二楼。 二楼这边想要进入雅座有一个拐角。 来到拐角处小厮转身,看着身后的海无恙言道:“三位,这边过去就是雅座,就剩一席最后无人雅座,你们坐在那里就可以,小的先下去招待别的客官了。” 海无恙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转身看了一眼陆远之与柳凤年二人,见二人并没有落后太远,便转身迈过拐角。 突兀的,迈过拐角的海无恙身子陡然顿住。 他的脸色僵硬无比,眼神直勾勾的盯住一出坐了人的雅座。 “慵娘应该马上就会出场,大兄,今日真能好好见识一番!” “那是自然。” 柳凤年与陆远之二人也慢慢跟了上来,见柳凤年楞楞的站在那里。 柳凤年一脸疑惑,“祛沉,你站在这里干嘛?” 海无恙仿佛没有听见柳凤年的话,依旧僵硬的站在原地。 陆远之也一脸不解,走了上去,与海无恙并肩。 他刚要开口,突然也是眼神一凝。 下一瞬间陆远之的脸色变得无比精彩。 柳凤年看二人表现,心想,这二人是怎么了?难道慵娘提前出场?见到慵娘神采风姿看的入迷了? 当他迈步过去,顺着二人目光看去之时,同样眼神愣住。 顺着三人眼神望去。 一道熟悉无比的身影也僵硬的坐在雅座上,向着三人看来。 那熟悉的身影旁边坐了着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看到同伴的脸色不对,遂一脸关切的问道: “海大人,莫非是此间饭菜美酒不合口味?” 熟悉的身影僵硬一笑,“没有,只是身体一时有些不适,无妨,无妨。” …… 让三人齐齐僵硬的人,赫然就是大舅本舅,那新晋兵部郎中的海睿海大人!! 良久之后。 “嘶~” 陆远之倒吸一口凉气,昨日饭桌上大舅与舅母的话语萦绕耳边: “夫人,明晚为夫便在衙门住下,不回来了。” “老爷何故此言?” “本以为新入职际,无甚繁忙,不料今日在衙门之中见得上官,有意考校,明日便在衙门处理公务了” ………… 处理公务?? 大舅,什么公务需要您来教坊司的轻影小筑来处理啊??? 下一瞬间,陆远之的神色突然变得无所事事,他一脸自然,仿佛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拉住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海无恙给柳凤年使了个眼色,一路来到那空空的雅座旁边。 三人坐在座位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无比。 看到海无恙那空洞的眼神,陆远之心中理解的很。 任谁在夜总会偶遇自己亲爹心中的信仰都会崩溃吧。 更何况自从大舅中了探花之后,海无恙是把大舅当做榜样与偶像来看的…… 从海无恙那呆呆的状态,陆远之看的出来。 他,塌房了 “咳咳。” 陆远之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海无恙笑道: “无恙,大舅新官上任,与同僚应酬一二,也是理所应当。” “对对!祛沉不必多想,伯父也只是与同僚饮酒,并未做何出格之事,理解一二嘛!” 柳凤年听闻,赶紧笑呵呵的劝慰海无恙。 海无恙慢慢从刚才那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恢复平淡,轻轻点头道: “此事无恙自然知晓。” 说完,便不再搭理二人。 看着神色如常的海无恙,陆远之一柳凤年对视一眼,遂纷纷笑道: “这就是了,来祛沉,喝酒!” 海无恙淡然点头,端起桌上酒杯,一撩袖子,碗口大小的杯子被他一饮而尽…… 第69章 周怀礼 第69章周怀礼 海睿,字润泽。 就在刚刚,他在教坊司的轻影小筑偶遇了自己的嫡子以及亲外甥。 这个在家中威严了二十多年的读书人,生死攸关将外甥护至身前没有任何羞愧的朝廷命官。 在这一刻,老脸有些发红。 想起昨日自己一脸威严的在饭桌前与众人言自己公务繁重,晚上要加紧处理公务。 当时说的有多为公为民,有多正气凌然,此时的他就有多社死。 越是想,他就心中就越有一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辈子再也不出来才好的感觉…… “海大人看,可是有何不妥?” 那海睿身边坐着的胖胖的男人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海睿,他心中也升起疑问,自己这位新上任的同僚,方才还好好的,怎得现在开始不对劲起来? 海睿闻言,尴尬一笑,随口敷衍道: “许久未曾饮酒,有些不胜酒力,甘大人,见笑了。” 海睿兵部的同僚唤作甘敬,乃是兵部的老干部,昨日海睿新上任,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之时,便是他提议今日同来教坊司快活。 “想必贤弟是思睹慵娘罢?” 甘敬眼中带着几分揶揄,调侃了一句。 海睿以笑容掩饰此刻尴尬,眼神时不时的看向陆远之他们那桌,一时间有些心不在焉,随口敷衍道: “小弟却是不曾见过慵娘风采,又何谈思睹?” “哈哈哈!那慵娘将要出场,风采如何,贤弟只需一观,保准你心中满意。” 甘敬大笑一声,提上手中酒杯,来,小酌一杯!” 海睿依旧尬笑,此时的他仿佛屁股上扎了钉子,只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 另一桌,陆远之与海无恙三人推杯换盏,本还有些热闹的酒桌,随着海无恙只是闷头喝酒,也变得有些沉默。 此时的海无恙已经是脸色通红,眼神浑浊,醉意早已渗满全身,只是脑中还算有些意识,并未有说什么浑话。 “祛沉,可不能再喝了啊!” 柳凤年到底还是海无恙交心的朋友,眼见无恙一杯接一杯,哪能不知道自己这好朋友心中起了些心结? “害,想喝就让他喝呗。” 陆远之倒是笑着拍掉了柳凤年伸出的手,斜眼看了一眼沉默不语是海无恙,转头对柳凤年言道: “一通大醉后,甚么事过不得?都是男人,许些小事便堵与心中?凤年你太小看无恙了。” 陆远之一边说,一边给柳凤年使眼色。 柳凤年秒懂,赶紧点头大笑道: “大兄说的对,祛沉又岂是心思不通达之人?!” 三人正在闲聊,突然传来一道令人牙酸,又让人犯恶心的声音。 那是一种公鸭嗓中又带着娘炮的嘲讽,听的陆远之浑身刺挠。 “咦呵,这不是舍长嘛?不曾记得今日休沐,怎地会出现于此?难不成是借公行私之便?” 这一道声音硬生生让三人的好心情降至低点。 陆远之抬头看去,只见一迈着八字步的年轻人走来。 这人手中一把不伦不类的折扇,一身锦衣,满脸嘲讽,那油腻的脸上一根长寿毛突兀的往前延伸,脸上的表情看的陆远之手都有些发痒。 但是年轻人腰间那白芷玉佩,以及衣服上纹绣的贵丝,让他心中有些微微忌惮。 陆远之自然不是没有见识之人,他瞧得出能如此打扮,此人必是京中顶级二代。 只是不知为何前来寻恶? 这人身边还站着两位满脸正义的年轻人,此时正一脸戏谑嗯看着喝的满脸通红的海无恙。 “你是谁?” 陆远之强忍心中恶意,皱着眉看向来人。 看到来人,柳凤年脸色有些难看,对陆远之道:“大兄,此人是青禾书院同窗,叫周怀礼,比我与祛沉早去一载,素来与祛沉作对。” 说完,柳凤年压低声道:“他是当朝礼部侍郎之子。” 陆远之眼神微眯,心中微微一沉。 此人是无恙凤年的学长,又与无恙早有间隙,此时遇见就算不起冲突,也会有所交恶。 “伱来作甚?” 一旁的海无恙虽然喝酒喝的满脸通红,但意识还是有的,看着那满脸油腻的周怀礼,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与不屑。 被柳凤年称作周怀礼的学长,此时眼神中带着戏谑看着满脸通红的海无恙, “海无恙,在学院你不是称作公正无私?怎地?利用职务之便来此快活?” “与你何干?” 海无恙喝的上头,本就心中不快,声音难免有些大,好在此时轻影小筑人满为患,他的声音倒不至于传出与外人听。 “啧。” 周怀礼眼神带着眯笑,嘴角微微翘起,海无恙话语生硬,也不生气: “在学院中有夫子相照,我自是动你不得,今日既然在此相遇,怎地?你以公徇私,我还不能说上两句?” 陆远之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他自是听得出来,这唤作周怀礼的官二代,应该是在青禾书院与表弟有所冲突。只是碍于学院规矩,不敢有所放肆,这既然出了学院,便想以势压人? 只是这礼部侍郎…… 想强压海无恙怕是不够。 大舅虽刚入京,那也是兵部五品的郎中,虽不至于能压这周怀礼,但照应海无恙绝对没有问题。 可别忘了大舅乃是探花出身,朝中同年关系定然也有不错的。 “滚!奸淫小人!” 海无恙听闻,眼中的厌恶更重,看都没看那周怀礼一眼。 海无恙这一声骂音可谓相当难听。 那周怀礼眼神闪过危险的光芒,阴狠的盯着海无恙:“海无恙,今日在我地盘,你还敢如此放肆?!” 他的地盘? 陆远之皱眉。 礼部侍郎的儿子,这教坊司确实是归礼部管,说是他的地盘,倒也没说错。 海无恙醉的有些厉害,他眼神极为不屑: “怎地?又想使什么阴招?尔等恬不知耻的小人,尽管使招,但凡皱眉,便算我海无恙无能!” “好!” 周怀礼看了一眼那海无恙,眼神中带着浓浓的阴狠,随后脸上又恢复了眯眼的笑容,声音阴寒:“你且等着!” 说完,周怀礼便转身而走。 第70章 书院龌龊 第70章书院龌龊 周怀礼来的突兀,走的也也突兀,搞的陆远之都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泡? 书上不是这样写的啊…… 陆远之暗暗吐槽。 前世他没少在起点看正版小说。 那些书里的反派二代哪一个不是鼻孔朝天,飞扬跋扈,二五八万? 但凡遇见主角那必然是要寻滋挑衅把脸凑过来给主角打的 更何况这还真就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怎地就这么走了? 虽然这是活生生的世界,不至于有二代那么弱智,但也不至于被人辱骂之后转身就走啊…… 陆远之都已经做好若是这周怀礼与表弟起冲突,他便抽身而上狠狠的教训一波这狗玩意的准备了。 都是官二代,谁怕谁啊? 没想到海无恙都如此激怒此人了,他居然还能忍住? 没错,陆远之刚刚看的分明,海无恙虽是喝的大醉,但脑子终究是带着清明的,刚刚说那样辱人之语,就是故意在激怒那周怀礼。 念及此处,陆远之意外的看了一眼表弟,发现表弟的眼里依旧看着周怀礼离开的背影,眼神中的厌恶没有丝毫减弱。 “你为何如此激怒于他?” 陆远之看着海无恙问道。 柳凤年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海棠花,笑着解释道: “大兄有所不知,我们青禾书院学子,在外不可轻易发生冲突,若有当街与同窗行凶。挑事之人轻则逐出书院,重则剥夺儒道修为。” 陆远之挑眉。 看来这青禾书院是很重视书院名声的。 “无恙与那人到底有何间隙?” 陆远之好奇问。 海无恙冷哼一声,不顾自己脸上通红,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道:“龌龊之人,人神共愤,大兄,此人端得不为人子。” “说来听听?”陆远之脸上浮现好奇之色。 “哼!”海无恙脸上浮现出痛恨之色言道:“周怀礼此人性格乖张,不似人子。 去载,有寒门学子与其同窗,只是三九寒冬之际,那寒门学子等众人散学依旧与堂中苦读。 他周怀礼自己吃不得苦,竟也看不惯人家苦读,言人轻贱。 那学子自然反唇不让。 周怀礼怀恨在心,夜时,叫人暗自上锁……” 海无恙言既于此,声音暗恨道:“第二日去时,那学子以已僵于堂中!” “啊!”陆远之双目一瞪。 这不是草菅人命? “学院无人管乎?!” 柳凤年确实苦笑一声接过话茬:“怎会无人管?只是根本无从查起,当朝威武侯在书院兼任兵法教习,闻得此事雷霆大怒,查了几日一无所获,便不了了之。” “都知晓他与人冲突,但无有实证,皆奈何不得于他。” 海无恙长叹一声,眼神中更是露出怒意: “我知晓此中缘由也是那一日,我徒游学院后山,灌木丛中,见他正用强于书院一师妹,一时猖狂,说出此事,恐吓师妹屈身于他。” 陆远之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看向海无恙。 估计无恙因为此事吃亏了。 果不其然,海无恙语中怄意愈发重道: “我自是看不过,前去阻挡于他,出力狠揍,这才阻止惨事。” “并将他做的龌龊之事,以及吓人之言语上报吾师。吾师闻得此事,大怒,带我亲自前往他住处拿人。” “谁料他反告我诬陷,我气不过当场说出他强迫师妹之事,吾师便带着我等寻至那师妹,哪料……” 海无恙说到此处,胸膛已经起伏的厉害,借着酒劲,眼神眼变的可怖: “哪料那师妹却说她是自愿与那狗贼苟且!与那狗贼合力诬陷于我!” 陆远之一听,心道果然,海无恙本就是菁菁学子一枚,哪晓得人心? 不过他也眼神一眯:“想必那师妹后来却是莫名退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此一言,柳凤年于海无恙二人皆惊,一脸骇然看向远之齐齐言道:“大兄怎知?!” “哼!”陆远之眼中冷芒一闪:“你二人在书院羽翼之下又如何晓得人心险恶?此时必然是他威逼利诱你那师妹配合于他,风头一过……” 他顿了顿,看向二人的眼睛,淡然道: “自然飞鸟尽,良弓藏,走狗烹,灭口之举对于礼部侍郎的儿子而言!不过探囊取物反掌观纹一般。” “直娘贼!” 柳凤年气的脸色也涨红了起来。 经此一事,三人心中也无有甚么快活之心。 一杯接着一杯,一盏借着一盏,直至喝的酩酊大醉…… 就连那心心念的慵娘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三人不知喝了多少,逐渐醉晕过去。 被教坊司小厮拖出安排了间客户休息。 第二日一早,陆远之先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乏力,头疼欲裂。 这教坊司的酒还是不能多喝! 只因平日里练武颇多,生物钟伴随于他,所以他醒的最早,抬头便看见那海无恙柳凤年二人共枕一席相拥而眠…… 柳凤年头上那骚气的海棠花更是不知落往了何处。 陆远之见此,怪笑一声,只恨此时手中没有相机,若是有,便拍下来这二人不得社死十年?? 他看了看四周环境,陡然想起三人来教坊司是寻欢作乐来了! 只是被海无恙那几语插曲给哄的上头,喝酒喝多了,错过了那慵娘复出…… 狗贼!坏吾好事!! 陆远之越想越气,当下便深处蒲扇一样的手掌,将二人扇醒。 “大兄?!”二人一脸懵逼的坐起身,捂着发烫的脸颊。 “起来了!伱二人不怕迟了书院早课?”陆远之没好气道。 “哎哟!” 柳凤年当即一排脑袋,赶紧拉着无恙起身。 海无恙书生也面露慌张,二人飞快收拾妥当,整理衣物。 三人一路出了教坊司。 感受着外面的太阳,陆远之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刚要问自己用不用送送二人回学院…… 耳边便传来那恶心至极的公鸭嗓门。 “啧啧,今日你这娘们若敢反抗,我便叫你男人做不成男人!” 三人齐齐望去,只见那周怀礼于教坊司门口一脸阴险的向三人看来,正好与三人对视。 他身边,赫然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的男人,几个奴仆面无表情,环抱着胳膊阴狠的看着地上有气进没气出的男子。 而他的正前方则是穿着教坊司衣物的年轻女子,此时已经被周怀礼吓的面色苍白,眼神呆滞,任由他那恶心双手在身上游荡…… 女人身子颤抖,红唇哆嗦,不敢有任何反抗,如同提线木偶。 陆远之到底是血气方刚七尺男儿,见于此,霎时间气血翻涌刚要开口…… 陡然,他心中还有一丝清明,看那周怀礼那明显看过来的眼神,他眯起眼睛。 这人做此事显然是为了激怒无恙! 又想去昨夜无恙之言,陆远之心中明悟出四个字。 故技重施! 第71章 踌躇 第71章踌躇 那周怀礼面带狰狞,丝毫没管摊在地上的女子,眼神就直勾勾的看着前来的三人,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微笑。 海无恙的性子他拿的定。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逼海无恙出手。 他在赌,或者根本不用赌,海无恙那种自以为是的人,肯定会看不过眼。 只要海无恙敢出手,他就有一万种办法让他在书院没有立足之地。 陆远之凝眉看向周怀礼。 心中思绪万转。 虽然只看了一眼,他却也看的明白。 那周怀礼施暴的目标是教坊司的姑娘,而教坊司正是礼部部下。 说句不好听的,这是人家在炮制己人。 谁来都是在多管闲事。 “爷,求求您别,奴家求求你……奴家错了,奴家不该出现在这儿……” 那女人也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脸上带着绝望,眼泪簌簌的掉,她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她想通过求饶,求求周爷放过自己,因为现在的情况。她什么都做了,能做的只有求饶。 可是她的歇斯底里的求饶,也只是换来那周爷更为阴冷的狰狞微笑。 “上点儿劲儿。” 周怀礼皱眉看向那些奴仆。 仅仅一声,那些奴仆慌忙弯腰,神色变得尤为狰狞,对着地上的男子暴打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狗养的狗腿子!” “赶紧让你那姘头点头!”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打死你!” “…………” 看到男人又被人群淹没,女人的哭声求饶声愈发竭力。 她看到自己拿知心郎君在那些奴仆的混打中,一点一点的像自己爬过来,伸手,手指要触碰到自己…… 她想去接应他。 但他的手指头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忽的垂下。 “宋郎!!”女人一声惨嚎,绝望的坐在地上。 哭声消失了。 女人就那么双目无神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郎君那不再有一丝动弹的的身子。 她的脸色是茫然的。 明明自己攒够了钱财。 郎君也变卖了所有家产。 明明自己的卖身契马上就赎回来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跟郎君回到乡下,过上那朝思暮想了半生的日子。 为什么? 为什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就遭到飞来横祸? 她眼神中的光渐渐暗淡。 …… “装死?呵,继续打!” “打!妈的,下贱的东西” “…………” 几个奴仆见男子不动,脸上没有任何慌张,反而愈发狰狞起来。 海无恙此时面色果然难看至极。 他自然知道,街上发生此事只是因为那周怀礼阴险小人,想要逼迫自己出手。 那地上的男人与女人乍遭此厄,只是因为自己罢了! 想通这些,他便猛然冲上前,但毕竟不是武者,速度还是慢了一丝。 他满目狰狞爆喝: “画地为牢!!” 霎时间,一股极为庞大的波纹从海无恙身上传来。 那波纹在空气中极为快速的传荡。 下一瞬间,几个正在施暴的奴仆身子突然顿住,一动不动。 …… 陆远之看过去,他看到的是表弟那一张充满凌然正气的面容。 此刻的海无恙,就像那人间至正。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这是?? 三国杀?? 儒道是这么玩的?? 只是伱这么做,不就是坏了学校的校规校纪吗?? 他不是不想拦住海无恙,纯粹是对于儒家的神奇一无所知,根本无法阻止。 海无恙这么一出手,柳凤年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对于书院的规矩,他最为清楚,看向海无恙的眼神隐隐带着一丝忧虑。 果然。 那周怀礼脸上的笑容浓郁起来,他悠然转身,看向过来的三人: “海无恙!我教训家奴与汝何干?怎么?莫不是欲寻事滋事?” 他这话问的诛心。 海无恙也不是傻子。 他自然知道违反书院规矩的后果,行至周怀礼身前,脸色淡然道: “只是路过见几个贱奴当街欺人出手阻止罢了。” 他话里话外说的很清楚,我没有针对你,只是看不惯几个奴仆当街打人罢了,并没有动你分毫,算不上违反书院规矩。 “呵。” 见此,周怀礼脸上并未意外,啧了一声,“那就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周怀礼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看向那瘫坐在地上的姑娘。 “违反教坊司规矩,与我周家家奴私自潜逃,应处以极刑!” 说完竟然亲自动手,抓住那女人头发狠狠用力,竟然将那女人硬生生扯了起来。 然而,那女人依旧是双目无神,仿佛感受不到自己头皮传来的痛楚,任由周怀礼摆布。 “啪!”周怀礼狞笑着一巴掌扇在那女人脸上。 丝毫不顾自己身后的三人。 “掌嘴三十,剥光衣物,置与当街!” 说完手掌一点儿也不停留,一下两下,那清脆的声音没响几声便已经将那女人还算干净的脸上抽出了斑斑血迹。 那女人依旧双目无神,瘫在周怀礼的胳膊下,没有丝毫挣扎的意思。 “住手!” 海无恙看的睚眦欲裂,浑身气的颤抖,眼神中更是升起寒气,爆喝的声音中都带着嘶哑。 他忍不住了! 他要动手! 听闻此言,正在施暴的周怀礼不仅没有停下,手中的速度愈发的快,也愈发的狠。 脸上更是露出得逞的笑容。 海无恙,周爷爷用的是阳谋! 女人此刻已经被他打的双目翻白,嘴角一丝血迹流淌出来。 海无恙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他刚要张嘴爆喝,却被眼疾手快的陆远之突然出手捂住了嘴巴。 “画地为……唔。” 身上正欲扩散的波纹也陡然消散。 下一瞬,海无恙一脸难看的转头看向陆远之,瞪着已经布满血丝的双眼,低声喝道: “汝干什么!!” 陆远之此时的脸上面无表,他淡然的看着海无恙:“学院规矩,不可触碰。” 柳凤年脸上也很难看,对于此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海无恙听了陆远之的话,脑海仿佛炸开,眼中那布满的血丝愈发的红了,他狰狞道: “她二人遭此厄,皆因我!我若弃之不顾,枉读圣贤书!!” 第72章 速救! 第72章速救! 无恙说着,便剧烈挣扎起陆远之的胳膊,“放开我!” 陆远之听了海无恙的话,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 随后看向那一脸狰狞笑容的正在施暴的周怀礼,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一把拉住海无恙至自己身后。 那剧烈挣扎的海无恙仿佛羸弱的鸡仔,反抗都做不到砰的就被陆远之扯到后面。 身子一个踉跄。。 陆远之没有管海无恙,只是淡然走向周怀礼。 他的声音顺着微风传入海无恙与柳凤年的耳中。 “我可不是青禾书院的。” 陆远之觉得,这种事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相信,任何一个前世的中国人穿越之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在有实力的情况下,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虽然此事并不是因自己而起。 但侠肝义胆,路见不平,谁年少的时候没有幻想过? 只不过是迫于那该死的生活,曾经与无数英雄对线的大男孩,不得已暗了经年的头像,收敛曾经不属于任何人的锋芒,无奈去与那生活对线……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当街行凶!兀那逮人,吃爷爷一拳!” 声音犹如浩然正气。 动手之前,陆远之口中之言说的十分明确。 我就是看不惯你当街行凶! 不是受人唆使。 陆远之面无表情,填海境的实力让他的出手没有任何迟钝,手中蒲扇般的巴掌,在气海气机的运转之下,犹如火焰山那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带起一丝与空气摩擦的呼啸声。 “啪!!!” 一巴掌,直直的落在周怀礼的脸上。 速度之快,那周怀礼根本猝不及防。 那正在施暴的他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荡起一道自然无比的抛物线。 空中,还弹射出两颗洁白的牙齿。 “砰!!” 那周怀礼瞬间躺在地上,刚刚还狰狞无比的脸,此刻已经不省人事。 两条大腿还在不自禁的抽搐着。 陆远之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就是…… 当侠客的感觉吗? 真好啊。 没有了周怀礼的支撑,那女人犹如一摊烂肉,双目无神的躺在地上。 见此,海无恙与柳凤年二人大步上前,扶起那女子。 “姑娘,没事儿吧?” 女人对二人的关心充耳不闻,只是无神的看着天空。 海无恙皱眉,他看向躺在地上不动了半天的男子,走了上去伸手在那男子的脖颈探去,半晌之后,他松了一口气道: “还有一口气,能救。” 此言一出。 那满脸血迹的女子双目陡然爆发出炫目的神采, 她猛的看向海无恙,猛的起身,也不说话,跪在海无恙身前。 “砰,砰,砰……” 她不发一言,只是一个劲的给海无恙磕头。 “别!” 海无恙心中羞愧无比,他怎会心安受那女子大礼?若没有自己,那女子又岂会遭逢此难? 他赶紧扶起女子道:“姑娘切勿如此,我纵然是散尽家财也会救你男人。” 正说话间。 陆远之却是看向那昏倒在地的周怀礼。 只见那周怀礼腰间的白芷玉佩盈盈一闪,白光亮起。 下一瞬间,周怀礼猛的睁开眼睛。 他下意识痛苦的伸手捂着刚才被陆远之扇过的左脸,一摸才发现自己口中因为掉了两颗牙齿而流出的鲜血。 刹那间,他眼神极其狠毒的看向陆远之。 “你死定了!不管伱是谁!你死定了!!” 他的声音夹杂着无与伦比的恨意。 “哦?” 陆远之闻言,眼神中的寒意更盛。 他知道这货身为礼部侍郎之子兼青禾书院的学子,绝不是能随意打杀的。 但他却能让这货吃点苦头。 没有犹豫,陆远之上前,眼神中含着淡然,走到躺在地上的周怀礼面前,轻轻探出右脚,蜻蜓点水一般踹在他的肚子上。 “阶下囚徒,口出狂言!” “碰!” 这一脚虽只用了三分力,确实把周怀礼踢的双目凸起。 “呕!” 豆大的汗珠从周怀礼的鬓角渗出,他疼的说不出话,捂着肚子在地上滚动,嘴巴张的老大,不停的干呕。 那白芷玉佩又是一闪,玉佩上裂出道道细纹。 周怀礼脸色逐渐好转,他站起身,看着陆远之,死死的盯着他: “我乃礼部侍郎之子。” 陆远之听闻满脸不屑: “礼部侍郎之子?原来就是一只会嗷嗷犬吠之徒乎?” 他心中毫无压力。 纵然礼部侍郎的官是大了点,自己大舅在朝中又岂能毫无人脉? 这也就是自己手中没有手机,若是有,必然全程录像,发在网上曝光这个傻屌。 这不是坑爹? 可惜这是在大雍。 周怀礼听闻,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也不再开口。 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陆远之,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笑?” 陆远之看到这个笑容,心中一愣。 下一刻,一道声音响起。 “当街闹事!把他给我扣起来!” 紧接着,一队身穿差服的人马从人群中奔驰而出。 陆远之下意识的看过去,他看的出来,这一对人马是京中府尹的差役! 下意识,陆远之心中一丝寒意升起。 这个周怀礼!!! 他看向那周怀礼。 只见那周怀礼哪有丝毫狼狈之色? 此时面带笑容的看向那赶来的差役。 差役身边跟着一位老者。 看到那老者的一瞬间,陆远之身形瞬间紧绷。 那老者是一个武者!!带着他的压迫感丝毫不压抑当日崇北县看到的那个佩寅郎风佩张慎行! 冲神境的武者! 周怀礼?! 这一切!都是他下的套!! 但他的目的是海无恙! 陆远之后背升起一丝冷意,但入网的却是自己。 “是谁?!公子!” 那老者一个闪身出现在周怀礼身边,伸手拍打这他身上的尘土,语气颇为柔和: “是谁下手这么没个轻重?” “他!” 周怀礼死死的盯着陆远之,语气中的恨意凝结成冰。 那老者听闻,眼神犹如毒蛇,森然的看向陆远之。 不待老者说话,那队京兆府的差役之中一个领头的站出来,看陆远之的眼神中带着漠然,正要开口,却被陆远之打断。 陆远之神色淡然道: “我跟你们走。” 事已至此,他心中已然千转,别无选择。 “大兄!”海无恙与柳凤年二人瞳孔猛缩。 海无恙更是猛的挡在陆远之身前,死死的盯着那满脸笑容的周怀礼: “你的目标一直是我,我跟你走,此事跟我家大兄无关。” 陆远之轻轻的把手放在海无恙肩膀上,轻声道:“不可如此,汝当以学业为重。” “大兄!”海无恙猛然转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远之。 这哪是自己记忆力那个浑然不着调的大兄?!! 那领头的差役看着海无恙身上青禾书院学子的装束,有些犹豫。 陆远之淡然一笑,伸入怀中,掏出两件东西,轻轻递给海无恙: 一个是通体混白的玉佩。 “持此玉佩,前往书院,说崇北陆远之有难,速救!” 一个是带着“怅”字的黑色令牌。 “让凤年持此令牌,去佩寅郎衙门找一个叫张慎行的人,告诉他陆远之想加入佩寅郎,只是如今遇难。” ………… 第73章 牢房 第73章牢房 “说完了吗?” 那京兆府的领头差役神色淡然的走上前,漠然的注视着陆远之与海无恙。 海无恙并不惧怕,冷冷的挡在陆远之身前。 “快去!” 陆远之伸手推开皱眉,轻轻推了一把海无恙。 刚刚陆远之交给海无恙的那些东西他都有看到,心中并不奇怪。 京中犯事的人多了。 每天见过这类人也多了,被逮捕之前求邻里相亲求人的…… 数不胜数。 然而那些被求助的人来捞人的寥寥无几,能把人捞走的更少。 他对海无恙脸上的寒意视若无睹,径直走到陆远之面前,面无表情道,指了指身后差役手中的枷锁:“你自己乖乖戴上还是拒捕?” 陆远之点点头上前:“我自己来吧。” 他别无选择。 当街闹事,最多也就挨几鞭子,或者在牢里蹲几天。 可若是反抗这些差役…… 说不得罪加一等给自己定个死罪。 至于礼部侍郎能不能走通关系给自己点儿罪名他倒是不担心,别忘了大舅也不是吃素的。 那领头差役见陆远之如此识相,满意的点点头,对着身后一队人马大手一挥: “带走!” ………… 周怀礼眼神阴狠的看着陆远之被带走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看向自己身边的老者,“走吧,一起。” 那老者恭着身子:“是。” “周怀礼,你若敢处以私刑,你我不死不休!” 海无恙看周怀礼的眼神恨不得要杀吃了他。 周怀礼闻言,脸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海无恙,刚刚的残忍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脸上那让人生寒的笑意: “伱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 他一挑眉毛继续道:“听说佩寅郎诏狱中有一刑法唤作水刑,等会儿试试。” 说完,他便猖狂大笑,不搭理脸色难看到极点的海无恙,那冲神境老者二人跟在押着陆远之的人马尾随。 “无恙!” 柳凤年见人马全都走了,脸色难看的看向海无恙。 “拿上它,去佩寅郎找一个叫张慎行的人,就说陆远之有意加入佩寅郎,但此时遇难……” 海无恙深吸一口气,他将手中拿刻着“怅”字的令牌递给柳凤年,严肃道:“一定要速度。” “那你呢?” 柳凤年接过令牌问道, “我回一趟学院,快去,此事耽搁不得!” 海无恙说完眼神一正,指着柳凤年,凌然正气喝到:“身轻如燕!” 一股荡着煌煌正气的波浪顺着他的声音直直的撞击在柳凤年身上。 柳凤年赶紧转身,一个大踏步向前跑去,穿梭在人群当中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 见柳凤年离去,海无恙不敢犹豫,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女人,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给她道:“拿着银子治好你家男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去教坊司牵过自己的马匹,一路疾驰赶往青禾书院的方向。 教坊司二楼。 一位面容普通,浑身透着酒气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悠然的看着楼下发生的这一幕。 他虽容貌并不出众,但那浑身散发出的华贵气质却在人群中宛如夺目星辰。 “爷,宋先生来了。”门外,一道人影恭敬的声音传入房门, 男子一听,眉毛微微一挑,嘴角勾勒出一道笑意:“请!” 紧接着就是开门的声音。 “大早上来教坊司,不愧是你!二皇子殿下!” 一道俊郎异常的身影从门外走来。 人未至,声先行。 走到近处,露出一张让少女脸红的俊郎面容。 “你不也应了?” 那贵气男子混不在意来人的调笑,嘴角微微笑道: “恪物司的风气不还是你带出来的?国师大人也没好好管教你?宋钰,白毛可不兴说绿毛啊!” “啧,别说那个了,我师父现他老人家可没少打击我。”唤作宋钰的年轻男子一听这话,脸上浮现出一丝颓然。 “怎地?骂你了不成?”二皇子眉头一挑, “近日那崇北县传来的冰锥案你可曾知晓?” 宋钰随身坐在二皇子面前,拿起一个果子,放进嘴里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 “略有耳闻。” 二皇子对于宋钰作态毫不在意,他自己也拿起一个,盘着腿咬了一口,脸色饶有兴趣的看着宋钰。 “传闻那冰锥杀人是因我研制出的制冰法门。”宋钰看着二皇子,又咬了一口果子,脸上带着不屑道:“早知当初创出此法会殃及无辜,便不外传了。” 恪物司,当年国师创立的初衷便是为国为民,利国利民。 所以恪物司便是为国家研制各种利国利民发明的地方。 而宋钰作为国师的嫡系弟子,更是其中翘楚。 “呵。”二皇子对宋钰的说法嗤之以鼻:“杀人不在法门,而在人心,纵然没有冰锥,也会是砖胚,长钉……想要杀人办法多的是。” “所以啊,我就去问我师父了,请他给我算算。”宋钰说到此处,脸上透着一丝不可置信: “我师父说破冰锥案的虽是海睿海大人,但破我冰锥秘法的却另有其人!” “哦?!”二皇子也睁大了眼睛。 宋钰,虽然为人与自己一般不着调,但那一身诡谲的恪物法门却是实打实的当世绝顶! “是何人?!”二皇子追问。 “海睿的外甥,好像唤作什么陆远之,哦对了,最近声名鹊起的海无恙是他表弟,据说长的与我一般俊郎。” 宋钰一脸神往:“区区边疆知识匮乏之地,居然能破此法,恪物水平定然不一般!若是能见上一见,聊上几句,说不定对我恪物之法大有裨益!” 听闻宋钰的声音,二皇子一愣。 海无恙的表哥?? 模样俊郎?? “我刚刚确实看到海无恙了,除了整日与他形影不离的柳凤年之外,确实还有一位少年。” 二皇子皱眉。 “哦?”宋钰眼前一亮,问道:“模样如何?” 二皇子想了想,随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确实俊郎。” “那便是了!在哪儿呢?” “当街打了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刚刚好像被京兆府的差役带走了。” “碰!”宋钰直接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你干嘛去?!” “当然是找他询问是怎么破解我那制冰之法的!” “我……本王随你一起!” ……… “驾!!驾!!” 海无恙也顾不得其它,一路上声音大喝,手中的马鞭不要命的挥舞。 快点!再快点!! 青禾书院的俊俏男子,一路上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海无恙无心兼顾别人,他看马匹速度快不起来他那俊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狠色,对着马匹大喝一声: “身轻如燕!” 又是一道煌煌波纹,那马匹的马蹄在下一刻竟然生出道道残影! 马匹如同一道闪电,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只是海无恙的脸色却是苍白无比,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渗出,嘴唇也在情不自禁的打的哆嗦。 眼神已经恍惚不已,仿佛随时会倒下。 没多久,马匹便直愣愣的冲出京城,来到了青禾山脚下。 面对这平日里熟悉到骨子里的书院大门,海无恙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大喊一声: “吾乃海无恙!速速开门!” 喊完便昏倒在马背上…… 那马匹被加了buff之后,犹如绝世骏马,对于书院的围墙熟视无睹,长嘶一声,四蹄一扬,竟然堪堪越过了那高大的围墙! 老马识途,一刻也没有停歇,在书院里横冲直撞,一路来到一座古楼前。 古楼前,一年月五十的老者恰巧在院中挥洒笔墨。 这老者须发稍白,面上却不显老态,可谓是鹤发童颜。 闻得马蹄狂乱,老者皱眉,抬头看去,却见自己那弟子正软趴趴的伏在马上。 随即脸上皱眉眉头,搁置手中狼毫。来到马匹边上。 看到自己弟子面容苍白,嘴唇颤抖,已然昏死过去。 “触手生春。” 老者轻喝一声。 下一瞬间,海无恙瞬间醒来,脸上的苍白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刚刚还犹如大战盘丝洞的虚弱瞬间消失,整个人生龙活虎起来。 刚一醒,海无恙便翻身下马,对着老者纳头便拜: “师父!还请救救我家大兄!!” 这老者正是海无恙在青禾书院的老师,名字唤作徐善守,是青禾书院的几位大儒之一。 徐善守闻言,神色变得严肃:“何事如此慌张?” 海无恙赶紧将刚刚在教坊司发生的事情讲给老者听。 语气简介,寥寥数语便将始末说的透彻。 听闻此言,徐善守脸色变得难看,盯着海无恙道:“教你的养气功夫全都忘了?” “那周怀礼纵然可恨,可他教训的确实是自家仆人,此事我等不占道理,如何去救?!” “师父!”海无恙闻言,神色大急言道:“那周怀礼行事乖张……” “勿要再说,此事,我出不得面。”徐善守一挥手言道:“若是你出手,我还会护你一二。” 说完便停下声音,言下之意就是我与你那表兄非亲非故,如何救他? 海无恙一听徐善守说的坚决,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刚要起身,一枚玉佩却是从他怀中掉了出来。 “叮~” 白色玉佩与地面碰撞发出脆耳的声音。 二人下意识看去。 徐善守的脸色瞬间大变,严肃无比的看向海无恙问道:“这玉佩从何而来?” 海无恙一愣言道: “我大兄给我的信物,说让我持此物前往书院,然他并未告诉我寻何人,无奈之下弟子第一时间便来寻您。” 徐善守“腾”的一声站起,一把夺过海无恙手中的玉佩, “你方才是说京兆府是吧?” 海无恙呆呆道:“是。” “缩地成寸!” 下一刻,徐善守的身子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海无恙一脸茫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 ………… 京兆府大狱 阴森无比。 此时的陆远之带着枷锁,被缚在一张布满血迹的老虎凳上。 站在他面前的有四个人。 两位京兆府制服的差役。 还有周怀礼与那位老者。 周怀礼环抱着胳膊,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笑意,此时的他哪还有一丝嚣张跋扈,有的只是一张阴柔无比的笑脸。 周怀礼给老者使了个眼色。 老者收到后,脸上带着笑容,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递给那两位差役前:“辛苦了,二位去歇着吧,接下来交给我们了。” 那两位差役面不改色的收起银票,脸上堆满笑容:“行嘞爷,别把人玩死就成。” “放心,规矩还是知道的。”老者满面含笑。 两位差役看了一眼被束缚的陆远之,脸上升起一丝怜悯。 随即便转身出门,消失在这间小小的牢房当中。 ………… 陆远之面色平淡的看着眼前的周怀礼。 周怀礼嘴角含笑,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刃匕首。 匕首柄处两颗玛瑙,一颗红色,一颗绿色。 “我这匕首内置弹簧,削铁如泥,上有两颗玛瑙,摁下其中一颗匕刃缩回柄中,便不会死,摁下另一颗,匕刃巍然不动便洞穿血肉。” “不知你想选哪一颗?” 周怀礼缓缓走向陆远之身边,脸上的笑意愈发诡谲,用匕首面在陆远之的脸上轻轻拍打。 那老者只是淡然的站在一旁,看着周怀礼表演,仿佛对此他已然习以为常。 “都不选可以吗?” 陆远之问的很认真,被枷锁束缚,他浑身使不出一分力气。 这该死的傻屌二代,屁本事没有,吓唬人的话倒是说的一溜一溜。 周怀礼挑眉,轻声摇头道:“不行哦~” “那我想抓阄选。” 陆远之看着那发亮的匕首,心里只想拖延时间,他的表情依旧认真:“我运气一向很好。” “没有工具。”周怀礼嘴角笑一咧,“所以我来帮你选吧。” 陆远之还想再说什么。 却见那周怀礼轻轻靠近陆远之的耳朵。 轻轻的一句话。 说的陆远之亡魂大冒,脊椎发凉。 一瞬间只觉的一股凉气从尾椎骨只窜头顶! “姓陆的,一路走好!” 轰隆! 陆远之只感觉脑海处一声大爆炸响起,耳朵在这一瞬间都鸣叫起来,外界的声音再也传不进来! 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周怀礼怎么知道自己叫什么!!! 明明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过名字!! 除非…… 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自己!!!!! 四千五百字的大章。 因为剧情连贯就不分成两章了,怕影响诸位阅读 第74章 生死攸关(4500大章) 第74章生死攸关(4500大章) 陆远之一瞬间升起无数个让自己亡魂大冒得想法。 想法浮出脑海的瞬间,他承认,自己后悔了。 自己不该这么冲动的。 既然来了这封建的王朝,那就应该明白这世界它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周怀礼看似是一个没有脑子无事找事的二代,实际上绝对称得上算无遗策的老银! 不!或者说他身后站着的那个人是一个老银币! 陆远之眼神瞬间眯了起来,他想到一个人名。 王道远。 从始至终能让这周怀礼注意到自己的事情只有两件事。 第一就是异族香莲的案子,第二就是那个死的莫名其妙的死士王道远! 而揪出王道远的人正是自己! 可是想到这里他的思路又断了。 他是怎么知道揪出王道远的是自己的呢? 要知道大舅在这件事上对外宣称的破案者一直是他而不是自己。 不对! 有一个人知道! 陆远之瞬间想到那个佩寅郎的风佩张慎行。 那天下午张慎行去衙门之后,大舅跟他说过这个事儿。 那也就是说,佩寅郎衙门有礼部安插的眼线?! 陆远之一时间有些猪脑过载。 管中窥豹,只是这一点点的小事儿上,就能看得出来这京中的势力有多么的错综复杂。 陆远之眼神盯着周怀礼:“死之前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周怀礼那充满笑意的脸上闪过一丝兴趣,他看着陆远之道:“你说。” “柳风年是你的人?”陆远之盯着周怀礼一字一顿的问道。 如果柳风年昨日来海家约海无恙来教坊司是周怀礼安排的,那就更可怕了。 今日自己绝对是必死无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这个周怀礼,不或者说周怀礼身后的那个老银币,从自己随着大舅入京之前便已经在算计自己了! “啧。”听闻此言周怀礼的脸上闪过一丝嗤笑。 他不屑一笑道:“那种无脑之人也配供我驱使?” 他此言一出,陆远之皱起的眉头微微一松。 今日的事情完全是这个周怀礼在自导自演? “你为什么要算计我?” 陆远之趁胜追击,他想拖延时间。 虽然已经想明白了,但能拖延一点儿时间是一点。 此时的他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但他没有放弃救援的想法,只盼自己给海无恙的那两件东西有用。 周怀礼的眼神带着莫名的笑意,陆远之此时在他眼中已经是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 他现在的心态也能理解,就一句话,飞龙骑脸我怎么输? 俩王四个二我凭什么不明牌? 所以他很有耐心,嘴角微微一勾,笑道:“谈不上算计吧,昨日偶然去教坊司遇见海无恙,只是没想到能碰上伱,本来我是针对海无恙设下的局,只是没想到你自己钻了进来。” “既然你钻进来了,那正好,也顺势帮吾父除却一个心头之患。” “所以王道远是你父亲的人?!”陆远之浑身一颤,本来还抱有侥幸心理的他瞬间就打消了,眼神死死的盯住周怀礼,眼神中闪过浓浓的不甘。 周怀礼猖狂大笑。 他的笑声在这个小小的牢房里显得那么刺耳,又让人觉得绝望。 “王道远?”周怀礼的眼神带着打趣:“你怎么就知道他的真名叫王道远?” 周怀礼没有说明,但陆远之能百分百确定。 就是王道远! “那他的真名是.”陆远之故意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求知欲。 他还是在拖延时间 京兆府。 府尹大人孙莲亭正老神在在的处理公务,嘴中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公务上让人头疼的细节。 这时候,一道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 “大人,青禾书院的大儒徐善守” 一位差役满头大汗的跑进来禀报。只是未等他禀报完,那徐善守的身子竟然已经凭空出现在了房间当中。 孙莲亭还在疑惑与那差役莫名的禀报之时,陡然看到那徐善守的身影,眉头一皱看向徐善守问道: “建城兄,何故来此?” 青禾书院的拢共就那么几个大儒,徐善守的名气在京城还是吃的很开的。 徐善守淡然道:“替侯爷前来要人。” 一句话,孙莲亭震的头上乌纱帽差点当场掉落在地上。 他焉能不知徐善守口中的侯爷是谁? 能被青禾书院的大儒称上一句侯爷的,除了那威震玉门关的威武侯之外还能有谁?! “本官何曾有侯爷的人?”孙莲亭到底也是宦海沉浮了许久的老银币,只是一个恍惚便已经让自己强行镇静了下来,皱眉看向徐善守,脸上露出浓浓的不解。 “半个时辰前,京兆府的人当街抓捕了一名唤作陆远之的年轻人,提醒你一句,此人与侯爷关系匪浅。” 徐善守的脸色依旧淡然。 只是他的话却是让孙莲亭心中一个激灵,他连忙唤人道:“将今日的缉拿文书取来!” 下面有人连忙取出几张纸递了过来。 孙莲亭一行一行看去,越看心就越往下沉。 缉拿文书里没有一个唤作陆远之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自己手底下有人越俎代庖,以公行私! 他对着徐善守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然后转身对着自己身边的副官厉声问道:“是谁抓的人?!” 副官赶紧道:“禀报大人,近日当值的是王捕头。” “让他滚过来见我!”孙莲亭眼神欲喷火。 但下一瞬就听见徐善守淡然道:“孙府尹,我建议你亲自去牢房好些,若是耽搁了时间,有人动用私刑哼。” 徐善守的话让孙府尹脑门上的汗刷的就流了出来。 他顾不得其它,直接起身边走便走,一边走嘴中一边咒骂:“废物!一群酒囊饭袋!” 徐善守只是眼神淡然的看向孙莲亭的背影。 在徐善守出门的时候,京兆府迎来两位不速之客。 正是二皇子与那恪物司的宋钰二人。 此二人刚行至京兆府大门便被人拦了下来。 “何人擅闯京兆府?!” 二皇子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扔了过去,同时脸上浮现起嚣张跋扈的脸色:“瞎了你的狗眼!” 那人接过令牌,仔细一看瞬间惊的面色惨白,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下官拜见秦王!” 领头之人跪下,剩下的所有人全都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哼!”二皇子冷哼一声,带着宋钰,二人理都没理跪下的一片人,往前走去。 宋钰神色带着着急,随着二皇子大步进入了京兆府。 “快点,晚点儿人没了。” 恪物司虽说不理百官,不与朝堂之事,但宋钰还是知道陆远之得罪了那礼部侍郎的儿子,被人抓入牢房会有什么后果的。 “我已经很快了!”二皇子嘴角微微一扯,他这是顶着被父皇一顿狠批的压力陪着宋钰胡闹,结果还被人嫌弃 二人身形虽说行的不慢,但是身姿却没有乱了半分,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京兆府处理公务的地方。 然后就看到了匆匆出门的孙莲亭。 孙莲亭刚一出门,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心里大吃一惊。 连忙行至前方,拱手作揖道:“下官参见殿下!” “孙府尹不必多礼。” 二皇子微微一笑。 孙莲亭这才起身,看向二皇子身边的人,一看之下心中又是一震。 恪物司的青衣! 国师大人的嫡传弟子?!! 直娘贼,今天这是怎么了?? 什么牛神鬼蛇全来我这破庙了? “不知殿下来此为何?”孙莲亭按压下心中的急迫耐心的问向二皇子。 “孤是来问孙大人讨要一个人的。”二皇子依然是微笑。 孙莲亭一听,头大如斗,又是要人! 他快要将那今日当值的王捕头恨死,怎么办的事儿?!! 你特码今天抓了几个人?! 二皇子都亲自来问我要人,姓王的真就嫌自己命长? “不知殿下寻谁?”孙莲亭问道。 “一名唤作陆远之的年轻人。”宋钰这时候已经按压不住心中的急迫了。 “碰” 孙莲亭的身子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谁? 陆远之??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青禾书院的大儒,二皇子殿下,还有那恪物司的青衣亲自来要人?!! “禀大人!门外有佩寅郎求见!” 就在孙莲亭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禀报。 这道声音对于孙莲亭来说不下于一道晴天霹雳! 心中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忍住都要吐出来,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心中至浮现出两个字:完了! 佩寅郎是什么衙门?!! 那是直属于陛下的人! 满朝文武百官哪一个不害怕佩寅郎直接来查? 被配佩寅郎找上门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事发被抄家! 一时间他脑海中直接浮现出自己上任以来干过的所有龌龊事 只是不知是因为哪一件. “这这这”孙莲亭的嘴唇都开始颤抖了,他脑子里哪还有什么陆远之,什么去牢房捞人,现在的他只希望自己刚刚是听错了。 “孙大人!” 就在孙莲亭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慎行的身影从门外进来。 刚进来就看到二皇子站在孙大人旁边,下一刻就想转身就走。 他此次前来是讨要犯人的,本身便不占理。 “佩寅郎风佩张慎行拜见秦王殿下。”张慎行深深看了一眼二皇子。 “张风佩不必多礼。”二皇子脸上依旧是微笑。 另一边,看到张慎行的一瞬间,孙莲亭刚刚还抖如筛糠的身体变得安静了下来。 就一位佩寅郎? 那就还有救! 要不然,来的就是云佩了! “汝为何而来?” 身为清贵,孙大人的骨气还是有的,纵然那满朝文武对佩寅郎具惧怕无比,但表面上的正义还是要维持的。 “今日前来向大人讨要一名犯人!”张慎行脸上的坚毅之色变得有些微妙。 二皇子在一边他有些不敢乱说话。 又是要人?!! 孙莲亭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之色,他深吸一口气,“莫非张风佩也是为了那陆远之而来?” “嗯?”张慎行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 也? 什么意思? 还有人为了他而来?? 孙莲亭此时徐善守也跟着出门,看到二皇子几人,脸上均是露出差异的神色,几人相互行礼寒暄。 孙莲亭当下也不在犹豫,他对着二皇字拱拱手道:“殿下,既然都是为了那陆远之而来,不若一同前往?” 二皇子淡然点头:“善!” 俄顷,一个诡异的临时组成的小队伍聚集在了京兆府的大佬们口。 领头的就是京兆府尹那孙莲亭。 看守牢房的差役远远的看到孙莲亭过来,连忙上前行大礼:“参见大人!” “姓王的是不是刚刚带进来一个年轻人?”孙莲亭面色阴沉,语气中蕴含着无尽的怒火。 “启禀大人,是的。”那差役看上官脸色不对,一点儿不敢隐瞒。 “带路!”孙莲亭几乎是咬着牙。 那差役一个激灵,赶紧打开牢门,几人随着差役进去。 牢房中,依旧阴森。 “不要问那么多了,早点上路,早点儿超生。”周怀礼被陆远之问的心烦,阴沉的站在陆远之身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陆远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周怀礼拎着匕首,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 咚 咚 咚 周怀礼的脚步声在陆远之听来如同地狱魔音。 生死攸关,陆远之反而心升几分淡然。 唉,早知道如此,街上的时候还不如挣扎一下,不过应该不行,那老者冲砷境的强者,自己若是反抗的话,也给了他当街杀死自己的理由。 唉,枉我陆远之以为自己聪明无双,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栽在了自己的狂妄自大上! 封建社会果然还是权力至上。 陆远之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嗯对了,云姨啊!有点想念云诱的E级大灯了,也不知道云姨如果知道我死了,会不会哭? 应该还是会的吧。 毕竟自己可是满足了云姨那么多回.愿望。 譬如写一首诗助她扬名。 还有大舅,还有表姐! 陆远之脑海中浮现起表姐同样不小的灯具,眼神中闪过一道奇妙的想法,听闻这个世界是可以娶自己表姐的,也不知道表姐对自己有没有想法.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周怀礼已经笑容满面的来到了他的身前。 手中的匕首猛然向他的脖颈间送去!! “这两个玛瑙,都要人命!” 周怀礼的声音带着残忍。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在牢房门口之外。 “画地为牢!” 感谢1700213打赏的100起点币 本章依旧4500的大章 各位看爽! 第75章 出狱 第75章出狱 当时那把匕首离我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死到临头,陆远之反倒不慌了。 看着刺过来的匕首,他没有任何想要躲避的心态,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即将刺过来的匕首。 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匕首尖。 这是一种奇怪的姿势,一种谁看了都会升起疑惑的做法。 他不怕死? 周怀礼这一刻心中闪起一个想法。 陆远之看着匕首闪起的寒芒,脑海中的一个奇怪想法就是: 到底是诸天流还是,玄幻流,似乎下一秒自己就能知道了。 苦中作乐?呵呵。 很可笑的穿越者,一个死在自己自大之下的穿越者。 嗯? 陆远之直愣愣的看着那个离自己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匕首。 什么情况? 这货良心发现了? 他的眼神看向周怀礼,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因为他看到周怀礼的脸上也带着茫然。 突然! 异变横生。 那位一直站在周怀礼身边的老者突然出手! 老者反应速度最快,他眼神迷城一条缝,脸上闪过决绝,死死的盯着陆远之的喉咙,就是要陆远之的命! “哼!” 那一声苍老的声音随即再次响起。 “圣人言:冥顽不灵者,应伏之!” 陆远之的眼前瞬间白光一闪,刺眼的耀光让他不得不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与刚才已经截然不同。 只见那位冲神境界的老者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还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手握着鹰爪。 同样距离自己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两个人那诡异的姿势看的陆远之心头发慌。 但是心里那沉重的大石头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救兵到了。 歪头朝着这个阴森的牢房门口看去,只见几个人正打量着自己。 领头的是一名身着京兆府衣物的差役,此时正弓着身子如同给皇军带路的小八嘎,看自己的眼神也带着谄媚。 然后就是几个看上去就非富即贵的大佬,全是陌生的面孔。 “你们好啊。” 陆远之咧嘴,露出了那一口洁白的大白牙。 危机看来是过去了,所以他的心情自然好上不少,笑的也就更加的自信了。 “松绑。” 孙莲庭阴沉的对着前面那个犹如小八嘎的差役命令着。 “是。” 差役连忙大步上前,拿起腰间的钥匙对着陆远之身上的枷锁开始捣鼓起来。 在差役对陆远之松绑之间。 孙莲庭这才有空看向陆远之,他看陆远之的眼神里还是带着凝重的。 惊动了威武侯,二皇子,还有佩寅郎衙门风佩的角色那是何等的存在?! 看过去之后他心里第一印象就是年轻! 且俊朗。 比自己年轻的时候丝毫不多遑让半分. 这倒不是他孙莲庭不知廉耻,主要其实能在大雍当上高官的大员们,外貌条件都是很不错的。 虽说圣人都言不可以貌取人,但当年儒圣门下的三千学客哪一个不是外貌出众之辈? 现在大雍最着名的就是佩寅郎衙门。 不仅对武力值有要求,对于外形条件也是及其苛刻。 长得不好看连当官的资格都没有,除了外形之外,对于身材也有极为苛刻的要求。 马蜂腰,螳螂腿,日行七百夜行五百。 突出的就是一个追杀逃跑能力。 “汝就是陆远之?” 眼看陆远之在那差役的帮助下已经获得了自由之身,孙莲庭这才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是的,想必您就是京兆府府尹孙大人?晚辈不才,见过诸位大人。” 陆远之的活动了一下被枷锁禁锢的有些发酸的手腕,笑呵呵的看向面前的几个人,当他的眼神扫过徐善守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明了。 想必这老者就是崇北遇到的那位大佬给自己安排的救兵了啊! 果然不愧是青禾书院的大佬,这一身派头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升起敬佩之心。 好吧,他承认是因为刚刚隐隐看到的就是这位大佬的出手。 所以下意识的他对徐善守就不自觉的有一丝亲近。 然后在往下去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位年级与自己相仿的年轻人。 前面的那位相貌平平,但身上的那一股令人心惊的贵气却足以让他在人群之中脱颖而出。 至于他身后的那位俊朗青衣 青衣?? 陆远之陡然睁大了眼睛。 莫不是恪物司的大佬?! 恪物司在大雍那可是鼎鼎大名,上到八十老者,下至目不识丁的年级的稚童,那真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自己什么时候跟恪物司有关系了? 难道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的实力都已经这么雄厚了? 暂时压下自己心中的疑虑,他的目光最后才放到当时在崇北遇见的佩寅郎风佩张慎行的身上,然后他就下意识的深吸一口凉气。 您是佩寅郎衙门的风佩啊大佬! 怎么就在这队人马的最后啊? 张慎行看到陆远之的眼神之后,二人有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陆远之的眼神就是充满疑惑,而张慎行的眼神就有趣多了,先是看了看他身前的那位贵气男子,然后耸了耸肩。 陆远之瞬间秒懂,张慎行的意思就是这个贵气男子现在就是全场的主角呗。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那贵气逼人的年轻男子,还不等他开口,贵气男子身边的那一袭青衣先开口了: “听说你在崇北研究除出了夏日制冰之法?” 声音之急切听得陆远之一愣。 然后瞬间反映过来,他迎向那青衣灼灼的眼神,脸上带着认真: “只是偶然间看到的古籍,并非是我研制出来的。” 科学狂人呗。 陆远之心中明了,对于这位恪物司的青衣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哦?那古籍现在在何处?”宋钰的眼神愈发的狂热了。 恪物古籍!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诱惑力的东西。 果然是个科学狂人。 “呵呵。”陆远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对着众人拱拱手:“小可陆远之,感谢诸位前来相救,嗯,暂无表字。” 在封建时代,与人自我介绍的时候是要说自己的表字的,若是不说就就是代表了你不想与人相交。 “不用看我,我只是随着宋兄过来凑热闹而已。” 陆远之看的出来全场都在等那位贵气逼人的年轻男子先说话。 陆远之的沉默那人也看在眼里,他呵呵一笑,“孤是陪着宋兄来的,伱先紧着他回答。” 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差点没给陆远之干懵。 这这这. 称孤道寡! 他两辈子加到一起也是第一次见到地位如此高的人。 那不除了皇上就是他了吗? 当然这么说确实有一些夸张,但是地位也绝对是整个大雍最为崇高的那一波人了! “见过这位王爷。”他想了想,觉得说的有点拗口,但还是说了出来。 他又不知道这人是哪位皇子? “嗯。”那人不咸不淡的点点头,眼神便看向别处。 陆远之嘴角微微一扯。 还特么挺装逼? “见过这位.”陆远之看着徐善守,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但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感激。 刚刚就是这位老者在紧急时刻救自己一命。 “这是青禾书院的大儒,徐善守徐先生。”一旁的宋钰看出了陆远之的窘迫,热心的出言提醒。 陆远之眼神一亮,他兴冲冲的对着徐善守一揖到底:“感谢徐先生方才的援手,若不是先生远之恐已然归天。” 徐善守看着陆远之那激动的神色,脸上闪过一丝满意。 知恩图报的小子。 “不必谢我,是祛沉竭力寻我。”徐善守的声音带着一丝慈祥。 他看陆远之的眼神中带着属于长辈的关怀。 整个青禾书院,没有人不敬重伍兆云,徐善守虽然身为大大雍的大儒,但抛开个人身份,他对于伍兆云的敬佩也是发自内心的。 二人带全军,一仗打的保佑大雍二十年的安宁,一座自创的边防儒阵更是让大雍放心的在边境下达禁武令,这一份功德,那是何等之大?! 若若侯爷当时修的是道,那么仅凭保佑大雍无数百姓二十年安宁这一份功德,白日飞升进入陆地神仙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那不知我那信物”陆远之干咳一声。 “给。”徐善守微笑着从怀中掏出那一枚白色的玉佩。 陆远之接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 别人还好,但是那二皇子看到陆远之手中玉佩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傻眼了! 那.那是!! 二皇子眨巴了一下眼睛,他确认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心里直接升起惊涛海浪。 那不是伍大伯的玉佩嘛!!! 我草?? 怎么在这小子身上? 二皇子一时间愣住了。 陆远之没有看到二皇子的表情。 他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笑呵呵的对着几位拱拱手:“稍等一下。” 在场几位大佬都微微一愣。 陆远之笑呵呵的转过身,来到那被徐善守以儒家绝技,画地为牢困住的两人面前。 周怀礼与那老者二人此时连动一下的权利都没有。 徐善守的儒家境界远不是他们二人能够抵抗的。 陆远之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走到那周怀礼面前,厉声道:“问我选那一个玛瑙是吧?” “碰” 一巴掌呼在周怀礼的脸上,这一巴掌隐隐还夹杂着咔嚓的声音。 仿佛是他脸上颧骨的碎裂声音。 可怜的周怀礼硬生生的被陆远之的这一巴掌扇的直愣愣的晕了过去,但是由于儒家画地为牢之术太过变态,他连动都没动一下,人还是站着的. 晕倒的十分诡异。 陆远之打完之后甩了甩手,来到那冲神境界的老者面前,看着老者那狠厉的眼神,他的脸上浮现起玩味的笑容: “想弄死我是吧?” 说完,不等那老者有任何的表情,有任何的动作,他一把夺过周怀礼手中的玛瑙匕首,眼神中闪过一丝暴虐,对着那老者的气海之处就扎了下去。 “呲啦.” 一阵听上去令人舒爽的润滑声音,老者的身体被捅穿。 随着陆远之拔出玛瑙匕首,那老者的身子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瞬间凹陷。 俄顷,那老脸上便已经布满皱纹。 在场的人全都面无表情的看着陆远之的做法。 没有一个人感觉到不适应。 他们从外进来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这二人本来就是想打杀了陆远之。 对于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当然是以绝后患最好。 但是周怀礼毕竟是礼部侍郎的儿子,确实不能做的太过分。 陆远之把握的尺度也是刚刚好的。 至于那老者. 周家的一介家奴罢了,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会选择有任何怜悯之心。 陆远之做完这一切,没事儿人一样把那玛瑙匕首装进自己怀中。 然后笑呵呵的走到众人面前,又是一礼:“诸位大人久等了,牢房阴凉,咱们出去吧?” “善!” 众人点头,一行人往外走去。 只留下那京兆府的府尹处理后事。 走到京兆府的大门口,徐善守对着陆远之道:“书院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我就不多留了。” 陆远之笑呵呵的点着头:“行,您老慢走,改日我定然亲自登门造访,以谢救命之恩!” “乾坤挪移!” 陆远之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消失的徐善守,那空地上还带着徐善守身上的味道 这他妈是儒道?? 这不是修仙吗?? “既然你没事那我也先走了。”张慎行实在接受不了跟皇室子弟待在一起,淡然的看了一眼陆远之。 陆远之正要作揖,却听那张慎行继续道:“我得赶紧回去,你那朋友因为擅闯佩寅郎衙门,被我扣下来了,回去晚了怕是被人押进诏狱。” 柳凤年. 陆远之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来着 闻言,他也顾不上客套,赶紧道: “那您先走,我过两日就去衙门找您。” “嗯。”张慎行闻言,对着旁边的二皇子抱拳,然后就退去了。 “不如一起先吃个饭?” 陆远之看向那宋钰有点儿抓耳挠腮的表情,忍俊不禁道: “也当做感谢宋兄特意来相救了。” “走,醉仙楼,他请客。”宋钰闻言大喜,哈哈一笑,然后指了指一旁满脸无辜的二皇子。 二皇子的嘴角扯了扯. 京兆府内。 孙莲庭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这几人正是白日与陆远之佩戴枷锁的那几名差役。 几名差役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不敢有一丝声音。 (4200大章) 感谢溧肆流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76章 结识 第76章结识 醉仙楼。 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陆远之昨日刚刚随舅妈海氏来过,所以也算得上轻车熟路。 说是二皇子请客,其实陆远之又岂是不懂风情之人? 他刚好还有些银子,云姨给他的五百两银子他还没有动过,再加上大舅之前给他的那些苛扣,他其实也算的上一介小富豪,最主要的是醉仙楼消费其实算不上太高。 三人满满当当点了一桌子菜,还进了个包厢,才花费了不到十两银子。 好吧,其实陆远之心疼坏了。 十两银子啊,去勾栏嫖上一娼省着点也不过一钱银子…… 但是陆远之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给二位大佬赔笑。 没办法不赔笑,人家的身份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 不过也没有到谄媚的地步,做人的底线陆远之还是有的。 通过客套的交谈之后他也知道了,眼前这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正是大雍王朝的二皇子殿下。 是一个儒雅随和的人,起码陆远之在与他交谈的这一会儿,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盛气凌人。 而另一位看上去与自己一样俊朗的年轻人,则是当今恪物司的主人国师大人的嫡传四弟子名字唤作宋钰。 典型的科学狂人。 从交流上就能看的出来。 陆远之都没有跟他聊上几句,那问题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往自己这儿抛,搞的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回答那个问题…… 二皇子的话倒是不多,但也时不时的会抛出一些关于恪物上的疑惑。 陆远之则是凭借着前世的一些科学小知识把二人讲的欲罢不能。 恪物这个东西…… 陆远之也算是听明白了,其实就跟前世的科学差不多。 二者的意思是一样的。 真较真一点,科学就是包含了各个领域,各个学科。 而恪物的话,就只管发明创造。 不过话说回来,陆远之其实作为一个文科生,他对发明创造这一块儿上了解的也就只是皮毛而已。 但忽悠人的话……也够。 “陆兄,你能说一下,那本古籍如今何在?” 刚开始宋钰还有些克制,直到聊了一会儿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张口了。 眼神中全是期待。 自从听陆远之说他对于恪物的理解全都是从那本莫须有的古籍上得来的之后,他身上就跟长了虱子一样,不问出来,就觉得浑身刺挠。 看他那表情。 陆远之知道今日若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恐怕也不好交代。 何况他本就有意与宋钰拉近距离。 呵呵一笑道:“其实古籍早已经丢失,但好在当初我虽然顽劣,但对此书还算喜欢,所以也就记在了脑子里。那夏日制冰之法恰巧是其中一章。” “哦?!”那宋钰听闻,眼神明显一亮,眼神灼灼的看向陆远之,刚想要开口相问,但脸上像是想起来什么,稍稍停顿了一下。 随即认真的看着陆远之:“能否告知余下章节?” 然后竟然对着陆远之行了一个弟子之礼。 很郑重的一道礼节。 大雍立国五百余载,对于礼节的重视可谓称的上是古往今来。 这一道礼节,看的一边的二皇子那叫一个瞳孔剧震。 “宋……”二皇子刚想喊上一句倒也不必这样吧宋兄。 那边陆远之的反应比他快多了,赶紧走过来,扶着宋钰的胳膊,皱眉道:“宋兄,此举乃是何意?” 不等宋钰反应过来,他一脸认真的继续道:“远之方才与京兆府身犯险境,若不是宋兄驾到及时,远之恐怕早已死无全尸,行此礼莫不是欲让远之陷入不知感恩之名乎?” 这番话说的宋钰神色一怔。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陆远之当然说的是言辞义正,作为演技还算入门的他,二皇子与宋钰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这……”宋钰的听闻,一时间有些尴尬在那里。 他确实也去了京兆府的衙门,但好像在救援陆远之这件事上并没有出太大的力气…… 陆远之当然看出了宋钰的窘迫,他当作没事人一样,双手搀扶着宋钰的胳膊,严肃道:“宋兄,那古籍上的内容我全都记着呢,改日必定亲手送到恪物司,以报宋兄救命之恩。” 宋钰还是一脸尴尬在那里,陆远之说的越是冠冕堂皇,他就越是尴尬。 他确实有意想救,但打酱油的事实也摆在那里。 好在二皇子看出了宋钰的尴尬,他咳嗽一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道:“这些以后再说,今日既然来了这醉仙楼,何不欣赏一番这醉仙楼的名画?” 二皇子的声音在这小小的包厢里,显的就很及时。 宋钰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确实有些失礼。 他干笑一声,“是啊,想必陆兄还不曾来过,我可与陆兄好好介绍一番。” 陆远之很配合的浮现出好奇的神色,绕有兴趣道: “确实不曾来过,还请宋兄解惑。” 男人之间交往,本来就是你捧我一句,我捧你一句。 哪怕是昨天刚刚来过,他也得故意装作没有来过的样子,这样才能给人发挥的空间。 “咱们这个包厢,唤作青梅阁楼……” 宋钰当然是引经据典口吐莲花,给陆远之说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跟随着宋钰的讲解,陆远之也晓得了这个醉仙楼的来历,更了解到这醉仙楼如今的东家,乃是一六儒道丹青高手,也是京城里颇为有名的画师。 三人小酌过后,陆远之起身告辞。 “今日先至于此,改日我写出古籍,当上门感谢。” 陆远之笑呵呵的看着宋钰。 此间他并没有因为二皇子身份尊贵就表现的有多谄媚,也没有因自己胡编乱造的古籍就拿捏宋钰,他有预感,与眼前的宋钰交好对于他来说以后肯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宋钰是挺着急,但是倒也没有到那种急不可耐的时候,他一脸郑重道: “陆兄,那近日我便在恪物司等伱。” 一句话,道出了他对陆远之的重视。 很明显,我今天开始,便那里都不去了,就在恪物司等着你来找我。 “行,我忙完手中事情,第一时间去恪物司登门拜谢。” 陆远之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宋钰也选择了相信他。 只是他却不知,这一等,让他等的花儿都谢了。 第77章 交谈 第77章交谈 拜别宋钰与二皇子之后,陆远之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回到大舅身边,把在京兆府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讲给大舅听。 不管愿意不愿意承认,崇北县城那两桩案子,已经将他与大舅一家全部卷进来了。 绝对不是置之不理就能脱身的。 而刚刚的醉仙楼闲谈,他也是在最大程度的做防范措施。 能结实一两个有用的人,就结实一两个。 伟人都说过,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已经有人想要自己命的前提下,谁还管什么道理是非? 礼部侍郎,在他眼里,已经是敌人了。 而王道远,也绝对是礼部侍郎的人。 至于周怀礼,在他看来,只能说是一个倒霉蛋罢了。 你不能说他不聪明,一步一步的设计,一步一步的让自己入网。 而且这只是在教坊司偶遇的情况下,他就能想出那样的陷阱,这一份急智,也不是普通二代能有的。 只能说他败在了运气上。 若不是危机时刻徐先生出手相助,自己绝对已经凉凉了。 只是现在不知道礼部侍郎的目的到底什么。 他到底在崇北的案子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虽然是一份谜团,但事情的经过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打倒眼前的一切敌人。 礼部侍郎。 陆远之的心里仿佛压着一座大山。 刚来京城。 就碰到了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 而且还是敌人。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海家的院子前面。 陆远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推门而入。 进入院子之后,他顾不上仆人们的问好,一路疾驰,来到大舅的门房前。 顾不得敲门,他直接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就听到大舅的声音。 “夫人,这衙门的公务当真是堆积如山,若不是为夫头脑还算灵活,今日你怕是见不得为夫的。” …… 然后大舅就看到了门口处,外甥那一张古怪至极的脸。 二目相视。 谁也没有先说话,大舅的嗓子仿佛是被莫名的东西硬生生给堵住了一样。 舅母也看到了陆远之。 “远之怎地这时来了?” 看到陆远之,舅母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来找大舅,有要事相商。” 大舅很难得的从陆远之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表情。 但吹牛逼骗人被人逮住正着的感觉…… 真的很社死啊喂! 为了缓解尴尬,大舅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 陆远之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先对着大舅露出一个笑容,笑的很邪魅,也很戏谑。 当然这个笑容,大舅也只是当作没有看到。 “我今天差点死。” 陆远之的话说的舅母目瞪口呆。 说的大舅面容一愣,随即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陆远之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坐在大舅的对面,暂时放下让大舅继续社死的想法。 神色严肃无比,他沉声道:“今日我与二娃在街上行走,陡然发现有人当街行凶……” 他把今天的事情娓娓道来,事无巨细的一点一点讲给大舅听。 大舅越听面容越阴沉。 一直听到他被大儒徐善守在危机时刻救下,并且结识了恪物司的青衣,更离谱的是还认识了二皇子…… 他的眼神就有点迷茫了 自己兢兢业业为官数年,也不过与朝中的几位大员搭上一点关系,他这出门嫖个娼就结识了两位大佬? 大舅有点儿接受不了。 但大舅也捋清了陆远之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此案与礼部侍郎有关?” 大舅的眼神微微眯着,眼神中闪烁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小陆同志很少在大舅的脸上看过这么危险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愣了。 不过也反应的很快,他点头道:“没错,那周怀礼说的很明显,我也没有听错,确确实实就是王道远。” 大舅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阴沉着脸,默默的思考着什么。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比。 “既然敢掀桌子,那就证明他绝对做了什么影响他身家性命的事情,如果泄露他必死无疑,所以他才想着要杀人灭口。” 大舅的声音很凝重。 陆远之并不是笨人,相反他第一时间就理解了大舅话里的意思。 那个素未谋面的礼部侍郎,绝对在崇北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王道远正是他很重要的一枚棋子。 会是什么事情呢? 勾结异族? 陆远之的眉头紧锁,他下意识就想到了香莲。 但否决了这个想法。 一个小小的香莲有什么资格碰瓷大用雍的高品大员? 至于其它异族…… 几率更小。 大舅说过,威武候设下的边防儒阵,上至苍穹,下至九幽,完完全全的隔绝异族进入大雍境内。 越是高品级的异族,受到的限制久越大,根本不可能进的来。 但他这一通迷之操作…… 意欲何为啊? 小陆同志一时间想的脑子有点痛。 “不管为何,既然他已经出招,那就不能坐以待毙。”大舅的眼神透出一丝狠意。 官场,最忌讳的便是祸及家人。 今天礼部侍郎既然出手动了自己的家人,那自己就必须得出招。 而且还必须以雷霆之势出招。 要彻底搬到他,最好是满门斩首。 若不然,后患无穷。 “我知道了,伱先回去睡觉,此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 良久,大舅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的看着陆远之,说出了自己的警告。 ? 陆远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先加入佩寅郎。” “二娃在青禾书院,有书院的老师护着,他的安全不会有什么大碍,但你现在是白身,他们动起手来就不会有什么顾忌了。” 大舅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表情,声音异常冷静,一点一点给陆远之分析利弊。 陆远之眼神也逐渐认真。 “以最快的速度加入佩寅郎,然后尽量把巡逻地区选在家里这边,能最大程度的照顾到你舅母与灵芝。” 大舅的声音带着思索,他凝重的看着陆远之:“若实在不行,那便让舅母灵芝他们以探亲的名义去青禾书院待上几天,等这边事了在搬回来。” 感谢悲痛但声优打赏的10000起点币,起点规矩万赏加更,我先去洗澡,洗完回来码,码完就发布,应该到十二点了。 也感谢gsdess打赏的500起点币。 第78章 佩寅郎门口 第78章佩寅郎门口 大舅的声音很冷静,作为一个在官场混迹了三年多的老油条,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很多东西。 不管怎么样,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家人的安全。 而且,到现在,与那礼部侍郎已经是不死不休。 个老壁灯。 敢动我家人,老子不整死你! 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大舅面无表情的眯眼。 只感觉自己心中的怒火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该怎么整他?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大舅的脑海中慢慢浮现。 作为一个探花郎,大舅是有自己所在的派系的。 但他现在人微言轻,在派系中并没有太大的话语权。 而且那礼部侍郎也不是吃素的,毕竟稳居朝堂那么多年,也早已经把自己的力量经营的铁板一块。 想搬倒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听闻那礼部侍郎可是跟着当朝首辅混饭吃的。 等等! 大舅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他的眼神中投射出一道精芒。 “你说,今日从京兆府出来之时,听到孙莲亭着急传唤下属?” 大舅的眼神闪出了点点亮光。 “确有此事。” 陆远之点头,他皱眉看向大舅,不明白大舅在想什么。 “哼。”大舅看着陆远之,露出一丝冷笑道:“脑子里别整天只想着破案,官场该怎么混可不是会破案就行。” “愿闻其详。”陆远之虚心求教。 “今早拿你的人,是孙莲亭的下属,但十有八九,他并不知道此事。” 大舅冷笑一声。 “然后呢?”陆远之皱眉。 大舅说的没错,他对于官场确实有点儿不熟悉。 “那伱说,自己的下属被别人当枪使了,你该怎么办?” 大舅挑眉,嘴角浮现起一丝笑意。 陆远之恍然,他明白大舅的意思了。 “您是说……” 好吧,其实他还是有点似懂非懂。 “今天你如果没有人搭救,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管你的死活,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大舅说起这个可就不困了,目光极其锐利。 在崇北县内,陆远之连破两案,风头全都被他夺走,如今在官场内,他的情商可就显的有点薄弱了。 “今日京兆府,数人齐聚,不仅大儒现身,更有恪物司的青衣,最重要的是二皇子也在,他孙莲亭敢不敢将此事放任不管?” 大舅越说,陆远之就越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长脑子了。 他听大舅说话,觉得大舅说的有理,但为啥就是感觉听不太懂? 这跟接下来有什么关系…… 他的眼神死死的看着大舅。 大舅的眼神依旧犀利,他神色淡然道:“你猜猜礼部侍郎有没有政敌?” “肯定有啊!” 这一点,陆远之深信不疑,回答的流利。 “朝堂上,想要搬倒一个久座的大员,你知道需要做到什么吗?”大舅的口吻带着一丝考校。 “不知道。”陆远之回答的很干脆。 大舅脸上露出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扯了一下嘴角道:“众人推墙倒。” “那……”陆远之还想再说什么。 却被大舅挥挥手道:“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办就行。” 大舅确实被陆远之的政治敏感度无语到了。 话也只能说到这儿,这里是京城,隔墙有耳的道理,大舅还是懂的。 陆远之抿嘴,他感觉自己被鄙夷了。 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确实没听懂大舅的用意。 不过大舅既然都已经撵人了,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对于这些东西,术业有专攻,该交给专业人士的,自己还是不要逞能为好。 “那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陆远之咳嗽一声,对着大舅点点头,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大舅看着外甥的背影,嘴角无奈一叹,这个家还得自己来扛啊! …… 小陆同志回到自己房间,神色有些莫名,他躺在床上,眼神紧紧的盯着天花板。 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但具体该怎么办,对于朝堂局势,他压根就一点也不了解。 而且就算是能有所了解,他估计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 横竖睡不着,他就想起来自己许久没有写过的日记了。 深吸一口气,坐起身。 依旧是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抽出写着很多小字的宣纸。 点燃一盏油灯。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抽出笔,认真的写。 姓名:陆远之 性别:男 年龄:18 境界:武道填海境 魅力:10000(每一个笑容都是邪魅狂狷) 技能: 撩妹(最强王者) 这一点不用多说,男人从不怀疑自己在这项技能上的熟练度。 刀法(不屈白银) 断案(璀璨钻石) …… 主线任务:武道突破至冲神境(未完成) 支线任务:通过自己的努力加入佩寅郎,成为一名光荣的峦佩(未完成) 奇遇任务:牢狱之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楷模,已完成) 任务奖励:恪物司青衣的友谊,二皇子的青睐,青禾书院大儒的援助。 主线任务:搬倒礼部侍郎(未完成,不过大舅信心满满,我们拭目以待。) …… 写完最后近来总结,他这才感觉倦意涌来。 这次来不及习惯性的在魅力后面多加一个零,他草草的把日记放在枕头下面就沉沉的睡去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清晨。 他猛的睁开眼睛。 生物钟提醒他该练功了。 日常洗漱,练功,吃饭…… 完事之后,他便收拾好衣服,挎着刀出了大门。 目标很明确,就是佩寅郎的大门。 他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张慎行,然后加入佩寅郎。 大舅说的没错,自己如今加入佩寅郎生命安全上才算有了保障。 至于填海境界的修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填海境在京城还能吃得开吧? 陆远之的目的很简单,加入佩寅郎,寻找境界上的突破,以及保障自身安全。 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古以来小孩子都懂的东西。 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佩寅郎衙门大门口。 正当他准备上前询问守卫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特么的自己昨日好像忘了问张慎行要信物了啊…… 原来的那块令牌给了柳凤年。 就在他皱眉想该怎么上前跟守卫搭话的时候,一道火红的倩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看见倩影,他猛的眼前一亮。 日,九分美女!! 感谢万赏的加更,明晚之前还有两更。 第79章 冷淡阿姨 第79章冷淡阿姨 九分美女是一种什么感觉? 云诱,崇北县第一名妓,够牛逼吧? 容貌可以说根本没的挑,而且身材更是让人欲罢不能,那一对E级大灯,足以秒杀前世那些百分之九十的抖音美女。 但就这样,在陆远之的眼里,不过是堪堪八分而已。 所以陆远之的要求是很高的…… 然而就是这么高的要求,居然也能有人达到九分,足以说明那个一身火红倩影的姿色! 小陆大人的眼神很清澈,他并没有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而是采用了迂回的战术,看一眼之后赶紧挪开眼神,稍等一会儿之后再把目光放到那位美女的身上。 那美女怎么说呢,就是那种,那种美到让人窒息的感觉。 陆远之两辈在加到一起,愣是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 眼睛,鼻子,脸型。 身材,气质,年龄。 没有一样不让人心动。 已经美到那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感觉了。 陆远之搜肠刮肚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就是李白的那首清平调。 但清平调依旧无法形容她的美。 除了身材脸蛋无可挑剔之外。 最让陆远之侧目的,还是那种身上散发的如同熟透了的蜜桃一样的那种成熟韵味的气质! 三十岁的女人才香。 而且在那种熟透了的气质里面,还添着一种淡淡的生人勿进的冷淡。 就如同美味至极的诱人蛋糕上横添的一更加诱人的樱桃。 这这这…… 小陆同志的心情已经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不过他也不是大色狼,只是单纯的抱着欣赏的态度去看的。 其实陆远之的脸皮还是很薄的。 但事情总有个但是吧。 她她她,她怎么向着自己走过来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红倩影,陆远之的心跳不争气的开始加速。 不会吧不会吧。 她她她不会也看上自己了吧? 这么巧吗? 上官素的目光带着淡然,她如同往日一般,从家中赶往衙门点卯。 她满搦宫腰纤细,眼眸星光半点,唇若樱桃嫣红,束发滴落丝带,行似渺渺炊烟,缓步走向衙门,却见衙门口有一翩翩少年郎。 身为高品武者,她的耳朵自然是灵敏无双。 她听的出来,少年的心脏似乎跳动的很快。 那一双凤眸当下就冷了起来,看陆远之的眼神中饱含煞气。 根据以往的经验。 见到自己就心跳加速的人,必定心怀不轨。 他要刺杀自己? 难道是傻子不成,在佩寅郎的衙门口刺杀当朝云佩? 上官素眼神都没动一下,不用看,仅凭六感就能知道,不过是填海境。 想来此人应该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缓缓走向衙门门口,上官素的速度很均匀,没有刻意的快,也没有刻意的慢。 走到陆远之面前的时候依旧自然优雅,隐隐透着一丝香风。 陆远之的反应其实也算的上快,见冷淡阿姨无视自己径直走向衙门门口,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对啊!自己可以问问这冷淡阿姨,看能不能把自己带进去啊! “那个,劳烦问一下。” 陆远之的眼神清澈的看向冷淡阿姨。 上官素听到那少年开口,身子停住。 她面无表情的缓缓转身,看着陆远之。 没有出声。 陆远之也感受到一股微微的尴尬。 所以他没有犹豫,开口问道: “请问可以把我带进去吗?我是来找人的,信物因为一些原因没在身上。” “找谁?” 上官素淡问。 她的声音是如同冰撞击,叮叮当当的撞近陆远之的耳朵。 听上去是那么的脆耳。 “张慎行。”陆远之没有犹豫,张慎行的名字是大舅告诉自己的。 上官轻轻皱眉。 张慎行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嫡系下属,跟自己做事多年。 “找他做甚?” 上官的声音依旧冷淡。 “嗯……加入佩寅郎。” 陆远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上官轻轻一顿,她看了一眼陆远之。 脑海中浮现前些天张慎行说的话。 说想要引荐一位少年进入他麾下…… 想来便是他了。 “你姓陆?”上官素淡然问道。 陆远之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看来张慎行在佩寅郎衙门吃的很开啊! 只不过是收一名属下,竟然随便一位同僚都能知道? 可以可以。 跟着这样的上司,以后自己绝对不会吃亏。 “正是。” 陆远之整理了一下衣服,微笑道。 “等着。” 上官只给陆远之留下了一句话,然后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陆远之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已经看不到火红倩影的影子。。。 日。 小陆同志的心中吐槽不已。 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这是?! 他也没等太长时间,就看到一道高大坚毅的身影匆匆赶来。 老远陆远之就看到那身高九尺的张慎行。 刚想抱拳行礼,却听那张慎行声音有些嘶哑: “跟我来。” 说完,不等陆远之继续开口,便已经转身离去。 陆远之无奈,只好连忙跟上。 好在张慎行并没有很快,陆远之勉强也能跟的上。 七扭八歪的转,绕到一间行房前。 “等着。” 张慎行匆忙撂下一句话,就进入行房。 留下陆远之有些凌乱。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自己加入佩寅郎吗? 怎么就一个比一个拽? 张慎行此时的心情是凌乱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看中了一个属下而已,怎么就惹得自己那顶头上司亲自来跟自己说人到了? 难不成这陆远之跟上官云佩还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不成?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首先,昨日在京兆府,营救他的队伍…… 大儒,青衣,二皇子…… 然后今日,头儿亲自到自己的行房通知自己…… 深呼吸了一口,张慎行没有犹豫,他从自己行房中找出属于峦佩的凭证,随便扒拉出一套黑锦白玉。 其实想加入佩寅郎是需要考核的。 特别是直属上官,必须要对自己手下有严格的把关。 但今天张慎行觉得自己不能那么任性。 考核? 算了算了 那玩意儿还是留给别人吧。 所以,陆远之压根就没有等多久,就看到自己那顶头上司抱着一堆东西,面无表情的走到自己面前。 “换好行装,随我来行房,给你介绍几位同僚认识。” 张慎行说完,便回到自己行房内。 而陆远之左看右看,也是在一处茂密的丛林中换上了佩寅郎的衣服。 没多久,一位身着黑锦白玉的翩翩青年从一片绿色中出来。 一会儿还有一章。 最近换了输入法,纯双拼加上了音形。码字速度有点慢,适应几天时间就好了。 第80章 七品冲神 第80章七品冲神 这年轻人一袭黑色锦衣,左边肩膀上纹着金色虎头,腰间悬挂着一枚白色的玉佩,玉佩上有山川花纹。 配上少年的高马尾,还有一缕刘海自额前顺下,少年的朝气蓬勃肆意而出。 再配上他那俊朗无双的面容,简直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人一般。 佩寅郎峦佩。 小陆大人看看看自己手中的文书,接下来只需要自己再往这张纸上摁上手印签字画押,那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九品武官了。 别看只有九品,佩寅郎在京城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官员可以媲美的。 早就听闻佩寅郎在京城中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他平日里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但今天,他居然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还是在这黑暗的朝代中混迹成一朵出众显眼的浪花,演绎出一首属于自己的挽歌? 想也没想,小陆同志已经来到了张慎行的行房当中。 刚入行房,他便看到几道身影。 领头坐着的正是自己那如今以后的顶头上司张慎行。 而旁边坐着的几位跟自己的衣着打扮一样,腰间的玉佩形状也跟自己的一样。 只不过他们的手中都明晃晃的统一制式佩刀,刀宽半尺,长四尺。 看上去就有一股魄人的气势。 一把刀都这么有压迫感。 他在看那几人的时候,人家也在看他。 看到这么一位俊俏的小郎君,几位峦佩的目光带着大量。 审视当然是没有的。 能加入到佩寅郎成为一名峦佩,武道修为最低都要是填海境界。 这一点是圣上明确规定过的。 要不然就连佩寅郎的指挥使大人纪宣亲自来了也不好使。 而且看到这么年轻就入了填海境界的人,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看模样绝对没有超过十八岁! “坐。” 看陆远之进来,张慎行神色淡然,指着一把空椅子。 陆远之毕竟是初来乍到,所以他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点点头就来到了椅子前坐下。 当他坐下之后,张慎行没有犹豫看着陆远之对着余下的几位峦佩道: “陆远之,十八岁,商州人士,武道修为填海。其余测试还未测,等纪公早朝回来,再请佩寅镜测试。” 张慎行的话很严肃,在这一众峦佩面前也很有威慑力。 陆远之则是笑了笑,对着周围的同僚们拱手。 同僚们也都露出善意的笑容。 没有人是傻子。 十八岁的填海境,真要论资排辈,比他们都强。 他们跟陆远之境界一样,但年纪有的甚至比他大十几岁。 所以,对于陆远之,都是报以尊重的心态。 佩寅郎在外无法无天惯了,但是在内,还是很低调知道团结的。 “你们先去当值,我与陆远之有话要说。” 张慎行其实是比较谨慎的性子,在自己的下属面前,有啥话说就是啥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好勒头儿,明日休沐,今晚回来不妨带远之潇洒一番?” “是啊,也算是迎接一下我们的新同僚。” “是极是极!!” “…………” “滚蛋。”张慎行横眉竖眼。 一句话,几个峦佩纷纷逃离,一边儿走一边儿嘟嘟囔囔。 “哼!”张慎行看着几个峦佩的背影,冷哼一声。 一天天的,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套老子兜里那几个小子儿。 “嗯,你先把文书签了画押。” 转到陆远之这里,张慎行点语气下意识的温和起来。 听的陆远之有点儿发愣。 “哦哦好。”陆远之下意识的接过毛笔,伸手对着文书签字画押。 一切完成之后,张慎行拿起陆远之手中的文书,看了看,皱眉于他的字迹难看。 但一想,身为武者,写那么好看字干嘛? 他就释怀了。 “你先在此地等候,我去买两个……嗯与伱一会儿测试有关。” 张慎行叮嘱两句,便出门了。 陆远之看着张慎行的背影,一脸无语。 我你妈这就被人占便宜了? 你一会儿要是敢拎着两个橘子回来,看我不把你大腿抱断! 陆远之还是有自己的人格的。 张慎行的行房。 俗称办公室。 挺大的。 陆远之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站起身做了套广播体操。 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嗯? 他楞楞的看了一眼自己腰间那枚白色的玉佩。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玉佩中传出来,慢慢的滋养着自己的气海。 不会吧? 这还是一件法器? 陆远之直勾勾的看着腰间那一枚象征着九品武官的白色玉佩。 他刚刚步入填海境不过两个月时间。 气海已经填满将近九成。 他并不清楚自己这样的速度算不算快,主要当初教自己武道入门的那位教习先生也没有步入填海境。 但随着玉佩越来越快的输送气机的速度,他的眼神逐渐变的凝重起来。 他第一时间把玉佩从腰间拿起。 结果发现离开腰间,气机是不从腰间进来了。 开始从手中进来…… 吓得他赶紧想把玉佩扔了。 但是想了想,他把玉佩放在桌上,并且往后推了两步。 然后他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隔空投送。 他一脸懵逼的感受着从外界传进来的气机,他的气海不断的充盈…… 而且他知道,气机就是玉佩搞鬼! 这这这这…… 不要说见了,他听都没有听过这种啊! 这是什么情况?? 然后,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他的气海就这么被玉佩充满了。 这还没完! 紧接着他就感觉气海的气机越来越凝实,旋转起来的同时逐渐上涌。 再然后…… 他只感觉轰的一声,脑子里一处爆炸声传来。 然后他就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然后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从记事开始,到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在黑暗巷子里的理发店面前踌躇不前最后终究还是没敢迈出那一步…… 怎么回事,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 再然后,大学毕业,找工作碰壁,然后穿越。 穿越之后的碌碌无为,再到进入武道,大舅高中探花,自己欣喜之下跟大舅一块儿跳那种很羞耻的舞…… 怎么又开始攻击我了? 再然后就是努力之下当上班头,然后突破填海境。 再然后就入京然后就到现在……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自己身体中每一根经脉,每一个器官,以及气海…… 嗡的一声。 眼前所有器官经脉消失不见。 他睁开了不可置信的眸子,感受着更加清晰的外界,以及身体中传来的澎湃力量。 我,突破了? 冲神境?? 到底是什么情况? 冲神境了,各位兄弟还不支持一波? 第81章 你不是填海境吗? 第81章你不是填海境吗? 陆远之的眼神很茫然,茫然到脑子一团乱麻。 好消息是突破了,突破到冲神境界,在京城这鱼龙混杂之地也算有了自保之力。 冲神境界,武者的中坚力量,六感增强。 一招一式蕴含神意,气海更为凝实。 对于偷袭、箭矢等暗处的攻击的躲避具有明显的提升。 坏消息是不知道怎么突破的…… 突破的有点稀里糊涂。 更麻烦的就是,对于填海境的神奇他都还没有摸索清楚,这冲神境界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这就跟游戏小白突然拿到满级大号一样。 牛逼是挺牛逼,但就是发挥不出全部的力量。 遇见新号还好,要是遇见同等级的强者,也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当然这也是他乐意加入佩寅郎的初衷,寻找更适合自己的力量,然后挖掘自身的武者潜力。 不过还有个好消息就是今天升官了。 陆远之念此,心情瞬间就好起来了。 不过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僵住了。 升官儿??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当初突破到填海境界的时候。 好像正是自己当上快手的第二天!! 突破到冲神境界之后,他的记忆力也大大提升,以前的一些经历更加的深刻,甚至前世的记忆都比以前清晰了不少。 他记得很清楚,第一天的时候,他并没有佩戴象征着崇北县快手的令牌,而是第二天才佩戴的。 而刚刚,自己刚拿到佩寅郎身份的玉佩就迫不及待的佩戴上,然后没过多久,自己就突破了…… 我泥马…… 自己好像是升官就能突破吧? 这这这…… 这难道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我说特么的自己怎么整整六年都没有突破,合着是自己没有升官的原因? 陆远之的记忆开始疯狂的运转起来。 自己自打穿越之后,每天都在兢兢业业的练武,甚至过年都不带休息的。 整整六年没有突破,他一度怀疑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练武的天赋就这么垃圾? 偏偏就是在跟大舅当上了崇北县的快班班头之后,那卡的死死的武者境界瞬间就没有了,突破的那么顺其自然。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水滴石穿、水到渠成的原因。 但刚刚突破到冲神境界之后他才知道,你特么见过气海境到冲神境只用一个多月的啊? 就算有那也是他自己本身就天赋异禀,吸收天地气机的速度异于常人。 而自己的习武天赋…… 六年没有突破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怎么也不可能是那种武道奇才。 那自己突破的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这枚普普通通的玉佩? 不不不。 他的眼神很犀利。 佩寅郎的玉佩绝不可能有助人突破的功能,若真是这么逆天,那大雍早就冲出宇宙,讨伐宙斯了。 那只有一个解释,自己的突破跟自己刚刚升官是有关系的。 而且关系巨大。 难道自己是皇室后裔? 可以吸取国运以供己用? 陆远之前世没少看那些穿越小说,更是知道那些穿越小说里面的主角哪一个不是气运之子?哪一个不是把一国气运当成甜豆吃? 难道自己也是这样的天命之子? 他想到这里,眼神变灼亮无比。 但下一刻,他的心里忽然就浮现出大大的恐惧。 妈的,自己要真是靠吸取大雍国运来升级武者等级的话,当今圣上若是知道,岂不是要把自己抽筋扒皮? 等等。 也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离谱呢? 他的眼神慢慢冷静下来,虽说突破的是有些奇怪,但问题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怎么可能就那么巧能沾上国运? 而且,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国运这么一说还不一定呢。 做人最怕的是什么?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呗。 念及此处,他的心思逐渐安定下来,反正突破就是好事儿,再说了要真发现不对了,那自己就撤,天下之大,哪儿不能找一处安身之地? 就在他神色平静下来的时候,顶头上司张慎行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张慎行回来,陆远之看着他手中提着的几个柑橘,眼神有些跳动。 …… 你他妈的真去买橘子了? 你要干嘛…… 造反? “不知大人买此物做甚?” 陆远之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看着匆匆赶来的张慎行。 “一会儿测试之前先吃几个,这玩意儿够酸。”张慎行笑的有些神秘。 陆远之扯了扯嘴角,伸手接过问道:“不知测试是什么样的?怎地还需要此物?” “能力测试我来测就行,但伱能力已经不需要测了,接下来的测试是测试忠诚,也被称做问心。”张慎行的目光蕴含着深意。 陆远之被张慎行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忠诚? 需要测吗?自己对大雍的忠诚日月可鉴啊! “行了,时辰不早了,纪公早朝快归来了。” 张慎行站起身,示意陆远之跟上,直直的向着外面走去。 陆远之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跟上,走之前没忘了拿起桌上自己那枚山水形状的白色玉佩佩戴在腰间。 一路上,陆远之的眼神异常好奇。 来往的人打扮与他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队伍的整齐,以及安静的衙门,无不在显示着衙门森严的规矩与每个人的素养。 佩寅郎衙门很大,大到陆远之跟随着张慎行至少行进了两刻钟才来到衙门的最中心的位置。 看着面前这座高大的建筑,陆远之的脸上浮现出震撼的神色。 这座楼房建立的如同一座大山,如同矗立在世界的森严。 门房的入口处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寅武堂。 三个字仿佛有无穷的魔力,仅仅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无法挪开目光的吸引。 “走,进去。” 张慎行低声警告一声:“一会儿配合吏员,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先把这几个橘子吃了,等会儿问心的时候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陆远之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开始剥自己手中的橘子。 橘子入口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酸,酸到陆远之满脸的痛苦面具。 “陆远之,十八岁,填海境。” 跟着张慎行刚进入寅武堂,的一间屋子,久看到一个吏员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自己。 “嗯……”陆远之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说实话比较好,毕竟在这高手如云的衙门里,瞒是瞒不住的。 “已经突破冲神了。”陆远之的声音不大。 “什么??” 但张慎行几乎是失声叫道。 他可是知道陆远之突破填海境界不过月余的啊!! 第82章 鱼 就这就这?? 第82章鱼就这就这?? 看着张慎行几乎是呆滞的面容,陆远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其实他真不是故意装逼。 那谁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就突破的? 最主要的是这事儿他没办法隐瞒,突破冲神境界,可能再崇北那犄角旮旯是一件很吊炸天的事儿。 但是在高手如云的佩寅郎衙门,根本就别想瞒过任何人的法眼,而且突破这事儿你隐瞒不报……是何居心? 所以,只是片刻的挣扎之后,陆远之便选择说了出来。 “水到渠成吧。” 看着张慎行那迷茫的眼神,陆远之干笑一声,然后把目光转向别处。 嗯,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张慎行深呼吸一口,他眼神中闪过一道惊喜之色。 抑制不住的惊喜。 冲神境界的手下! 他是真没有想到陆远之居然武道天赋这么吊。 原以为十八岁的填海境就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没想到居然是十八岁的冲神境! 在佩寅郎衙门,冲神境已经有资格担任风佩了! 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不也是在冲神境苦苦挣扎? “好!”张慎行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重重的点头。 那坐在椅子上的吏员眼神眯了一下,重新打量着陆远之。 年轻的过分的冲神境! 然后又对着张慎行投去恭喜的目光。 张慎行只是轻轻点头,右手不自觉的抚了一下自己那蓄起的并不多的胡须。 嗯,被同僚羡慕的感觉着实令人上瘾。 “跟我来吧。”那吏员站起身,掀开自己身后的帘子,往里面走去。 “给。”张慎行从自己怀中又掏出两个柑橘,认真道:“这两个先不吃,等测试结束用的上。” 陆远之一脸疑惑的接过,没有多想随手把橘子接到手中放进怀里。 随着吏员来到屋子后方。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巨大的圆形木桶,木桶上有一个刚好可以容得下人的小门。 木桶旁边连着几个粗犷的空心木管,然后连着一台看上去很复杂的器具。 “这是恪物司国师大人座下大弟子研制的,专门用来辨认忠奸。你先进去,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记得不要出来。” 吏员看了一眼陆远之,指了指那个圆形的木桶。 陆远之一听,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妥妥的黑科技啊这是! 这恪物司的大弟子绝对是科学狂人啊! 他也听话,伸手就拉开了圆形木桶的门,看了一眼里面的场景。 里面有一把椅子,椅子上方吊着看上去像是头盔的东西。 “把头盔带上,关好门,静静等待就好。”吏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远之挠头,但也没多说什么,进入圆形木桶,老老实实的把头盔戴上,关好门。 然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属下参见纪公。” 紧接着就是稀里哗啦的行礼的声音。 “嗯。” 声音听上去很有磁性,让人下意识的想亲近。 “今日有几个参与测试的?” “回大人,一个。” “资质怎么样?” “十八岁,冲神境。” “嗯。” …… 在幽暗的环境里,外面的情景陆远之也只能靠脑补。 就在他心中猜测需要靠什么来测试自己的忠心的时候。 外面那道充满磁性的声音又响起来:“麻烦的器物。” 然后就是嘭的一声,就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在木桶里的陆远之吓的一个激灵。 他也能理解。 在外面的话本里面没少听纪宣的传说。 什么当朝第一武者,大雍第一高手。 正儿八经的三品武者。 这个测试忠心的设备固然牛逼,但需要三品武者才能催动的话…… 那也牛逼好吧。 就在他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突然受到一个声音:“忍住了” 他没有来得及想太多,下一刻,就觉得自己原地旋转…… 沃日,这个木桶是旋转的!! 陆远之知道,哪儿是自己转,是自己坐的这个木桶在纪老大的催发之下的自转!! 然后速度越来越快…… 他就感觉自己在一个滚筒洗衣机里,眩晕感越来越重。 一直到眼前一黑。 殊不知,在眼前一黑的同时,怀里那块当日在崇北县威武候给他的那块玉佩,以及腰间的佩寅郎山峦玉佩同时微不可查的亮了起来。 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道厮杀声。 他发现自己正处于战场中央。 战场? 小陆同志的心凌乱了。 什么情况? 怎么就好端端的来到了莫名其妙的战场上? 自己不是在检测忠诚度吗?? 他脑子很乱。 等等。 忠诚检测?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愣着干什么!赶紧杀敌!” 就在他暗自思考的时候,旁边一道大喝,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被推的猝不及防的陆远之正要发怒,却看到眼前一把长刀从自己刚刚站着的位置掠过。 长刀的主人稳稳的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蔑视。 握草。 他吓的一个激灵。 看了看自己,手中同样一把制式佩刀。 同时,脑海中闪过一丝明悟。 自己在玉门关,现在正在杀敌,自己是一名冲神境的强者。 脑海中突然闪过的提示让他明悟起来。 明白了,自己现在处于某道幻境当中! 但若是处于幻境当中的话,不是应该自己意识不到的吗? 自己怎么还会有自主意识? 但容不得他多想,场面上的局势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跟自己差不多服装的同阵营战士已经开始出现溃败。 那些敌对阵营的人开始赶尽杀绝。 见此,他眼神眯了起来。 刚好,刚刚突破冲神境,还不知道此境界的威力如何! 于是,他提起长刀开始了他的英勇杀敌。 冲神境界的武者,在战场上的作用犹如铰肉机一样。 随着他越杀越勇,渐渐的,他的身边聚拢起来不少同阵营的战士。 居然以他为尖刀,把敌对阵营的兵马慢慢凿出一条通道。。。 就在他将要带领队友逃出生天的时候。 战场上角落处,一名金甲将领冷冷的注视着他。 那金甲将领看到他居然想要突围而走,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赞赏,但紧接着就是面容一冷。 随后陆远之只觉得眼前一花。 他出现在了一片陌生的地方,战场居然在百步之外,而他身边赫然是一道金甲身影。 “吾乃南疆首领猝生,你武艺不错,想收伱入麾下,从是不从?” 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谁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啊? 陆远之心中浮现起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忠诚度测试? 吐槽归吐槽,论表现他可没落下。 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面色平静的问: “从如何?不从又如何?” 那南疆首领猝生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赞赏道: “从者许你美女百人,封我麾下万夫长,恩赐如山。” “不从者……” 猝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盯着陆远之,嘴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杀!” 说完,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弥漫了周围。 陆远之听了。 陡然哈哈大笑,笑完之后。 他原地转了半圈,头颅高高的抬起,脸上尽是桀骜不驯。 “如此何意?” 猝生被陆远之的动作搞的有些疑惑。 然后一道高傲无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让他呆住。 “我主在南,岂可面北而死?!” 陆远之的声音清晰无比。 嗯,如果这是忠心测试的话,那我现在的表现应该是满分吧?? …… 第84章 反应 第84章反应 木桶依旧在高速旋转。 这一台诡异且精密的仪器正在运转。 没人关注正在高速运转的木桶。 所有人的目光都坐落在几个空心木管连接着的另一端。 一道华丽的色彩荧幕投放在空中。 所有人的眼神都在死死的盯着荧幕。 不觉之间,房间里面多了几个人。 其中就有陆远之的顶头上司张慎行,只不过位顶头上司的位置有些尴尬,在所有人的最后端。 没办法不尴尬,谁叫他在这里的地位最低。 此时荧幕上正显示着陆远之刚刚进如幻境中的迷茫表情。 “呵~” 看到这一幕,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脸上浮现冷笑。 十八岁的冲神境又如何? 在问心幻像里,没人会保留现实的记忆,有的只是在幻境里随机给他安排的身份。 所以,在幻境里的任何表现全是他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而陆远之此时的表现…… 明显是被恐怖的战场吓坏的六神无主。 “上官,你这位新下属的心境似乎并不出色啊。” 山羊胡子的男子嘴角微微翘起,脸上虽然微笑,但是话语里全是阴阳怪气。 此时的上官素面容平淡,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那男子。 “与汝何干?”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语,便转头继续看向荧幕。 仿佛任何外界的刺激都影响不了这朵寒冬莲花。 见上官素欠奉的表情。 山羊胡男子也不生气,只是继续带着嘲讽的笑意,看向荧幕上陆远之的表现。 其实对于上官素,他多多少少是有些嫉妒的。 十八岁的冲神境手下,谁不羡慕? 这要是培养好了,以后未免不能成为佩寅郎的新晋云佩! 届时,不管如何自己在纪公手下的话语权都能大大提升。 但,这样的一个天才少年,似乎是别人的手下…… 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能嘲讽一下就嘲讽一下。 “别吵。” 纪宣皱眉说了一句。 不是对于自己手下的明争暗斗视而不见。 而是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 义子义女不对付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 他只关心这个十八岁的冲神境能不能挺过问心测试。 所以场面上的气氛略微有些诡异。 张慎行也不敢说话,只是在最末尾,死死的看着大荧幕上陆远之的表现。 说实话,对于陆远之的在战场上被吓的六神无主的表现。 他心中还是颇有同感的。 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谁不是吓的屁滚尿流? 他张慎行第一次就没比陆远之好到哪儿去!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就看到陆远之仅仅只是犹豫片刻,面容就变的冷峻起来。 那少年的身影在战场上犹如天神下凡,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一把制式佩刀在他手中犹如漫天雪影,那些异族敌人仿佛麦田的麦子,在少年手中犹如索命镰刀,成片成片的收割。 …… 这样的变化就显得有些戏剧化。 不仅张慎行看懵了,就连平日里都是面瘫脸的上官素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意外。 看荧幕的眼神带着惊愕。 这转变也太快了。 所以这个少年的心境是坚韧? 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些不可置信。 第一次上战场,谁不知道其中的凶险? 在场所有人哪一个不是在二十年前的玉门关之站中随着纪公厮杀出来的? 刚刚山羊胡的那个中年云佩也面露诧异。 他刚刚说是那样说,毕竟第一次上战场的经历大家都心照不宣,谁没有比谁好到哪儿去。 只是感叹十八岁的冲神境心境却是还需要锻炼罢了。 没想到,那少年只是稍稍迷茫了一会儿,便英勇无比,脸上那份铁血无情绝对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 而且谁不知道,在问心幻境里,谁都不会带有现实的记忆,有的只是自己本身心境上最纯粹的表现。 这是个天生的将才! 所有人看向陆之的眼神都不由得闪过一丝炙热。 但又随后想到这少年似乎已经被那个可恶的女人给得到了啊…… 随后就有几道嫉妒的目光向上官投去。 上官素浑然不动,依旧淡然的看向荧幕上的陆远之。 只不过那许久不曾出现过表情的脸却不由得微微翘起了一丝红唇。 这小子,不错。 看到陆远之带着队伍将要杀出重围,所有人的眉头不由得一皱。 怎么回事…… 这里难道不应该是被突然冲出的敌对部队给冲散俘虏吗? 怎么他还在继续厮杀? 他马上就突围而出了喂! 纪宣也没想到,他那一张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一股玄之又玄的无形气浪从他手中向着陆远之所在得高速旋转的木桶里涌去…… 下一刻,荧幕上赫然凭空出现一道浑身金甲的身影。 看到那个身影出现的一瞬间,场内所有人的眼神中纷纷闪过一丝或愤怒,或仇恨,或心悸等复杂的神色。 在场的人有超过九成都跟随纪宣参与过当年的那一场大站。 对那个金甲人很熟悉。 南疆首领猝生! 当年死在他手上的同僚不在少数! 所以,没有任何意外,他们就看到本来还犹如天神下凡的陆远之瞬间犹如被打了霜的茄子,突然消失不见在战场上…… 下一刻。 只见那荧幕画面一转,随着陆远之的身影来到了那充满威压的猝生面前。 “斗转星移。” 看着陆远之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南疆首领面前,所有人都没有奇怪,只是凝重的想着此绝技的名字。 此时那南疆首领猝生正静静的看着陆远之。 来了! 问心测试的终极考验。 所有人都看向荧幕中。 先是看到陆远之在简单的挣扎之后看向猝生,然后脸上便恢复了平静。 就这一个反应,所有人都有些暗暗吃惊。 猝生是什么人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他们谁能不知? 当年的玉门关之站,那猝生仅仅是出现的一瞬间,整个战场都是令人心悸的威压。 哪怕这只是幻境,模仿不出那猝生的百一,但也绝不是那初出茅庐的少年能够抗衡的! 但在这么强大的人面前,陆远之只是稍微不适应了一下便深色如常?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下意识的开始期待接下来二人的对话。 第85章 夺人 第85章夺人 “吾乃南疆首领猝生,你武艺不错,想收你入麾下,从是不从?” 来了! 听到此处,屋子里所有人脸色一震,纷纷看向荧幕。 “从如何?不从又如何?”少年人平淡的问话。 “从者许你美女百人,封我麾下万夫长,恩赐如山。” “不从者……” 猝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盯着陆远之,嘴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杀!” 这句话虽然是从荧幕里传出来的,但其中的寒意屋子内所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但心中愈发的紧张了。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少年人会怎么选。 他们知道,在问心幻境中,所有人进去都是隔绝了现实的自主意识的。 在其中的选择就是他本身最真实的选择。 这也是测试的目的。 同样也是佩寅郎筛选人的方式。 习武之人是很看重心境的。 这场测试屋子里所有人都经历过,一大半人甚至都没有见到猝生就倒在了刚刚的那场战争里。 只有寥寥几个人见到了猝生,但没有人能做到像荧幕中的那位少年一样那么淡然。 只因为猝生给人的压力太大,大到令人感到窒息。 所以,他们很期待陆远之的选择。 下一刻,他们集体惊愕。 因为他们听了那十八岁少年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肆意的笑声在这一刻显的那么刺耳。 在猝生面前还能笑的出来?? 仅凭这份胆量,就足以令人趋之若鹜了 此人必须要为我所用! 所有云佩心中纷纷升起这么一个念头。 至于得罪上官素? 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们继续看向荧幕。 只见那少年一脸不屑的看了那猝生一眼,原地转了半圈,头颅高高的抬起,脸上尽是桀骜不驯。 “如此何意?” 荧幕里的猝生问出了屋子里所有人的疑惑。 就连纪宣都被陆远之的动作搞的有些疑惑。 然后一道高傲无比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我主在南,岂可面北而死?!” …… 荧幕熄灭。 整个屋子的气氛变的诡异无比,没有人说出第一句话。 所有人的耳边都在回响着陆远之刚刚的那句话! 不犹得被那句话勾出了隐藏多年的热血情怀。 没有人说话。 只有张慎行整个人面色通红,整个人激动的都有些颤抖。 他已经不晓得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潮澎湃了。 这这这…… 这样忠勇无双的人,居然是自己新收的下属!! 就在张慎行颅内高潮的时候。 那个一开始处言嘲讽的山羊胡瞬间来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 看的张慎行有些莫名其妙。 “耿云佩,您这是何意?” 张慎行眉头皱起问道。 耿直是佩寅郎六大云佩之一,四品武夫,高品武者。 每个云佩麾下有自己的风佩,互不同属,所以张慎行也没有多恭敬。 毕竟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用怕。 “那小子的入职文书在哪,给我!” 耿直眯着眼睛,盯着张慎行。 !!! 抢人? 一句话,所有人都明白了耿直的意思。 沃日! 不要脸! 接下来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一瞬间,张慎行的身边便多了几道身影,全都眼神灼灼的盯着他看。 “我已经决定亲自培养那小子了,他跟着伱难免在修炼上有些束缚,我这儿资源多,你别不识好歹。” 耿直看着张慎行,言语中已经有了些威胁之意。 “老耿你少放屁,我这儿资源不比你少,姓张的,文书给我,这小子交给我你放心,不出三年,我必然把他培养至五品以上!” 这时候,又一个云形玉佩的壮汉盯着张慎行开口,那铜铃一样的眼睛如同两盏大灯。 “快拿出来,别逼我动手翻找。”耿直面色不善的看着张慎行。 他着实有些过于耿直,说到这里竟然真的想要动手深入张慎行的怀中。 “碰!” 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张慎行只感觉眼前一花,耳边就响起一道爆炸的碰撞声。 等他凝神再看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上官素正俏脸含霜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双寒冰一样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耿直。 张慎行只感觉浑身寒冷,如同寒气附体,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其实不用看他就知道估摸是自己那顶头上司来了。。 毕竟这股熟悉的寒气…… “滚。” 上官素面无表情的看向耿直,眼神中透着危险的光芒。 “天下人才,能者居之,上官素,那小子恐怕还没指名道姓说要跟着你吧……” 耿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上官素,对于周围降下的温度熟视无睹。 “汝不服,可来演武场,输者退。” 上官素凤目冷然,语气淡淡。 “哼,怕你不成。” …… 纪宣只是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两个手下的争执,没有要出面干预的意思。 武夫,本就不能管的太严厉。 真忍不住想干架,可以。 佩寅郎有自己的演武场。 争斗这种东西,堵不如疏。 其余众人看到上官素已经与耿直约好了架,也都安静了下来,但他们对陆远之并没有死心,只是想看二人决斗之后谁赢了再去找谁打架就行。 不管怎么样,陆远之这样的人才不能轻易的放过。 “行了,这小子暂时就先跟着上官,至于最后的决定权,还是看他自己的选择,若他摇摆不定,你们二人再去演武场一决胜负。” 纪宣老神在在的看了一眼二人,叮嘱之后便饶有兴趣的看向旋转速度慢慢降下来的木桶。 “是。” 耿直对纪宣还是很尊重的,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上官素,随后便退到一边。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慢慢停止的木桶。 直到木桶完全停止…… 陆远之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感觉天旋地转。 他勉强伸手推开木桶的门,根本来不及看外面的场景。 “呕~~” 从木桶中出来之后,他直接就是一个干呕。 tmd! 原来这木桶是tm一直转啊! 他满脑子都是这么一句话。 来不及多想,腹中又是一阵翻腾,他只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怪不得老大要给自己准备几个橘子,原来作用在这儿啊…… 吐完自己腹中呕吐之物,他忙不迭的从怀中掏出最后的两个柑橘,剥好之后就塞进嘴里。 吃完之后他这才抬起头,然后他就看到满屋子人都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他们的目光好奇怪…… 第86章 亦行 第86章亦行 “见过……各位上官?” 陆远之刚缓过来,就猝不及防的看到屋子里那么大的阵仗,一时间被看的有些毛毛的。 他能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带着笑意,似乎对自己刚刚的表现十分满意…… 但为什么会满意呢? 那幻境压根没有任何难度好吧? 只不过是装了个小逼,这堆人就这么看好自己? 他哪儿知道,若不是他身上的两枚玉佩。 进入问心幻境里他根本就不会有自主意识。 “小子,我乃佩寅郎六大云佩之一耿直,对你今日的表现比较满意,以后就跟我做事,许你荣华富贵。” 就在陆远之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脸欣赏的看着自己。 “啊??” 他一脸茫然。 什么情况? “耿直,能说出我主在南,岂可面北而死的心性,你觉得能看上伱那点儿蝇头小利?别丢人了!” 人群中那双眼面同铜铃的壮汉嗤笑一声。 “怎么?你这混不吝也想来参上一脚?” 耿直目光一寒,转头看向那个壮汉。 陆远之也随着目光看去,然后他就看到那人腰间同样是云形玉佩…… 今天捅了佩寅郎的老窝了? 怎么全特么是云佩? 看样子这几个人对自己很是欣赏? 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然后他就在人群中寻找自己顶头上司的身影。 张慎行那身高九尺的身体还是比较好找的。 他眼神中满是疑惑的看向张慎行,这是什么情况? 张慎行只是无辜的笑了笑然后给他使了个眼色,看向自己身边的上官素。 陆远之顺着目光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那一身熟悉的火红倩影…… 冷淡阿姨? 他下意识的就对着冷淡阿姨的腰间看去。 一块醒目的云形玉佩正静静的挂在那纤细的腰间…… 瞬间他就懂了。 我日,原来冷淡阿姨这么吊啊? 高品武者才能担任云佩! 这么说冷淡阿姨是四品武者啊! 而且看老大的眼神,冷淡阿姨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这么说的话……那就是自己老大的老大? 一瞬间,陆远之心中明悟。 “怕你不成?良禽择木而栖,怎么不还是要看这小子怎么选?” 那壮汉云佩口中带着嗤笑。 “哼。”耿直冷哼一声。 “小子,你挺受欢迎啊。” 纪宣突然开口,面带笑容的看着陆远之。 他的声音很清澈,听上去有一种让人亲近的感觉。 其余所有人瞬间安静,场中只有纪宣开口。 这么一个小小的停顿,陆远之很明显的感觉到了。 他又不是呆逼,这么多云佩都不敢造次。 眼前这位让人亲近的俊朗中年人必然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指挥使大人,纪宣。 但自己应该称呼他为大人,或者纪公…… 想通了之后,他便不在犹豫。 当即抱拳行礼道:“属下陆远之,拜见纪公!” “嗯。”纪宣依旧面带微笑,从上到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不错,心性潜力资质可封甲上。” 仅此一句话,听的所有人看陆远之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甲上! 从佩寅郎衙门建立以来,只有寥寥数人获得过纪公如此评价! “谢纪公夸奖,属下自当竭力效死!” 陆远之满脸肃穆,眼神坚定不移的看向纪宣。 这可是朝廷大佬。 云佩? 跟什么云佩? 跟着纪公才是最又前途的好吧? 跟着你们几个打生打死的一个月几个钱啊? 小学生才做选择,俺选择全都要! “哈哈哈哈!” 纪宣看陆远之那一脸坚定不移的眼神,畅快大笑! 好小子啊!在这儿等着我呢? 可以! 有胆识,有魄力,有心性。 最重要的是够年轻,未来可期! “他们几个,你想跟谁?” 虽然猜到了陆远之的心思,也很欣赏陆远之的心思,但老壁灯似乎并不着急。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陆远之。 陆远之毫不犹豫的继续抱拳:“跟谁都是在为纪公效力,都是在为朝廷效力,请纪公决断,远之定然效死力!” 这番话说的多漂亮。 说的纪宣都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若不是知道刚刚的问心测试直达内心。 知道这小子真正的内心是忠勇无双。 他都以为这认人是不是八面玲珑的小人了。 “呵呵。”纪宣微微一挑眉毛,他注意到了陆远之话里的细节。 “哪有人对上官自称名的?怎么?十八了还没有表字?” 陆远之自然的点头道:“属下自幼跟着大舅,大舅说不是我亲生父母不敢妄取,想等我遇到良师与我取字。” 纪宣听了此言,脸上闪过恍然,笑了笑,饶有兴趣的看着陆远之道: “既然入了佩寅郎衙门,没有表字平日行事却多有不便,我许你一表字如何?” ???? 听闻纪宣这话,所有人的眼睛下意识的瞪大。 什么东西?? 纪公要给他亲自取字??? 他刚刚入门,寸功未立,凭什么获此殊荣??! 所有人的眼神看向陆远之开始变的复杂了起来……有嫉妒,有不解,有深意。 感受着周围人的目光,陆远之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他虽然政治觉悟不高,但纪宣的这句话给他的压力他还是感觉到了的,既表达了对自己的看重,同样也成功让别的手下对子自己有些不满。 若自己以后再衙门里没有表现出彩的话。 恐怕会有些寸步难行。 一句话,压力就来到了自己身上。 “属下全凭纪公做主!” 陆远之依旧坚定不移的看着纪宣,眼神清澈无比。 男子汉大丈夫,若没有压力哪里来的动力? 不过是寻常风雨,我又岂能惧之? 纪宣看陆远之没有丝毫犹豫的表现,眼神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赞赏,他慢慢抚须道: “你名远之,姓陆,通路远,有些过于沉重。” 说完,纪宣沉吟了一下,淡淡笑着看他:“便许字亦行吧,路虽远,我亦行之。望你以后如同此字一般,百折不挠,心思坚定。” 纪宣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好名字! 特别是陆远之,眼神几乎亮的爆炸。 陆远之,陆亦行。 我泥马,当真是好名字啊!!好听!跟自己的名也搭! 他大喜过望,脸上露出喜色抱拳道: “多谢纪公赐字!亦行谨遵教诲!” 第87章 交代 第87章交代 陆远之的声音都有一丝颤抖,对于自己的表现他表示自己很满意。 “嗯,你暂时就先跟着上官云佩吧。” 纪宣感受着陆远之的激动不似做伪,低笑一声。 很自然的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纪宣便起身淡然道:“行了都回去办事吧。” 说完,他的身子便出了屋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他虽然走了,但是留下的所有人都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什么叫暂时跟着暂时是什么意思? 沃日。 这是纪公很看重这小子的啊! 顿时,所有人全都打消了要把陆远之收入麾下的想法。 没有人是傻子。 虽然外界称呼他们武夫,脑子里只有肌肉。 但能升到高品武者的人,哪个是真正的没有脑子的人? 看着纪宣慢慢消失的背影,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只有陆远之背部挺的笔直,中气十足的对着纪宣消失的背影大声喊道,: “属下遵命!!!” ………… 意气风发的看着纪宣离开,陆远之的目光变得更加清澈起来。 对着屋子里所有的云佩无辜的看了一眼,然后羞涩的低下了头。 意思很明显了。 不好意思的大哥们,咱们无缘。 “哼。” 几个云佩没怎么看他。 “你倒是好福气。”耿直看了一眼淡然的上官素,冷哼一声,也走了。 上官素仍旧面无表情,对于耿直,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也没有把耿直当成过敌人。 陆远之仍旧是一脸无辜,看了看上官,默默的走到张慎行身后。 很乖,人畜无害。 上官素的目光在陆远之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刚好看到陆远之也在看她,二人的目光碰撞了一下。 陆远之露出一排大白牙,笑的很阳光。 冷淡阿姨,你好。 当然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 上官的目光很清澈,也很淡然,对着陆远之淡淡道: “今天先在衙门熟悉一下公务便早点放衙,明日在家休整一天,后天来衙门点卯,这段时间伱就先跟着他。” 上官嘴里的他,就是陆远之身前的张慎行。 张慎行身子不由自主的挺了挺。 陆远之收起笑容,一脸严肃抱拳道:“遵命!” 上官陆远之不再嬉皮笑脸,面上的冷意淡了些许,然后便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张慎行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看了看陆远之,那一双坚毅的眸子隐隐带着一丝亲近,语气也亲近了许多,道: “走吧,先随我回行房,下午你就在衙门里四处转转,熟悉一下衙门的地形,差不多之后不用跟我汇报直接回去就行。” 张慎行对于陆远之的喜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陆远之当然也感受到了这个顶头上司的照顾,他笑着点头道: “那个头儿啊,我还没适合自己的武法,您看我这……” 张慎行走在前面的身子明显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境界都到冲神境界了,居然还没有武法? 他带着一丝狐疑看着陆远之:“突破填海境没有人帮你开窍?” 开窍? 陆远之咽了一口唾沫,他真的就闻所未闻。 锁精境突破填海境还需要人开窍? 接下来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沃日,老子哪里有人给自己开窍啊? “收了银子办事的,匆匆忙完人家就走了。”陆远之勉强挂着笑意。 “行吧。”张慎行点点头,表示对陆远之的话并没有怀疑。 这世上有很多靠给人开窍维持生计的填海境武者,有些人甚至光收银子不办事,陆远之估计是遇到那些个哄骗银子的武者了。 “等后天你回来之后,带你去暗牍库挑选一些适合你的武法。” 武法这东西又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所以张慎行对此事倒也不着急。 陆远之看张慎行不着急,他也不着急了。 静静的跟在张慎行身后,二人来到行房门口。 “行了,你四处转转就行,不用进来了,这是你的入职文书,你切记好好保存。” “遵命。”陆远之接过文书,把文书放进自己怀里,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张慎行问道:“对了头儿,我那位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他说的是柳凤年,那日是柳凤年持着张慎行给的信物来佩寅郎衙门,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 他记得好像是被张慎行差点关进诏狱来着…… “哦,那天我回来之后,没找到他,后来进诏狱转悠了一圈,才发现他被手下关进去了。” 张慎行想起这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毕竟是自己手下的好朋友。 “然后呢?” 陆远之心里一急。 人家到底是因为好心帮自己,结果受了无妄之灾? 他心里瞬间升起一丝愧疚。 “后来就给他放走了,那小子不老实,非要叫嚣自己是青禾书院的学子……要不也能少受点儿苦头。” 张慎行的语气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额。” 陆远之无奈抚额。 对于柳凤年的智商多多少少升起了一丝怀疑。 大哥,这儿是哪儿? 这儿是诏狱啊! 青禾书院的大儒又不是没有关进去过…… 你一个小小的学子叫嚣个什么劲啊? 我得去书院看看他。 陆远之觉得人家为了自己的事儿吃了苦头,若自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那就太有损自己的名声了。 对了,还得顺便探望一下徐善守徐大儒。 这就有点刻不容缓了,毕竟徐大儒对自己可是救命之恩。 恩,明天就去。 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特别是这个把人品名声看的比天还大的封建时代。 陆远之对自己的名声看的还是非常重的。 “那我就在衙门转转,差不多就回家,后日再来?” 陆远之问了一句张慎行。 张慎行点点头:“行,后日来的时候别忘了提醒我带你去暗牍库。” “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陆远之点点头,笑呵呵的转身就走,当然也没有忘记走到来时候换衣服的地方,把自己带来的那一身衣服拿上。 张慎行看着陆远之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就勾起一丝笑意来。 这样的手下,以后不管办什么事儿都会方便很多。 第88章 竖子不相与谋 第88章竖子不相与谋 出了佩寅郎的衙门,陆远身上的黑锦白玉在大街上异常显眼。 他原来的那身衣服就在张慎行的行房里放着,倒也不怕丢。 在佩寅郎衙门里还不觉得,毕竟衙门里的人全都是跟自己一样的穿着。 但走在大街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来的时候,百姓跟自己是亲近的,看到自己有不少百姓都会笑呵呵的看一会儿。 毕竟这么俊俏的少年郎真的少见。 但自从换成这黑锦白玉的行头之后。 百姓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瘟神。 那种触之即躲,唯唯诺诺的眼神让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不过不管百姓怎么看,他脸上一直都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就这么黑锦白玉招摇过市的一路回家。 到了家门口之后,门房老远就看到他回来了,赶紧上前迎接,好声的把他接待到屋子里。 这一身黑锦白玉惊动了舅妈。 看见陆远之就一脸笑容的看着他,语气中饱含笑意:“远之穿上这黑锦白玉,当真是威风凛凛。” “哈哈舅妈,以后可不兴称我远之了。” 陆远之也是一脸笑容,眼睛对着舅妈眨了眨。 “哦?莫不是出了一趟门连名字都改了不成?”舅妈满脸揶揄的打趣道。 “那倒没有。”陆远之摆手道:“只是在衙门里,纪大人与我许下表字罢了。” 舅妈未出阁之前到底也是读过书的,对于表字并不陌生,脸上带着疑惑问道:“取何表字?” 纪大人是谁她如何能不知道? 二十年前随威武候一同参与了玉门关之战的纪宣纪大人的名号在大雍那可是非常显赫的。 “亦行。”陆远之笑呵呵的说出自己的表字:“人云亦云的亦,行路千里的行!” 舅妈听闻,脸上浮现出思索,然后眼前一亮看向陆远之,笑道:“路远之,亦行之。坚韧不拔,纪大人高才。” “还是舅妈您才气斐然,原来纪大人还有这么个意思啊!”陆远之故作恍然大悟,对着自己的舅妈竖起了大拇指。 舅妈闻听,脸上果然浮现笑容,对着陆远之笑骂道:“就你嘴甜,赶紧去收拾收拾,快开饭了。” “得咧!” 陆远之笑容满面的应了一声。 然后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晚上,大舅下班回来。 刚一回来就看到自己外甥身上那一袭黑锦白玉,脸上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笑呵呵的问道:“今天还挺顺利?” “还行吧,不仅加入了佩寅郎,还侥幸被纪大人看重。” 难得,陆远之在自己大舅面前嘚瑟一番。 “哦?” 大舅脸上浮现出一丝好奇,吃饭的手都微微顿住,眉毛一挑问道:“怎么?今天还看到纪宣了?” 大舅身为文官集团清流一派,对于纪宣这武夫自然没有多尊重。 陆远之笑着把今天在佩寅郎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给了大舅听。 “纪公临走之际,还赐下表字以示恩宠!” 陆远之脸上浮现出自傲的神色。 他话音刚落,大舅的脸色瞬间凝固。 然后凝重的看着陆远之,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问道: “你说纪宣与你赐了表字?” “是啊。” 陆远之神色自然的点点头。 “伱同意了?”大舅眼神愈发凝重了。 陆远之挠挠头,他也感觉到大舅的不对了,一脸疑惑的看着大舅问道: “同意了啊,怎么?有问题?” “妈的!傻逼!” 大舅得到回答之后,实在没忍住,甚至爆了一句陆远之钱曾教给他的脏话。 “啊?” 陆远之被骂的一脸懵逼。 “那纪宣赐你表字确实是因为看重你,想把你当作未来佩寅郎的重点人物培养,但你凭借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未尝就比不过他纪宣提拔的速度!” 大舅看陆远之的眼神带着痛心疾首以及恨铁不成钢。 “有人提拔难道不是好事吗?” 陆远之的脸色有些僵住,他还是没明白大舅生气的点儿在哪里。 “好你奶奶个jio!” 大舅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他盯着陆远之,厉声道:“你可知道我不为你起表字的原因何在?” “不知道。”陆远之弱弱的看了大舅一眼。 “就是想在你入京之后在满朝清流中为你寻得一良师,由他为你取表字,以后在朝堂你我舅甥二里外呼应……” “然后呢?” “然后就被你这个杀千刀的兔崽子给毁了。”大舅气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那纪宣是何人啊?那是我等清流最抵触的朝堂毒瘤!你在佩寅郎那是工作,是职务!但他给你取表字,那就是硬生生在你身上烙上了纪系的印记!你想洗,跳进漯河都洗不干净!” 大舅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神不忘死死的瞪着陆远之。 “那,那怎么办啊?”陆远之咕嘟咽了一口唾沫。 “凉拌!”大舅又骂了一句,“明日,整个朝堂的人都会知道他纪宣给自己的一名手下取了表字。” “虽然近日不会有多少人放在心上,但随着你的官职越来越大,你身上那纪老贼的印记就会越来越深!” 陆远之皱眉思索。 但是他对于整个朝堂局势的认知两眼一抹黑,CPU烧掉愣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那大舅……”陆远之刚开口。 就被大舅黑着脸挥手打断:“别叫我大舅,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 陆远之直接黑人问号脸。 你特么装起来了?? 陆远之无话可说…… 屋子也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大舅幽幽一叹: “以后招子放亮点儿,除了咱爷俩之外,哪怕在仆人面前,你我二人必须要势同水火,明白吗?” 此话一出。 陆远之的眼神忽然就亮了起来。 亮的有些可怕。 在幽暗的屋子里仿佛两盏灯泡。 多年以后,门房老张回忆起那天晚上。 陆少爷也不知道跟老爷闹了什么别扭。 反正两人吵不可开交。 最后,陆少爷夺门而出,狠狠的把房门甩上。 并且对着房间里的老爷竖起了一根自己看不懂的手势。 并且狠狠的撂下了一句: “竖子不相与谋!” 便愤然离去。。。 第89章 往圣殿 第89章往圣殿 翌日,也就是第二天。 陆远之起了个大早,匆忙便去逛街了。 出门之前碰上了要去兵部点卯的大舅。 二人对视,各自冷哼一声。 显然是生了狠气。 一句话也不说,大舅上轿上班。 陆远之出门采购。 他是要给柳凤年还有徐善守买些礼物。 他今日打算去一趟青禾书院维护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 所以没有什么磨叽的,他骑着自己的马驹,悠闲的朝着城外青禾山行去。 今天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特意没有穿自己的黑锦白玉,而是一身素衣。 到了青禾书院,他在门房的带领下来到了海无恙与柳凤年的学堂。 很巧的是二人的老师徐善守刚好也在学堂授课。 看他们一个学的认真,一个教的认真陆远之也没有当那个愣头青,安静的站在学堂之外。 等堂前三柱香燃烧完毕,也预示着下课了。 这才出现在三人面前。 “大兄?!!” 看到陆远之出现的一瞬间,柳凤年跟海无恙二人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没法不惊喜,虽然从老师口中得知自家大兄安然无恙,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心里还是有些没有底气。 所以内心难免有所牵挂。 而看到自家大兄出现在眼前,自然是欣喜若狂。 “小子拜见徐先生,今日特来感谢先生当日救命之恩,一点薄礼聊表心意,还望先生不弃。” 陆远之哪儿有空搭理他们二人?小呵呵的对着徐善守就是一顿狂舔……亲切问候吧。 徐善守看到陆远之时候眼神也都是笑意。 不知道为何,看见这小子就觉得顺眼,哪儿都长得像候爷。 啧,不用说,一定是把某人当作了某伍在外种下的种子。 嗯,候爷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俊朗。 “呵呵,既然大老远的来,也辛苦你了,就不让你再劳累带回去了。” 大佬说话就是含蓄。 收礼叫不想你再劳累。 “徐先生果然气度斐然,心胸开阔,我辈敬仰啊!” 陆远之多会说话啊? 徐善守与陆远之越聊脸上的笑容就越浓郁。 特别是在他引用儒圣之言教诲了几句陆远之之后。 陆远之当场就一脸认真敬佩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与先生交谈亦行真是醍醐灌顶!” 这样新颖的马屁拍的徐善守满面红光,对陆远之的喜爱直接就更上一层楼。 主要陆远之用的前世的马屁,对于在大雍土生土长的徐善守来说,那真是闻所未闻啊。 徐善守对于陆远之非常喜爱,走之前竟然把自己的随身玉佩递给了陆远之当作见面礼。 这陆远之哪儿好意思收啊,连连拒绝。 但架不住徐善守脸色一板,长者赐不敢辞。 陆远之这才一脸“不甘”的收下。 看的一旁的柳凤年与海无恙二人眼皮直跳…… 寒暄了许久之后。 “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祛沉伱便带着亦行四处转转吧,嗯,德礼,你便回舍内好好养伤。” 说完这句话,徐善守便起身离开。 陆远之恋恋不舍的看着徐善守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言,伫立良久。 …… “行了,人都快到家了。” 海无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大兄做作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 陆远之意犹未尽的回过身,淡淡的撇了一眼他,并没有搭理海无恙。 而是看向脸上满是淤青的柳凤年。 一瞬间,那张俊俏的脸变的懊恼,脸上带着自责与愧疚道:“德礼,为兄对不住你啊!” 说完竟是一揖到底。 柳凤年看着陆远之那一脸关切与自责,想到了当日在佩寅郎诏狱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场景,不由得鼻子一酸。 “让大兄担心了,此事与大兄无关,要怪就怪那佩寅郎尽是蛮横无礼之徒!” 柳凤年一脸愤恨道:“他日若叫我得势,定然将佩寅郎覆灭!” “狗娘养的佩寅郎,没有一个好东西……咦大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 陆远之讪笑一声,摆摆手道:“没事儿,只是忽然想到不开心的事而已,无妨无妨。” “那个德礼啊,我看你伤势还在,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跟无恙我们俩逛一下书院。” 陆远之脸上勉强带着笑意。 “行,我这身上着实疼痛难忍。” 俄顷,柳凤年便在外人的扶持下向着宿舍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走去。 …… 现场就只剩下了表兄弟二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良久之后,海无恙率先打破了宁静。 他沉默一会儿,看向陆远之: “听闻你在京兆府被那畜生动用私刑了。” ? 陆远之脑海中闪过一个问号。 什么时候的事儿? 自己怎么不知道。 但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只见他勉强一笑,然后就是止不住的咳嗽 :“无妨,小伤罢了。” 海无恙看自家大兄那脸色苍白的样子,张了张嘴想安慰,但实在说不出口。 良久之后海无恙抿嘴道:“走吧,我带你去转转。” “嗯。” 陆远之努力憋住笑意,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走吧。” 二人一路步行。 一路上,二人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时不时就有学子一脸恭敬的对海无恙打招呼。 也就是在书院中,陆远之才真正了解到自己这表弟在书院居然有这么大的知名度。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 陆远之抬头看了看,这座宫殿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 往圣殿。 “这是什么?” 陆远之看着修建的这么豪华的殿堂,疑惑问道。 “书院为了纪念以往故去的大儒,特意建设的纪念堂。” 看到这座宫殿,海无恙平淡的眸子里浮现出恭敬的神色。 祠堂呗就是。 陆远之着实被青禾书院的财大气粗给震撼到了。 我泥马修建个祠堂修建的都堪比皇宫了…… 虽然他没见过皇宫,但想来应该差不太多。 “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吗?”陆远之着实好奇。 外面都修建的这么浩瀚,里面的豪华程度可想而知。 “可以,我往圣殿本就是供我等后人瞻仰的。” 海无恙点头,率先挪步往里面走去。 陆远之自然是跟在其身后。 预告: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 第91章 共情 第91章共情(求首订) 进入殿堂之后,陆远之这才是真正感受到了这殿堂的浩瀚。 殿堂分两层,刚进的是第一层。 陆远之放眼望去,一股书卷气息扑鼻而来。 映入眼帘的就是两排巨大的人像,一排三尊,一共六尊。 他凝神观之,左边第一尊像是手持书卷的中年男子,目光浩瀚,凝视远方。 陆远之不由得感叹刻像之人的手法。 仅凭观感,他就能感受到这尊人像气息深处传出的忧国忧民的气息。 那一双看向远方的眸子能感染到正在观看的人们。 陆远之惊愕于自己内心深处传出的愤懑,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被一尊雕像引情绪。 “这是?” 陆远之惊愕的看向海无恙。 海无恙面带笑容看着自己大兄,解释道: “往圣殿的各位先贤雕塑,是前朝雕塑大家文源雕刻的。” “为了雕刻出这六尊雕塑,文大家跑遍五湖,经历四海,游遍天下,方才集齐六位先贤神韵,雕刻出这六尊堪比真身的雕像。” 陆远之听闻,脸上露出恍然神色。 原来如此。 行吧,其实他压根儿就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抬头仰望,看着这些雕像,确实每尊都有它自己的特色。 “文大家实乃鬼斧神工。” “这第一尊雕像是千百年前的大儒王亚圣,提出了天人合一学说,推动了儒家千年的兴旺。可以说儒道者始与儒圣,但兴于王亚圣。” 海无恙很自然的给自己那没什么文化的大兄介绍这些东西。 陆远之看着这忧国忧民的目光,嘴角微微一扯。 懂了,董仲舒呗。 表面上当然还是要赞叹一下,装模作样的夸赞了两句之后,他便继续往前走,走到第二尊雕像前。 第二尊雕像的看上去更像是一介农夫,背着一把出头,头上带着草帽,站在那里。 手中捧着一卷书。 这个看上去笑容可掬的老农看上去到是让人忍不住让人心生亲近。 “这是儒圣的大弟子,本是一名农人,跟随儒圣半生……” 看着陆远之的目光落在那老农的身上,海无恙下意识的就开始给他解释。 陆远之压根就不喜欢听这样的说教,而且对于这些雕像,他心中并无什么敬意,随口问了几句便带着海无恙穿过了这几尊雕像。 穿过这几尊雕像之后,出现在陆远之面前的是一个楼梯。 “这上面是?”陆远之看着梅红色的楼梯入口问了一声。 海无恙慢悠悠的跟在陆远之身后,跟上来之后闪过一丝认真道: “楼上供奉的自然是我儒家圣人。” “哦?”陆远之脸上闪过一丝好奇。 儒家圣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名字,就叫儒圣。 这也是陆远之一直都好奇的事情。 自己前世的儒家圣人名曰孔子,有名有姓,名气极大,就算是在国外都有不少人知晓。 那为啥这个名气那么大的儒圣却连个名字都没有? 当然,这事儿对于他来说也不算多重要,他慢悠悠的踏上楼梯。 二人来到二楼。 比起一楼,陆远之本以为二楼的装饰装修要更加豪华,但让他猝不及防的是,刚到楼上看到的就是极其朴素的装饰。 特别是那尊看上去就普通的雕像。 “这是儒圣的雕像?” 陆远之一脸惊诧。 仔细对着雕像看去,那儒家圣人的雕像简直就是一普通的老头,脸上的表情也很木讷。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随便哪里来的乞丐…… “我儒家圣人不拘一格,这雕像是他老人家自己雕刻的。” 海无恙看着雕像,脸上浮现出恭敬之色。 他恭敬的来到儒圣雕像的前面认真的做了个揖。 “不才后学弟子海祛沉见过儒圣。” 陆远之对于海无恙那一脸虔诚的做法并没有什么抵触。 每个人自己的心中都是要有信仰的。 他从不嘲笑那些心中有信仰的人。 他想要近距离之下去看儒圣的雕像,却发现自己到了儒圣雕像前五步左右的距离时怎么也走近不了。 仿佛就是一层不见形状的膜在挡着自己。 咦。 陆远之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 “别往前走了,儒圣雕像周围有儒圣当年设下的阵法,想要近距离接近雕像,必须要与雕像共情才行。” 海无恙的声音响起。 “共情?” 陆远之听闻之后一脸古怪。 跟一尊雕像怎么共情? 他有些不信邪的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迈不出去脚。 哟呵? 陆远之觉得自己堂堂冲神境的大佬,怎么可能会被一尊雕像给难倒在五步之外? 他运起胸中气机,瞬间气机布满全身,下意识的感觉浑身仿佛充满了能把太阳举起来的力气。 但…… 迈不出去的脚还是迈不出去。 哎哟沃日。 陆远之被一尊雕像打败了。 他收起身上的气机,脸上闪过一丝挫败感。 “莫说是你,就是当初纪宣突破到三品莽……武夫,想要凭借力量强闯,也不过只是从第五步迈进了第三步而已。剩下的两步犹如登天之梯。” 海无恙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大兄科普。 嗯哼? 陆远之脸上一惊,“纪公亲自来闯都没过去?!” 不对啊?! 纪公为何要强闯? 海无恙对陆远之嘴里的纪公二字轻轻皱眉。 但他暂时也没想太多,只是嘴角微微一勾道: “传闻儒圣雕像中一大机缘。” “什么机缘?” 陆远之问的紧随其后。 “我怎么知道?” 海无恙嘴角一扯道: “不与雕像共情谁都没法破开这道阵法。” “纪公都破不开的阵法,还有谁能破开?” 陆远之挺无语的。 “共情就可以啊。”海无恙一脸的理所当然。 “怎么跟一尊雕像共情?” 陆远之感觉共情这个词就是扯淡。 人类的悲欢都不能相通。 更何况与一尊雕像? “诺,那块牌子。” 海无恙伸手指了指雕像旁边立着的一块木牌。 陆远之这才把目光看去。 只见木牌最上方写着两个字。 【君子】 这? 短短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陆远之一脸疑惑的看向海无恙。 海无恙面无表情道: “看我作甚?我若知晓怎么做,也轮不到你能看到这尊儒圣雕像。” 这个回答很傲娇。 额…… 陆远之情不自禁的抽了抽嘴角。 说的好有道理。。 第92章 白霄冲天 第92章白霄冲天 “千百年来,没有人知道该怎么通过这两个字与儒圣的雕像共情。” “不少人都试过,各种方法也都讨论过,比如在牌子上提字,用火烧,摧毁等等,但就是没有人成功过。” “而且几乎每个新进学院的弟子都会来此碰碰运气……” 海无恙的声音很平静。 他就是在述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事实上,他自己都对这个传说有所怀疑。 这么多年了,沧海桑田都那么久了,雕像依旧在此,牌子也依旧在此。 那块布满岁月痕迹的木牌不知道被多少人兴致冲冲的提过字,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就莫名的消失在木牌上…… 多少文人墨客败兴而归。 君子? 陆远之摩挲着下巴,一脸沉思的看着这块木牌。 “君子是什么意思?” 陆远之一脸认真的看着海无恙问道。 “不知道,曾有人猜测是儒道五品君子境的真意,写在牌子上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海无恙耸耸肩。 “行吧。”陆远之撇嘴,“君子境倒是好听的名字。” “嗬。”海无恙看了一眼大兄,淡淡道: “君子境乃儒道中流砥柱,素有兰君雅称。” “哦~~”陆远之哦了一声,随即反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海无恙脸上傲气勃发:“海某不才十七岁,已七品养气境!并且已经可以跨越六品浩然境界的桎梏,初步运用五品君子境才能掌握的儒法。” 啧啧。 看着海无恙装逼的神色。 陆远之嘴角微微一扯。 虽然不知道儒道十七岁的七品是个什么配置。 但凭自己十八岁的武道冲神境界,在佩寅郎衙门那么受欢迎,就能看的出来,表弟这孙子的儒道天赋绝对惊艳绝伦。 冲神境在武道里,严格来算也是七品。 “那你离五品君子境不是还差点儿?” 陆远之从不吝啬给自己的好大弟浇凉水。 “嗬。” 海无恙听到陆远之的话,脸上闪过一道鄙视。 “夏虫不可语冰。” 表弟的语气很淡然。 陆远之听的眼皮直跳。 他知道自己这是瞧不起了呗,他还没说话,就又听到海无恙傲然的声音响起: “吾已经初步掌握君子境的奥义,只需静等浩然正气遍布全身,届时我便可跨越六品浩然境,直接步入君子境!” 说完这句话,表弟脸上的傲然已经可以用臭屁来形容了。 跳跃境界等级。 这才是海无恙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地方。 而陆远之看着表弟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心里已经无力吐嘈了。 在别的小说里,或许这个时候已经有配角龙套开始在一旁惊叹两句表示震惊了…… 掌握君子境界的奥义? 撇嘴之后,陆远之还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这位表弟问道: “那君子境的奥义是什么?” “圣人曰:君子,当为国为民。” 说起这个海无恙就不困了。 他看了大兄一眼,脸上满满的傲气。 只是这个表现在陆远之眼里有些搞笑。 嗯,傲娇至极的表弟。 “为国为民?” 陆远之一脸震惊的看着海无恙。 “当然。”海无恙微微一笑点头,他很喜欢这种为人解惑的感觉: “为国者,朝之柱也,不可迷乱位也。为民者,国之坚骨,不可困与名也。” 这一句话把陆远之说的昏昏欲睡…… 他一脸嫌弃的打断海无恙的话,反问道: “不是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嘛??” 侠之大者?游侠?江湖莽夫? 陆远之这话瞬间引来了海无恙脸上的鄙夷,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兄。 大兄不学无术,徒有一副臭皮囊,爹爹说的果然不错!! “王亚圣当年编撰的圣人语,又称《圣语》,每一句都是儒圣当年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 “大兄,我知晓你没有儒道天赋,但《圣语》我记得当年在老家学堂,伱还是学过的吧……” 海无恙微微扬起下巴,看了一眼表哥。 ??? 陆远之面无表情。 不好意思,圣语确实没有学过,论语上学那会儿倒是背过几句…… “这么多年,忘差不多了。”陆远之无聊的摆手。 海无恙脸上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 “但说真的,君子奥义在我看来,真不是为国为民。” 陆远之见四处也没有人,脸上带着认真。 “大兄,此玩笑却是有些过了。” 海无恙一脸认真且严肃的看着陆远之: “圣人之语乃是我等天下学子追求的至理。” 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严厉。 话说的很清楚,也很直白。 此为至理,不可篡改。 至于自己表兄说的什么侠之大者…… 权当玩笑吧,只是以后此等玩笑却是不能再随便开了。 陆远之看海无恙生气了,心中无奈,便摆手道: “行吧。” “嗯。” 海无恙点点头,便不再与陆远之纠结。 转身看向圣人雕像,一时间却是看的入神。 反正在陆远之眼里,确实是自己的表弟在呆呆的看着那尊雕塑。 然而海无恙心中却是虔诚的对雕像祷告: 儒圣在上,表兄为人虽说混了些,但内心却赤诚的,方才倒也不是故意混淆圣言,还望您莫要在意。。 嗯,其实从这点上看,表弟为人虽说傲娇的点,但是内心深处其实也是带着浓烈的情感的。 海无恙念叨完,正想要对着儒圣的雕像做揖。 却看到自己大兄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块不规则的尖石,一脸兴致勃勃的走向那块木牌…… 海无恙看懂了,大兄这是想试试机缘。 这种情况他自进得青禾书院以来,不知道见过了多少。 他看在眼里。 大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拿着石头,对着木牌歪歪扭扭的刻画起来。 但是大兄,你顺序写错了啊…… 一般人来写东西都是从君子二字下面续写,毕竟君子二字本就靠上,上面留下的空余地方很少。 大兄却是在君子二字前添加了三个字…… 海无恙张了张嘴想提醒一句。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木牌神奇无比,刻画上的东西迟早都会自动消除。 但当他把眼睛挪到陆远之刻下的那歪歪扭扭的三个字的时候,一时间却是有些出神。 第93章 白褐之 第93章白褐之 陆远之歪歪扭扭刻下的三个字是:天行健。 看到这三个字,海无恙的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很奇怪,很上头。 他不明白大兄那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带着什么样的魔力,就是牢牢的吸引着自己的目光。 半晌,他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大兄一直在用石子刻画,他似乎写了很多字。。 但好在木牌足足有两尺,大兄又用的小石子,字体写的很小。 一直到陆远之认真的在木牌上把那句话写完。 海无恙凝目望去。 却看见牌子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两行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 海无恙的脑子里直接轰的一声。 仿佛宇宙大爆炸。 他眼里只有那块被陆远之写过字的木牌。 自强不息??!! 厚德载物??!! 八个大字在他脑海中掀起万丈海浪。 海无恙呆立当场。 就这么一瞬间,对于那本王姓亚圣撰写的《圣语》保持了前半生坚定态度的海无恙,内心却是生出了淡淡裂痕。 他对自己内心对于君子境奥义的坚定不移也破开了一道无法挽回的裂痕…… 并且,这两道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 他的儒道之心,乱了。 可能接下来海无恙会怀疑自己,并且迅速沉寂,一落千丈。 成为那漫天尘埃中一粒暗淡的沙子。 但也也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他会由此涅盘,踏出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崭新的君子境!!! 陆远之却没有察觉到自己表弟的一异样。 只是笑容满面的在牌子上写完之后,将自己手中的石子随手一扔,双手上下对着拍了拍。 这才是君子的奥义好吧? 虽然自己学问不高,但是前世学的那些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什么狗屁君子当为国为民? 我呸你奶奶的盗版货。 看盗版的都是憨批!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醍醐……” 陆远之一脸嘚瑟,话都没说完就忽然僵住。 只因为他看见面前的儒圣雕像赫然闪过一道足足近丈的白色光芒,直冲天际。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变慢了。 海无恙与陆远之二人呆呆的看着那一束白色光芒。 青禾书院。 天空之上一团遮天的白色光芒突然汇聚。 这白色的光芒如同云朵,将整个青禾书院罩住。 紧接着,一道直冲天际的白色光芒陡然亮起。 那道冲天的白色光芒足足近丈粗细。 异象突然的出现,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竹兰舍。 是青禾书院的院长大人白褐之的书房。 书房中一桌二椅。 桌上摆放着两套茶具,一旁的熏香香炉中冉冉升起沁人心脾的香气。 桌上摆放着一盘棋。 品茗,寻香,对弈。 人生雅事有十,此间已占其三。 此时的院长大人白褐之正老神在在的伸手落下黑子。 落子之后,白褐之那鹤发童颜的脸上升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那张死死盯着棋盘,一脸凝重的脸。 他面前坐着的,赫然是崇北县与陆远之有过一面之缘的伍兆云。 此时的伍兆云紧紧的盯着棋盘,眉头紧皱。 “呵呵,小子,投子吧。” 白褐之的笑容愈发浓郁。 伍兆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刚想反驳两句。 下一刻,白褐之与伍兆云二人突然脸色大变。 纷纷扭头看向窗外。 那里,赫然正是青禾书院的最中央,那往圣殿的位置!!! 二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窗外。 果然。 下一刻,那往圣殿的位置的上空,突兀的凝聚出一朵遮天的白色云气。 二人对视一眼,来不及多想,瞬间站起身。 “乾坤挪步。” 院长白褐之直接消失在竹兰舍内。 “兵贵……” 伍兆云顿住,他面无表情的伸手,将桌上棋盘搅乱。 然后才开口:“兵贵神速!” …… 往圣殿门口。 两道身影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凭空出现。 白褐之鹤发童颜,虽然白色胡子已然垂至胸前,但人依旧是中气十足。 伍兆云是硬生生跑来的…… 但确实也没比白褐之晚多久。 二人刚一到往圣殿。 一股足足近丈粗细的白色文气瞬间冲天而去! 轰隆!! 为了配合这道冲天的文气,天空中甚至凭空响起一声焊雷。 院长大人与威武候二人对视一眼。 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浓浓的不可置信,以及那一丝小小的欣喜……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能引起这样的震动,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有人与儒圣雕像产生了共情!!! 刚一到门口,白褐之就迫不及待的问门房。 “刚刚都有谁来过?” “院长大人,方才只有海无恙与其表兄二人上了二楼。”门房颤颤巍巍的回答。 听到门房的话。 白褐之与伍兆云二人对视一眼。 海无恙! 在青禾书院,海无恙的天赋已经被证实过了。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能在今天获得如此大的机缘!! 院长白褐之并没有着急进入往圣殿,而是脸色凝重。 他先是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的白色文气愈发浓郁,在冲天而起的那道丈粗的白柱的补充下,已经在渐渐向外扩散。 若再不出手阻止,恐怕会席卷整个京城。 “此方天地,唯我独尊!” 一道苍凉的声音从白褐之嘴中响起。 刹时间,仿佛时间轮换,天上的巨大文气忽然消失。 下一刻,往圣殿上方变的晴空万里。 仿佛刚才那天地异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但白褐之的脸色却变的有些苍白。 本来红润的脸,此刻已经如同沾满了面粉。 “老头儿!”伍兆云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院长大人。 “无妨。”白褐之眯眼,嘴唇微动了几下。 那恭敬的站在一边的门房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伍兆云的耳朵却是响起了院长大人苍老凝重的声音。 “此间之景是我亲自悟得圣人令与圣人雕像产生共情。” “切记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嗯。”伍兆云脸上凝重,同样传音,表示自己收到。 “走吧。”白褐之面无表情的转身,向着往圣殿走去。 只是转身那一刻,他的眼神忧心忡忡的扫了一眼南方。 第94章 儒道全新的君子境 第94章儒道全新的君子境 青禾书院南方。 那是京城恪物司的位置。 恪物司里有一建筑,名曰听云。 此时,京城恪物司中,听云轩顶端的一位麻衣老者,正笑容满面的负手而立。 他的那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的方向正是青禾书院往圣殿的位置。 陆远之立于儒圣雕像前。 眼神茫然的看着那尊仿佛活过来的雕像。 他刚刚,亲眼看到一尊雕像在给自己眨眼…… 我泥马…… 他真的看到那尊雕像动了! 但也不是真的动吧。 他看到儒圣雕像的眼珠子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似笑非笑的转向那块木牌。 下一刻 那块被他写了字的木牌此时居然悬空于雕像前。 而自己写的那两行字开始重新排列组合。 组合之后虽然还是自己写的字,但字体变的更好看了…… 陆远之的嘴角扯了一下。 好吧,他懂了。 是自己写的字被人嘲笑了。 但他心中又升起一丝荒谬之感。 您费那么大力气把眼睛睁开,久为了改一下我的字体? 我谢谢您啊! 就在他吐槽的时候,儒圣雕像里突然一道白色光芒射像他。 速度之快,他根本来不及躲开。 刺眼的光芒甚至让他无法睁开眼睛。 下一刻,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与一片广阔的星空当中。 他的抬头看,发现自己的头顶悬浮着一枚印章。 一枚足足大他几百倍的巨大古朴印章。 看向印章底部。 四个古文。 他看不懂。 要是能小一点就好了。 他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然后那枚印章就缩小了。 ?? 陆远之小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脑子里浮现出某国产神话电视剧里一只猴子在东海龙宫的剧情。 再小一点? 那印章就真的很听陆远之的话,又缩小了不小。 哟呵? 陆远之伸出手,到俺手里来。 然后印章就飞向了陆远之手中,飞的过程中逐渐缩小。 到他手中之时已经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了。 近距离观察之下,陆远之发现了这枚印章通体浑白,不晓得用什么材质,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扑面而来。 看上去就是很高大上。 拿着这枚印章,看着四周那广阔无垠的星空,陆远之凝眉思索。 他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自己怎么回去啊? 下一刻。 他又睁开眼睛。 好奇怪,感觉自己一直在做睁开眼睛这个动作。 然后就发现自己处于往圣殿里。 面前依旧是那尊儒道圣人的雕像。 表弟失魂落魄的站在自己旁边。 仿佛刚刚那些全都是幻觉。 陆远之看了一眼仿佛是沧桑了许多的海无恙,发现他正在呆呆的念叨着什么。 但具体是在念叨什么,听不清。 就在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两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看到这两道身影,陆远之的眼珠子一愣。 因为其中一个人他认识。 贵人?? 陆远之一脸诧异的看向左边那人,那人赫然就是当初在崇北县青鸟阁内遇到的那位贵人! 也正是这位贵人给自己的那块玉佩信物,才导致自己没有身死在京兆府的大牢。 可以说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正是眼前这位贵人 伍兆云的目光是深邃的。 他看向站在一边失魂落魄的海无恙,仅仅一眼,他的眉头就皱起。 双目无神,气色柔弱。 这儒念破碎的前兆! 再看向儒圣雕像,这一看,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因为他看到了雕像前面木牌上的两行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只一眼,他只觉得头晕眼花。 心中一处角落赫然炸裂。 伍兆云连忙咬住自己舌头,把眼神放在一旁,但此时已经方寸大乱。 他下意识的看向青禾书院当代的院长大人白褐之。 白褐之的眼神也刚好看了过来。 二人均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浓烈的惊骇。 二人能从这短短的两句话中读出更多东西。 儒道的天恐怕要变了! 君子境可以说是儒道境界的基石。 到了他们二人这种境界,儒道之心已经坚定无比。 但依旧能被这句君子感悟影响。 足矣见识到此言的威力。 最重要的是此言居然能与儒圣雕像产生共鸣! 那意味着什么? 旁人或许还想不到,但伍兆云与白褐之是何人? 完全可以说是整个大雍儒道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了。 二人怎么可能会想不通呢。 只怕千百年来,所有儒道之人都跟着王亚圣在君子境上走偏了轨道!! 与当年儒圣的理念并不相通…… 但是这个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导致伍兆云与白褐之二人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你写的?” 宁静的气氛里,伍兆云先开口了。 他并没有看向青禾书院公认的儒道天才海无恙,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陆远之。 显然,老候爷并没有忘记那日陆远之一首美人诗的惊艳。 陆远之听闻候爷的话,眼神中带着谨慎,并没有先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白褐之。 白褐之被陆远之看着,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好那小子,倒是谨慎的紧。 “他是青禾书院的院长,你不必多疑。” 伍兆云看着陆远之的表现,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陆远之一听,脸色大变,连忙拱手做揖,“小子有眼不识山,还望院长大人勿怪。”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白褐之面无表情的看着陆远之,看向呆立当场,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的海无恙。 “不知道,我在木牌上刻完字他就这样了。” 陆远之也看向自己的表弟,下意识的感觉心里一慌。 自己不会惹事了吧…… 看表弟这状态,似乎不太妙啊。。 “真是你写的。”伍兆云眼睛里光芒大动: “当日在崇北听闻伱写出如此传神的美人诗我知晓,你绝对适合走我儒道,今日此事……那日我果然一语中的。” 陆远之讪笑一声。 对于眼前这位贵人,他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的。 赶紧摆手道:“害,尽是随手涂鸦,随手涂鸦。” “随手涂鸦便写出了我儒道境界的新思路。” 白褐之似笑非笑的看着陆远之: “那若要是尽心竭力,岂不是要超越儒圣成为我儒道新圣?” 第95章 海无恙龙场悟道 第95章海无恙龙场悟道 “不敢当不敢当。”陆远之被白褐之说的浑身刺挠,讪笑摆手。 “说说吧。”伍兆云斜眼看着陆远之。 “说什么?”陆远之一脸茫然。 “与儒圣雕像共情之后的机缘啊,别告诉我没有。” “额。”一滴冷汗顺着陆远之的后背往下滴落。 这…… 该怎么回答? 机缘? 说出来的机缘那还叫机缘吗? 那枚印章光看上去都不是凡物,要是用起来那得多牛逼? 不行,肯定不能说,必须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机缘倒是有……只是远之愚钝,一时间理解不了。” 陆远之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想好了说辞。 “说说。” 伍兆云眉头一挑。 陆远之好死不死的又看了一眼白褐之。 看到他这个表现,伍兆云差点没有笑出声。 院长大人此时被陆远之的目光看的火气很大。 老子为了刚刚帮你隐藏根脚,差点连本源都损耗了,你就是这样报答老子的? 忍住想一巴掌抽死陆远之的冲动,努力保持着脸上的淡然。 “院长大人乃儒道二品着命境,岂会贪图你那破机缘?” 伍兆云忍住笑意,皱眉训斥陆远之。 “是远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陆远之一脸愧疚。 “无妨。”院长大人努力保持微笑。 “方才我写完那句短语,忽然之间,看到那儒圣雕像白光一现。” 陆远之不再磨叽,脸上带着神秘,开始胡编乱造。 “哦?” 伍兆云与白褐之二人都死死的看着陆远之。 “紧接着,我脑海中便出现了四个大字。” 陆远之既然已经决定了忽悠,那肯定得拿出东西来。 “什么字!” 白褐之与伍兆云二人眼神灼灼的看着陆远之。 “君子不器。” 陆远之缓缓说出了四个字。 希望前世孔老大的话能镇住这俩老银币。 这四个字说的伍兆云与白褐之二人一脸茫然。 君子不器? 什么意思? 难道儒圣的意思是君子不是个东西? 伍兆云的眉头皱起,脸上差点浮现痛苦面具。 什么玩愣? 儒圣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不过那些一脸道貌岸然自称君子的朝堂众人确实不是个东西哈。。。 这么解释倒也说的通。 狗屁! 白褐之一脸狐疑的看着陆远之。 就这四个字? 伱小子没说实话吧? 这是什么机缘? 困扰了我等读书人千百载的共情机缘就是这四个字? 你小子不老实啊! 陆远之当然看到了二人脸上的怀疑。 他傻了。 大哥,喂!这可是孔圣人说的话啊!你们俩就没有什么感悟? 不应该啊! 你们俩一个三品,一个二品。 领悟能力怎么可能就这么差? 我泥马。 就在陆远之怀疑人生的时候。 旁边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正是在看了陆远之刻木牌之后便一直呆滞的海无恙。 “君子不器?!!” 海无恙的声音充满的新生的活力,仿佛迷失在无尽的荒漠里突然看见一片绿洲的行人。 谁都能听的出来他语气中的那一抹醍醐灌顶之意。。 “我明白了!” 海无恙眼神中重新焕发了生机。 他的声音带着激动,颤抖。 他旁若无人的直直的走向最中央的儒圣雕像。 眼神中只有这尊雕像。 “谢儒圣大人解惑!” 说完,一揖到底。 “你明白什么了?” 伍兆云被海无恙突如其来的做派弄的一脸疑惑。 这兄弟俩人,都特么不正常。 一个心眼跟马蜂窝似的。 一个一惊一乍的。 海无恙听闻此言,这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向白褐之与伍兆云二人。 赶紧行礼。 “见过院长大人,见过候爷。” “免礼,快说。”伍兆云的面色已经带着一丝不善了。 很明显,这兄弟二人已经快要将他的耐心消磨殆尽。 而陆远之听到海无恙的行礼,心里微微一动。 看来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此人正是当今大雍第一候爷,威武候。 那他当日去崇北的目的十有八九与那边防儒阵有关系。 这么一来,那罗刹族的香莲能进入大雍境内倒也有几分说的通。 “君子不器。” 海无恙身上的自信已经彻底恢复。 而且整个人的气度仿佛又提升了几个台阶。 “器者,皿也。”海无恙眼神灼灼,继续道:“器皿者,容器也。” “容器量小。” “不器者应心怀广阔,不应局限自己于一方天地。” “君子不应该像器皿一样,只包含单一的东西。” “应该将胸怀扩宽,包容天地!!” “所以,王亚圣的君子为国为民没有错!” “能与儒圣共情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也没错!” “我辈君子,应当包容万物,气象万千!!” “这就是儒圣给的机缘!一个天下未入君子境的学子都能更快踏入君子境的机缘!!” “圣人之心,果然不是我等凡人媲美的!!” 海无恙说完话,眼神中透着无与伦比的气度。 这一刻,他在现场三人心中熠熠生辉! 随着他说完这句话,他身上的气度愈发浑圆,这一刻,这个青禾书院公认的当今儒道天才,赫然完成了质上转化。 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 等待这位天才的将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全新的儒道五品君子境!!! 卧槽?? 陆远之一脸懵逼。 自己表弟这么牛逼?? 他发誓,刚刚那句话绝对是自己胡诌的。 只是没想到这臭屁虫居然悟性这么高!! 这他妈自己要是给他半部论语,他岂不是要成为一尊新的儒圣! 而且最妙的是,经过表弟这么一番搅和…… 那自己这机缘不就圆上了麻!! 哎哟卧槽,好好好! 表弟真是好啊! 念及于此,陆远之当下不在犹豫,一脸恍然: “原来这就是机缘啊!祛沉当真是好悟性,只是可惜了我不修儒道。” 说完,装模作样一脸懊悔的站再原地。 把被人抢夺机缘的痛心演绎的淋漓尽致。 经过他这么这么一番表演。 白褐之与伍兆云二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 这就是儒圣表达的意思? 这就是共情之后的机缘? 一个全新的君子境界。 倒也说的过去。 把自己对君子的理解写在君子牌上,儒圣预料到你的思想与当世主流思想必然冲突。 所以便赐你君子不器四个字助你破开迷雾。 你以后就能修成一个前无古人的君子境界,以后的学子们一定会将你的这份领悟铭记于心。 名留青史。 这就是儒圣给的机缘! 很快。 伍兆云就想通了,看向海无恙的眼神带着一丝欣赏。 只有白褐之院长大人还是有些狐疑的看着陆远之。 ………… 一万字奉上,大家看爽!! 第96章 当真是好宝贝 第96章当真是好宝贝 陆远之面无表情的跟院长大人对视一眼。 看到白褐之的怀疑目光,他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 将一个毫无心机的阳光少年演绎的淋漓尽致。 院长大人脸上看不出深浅。 二人的第一次对线以陆远之的完胜告终。 当然,此时的院长大人还不知道这个笑容满面的少年,未来会在他身上敲出多少竹杠罢了。 青禾书院的天才少年海无恙于龙场悟道的事情并不被外界所知道。 在院长大人还有老候爷二人的刻意隐瞒之下,海无恙与某人的安全没有任何的隐患。 陆远之在书院待的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 ………… 回家之后,他顾不上对他瞪眼的大舅。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脸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的绽放。 奶奶的,赚大了! 只见他坐在床上,伸出自己掌心朝上的大手。 凝眉看了一下,心中念头一动。 掌心中凭空浮现出来一个纯白色的古朴印玺。 印玺方一出现,周围的空间仿佛都被它带动,显的书香气息乍浓。 陆远之看的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哎哟沃日,这印玺咋看都是只有小说主角才佩拥有的绝世法宝。 怎么就到自己手中了呢? 法宝的具体功效是什么,陆远之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管怎么说。 现在已经到自己手里了。 想让自己还回去?不可能。 就是当成个古董给它卖了,也能换不少钱。 自己凭本事获得的,凭什么还? “好宝贝,能大一点儿吗?” 陆远之第一时间肯定是想要摸索一下宝贝的功效啊。 所以他就想到在书院往圣殿内,自己被印玺带进那个神秘空间的时候,自己心中想的让它小一点儿,它还就真变小了。 所以这时候在家就自己的时候,他想要再试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那小小的印玺像是能听懂陆远之的话一样,陡然变大了一圈。 哎哟卧槽! 陆远之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笑出声音。 太妙了?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哈哈哈! 哪位少年没有幻想过自己化身齐天大圣拥有一根能大能小的金箍棒? 虽然,陆远之说虽然,自己手中的东西虽然更像板砖多一点。 但是用的好了那效果也不比棍子差吧? 念及于此,陆远之神色一动。 他想试试手中这东西的硬度。 左右看了看,看到了自己从崇北带来的那把佩刀。 轻轻的把印玺放在桌子上。 然后取来佩刀,锵的一声拔出佩刀。 眼神坚定的看着桌子上的印玺。 不知道为何,当自己生出想要试试印玺的硬度的想法时候,莫名其妙的生出强大的自信。 此物坚不可摧。 然后就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耻笑自己没见过世面。。。 他觉得有古怪。 所以,下一刻。 气机运转,来自冲神境的庞大怪力传输到自己的胳膊上。 陆远之的眼神死死的盯住桌子上的印玺。 刀在下一瞬挥出。 “嘭!” 桌子在这一刻不堪重负的倒下。 而那枚通体雪白的印玺仍旧安然无恙。 最重要的是,陆远之手中的刀…… 又断了。 为什么要说又? 陆远之仔细想了想,妈的上次刀断过…… 崇北的东西质量一直都这么差的吗? 虽然刀断了,但是陆远之依旧美滋滋的拿起印玺,爱不释手的爱抚着。 一直到有仆人来敲门说开饭,他才恋恋不舍的收起手中的印玺。 也只是一个念头升起。 印玺就那么突兀的消失在他的手心处。 ………… 翌日。 陆远之一身黑锦白玉,器宇轩昂的穿戴整齐出了门。 今日,是咱陆小爷第一次去佩寅郎正式点卯。 出门的时候照例遇见了大舅。 二人均对对方视而不见。 特别是陆远之,看到大舅的时候,本来还在低头走路,忽然就高昂起头,用鼻孔对着大舅,冷冷一哼。 这番做态看的大舅眼皮直跳…… 脑子了闪过一丝疑惑。 这厮看着为啥不像演的啊?? …… 陆远之在众多百姓闪躲的眼神中,一路骑着自己的青毛马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衙门门口。 刚进门,就有马夫接过他手中缰绳,一脸恭敬的去给他喂马。 一看时辰,离点卯还有一段时间,他就闲庭漫步了起来。 晃晃悠悠的走到张慎行的门房门口。 一路上也遇到了同样闲庭漫步的同僚。 前天来衙门报道入职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都是张慎行的直系下属。 遇见同僚当然要打好关系,陆远之就笑呵呵的聊起天。 通过交谈,也知道了这位络腮胡、眼角处有一道刀疤的吓人同僚唤作王演笑。 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年纪。 但是一问才知道,好家伙此人的年纪只有二十三岁…… “亦行,回头有时间,哥哥带你去京城的教坊司,那里面的娘们比豆腐都水灵。” 男人嘛。 聚在一起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话题。 “行啊好大哥,到时候弟弟请客,必然给哥哥安排妥当。” 陆远之的笑容带着豪爽。 对什么人就得说什么话。 前世能在职场玩舒服,其实说白了,还是愿意花钱慷慨大方。 虽然在职场确实没有什么能交的朋友。 但是这里是佩寅郎。跟同僚关系相处的好,说不定哪天就能救自己一命。 万事皆有定律,谁说得准呢? 进入行房,有点乱。 几个峦佩都在有说有笑的讨论哪家的包子好吃,哪儿家的老板机灵,不仅不要钱,还每月给自己孝敬等等…… 陆远之听的面无表情。 对于压榨百姓这种事情。 说真的,来了这个世界六年了。对于这种事情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对于这种事情他根本就没法管,也管不过来,难听一点,就是没有资格管。 反正就是自己不同流合污就行了呗。 “咳!” 就在众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咳嗽声响彻在行房门口。 闻听此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点卯的时候到了。 其实点卯就是点名…… 由风佩点,顶头上司张慎行来点 说了上架三更就是三更,等会儿还有一更。 每更是两千字哈。一天六千,不少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