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毒妃太狂野,战王被拿捏了》 第1章 她是他第三个老婆! 第一章 她是他第三个老婆! “南卿芙,你就这么急不可耐,为了让本世子和你洞房,不惜给本世子下药!” 南卿芙热到有些意识不清,脑袋骤然剧烈疼痛,她猛地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陌生细碎的记忆涌进脑海。 她看向身下的男人。 这是一张妖孽般勾魂的盛世容颜,狭长凤眸波光醉人,一汪春池中却全是冰渣子。 端王世子,风观澜。 这具身体主人弱到毫无反抗之力的新婚丈夫! 夭寿了! 她刚才还是21世纪最年轻的顶级法医,正在剖尸寻凶,现在就变成了强占弱男子的恶霸。 南卿芙撑在男人两侧的手臂一软,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大脑的记忆还在拉扯。 她穿越到了大庆王朝的端王府,成为了世子妃。 外界传言风观澜曾经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后来身后重伤,虚弱多病,性格逐渐喜怒无常,冷酷残暴,两任世子妃都在他的凌虐之下离奇身亡。 所以,她是他第三个老婆! 南卿芙微眯着眼,感受着身下的世子爷挣脱不了,又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 啧,都死了两个世子妃了,那他还装什么纯情? 洞房花烛夜,发生点什么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出人出力,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男人脸色铁青,眸中墨色翻涌,狠戾杀意逐渐深厚。 “再不滚下去,本世子要了你的命!” 风观澜大掌掐住了南卿芙的脖子,逐渐用力。 南卿芙懒洋洋地笑了笑,轻而易举扯下了他的手,“世子,您都虚弱成这样了,杀我?还是省省吧。” 两人都中了药,他经脉紊乱不能用药,要么物理解药,要么经脉爆裂而死。 说起来,还是她在救他。 风观澜眼底肆虐横生。 若是眼神能杀人,南卿芙已经死了一万遍。 窗外雪虐风饕中,室内一片暖香热浪,持续了一夜。 …… “哗啦——” 一盆水泼到了南卿芙脸上,她瞬间清醒,昨夜的记忆涌入脑海。 寒冬腊月的天气,外表大雪簌簌,这一盆冷水下来,简直要人命。 入目是一张张记忆中熟悉,对她却很陌生的脸。 “南卿芙,你怎能如此没脸没皮,新婚之夜做出这种与他人苟且之事,静安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此事传出去,你让外人如何看世子,如何看你父亲!” 说话的妇人身着藏青色立领妆花织金长袄,高髻上珠钗繁复华丽,庄严大气,正是静安侯府的主母朱氏。 南卿芙捕捉了重点。 与他人苟且? 她昨夜分明是和自己的新婚丈夫风观澜圆的房,何来他人? “还不快起来穿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难不成你还想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南卿芙,今日若处理不好这件事,你便一杯毒酒自行了断罢!” 朱氏目光冰冷,冷声命令:“来人,将沈二少爷叫醒。” 她话音落下,方才给南卿芙泼冷水的李嬷嬷便去推南卿芙身旁的人。 “沈二少爷,醒醒。” 南卿芙目光瞥向身侧,眸光陡然冷厉。 躺在她身侧的,不是风观澜,赫然是吏部尚书次子沈昀。 沈昀是个纨绔子弟,之前京中都在传闻静安侯府三小姐南卿芙和他不清不楚。 这算怎么回事? 昨夜几乎都是南卿芙主动,哪怕中了药,她也绝对不可能看花眼,那人绝对是风观澜。 等等,不对! 南卿芙盯着旁边的男人。 他露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里裤,头发竖立,四肢僵硬,皮肤底层呈现黑色线条。 诡异的是,无论李嬷嬷怎么推他,他非凡没醒,嘴角还始终上扬着,看起来像是沉浸在美梦中。 “沈二少爷,快醒醒呀。”李嬷嬷再次唤道。 南卿芙面色平静,一字一句打断了李嬷嬷:“不用叫了,他已经死了。” “什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 李嬷嬷更是吓得手里端着的脸盆都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死……死了?” 李嬷嬷双手颤抖,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沈二少爷浑身冰冷,哪里像个活人。 此时,一道惊恐的娇柔女声弱弱地插了过来:“芙、芙妹妹,你杀了沈二少爷?” 说这话的人,是静安侯府二小姐南雅婷,往日原主这个庶女都视她为好姐姐,还因为南雅婷而毁了容,也丢了名声。 南卿芙勾了勾唇,这一句话就已经让所有人猜想她就是凶手,可真是好姐妹。 所有人闻言,缄默不语,看着南卿芙的眼神,都带了审视。 面前这泱泱几号人,都是静安侯府的。 想来发现她和沈昀同床共枕的是端王府的人,只是为了体面,特地请了静安侯府的当家主母过来处理此事。 南卿芙从床榻上下来,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沈昀,目光清冷镇定。 “凡事都需要讲究一个证据,死者身长七尺,身量较大,死于冻伤,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将他困住冻死?” 向来看南卿芙不顺眼的大小姐南雅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看一眼就知道他是冻死的?我还说他是跟你苟且过度死的呢。” 朱氏脸色铁青,几乎气得发抖,“南卿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办喜事,沈昀却死在了南卿芙的喜床上,一旦被外人知道了,整个静安侯府都会被连累! “莲心,你说。” 莲心,是南卿芙的陪嫁婢女。 她脸都吓白了,闻言立即跪了下来,“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夜世子妃被送进洞房后,奴婢……好像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天亮了,什么都不知道啊。” 南卿芙微眯眼眸,她和风观澜都中了药,婢女昏迷,身旁人变成了死人,这显然是一场阴谋。 “世子现在在哪?”南卿芙问道。 总不可能被她做成灰了。 南雅兰轻嗤,“你还有脸提世子……” 她话没说完,一道急声就传了过来:“夫人,不好了!世子病危,端王妃已经派人去宫里请御医了!” 南卿芙:“……” 她这张嘴可真灵,风观澜是真要被她做死了? 朱氏看着南卿芙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暧昧痕迹,果断下了决定:“来人,把三小姐绑起来,送到官府自首。” 世子病危,南卿芙还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倘若世子有三长两短,端王府定然会将怒火迁他们静安侯府上。 倒不如在此之前大义灭亲,和南卿芙撇清关系。 而此时和尸体同床的少女却冷静抛出一句:“倘若我能治得好世子呢?” 第2章 医治世子 第二章 医治世子 “太医来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端王妃猛地站了起来。 风观澜的贴身护卫墨竹进来,神色古怪,“回禀王妃,是世子妃来了,说是能治好世子。” 端王妃闻言,脸色铁青,“让她回去吧。” 想起早晨下人禀报的事,端王妃眼里闪过一抹恼恨。 陛下赐婚,这桩婚事拒不得。 但那南三小姐,居然在新婚夜做出这种苟且之事,让他们端王府的脸面往哪搁! 她儿危在旦夕,端王妃无瑕理会此事,语气疲惫:“让静安侯府看着办,该领回去就领回去,该送官府的送官府。” 墨竹正要出去,突然脸色一变,“世子!” 只见床上的风观澜一夜之间青丝变成了银白色,面上更是没有半分血色,薄唇泛着青紫。 此时他双眸紧闭,却吐了一口黑血。 端王妃手足无措,几乎昏过去,“快,快!快去催促宋医仙。” 墨竹刚开门,一道倩影便挤了进来。 他下意识伸手阻拦,看清楚来人面容,皱起眉头,“世子病重,还请南三小姐出去,不要捣乱!” 南卿芙急匆匆过来,身上只着了中衣,头发凌乱,脸上是恐怖的刀疤痕迹,此时气势却十分慑人。 “我能治他的病,再耽搁一刻,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墨竹嗤笑出声,“南三小姐说大话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你何时学过医?” 圣上赐婚,他早就把这位三小姐查了个底朝天。 各方面都可谓是平平无奇,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被毁了容貌,深居简出,性格怯懦,略懂一些琴棋书画,浑身上下拿不出一个精通的才艺。 说她会医术,骗鬼呢! 南卿芙被质疑,只轻描淡写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学过医术?我的吃喝拉撒难不成都事无巨细地向你禀报过了?” 墨竹没想到南卿芙嘴里能吐出这般粗鄙的话语,一时愕然。 “你——” 南卿芙目光掠过他看向端王妃,语气肃穆,“眼下情况紧急,也没有别的大夫,王妃不如让我一试,若是能治好,万事大吉,若是不成……” 端王妃回过头,美眸紧盯着她,沉声问:“若是不成,你当如何?” 南卿芙笑了笑,眉眼间流转的自信光辉令人下意识信服。 “若是治不好,我愿意给世子陪葬!” 墨竹着急劝阻:“王妃,不能信她的,还是等宋医仙……” 端王妃凝视着南卿芙那双不闪不避的眼睛,思虑再三,喉间挤出干涩的一句:“既然如此,就让你试一试。” 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但,世子若是因此更严重了……” 南卿芙直接往床榻处走,语气坚定:“我向来说到做到!” 她有能让死人开口说话的本事,也有从阎王爷那儿抢活人的能力! “不过,还请王妃回避一下,我治病不习惯被人看着。” 在被拒绝之前,南卿芙又补了一句:“只需要落下帘帐即可。” 若是让端王妃愿意把病人直接交给她,那是必然不可能的。 帘帐虽然看不清治疗手法,但看清人影和动作却不难。 端王妃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风观澜,声音有些紧,“按照她说的办。” 床上的男人骨相精致,轮廓深邃,少了醒时的冷滟,哪怕发丝银白,满脸病态也遮不住这张脸的俊美。 昨晚对了整整一夜这张脸,南卿芙确定,在她床上的人就是他。 为了她身上的命案,风观澜也必须活着。 随着婢女将帘帐落下,南卿芙也拿起了搁在旁边医药箱里的针包,动作熟练地将针扎进了风观澜的天枢穴…… 将需要的穴位扎完,南卿芙垂下了眼眸。 做这些还不够。 若是能配合药物,她也能有把握救活风观澜,但他情况危急,等煎完药,他怕是已经嗝屁了! “算你命大。” 南卿芙轻喃了一句,手腕一转,手里出现了一根注射器。 ——她的百宝医药箱和解剖箱跟着一起过来了。 但南卿芙刚刚已经确认过,只有她能看到,切可随她心念使用。 她掀开风观澜的袖子,在他血管处消毒后,将药物通过注射器注入他的体内。 这主要是清热解毒的药物,仅仅能去除风观澜昨夜被下的药,这是要他命最后一根稻草。 但他体内真正的毒素,想要清除却没那么容易。 南卿芙用针灸辅助,也只能尽快将昨晚的药排出。 无论如何,暂且能保住风观澜的命。 “噗——” 风观澜人还没醒,蓦地吐出一团淤血。 听到动静的端王妃想要冲进去,到底按捺住了。 透过帘帐,她隐约能看到南卿芙的动作,似乎用银针的手法很是熟练。 莫非,这位南三小姐真懂得医术? 墨竹几乎要沉不住气,盼着宋医仙快来。 谢神医不在,能治世子的,就只有他的亲传弟子宋医仙! 真不知道王妃怎么会信的那位三小姐,世子要是死在她手下…… 南卿芙不知外面两人的思绪,她收了注射器,面无表情地捻着银针,反复提插捻转着风观澜的穴位,为他疏通气血。 与此同时,墨竹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宋医仙来了!” 帘帐倏尔被用力掀开,恼怒的年轻女声传了过来,“你在干什么?” 南卿芙被一道力度拽了出去,又被用力一推。 经过一夜,她本来就双腿发软,这会儿体力不支,直接被推倒在地。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她,全都凑到了风观澜旁边。 把她推开的女子面容清丽,一袭素色罗裙纤尘不染,倒是有几分仙气脱俗。 应该就是那位宋医仙了。 “看不见吗?我在给风观澜治病。”南卿芙语气也冷了几分。 宋淑清冷冷盯着她,“不是会两把刷子,就能被称为大夫的!若是世子被你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拿什么赔!” 床榻上的风观澜猛地又吐出一口血,惨白的脸仿佛变得更轻薄易碎。 端王妃脸色一瞬苍白如纸,哽咽催促:“宋医仙,你快过来看看观澜。” 宋淑清坐到榻上,将南卿芙扎的银针全拔了,重新施针。 南卿芙也没阻拦,吐了两次淤血,毒素差不多清除掉了,本就该拔针。 墨竹狠狠瞪着南卿芙,恼恨地对她拔剑相向,“三小姐嫁给世子,毁了自己和世子的名声不够,竟还要害死世子!” “住手!” 端王妃冷斥一声,神色复杂地看着南卿芙,“你回去吧,念你也是一片好心,那番话你收回去也罢。” 南卿芙被刀尖抵着脖子,清眸却不见慌乱。 正要说话,宋淑清惊喜的话便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世子醒了!” 第3章 把她打入大牢 第三章 把她打入大牢 哪怕满身病态,风观澜周身的气势却幽冷如阎罗王,狭长的凤眸望着南卿芙。 来了,满满的杀意。 显然,他还记得昨晚的事。 墨竹脸上满是对宋淑清的敬意,“还是宋医仙厉害,几针下去世子就醒了,比某些野路子强多了。” 南卿芙哪里听不出这是在内涵她,“那真不好意思,就是我这野路子治醒的你们家世子。” 想到早晨的事,墨竹对南卿芙更没有好脸色,“三小姐说笑了吧,您在里面半天,非但没有医好世子,还让世子更严重了!要不是宋医仙赶到,世子怎么可能醒得过来!” “世子,这回多亏了宋医仙,否则……” 宋淑清手腕僵硬了一下。 只有她知道,她的针还没扎完。 但……总不可能是南卿芙治好了风观澜。 南卿芙似笑非笑看着她,“宋医仙才刚来多久,针还没扎几根就能让病重之人醒来,医术这般了不得,比太上老君的仙丹都要管用啊。” 这话阴阳怪气,墨竹冷哼一声,“南三小姐意思是你治好的世子?明明要不是宋医仙赶到,世子就更严重了!” 他看着南卿芙的眼神带着鄙夷,分明觉得她在邀功。 “世子感觉如何?” 宋淑清对风观澜说话的语气柔和许多:“明明半个月前才发病,师父临走前预料不会有什么问题,怎么这回会如此突然?” 风观澜望着南卿芙,眸色薄凉,“那就得好好问问世子妃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南卿芙身上。 风观澜发病,与她有关? 门外,听清楚世子醒了的朱氏松了一口气,当即请风观澜的护卫进去通报。 护卫青云进来,神色肃穆转告了朱氏的话:“王妃,世子,侯夫人说了,关于沈二公子在您和世子妃新房中去世一事,由王府全权处理,侯府不会过问。” 南卿芙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朱氏倒是果断把她给抛出去了,就差没明说让她去死,为沈昀偿命。 “你说什么?!” 端王妃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锐利,“你说,沈二公子死了?!” 早晨下人只看到了沈昀和南卿芙同床共枕,这种事处理好了,顶多就是败坏几家名声,但出了人命,这事儿可就大了,静安侯府却在这时候撂了摊子…… “南三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卿芙神色平静得仿佛被牵扯的人不是她,“可以确定的是,沈二公子出现在王府,跟我并无关系。” “王府守卫森严,沈二公子没有功夫,想要悄无声息进来难如登天,我初来乍到,也不熟悉王府格局,更不可能派人或者自己前去接应他。” “从沈昀的尸体上看,他肌肉僵硬,头发竖立,尸僵已经开始扩散,这样的尸体现象在死亡后两个时辰内有所变化,但在这样的雪天之下,尸体变化的速度延缓,也就是说,他至少死了三个时辰以上。” “现在是辰时,不算刚刚为世子诊治的时间,往前推三个时辰是丑时,而那时……” 南卿芙的目光落在了风观澜身上,“丑时,我和世子待在一起,我们俩至少在一起到了卯时。” “怎么可能!”宋淑清否认的话语脱口而出。 南卿芙柳眉微扬,语气略带玩味,“怎么不可能?我与世子新婚之夜,我们夫妻俩一整夜共处一室,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宋淑清手指攥紧,没说话。 她的意思是,风观澜怎么会和南卿芙这个丑八怪圆房?! 墨竹同样否认:“昨夜世子明明宿在云水阁。” 南卿芙反问道:“他双腿无疾,到新房也不需要特地通知人来抬吧。” 言外之意,这么笃定风观澜不会出房门,难道他是没长脚? “……” 端王妃神色稍霁,此时若是和南卿芙无关,那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再怎么说,她也是和风观澜拜堂成亲过的,那就是他们端王府的人。 “观澜,世子妃说得可对?你们昨夜都在一起?” 这一声世子妃,显然是相信了南卿芙的话。 南卿芙看着风观澜幽邃的眼眸,直觉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毕竟昨晚,但凡他有点力气,她早就被他弄死千万遍了。 果然,男人嗓音微哑,带了几分慵懒意味道:“是吗,本世子倒是不记得昨夜何时和世子妃共处一室过。” 他冷白如玉的手指端着水杯喝了几口,又补了一句:“倒不如直接报官,相信几日之内,一定能还世子妃清白。” 狗男人,这是想让她受牢狱之灾! 南卿芙唇畔含笑,温润中带着冷,“世子不记得了没关系,身体会记得。” “昨夜,世子锁骨上被我咬了一口,现在应该还有痕迹,哦,就算锁骨上痕迹消失了,胸上和脖子上应该也还有。我说得对不对,一验便知。” 她浅笑嫣然,好整以暇看着风观澜,“要证明,那就请世子把衣服脱了吧!” 第4章 将南卿芙视作了弃子 第四章 将南卿芙视作了弃子 室内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床上的男人,眼里皆是愕然。 看南卿芙神色,不像是在说假话。 况且她敢这么说,岂不是在笃定真有此事?不然风观澜一掀领口不就什么都暴露了。 风观澜唇畔笑意骤冷。 这个女人果真没脸没皮!竟能当众说出这种话来。 昨夜就该掐死她! “观澜,世子妃所说可是真的?”端王妃问道。 “经世子妃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确有此事。”风观澜不咸不淡地道。 南卿芙和男人满含杀意的眼眸对视上,娇艳的脸庞笑意更深。 “世子记得便好。” 风观澜看着她的笑,却是话音一转:“本世子即便是卯时离开,也不能证明世子妃未同他人私会,现在已到巳时,沈昀又是怎么回事?” 南卿芙笃定回道:“必定是有人将沈昀的尸体搬到了我的床上。” “呵。” 风观澜嗤笑出声,“王府戒备森严,谁能有这么通天的本事,悄无声息将一具七尺男儿的尸体搬进新房?更何况,世子妃难不成是死了,这么大的动静竟毫无察觉?” 南卿芙眉梢微挑,“昨夜劳累过度,自然容易睡死过去。至于王府戒备森严……新房却未必吧?否则昨夜怎么无人知道世子宿在了我那儿?” 风观澜脸色一黑。 这南卿芙嫁过来之前,倒是没人同他说过,她竟如此牙尖嘴利! 那眼里的意味深长,让他想起昨夜这女人把他压在身下,犹如恶霸般撂下一句:“世子,你院里怕都是聋子,今夜你是叫破嗓子都逃不掉了,不如省省力气。” “劳累过度”这四个字却让屋内三人都怔了一下。 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端王妃低咳一声,看着南卿芙的眼神含了三分温和的笑,“你放心,此事端王府定会查个清楚,还你个清白。” 宋淑清握着医药箱的手紧了紧。 端王妃这话,是认可了南卿芙这个世子妃,也信了她。 这时,外边忽然响起下人的传话声:“王妃,吏部尚书夫人来了,说是来寻沈二公子!” 端王妃神色自若,吩咐道:“来人,带世子妃去梳洗更衣。” 南卿芙没有拒绝,如今她想要摆脱杀人嫌疑,就必须要靠着端王府。 当她刚返回前厅时,就听见尚书夫人带着颤声询问宋淑清。 “宋医仙,你叫我节哀是什么意思?” 宋淑清在端王妃打量的余光中,轻轻咬住嘴唇,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来时就听下人说了府中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倒是幸灾乐祸南卿芙出事。 风观澜三个世子妃里,这个南卿芙性子最为讨厌。 好在她作死,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尚书夫人红着眼睛看着端王妃,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这时,南卿芙迈过帷幕走了出来,倒是没让端王妃为难,声音平稳的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尚书夫人打翻了手里的茶盏,“不可能,我儿怎么会死了!还死在……” 她不可置信的否认过后,随即眼中凝着恨意看向南卿芙。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沈昀!” 这一刻,尚书夫人竟顾不上自己的贵妇仪态,晃荡着身体扑向南卿芙。 一旁的侍女赶紧搀扶住她,“夫人,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这幅景象让端王妃有些不忍,叹气安抚道:“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尚书夫人还是要保重身体,此事蹊跷,从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还是先查清楚再说。” 尚书夫人想到自己还要给儿子讨回公道,勉强顺着侍女的力道,坐回了凳子上。 她哽咽着看向端王妃,“我要见到我儿子!” “虽然我儿在端王府出的事,当我相信这件事与王府无关,只要端王妃交出凶手,此事……我保证不会宣扬出去。” 言外之意,就是不会报官。 朱氏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 沈昀死在了世子妃的床上,此事若是传出去,端王府、侯府以及吏部尚书府都丢不起这个脸。 只要不报官,这件事就能压下。 虽然是在说交出凶手,但尚书夫人却带着恨意,直直地看向南卿芙。 这是认定她就是凶手了。 南卿芙眸色平静的迎上她的目光,十分坦荡。 “令郎之死与我无关,倘若真与我有干系,我自然应当把整件事隐瞒下来,而不是不顾自己清白,将事情原委悉数告知。尚书夫人若实在想知道令郎的死因,又不愿意让官府介入,此事不若交由我来查,我必定能给夫人一个满意的交待。” 她字句铿锵有力,完全不见半点被质疑为凶手的心虚慌张。 听了南卿芙的话,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地看向她。 都说南三小姐懦弱胆怯,没想到她语出惊人,竟然想揽上查案的事?!怕不是疯了。 端王妃只当南卿芙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哪怕她会治病,但这跟查案也搭不上边。 堂堂世子妃,怎么可能去做查案的活计。 端王妃给了南卿芙一个安抚的眼神,轻描淡写道:“这件事本王妃会让人暗中去查,必定会给尚书府一个交代,请尚书夫人耐心等上几日。” 尚书夫人即使性子泼辣,也不可能和端王府撕破脸皮。 儿子已经没了,若是再得罪了端王府,得不偿失。 她闭了闭眼睛,“我想先见到我儿子。” 沈昀被穿戴整齐地抬进屋,尚书夫人便扑了过去。 “我的儿啊,昨夜你说出门吃酒,怎么、怎么一夜未见,我们娘俩就天人永隔了啊!” 摸着沈昀冰冷的身体,尚书夫人泣不成声。 南雅婷在朱氏的支使下,垂头跪在了尚书夫人面前,哽咽出声。 “这件事是静安侯府管教不严,还望夫人切莫伤心过度,伤了自己的身子。” 南雅婷这一跪,明显是将南卿芙视作了弃子。 端王妃冷下脸,没想到事情还没查清楚,侯府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 哭过一阵后,尚书夫人站起身,红着眼睛看向端王妃。 “昨日我儿高兴的说要来喝世子的喜酒,没想到今日会出现这般意外。” “臣妇望王妃现在就给我一个交待,别让我儿不明不白地惨死端王府!” 尚书夫人话里话外都希望端王府交出南卿芙。 南卿芙现在毕竟是端王府的世子妃,要是被传出杀了人,关于风观澜克了三任世子妃的流言,只怕要越演越烈。 “尚书夫人先别急。” 就在氛围僵持时,南卿芙开口。 南卿芙虽然刚穿越而来,却也不可能随意将让自己的性命交予他人手中。 “我有一法子,必定能很快找出杀害沈少爷的凶手。” “你能有什么……” “咳咳。” 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打断了尚书夫人脱口而出的质问。 一直旁观未语的风观澜掩唇,一双狭长的眸却凝视着南卿芙,倒是想看看这女人还能拿出什么样的手段。 他语调慵懒,却是不容置疑:“本世子想听听,世子妃能有什么办法。” 第5章 她是端王府的世子妃 第五章 她是端王府的世子妃 尚书夫人一噎,却不敢忤逆风观澜。 整个端王府,最不好惹的不是端王和端王妃,而是世子风观澜。 他性子阴晴不定,又有军功傍身,深受皇宠,做事也向来凭借自己的心情喜好,受伤之后愈发不好惹,嫁给他的两个世子妃都死于非命…… 万一他疯起来死命护着南卿芙,她儿的死怕也是不了了之。 听风观澜维护的意思,端王妃眼里闪过一抹欣慰。 虽说不知风观澜有何居心,南卿芙却也顺势道:“大理寺查案,必要时会将死者的尸身解剖……” “毒妇,住口!” 尚书夫人更是恼怒,尖声打断南卿芙的话,“你害我儿惨死还不够,如今还想毁了他的尸身!” 南卿芙眉头紧皱,“只有这么做,才能知道令郎真正死因,难不成夫人不想知道沈公子是怎么死的,又是被谁所害?” “这件事我不可能同意!” 尚书夫人冷脸道:“无论如何,我儿死在你床……此事跟你南卿芙逃不了干系!” 朱氏呵斥南卿芙:“做错了事,乖乖认罪就好,怎的还要这样不让人入土为安!” 南卿芙作为法医,用尸体破案是她的本职工作,却也见过不少不愿破坏尸身的家属,眼下尚书夫人的反应,她也不奇怪。 对方要是愿意这么快答应,这才奇怪了。 “想要查明真相,从死者身上找答案,有何不可?”她扬起眸,淡声质问。 分明是一介闺阁女子,却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朱氏被她盯着,心里不虞,但要启唇却忘了话头。 尚书夫人踉跄的站起身,逼视着南卿芙,“谁知道你是安的什么心!” “之前和我儿勾搭在一起,转而又投入了端王世子的怀抱,谁知是不是你恨上心头,杀了我儿!” 尚书夫人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惊。 谁能想到尚书夫人居然这般不顾虑端王府的颜面,将这种风月之事捅露出来。 朱氏急声对端王妃解释道:“此事臣妇毫不知情,绝对没有刻意隐瞒端王府的意思。” 这话说的,俨然是在坐实尚书夫人说的话。 端王妃脸色相当不好看。 “尚书夫人慎言!没有实质性证据,女儿家的清白之事岂能随意诽议!” 南卿芙眸色微冷,原身确实和沈昀有些关系,但却不是尚书夫人口中说的那般难堪。 “我倒是不知晓,还有尚书夫人口中这些事发生,说我和令郎有过别的纠葛,可有证据?又有谁亲眼所见我和令郎相处时有悖伦理?” 南雅婷迟疑出声,“我亲眼看见过沈公子来找妹妹。” 说完,她像是意识到不妥当,又捂住了嘴巴。 南卿芙似笑非笑看着南雅婷,“沈公子来府上找我,我推诿过,他却始终坚持让我帮他一些忙,见面时也有下人在,这些姐姐不是很清楚吗?” 南雅婷和她四目相对,不见心虚,笑了笑,“这些我就不知道了。” 尚书夫人没有精力听南家姐妹来回推脱,眼中含泪望着端王妃。 “希望王妃看着同为人母的份上,交出杀害我儿的凶手!” “刚才南二姑娘说的话,王妃已经听见了,为何还要保一个和我儿之死有所关联的嫌犯!此事若是传出去,对世子,对端王府的颜面都有损!倘若端王府愿意交出嫌犯,臣妇可以保证,绝对不将此事闹大,保住三家颜面!” “若是王妃不想轻易下定论,不防将人送进牢房,再慢慢审问!” 尚书夫人此时笃定了南卿芙是杀害沈昀的凶手,对南卿芙恨之入骨,要是进了牢房,还指不定会受到什么磋磨。 端王妃神色淡淡,“这事既然没有证据,那她始终是端王府的世子妃,就算要进牢房,也得有凭证。” “来人,将世子妃带下去关起来!” 端王妃的命令不容反驳,大嬷嬷当即走到南卿芙面前,恭敬行礼道:“世子妃,请吧。” 这看似南卿芙被发落,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明显是要包庇南卿芙的意思! 还未等南卿芙动身,尚书夫人自然不服阻拦。 “虽说没有证据南三小姐杀了我儿,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做的,希望王妃能够秉公处理!” 而后,南雅婷紧随着尚书夫人开口,“此事重大,还望王妃莫要给人落下把柄。” “再说了,还有些事……” 南雅婷像是羞于启齿,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但是这番言语,却给了众人无限遐想。 南卿芙面无表情的看向南雅婷,摸不清这话是她心中所想,还是朱氏在背后授意。 他人在隐晦的打量南卿芙时,风观澜的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被人紧紧盯着,南卿芙也很难注意不到。 她皮笑肉不笑勾起唇,回望过去。 看什么看,狗男人! 这时,端王妃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朱氏,“我原以为是静安侯府治家严谨,才会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依然选择大义灭亲。” “但如今看南二小姐这番作为,倒是显得我多想了。” 南卿芙这才将视线移向朱氏,这个静安侯府的当家女主人。 若不是端王妃护着南卿芙,她估计早就被朱氏送进吏部尚书府了。 落进尚书夫人手里,就算她南卿芙有通天的本事,那也可得脱掉一层皮。 朱氏被当面指出治家不严,脸颊被臊的通红,连忙呵斥南雅婷:“这事有你插嘴的余地儿?还不快过来!” 接着,朱氏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南卿芙,羞愧道:“是我朱氏家风不正,若是卿芙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望王妃能放过静安侯府。” 什么出格的事?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南卿芙与沈昀的不清不楚。 端王妃神色未变,转而安抚尚书夫人。 “沈夫人放心,这事本王妃一定公正处理,必定给沈府一个交待。” “我现在就让人将世子妃带下去,在事情水落石出前,绝不让她走出房门半步。” 端王妃下达完命令,立刻就有几个侍女,站到了南卿芙面前。 尚书夫人再次出生阻拦,“慢着!” 几次三番被驳了面子,端王妃也沉下了脸色。 “尚书夫人这又是怎么了?” 注意到端王妃的不耐,尚书夫人心里恨的要死,面上眼泪却流个不停。 “臣妇斗胆一问,王妃是要将南三小姐关押在何处?” 端王妃像是也才想起这个问题,她看向南卿芙,“新房如今怕是住不了人了,我给世子妃换个院子如何?” 虽然解剖验尸这条路子断了,但南卿芙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新房不一定是第一现场,但是总会残留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线索往往会指向真相。 南卿芙遵循原主残留的记忆,对着端王妃行过一礼。 “卿芙谢过王妃美意,但也不用麻烦了,我心中坦荡,住原来的院子就可。” 第6章 她昨夜可没见怯懦! 第六章 她昨夜可没见怯懦! 端王妃有些意外,原以为南卿芙是个柔弱的女子,如今倒是有些佩服她的胆量。 “那便依你吧。” 眼看这事就要定下,尚书夫人立即哀切地看向端王妃。 “王妃,这样是不是不大妥当?” “要是南三小姐跑了,或者毁了一些对她不利的证据,那我儿岂不是枉死了!” “尚书夫人说的有些道理。” 端王妃沉思了一会儿,“关禁闭是该有关禁闭的样子。” 她吩咐在南卿芙身旁等候的侍女,“让侍卫将院子围起来,势必不让任何人进出,就连世子妃也不允许。” 大抵是没想到端王妃会这样护着南卿芙,众人都变了神色。 南雅婷更是隐晦的瞪了南卿芙一眼。 端王妃这样频频护着南卿芙,尚书夫人也不能与之硬碰硬,只得后退一步。 尚书夫人低垂着眉眼道,“王妃既然已经做好了打算,那臣妇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是为保公正,可否允许留下一个嬷嬷?有她跟着南三小姐,沈府也能安心些,以免证据被抹除了。” “至于凶手一事,我们沈府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端王妃还未应下,南雅婷就又跪了下来,“妹妹也是静安侯府的人,还望王妃同意侯府派人跟随。” 南卿芙多看了眼她,不知道南雅婷凑什么热闹,但总归没安什么好心。 端王妃也是神情难辨,“卿芙如今已是端王府的世子妃,南二小姐是不是该懂一下规矩,知道什么是尊卑有序。” 南雅婷低下头,脸色难看道:“雅婷遵王妃教诲。” 闹了这一通,端王妃也有些乏了,她揉着额角下了定论。 “由沈府派一个嬷嬷跟着世子妃,其余人就都散了吧。” 等他人都散了之后,宋淑清上前一步,站到端王妃面前。 “世子刚脱离生命危险,难保不会复发,淑清自请留下照顾。” 端王妃看了一眼满头白发,难掩病弱之气的风观澜一眼,还是同意了宋淑清的请求。 “那就劳烦宋医仙了。来人,给宋医仙备房。” 宋淑清行了一礼,“谢王妃恩准。” 墨竹在端王妃的吩咐下,将风观澜送回了内室。 想着宋淑清离去时仿若自带仙气的背影,墨竹感叹道:“还好有宋医仙在,不然主子恐怕性命堪忧。” 想到这里,他又愤愤不平起来,“南三小姐也真是的,明明什么都没做,竟然还说主子能够脱离危险,是她的功劳。” 风观澜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那倒未必。” 倘若不是那女人治醒的他,就算端王妃再如何护着南卿芙,他今日都会把她亲手送进刑部,让她好好尝尝酷刑的滋味。 不过想到方才南卿芙丝毫不惧的反应,风观澜眉梢微挑。 这女人,倒是有些意思。 “去查清昨夜之事。”风观澜淡声吩咐,眉眼间冷色幽寒。 墨竹应声:“是。” 王府内戒备森严,昨夜新房附近的护卫却倒了一片,能做到这一点,必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可对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就为了把一个沈昀塞到南卿芙床上。 这件事就算闹大了,损失的不过是一个南卿芙和几家的颜面,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想到风观澜昨夜还犯了病,墨竹愈发后怕。 世子发病后,有短暂的时间会失去神智,否则也不可能去新房。 墨竹思绪又一转,世子虽然已经三婚,可前两次却从未踏足过世子妃屋内,昨夜居然圆了房…… “世子妃倒是与外界传闻的很不一样,听闻她醒来看到沈昀尸体,居然波澜不惊。” 风观澜想到昨夜的事,眸中杀意乍现,冷笑一声。 外界传闻她胆小怯懦且无能,昨夜她给他下药,还将他一次次压在身下时,可不见半点怯懦! — 南卿芙被关了禁闭,倒也没有自乱手脚。 虽然局势并不明朗,却也不是没有机会。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抓住机会翻身。 一切都急不得。 她脑子有些乱,才刚穿越便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至此她都没捋清原主的记忆。 在她之前,已经有两任世子妃死于非命,她大婚之日还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其中或许也有些关联。 除了现下,未来也还需长远规划。 南卿芙还没捋清思绪,尚书夫人派的嬷嬷此时就在屋内嗡嗡嗡吵个不停。 “南三小姐,你还是早早认罪为好,不要多做一些无谓的抵抗了。” “我家夫人是个慈善的性子,你要是好好认罪,她绝对不会让你走的痛苦。” 南卿芙漫不经心,“是吗?” “那当然,你犯下如此重罪,让你死都已经是格外开恩……” “可惜了,我不打算领这个情。”南卿芙在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她可是走到了顶级法医的这个位置,见过的人心和面相数不尽数,怎么会观不出尚书夫人是个什么人。 恐怕她前脚刚认罪,后脚就被这位沈夫人扒皮,扔到荒郊野外去了。 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她做的,她凭什么认罪? 林嬷嬷被她笑得毛骨悚然,“你笑什么笑?真以为王府会保你不成?那前些个世子妃可都……” 南卿芙突然话音一转:“嬷嬷既然认定了我杀的沈昀,你这么爱动嘴皮子,要不尝尝不能开口说话的滋味?” 林嬷嬷闻言噎了一下。 这是在威胁她,想把她也给杀了?! “多说无意,还望南三小姐自己想一想,不要一头撞死了,还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 南卿芙睨她一眼,说话间腿脚都颤个不停,根本没有将这虚张声势看在眼里。 进入院子后,前面领路的侍女就停下脚步,站到了侧边。 “除了新房之外,其他有几间屋子是可以随便挑选的。王妃吩咐过,世子妃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挑选。” 一进院子,南卿芙就被眼前的殷红夺去了注意力。 婚事招摇,摆设都还未褪去,一派的喜色。 但如今,鲜红背负命案,看起来极为刺眼。 南卿芙收回视线,她对于死亡司空见惯,也不会觉得所谓的晦气。 南卿芙指了指离新房很近的一间屋子,“我就住那儿吧,懒得折腾了。” 原地歇息了一会儿,南卿芙又开始在院子附近四处查看。 她既然信奉要将命握在自己手里,那就不能干等着什么也不做。 “哎,南三小姐这是去哪儿!” 尚书夫人派的人虽然不是她的贴身嬷嬷,但也是她的心腹。 林嬷嬷见南卿芙二话不说就开始逛院子,只得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 “南三小姐这是干什么,安安分分的回房待着不好吗?” 南卿芙果真转身往屋子的方向走去,只不过她的目标是发现尸体的新房。 第7章 床底尸体 第七章 床底尸体 林嬷嬷一见南卿芙往新房走去,也不顾先前的惶恐赶紧跟上去。 南卿芙嫩的很,有什么必要怕她?难不成对方真敢当众杀了她不成! 要是不完成任务,那才是少胳膊断腿的大事! “诶哟!不得了咯,南三小姐这是要光明正大的毁灭证据啊!” 她咬牙,大声叫唤着,还伸手去拦截南卿芙。 南卿芙本就没有恢复多少体力,此时哪里躲得过嬷嬷有力的拦截。 她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看向对方,“嬷嬷一口一个南三小姐,难不成忘了这里是哪里?” 南卿芙好歹是端王妃承认的世子妃,就连尚书夫人都拿这件事没辙,林嬷嬷怎么敢拿捏她。 无法,林嬷嬷只得跟在南卿芙身后。 她阴阳怪气道:“我倒是不知道,有的人做出了那样没脸的事,现在还敢摆主人的谱。” “也不知道最后事情的真相明了,还有没有人能护住她。要是我呀,早就夹着尾巴做人了。” 南卿芙不欲与她逞口舌之快,随口道:“我现在要去的房间,虽说是世子的新房,但沈公子也是在这里死的,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吓人的东西存在。有你跟着也正好,我若是要销毁什么证据,嬷嬷大可去告状。” 林嬷嬷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看着不远处的房间,脸色有些惨白,却也没有再阻拦。 对!她得盯住南卿芙。 南卿芙若是有什么不对,她马上回去告状,也就不用陪着这个女人住在这样晦气的地方了。 在这住一晚上,搞不好闹鬼。 这下,南卿芙的耳边算是彻底清净了。 南卿芙推开门,只觉着自己像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看向没有察觉任何异常的林嬷嬷,“嬷嬷可有闻到什么?” 林嬷嬷仔细嗅了嗅,“屋里有什么味道吗?” 南卿芙垂下眼睑,淡淡道:“什么都没有。” 她能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不知道房内怎么会出现血腥气,明明早上都没有闻到。 而且,南卿芙看过沈昀的尸体,身体上并不存在大量的血迹,也不像是有着严重创口。 接着,南卿芙在房间内仔仔细细的搜索起来,希望找出重要线索。 她刚搜查完衣柜,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就听到了林嬷嬷一声尖叫。 “啊!!” 南卿芙转身看过去,就见林嬷嬷整个人往后倒在地上,手指哆嗦着指向床底。 同时尖声道:“床底有人!” 南卿芙走过去,撩着衣摆在床前蹲下身子,仔细看过去,发现了惹得林嬷嬷尖叫的人。 准确来说,那是一具尸体。 靠的越近越能看清对方毫无血色的面容、瞪大的眼珠,以及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南卿芙站起身,看向面色惊惶的林嬷嬷。 “帮我捞出来。” 她很想自己动手,毕竟这样才能不错过任何线索,可惜腰酸背痛,弯腰都成难事。 林嬷嬷早就被吓破了胆,怎么可能帮南卿芙捞尸体。 “你……你……你自己动手!” 南卿芙尝试自己伸手去够尸体,却感到腰部一阵酸软,险些朝前扑了过去。 她不由暗骂:“狗男人!” 倘若不是他这么弱,昨夜也不用一直她主动…… 最后,南卿芙只得缓慢站起来,同时不着痕迹地揉着腰身。 “来人!” 端王妃让人围住了院子,美其名曰是困住世子妃。 但是侍卫们都心知肚明,关禁闭是真,但保护也是真的。 南卿芙一喊,便马上有人出现在她面前,躬身行礼道:“世子妃有何事吩咐?” 南卿芙指了指自己躺过的新婚床床底,“下面有一具尸体,你找人捞出来。” 侍卫一挥手,立马又出现了几个人,遵照南卿芙的要求,一点点将尸体挪了出来。 床底的尸体也慢慢的露出了面容。 “元宝?!”林嬷嬷惊呼出声。 元宝是沈昀的贴身侍从。 — “你说什么?” 端王妃刚坐下没一会儿,听到侍卫的回话之后,眉头霎时皱了起来,“这些都是什么事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戒备森严的王府竟然出现两具尸体,究竟是谁这么大费周章要毁掉南卿芙,毁掉他们端王妃的喜事?! 而这个时候,新房这边却陷入了对峙。 看见死者是元宝的时候,林嬷嬷就被吓住了,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缓过来后,她顿时吵嚷着要离开端王府。 她哆嗦着嘴唇,不住的挪着身体往后退,手指指向南卿芙。 “一定是你杀了公子,也杀了他的贴身侍从,我要去告诉老爷和夫人!” 若不是南卿芙干的,她一个侯府小姐怎么能表现得这么镇定! 在看到尸体时,还淡定地让她去捞? 一定是南卿芙早就知道尸体在里面,故意带她过来吓她! 林嬷嬷刚慌乱地跑出了门,门口就出现一位侍卫,“此事重大,有嫌疑的人都不准离开!” “我是尚书夫人身边的嬷嬷,快给我让开。” 端王府的侍卫,从来就只遵从主人的命令。 既然王妃说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出,那就不会放任任何一个闲杂人等来去。 “嬷嬷还是请待在屋里。” 门口的吵嚷声丝毫没有影响到南卿芙。 趁着没人干扰,她飞快查看尸体情况。 死者是被人捅穿心脏,失血过多而亡。 至于凶器,南卿芙还需要仔细看一下创口才能下定论。 这时候她显然不适合自己动手。 倘若她现在敢动手,一会儿别人进来看到,还以为她怕人没死,又对尸体下手几刀子。 南卿芙站起身看向侍卫,“王府内可有能验尸的仵作?” 侍卫:“请世子妃先离开此处,等王妃过来后决断。” 南卿芙还没说话,端王妃就跟在管家的身后,走进了院子。 远远看见房门口的对峙,端王妃不自觉拧了一下眉,“这又是在闹什么?” 端王妃原本没有必要管一个下人的死活,但是这个下人是沈昀的人,那又不一样了! 其中一个侍卫走到端王妃面前,“回王妃,是尚书夫人的林嬷嬷,闹着要离开王府。” 端王妃沉思了一下,才摆了摆手,“放了吧,此事和她无关,押着也是吵的我脑仁儿疼。” 她会答应尚书夫人的要求,不过是为了不落人口舌,如今对方闹着要走,端王妃也没有必要将人硬留下。 端王妃贴身侍女低眉道:“王妃,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林嬷嬷这般离去,会不会对王府不利。”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不利。” 端王妃眸色冷然,“本王妃倒要看看,谁能在我面前没有证据,逼着我交人!” 第8章 她一个女子以前还剖过尸体? 第八章 她一个女子以前还剖过尸体? 林嬷嬷被侍卫放行后,依然吵嚷着要将此事告知自家老爷和夫人。 结果看见不远处站着端王妃,立马不吭声了。 走到端王妃面前时,还是恭敬地行了礼,“端王妃。” 端王妃淡淡的应了声。 林嬷嬷张了张口,却是不敢多言,“奴婢退下了。” 离开端王妃几人的视线后,她才急匆匆往外跑。 南卿芙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上一身腥,听到林嬷嬷的动静后,就转身出了新房。 南卿芙在端王妃面前站定,思来想去,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卿芙想旁观仵作验尸。” “不可!”端王妃没有过多思考,直接就拒绝了南卿芙的提议。 她当家做主这么多年,见过多数惊世骇俗的事,却也未曾见过哪家大家闺秀,竟想旁观仵作验尸。 这般血腥肮脏的事,南卿芙就不怕看了做噩梦? “王妃……” 一阵轱辘声传来,打断了南卿芙未尽的话。 墨竹推着轮椅,朝着端王妃和南卿芙两人而来。 风观澜披着玄色大鳌坐在轮椅上,银白的发色在雪色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却又更添了几分病弱。 端王妃满脸不赞同之色,“你怎么过来了?大病未愈,这个时候就该好好休息才是。” 风观澜咳嗽了一声,“王府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自是要帮母亲分担。” “世子妃的请求我听到了,她既然想看,母亲不若同意她的要求。” “胡闹!” 端王妃瞪了他一眼,“验尸这般可怖之事,怎能让世子妃旁观!若是吓病了可如何是好!” 风观澜似笑非笑的看向南卿芙,“世子妃好奇心重,见到尸体也丝毫不惧,若不让她见识一番,她怎能知道验尸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看看尸体。” 南卿芙作为顶级法医,还能不清楚验尸有多复杂? 自风观澜开始说话,南卿芙就一直盯着对方,自然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恶趣味。 这男人,分明是想恶心她! 可惜了,他注定不能如愿。 “卿芙儿时的确好奇心重,也不畏惧尸体,见过仵作验尸,也稍微学了一些本事,眼下我是嫌犯,实在迫切想验明真相,还请王妃成全!” 南卿芙从记忆中搜寻到,原主幼时丧母,体弱多病,随着侯府祖母回了老家扬州休养,一直到十二岁,祖母去逝,也到了快议亲的年纪,才回了京城侯府。 正因如此,京城之人对原主并不了解多少。 这段经历倒是给了她很大的发挥空间。 她学了什么本事,也能说是在幼时学的,就算是谁特地去查,这么多年前的事,查起来哪有那么简单,一来一回都需要不少时。 见南卿芙态度坚决,端王妃妥协了一步:“只能远观,若是不适,马上离开,不得勉强。” “是。”南卿芙面上露出了笑。 救了风观澜是对的,能得到端王妃的支持和维护,否则她现在想要摆脱嫌疑更为困难。 风观澜看着她脸上的笑,眼底深暗,带着几分讥讽。 他倒是要看看,她一会儿看到剖尸现场,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 沈府,尚书夫人抹着眼泪。 “夫君,端王府扣押着凶手不交,你可一定要给昀儿报仇啊!” 沈大人在屋子中间转着圈子,觉着自己头发都白了几根。 一边是得罪不了的端王府,一边是枉死的次子,听着夫人哭哭啼啼,他头都大了。 “你这话说的简单,也不看对上端王府,沈府能不能斗得过。” 尚书夫人即使是泼辣的性子,可是也不敢直接坦言,让丈夫去对上权贵。 她的声音低弱下来,“可是,明明是南卿芙勾搭我儿,才害死了他!” “夫君要是连杀害自家儿子的凶手都查不出来,圣上又会怎么看夫君的能力?” “此事从长计议。” “夫君……” “夫人!”林嬷嬷冲进后院,尖声打断尚书夫人的话。 尚书夫人连忙吩咐侍女,“快去把林嬷嬷带过来。” 林嬷嬷一进屋就跪在了地上,“夫人,出事了!” 她将事情一一告知了两人。 听完经过,尚书夫人立马看向沈大人,“我告诉过夫君,是南卿芙杀了我的昀儿,你却不信!” “如今元宝也死在了她的房间里,老爷可还有什么话好说?” 沈大人无奈叹气,“既然端王府弄不出其他证据,那我明日私下秉明圣上,让他派人彻查。” 沈夫人咬定南卿芙和沈昀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沈大人也不敢明着得罪端王府,只能寄希望于皇上了。 …… 仵作来后,端王妃就率先离开了。 风观澜却留在了原地,神色淡然地瞥了一眼尸体。 南卿芙坐在一旁,忽略掉他,仔细盯着仵作的一举一动。 她一个大家闺秀,旁观验尸已经十分惊世骇俗,自然不可能亲自上手。 其余人上手,她需要全程仔细看,才能不错过任何细节。 仵作验完了死者的口舌后,简要看了一眼致命伤,就看向了死者的手脚。 南卿芙皱眉,出声提醒,“你不再看看死者的胸口吗?” 仵作抬头,不耐烦地看向南卿芙,“你懂什么?” 他最讨厌这种明明什么都不懂人,却要在其中添乱。 一个女子,不好好待在后院,居然还敢对他指手画脚。 南卿芙淡声道:“伤口不仅能看出凶器的类型,也能看出凶手的力道。” 而通过力道,可以简略锁定凶手的性别,以及死者与凶手的熟识程度。 仵作连忙重新看向胸口的致命伤,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死者的致命伤不像是男子所为。 确认过一点后,仵作再次抬头看向南卿芙,眼中明显带着些许惊叹之意。 南卿芙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旁观。 风观澜探究地目光从南卿芙身上掠过。 她看着一具尸体不仅没有丝毫恐惧,还能这般细致入微地发现问题。 难不成,她一个女子以前还剖过尸体? 墨竹同样瞠目结舌。 本以为世子妃撑不过一刻,就会吓得呕吐晕厥。 怎么这会儿还指点起仵作来了? 一具尸体验完,南卿芙倒是有了一些收获。 至少可以确定,元宝是被一名女子所杀。 他一个壮年男子,还懂一些武功,身上却没有打斗过得痕迹,下手的人果断狠绝,一击毙命,只能说明对方是他认识,且很可能是信任之人。 这下调查的范围倒是缩小了一圈。 和沈昀相识且关系算是亲密的女子…… 南卿芙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脸。 听完南卿芙的结论,风观澜淡淡吩咐墨竹:“按照线索去查。” “是。” 仵作收拾完工具,毕恭毕敬地对南卿芙道别。 这态度,比起来时不知道尊敬多少倍,显然是对她心悦诚服。 风观澜拢了拢大氅,看着屋檐上压着的厚雪,“世子妃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亲手剖过尸。” “在梦里的确剖过。” 南卿芙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勾唇一笑,“还是一具漂亮的男尸。” 他的皮囊这么好看,死后也定是一副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呵。” 风观澜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这是想刀了他。 也不看看,是谁死得更早。 第9章 你的命,如何抵得上世子的命? 第九章 你的命,如何抵得上世子的命? “世子妃醒醒。” 半夜,南卿芙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她披散着头发,在微弱的月光下,伸手拉开帘帐,看向手中拿着衣服的李嬷嬷。 这时候端王妃身边的贴身嬷嬷。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月光弱化了南卿芙脸上的疤痕,使得她脸色透露出莹润之色。 李嬷嬷呆愣了一瞬,才赶紧走上前,一边伺候南卿芙穿衣,一边快速给南卿芙说明情况。 “世子病重,王妃特地让老奴过来请世子妃过去,为世子瞧瞧。” 一听是风观澜出了事,南卿芙瞬间清醒了,连忙披上外衣赶过去。 沈昀死亡的真相还没有查出来,这个时候风观澜就是南卿芙的保命符,她可不希望对方出事。 南卿芙跟随李嬷嬷走进云水阁的内室时,才发现宋淑清已经在风观澜床前忙活开了。 又是扎针又是把脉的,使得她鼻翼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原本清丽的面色带上红晕,倒是一番美景。 南卿芙不疾不徐向端王妃见了礼。 宋淑清听到动静,替风观澜把脉的手却是一顿。 她头也没抬,就说道:“王妃,世子现在需要静养,还是让无关的人员出去比较好。” 宋淑清忙活了一通,却没将风观澜救醒,端王妃心里着急,不然也不会让人把南卿芙叫过来。 “静养?”南卿芙勾唇,“我倒是不知道,病人还没好转,就能进入下一步,开始静养了。” “你……”宋淑清被说的哑口无言。 端王妃神色有些疲惫,“宋医仙辛苦了,想必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世子妃照顾便好。” 这是下了逐客令,打算让南卿芙来接手了。 宋淑清咬了咬唇,“世子未醒,我实在不放心,我还是在旁边等着吧。” 她想看看,南卿芙到底有多少真本事。 南卿芙瞥她一眼,没说什么,坐到了床边,将风观澜身上的银针拔掉,才开始细细观察他的状况。 照理说只要按照她写的药方抓药煎煮,不说一定能把风观澜医治好,但怎么说也能压制他体内的毒素。 南卿芙把着脉,神色微冷,“世子没有吃药?” 端王妃看向墨竹,“怎么回事?” 墨竹下意识看了一眼宋淑清,心虚低头,“用的是宋医仙开的药。” 宋医仙说了,谢神医不在,谁也说不准南卿芙乱开的药方子会不会让风观澜情况更严重,还是求稳用原来的药方比较好。 南卿芙冷嗤一声,“愚蠢。” 宋淑清脸色一变。 南卿芙显然骂的是她! 端王妃也无心去追究是谁的过错,急忙接话,“现在可需要重煎一份?” 南卿芙摇了摇头,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现在吃药也来不及了。 不过现在情况不是很糟,也用不上她的百宝医药箱。 南卿芙拿着身边的针包,几针下去,风观澜便猛地吐出一口淤血。 有了白日做参照,众人这会儿倒是不着急指责南卿芙了。 南卿芙面色不变,给风观澜又扎了几针。 过了一会儿,脸色苍白的男人总算睁开了眼。 “醒了,世子醒了!”墨竹面露喜色。 端王妃也露出了笑容,唯有宋淑清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被她很快掩饰过去。 南卿芙抬头,对上风观澜幽暗的眼眸,慢慢收了针。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若是下回还是因为这种疏忽而出的问题,不必再叫我过来。” 南卿芙站起身,直视着风观澜,“望世子爷今后紧遵医嘱。” 她拿起纸笔,重新写了一份药方,塞到墨竹怀里,“照着这张药方去抓药,一日三次,少服一滴都不行。” 这下墨竹连看都没看,立马叠起来塞到怀里,“我这就去。” 他完全不敢再拿着药方子去问宋淑清的意见,世子妃的医术明显高于宋医仙啊! 想到自己白日还质疑世子妃,墨竹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端王妃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地了,“有芙儿在,我也就放心了。” 这门婚事配得好! 风观澜能明显感受到身体的变化。 这女人,的确有几分本事。 懂得一手好医术,还疑似会做仵作的活,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深闺千金会做的。 她到底是谁? 被忽视个彻底的宋淑清紧紧握着拳头。 这一整天,所有风头都是南卿芙的。 她就不信,南卿芙当真这么无所不能。 “慢着。” 就在墨竹即将踏出门槛,身后传来打断的声音。 在众人注视下,宋淑清道:“方才我无意一瞥,竟瞧见药方中有麻黄,此药材虽然驱寒功效,但显然不适用世子目前的症状。” 南卿芙不咸不淡,“世子目前什么症状?” 宋淑清看向端王妃,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 端王妃:“宋医仙但说无妨。” 她收回视线,语气沉肃下来,“麻黄性温,不过却对寒躯尤为烈性,重则致命。” 话音落,在场所有人都顿住。 墨竹揣着药方,一时如烫手山芋停在原地。 “世子妃是当真通晓医术,而不是临时抱佛脚?” 见南卿芙半天不语,宋淑清便多了几分底气。 这个莫名出风头的世子妃,分明只是普通官家小姐,怎么可能有这些本事? 现在她不过对峙回去,就逼得南卿芙哑口无言。 说者状若无意,听者有心。 端王妃情绪起伏,意义不明地望向南卿芙。 如果南卿芙显露出半分慌张,都能证明宋淑清所言为真。 她是有备而来,为的便是在出其不意时害死风观澜! 风观澜抬眸,交叠的长指摩挲着,似在观测沉吟。 南卿芙淡淡开口:“宋医仙好大的口气,空口就能断罪。” “那你倒是解释,为何会有如此一味药材置于其中。”宋淑清冷笑一声,断定南卿芙是虚张声势。 如若不是她眼尖瞥见,恐怕就被蒙混过去了。 南卿芙看了眼坐观看戏的风观澜,只道:“宋医仙用药倒是温和,却不是没有多大用处?” 风观澜察觉到目光,眼底愈发幽深。 “但我不会害世子!”宋淑清冷下脸。 南卿芙不可置否:“慢性折腾,也不失为一种祸害。” 宋淑清面色煞白:“你……” “我的药方清清白白,想要度过鬼门关,那也得先过上一趟。”南卿芙出言打断,“倘若王妃、世子不信,我便以命偿命。” “……” 场面一时寂静,宋淑清攥紧了手掌,“你的命,如何抵得上世子的命?” 南卿芙目光清正,掠过周遭,“我的命不值钱,可若是抵上整个南家呢?” 她肯定是不会死的,南家人死了就死了。 第10章 区区一条贱命,本世子还不稀罕 第一十章 区区一条贱命,本世子还不稀罕 这话既出,墨竹险些兜不住药方,就连端王妃都不由侧目。 风观澜狭长的凤眸看向南卿芙,凉声道:“我只知世子妃医术还行,没想到口才倒是更占上风。” 南卿芙不语。 从风观澜的表态中,她笃定他已经清楚局势。 她本不欲走这险招,但宋淑清非咄咄逼人,让风观澜也得现身。 “既是如此,那便让世子妃试试罢。”说完,他再度躺下。 端王妃紧蹙眉头:“去煎药。” 她一直观察南卿芙,从始至终她都淡定自若,根本不将宋淑清放在眼里。 虽然端王妃心有顾虑,但到底偏向南卿芙。 墨竹立刻走出门外。 宋淑清顿在原地,一张白净脸蛋,更是苍白。 她笃信南卿芙药方绝对有问题,可偏偏所有人都不信! 到时候世子病危……宋淑清眼有忧虑,做了一番心里斗争。 为了取得世子信任,也只能用上那招了。 想到这里,宋淑清心绪缓和不少。 南卿芙察觉到宋淑清神色有异,刚扬起眉尾,却发现墨竹已端着汤碗进来。 墨竹将汤药递上前,服侍风观澜喝下。 风观澜神色平静,像是习惯了苦涩的汤药。 “可感觉还好?”端王妃上前询问。 风观澜:“无妨。” 观他面色有了些润色,端王妃才松了心。 现在想来,若是南卿芙抱有歹心,又何必救起风观澜再当面害死他? “今夜宋医仙受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端王妃看向一旁,身边侍女就已经站到宋淑清面前,“宋医仙请吧,奴婢送你回房。” 宋淑清看向靠的很近的两人,手指紧紧攥着医药箱。 这么可能,她不可能看错! 以风观澜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般烈性的药材。 除非,南卿芙动了其他手脚才能吊着命。 宋淑清蓦地收回视线,掩住眼底阴沉,“有劳了。” 宋淑清被带离,端王妃交代了南卿芙几句,也离开了卧房。 等人都离开之后,风观澜和南卿芙之间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风观澜靠在床上,视线直直的盯着南卿芙,眼中不含半点温度。 “世子妃刚还挺牙尖嘴利的,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南卿芙想对他翻白眼,却又觉得大事要紧。 她在椅子上坐下,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今日我可是救了世子两次,不若和昨晚之事相互抵消?” 可惜风观澜不这么认为,他一想到昨晚,就想到南卿芙压在身上时、脸上的张狂之色。 他眸中寒光乍现,“相互抵消?你倒是说的轻巧。” 想到昨晚,南卿芙神情几分不自然,“我倒没想到世子的清白,竟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明明她都不在意,端王都三婚了,却依旧念叨着此事。 风观澜勾起唇,眼底冰寒仍未消融,“墨竹,送世子妃回房。” 南卿芙抬手阻拦,“别急,我们谈谈。” 风观澜淡淡凝视她,偏偏却令人后颈发凉。 在门外的墨竹透过窗纸望过去,只要世子再命令,即刻就会行动。 南卿芙:“如果世子不想被解剖,我倒是能够医治好你。”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风观澜忽又笑了,“我的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治的。” 南卿芙直视他眼中的冷意,没有说多余的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帮你治病,但你得帮我查清沈昀的死因。” “世子妃如此能耐,还需要本世子出手?” 南卿芙听得出他语气内的嘲讽,心里更清楚,便是有通天的能耐,若是不能出手都一切免谈。 “这是交易,很公平。” “世子是中毒,并非天生体弱,旁人看不出……”她低声道,“莫非世子也不知晓?” 话到此处,风观澜眼底冰寒溢出,眸光打量她全身。 南卿芙不紧不慢,迎上他的目光。 先前宋淑清直言出他体虚,才敢断言她是谋害风观澜。 然而风观澜看似体虚,实则底子正常,只是被毒蚕噬骨肉,而显现出脉搏紊乱之兆。 半晌,风观澜收回目光。 “本世子答应你的条件。” “不过……” 南卿芙接过风观澜的话,“要是治不好,我便任由世子处置。” “区区一条贱命,本世子还不稀罕。” 风观澜嗤笑一声,“世子妃要是将话说的太满,小心自己打脸。” 南卿芙达到了目的,心情好,并不和他计较。 “该当如何世子自有考量,反正我死了世子也活不了。”她耸肩,好似全然不将性命安危放在眼里。 风观澜半阖双眸,倘若南卿芙不在意性命,便不会拼上性命去争取。 只是,南卿芙前后作为实在矛盾。 他掩去冷光,两人心思各异。 …… 第二日,南卿芙刚从睡梦中清醒,就等来了皇帝的传召。 侍女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道:“世子已经梳洗完毕,在前厅等着世子妃了。” 南卿芙掩唇呵欠,只由侍女折腾。 她的心思专注在其余地方,面圣须得谨慎,端王府不会让她在殿前出糗。 南卿芙刚达到前厅,风观澜便吩咐墨竹推轮椅。 进宫面见圣颜这事容不得马虎,南卿芙穿着明显庄重许多。 白色交领织金长袍下搭墨绿色长裙,发髻仅用一根朱钗装饰,显得贵气又不失干净利落。 尽管在南卿芙的要求下,侍女给她服饰和头饰减轻了很多负担,但她还是不太习惯。 风观澜扶着墨竹的手上了马车,看向衣物映衬下,南卿芙显得有些娇艳的脸,最后停在了被脂粉掩盖的伤疤处。 “我原以为世子妃不是注重容貌之人。” 凤观澜徐徐收回视线,唇边弧度似讥讽。 南卿芙在马车上坐稳,反唇相讥道:“我是不爱折腾这皮囊,但这不是为了给世子添加一些脸面。” 要不是侍女叨叨个没完,她也懒得涂上这厚重的脂粉。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伤疤,却被脂粉掩盖的更加突出。 “那还得感谢你?”他轻飘飘一个眼神,深藏寒光。 南卿芙眼观鼻鼻观心,视若无睹。 “如果你想,那便勉为其难接受也行。” 风观澜唇角微扯:“世上让我感恩之人,除却命丧之人,也就只有那天上大罗神仙。” “不知世子妃,是属于哪一类?” 他身体略倾,看似病弱的身躯却能完整遮掩住她,延长的阴影充满压迫感。 南卿芙撑着身子避开,“那不是巧了么?说不准我就是正巧来替世子渡劫的仙人。” 这话可没说错,她穿越而来或多或少也沾些鬼怪因素。 “世子妃夸下海口,也要看清身份。”他神情依旧,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那股瘆人的笑意悬在唇角,愈发让人后颈发凉。 而下一瞬,南卿芙确切也感受到了脖颈冰凉,如毫无温度的蛇身缠绕。 在她根本反应过来的间隙,风观澜修长双手箍住她,逐渐收紧。 南卿芙看着愈近的脸,闭上了眼。 第11章 像是活不到下一秒 第一十一章 像是活不到下一秒 风观澜:“你就不怕死吗?” 南卿芙说不出话,只翘起嘴角。 “我死了,还有您陪葬呢。” “呵,你倒是想的美。” 风观澜脸色冰冷地松开禁锢。 南卿芙扶着脖颈,喘气:“世子怎么不真下死手?” 风观澜瞥她一眼,似嫌弃般往旁边挪了几寸。 “与死人同待一处,晦气。” 南卿芙看他一眼,很明显他又在指桑骂槐,明晃晃嘲讽她。 “那就多谢世子您大人有大量了。” 风观澜看出南卿芙的口不对心,偏头朝外,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碾过地上的白雪,发出喀吱喀吱声。 这是南卿芙穿越之后第一次乘坐马车,却无心欣赏外面的风景。 一路马车颠簸,到了皇宫门口。 永康帝是皇宫的主人,任何人到了门口都得弃车步行,哪怕风观澜体弱,也不可能打破规矩。 南卿芙刚下马车,就被风观澜叫住:“过来。” 她不明所以的靠近对方,下一刻就被沉重的身躯砸在了身上。 南卿芙咬牙切齿的看向风观澜,“你干什么!” 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温热气息,风观澜眼眸动了动,“扶我进去。” 南卿芙不动,他又凉凉补充了一句。 “或者等着陛下怪罪。” 南卿芙身体未愈,还得搀扶沉重风观澜,艰难朝前走去,而墨竹等人留守马车旁。 她边走边冷嘲热讽:“我不记得世子的身体有这么弱,像是活不到下一秒!” “那你可以现在记住。” “你……” “嘘。”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南卿芙抬头,看见了朝两人走过来的人。 “世子爷,世子妃。”来人一看他们亲昵的姿势,神情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 “圣上在议事厅等着二位呢。” 来人是永康帝宫中的公公,特地来给两人引路的。 南卿芙:“劳烦。” 幸好议事厅距离宫门不是太远,不然南卿芙可能就把世子扔在雪地里了。 …… 议事厅。 永康帝坐在厅中正位上,身着金黄龙袍、彰显威严之资。 正位下方一侧站着吏部尚书夫妇。 南卿芙扶着风观澜,正欲给永康帝行礼。 永康帝连忙出声打断,“免礼免礼,先坐吧。” 无论是风观澜还是南卿芙,都呈现一副病弱之色,永康帝生怕两人行礼完毕就无法再站立。 “谢陛下!” 南卿芙大致能猜出风观澜的情况,但她却是真的累了。 一路上都应付此人,只觉身心俱疲。 南卿芙刚扶着风观澜在一侧坐下,尚书夫人就起身跪在永康帝面前。 “臣妇恳求圣上给我儿沈昀主持公道!” 尚书大人看了看永康帝的脸色,赶紧起身去扯自家夫人。 永康帝神色难辨地看向尚书大人,“爱卿怎么看待此事?” 尚书大人赶紧跪下,俯身叩首:“臣,全凭圣上吩咐!” 永康帝视线从风观澜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南卿芙身上。 “尚书夫人控诉世子妃杀害了沈府次子,可有此事?” 南卿芙在尚书夫人身侧跪下,对上永康帝打量的目光,却丝毫不曾躲闪。 “圣上明察,臣妇不曾做过此事!” “可是沈昀却是死在了你与世子的新房,这又作何解释?” “臣妇只知沈公子死于丑时,而臣妇从丑时到卯时,一直与世子待在一起。” 如此精确的时辰和不在场证明,明明做不得假,永康帝却还是看向了风观澜,像是在确认真假。 风观澜神色未变,“此事确实如此。” 面对质问,南卿芙镇定自若、从容以对,且说出的话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永康帝不禁对她高看一眼。 传闻中性格怯懦的静安侯府三小姐,如今一见才知传闻不一定正确。 永康帝不再说话,而是目光在几人间来回打量,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摆摆手,“此事复杂,二位回座吧。” 尚书夫人咬牙回到座位,却是不依不挠的问南卿芙。 “若不是你杀了我儿,那他怎么会死在端王府,早晨还与你躺在一起!” 若不是永康帝在上首看着,尚书夫人差点不顾一切,直接提南卿芙与沈昀不清不楚的事了。 大概是羞于启齿,尚书大人未曾将这事告知永康帝,如今被尚书夫人提出来,他立马惶恐的撩衣袍跪下。 “臣知错!” 家丑不可外扬,若是沈昀真的和南卿芙发生了什么,尚书大人此举并无不妥之处。 但永康帝还是有些不喜,“爱卿要朕主持公正,却事事隐瞒,这又是何意?” “微臣不敢,只是此事多有蹊跷之处,还事关世子妃的名声,臣不敢多言!” 永康帝哪里会不知道端王府昨日早晨发生的事,不过是借机敲打敲打臣子而已,免得对方没了规矩。 尚书夫人明白沈大人这是代她受过,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但是爱子心切,沈昀又深得她的宠爱,尚书夫人怎么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尚书夫人捏紧手指,重新跪下,哭诉道:“世子妃字字句句都说自己与世子在一起,却又拿不出实际证据,还望圣上明察!” 风观澜神情淡漠,看向跪着的两人,“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本世子倒是不知道,这事还需要给沈府交待。” 大概是没想到风观澜会插手此事,尚书夫人愣了一会儿才回神。 哪怕她认为这是两人串通好的,却不敢明目张胆的质疑风观澜。 “世子体弱,要是被枕边之人钻了空子,也未必得知。” 明着说南卿芙钻空子,却暗示风观澜不能圆房。 南卿芙轻笑,“那倒是要让尚书夫人失望了。” 永康帝冷声呵斥:“够了,越说越不像话!” 这桩婚事是永康帝所指,尚书夫人却话里话外都在质疑,这把皇家的脸面望哪里搁? 永康帝一声斥骂,在场的人除了风观澜,都噤了声。 被人质疑能力,风观澜表情依旧看不出什么变化,甚至还能将事拉回正题。 “既然尚书夫人多有异议,圣上不若开棺验尸,也好查出真相。” 风观澜此举很得南卿芙心意,她立马进言:“只要开棺验尸,一切都会明了,望圣上恩准。” 沈昀毕竟是大家公子,想要验尸那有那么容易。 尚书夫人跪着,磕头道:“望陛下三思,留我儿一个全尸啊!” 永康帝恼怒尚书夫人的不依不挠,满脸不耐烦之色。 “尚书夫人一边嚷着要朕找出真相,一边却又多番阻挠,这事想要朕随意拿一人交差?” 第12章 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沈昀的孩子 第一十二章 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沈昀的孩子 在皇帝明前枉顾他人生死,此乃为臣大忌! 尚书大人连连摇头,“微臣二人不敢!内人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目光实在短浅,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请圣上降罪!” 吏部尚书大人到底是朝廷重臣,许多事要需要他担着,永康帝敲打一番也就过去了。 但沈昀之死必定不能不了了之,无论是为了尚书府还是端王府,这事都必须尽快查出结果。 既然开棺验尸是风观澜提出来的,那一定是有了主意。 永康帝看向满身病弱之气的风观澜,“世子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南卿芙不动声色,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将验尸的事揽下,所以也没期望风观澜会提到她。 果然,风观澜先是思索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臣有幸结识到一位神医,该人用药如神,也懂一些仵作之术,由他出手定能找出真凶。” 永康帝虽然不知道这位神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看着风观澜的满头银色白发,到没有多问。 风观澜患病多年,新婚过后更是青丝变白发,认识一位神医而已,谁也没有多怀疑什么。 尚书大人和夫人本想多言,不让自己次子死无全尸,但是想到永康帝刚才发怒的事,也不敢多言了。 但是夫妻二人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永康帝收回成命。 而永康帝想尽快将此事解决,也好安抚臣心,给尚书府一个交待。 于是,永康帝便下令道:“此事要紧,你必定监督好神医,让其今日之内便找出真相!” “此事怕是不妥。” 永康帝不许这事再出波折,听到反驳便看向风观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风观澜对上永康帝的视线,语气依旧听不出有任何的起伏,“这位神医医术了得,但是性子有些古怪。” “从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若要白日验尸,依他的脾气,只怕会撂担子不干。” 就连永康帝也不敢保证自己一生会无病无灾,哪里敢得罪医者。 更何况只要是神医,就没有脾气不古怪的,永康帝也只得退后一步。 “罢了罢了,就依神医的意思吧。” 神医是风观澜找的,如今又不在人前露面,让人无法旁观,尚书府怎么会同意? “还望陛下重议此事!” “你又怎么了?” 永康帝不耐烦的看向沈尚书。 沈尚书虽然惧怕圣上的怒气,但还是战战兢兢的、说出了自己的异议。 “除了世子,没有人见过这位神医,还不许人旁观,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若是这位神医是端王府的人,那不是在帮南卿芙洗轻嫌疑? 他绝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沈家要找出的,是杀害自己孩子的真凶,而不是随便被搪塞一个凶手。 一时之间,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这时,永康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招来贴身伺候的公公,耳语了几句。 谁也不知道永康帝对公公说了什么,只是他神情不太明朗,大家便连喘气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当然,这其中的人并不包括、风观澜和南卿芙。 南卿芙这具身体的原身的确没有面见过圣颜,但作为顶级法医的穿越者,南卿芙可是见过很多大人物。 虽然皇权在上,弄不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只要压力不在自己身上,南卿芙就不会有惧怕之意。 过了一会儿,到了宫女再次换茶水的时间,议事厅的气氛才有的变化。 永康帝看向坐立难安的臣子,还是叹了一口气。 “爱卿也说的也是在理。” 沈尚书面朝永康帝低下了头,等着上位者的宣判,却先等来了南卿芙的惊呼。 “嘶!”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原是宫女给南卿芙换茶的时候,不小心倒翻了热水,浇在了手臂上。 换茶水烫着贵人,宫女惊骇不已,一下子就跪在南卿芙面前,不停的给她磕头。 议事厅真正能做主的人是永康帝,所以即使宫女磕破了头,南卿芙也没有权利处置。 南卿芙垂头看了眼烫肿的手臂,避开了宫女哀求的目光。 这分明就是永康帝故意为之。 这个位置…… 皇帝就这么在乎他们夫妻有没有圆过房? 看到这番情景,永康帝立马冷声吩咐,“这般毛手毛脚,来人,将人带下去责三十大板。” 南卿芙沉默。 人命如草芥,更何况她也身陷囹圄。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了风观澜眼里一闪而过的讥诮与凉薄。 有眼力见的公公,马上去给南卿芙安排了女医师。 女医师给南卿芙验了伤,表示并无大碍,只需要按时擦药。 因为同为女子,医师验伤时,并未避开尚书夫人。 于是她得以清晰的看见,南卿芙被热水烫伤的手臂上,并不见守宫砂的痕迹。 女医师下好医嘱之后,就退下了。 永康帝想到公公刚才的回复,得知南卿芙与风观澜,确实是有了夫妻之实,证明两人并没有说谎,眼里也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开棺验尸的事就这样定下了,都退下吧,朕乏了。” 尚书大人刚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就被自己妻子打断了。 “劳烦世子给神医说一声,尚书府也想知道完整的验尸结果。” 尚书夫人怀疑沈昀和南卿芙有了肌肤之亲,但是需要确凿的证据。 没人料到尚书夫人会突然改变主意,允许验尸了,一时都挺诧异的。 南卿芙更是看了尚书夫人一眼,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尚书夫人想的很简单。 她始终认为南卿芙和沈昀两人间不清不楚,而风观澜体弱,圆不了房。 那只能是自己儿子和南卿芙发生了关系,对方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沈昀的孩子!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沈昀也就没有绝后了。 而只有验尸,才能证明尚书夫人的猜想对不对。 死者的亲属都不再反对验尸了,这件事也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为了公正起见,永康帝还是下了命令。 “朕会派人把守看护沈二的尸身,世子务必让药神医今晚查出真相。” 风观澜让南卿芙撑着自己,昂首屈膝跪下,“臣遵旨。” 看着他这幅病弱的样子,永康帝话音一转,“偌大的王府竟无人发觉贼人闯入,看来端王府的守卫需要整顿一番了!” 第13章 当真要让世子妃去验尸? 第一十三章 当真要让世子妃去验尸? 若是守卫森严,怎么会被人抓住空档杀了人,还使得风观澜害病更严重? 风观澜敛住眼中的神色,不紧不慢道:“臣会向王妃说明此事。” “罢了罢了。”永康帝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朕乏了。” …… 两人退出皇宫,回到马车。 风观澜哪里还有方才虚弱得快要进棺材的样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懒散。 南卿芙看着面前人神色的变换,有些咬牙切齿:“世子爷演技真好。” 方才他将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差点让她喘不过气。 风观澜施施然靠着马车,把玩着腕上的菩提流苏,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听到南卿芙的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比不上世子妃。” 南卿芙眼眸微眯,知晓风观澜是在点她和传闻中的不同。 以风观澜的性子,怕是早就让人把她查了个底朝天。 不过原主之前深居简出,风观澜怕是也查不出什么。 “世子说的这个药神医今晚能赶到城里吗?还是说神医已经在端王府了?” 南卿芙自然想亲手验尸,但是这举动对于她一个世子妃来说,着实太惊世骇俗。 但这件事毕竟与她有关,她还是想亲眼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风观澜眉梢轻挑,语调慵懒:“世子妃不是想要验尸吗?机会本世子已经送到你手里了。” 南卿芙秀眉皱起,“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药神医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且行踪不定,已经将近两年没有他的消息,哪是说能请来就请来的。” 南卿芙心思微转,瞬间明白了风观澜的意思。 根本没请来什么药神医,这男人根本就是想要她亲自去验尸! 这是他的试探。 然而尽管这是光明正大的陷阱,她也得跳。 “那世子手笔挺大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就不怕我去圣上面前胡言乱语?” 不知道哪个字惹到了风观澜,他眸中寒意掠过,肃杀冷厉。 “世子妃放心,你若是敢乱嚼舌根,在你话未开口之前,本世子定亲自拧断你的脖子。” 风观澜盯着她的脖颈,仿佛在丈量着要用几分力能彻底拧断。 南卿芙没跟他多斗嘴,问了正事:“药神医除了不以真面目见人,可还有其他特征?” 风观澜就算请不来药神医,但也应当清楚对方的特征习性,所以他才能无所畏惧的提起,还不怕被人拆穿。 毕竟欺君之罪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不会为了她去拿整个端王府涉险。 风观澜朝着南卿芙勾了勾手。 南卿芙咬牙,到底还是凑了过去。 两人凑得近,风观澜清晰闻到了南卿芙发间的香味。 她不知道用的什么皂角,不似其他女子喜欢的花果甜香,反倒竟带着淡淡的草药清香,让人心神宁静。 他敛下了逗/弄的心思,淡淡介绍起药神医。 马车停稳,墨竹掀开车帘,看见的就是车内“耳鬓厮磨”的两人。 墨竹赶紧垂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然后放开车帘退了回去。 那姿态,让南卿芙有种被人抓到偷情的感觉,拉开了和风观澜的距离。 风观澜莫名觉得她有些碍眼,“晚上带你去验尸,你要是让被人察觉出了身份,别怪本世子不救你。” 南卿芙不置可否。 风观澜看着她无所畏惧的模样,哼笑一声。 他倒想要看看,南卿芙能为了这事做到什么地步。 回到云水阁,墨竹忍不住道:“世子妃与传闻中多有不符,世子可要派人盯着?” 永康帝指婚那日,墨竹将南卿芙查了个遍。 可以说比起静安侯府的人,风观澜要更了解南卿芙。 南卿芙的一些话,要糊弄一下外人可以,却瞒不过风观澜。 他不戳破,并顺势推波助兴,倒是看看这第三任世子妃,能否撑过这次。 风观澜微抬眼眸,“不必。” “可……当真要让世子妃去验尸?” 墨竹现在对南卿芙的医术略有信服,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南卿芙会验尸? 风观澜扯了扯唇,“她想验,就让她验。” 墨竹:“……” 他都险些要怀疑,世子是不是被世子妃灌了什么迷/魂药。 他就宠她吧! …… 傍晚,有一穿着淡青色长袍的男子,走进了云水阁。 他头戴黑色纱布围着的斗笠,身形清瘦,却不难看出周身的气度。 墨竹没有见过此人,伸手拦住对方,“你是何人?竟敢乱闯云水阁!” “药神医。” 男子嗓音清冷,像是高山上的白雪,透着冷沁之意。 药神医?! 墨竹错愕,世子什么时候派人找了药神医?不是说好打算让世子妃…… 风观澜正靠着床头,手中翻着一本书,听到外面的动静,慵懒启唇:“让他进来。” 墨竹领着人走进内室,很快就带着其他人退了下去。 风观澜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眯了眯眼睛,“药神医见本世子也不肯露面吗?” “世子爷要是想见真人面容,谁又敢阻止?” 男子取下头上斗笠,露出的却是南卿芙的脸。 南卿芙脸上围着一块面罩,朝风观澜露出笑。 “这样可符合世子口中的药神医形象?” 风观澜没想到南卿芙连嗓音都做了变化,指尖微动。 他探究的眼神更锋利:“世子妃还有这般手艺,真叫本世子惊喜。” 事不宜迟,多拖一秒距离永康帝给的时限就近了一分。 南卿芙重新戴上斗笠,询问风观澜,“我们现在就出发?” 此时天色已晚,而南卿芙却是要去验尸。 这事无论放在任何人眼前,都会以为她是在说笑。 风观澜也觉着此情此景颇为有趣,唇畔溢出低笑。 南卿芙即刻抬眸,“你笑什么?” 风观澜收住笑意:“怎么,还要逾越管起本世子的事?” 眼看着他开口便是嘲讽,南卿芙也懒得还嘴。 虽知对方不会反悔,但南卿芙还是知道的,自己此举给古代人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不提这个时代有没有女仵作,就是她现今世子妃的身份,要是闹出去被人知晓,端王府可就真的要成为他人笑柄了。 第14章 为何还要去做仵作的活儿? 第一十四章 为何还要去做仵作的活儿? 一行人整装完毕,去了沈府。 寒风簌簌,墨竹推着轮椅,听着风观澜的轻咳声,忍不住道:“世子不如将事情交给神医,回云水阁休息?” 风观澜拿下捂嘴的手帕,淡漠摇头,“无妨。” 南卿芙察觉出风观澜是怀疑她不能真的应对,留在这盯着她,也并没有出声反驳。 沈尚书站在府外候着,行礼过后方道:“犬子尸身已从棺内移出,还请药神医尽量保护犬子尸身完全。” 南卿芙颔首:“这是自然。” 沈尚书面带痛色,“我与夫人在旁院等着,若是有何问题,请神医立刻派人告知。” 南卿芙和风观澜被带到了一处院落,沈昀的尸身被打扮得衣冠华丽,可见其生前在沈府的地位。 原主记忆里对沈昀的印象也不是很多,就隐约记得对方和南雅婷似乎有些关系。 四周有永康帝派来的护卫防守,面对这么多眼睛盯着,南卿芙倒是没有任何不适,将自己的提箱放到了旁边。 小提箱是她经过组装的,外观和这个时代仵作所带的箱子一般无二,里面却大有乾坤。 是她从和百宝箱和解剖箱挪出的一些用具,全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南卿芙从箱子中掏出粗布衫套在衣服外面,这就是一件简易的防护服了,手上也带上了白布手套。 她脸上的面罩下,是蓝色的医用口罩。 为了不引人注意,才特意戴在了里面。 风观澜没想到南卿芙是来真的。 他嘴角未动,眼神却似笑非笑,“劳烦药神医了。” 南卿芙神色未动,“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说完后,南卿芙就不再理会风观澜,而是看向了面前的尸体。 她站在尸身前,微微躬了一下身子——这是职业习惯,以示对死者的尊重。 接着,南卿芙干净利落的削掉了死者的长发,凑近仔细观察。 她冷静的说着自己的观察结果,以便人记录。 “死者头部曾遭受过重击,但不是致命伤,顶多让死者昏厥。” 接着南卿芙掰开尸体的嘴巴,嗅到一股酒味。 “死者生前饮过酒。” 不过沈昀是来参加婚宴的,饮酒无可厚非,这不是什么重点。 但想看一个人生前吃过什么,就得剖开对方的胃部,才能得到真相。 锋利的刀刃划过尸体的皮肉,使得南卿芙找回了在解剖台上的感觉。 最后她剖开了死者的胃,从中取出了一颗完整的榛子。 南卿芙将榛子夹出,放在一块白布上,递给旁边的青云。 “查一查王府婚宴上是否有采购榛子。” 青云不假思索回道:“世子对榛子过敏,王府采买的人从来不会采购。” 风观澜榛子过敏?那便是榛子不可能出现在端王府内。 南卿芙眼睛微亮,那便说明,沈昀生前还去过别的地方。 这倒是不错的突破。 “吏部尚书府呢?” 门外候着的人立马去调查了。 南卿芙继续解剖,风观澜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把玩着手里的菩提流苏。 这女人倒真是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感到意外。 没过一会儿消息就传了回来。 吏部尚书府最近的采买单中,并没有购买过榛子的记录,且沈昀向来不爱榛子这类小食。 一个不爱吃榛子的人,是不会特意去买榛子的。 那么,沈昀在婚宴过后,到底还去了哪里?见了谁? 沈昀被宠惯了,能让他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他见的人对他定然是特殊的。 并且,他身上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对方能让他毫无防备的重击昏厥,那也说明二人是熟识。 这下凶手范围缩小不少。 南卿芙沉吟,“案发地点与死者住处都未采购榛子,可见死者生前应该去过别的地方,头部被重击昏厥,却未致死,而后醒来被困在某地,最后冻死。” 通过尸体表面温度以及尸僵程度,得出的死亡时间会和天气有关。 尸体内部的温度会比前两者更为确切,更能精准的检验出死亡时间。 通过一番检验,南卿芙下了最后的定论。 “死者的死亡时间,接近于丑时。” 风观澜看向身后低调候着的仵作,对方浅浅点头,表示赞同。 丑时,他正和南卿芙在一起…… 南卿芙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凶。 南卿芙一番检查过后,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准备缝合尸体。 这时,风观澜后面的仵作站了出来,“世子。” 南卿芙看见老者身旁挎的箱子时,眉头微蹙。 风观澜淡淡道:“药神医已经验过尸了,你只需要检查一遍就行,上报验尸结果之后,就没有你的事了。” 南卿芙侧目,却并未言语。 风观澜果然是在防着她。 哪怕今日她不能验尸,他也会让后面的仵作替代。 药神医未用真身露面过,谁又知道他长什么样? 这男人,心思缜密得可怕。 老仵作验证完毕,确认没有任何问题。 南卿芙语气平静的出声询问,“此事世子该如何断定?” 风观澜只道:“查探事情的真相接下来会交给衙门,神医只需要将尸体恢复原状。” 南卿芙原本想要验尸,就是想要证明沈昀的死和自己没有关系。 如今达到目的,自然不会对这决定有任何异议。 南卿芙朝风观澜略一颔首,便开始仔细的缝合尸体。 墨竹这下对南卿芙是真的刮目相看。 别人不知,他作为风观澜的护卫自然清楚,哪有什么药神医,这分明就是他们世子妃假扮的。 寻常女子见了血都吓得花容失色,哪有她这样的女人,剖尸验尸,还能面不改色地将尸体缝合。 原本以为世子妃只是医术了得,能治好世子的病。 没想到如今一看,世子妃的仵作之术竟与医术不遑多让! 她既然懂得医术,为何还要去做仵作的活儿? 风观澜面色无波无澜,凝视着南卿芙的一举一动。 “这……简直出神入化!” 老仵作则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眼神发光看着南卿芙。 她手下看似毫无章法,但一针一线缝合下来,竟达到了贴近极其仔细才能察觉的针眼。 离远了,乍然看去尸体完全没有任何被剖过的痕迹。 换做他来,也只是将尸体拼凑完整而已,根本无法做到这般细致。 缝合完尸体,南卿芙看向风观澜。 “请世子过目。” 风观澜随意瞥一眼,“勉强能看。” 老仵作内心激动,这可不只是一句勉强能断言的! “药神医……” 南卿芙正要拿过沈昀的衣物,就听见风观澜的声音传了过来:“接下来的事就不劳烦药神医了。” 他给了一个眼神给老仵作。 老仵作会意,上前为沈昀穿戴衣物。 南卿芙也不知道风观澜是什么毛病,但尸体已验,她也懒得跟他纠结这些细节。 既然一切结果都明确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无需她操心。 南卿芙脱下衣物,用皂荚洗手。 第15章 怀了身孕? 第一十五章 怀了身孕? 老仵作处理完后面的事,青云这才让人去告知沈尚书,此处事毕。 冬日清晨寒冷,沈尚书扶着夫人过来,还喘着气,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 “世子。” 尚书夫人刚一躬身,就匆匆抬眸,最后定在了南卿芙身上,“这是药神医?” 南卿芙隔着斗笠对上她的视线,微微颔首。 尚书夫人迟疑地看了看风观澜,“药神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按理说尚书夫人已经得知了验尸结果,这时突然拦住药神医,也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风观澜往后靠着轮椅上,盯着尚书夫人看了一眼,神色淡漠让人看不出情绪。 想到传闻中,端王世子阴晴不定的性子…… 尚书夫人咬了咬牙,却没有退后一步。 最后还是南卿芙出声打破的僵局,“尚书夫人有什么问题,需要避着他人?” 药神医的声音透着冷色,尚书夫人莫名心尖颤了一瞬。 这位药神医看不清样貌,但气势却不低。 想到就在不久前药神医解剖了亲生儿的尸体,她眸中热泪微盈眶。 但在人前,尚书夫人忍住了情绪,凑近低声询问:“不知药神医可否看出,我儿死前有没有和人行过鱼水之欢?” 毕竟这事事关端王世子妃的清白,一旁又有世子虎视眈眈,尚书夫人便说的有些含糊其辞。 南卿芙看她,似有不解。 尚书夫人犹豫片刻,咬牙道:“那位姑娘可能怀了我儿的孩子,尚书府想照顾她娘俩。” 南卿芙:“??” 那位姑娘,指的是她? 尚书夫人一言,不仅惊住了南卿芙,就连风观澜神色都变了变。 她以为低声能瞒住旁人,却不知在场皆是有功底之人。 无论如何,她的话音都清清楚楚落入所有人耳内。 南卿芙新婚那晚虽然表现的凶猛,但风观澜还是能看得出来,对方未曾经历过此事。 他掩唇轻咳,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尚书夫人不明所以,似心虚瞥了眼风观澜,又迅速收回。 南卿芙沉默了瞬,才道,“尚书夫人多虑了,沈公子身前并未有过此举。” 尚书夫人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低落。 她原本一直坚信沈昀和南卿芙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以为能让沈昀不至于绝后…… 如今看来,竟是她想错了,只能期盼她儿能寻得真相。 尚书夫人欠了欠身子,朝南卿芙行了一礼,“辛苦药神医了。” 南卿芙:“不客气。” 尚书夫人思忖了会儿,褪下袖中的囊袋,“臣妇知晓神医不稀罕这世间财宝,但这只是臣妇个人的一些心意,不成敬意……” 南卿芙站立不动:“……” 上述夫人此举很明显,是想笼络她。 但很可惜,她只是法医,没心思查案。 倘若尚书夫人知道药神医是她,恐怕可就没这么好态度了。 风观澜饶有兴致看这一幕,微抬了手。 看戏是有趣,但他也乏了。 青云及其懂眼色,立马站了出来。 “药神医忙碌了一宿,尚书夫人可否让他去洗漱歇息?” 尚书夫人急忙带人退开,“是臣妇叨扰神医。” 但她退后不久,仍有些不甘抬头。 “神医能否给个住址?” 南卿芙跟着风观澜等人,朝人群外走去。 听到此话,脚步不停地摆了摆手,“在下云游惯了,常居无定所,地址还是算了吧。” 尚书夫人的贴身嬷嬷低语道:“夫人,可要我让府里的人打探打探?” “不可!”尚书夫人眉尖隆起,冷声呵斥,“神医秉性本就难以捉摸,善缘结不得可不能交恶。” “是。” 南卿芙最后跟着风观澜回了云水阁。 一进门,南卿芙就脱下斗笠,摘了面罩。 同时,她还抹掉脸上用来改变骨相的妆容。 风观澜淡漠启声:“都退下。” 墨竹与青云收回看南卿芙的目光,转身离开。 关门声传来,南卿芙毫不见外端起桌上茶水,喝了几口。 风观澜视线紧锁在她手上,想到这双手方才还剖过尸体,眉头紧紧皱起。 南卿芙看出他的嫌弃,把玩着茶盏,故意问:“世子这么直勾勾看着,想让我喂你喝茶?” 风观澜眼中寒意几乎能戳穿她,“南卿芙,你这双手还想要吗。” 波澜无惊的声色,暗藏杀机。 南卿芙笑眯眯地放下杯盏,“怎么,世子连我的人都碰过,还嫌我的手脏?以前我可也剖过不少尸体。” 风观澜脸更黑了,神情掩不住的嫌恶。 到底是谁碰的谁? “去洗漱。” “哦。” 南卿芙刚要走出去,眼看着风观澜脸上的嫌弃之色,眼珠子转了转。 刚走到他旁边,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到了风观澜身上。 风观澜坐在轮椅上来不及起身,就被南卿芙扑了个正着。 温香软玉在怀,风观澜脸色黑沉如铁锅。 “南、卿、芙。” 他眼里寒光乍现:“你是想死?” 南卿芙眼神无辜,“衣裳太长了,不小心踩到的,世子应当不会这般小气。” 风观澜低睨她许久,才从齿缝里挤出。 “还不从我身上滚下去!” “马上马上。” 南卿芙说着,一边将扯着自己的衣服,往风观澜身上蹭。 风观澜面色逐渐冷沉,想到了新婚夜这女人的生猛,更气得眼神如锐刀。 “南卿芙,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此刻他真恨不得冲破内功,直接将这女人给杀了。 南卿芙笑了一下,“我当然信世子敢,不过我要是死了,您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他要是有本事推开她,新婚夜还会任她为所欲为? “世子爷真不会怜香惜玉。” 风观澜眸色愈深,紧紧捏着南卿芙的脖子。 这时,门外传来了端王妃的询问声,“观澜,你休息了吗?” 屋内灯火通明,屋外却没有侍从把守。 端王妃没听见动静,以为又出了什么事,赶忙推门而入,下一秒就惊住了。 南卿芙坐在风观澜的腿上,两人距离很近,十分暧昧。 风观澜第一时间就松了南卿芙的脖颈。 那还没收回去的手,在端王妃眼里,伸出去摸的就是…… “咳咳!” 端王妃惊讶的一瞬,第一反应却是赶紧回头关上了门。 “你们……继续。” 出去的瞬间,端王妃唇角还带着笑。 被对方母亲抓了个正着,南卿芙多少也带了几分窘迫,连忙从风观澜腿上下来。 风观澜冷笑,“现在动作倒是利落。” 南卿芙收拾了一番,去开了门,“母亲。” 端王妃是来询问验尸结果的,但是没想到会看着这番景象。 想到两人已经圆了房,关系的确已经不一般了。 端王妃感慨道:“我原以为你们合不来,如今看来感情倒是不错。” 她一直担心风观澜受伤后,身子骨太弱,没办法行那事儿。 和前两位世子妃他都未曾圆房,和南卿芙倒是合得来。 这下端王妃对南卿芙是越看越满意。 南卿芙:“……” 现在她在端王妃眼里的形象,恐怕是对风观澜如狼似虎的生猛女人。 “母亲,我先去换一身衣裳。” 端王妃心思都在两人的暧昧中,也没计较的南卿芙为何一身男装,失笑,“你们俩感情好,我颇感欣慰。” 南卿芙没回头,但能想到风观澜脸色有多不好看。 感情甚好? 怕是差点没动手打起来的那种好。 风观澜盯着她的眼神,像是下一步就要将她千刀万剐。 要不是留着能给他治病,她应该早就活不到现在。 端王妃没有在云水阁久待,问过一些事情后,就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风观澜后脚就叫来了青云。 他握着轮椅扶手,眼眸沉沉看向院子,“去查。” “我要知道南卿芙过往的一切。 ” 第16章 杀了风观澜 第一十六章 杀了风观澜 浴堂里,风观澜后背靠在池壁上,像是不知疼痛般磋磨着身体。 苍白的肌肤,泛起斑驳绯红。 他闭上眼,南卿芙的容貌浮现,那副故意促狭的模样令他心生躁意。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风观澜睁开眼,将银白色长发拢在一边。 “情况如何?” 青云:“回世子,再次探查的结果,和我们前面调查的一般无二。” 也就是说,即使南卿芙性情大变,但从调查结果来看,却看不出任何东西。 南卿芙还是情况还是那样,自幼因身体不好,与老侯爷夫人一起呆在乡下疗养。 无论是十三年前还是现在,对方一直是一个深居简出,调查也无济于事。 偏偏如此,反而令嫌疑加重。 “既是如此,就从身边人下手调查。” 青云垂下了眼帘,“世子妃应该是经由老侯爷夫人教导,我们的人不曾查出线索。” 风观澜垂眸,似陷入沉吟。 查不到踪迹,只能说明背后有人刻意隐藏。 看来,这位世子妃确实不如传闻中那么简单。 “盯紧她,不要漏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世子!” …… 离开云水阁后,南卿芙总算获得了片刻的放松。 自睁开眼起,几乎不曾得到喘/息。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年代,若是没有城府,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她端坐在铜镜前,透过模糊不清的镜面,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忽然,眼前闪过一抹人影。 她再定睛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南卿芙站起来,镜子里的自己却全然未动。 是她陷入了凝滞的幻境当中? “世子妃,热水已经放好了。” 莲心声音传来,南卿芙蓦地回过神,看着镜中自己略显怔愣的神情。 果然是她身体累乏了,才出现的幻觉。 南卿芙抛开想法,由莲心带着自己去了浴堂。 与风观澜不同的是,南卿芙的浴堂,只摆放了一只大浴桶。 她刚想褪去衣衫,忽而一只冰凉的手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几乎是下意识,南卿芙拽住那只手,紧攥在手里。 莲心疼得泪花闪烁:“世子妃……?” 南卿芙怔了一瞬,松开了钳制。 “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是……” 莲心收起红肿的手,连忙退了出去。 看着自己的手,南卿芙若有所思。 原主曾经居于乡下,手上有微茧,力气大些也无可厚非。 南卿芙褪去衣物,跨进浴桶中。 温热的水温,令她彻底宣泄了疲惫。 沈昀的案情结了, 南卿芙也终于有了穿越的实质感。 虽然洗脱了身上背着的人命,但还是没有心力应付其他。 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说罢。 想着这些,南卿芙慢慢的靠着木桶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 午夜,南卿芙倏的一下睁开眼睛,裹着被子滚到床里侧。 这时,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插—进了床褥中。 南卿芙看向眼前的黑衣人。 “你是什么人?” 按理说院子有侍卫把手,听到动静应该赶过来了才对。 南卿芙一边躲着黑衣人的袭击,一边想着谁要杀害自己。 黑衣人越靠越近,下一秒就要把刀插在南卿芙身上。 她遵循身体本能反击,似还有气流在体内流转。 气劲之大,险些脉搏紊乱伤到自身。 南卿芙心里惊骇不已,一时不察,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刀。 “……” 刀身冰凉浸着寒意。 南卿芙眼睨着刀尖,缓缓道:“松手,否则你也难逃一死。” 混迹于死尸之间,久而久之她也有了将手术刀藏在枕下的习惯。 黑衣人将她钳制,而同样她也将刀尖抵在他胸口。 生死殊搏,谁也难料死的会是哪一方。 南卿芙握着手术刀,心跳如擂。 原身体内的气息运转,压制的血脉几乎喷薄。 仿佛是察觉到南卿芙有异,黑衣人冷笑一声,开口:“我今日前来不为其他,只问一件事件。” “当日,你为何不趁鱼水之欢时杀了风观澜!” 杀风观澜? 南卿芙心下一惊,面上却保持冷静。 黑衣人的口吻,明显是认识她,而且还了解颇深。 至于杀风观澜,是因原身与他有情事纠葛? 第一时间,南卿芙否认了这个念头,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原身的记忆碎片化,她对此局面也半知不解。 从他的态度看来,明显黑衣人是确切带杀意而来。 南卿芙面色如常的抬头,与他对视,“那晚我中了计,才没能得逞。” “上头派你来杀我?” 原身没暴露的功底,以及在乡下被抹消的这段背景,都可以看出原主身份不简单。 至于背后牵扯的组织…… 黑衣人冷冷瞥她一眼,双方同时松开钳制,随后沉默着丢给了南卿芙一瓶药。 南卿芙还想继续套话,暂时没有动那瓶药。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杀掉风观澜?” “他可是端王世子,出了事肯定会引发大/波动。” 黑衣人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连声音都透着冷意。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 “要是一个月后风观澜还活着,你就会知道自己该是什么下场!” 说完这话,黑衣人在南卿芙面前消失了。 南卿芙披上外衣,下床出去察看,但是没有发现一点踪迹。 黑衣人就像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这黑衣人牵连的背后组织,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至于是什么组织,只需查探针对端王党一派即可知晓,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难如登天。 南卿芙低头去瞥那药瓶。 药瓶是瓷质的,除了颜色有点黑之外,和其他药瓶没有什么区别。 南卿芙打开瓶塞,轻轻嗅了嗅,发现是一种特殊的药物,会催使中药的人和别人发生鱼水之欢。 但这药不对劲的地方在于,对于风观澜来说,这药却含有剧毒。 南卿芙手一顿,看来新婚那一晚中的药,是原主自己下的。 就是不知道对方当时有没有把自己算计在内。 因为记忆不全,南卿芙根本无法分辨,原主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而且那晚中药之后,药瓶也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不知道会不会被风观澜发现。 南卿芙一时陷入沉重,手中冰凉的瓷瓶,犹如烫手山芋。 这是一个有着权势和武力的王朝,风观澜要是想杀她,那岂不是易如反掌? 南卿芙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世子妃是做不成了。 明面上要应付风观澜,背地里还有不知名的杀人组织,她可谓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路,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反正她不仅杀不了别人,还会被人反杀,跑路反而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下定决心之后,南卿芙才沉沉睡去。 第17章 当众打情骂俏 第一十七章 当众打情骂俏 次日一早,南卿芙被莲心叫醒了。 “端王爷和其他两位公子回来了,世子妃该去前厅请安。” 端王爷父子三人婚前被皇上派了出去,所以南卿芙至今没有和他们见过面。 南卿芙看着莲心,忽地问道:“莲心,你跟了我多久了?” 莲心满脸诧异地看着她,“两年,世子妃回侯府后,就是奴婢一直伺候着。” 说着,她神色有些忐忑,“可是奴婢伺候得不好?”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南卿芙敛下心思。 看来这陪嫁侍女也是什么都不清楚了,多问反而惹得人生疑。 前往前厅的路上,南卿芙一边走一边搜寻原主的记忆。 她刚穿越过来就遇上了命案,还没来得及和端王府的其他人见面。 而原主的记忆依旧是断断续续的,只知道端王被派去了战场维/稳边疆,连世子的婚宴都没得及参加。 至于端王府的其他主子,除了端王妃和世子,南卿芙就没再见过其他人了。 也不知面相和秉性如何。 南卿芙想起昨夜之事,忽觉头疼,自穿越以来到处都是麻烦。 这时,莲心站到南卿芙身边,低声提醒:“世子妃,到了。” 南卿芙用手挡开帷幕,走了出去。 端王府的前厅正对大门的回廊,侧边有一扇小门,是通往后院的。 南卿芙刚走出小门,就对上了风观澜平静无波的眼睛。 她走上前,站到了风观澜身边,然后用余光打量在场的人。 前厅的首座上坐着一位高大威武的男子,气势沉稳威严,面容和圣上有几分相似。 很显然这位就是端王府的最大的主人——端王。 南卿芙行了一礼,“卿芙见过王爷、王妃。” 端王虽然出门在外,但是府里有不少他的人,早就听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对自己这个儿媳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此时见南卿芙有礼有节,便爽朗一笑,“起身吧,抬起头来我看看。” 南卿芙依言抬起了头,不显半点畏缩。 端王对上她的眼睛,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此时他看向坐在轮椅上病弱的嫡长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端王妃注意到这一点,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端王的手。 她和端王算是年少情谊,自有几分真情在。 “王爷,时辰不早了,是时候敬茶了。” “也是,安排下去吧。” 听得吩咐,莲心纷纷端着茶水,走到了南卿芙和风观澜身边。 因为南卿芙对端王府的人不熟,风观澜也不爱揽介绍的活计,于是端王妃的贴身大嬷嬷便站了出来。 等着南卿芙和风观澜敬完茶后,给她介绍一下其余几位夫人和公子小姐。 身处古代礼不可废,即使南卿芙厌烦这些繁文缛节,但也没打算当一个特例独行的人。 她一恭敬给端王和王妃敬了茶,“王爷、王妃请喝茶。” 端王妃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笑道:“你是观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也该和他一样称呼才对。” 南卿芙垂下眼睑,最终还是改了口,“卿芙见过父亲、母亲。” “姐姐这么快就世子妃改了口,按照之前的事,说不准会不会那么快就……” 南卿芙抬眼看去,只见说话的女子坐在端王妃下首,穿着淡粉色交领长袄,一张艳容却显刻薄。 后续的话未尽,但在场人皆知是何意。 明摆着就是在咒南卿芙去死。 风观澜目光未变,只轻淡地扫了她一眼。 端王妃深知她是无脑的性子,也没与她多做计较,只是看了大嬷嬷一眼。 那女子见端王妃不吭声,面色愈发嚣张:“姐姐想必也该懂吧?” 好好的敬茶环节被打断,端王妃没有说什么,端王却不会轻易放过。 他在王府一向威严肃穆,从不许这类的事情发生,“你要是学不会说话,可以闭上嘴巴,没人把你当做哑巴。” 女子咬了咬唇,不吭声了。 大嬷嬷赶紧给南卿芙介绍,“这位是秦夫人,育有一位公子和小姐。” 风观澜前两位世子妃都不曾改口,也不知道这南卿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能讨王爷和王妃欢心,还让她被训斥一顿。 敬了茶、改了口,就来到了认人环节。 南卿芙跟着大嬷嬷身边,被她带着认人。 而风观澜靠坐在轮椅上,像是此事和他无关。 通过大嬷嬷的介绍,南卿芙总算弄清楚了端王府的人员结构。 端王只有一位正妃——端王妃,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嫡长子风观澜。 其胞妹随太后和长公主去寺庙祈福了,不曾回来参加婚宴。 按理说这不符合礼节,但偏偏这位郡主性子野的很,不认为这位世子妃能活长久,索性就不回来了。 最后就是面相十分温柔的章夫人,育有一个公子,排行老三,观气质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 还好南卿芙是世子正妃,只需要给王爷和王妃敬茶就行,省了很多的礼节和力气。 熟识过其他人之后,南卿芙又站回了风观澜身边。 见南卿芙的一举一动都不失礼节和气度,端王严肃的面容露出满意笑容。 “你这几日受委屈了,可想要什么赏赐?” 一听有赏赐,南卿芙眸光微动。 有人白送钱,不要白不要。 做她跑路的盘缠,她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南卿芙蹲身行礼:“一切随父亲吩咐。” 看见她这幅模样,风观澜蓦地牵动唇角,“看来静安侯府财务状况不大好,竟让小姐都开始缺衣少食了。” 这是在讽刺南卿芙庸俗,见钱眼开。 南卿芙不可置否,却放低了声音,“还得多亏世子爷慧眼识珠,将卿芙救于水火。” 风观澜微眯凤眸,“不用谢,还得多亏是某人脸皮厚。” 二人的举动亲昵,虽听不真切,却看得出是关系亲昵的。 旁若无人的互动,落在偏房眼里,都有种莫名滋味。 这二人是全然不在意他人眼光,当众打情骂俏? “卿芙如此明事理,本王甚欢喜,来人!” 这下端王更掩不住喜色,觉得终于有人能压住风观澜的脾气了,看来这个儿媳娶得不错。 端王妃也笑意吟吟地看向两人。 这是端王府,主位的王爷王妃都没意见,更遑论他人。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神色各异,笼罩着一股莫名的氛围。 直到莲心端着东西走进前厅,才打破了氛围。 端王不愧财大气粗,赏赐的物品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除了女子爱用的珠宝首饰之外,竟然还有一盘子元宝。 这真是来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南卿芙按捺住心里的激动。 珠宝首饰到时候或许不可寄卖出去,那银子还不能直接花吗? 端王此举,可真是深得她心。 南卿芙再次俯身,向端王行了一礼,“卿芙谢父亲赏赐!” 这点小财对于端王来说不算什么,大手一挥,“都是一家人,只要你们夫妻和谐、相敬如宾便是。” 闻言,南卿芙面色微顿。 像是有种心事被戳破的窘迫,她垂下眼,装作乖顺应和。 可跟她贴得极近的风观澜却留心了一举一动,见状搀扶搭上她的手。 毫无温度的指尖,如伴随刺骨的寒意钻入她的皮肤底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第18章 和风观澜同住 第一十八章 和风观澜同住 南卿芙对上风观澜深邃的眼:“你做什么?” 风观澜漫不经心地摩挲,忽而攥紧几分。 “本世子与世子妃亲近,有何不妥?” 南卿芙懒得理他。 之前还嫌弃她剖尸,身上有味道,现在倒是装模作样。 端详着她毫无破绽的神情,风观澜眉心微蹙。 仿佛刚才南卿芙神色的变化,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觉。 端王看着南卿芙,只觉越看越满意。 “现在事情也算尘埃落定了,卿芙是不是也该回门了?” 在此之间,她甚至多次出手微救了风观澜,这些身外之物论起来也只算见面礼。 端王片刻又道:“你帮着准备准备,可不能让静安侯府觉得我们怠慢了卿芙。” 端王妃闻言由喜转忧,之前静安侯府的事想想就糟心。 但就像端王说的,不能让端王府被人小瞧了去,所以这门必须得回。 “就让观澜跟着一起去吧。” 话音落下,最先变了脸色的则是座下的人。 秦夫人握杯的手险些不稳,目光扫向二人。 感受到周围齐聚过来的目光,南卿芙抬起清亮眼眸,扬声道:“卿芙多谢父亲、母亲。” 她大致了解过古代回门的礼仪,除了会带一些物品,最好的就是丈夫跟着一起,这样回家的女子才有脸面。 南卿芙虽然现下不想博得太多关注,但余光瞥见面无表情的风观澜…… 为何如此明事理的爹娘,偏就生出这般性子古怪的儿子。 这真是亲生的? 风观澜看懂了南卿芙的疑惑,脸色霎时变得阴沉如水。 这女人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是与他作对。 想到那个空药瓶,风观澜低垂下眼睑,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看来是时候去静安侯府看看了,正好需要查一些事情。 “墨竹,吩咐下去,明日去静安侯府。” 见风观澜同意了,端王和王妃脸上都露出了欣慰。 端王:“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家都退下吧。” “观澜和我来书房一趟。” 端王带着风观澜走后,端王妃就拉住了南卿芙的手。 “其他人都退下吧,世子妃留一下。” 南卿芙不明所以地停在原地,等着端王妃的吩咐。 端王妃并没有吩咐南卿芙要做什么,只是带着她穿过前厅侧门,回到了后院自己的寝居。 回到属于自己的院子,端王妃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她叫南卿芙走在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道:“今天敬茶改了口之后,芙儿就是端王府的人了,在外可要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莫要让人看轻了去。” 从这几日的情况来看,端王妃其实很明白,南卿芙除了有些时候行为不像世家女子外,但性子还是比较沉稳的。 这也是她很满意对方的一点。 直到两人回了屋子,莲心关上了门,端王妃才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你是观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那就是端王府的人,你也该好好了解了解家里的情况。” 南卿芙明白过来,端王妃这是要给她仔细说一说府里的其他人呢,毕竟今天敬茶的时候,她也只是看过几人面相,其他的并不了解。 南卿芙现在还没想好什么时候、以及用什么方法跑出去,所以该知道的东西还是得知道。 “母亲但说无妨。” 端王妃叹了一口气,“在府里你需要留意两个人。” “一是秦夫人,她虽然头脑简单,但有时候一些劣质的手段也会让人防不胜防。” “其次就是她的儿子,二公子,他是一个风流好/色之徒,以后离他……” 说到这里,端王妃才想起来南卿芙脸上有一个丑陋的疤痕。 她摆了摆手,没有继续说下去。 “反正情况就是这样,你自己多注意一些。” 南卿芙微颔首,“那章夫人和三公子呢?” 端王妃说是要介绍一下府里情况,却特意避开了这两人,是有什么隐情? 端王妃顿了顿,像是才想起来这两人,她斟酌着开了口:“章夫人和三公子都是性情温和之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起今日敬茶场面,确实如端王妃所说,二者看着温顺没有攻击力。 南卿芙心中记下,“好,卿芙知晓了。” 但有许多人不如表面那般简单,她仍是存几分戒心。 谈完这些事后,端王妃换了话题。 她带着和煦的笑容,看着南卿芙,“新房那边是不能住了,我给你重新安排了一座院子,你可以看看喜不喜欢。” 南卿芙之前想留在那边,无非就是为了身上的命案。 如今已经证明沈昀的死和她没有关系了,那也就没有留在那边的必要了。 “多谢母亲。” 她一口一个‘母亲’,让端王妃面上笑意更甚,有种失而复得的雀跃。 更何况南卿芙身怀本事,是一个极好的贤内助。 “以后观澜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闻言,南卿芙低垂眼睑,笑了笑。 …… 端王府书房。 端王坐在案桌后的凳子上,看着自己一声不吭的儿子,皱了皱眉头。 “你不打算说话吗?” 风观澜便问:“父亲叫我来书房做什么?” 他语气无波无澜,像是提不起任何兴趣。 端王心中郁结,却也只能摆摆手:“罢了罢了。” 显然是没怎么指望风观澜能说出他满意的话。 想到沈昀的死,端王便重新看向风观澜,“沈昀的尸身真的是世子妃剖的?” 风观澜淡淡地‘嗯’了声。 所谓‘药神医’的幌子,瞒不过端王。 “那她胆量可真不错,不似那些胆小懦弱之辈。” 风观澜慵懒倚着轮椅,指尖轻点膝盖,不发意见。 端王越想,越觉得此女不可多见,“不仅医术非凡,还略通仵作之术,可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风观澜唇角隐隐冷笑。 南卿芙此人不仅爱财,还表里不一,如今更是身份不明,每一个点都让风观澜嗤之以鼻。 端王见自己说了这么多,风观澜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感觉自己头都开始疼了。 毕竟这是自己的嫡长子,可是倾注了很多爱意以及心血在他身上,却没想到那件事后…… 想到外人是怎么评判风观澜,以及对方病弱的身躯,端王摇首叹息。 “卿芙这个儿媳我很满意,别再像之前那样不管不顾。” 风观澜前两位世子妃是怎么死的,如今依旧是端王府的一个迷。 虽然说人死了对于他们这样的家世来说可以再换,但是难保背后之人是什么意图,是刻意针对还是意外事件,端王府至今都不得而知。 “你听着了吗?这次要好好护住世子妃。” 听着端王的话,风观澜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南卿芙跟在莲心身后,朝端王妃新换的院子走去。 只是,南卿芙越靠近院子,就越察觉些许不对之处。 院落很大,周边都是侍卫,瞧着还有些眼熟。 南卿芙:…… 越看越像风观澜身边的护卫。 端王妃说是给她换院子,但也没说是要和风观澜同住吧? 第19章 今日本世子就满足你 第一十九章 今日本世子就满足你 嬷嬷带着南卿芙走进院子后,南卿芙停住了脚步。 “这就是王妃说的新院子吗?” “是的,世子妃。” 南卿芙扶额,这明显是端王妃的刻意之举。 但现在也拒绝不成,南卿芙只得再次抬脚,走回房间。 “你来了。” 风观澜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了过去,还淡声和南卿芙打了个招呼。 南卿芙愣了一下,然后快速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世子也要住这间房吗?” 新婚夜的场景还记忆犹新,不确定风观澜是否应了端王妃的念头,与她共处一间房。 风观澜似笑非笑的看了南卿芙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吩咐莲心。 “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 屋里只剩两个人。 她寻了凳子坐下,然后眉眼轻挑,朝风观澜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世子应该不想新婚夜的事重演一遍吧?” 风观澜没想到南卿芙能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竟是一点都不知羞耻。 他沉下眉眼,狭长的眸含霜,“世子妃怎么能确认会重演当晚的事,还是说世子妃有什么手段,能让我再动弹不得?” 那晚的事对于南卿芙来说是一个意外,但是对于风观澜来说,那是有预谋的。 南卿芙不免心虚,但也只是一瞬。 “世子说笑了,那晚就是一个意外,更何况现在外面都是你的人,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你下药?” 南卿芙这是完全将自己撇干净了,只要不是人证物证俱在,这件事就完全和她扯不上关系。 恰好风观澜也只是有一个药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再加上南卿芙还有点用,所以他才不会拆穿对方。 天色也慢慢暗下,风观澜移开视线,瞥了眼昏黄的室内。 “母亲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就不能辜负她的好意。” 他在笑,眼神却冰凉,“今晚只能劳烦世子妃打地铺了。” 南卿芙轻笑道:“我这人不喜欢占人便宜,也不喜欢被别人占便宜。” “这床,要么一起睡,要么一起打地铺。” 风观澜唇畔笑意森然,“是么。” 他轻推轮椅回到了床边,才不徐不慢地转头看向南卿芙。 “这里是端王府,而且我还是一个病人,世子妃要是不想晚上摸到一具尸体,那最好是同意我的提议。” 现在本就天寒,南卿芙并不打算乖乖听话睡冷地板。 她环臂,好整以暇地看回去,“我想世子应该是忘了我会医术,不过再次提醒提醒你有也无妨。” “世子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病情,反正只要有我在,世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给你兜住了。” 南卿芙走到衣柜边,从中拿出换洗衣物后,朝风观澜展颜一笑。 说完,南卿芙不再看风观澜难看的脸色,而是直接去沐浴了。 风观澜虽然被气的不轻,但是也没到完全发怒的地步。 见身后传来南卿芙洗漱的水流声,风观澜微阖眼眸,朝无人的地方换了一声。 “青云。” 原本空荡的角落,忽而现身出一抹黑影。 …… 南卿芙沐浴完毕、收拾妥当,走出帷幕准备上床睡觉时…… 忽而,她看见风观澜手指不停歇的敲击着一个瓷瓶。 看颜色和外形,赫然是南卿芙藏的很深的那瓶药,也不知道风观澜从什么地方找了出来。 风观澜慢悠悠地轻抚着,“本世子原以为世子妃的话只是说说,没想到如今看到,世子妃真是这份饥/渴的性子,没有一点点伪装的痕迹。” 面对风观澜的冷嘲热讽,南卿芙微顿。 她眼珠子微转,风观澜倒是将机会送上门来了。 “这药不是我的。” 南卿芙一脸真诚,“我也正愁怎么查这药的来历呢,世子不如帮帮忙?” 反正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不关她的事,幕后之人本就不是冲着南卿芙来的。 “东西是从世子妃携带的衣服里搜出来的,现在说不是你的,让本世子如何相信?”风观澜神情冷淡。 “还是说世子妃想随便找个人,把事情推脱出去?” 信与不信,全在风观澜自己,南卿芙无谓耸肩,“我要是想害世子,怎么还会多番救世子一命?” “世子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去查。” 南卿芙神情淡淡,话音确凿。 虽然已经得知原身身份不简单,但也因此更确信,风观澜无法查知她背后的身份。 如若他能查到,便也没有现在的闲谈了。 这药让别人来查,大概也只能查出,这是会让两人发生关系的药,却不知道这药会让风观澜病情加重。 南卿芙想起此事,能如此针对风观澜,并且极其了解…… 恐怕这背后之人不简单。 他一脸嘲讽的看着南卿芙,“世子妃的饥/渴本性,本世子已经知道了,又何须隐藏?” 南卿芙:“既然世子不愿相信便罢了,这药,还是还我吧。” 她说着,过去便要抢。 这个药对风观澜身体不利,他若是不小心吃了,麻烦的还是她。 风观澜自是不让,躲避开。 南卿芙下意识掌下运功,拍向风观澜的手。 风观澜蹙眉,药瓶从手中脱落。 南卿芙去接的瞬间,皓腕却被他紧紧拽住。 两人一来一往,速度极快。 下一秒,“哐当”一声,瓷瓶破碎的声音响起。 “南卿芙,你会武功!”风观澜凌厉的目光几乎要刺穿南卿芙。 她一个大家闺秀,不仅会医术,还会剖尸之术,现在还有内功!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接近他又是什么目的? 这一刹那,风观澜杀意升腾而起,几乎要不顾一切杀了南卿芙。 南卿芙低头看着洒落一地的药粉,咬牙切齿:“世子,现在的关注点是这个吗?” 明明没有吃这个药,但她却觉得浑身开始燥热起来。 莫非这药粉还能让人通过呼吸中招? 风观澜眉眼沉下,呼吸已经开始紧促起来,俊美冷白的面容也泛起了一层薄粉,愈发如妖孽般勾人。 他体质特殊,对药粉会更加敏/感。 南卿芙刚要说什么,下巴便被修长的手指捏住。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 风观澜冷笑一声,“既然你这般饥/渴,今日本世子就满足你!” 说罢,他狠狠掐住她的腰,俯下身,往她的唇瓣吻去…… 第20章 本世子不是你能肖想的 第二十章 本世子不是你能肖想的 南卿芙被风观澜钳制住,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已经用不上一点内力。 她心下一沉。 研制出这药物的人,当真是厉害。 他薄唇近在咫尺,两人呼吸暧昧交缠。 然而在两唇要相贴时,风观澜忽地偏头,微凉的唇触上了南卿芙细白的脖颈。 南卿芙浑身僵硬,感觉被他触碰的皮肤瞬间滚烫酥/麻。 突然,一阵刺痛让所有旖/旎驱散。 “风观澜,你是狗吗!” 风观澜张唇,狠狠地咬上了她脖子,犹如野兽捕捉猎物,半点不留情。 南卿芙疼得瞬间什么热都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观澜才松开了她。 这张脸庞分明满面春/色,眼里却如淬了寒冰。 “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本世子不是你能肖想的,不想死,就滚出去!” 南卿芙:“……” 他真以为她是为了跟他同房才下的药,倒真是看得起自己。 风观澜下嘴够狠,让她连呼吸都疼,懒得再解释什么。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去了偏房。 没有进嘴里的药,就算会有些作用,但也不强,南卿芙倒不用担心风观澜会直接一命呜呼。 看着南卿芙转身离开的背影,风观澜唤了人将屋内的药粉打扫干净,径直去了药泉。 哪怕身体的燥热逐渐降下,风观澜面色依旧不大好看。 他不是第一次中药。 但却是第一次,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这女人,果真是个祸害。 墨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只道:“那边有动作了,要不要出手阻拦?” 风观澜唇畔噙着冷笑,“随她们去。” 偏房里,南卿芙看着自己脖颈上的淤青与牙印,心里又狠狠骂起了风观澜。 好不容易睡着,南卿芙却没有想到,有人竟然会这么大胆,直接来到云水阁吓人。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起。 南卿芙转醒的时候,余光瞥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她一个无数次跟尸体打交道,还欣赏过上百回贞子姐姐盛世容颜的人,会怕这些? 对方的装扮属实过于愚蠢,白衣加披头散发就想装鬼? 偏偏装鬼的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白衣女子幽幽道:“我的命好苦啊,都是风观澜害的我!” “他现在是娶新妇了,可怜我在地下孤苦无依啊!” 南卿芙依旧不为所动,一方面是想看女子还能说出什么话,另一方面是想看看对方为什么会吓自己。 女鬼见南卿芙依旧没有动静,就慢慢靠近了对方。 南卿芙察觉到了这一点,立马放轻呼吸,想要将对方一举拿下。 结果先听到的,却是一声痛呼:“嘶——” “这是谁放的破板凳!” 南卿芙一腔准备落了空,只好慢悠悠转身,提醒对方应该干自己的正事。 “你是何人?” 女鬼听到动静,吓了一跳,大气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她又放下自己捂着嘴巴的手,“不对,我是来吓她的,我怕什么!” 她反应过来不对劲,又朝南卿芙床边走去。 这回女鬼换了个声线,“嘿嘿,我要弄花风观澜新妇的脸,让她变成一个丑八怪,这样风观澜心里就只有我了!” 女鬼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换了个说辞:“南卿芙……你下来陪我吧。 ” 女鬼越凑越近,没有注意到南卿芙慢慢睁开的眼睛。 等她在床边站定的时候,南卿芙干脆坐起来,一张苍白的脸,透过月色看见丑陋的疤痕,更显诡异。 “啊啊啊啊!” “鬼啊!” “你找我?”南卿芙一瞬不顺地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诡谲空洞。 白衣女子被吓的后退一大步,直接撞到了背后的凳子。 哗啦一声,屋内爆发出巨大的响动。 白衣女子见南卿芙依旧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珠子不曾有过转动,被吓得在屋内乱窜。 “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啊,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别来找我!” 按理说沈昀的案子已经和端王府无关了,屋外的侍卫被调走,这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屋内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南卿芙新收的婢女却没有过来的查看,这就有问题了。 南卿芙不想引发其他人的关注,既然现在没有人过来看看情况,那正好她可以看看白衣女鬼是假扮的。 趁着女子被裙摆绊倒在地,南卿芙立马下床走了过去。 女子面容都被长发遮住了,只听见了动静,却没有地方跑路。 听到人的呼吸声,依旧瑟瑟发抖,苦苦哀求:“我不是故意的,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南卿芙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结果女子一蹦三尺高。 “妈呀!鬼啊!” 她冷声质问,“是谁派你来的?” 女子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不吭声了。 南卿芙干脆利落掏出百宝医药箱,打算动手撬一撬她的嘴。 谁知一管药剂下去,女子直接晕了过去。 南卿芙一巴掌扇过去,“醒醒。” 女子惨白的脸上印上明晃晃的指印,但双眼还是紧闭着。 南卿芙思索了下,再扇了几/巴掌。 “啪啪啪啪——” ……还是毫无反应。 看着女子肿起的脸颊,南卿芙满心遗憾。 可惜了,她不认识这张脸,从原主记忆中也搜寻不出来。 这般拙劣的骗术,也懒得计较了。 南卿芙掩唇打了个呵欠,随手将此人卷起来丢了出去。 …… 第二日,端王府里的一个院落。 一名女子坐在梳妆镜前。 她一边往自己头上比划珠钗一边问身后的婢女,“事情办的怎么样?” 婢女摇了摇头:“院里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 女子秀眉动了动,一脸的不可置信,“她都出去一晚上了,事情还没办妥,人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奴婢这就让人再去找找。”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 “是。” 女子没有等多久,婢女就回来了,而且神色十分复杂。 女子急切的追问,“情况怎么样?” 婢女没有吭声,只是退开一步,露出了身后的人。 赫然是昨晚在南卿芙房里装鬼的人。 “主子,奴婢……奴婢没有完成任务。” “发生了什么?” 听完了下人的汇报,女子气得险些扔了手里的珠翠。 “南卿芙这小贱蹄子厉害的很,竟然不怕鬼!” “你也是真的没用,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还是在屋外被冻醒的,我要你何用!” 南卿芙并不知道这边院子里发生的事。 一觉醒来后,她就将昨晚的事扔在了一边,然后开始捣鼓药物。 毕竟今天要回门,她想用自己的脸上的伤疤验证一点事情。 而且她仔细观察过了,原主脸上的伤是烧伤,只需要配一点草药敷敷就可以了。 南卿芙任由莲心在自己头上捣鼓,突然想起一事,“你昨晚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莲心不明所以得透过镜子和南卿芙相望,“世子妃昨晚可是没有休息好?怎么没有叫奴婢?” 南卿芙摇头,“没事,我休息的还可以。” 主子睡了之后,会有莲心会在屋外小榻上候着。 但是昨晚屋内发出了那么大的响动,莲心却没有任何反应,今早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南卿芙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可惜现在线索完全断了,完全没有办法猜出对方是谁的人。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风观澜,但是风观澜身边的人没有这么蠢,也不会直呼他的名讳,那么这件事只有别人所为。 那到底是谁呢? 南卿芙收回思绪,此时莲心也做好了发簪,轻声提醒。 “世子妃,该去请安了。” 第21章 打杂的下人知道这么多? 第二十一章 打杂的下人知道这么多? 南卿芙轻抬眉眼,望向铜镜。 女子容貌娇艳却稍显瘦弱,脸上更是有着一道烧伤的疤痕,很能让人一眼就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从而忽视了她本来的容貌。 她轻抚上脸,这伤疤可怖,对寻常人根本无法忍受。 她轻抚上脸,这伤疤可怖,对寻常人根本无法忍受。 原主有功夫,还疑似是某杀手组织的人,感觉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简单。 那么她这道烧伤的疤痕,是有意为之吗? 在侍女的梳妆打扮下,南卿芙换上了淡青色交领长袄。 头上珠翠环绕,彰显了端王世子妃的贵气。 下午要回门,这也算给静安侯府瞧瞧她在端王府的待遇,让打探变得更加容易些。 端王府的后院很大,南卿芙所在的院子只是其中一角。 每个主子住的后院并不是相通的,而她现在要去给端王妃请安,需要绕过几座院落。 南卿芙绕过一座假山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世子妃……” 她抬起一只手指,竖在唇边嘘地一声,莲心应声停下,大气不敢出。 很快声音停下,就有人开口说话了。 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大的侍女。 “你说,世子妃昨晚有没有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南卿芙秀眉微蹙,正思虑这件事时,身后的莲心脸色煞白。 她想起早上南卿芙问自己的话,十分胆战心惊。 端王府里居然会闹鬼! 南卿芙神色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不远的两名婢女也并未察觉动静。 “别胡说了,万一把不干净的东西招来怎么办。” “不过要我说啊,这事应该就是诅咒!” “你看,前两个世子妃婚后两个月内就死了,而且死相十分凄惨,大家都在说这是世子身上天生带邪气呢。” 南卿芙饶有兴致地偷听着。 端王妃对她温和,但却能看得出对手下人十分严苛,端王府的侍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私下里就敢如此议论主子。 这恐怕……是有人故意想让她听到呢。 南卿芙也不恼,仔细听着是否有用讯息。 其中一名侍女瑟缩一阵,忽然道:“说什么邪气不邪气的,我觉得前面两位世子妃就是被世子克死的,哪里来的那么多邪气的歪说。” “也不知道这位世子妃能不能撑过两个月。” 冰天雪地里,听着外人讨论自己的生死,南卿芙依旧无动于衷。 莲心脸色更白了,感觉脊背泛起一阵寒意。 的确,世子迎娶了两位世子妃,皆活不过两月。 外界都传闻,可能是世子受伤后虚弱无比,丧失了行.房事的能力,暴戾无常,因此那两位世子妃是被他凌虐至死。。 “什么能不能撑过两个月,我看这位世子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呢,新婚夜醒来看见旁边躺着一具尸体,你看她有其他的反应吗?” 南卿芙勾唇一笑,听到不远处有巡逻护卫的脚步声,扬声道:“来人,把这两个乱嚼舌根的婢子拿下!” 护卫认出南卿芙的身份,当即把两个婢女抓了起来。 议论的两个婢女吓了一跳,挣扎起来,“你们是哪个院子的人,怎能随便抓人!” 南卿芙抬脚靠近,“云水阁,你们有意见?”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在背后妄议主子。” 两个婢女对视了一眼。 这脸上象征性的伤疤,可不正是她们口中议论的,世子妃本人。 “世子妃饶命啊,奴婢只是胡言乱语,望世子妃不要责罚,我们以后绝对不敢了!” “呵。” 南卿芙上前,抬起手,干脆利落在两人脸上分别打了一巴掌。 “啪啪”两声清脆响声,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南卿芙笑得温柔,仿佛打巴掌的人不是她,“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其中一人磕磕巴巴,“世子妃,奴婢……奴婢什么也、也不知道啊……” 南卿芙轻笑,“正好我这手也打累了,还是得让专门伺候这事儿的人来才行。” 她说得风轻云淡,却让跪在地上的二人彻底没了血色。 在府内,动刑与受罚不同,罚偏向于主子口头不满。 如若是动了刑,她们不死也脱层皮,脸被毁了驱逐出府,比要命还折磨! “可是想清楚了?” 其中一名侍女颤颤巍巍,抬起手来直接扇起自己巴掌。 一张白净清秀的脸,瞬间就在寒天地冻里肿得老高。 南卿芙淡淡地看着,任由她自扇巴掌。 另外一人见此,咬紧了牙关,道:“世子妃,求求您,奴婢上有一双患病父母,全靠奴婢支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 南卿芙移开视线到另一人上,看着她额角都磕出血来,仍神情淡漠。 这二人的独角戏,引得周遭颤抖不敢言。 过了半柱香,南卿芙才打断了她们。 “行了。” 南卿芙琢磨着时候,也差不多了。 震慑下人,让府上人不敢造谣轻慢,也免得错过请安。 她低睨着二人:“你们是哪个院子的人?” 两个侍女虽然惨状骇人,却依旧言语清晰地辩驳,“奴婢只是打杂的。” 打杂的下人会知道这么多事? 南卿芙才不会相信这一点。 结合昨晚生事,已经可以将线缩短在府内,有不安分的人想借机置风观澜与她死地。 如此拙劣的招数,在传出府邸之前,怕早就是被揪出来解决。 但就算这般,也断不可低估,恐怕也有人要借刀杀人,府内也是祸端丛生。 想到原主的身份…… 南卿芙眸光渐冷道:“既然她们说自己是打杂的,就把人带下去,我回头慢慢查!我倒是想看看,为什么两个打杂的侍女,敢公然议论主子!” “是!” 既然如此,她便顺势而为,看那身后之人露出马脚。 端王妃寝居。 “母亲,卿芙来迟,还请母亲责罚。” 南卿芙垂眸欲跪下,端王妃赶紧上前搀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谦卑?更何况也并非是你的错。” 顺着端王妃的举动,南卿芙站得利索,展出笑意。 第22章 究竟是什么病症 第二十二章 究竟是什么病症 见状,风观澜轻嗤一声。 路途之事,青云方才就过来向他传话,事无巨细。 南卿芙亲手惩戒两名粗使丫鬟,换做一般新妇是谦卑更甚,主张与下人和颜悦色打好关系。 这女人倒是出了个大风头。 端王妃拉着南卿芙的手,笑意盈盈的:“这大冬日的,拖着身子起来可不是易事。” 她话里有言外之意,南卿芙迅速瞥过一眼风观澜。 端王妃怕是以为她与风观澜同房,其实是分房睡去了,还碰上闹鬼的事。 “卿芙无碍,是因旁的耽搁了。” 话音刚落,一旁蓦地传来裹挟讥讽的寒声。 “听说世子妃之所以过来晚了,是在惩戒丫鬟,看来你这世子妃的威风倒是逞的不错。” 南卿芙挑眉。 他消息倒是灵通,看来没少派人盯着她。 她就不相信风观澜会不知道侍女说的什么话,却偏偏硬要找茬。 南卿芙故作叹息道:“其实我也并非想要立威惩戒下人,只是那丫鬟实在嘴碎,说我便罢了,还牵连上整个端王府,这便如何也忍不了了。” “你说是吗,夫君。” 尾音她故意拖长,深深凝视着风观澜。 风观澜抬眸,深邃眼眸里看不清情绪。 想到昨夜的事,他眸中又是一暗。 “原来世子妃如此心系端王府。” 话音仍是讽刺,意喻成婚当日的事。 “卿芙已嫁入端王府,这是自然。”南卿芙微笑。 端王妃已经习惯了两人的说话方式,并不在意,反而觉得两人这样更是亲昵。 要知道前两位世子妃根本不敢靠近风观澜,看见他如看到了阎罗王,连与其对话的勇气都没有。 端王妃听完来龙去脉,却道:“卿芙是世子妃,未来端王府的当家主母,就该有这样的风范,要我说,卿芙这事做的不错。” 风观澜狭长的凤眸微眯。 若是端王妃知晓南卿芙干的剖尸的活,也不知还夸不夸得出“主母风范”这句话。 南卿芙眉目含笑地看着端王妃,“多谢母亲夸赞。” 端王妃轻拍着她的手,觉得自从她进了端王府,风观澜都有了一些改变,多了几分生气。 以往就算他脾气性子不好,但旁人不敢轻易惹他,所以他差不多都是一副冷面孔,端王妃老觉得他有些死气沉沉的。 想着过往,端王妃叹了一口气,“以后有卿芙陪在观澜身边,母亲就安心了,你们俩可要好好的。” “尤其是观澜,可不准欺负卿芙,知道吗?” 风观澜唇角微扯,并未作声。 南卿芙想到自己的逃跑计划,身形微顿了一瞬,但笑不语。 “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们自行回门去吧,不用等你们父亲,他还在上早朝呢。” 说完这番话,端王府示意嬷嬷把回门的礼品单给南卿芙。 “这是回门礼单,你看看是不是需要添一点什么?” 虽然静安侯府此前的所作所为,挺让端王妃看不上眼的,但是毕竟礼不可废,该准备的她还是都准备了。 贵重吃食、布匹银两,除此之外还有些古玩字画。 南卿芙随意翻看了一下,便将礼单合拢,朝端王妃行礼。 “卿芙谢过母亲。” 想起静安侯府的所作为所,南卿芙敛去一丝冷笑。 除了这些礼,她也要给静安侯府备上一份‘大礼’。 要不是她穿越过来挽回一些局面,不然原身发生这样的事,只怕是会被静安侯府直接丢弃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二人先行罢。”端王妃也只是摆了摆手,让嬷嬷将两人送出了门。 直到在门口看见几大车的东西,南卿芙才觉得手中的礼单有多厚重。 风观澜瞥了眼身下的轮椅,发觉南卿芙没注意,声音带刺:“怎么?世子妃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南卿芙不可置否,“卿芙这是第一次成婚,确实不曾见过这样的世面。” 她是第一次成婚,风观澜可不是。 风观澜望着她,倏地道:“说的是,本世子也不是第一回死妻子。” 话里的威胁恐吓是明晃晃的。 死了两个老婆,他还挺得意? 南卿芙懒得搭理他,看着手里的礼单,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收入囊中。 给了静安侯府真是可惜了。 静安侯府是城中标准的世家府邸,几进几出的院落,大门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静安侯府,门两侧卧着两个石狮子。 但静安侯府修筑的越气派,墨竹面色愈掩不住愠怒。 他箭步上前,气势不可挡。 “你们侯府的下人怎么回事?不知道世子妃今日回门吗?怎么不去通传?” 静安侯府的守卫面如土色,“小人已经派人前去通传了。” 管家只说若是世子妃前来回门了,直接让其回去就行,可没说世子也会跟着一起来啊! 他就是一个守门的,事事都得通传,但是后面人要是通传迟了一点,那要掉脑袋的可是他啊。 墨竹看着守卫额角的冷汗,皱了皱眉头,“叫人通传快一点,要是迟了,小心世子爷扒了你们的皮!” 马车内,风观澜手指随意的敲着膝盖,看向闭着眼睛的南卿芙。 “世子妃不急吗?这可是你的回门日,却被下人这样怠慢。” 南卿芙慢慢睁开眼睛,和风观澜对视。 “端王世子威名在外,如今被人这样怠慢,该急的人是他们,我急什么呢?” 反正就算静安侯府作死,也作不到她南卿芙头上。 比起信任随时可以将自己抛弃的娘家,她还不如相信自己。 风观澜似笑非笑地看向南卿芙,“那这样看来,倒是我拖累世子妃的名声了?” 南卿芙挑了挑眉,虽然没有说话,但却通过眼神透露出,“不然你以为”的意思。 墨竹轻忽地道:“世子爷,世子妃,侯府的管家出来了。” 风观澜和南卿芙两个人皆坐在马车内,没有其余的举动。 南卿芙:“你去看看,可是侯府的人亲自出来迎接了?” 端王府毕竟势大,就算南卿芙是新嫁娘回门,静安侯府都应该从上至下,全部出来迎接两人的。 墨竹应声放下车帘,走到了侯府门口。 但墨竹还没说话,侯府的管家并急切的走到马车前跪了下来。 “世子爷、世子妃,对不住啊!” 墨竹皱眉走上前,“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这般作态可谁看?” 没想到一个侍卫而已,竟然说话这般直白。 管家愣了愣,也不敢反驳,才接着说了下去。 “府里的下人不知事,通传有误,竟是没有告知世子和世子妃,这侯爷和侯夫人都病了,这几日不见外客。” 管家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风观澜和南卿芙述说情况了,只期望两人能揭过这件事,然后好好离开。 南卿芙目露嘲讽,什么病了。 这是她把命案牵扯到静安侯府吧,巴不得和她彻底断了关系。 南卿芙露面,迅速换了副神情,“侯爷病重,卿芙作为子女,更应该陪在他身旁照料才是。” “不知侯爷这是生的什么病,卿芙这几日都未曾听说过。” 她模样着急,看起来极为担忧。 管家深深低着头,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侯爷病了有几日了,怕世子妃担忧,才不曾对外说。” 第23章 两人心思却一致 第二十三章 两人心思却一致 “侯爷的病易传染与人,不便很多人在身旁照料,世子和世子妃还是请回吧。” 南卿芙拧眉:“究竟是什么病症?” “端王府里的可都是贵人,世子妃可要三思,要是让侯爷的病钻了空子,使贵人染上了病就不好了。” 管家言辞恳切,像是字字句句都在为南卿芙和端王府着想。 南卿芙凝视着管家低下的头,他言语间对病症闭口不谈,显然已是备好了措辞回驳。 “也罢。”南卿芙故作惋惜。 静安侯府有异,就连端王世子临门都如此坚定,这门不回也罢。 有些事情,现在打探不到,但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探查。 “世子爷怎么看?”南卿芙环臂,后头。 这事的主导权,还是落在权力高者的手中。 风观澜端坐其中,闻声只微牵了唇角,“既然侯府闭门不见客,那本世子下回再与世子妃回来便是了。” “只希望下回,侯爷的病已经好了。” 管家跪着不敢抬头,但也听得出这话里的威胁意味。 他汗流浃背,强撑着回应道:“是是!奴一定向侯爷转达世子的关怀。” 南卿芙转身退回车内,顺手放下了门帘。 风观澜看似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却留意着南卿芙的一举一动。 他薄唇轻轻勾起,泄出一声冷笑,“现在看来,世子妃在静安侯府的待遇可不怎么样。” 连回门这么重大的事,都能被人拒之门外,这可不是一句不怎么样那么简单的。 南卿芙启唇反击,“我还以为世子到了人见人怕的地步,如今一看,倒像是我多想了。” 两人一来一回,心思却一致。 哪有人生病会这么巧的,一直都没有听说,今天两人刚回门就遇上了。 …… 静安侯府。 管家看见端王府的马车远去后,立马就恢复的原来的神情,不再是伏小做低的模样了。 他瞪了一眼身边跟着的侍从,“以后通传的时候机灵点,今天要是碰上那位爷心情不好,我看你有几身皮够剥的。” 侍从们寒颤:“是!” 教训完侍从后,管家赶紧回到了府里。 “人已经走了?” 静安侯府书房里,站着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 正是称病的静安侯府的静安侯! 听到问话,管家赶紧俯身回话,“是的侯爷,人已经走了。” “他们可有说什么话?” “就是关切了一些侯爷的身体,没有说多余的话。” 朱氏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夫君,这样能行吗?” 静安侯叹了一口气,“就算不行能有什么办法?” “卿芙现在身上的命案还没有消,我这样做也是为了静安侯府,她以后会理解的。” “可是……”朱氏皱了皱眉,想着那日南卿芙的表现,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卿芙性子好像有了变化,她能信吗?” 静安侯‘哼’了一声,“她不信又能怎么样?以为端王府能一直照顾她不成,可别忘了,静安侯府才永远是她的后盾!” 朱氏想了想,觉得南卿芙只要是个拎的清的,就该知道要帮着静安侯府才是。 因为被人惦记着,南卿芙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喷嚏。 风观澜凉凉出声:“你就这点医术?还能让自己受寒了。” 南卿芙轻笑,“世子懂什么,我这是有人惦记着呢。” 风观澜瞥她,似笑非笑:“世子妃自己注意一点,我可不想遇上第二个沈昀。” 提起沈昀,南卿芙多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又知道是因为我,而不是因为你?论起样貌,世子爷您倒是胜过我不少。” “你想死,本世子就成全你。”风观澜面转不虞。 但威胁的话语刚落—— 车外突然传来墨竹的冷声质问,“来者何人!” 南卿芙神情一凝,望向窗外,“这是遇上了刺客?” 风观澜倏尔抓住她的手,声音掠过耳畔。 “俯身。” 下一刻,墨竹的呼声传来,“有刺客,保护世子和世子妃!” 外面传来尖锐声响,马车险些被推翻在地。 风观澜攥紧她的手,“车内不安全,先出去。” 的确,刺客的目标是他们两人,躲在车内会受到限制,不利于侍卫的保护。 他们下了 马车,这才看见外面的情况。 十多二十个黑衣人将端王府的一行人团团围住。 墨竹和青云正带着其他人在击退刺客。 看见风观澜和南卿芙下了马车,刺客立马调转方向,朝两人刺了过来。 因为是回门,不知道会遇上这样的情况,所以风观澜带的人并不多。 如今对上武力高强的刺客,局面不容乐观。 南卿芙沉下眉眼,心悬起来不敢松懈。 这时,一名刺客提着剑,迅速朝风观澜和南卿芙冲了过来。 墨竹即刻大喊:“世子,小心!” 风观澜侧身躲过,却蓦地手心一空,回头看去。 “南卿芙!” 南卿芙看向来者,本能迎了上去。 体内流窜的气息喷薄而出,刺客倒退数十米,口鼻溢血不止。 她低手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刚才的作为,都是身体出自本能,并非她所控制…… 历经第二次生命威胁,她都依靠本能避开。 原身的功力究竟有几成,她现在也无法思考。 抬眼望向不远处的打斗,风观澜站在原地,看似病弱不堪一击,却屡屡避开了攻击。 混乱中,他们四目相对。 这一看,他神情倏变,还没等南卿芙反应过来,危机先迎面而来。 一名刺客朝南卿芙身后冲了过去,带着浓烈的杀意。 南卿芙这才有所察觉,转身的瞬间,携带着一股更强劲的力道拖拽着她。 分明风观澜尚离她还有些距离,眨眼间就到了她的身旁。 “刺啦——” 南卿芙回过神,映入眼帘的,却是风观澜手臂上的巨大伤口。 而刺中风观澜的刺客,再次拿剑朝两人刺了过来。 南卿芙赶紧带着风观澜后退几步,躲开攻击,望向他血流不止的伤口:“你怎么样了?” 傍晚,夕阳如残血,映照出一片红色。 第24章 刺客的剑上有毒 第二十四章 刺客的剑上有毒 寂静的街道上传出刀剑相碰的‘当啷’声。 风观澜听到南卿芙的问话,不动声色,接着换另一只手拉着她逃出了刺客的攻击范围。 南卿芙反握住他的手,面色微沉。 这场袭击来的十分突然,对方来势汹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两人因为回门的缘故根本就没有带多少侍卫,再加上风观澜武力尽失,若是没有支援的话……恐怕要交待在这里。 南卿芙念头刚落,便自行否认。 就算如此,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攥着风观澜的手微动,忽而看见青云突出重围,朝两人飞奔过来。 与此同时,有另一队人马呈包围之势很快将刺客围拢在其中。 南卿芙往侧旁一看,风观澜面容苍白无血色,显然已是琼弩之末。 但察觉南卿芙视线,他仍是端着不吭声。 倏地,风观澜闷哼一声。 “你这是谋害亲夫?” 他斜眼睨向南卿芙的手,南卿芙松了几分力道,“就这便也算谋害亲夫?瓷娃娃。” 风观澜闻言眉目不动,一反常态没与她辩驳。 南卿芙遂也仔细察看伤势,这一看,秀眉便紧蹙起来。 风观澜的手臂被利剑划开了的伤口不大,但是衣服上浸出血液却泛着黑色,显然刺客的利剑上有毒。 不待南卿芙细看,风观澜抬手按住了她,然后吩咐青云。 “先回府。” 此处人多眼杂,他中毒之事不宜传出。 南卿芙意会。 青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搀扶住风观澜,同时对着墨竹道:“将马车带过来,先送世子和世子妃回王府。” …… 端王府,云水阁。 南卿芙刚将风观澜扶到床上躺下,准备继续清理对方的伤口时,听闻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念及此时在府上,南卿芙静心处理伤势,并未理会来人。 却不曾想,她被人一把推至身旁,挤到了前面。 动手扯她的人是宋淑清。 南卿芙稳住身形,瞬间愣了脸。 对方此刻坐到风观澜的床边,一脸急切地吩咐墨竹。 “去备一些清水,我需要立刻给世子清理伤口。” 这个时候,风观澜脸色早已十分苍白,嘴唇也开始呈现乌紫色,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见宋淑清开始操劳,南卿芙顿了一瞬,后退几步。 无论如何宋淑清也不会害风观澜,她既想抢功劳,南卿芙也省得亲自动手。 墨竹看了一眼南卿芙,见她没有异议,得了吩咐,也立刻下去准备了。 躺在床上的风观澜倏地睁开眼睛,直直望向了南卿芙。 “你来。” 短短两个字,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让南卿芙动手包扎伤口。 “…… ”宋淑清脸色骤变。 没想到不过短短时日,两人的关系已经这般好了,就连包扎伤口都得让南卿芙动手。 风观澜说完这句话,阖上双眸,彻底晕了过去。。 宋淑清着急大喊:“世子!” 南卿芙拧紧了眉,刚才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就已经简要处理过了风观澜的伤口,但是刺客在剑上涂抹的毒素蔓延很快,必须马上处理。 南卿芙看着赖在床边不动弹的宋淑清,冷声道:“刺客的剑上有毒,宋医仙这是要耽误治疗世子吗?” 解毒宜早不宜迟,要是时间晚一点,难保风观澜不会出什么差错。 宋淑清看了一眼风观澜的伤口,没有看出来他中的是什么毒。 但既然她都看不出来,她不认为南卿芙医术能达到不需要分清毒素就能解毒的地步。 “世子中了什么毒你都不知道,你能怎么治?”宋淑清转头,“要是越治越严重,你的世子妃身份也保不了你!” “医者的身份就是治病救人,和我的身份没有关系,但是你继续耽误下去,世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还能当你的宋医仙吗?你要是不行,就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和阎王抢人的事南卿芙没有少做,但是第一次抢时间还有人阻挠的。 南卿芙凉凉睨着她那张神变化的脸。 此时她也看看出来,宋淑清根本没察觉到这剧毒的危害,还有恃无恐在这与她争辩。 “你……” 这时,墨竹跟着侍女端水走进了房间,听闻耳畔吵闹声,插话道:“宋医仙要是能治的话,可以快点动手。” “多耽搁一点时间世子就会多一些危险。” 最后一句话,染上厉色。 现在形势窘迫,最关键是救治风观澜。 到底谁有本事能解得了风观澜身上的毒,墨竹和水云阁的侍从侍女一点都不在乎,他们只在乎世子能不能醒过来。 宋淑清危机感涌上心头,连忙道,“我师父做了一些解百毒的药丸,可以压制一切毒素,必定能治好世子。” 南卿芙挑眉冷冷道:“这药丸现在在何处,可来得及给世子喂下去?” 南卿芙一问话,墨竹还没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谢神医现在不在府上。” 宋淑清咬了咬唇,“师父临走前给我留下了一瓶,就在我的院子里。” 她原本不想从床边退开,但那药丸放在了何处只有她自己清楚…… 思虑再三,她还是妥协。 如果风观澜人没了,那便就一切都打了水漂。 她立刻动身,忙不迭往外走去。 “我这就去取了药丸过来,这期间就劳烦墨竹给世子处理一下伤口,莫要让毒素蔓延更厉害。” 墨竹就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南卿芙,“宋医仙的院子离云水阁有段距离,世子妃可有法子能阻断毒素蔓延?” 南卿芙沉着脸,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直接坐到风观澜的床边。 她将手伸进衣袖开始搜索拿东西,然而事实上却是借助衣袖的遮掩,从自己的百宝医药箱里拿解毒丸。 即使其他人看不见百宝医药箱,但南卿芙还是要做个样子,免得徒手拿出药瓶吓到人。 南卿芙打开药瓶,倒出药丸给风观澜喂下,轻声道:“解毒丸。” 墨竹紧紧地盯着她的举动,心里仍惴惴。 喂下后,风观澜蹙紧的眉头舒展。 墨竹才稍微缓定心神。 第25章 世子什么时候会醒 第二十五章 世子什么时候会醒 然而,南卿芙淡声打破了他的松懈,“药丸确实能解毒,但如果伤口处理不好导致感染,吃再多药也无济于事。” “是。”墨竹应了一声,便让人备上东西,好让南卿芙包扎伤口更方便一些。 南卿芙抬手仔细地清理干净伤口附近的污血,洒上止血药之后就给包扎了起来。 “药见效会慢一些,这段时间可以让他喝点水,加快毒素的排出。” 做完这一切之后,南卿芙才去端详风观澜的面容,查看是否有其他的变化,因为刚才无论是解毒还是包扎伤口,都是抓紧时间救风观澜。 风观澜面容还是很苍白,嘴唇的颜色却在慢慢恢复正常。 过了好一会儿,墨竹担忧道:“世子什么时候会醒……” 话音未落,风观澜猝不及防吐出一口污血。 “世子!” 看见风观澜吐血,墨竹惊骇不已,“世子妃,世子没事吧?” “世子怎么了?!” 门外传来带着喘.息的女声,宋淑清手扶着门,一看便是心焦不已。 为了尽快解决风观澜中的毒,她是一路小跑着拿回了药,听到墨竹的话,还以为风观澜的毒出了什么问题。 南卿芙缄默不语,而是用指尖挑了挑风观澜吐出的血渍,仔细观察起来。 片刻后,她神色未动道:“毒素吐出来就没事了,接下来安静修养就行。” “怎么会吐出来就没事了!为什么不等着我过来,明明吃下解毒丸就没事了!”宋淑清声音都在颤抖。 要是风观澜出了事…… 后续的念头不敢再想,宋淑清瞥向她的眼神,犹如含利刃。 墨竹夹在二人之间,一时不知如何说。 难不成跟宋医仙说,现在已经没她事了? 虽然宋淑清安着医仙的名头,但他心中天秤已偏向南卿芙。 场面异常安静,宋淑清不由分说走上前,想要再次挤开南卿芙,将药瓶里的药喂风观澜。 “慢着。” 就在她刚挪动一步时,南卿芙出声制止。 宋淑清装作不闻,继续做自己的。 南卿将面无表情地伸手阻拦,“一事不劳二主,我已经给世子喂了药,就不劳烦宋医仙了。” 要不是刚才宋淑清霸占着位置不走,南卿芙早就给风观澜喂了药,毒素侵蚀得也不会这么深,而风观澜估计早就醒了过来。 “你不知道世子中的什么毒,怎么可以随便给他喂药!” 宋淑清听言更是花容失色。 她不觉得自己师从谢神医,都看不出来风观澜中的什么毒,而南卿芙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怎么能在她都没有办法的时候给风观澜解了毒? “做事情看得是结果而不是人的一张嘴,医者亦是如此,我相信宋医仙应该也清楚这一点。” 南卿芙唇角微勾,笑意泛冷。 她可以接受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是谁要是怀疑她的职业素养,南卿芙可不会轻饶对方。 “恐怕依照宋医仙耽搁的速度,就算世子中毒不深也是神仙难救。” “……” 宋淑清气个胸口起伏不停,脸色也是赤红一片。 她没想到南卿芙会将话说的这么难听,就差直指她是故意延误风观澜的病情了。 宋淑清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提醒自己对方是个无礼之人,自己不应该和她计较。 但她越想还是气不过,最后一甩衣袖坐到了一边凳子上。 “好,我今日倒要看看世子妃的用药结果!” 宋淑清还是不信南卿芙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给风观澜解毒。 但时候怕不是还要求到她的头上! 没了阻碍的人,南卿芙便抚上伤口,动作迅速麻溜。 全场寂静无声,就连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墨竹面含忧虑,只希望风观澜能早些醒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昏暗的室内点燃烛火。 端王妃得知消息后,也匆匆赶来,但并未斥声,而是问道:“卿芙,观澜要什么时候才会醒?” 若不是听墨竹说风观澜已经吃了药,且他面色正常在开始好转,端王妃也无法维持平常心。 近段时间来风观澜遭受颇多,端王府成为了众矢之的,需重视起来。 听到问话,南卿芙放下了手中的茶水,对着端王妃安抚性笑了笑。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了,母亲不用过多担忧。” 刚才宋淑清质问的时候,她就看见风观澜的眼皮动了动,估计是在清醒的边缘了。 “可要将我师父的解毒丸给世子喂下去?” 宋淑清声音突兀响起,还是有些不太甘心,“万一世子妃的喂的药丸用处不大,也好用我师父留下 的救命药丸,可将人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这是她第二次在端王妃面前提及此事了,但是上一次被南卿芙驳了回来。 理由是用药太杂,反而会影响风观澜的身体。 对于谢神医的医术,端王妃还是放心的,但如今并不是神医本人在这里,她难免会有些疑虑,毕竟受到影响的还不是自己的儿子。 见端王妃面露迟疑,南卿芙慢悠悠的开了口,“世子内里的毒素已经清理赶紧了,但到底身子骨弱了一些,所以清醒过来才需要耗费一些时间。药吃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宋淑清:“可是……” “咳咳……” 床上传出的轻咳声打断了宋淑清未落的话——是风观澜清醒了过来。 听到响动,端王妃将视线移回床上,就见风观澜缓缓睁开双眼。 “观澜,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 风观澜抬头朝南卿芙看了过去。 南卿芙对上风观澜的目光,四目相对,不言不语。 但二者之间对视,落入旁人眼里,却是另一种意味。 宋淑清则险些捏碎了手中的药瓶,面色更是青红一片。 她想不明白,南卿芙一个陷于后宅、没有高人指点的世家子女,怎么能三番四次的治好风观澜,还总是抢了自己的风头! 但是风观澜清醒过来对于王府的人都是喜事一件,没有人会去注意宋淑清的情绪。 墨竹迎上前,垂首道:“正如世子妃所说,世子果真是在现下时辰醒来。” “是吗?”风观澜眉心微动,神色不改。 好像早已在他的意料之内。 墨竹察言观色,见状敛去心头的疑虑。 世子妃身世不明,竟然能屡次出手相救,可想而知背后绝对不简单。 连他都清楚的事,世子爷定是心中通透,才指明世子妃来医治。 风观澜轻勾唇角,笑意极浅:“那真是多亏了世子妃。” 一旁的端王妃也深以为然:“能娶到卿芙,可真是王府的福气。” 气氛由沉肃转温,宋淑清却在后面气恼不已。 第26章 院子里夜晚又开始闹鬼了 第二十六章 院子里夜晚又开始闹鬼了 端王府现在有了南卿芙这个懂医术的世子妃,已经完全用不上她了,那她待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处呢? 风观澜清醒过来后,南卿芙交待了墨竹几句,便转身离开。 身后卧床上的风观澜双眸微阖,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股视线似有若无,南卿芙仍感觉如芒在背。 现在端王府成众矢之的,而她更是囹圄其中。 回到院落后,她也未曾歇下心思,转头对端茶倒水的婢女道:“过来。” 这些婢女是端王妃派来伺候的,除此之外还有几名护卫,目的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为首的云朵恭敬向前,这位世子妃与前些个都不同,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南卿芙轻笑,缓和下态度,“不必紧张,只是有个事要问你们。” “世子妃有话吩咐即可,奴婢们一定知无不言。” 南卿芙满意颔首:“那好,我且问问,你们可知前两任世子妃是如何死的?” 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除了早晨听到的嚼舌根,南卿芙竟从没有听人提到过,风观澜这两位已经死去的世子妃。 她状若随口一问,却让众侍女立刻面色遽变。 “前两任世子妃福薄,入门不到两个月就病逝了。” 云朵垂下头,短短字句就做了对南卿芙的回答。 南卿芙将目光移向了另外几位站着的婢女。 但几人对上南卿芙的目光后,纷纷低头回避,显然不想多说这件事。 南卿芙指尖轻点桌面,“可我在家待嫁时,不曾听过两位世子妃患有什么疑难杂症,并且是御医都无法医治的。” 风观澜毕竟是皇孙,要是两位世子妃病重撑不过两个月,皇上会不知晓? 又怎么会让风观澜迎娶两人进端王府? 就算皇上一时疏忽,不察第一位世子妃身患重病,但第二位总不至于也是一样的情况。 木桌传来的轻叩声,如雷点般直击心头,身后的侍女们垂着头不敢吭声。 唯有云朵上前一步,倏地跪下来。 “这事本不该由奴婢多嘴告知世子妃,但是世子妃询问,奴婢也不敢有所隐瞒。前两任世子妃虽不曾罹患重病,但确实是郁积于心而病逝,御医也下了定论说是药石难医啊。” 郁积于心? 可真是一个好理由,既回答了问话,又什么都没有透露…… 南卿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若有所思看向其余婢女。 “此话可是当真?” 婢女们纷纷跪倒在地,“奴婢们此言为真,可不敢欺瞒世子妃!” 南卿芙看着跪倒一片的人,眉头紧蹙,沉吟不语。 到底是端王妃派遣过来的婢女,果然守口如瓶。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的能听清针掉落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云朵抬起头看向南卿芙,见她面色稍霁,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天色已经晚了,奴婢们还是先伺候世子妃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请安呢。” 明日端王休沐,所以这次请安要繁琐一些,南卿芙需早起做准备。 “都起来吧。” 看她们讳莫如深的样子,南卿芙深知这件事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但就在婢女们起身,欲退下之际,南卿芙忽地再次开口。 “你们对端王府忠心耿耿,我很欣赏。” 云朵身形几不可见微颤,却并未言语。 南卿芙悠悠收回视线,“这偌大的端王府,既是进了我的院子,自当知晓自己的身份。” 世子妃字字句句都在敲打,婢女们又再次跪下。 “奴婢们知晓。” 南卿芙端起茶盏,“退下罢。” …… 深夜,南卿芙半梦半醒间被哀怨的哭声吵醒。 她凝神细听,但是声音又倏忽不见了。 南卿芙正以为自己听错了,打算继续躺下睡觉,谁知哭声又响了起来。 她坐起身子,升起一股被吵醒的烦躁。 “谁在外面哭闹?” 结果哭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又多了另外一道哭声。 两道哭声像是唱戏一般,此起彼伏、哀哀怨怨道:“我死的好惨啊,为什么死的人要是我!” 没想到不过一天的功夫,院子里夜晚又开始闹鬼了。 南卿芙顿了一瞬,“……” 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会出这样的主意来对付她,昨晚闹不够,今天还继续。 在南卿芙凝神细思时,外面又闹了起来,这回就不止是哭声了。 她透过帷幕的间隙,看见窗外有鬼影在晃荡来晃荡去。 南卿芙不打算管这两人,只想躺下休息。 可是她刚躺下,晃荡的人影就像是知晓了她的意图般,大声哭诉不止。 “为什么要我死啊!我想活啊,谁要来和我换命!” 两人的声音之大,南卿芙不堪其扰,但伺候她的婢女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至少南卿芙没有听见对方询问或者呵斥一句。 她只得自己披上外衣下床,去看个究竟。 南卿芙走到外,果不其然在屋外小榻上看见了睡的正熟的莲心。 这么大的动静,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要么是装的,要么是被下了催眠药。 她只瞥了一眼,朝摸黑朝门边走了过去。 南卿芙刚走到门口,哭声和人影就都从眼前消失了,像是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只得折返回去,将一枚药丸塞入莲心嘴里。 不出一会儿,莲心悠悠转醒。 但她一睁眼,看见小榻边站着一道人影,瞬间吓的面容失色。 南卿芙眼疾手快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同时低声道:“是我,别出声。” 见莲心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南卿芙才动手指了指门外,另一只手依旧捂住对方的嘴巴上。 南卿芙主要是怕她待会大声尖叫,毁了她让对方看的东西。 很快,屋内刚安静下来,门外的白影和哭声又出来了。 莲心吓到瞳孔骤缩、浑身僵硬。 南卿芙抬高声音说道:“莲心啊,那外面的人就交给你处理了,我去睡觉了。” 果然,她刚出声,门外的一切又消失了。 不等莲心回过神来,南卿芙又道:“这都是有人故意搞鬼,你怕吗?” 莲心面色苍白。 “不管如何,今晚就靠你了。”南卿芙微微笑。 月色惨淡之下,南卿芙这张带着疤痕的脸,显得更为可怖。 莲心瞪大双眼,嘴唇翕动着。 “有……有鬼啊!” 第27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第二十七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第二日清晨,南卿芙走在去请安的路上,抬手不断呵欠。 莲心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噤声。 一行人走到端王妃的院子门口时,遇见了秦夫人。 秦夫人看见南卿芙时,立即注意到了她眼下的青黑。 “世子妃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像是未曾睡好的样子。”秦夫人惊讶地用手帕半掩唇。 哪里是看起来像,南卿芙本来就是没有睡好。 她昨晚原本以为叫醒莲心,只要对方稍微发出一点动静,吓唬外面的白影,自己就可以睡一个好觉。 但谁曾想莲心没被闹鬼的人吓过去,反倒是被她吓晕了。 想起这茬,她就不免有些头疼。 她打算亲自动手,将那背后闹鬼之人揪出来,却不想这回学精了,像只滑手的泥鳅抓不住。 如此她也睡了个不安稳的觉。 不知道整这出的人寓意为何,就单纯让她睡不好觉? 但这些是没有必要告诉秦夫人的,毕竟南卿芙不确定这其中有没有对方的手笔,她暂且还不想打草惊蛇。 南卿芙因着呵欠,眼角都被逼出了些许泪珠,“有劳秦夫人担心了,夜晚梦多难免会有睡不安稳的时候。”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南卿芙的一套说辞,但秦夫人却像是看不出来。 她面露惊恐地左右看了看,才凑近南卿芙嘀咕道:“但我看你不是睡不安稳的样子,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秦夫人自以为自己在给南卿芙说悄悄话,但声音却大到几里开外都能听到。 南卿芙能明显看见周围侍女的嘴角都抽.动了一下,显然也有些无言。 但她最感兴趣的,却是秦夫人的话。 南卿芙眼睛微眯,故作惶恐抹泪,“秦夫人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秦夫人主动凑上前,那她也不放过这套话的机会。 “听闻前晚世子妃的院子里闹了鬼,要我说啊,就是旧人不满世子娶新妇了。” 秦夫人这话一出,周围侍女都齐齐变了脸色,足可见死去的两个人是多不可提的话题。 南卿芙还准备继续往下打探,章夫人就款款地走了过来。 相比于秦夫人的有些大咧无脑,章夫人的性子显然要温和柔.软一些。 不远不近的几步距离,就能从行为举止上,看出二者的差异。 “姐姐爱开玩笑惯了,世子妃切莫放在心上,这时间哪有什么鬼神之说,不过是世人做多亏心事自扰罢了,世子妃还是不要信以为真的好。” 明明对方嗓音柔和,让听者如沐春风,但南卿芙的重点却在‘鬼神’两个字上。 “章夫人为何笃定秦夫人说的不对?” 章夫人温柔地笑了笑,“那有什么笃定,只是人们都说这世间有鬼,但真实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我只是希望世子妃不用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南卿芙虽然是穿越而来的,见过了灵魂交换等不合理之处,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去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对此,南卿芙也回以淡淡一笑。 “章夫人所言极是。” 秦夫人胸大无脑,故意放声让所有人听见,这下她便也是套不出话来了。 正巧,身旁云朵也提醒出声。 “世子妃,该去请安了。” 南卿芙到底是晚辈,请安迟到终究不像样子。 章夫人柔柔笑道:“看我,竟拉着世子妃聊天,差点耽误了时辰。” 南卿芙多瞥她一眼,淡声道:“无妨,都到了门口,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章夫人轻飘飘几句话,就打了个圆场,可见此人不如面上那般软和。 心思城府都要胜过秦夫人,看起来倒不像这场闹剧的主使。 …… 一行人刚进门,就听到端王妃出声询问,“你们是在门口聊什么呢,竟待了许久都不曾进来。” 因端王今日休沐,且昨晚留宿于端王妃的院子,所以这次请安大家都来了这边。 端王高做于上方,左边是坐着轮椅的风观澜,右边则是端王妃。 听端王妃的问话,秦夫人和章夫人都故作不闻,只垂首请安。 南卿芙眼中掠过,心中有数。 就算秦夫人性格张扬,在端王面前也是个能收着的,王府里没有善茬。 记下后,她顺势接过话笑道:“是卿芙昨晚未曾睡安稳,秦夫人和章夫人看卿芙面色不对,关切了一番,才进来迟了,望母亲恕罪。” 南卿芙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她眼下的青黑。 端王妃更是担忧询问,“可有是什么困扰了芙儿,才会夜不能寐?” 南卿芙摇了摇头,对着端王和端王妃两人笑了笑,“是卿芙有些事想岔了,不碍事的。” 反正过了今早,她院子里闹鬼的事就会传到王府各位主子的耳中,南卿芙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将这事提出来。 大家都请安完毕后,端王见南卿芙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开始说起今日的正事。 “明日就是腊月十五了,圣上组织皇家大臣都去庙里祈福,你们下去多做做准备,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说完这件事,端王就让大家各自回院子。 走出端王妃的院子后,南卿芙就跟在了风观澜身边。 “世子身子上的余毒应该都已经清了吧,今日感觉如何?” 风观澜抬手制止墨竹继续推动轮椅,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我这伤可是为了救世子妃才承受的,世子妃可不能借此讨要救命之恩。” “怎么会呢。”南卿芙不是什么不记恩的人,现在跟着风观澜也只是觉得自己的要求,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初来乍到,院子里也没有什么能用的人手,只想向世子爷借些人手罢了。” “理由。” 南卿芙见他并无抗拒,清晰道明来意,“我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闻言,风观澜略微抬起眼皮,露出几分兴致。 “世子妃本领通天,还至于向本世子讨要人手?” 南卿芙不可置否,“自然,天上下来的仙女也不能凭空捏出几个人来。” “你倒是实诚。”他慵懒倚在轮椅里,笑容冰凉轻蔑。 第28章 真是有意思的奇人 第二十八章 真是有意思的奇人 南卿芙真诚点头。 一时,让风观澜语塞。 看着世子和世子妃二人僵持的氛围,墨竹在一旁垂首汗流。 风观澜也没再言,抬手示意墨竹,墨竹立刻领命而去。 “那就多谢世子爷了。”南卿芙笑眯眯回应。 风观澜不语,看着恹恹的。 自己具体要做什么,风观澜也没问,南卿芙也不赶着报备。 之后他也会知道的。 等她离开,风观澜忽地问青云:“她昨夜有何反应?” 青云回道:“世子妃醒了一会儿……又接着睡过去了。” 风观澜扯了扯唇角,这女人行事作风倒真是不同。 他倒是要瞧瞧,她打算怎么做。 在这一晚的深夜,趁着后半夜没有下雨的时候,南卿芙动手了。 深夜,秦夫人和章夫人被冻醒了。 “来人啊,给我去看看屋子里怎么这么冷!” 秦夫人揉着眼睛,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就开始吩咐侍女。 她一高声叫嚷,章夫人立马清醒了过来,同时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章夫人记得自己睡下时,明明是宿在自己院子房间的。 “姐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怎么会在山上?” 而且这山还不是普通的山。 借着微弱的月光,章夫人看见山的四周光秃秃的,不远不近的地方却像是矗立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块。 “山上?” 秦夫人放下手,立即被自己所处的境地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山上?来人!” 她一边叫嚷一边用力的裹紧自己的衣服。 但四周凄清,无人回应她的话语。 寒冬腊月加上雨不久前才停,而她们入睡时穿着单薄,此时冷的瑟瑟发抖。 半夜出了这样的状况,章夫人本就心烦意乱,如今看秦夫人不仅忙不上忙,还叫嚷着添乱,内心更是烦闷。 “姐姐还是莫要再说了,想办法能不能联系府里的人。” 而此时此刻,南卿芙正蹲着远处的草丛里,观察着两人的一两人的举动,她身边是从风观澜那里借来的侍卫。 从白日怀疑自己院子里的事情是章夫人和秦夫人所为时,南卿芙就有了想法。 与其猜测,不如直接落实行动。 随着南卿芙抬手又放下,两位夫人的的不远处就开始冒出幽幽火光。 “啊!这是什么!” 火光刚冒出,就吓了两位夫人一跳。 同时借着火光,两人也彻底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我不过就睡了一觉,怎么就到恶山来了?!” 秦夫人吓的面色苍白、浑身发抖,要不是强撑着,估计下一刻就晕了过去。 所谓的恶山是端王府的叫法。 距离端王府邸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山,因为没有任何观赏价值就一直荒废着,后来府里死了人入不了祖坟时,都会被抬到这里来埋葬。 这一刻,章夫人也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看到的、不大不小的石块,其实是一些无主的坟包。 但是这还没完。 在两人吓到不知所措时,火光的尽头慢慢的浮现了三道白影。 白影幽幽的哭诉着,“我死得好惨啊,我不想死啊,为什么死的要是我!” “啊啊啊啊,鬼啊!” 秦夫人被吓的后退几步,一时腿软、摔倒在地。 章夫人也是踉跄了几步。 她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厉声质问:“什么人在装神弄鬼,给本夫人出来!” 可惜,回复她的,只有鬼影发出的幽幽叹息。 三道鬼影一边哭泣着自己的不甘心,一边动作整齐的扒拉开自己面前挡着的黑色长发。 “我在王府里活的好好的,是真的不想死啊,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三道整齐划一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幽深恐怖。 就连南卿芙也忍不住打了个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主意,竟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在三道白影露出面容时,两位夫人更是吓得肝胆欲裂。 虽然是黑夜,但两人还是看清了白影的样貌。 赫然是王府里死去的两位世子妃和一位妾室! 和她们在世的时候不同,现在的她们五窍出血、面色青紫,一看就不是属于活人的气色。 “啊啊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别来找我啊!” 秦夫人高声尖叫着晕了过去。 章夫人虽然也吓得花容失色,但是却还在勉力支撑着自己。 她哆嗦着嘴唇道:“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的死和我无关。” 远处的南卿芙注视着章夫人,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得出了答案。 秦夫人虽然是第一个说南卿芙被什么东西缠住的人,但很显然对方只是出于忌讳,因为她很相信这些事。 依对方被吓晕的反应来看,秦夫人胆小怕事,才会在确认三道白影确实是鬼影之后,被吓晕倒过去。 而章夫人显然胆子要大了一些,即使被吓却不到崩溃的程度,是能在她院子里装神弄鬼的人,因为不至于提起两人死去的人就吓得魂不附体。 确认这些后,南卿芙做了一个手势,身边的人立即过去收尾了。 她信奉凡事不能做的太过,这番举动也只是试探一下谁是幕后的人,再顺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章、秦二人怎么说也是王府的夫人,南卿芙要是做的太过,端王和王妃那里也交不了差。 这天寒地冻的,明日还要出发去祈福,可不能让两人在深夜冻病了,影响明日的行程。 …… 第二日,腊月十五。 秦夫人被侍女叫醒时,还有些心有余悸,她尖叫道:“有鬼啊!” 贴身侍女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边拍打着她的背边急切询问,“夫人,你怎么了?” 感受着活人的体温和身下暖和的床褥,秦夫人惊魂未定。 看见屋子里熟悉的一切,她拍了拍自己起伏不停的胸口,“无事,只是做了噩梦而已,伺候我起床吧。” 秦夫人正准备将脚伸进侍女拿过来的鞋子里,却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等等,你把鞋子给我瞧瞧!” 她没等侍女有动作,自己就伸手夺过了鞋子。 然而事实证明秦夫人没有看错,她的鞋底确实沾着一些泥印。 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事不是自自己做噩梦时,秦夫人脸上刚恢复的血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这个时候的云水阁,风观澜正在听下属的汇报。 听青云说完南卿芙的所作所为后,他沉默半晌,才道:“那几人的面容确实复刻出来了么?” “是。” 风观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她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奇人,是不是?” 青云垂着头,没有回答风观澜看似询问的话语。 风观澜眸眺窗外,此刻一派晴朗,门前的阴影下,却透出几分阴翳。 第29章 宋淑清替他推着轮椅 第二十九章 宋淑清替他推着轮椅 腊月十五是皇帝出宫祈福的日子,因为寺庙在城外,距离京城有些距离,所以皇帝特意嘱咐过,让皇子皇孙一起早出祈福。 南卿芙晨起梳妆,没了闹鬼叨扰,今日气色些许提升。 梳妆的云朵也瞧见,但明显欲言又止。 南卿芙神色淡淡,“你是好奇昨夜为何没有闹鬼?” 云朵连忙松开梳子,惶恐而跪。 “奴婢……奴婢不敢。” 南卿芙透过铜镜端详云朵面色,只见她垂首,看不清思绪。 两位先王妃之事,乃侯府禁忌,下人们都避之不谈。 “起来罢。” 南卿芙心里有数,此番不过是诈她一番。 但看来府内管控比她所想更为严谨。 梳妆过后,南卿芙缓缓走出门外。 远远就瞥见秦、章两位夫人由侍女簇拥而来,虽然排场挤盛,面目却是掩盖不住的憔悴。 相较之下,容貌不堪的南卿芙气色更胜一筹。 南卿芙行李后,故作惊讶道:“两位夫人这是怎么了?” 瞥见南卿芙春.光满面之色,她们二人更是面色难看。 见她们二者皆不约而同沉默,南卿芙又笑道:“两位夫人莫不是也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怎么可能!” 听闻此言,秦夫人立刻反驳,却又克制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世子妃还是莫要拿这事说笑了。” 南卿芙摇头道:“秦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卿芙亲身经历,这才关切二位夫人,并非说笑。” 秦夫人抖若筛糠。 莫非,昨晚真是冤魂索命? 章夫人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只是我们昨夜睡不安稳,并无鬼神之说!” 一向柔柔弱弱的章夫人,此刻却是斩钉截铁。 南卿芙闻言,仅是轻笑一声。 她言之气盛,但惨白面色却出卖了自己的心虚。 “我今日只是问一句而已,章夫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南卿芙的话一出,多数人都隐晦地看了章夫人一眼。 秦夫人胸大无脑,众人都习以为常,但章夫人如此失态还是头一回见。 而章夫人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有些悔恨自己在外的温柔形象,不然她今天非得用话让南卿芙下不了台! 她原本就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有些诡异,这下看来倒像是南卿芙刻意为之,怕是对方得知了什么消息,故意报复她。 “这么巧,二位夫人是做何事而去,才如此同时面色不佳。” 南卿芙目光流连二人,话内意有所指地将此事摆在明面上。 秦夫人看了章夫人一眼,眼底慌乱无措。 显然,在南卿芙的深诱下,已经激起她心中的恐惧。 见状,南卿芙点到即止。 无论谁才是凶手,也不再敢轻易对她出手。 正巧这时,也听到下人通传,端王、王妃以及世子妃来了。 “这是发生了何事?” 端王与端王妃走在前头,听闻了些前厅的动静。 南卿芙款款行礼,道:“母亲,是卿芙担虑二位夫人面色不佳,不忍关切了几句怕惹不虞了。” 端王妃目光瞥向章、秦二位夫人。 秦夫人面色煞白,唇角哆嗦说不出话。 而章夫人则柔弱屈身:“是妾误解了世子妃好意,但妾也是担心世子妃年轻,受怪力乱神之说蛊惑,才语气重了几分。” 端王妃闻言,果真面色微变。 南卿芙垂首,“卿芙知错,恳请母亲揪出背后那装神弄鬼之人。” 但并未有意料中的责骂,端王妃只轻淡地点了句,“府内有异心之人,竟欺负世子妃初来乍到,是该严查。” 章夫人脸色愈加难看,收紧了掌心。 她本想借题发挥,不曾想端王妃竟偏心至此! “出发罢。” 端王妃对南卿芙微微一笑,面色已恢复如初。 南卿芙应声抬眸,忽而注意到她身后坐在轮椅上的风观澜。 风观澜本就身子虚弱,如今又中了一回烈性毒药,身子更是行走不便。 他披着黑色大鳌坐在轮椅上,银白的长发用玉冠高束着,露出白.皙脖颈,颇有病弱美人之姿。 “过来。” 那矜贵之人,声音也如玉石泠泠,悦耳顺听。 但南卿芙半分未动,视线从风观澜身上扫过,落在一道倩影上。 宋淑清穿着素色长袄,肩上披着白色披风,显得整个人清丽脱俗。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宋淑清替他推着轮椅。 那她上前去做什么? “聋了?” 南卿芙:“有宋医仙在,还需我作甚?” 风观澜面容淡淡:“本世子的命令,难不成你还能违抗。” 南卿芙耸肩,“难不成,世子是想坐享齐人之福?” 此话一出,宋淑清先红了脸。 “世子妃此言差矣。”她启唇反驳,面颊却止不住绯红,“世子大病未愈,身为端王府的医者,我自是要跟着同去,也好路上有个应对。” 南卿芙了然点头。 对上南卿芙别有深意的眼神,风观澜神情骤凉,吐出的字音也如淬冰。 “别让我说第二遍。” 南卿芙挪动脚步,走到了他身旁。 “替本世子推轮椅。”他道。 南卿芙侧目,视线流连向宋淑清。 宋淑清却唇角带笑,松开了手,“有劳世子妃了。” 看她这般让位的模样,南卿芙轻笑一声,接过手。 “这本是府内的事,怎能劳烦了宋医仙?” 宋淑清掌心微缩,却始终带笑不语。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注意,端王轻咳了一声,率先朝领头的马车走去。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出发吧,不要让圣上久等了。” 端王一声令下,王府其余人便纷纷跟从。 章夫人路过南卿芙身边时,目光柔柔地看了她一眼,渗出寒意。 因着夫妻身份,南卿芙便被安排与风观澜同一辆马车。 风观澜靠在了软垫上,上下打量了南卿芙一眼,“你如此不加掩饰,就不怕惹祸上身。” 车轮行驶在地面上,发出喀吱喀吱的脆响。 南卿芙淡定拿起一块糕点:“那又如何,反正也不差她一人。” 风观澜眼神莫测,“你倒是心大。” 南卿芙谦虚:“世子爷过奖了。” 一路上外边寒风呼啸,车马行走得颇为艰难。 风观澜半本书看完,却见南卿芙还在吃。 他眉梢微挑,刻意刁难:“喂我。” 南卿芙顺势将咬了一口的糕点递过去。 “南卿芙。”风观澜压低声色,怒意氤然,“你是想死吗。” “世子爷应该清楚,卿芙惜命的很。” 南卿芙勾唇,风观澜在外时不给她半分面子,现在又有何顾虑。 只是没想到,不过如此便动了怒。 南卿芙勾着手指,将糕点摇晃在他面前。 “噗咚——” 马车突然一阵颠簸,南卿芙没握稳,一时竟跌落在风观澜身上。 “南卿芙。” 风观澜眼神冰寒,视线几乎能够将她戳穿。 那被咬了一口的糕点,已经碎成渣滓,从他面颊上散步至领口。 本就病弱之姿,现添了几分凌乱,破坏了原先的矜贵。 “不好意思,手抖了。”南卿芙无辜道。 在风观澜彻底被激怒之前,捻起帕子替他擦拭干净。 但他眼神寒凉,仍冷得吓人。 南卿芙专心擦拭,却感到一阵眩晕,险些扑到风观澜身上。 第30章 太子死了 第三十章 太子死了 “你……” 他话音未尽,忽听马车外传来阵阵像是什么东西倒塌的‘轰隆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打开车帘往外看去。 只见视野中,祈福的一行马车前后高山上皆有大雪滚落,雪花漫天飞舞白茫茫一片,瞬间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看见这一幕,两人又各自关上了车帘,坐回马车内。 风观澜沉吟片刻,召来了青云,“去前面看看。” 祈福是皇室大事,皇亲国戚众多,端王府的车辆位于中段,视野受阻。 青云前去打探后,很快就带着消息折返了回来。 只是掀开马车门帘汇报时,面色十分凝重。 “回世子爷、世子妃,马车前后的山头都发生了雪崩,现在还不知是否能正常行走。” 说到这里,青云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了下去,“还有便是……太子的轿子被大雪埋了,目前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原是雪路马车行驶不便且十分颠簸,太子便令下人备上了轿子,抬着自己走。 他是皇位的继任者,本就该东宫的马车走在前列,只是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雪崩。 听到是太子出了事,风观澜眼神微变,便拂袖而下。 眼见于此,南卿芙也紧跟下车。 皇室中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盯着,自然有人注意到青云去打探消息一事。 若是他们两人听说太子出了事,却依旧在马车中待着,怕是要落人话柄。 两人下了马车,南卿芙便跟在风观澜轮椅旁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因是皇太子出了事,没有人敢懈怠半分,很快出事的地方就围了一圈人。 两人到时,正听见永康帝威严的怒斥声,“查,给朕彻查此事!” “要是查不出来,朕要你们人头落地!” 众人颤颤巍巍跪倒一片,面色皆灰败。 看来事情比想象的严重许多。 南卿芙蹙眉,推着风观澜的轮椅上前。 自穿越过来,所发生之事简直一茬接一茬,没个消停。 “太子殿下竟会……” “太惨烈了,这可是祈福路上,怎会发生如此之事?” “嘘,小声些,不要命了吗?” 通过旁人的窃窃私语,南卿芙也猜出了所为何事。 大概是雪崩之际,东宫的下人抬着轿子走在前面,刚好被雪砸了个正着,导致轿毁人亡。 ——太子死了。 听闻此事时,结合永康帝盛怒之下的话语,南卿复芙察觉这并不是自然灾害那么简单。 风观澜身姿倚靠在内,指节轻叩轮椅,神情莫测。 去寺庙祈福的这条路,每年腊月十五这日,皇帝走了没有十几回也有七八回,以前没有遇上的事,怎么今日就偏偏遇上了? 太子一死,原本好好的祈福仪式蒙上了丧事的阴影,但众人却不敢说什么,更多的还是心内的忐忑不安。 南卿芙通过人员间的缝隙远远地看了一眼,想要观察一下太子的死状,以便得出什么线索。 这一看,南卿芙便愣了一下。 她虽知这一事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但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下一任皇位的继承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要是这件事不能完满解决,怕是要血流成河。 南卿芙这一愣,推着轮椅的步伐就顿了一下。 风观澜注意到这一点,然后朝她招了招手。 她俯身靠近,便听见了风观澜的耳语,“如何,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周围人多眼杂,南卿芙并不打算在此地多言,于是又将话给风观澜抛了回去,“怎么,世子看出了点不一样的?” 风观澜双指交叉,唇角微勾:“并非意外,人人皆知。” 这般场景,众人都心思各异,但唯有太子的死可见是人为。 但在场众人皆不敢言,谁敢在这个时刻触怒.龙头? 众人心照不宣。 风观澜话音讥讽,冷淡的侧颜渗透生疏寒意,全无虚弱之态。 南卿芙偏头看了眼,便迅速收回目光。 他话里有话,南卿芙心中知晓。 她隐藏自己想法,与众人无异。 但在这种状况未卜之下,谁也不敢透露半分。 南卿芙缓下心神,询问道:“可要我推着世子往前一些?” 虽然人心惶惶,但谁也不想错失了在陛下面前露面的机会。 风观澜兴致淡淡,直接拒绝了南卿芙的提议,显然不打算凑这个。 看见他冷漠中带点不耐烦的神情,南卿芙也不再多言什么。 调查凶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的事,一群人在这里干杵着也不是办法,最后还是永康帝下了令,让人抬上了太子的尸首,先离开这块雪地。 但不巧,马车队伍的前后山都发生了雪崩,偏偏后路被封,只能继续前进了。 大雪覆在地面无人清理,马车行了一段路之后,根本无法通行,所有人只得下了马车朝寺庙走去。 好在弃车而行时已经到了山脚,而寺庙的石梯已被僧人清理干净,没有落下多少积雪。 一行人好不容易到了寺庙,天上就又开始下起了大雪。 窗外雨雪纷飞,端王府众人住进了分给自家的院子。 南卿芙与风观澜为夫妻,自然身处一个厢房。 可意外的是,宋淑清的卧房却离他们并不远。 风观澜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语调慵懒:“你对宋医仙有异?” 南卿芙蓦地听闻,一时顿住。 “世子爷想多了,我何必去在意一介外人。” ‘外人’这词,令风观澜唇齿咀嚼,倏地笑起来。 这张淡漠的面容,展颜一笑将绝色尽致。 南卿芙盯着他,不得不承认,虽然风观澜脾性怪异,但实在生了一张足以惑乱众生的好容貌。 南卿芙转换话题,“太子一死,未来的皇位自然是要落在别处的,现在人心各异,世子可是能想到谁是最后的得利者?” 风观澜撑起下颚,宽袖落下,露出一截白.皙如藕玉的手臂。 侧着头,狭长的眼眸微挑,冷淡中深藏一丝撩拨。 “世子妃是怎么想的,不妨说来听听?” 南卿芙权当做看不见,“卿芙只替世子爷作想,具体并不知晓。” 她能想什么呢,她只是希望自己还没有找到逃跑的路时,不要把自己搭在了端王府。 听闻皇帝有四个儿子,除了刚死不久的东宫之首,其余三位都封了王位。 但不知上面那位是什么意思,三位王爷只给了名却没给实权和封地,导致三人如今都还在皇城里住着呢。 三位王爷除了端王,其余两位一个好.色,一个淡泊名利只知礼佛,怕就怕众人会猜测端王是下一位入住东宫的人。 这些南卿芙能想到的事,估计风观澜自己也能想到。 “是么。”他松开手指,轻叩窗沿。 清脆的响声,却在沉默中震耳欲聋。 南卿芙沉默着,装作不知。 适当的藏拙,与适当的锋芒毕露,都是她在这古代存活的手段。 半晌,风观澜收手摩挲,只道:“世子妃既然说完了话,就将我推过去吧,晾着母亲和几位夫人在一边,怕是有些不太妥当。” 第31章 世子妃可真是长了一张好嘴 第三十一章 世子妃可真是长了一张好嘴 南卿芙觉得风观澜此人说话颇有些冠冕堂皇的样式,忍不住反唇相讥,“明明是世子让我推你过来的,如今这样说话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 风观澜冷笑道:“怎么这会儿你倒是原形毕露,先前可还说替本世子着想。” 南卿芙:“一码归一码。” 目前她与风观澜只有口角之争,真正的利益冲突上,她还得抱紧风观澜大腿。 “既是心里有数,那就识趣点。” 风观澜懒懒倚靠在背,不轻不重地点她一句。 分明是叫她乖乖听话,做好明面动作。 南卿芙:“……” 算了,不与他计较。 她搭手在轮椅上,仍想着方才所言。 虽然风观澜什么也未说,但从他的态度,也稍微摸到了一丝问题关键。 世人只知功高盖主,却不知这四个字同样可应用于皇家,可应用于亲父子之间。 朝中谁都以为端王府军功显赫,却不知端王手中根本就没有实际的兵权,与此同时端王嫡长子还能在战场上受到身后之人的暗算。 端王的位置,或许成了目前的风口浪尖。 南卿芙刚将风观澜推到院子大堂中央,端王就脸色难看地推门而入。 端王妃赶紧从凳子上站起身迎了上去,“王爷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刚才一行人抵达寺庙时,端王还没有在院子里落脚,便被叫走了。 如今他脸色难看,怕是和太子死亡的事有关。 而事实证明南卿芙猜的没错,端王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今日起,没什么事的话,你们还是少出门为好,父皇在各家院子里都加派了人手把着。” “你们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本王添乱子。” 端王没给众人说的是,他们院子盯着的人怕是只多不少,而他脸色难看无非是在皇上哪里受了气,搞不好最后怕是要背上害死太子的罪名。 端王话音一落,秦夫人便急忙开了口,“那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才会撤兵,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府?” 往后行事不便,大家都有些忧虑,但秦夫人却是第一个出声询问的人。 端王叹了一口气,只说且看以后。 这时,从早上便开始记恨南卿芙的章夫人开了口,“最近也不知是招了什么晦气,有的人才嫁过来不过短短几日,这前前后后便死了三个人了,其中一个还是尊贵的太子。”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端王妃眉头微蹙。 秦夫人眼珠子一转,接着章夫人的话开了口,“我看也是,自从世子妃进了端王府后,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现在更是被困在了寺庙,莫非世子妃身上真有什么晦气不成?” 今早她受惊过度,这会儿倒是缓过神来了。 南卿芙看向二人,淡淡道:“两位夫人这话说的,该不会是认为自己被脏物缠身也是我害的吧?” “还是说,认为今日之事,也扣到卿芙头上?” 秦夫人嘴快:“谁知道呢……” “闭嘴!” 端王面容震怒,大声呵斥。 端王妃立刻插.入,教训二人:“两位夫人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在这里瞎说什么胡说,让人听了还以为是我府上治家不严!” 太子此事显然是人为,秦、章二位夫人竟然敢在耳目下我大言不惭,简直是将端王府嫌疑更是加重。 端王一向不怎么管后院发生的事,所以端王妃训斥过两人之后,他也就没有开口说话。 端王妃教训了两人,又将分房间这些杂事办好了之后,心疼地看向风观澜。 “这日又是赶路又是天寒地冻的,观澜怕是要受寒了。后山有座温泉你不妨去泡一泡,对你伤口的恢复些许会有些好处。” 风观澜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了南卿芙,“既然是用温泉水疗伤,那不如让世子妃也跟上,正好替儿臣照料照料伤口。” 宋淑清正准备起身提议跟随的动作顿在了半空,随即低垂眼睑坐了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卿芙和风观澜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这番举动。 上次发生给风观澜解毒一事之后,宋淑清心知南卿芙已出尽风头,而她只能掩藏心思,等待南卿芙自食恶果。 但她这般细微举动,但仍透露些许不甘。 南卿芙侧目,意有所指:“世子都这样说了,那卿芙自然是得好好照料。” 一字一句,似是要传入某人耳内。 宋淑清眼神晦暗了几分,指尖嵌入掌心。 …… 后山温泉池。 侍女依照吩咐走远,偌大的池子内,仅剩风观澜与南卿芙。 风观澜穿着里衣泡在池子里,撩拨着水面,似不经意道:“本世子看你白日远远的看了几眼太子的尸首,可有看出什么?” 没想到风观澜会突然问这事,南卿芙沉吟片刻,也意识到此处有侍卫把手,皇帝耳目无法探测。 “隔的太远看的不是很清晰,不过大概可以确认,太子死亡这件事并不是意外。” 风观澜倚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不是意外,你可还有什么新的发现?”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事情要调查才能得出结果,世子难不成能凭空发现一些问题?” 风观澜睁开眼睛,侧身看向南卿芙,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你莫不是胆大到想去验太子的尸身。” 南卿芙蹲的累了,索性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风观澜。 “我以为世子叫我来贴身伺候,就是为了这件事。” 风观澜脸色沉了下来,“过来。” 南卿芙双手环抱,站立不动。 风观澜明显是需要她,却这副态度,真是令人恼怒。 观她模样,风观澜仅是勾了勾手指,唇畔似笑非笑,“世子妃好像忘了一些夫妻之间的礼仪,怎么,需要我找嬷嬷再教一教你?” 这笑意透着森冷的胁迫意味。 南卿芙身形微动,重新俯于他耳畔,“怎么会,我可是答应过王妃,要好好照料世子爷。” 从旁人视角而言,南卿芙姿态半蹲,胸前衣襟半敞,姿态极近暧昧。 而在远处掩藏的墨竹瞥见,一时不知该不该阖眼。 南卿芙勾着唇,咬他耳朵。 “我之人想来喜欢以礼还礼,世子要是想要我遵从夫妻礼仪,不如自己先学一学,什么叫爱重妻子。” 风观澜耳畔热息缠绕,眼底却是一片森寒。 “世子妃,可真是长了一张好嘴。” 第32章 头一个威胁世子的人 第三十二章 头一个威胁世子的人 “那也比不过世子爷阴晴不定的好脾气。” 她促狭似的弯起眉眼,热息掠过他烧红的耳尖。 这般反差,倒颇有意思。 “南卿芙。”风观澜眼神愈冷。 这般不经逗.弄,南卿芙歇了心思,扯了衣领便站起来。 “我观世子身子康健的很,看来是不需要我的照料了。” “南卿芙,别聪明反被聪明误。”风观澜道。 直视他幽邃的眼眸,南卿芙也很平静。 “世子有事就说事,何至于这样模棱两可的?” 但风观澜却偏不太想让她如意,讥讽出声,“通过本世子这几日的观察,世子妃不像是个愚蠢之人,怎么今天偏生明白不了呢,难不成今日脑子丢了?” “……” 这人还没完没了。 南卿芙道:“我知道世子脾气有些古怪,怎么今日还有些婆婆妈妈的,你要是个男子,就直话直说。” 风观澜蹙眉。 袅袅盛蒸汽的温泉里,风观澜苍白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你怎么了?” 往常这般,风观澜气归气,但也不至于气到这种程度。 他还是半分未动,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南卿芙刚想抬手去触碰他,却在碰到的一霎那,面前的人儿直愣愣倒了下去。 “风观澜!” 南卿芙情急之下唤出他的名讳,身体本能动起来。 隐在暗处的墨竹步伐刚动,只见世子妃已经将世子稳当搂入怀中。 没等他心生诧异,就见南卿芙做出了更出格的举动。 她将手臂一拽,搂入怀中,紧接着俯身吻了下去。 “……!”墨竹惊呆在原地。 这,是他能看的吗? 南卿芙将气息度入他嘴里,他紧闭的双眸,睫毛微颤。 他还昏迷不醒,南卿芙又抬手掐住他的脸。 “还装?” 风观澜仍紧闭双眸,这满颊绯红,引人想入非非。 南卿芙作势要俯身,“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再亲一次了。” 怀中的病美人此刻终于有了反应,他用手肘抵住南卿芙,几乎是咬牙切齿。 “南卿芙,你到底要不要脸?” 哪有如此放.浪形骸的官家小姐,第一次便骑在他身上,现在又强行…… 风观澜愈发恼怒,连带着面红止不住。 “害羞了?”南卿芙讶异。 风观澜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压低道:“带我回房。” 南卿芙也不再与他争辩,故作半拖半抱地将他从池子里弄出来。 本来她想有暗卫看守,也没注意到眼线躲藏在暗处这回事,经由风观澜点拨,已经了然于心。 身居高处之人谨慎异常,简直无孔不入。 她不由垂头瞄了一眼风观澜。 他的脸窝在她的胸口处,遮挡得严严实实,远处根本瞧不真切。 南卿芙不由勾唇,论起谨慎,风观澜也不在话下。 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指尖从刚才的位置可以擦过,然后注视着风观澜青筋直冒的模样。 南卿芙觉得风观澜的反应十分有趣,于是装模作样又触碰了几次。 风观澜:“……” 他忍无可忍伸出一只手禁锢住对方不安分的手指,紧攥在手心,警告意味浓重。 南卿芙叹了一口气,才高声呼唤侍从和侍女,“世子爷晕过去了,来几人将世子抬回房间!” 既然要做戏,那就要做全套,将风观澜晕过去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那才是真正的做戏。 很快,南卿芙随意给风观澜打理了一番之后,屋外就走进来几个她陌生的侍女和侍从。 “太子妃,世子爷这是怎么了?可要寻太医给瞧瞧?” 一行人中领头的侍女看着南卿芙云淡风轻的样子,轻声询问。 南卿芙摆了摆手,“世子之前洗浴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回房歇息几个时辰就可,不至于兴师动众徒添麻烦。” 她毕竟是端王世子妃,在加上储君一死、人心惶惶,侍女便只是听从南卿芙的吩咐,叫人把风观澜抬回了房间。 …… 应付完端王府的各位主子,表明世子真的没有其他什么事并将人送走之后,南卿芙才看向床上已经衣冠整洁,却躺着纹丝不动的风观澜。 “世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风观澜翻身坐起,嘱咐墨竹伺候自己换衣洗漱。 看着这慢条斯理的细致模样,南卿芙干脆坐到一旁,慢慢等。 待擦拭完毕,风观澜才懒懒应了声,“想不到世子妃还是有几分眼力见在身上的。” 南卿芙提醒:“不是要带我去验尸吗?若不快些,恐怕就不方便了。” 自从知道风观澜是装病之后,墨竹眉头就没舒展。 皇帝戒心如此重,世子爷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验尸? 墨竹给风观澜系腰带的动作顿住,想劝阻道:“世子,这……” 但瞥见世子冷淡疏离的眼眸,话又咽了回去。 风观澜面无表情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世子妃去验尸了?” “世子若不是要带我出去,何至于设下这么一个局拉我下水?” 南卿芙点出要点。 “本世子疾病突发,浑身乏力如何前往。” 见状,南卿芙也不再干等,径直上前将墨竹的位置取代。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帮世子。” 她将风观澜捞起来,引得身后墨竹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世子妃……” “松手。”风观澜声音冷沉。 “怎么?难道世子爷不是想让我亲自请你过去么?”南卿芙特意咬字加重了‘亲自’。 “而且,你确定要松手?” 她意有所指瞥了眼半悬空的下半身。 风观澜唇畔噙冷笑:“敢威胁本世子的人,你还是头一个。” “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明晃晃的威胁,南卿芙却不以为意,“世子爷想要杀我,我还不想死,毕竟……” 顿了顿,她轻笑出声。 “我跟您比起来是贱命,但却关系着世子爷您的性命,我就算死了世子爷您也不能死呀。” 风观澜面色愈沉,反手攥住她的手腕。 “那便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匹配上我的命。” 态度一如既往的差劲,但南卿芙也知晓,他这是妥协了。 分明是引她入局,却又这般别扭。 南卿芙转向灯火徘绕的窗外,“那就有劳世子爷了。” 第33章 天花 第三十三章 天花 寺庙内空置的厢房,几乎人满为患。 若是一件件寻去,恐怕耗费不少时间精力。 南卿芙看向风观澜,后者则倚在轮椅内,不为所动。 察觉到南卿芙的目光,他才不紧不慢唤道:“青云。” 青云从暗处现身,一路领他们来到偏僻的院落门口,门外重兵把守。 目睹此状,风观澜只瞥了一眼,便让青云带着走向了另外一条密道。 一路畅通无阻,并无人发觉。 到了里面,布局就显得简单。 一句棺材放在前厅中央,透着沉沉死气。 风观澜停在原地,淡淡道:“你要验尸,本世子就带你来了,可不要让本世子失望。” 撂下这句话,让南卿芙独自上前。 她顿了一瞬,风观澜眼底淡淡的嫌恶不似作伪。 之前验尸时,他也并未摆出这脸色。 那是因为……太子。 古代皇室多数就亲缘淡泊,难道风观澜与此事相关。 她压下心头的疑虑,径直上前走去。 无论如何,在顺利离开之前她需要保全自身,不能让风观澜起疑。 她跟随侍从来到尸体旁,总算清晰看到了太子的惨状。 就算不知对方真正的死因,但毕竟到底是被雪砸了,导致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虽然被檀木的棺材所包围,也仍是散发出阵阵恶臭。 南卿芙走上前,面色如常。 “我要验尸了,门外就交给世子应付了。” 风观澜颔首,“旁的无需你担忧。” 他说的风轻云淡,极其笃定。 南卿芙收回视线,也不再去作他想。 她挽起袖子,从药箱内拿出手术刀,细细擦拭。 饶是已经见过她验尸场景,风观澜也目光仍是一瞬不瞬。 她破开尸体的喉管,发现死者口腔喉咙都溃烂不已,再来到腹腔,发现死者生前被人剖腹挖肠。 青云面色微变。 而随行的其余护卫眉头一皱,哪怕手上都染过血,见到这种惨状仍然觉得反胃。 这般血腥可怖场景,南卿芙距离如此之近,竟还能保持面不改色。 风观澜眸光落至她手里游刃有余的刀,瞳孔都晦暗不明了几分。 南卿芙解剖完了之后,为了不让人看出异常,选择将尸身复原。 她的手法干净之利落,复原之后哪怕是内行人也看不太出什么异常。 南卿芙收拾好一切之后,撩起眼皮看向了风观澜,“验尸的事已经完了,我也得出了一些结论,但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聊?” 风观澜不置可否,别有深意瞥她一眼。 “世子妃考虑周到。” 莫名蹦出来的一句话,倒有几分讥讽的意味。 南卿芙回笑道:“彼此彼此。” 收起手术刀,擦拭干净,塞回了箱内。 风观澜示意护卫消除几人留下的痕迹,随即带着人折返回了房间。 …… 梳洗过后,南卿芙也没卖关子,直接说出心中定论。 “太子看似是因为雪崩,被砸的血肉模糊才丧了命,但真正的死因,却是被人活生生折磨痛死的。” “这话怎么说?”风观澜淡声询问道。 活生生折磨致死,但折磨的手段有很多。 风观澜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事关重大,南卿芙接着道:“刚才我验尸之时,世子应该也看到了,太子不但被人剖腹挖肠、口腔和喉咙也都溃烂不已。” 场面太过冲击性,这一幕让随行侍卫都被恶心吐了。 风观澜自是对此有印象。 “这是因为有人给他喂了具有腐蚀性的药物,才会导致这种惨状,喉腔被烧毁,太子死前无法呼救出声,也就没有人会知道他遭受了什么。” 南卿芙一字一顿道。 “除此之外,凶手应该是想让大家以为太子是死于意外,才会策划这场雪崩毁掉尸身,以此掩人耳目。” 说完这番话后,风观澜叩动的指节,也恰时停顿下来。 他面色冷淡,令人猜不透心绪。 片刻过后,他薄唇轻掀,“天色晚了,该歇息了。” 南卿芙望向他,折腾了大半夜,就换来一句天色晚了? 不过她也只负责验尸,并不负责调查事情真相。 后续如何,风观澜应是心中有数。 想到这,她也抬手打了个呵欠,“确实乏了,那我睡了。” 说着,她走向厢房内唯一的塌上。 但就在她险些触及床榻时,身后又传来冷冷的阻拦声。 “你浑身都是尸臭味,睡地铺。” 南卿芙:“?” “让娇弱妻子打地铺,世子爷可真会说笑。” 风观澜相讥:“世子妃怕不是说反了,你力大无穷,和娇弱一词沾不上边。” 南卿芙叹道:“可就算如此,夫妻同睡一塌本就天经地义,世子爷没法反驳吧?” 也不待他反驳,南卿芙一屁股坐上了床榻。 风观澜脸色不虞。 她挑了挑眉,好整以暇道:“不过就是一些血腥味而已,世子又不是没有闻过,矫情什么?况且也已经梳洗过了,莫非世子是狗鼻子,洗过的味道也能闻得出来?” 风观澜拂袖转身,挪动轮椅远离。 床上已经染上了味道,风观澜是万不会再次躺床上睡觉的,最后只得冷漠地躺在了自己的美人榻上。 他倚在塌上,却是毫无睡意。 抬眼一看,对面床榻上未解衣袍的女子,已经沉沉进入梦乡。 此情此情,令他眉目突突地跳。 在这种情况下,也就只有南卿芙能睡如此香甜了。 一夜过去,众人仍是惶惶。 祈福之事变成的丧事,死的人还是未来储君,这下谁还敢祈福? 但太子之死一日找不出凶手,圣上心情便会一日不得明朗,这就导致不仅无人敢提祈福之事,就连询问回程之事都成了一道难题。 南卿芙从床榻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面前的美人榻上已经空落,她便知道风观澜应是忙于处理要事了。 侍女从外进来,端着水盆替她洗漱。 “今日可有什么事发生?” 洗漱过后,南卿芙坐在桌前吃着早点,看着伺候的侍女,漫不经心询问道。 但侍女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听闻别院传来消息,圣上带来的宠妃患了天花。” 南卿芙停下了筷子,“得了天花?” 面对南卿芙沉沉的注视,侍女忙不迭应答。 “是。” 听闻肯定回答,南卿芙无了用糕点的兴致,陷入沉思。 天花流传于民间,深处宫中的娇贵妃子,是怎么患上的? 第34章 想要的是一个真相 第三十四章 想要的是一个真相 “夫人,出事了!”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旋即,莲心那张带着几分焦灼的小脸出现在了南卿芙的眼前。 南卿芙的眉头微蹙,抬手示意还在房内收拾的侍女退下。 “怎么了?” 莲心匆匆走近南卿芙,附上她的耳边低语道:“令妃抱恙,圣上龙颜大怒,现下已把端王请过去,听说发了好大的脾气。” 太子一死,这把火势必会牵连到端王府,只是南卿芙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看样子,现下就连永康帝自己也起了疑心,担忧端王会不会趁此机会揭.竿而起影响到他的皇位,这才会第一个就拿端王府开刀。 南卿芙沉吟了半晌,才起身说道:“走吧,想必这会儿端王已经回来了。” 想来太子的死和令妃的天花,已经让永康帝察觉到了异常。 此次召见端王,想必应是想将此事的调查全权压在端王府的头上。 这个时候,端王应该已经是焦头烂额。 她虽与风观澜不对付,但到底端王与端王飞袒护她多次,这个忙她帮上一手也不算多事。 南卿芙去前院吃饭时,就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 昨日太子薨了,事发突然,皇家子弟都不在各种府邸中,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如果说朝廷之事还影响不到其他人,但出行队伍中却有人得了天花,难免人心惶惶。 来到端王所居住的禅院,还未进门,南卿芙便听到里头传来悲戚的哭嚎声。 这声音,似曾相识? 跟在南卿芙身后的莲心接触到前者投来的目光,位不由得干笑着低下了头。 片刻,她细若蚊吟地小声道:“秦夫人听闻路上出了事,说什么担忧端王不顾阻拦愣是赶了一夜的路过来。” 呵呵。 南卿芙扯了扯唇角,这秦夫人还真是哪有热闹往哪钻,生怕不作出点妖来旁人就会将她忘了似的。 “定是那丧门星玷污了府内的门楣,王爷您有所不知,可妾是实打实看在眼里呀……” 她哭哭戚戚,可谓声泪俱下。 偏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步伐声,引起了高处落座的端王目光。 “姐姐,您来的正巧……”秦夫人的话戛然而止。 她眼底的兴奋和算计在看到来人是南卿芙之后,瞬间荡然无存,“你来做什么?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嫁入端王府,端王府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受了这许多牵连!” 秦氏本就讨厌这个长的像鬼一样的南卿芙,再加上她入门后丑事不断,将来说不定还会影响她女儿的婚事,这让秦氏怎能不恼。 “卿芙拜见父王,只是不知……”南卿芙故作不解,“究竟何事惹恼了秦夫人,如此诬陷于卿芙。” 秦氏见她装无辜,更是气恼:“你还有脸告到王爷这来,还不是因为——” “够了!” 端王忍无可忍打断。 他位于高位,俯视众人,但眼底青黑却是显眼至极。 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的模样,现下再加上被秦氏这么一吵闹,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王爷,妾也是为王府着想……”秦氏被端王这么一吼,瞬间就蔫了半截。 端王睨她一眼,“你若是真心替王府着想,就安分些!” 秦氏:“……” 之前已是因鬼神之说闹过一次,秦氏偏就这么不长记性。 南卿芙收回目光,不将秦氏的闹腾放在眼里。 往往这般闹在场面上的,都是小丑。 瞧见南卿芙气色红润的模样,秦夫人又忍不住讥讽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听闻世子昏厥,世子妃昨夜倒是歇息挺好啊。” 宋淑清脸色一变,“世子昨夜犯了旧疾?” 竟无人通知她! 没有南卿芙之前,风观澜有什么事,端王妃和墨竹那边都是第一时间通知她和师父。 就算现在师父不在,也该有人告知她一声…… 宋淑清看一眼风观澜,对方却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她不禁捏了一下绢帕。 南卿芙轻描淡写道:“我昨夜一直在伺候世子,我歇息得好,不正说明世子没有大碍,秦夫人这是在不满什么?” 秦夫人一噎。 端王妃看着南卿芙的眼里却带了几分笑意,“芙儿有心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子和天花之上,她是不是可以趁乱…… 她余光瞥向一侧的风观澜,自始至终,他都悠然饮茶,仿若隐匿其中独自看好戏。 似觉察到她的视线,风观澜才不情愿般抬眸,凉意渗出。 这人又在思忖什么主意? 他愈是这般不动声色,南卿芙反而需度量几分。 端王无心搭理秦氏,直接让丫鬟将其‘请’了出去。 看出他有话要和南卿芙说,端王妃道:“宋医仙,我昨夜犯了头疾,想让你给我看一看。” 宋淑清顿了一下,“好。” 厅内,端王又屏去侍卫侍女,仅剩他们三人在场。 “卿芙可曾听闻令妃之事?” 见南卿芙面上自然,端王心中便已大概有数,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就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 南卿芙颔首,“已经知晓。” 天花在这个时代来说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疾病,不仅感染力极强,致死率更是非常之高。 除此之外,有一违和点令人在意。 端王递上一杯清茶,不由得苦笑一声道:“你可是看出来了?” “天花流传于贫民,令妃尊贵,一般不会感染上这种疾病。”南卿芙如实道。 这疑虑毋庸置疑。 端王目光浮现赞许,“所言极是。” 他只从端王妃那处知晓南卿芙善医,可显然不仅如此。 心思活络,一点就通。 更何况一家人不说两家人,对南卿芙的不加掩饰,他心中满意更甚。 而一旁,风观澜也受到了来自端王的眼神示意,将茶盏徐徐放下。 “父王现在打算如何?” 永康帝将调查真相的重任强行塞给了端王,要是端王府不能拿出一个令永康帝满意的答复,恐怕不会令其善罢甘休。 端王自知如此,愁绪再度覆上面容。 默然间,南卿芙转而问道:“既然圣上想要的是一个真相,那父王何不直接给圣上一个真相呢?” 第35章 她就这么想死? 第三十五章 她就这么想死? 端王一愣,随即苦笑道:“若真如此简单倒也罢了,只是太子的死状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再加上令妃深受永康帝宠爱,这两件事无论哪桩都不是那么简单能够查明的。” 虽然他先前将疑问抛给南卿芙,但终究也没想从她那里得来一个答案。 只见端王疲惫抬了抬手,“罢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恐怕还有的闹,趁着还能喘口气。” 后面的话端王没有说完,但南卿芙却也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端王府上。 越往后只怕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艰难,每一步都犹如走在刀口上。 但愈着急只会思绪愈乱,南卿芙并不急于一时。 “是,儿媳告退。” 说罢,她福了福身子就准备转身。 却不想,旁边却突然响起一道颇又些冷淡的声音,似含埋怨。 “世子妃这是打算就将本世子丢在这儿了?” 南卿芙的脚步一顿,看向坐在轮椅上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的风观澜。 他虚弱倚甚,眼神中有明显的示意。 南卿芙装作不懂。 又不是她将他带过来的,他能自己过来,就不能自己回去? 仿佛是看出了南卿芙心中的想法,风观澜那双暗色的凤眸里明显盛满了不悦,微微眯了眯双眼以作威胁。 端王无奈,只道:“还麻烦世子妃了。” 南卿芙瞥他一眼,那冰冷的面容若有松动,唇角轻勾。 “是卿芙欠妥了。”她上前一步,将轮椅靠背撑在掌心。 随即,将轮椅推出房门之外。 看着南卿芙与自家儿子离去的背影,端王愁苦的脸上这才短暂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管怎么样,最少这次娶回来的儿媳妇是澜儿真心喜欢的,那便是对端王来说最大的好消息了。 而在他察觉不到的视角里,南卿芙将手抚在他的颈侧,摩挲着威胁。 “怎么?”风观澜阖眼,动了动唇。 “没事,只是觉着世子爷这脖颈纤细若女子,怕稍有不慎就折断了呢。”南卿芙皮笑肉不笑。 今个儿这遭,恐怕风观澜心中早已有数,等着她上门。 风观澜像是不知危险,轻声一声,“若你有胆量,便试试。” 轻飘飘的胁迫,料定了她只是呈口舌之能。 确实她也只能口上逞能。 但她也未尝没有别的法子治他。 回到屋子里。 南卿芙直接松开手任由轮椅停在屋子中央,自己则快步走进了内室捣鼓去了。 寒风在室外呼啸而过。 风观澜眉眼骤寒,视线挪到被屏风挡住的人影上。 “你这是准备直接冻死本世子?” 内室窸窸窣窣的声音戛然而止,南卿芙缓缓从后走出,好整以暇看着他。 “世子这戏着实不错,都回到这儿了还装手无缚鸡呢?” 论嘴炮,她属实还是没有输过谁。 房门敞开,任由冷风拂面,他面色愈加苍白,不像是演的。 南卿芙上前,将门锁上。 “现在好了吗?” 风观澜面色恢复些许,目光沉沉盯着她。 南卿芙也同样不甘示弱。 无声的硝烟弥散,良久,风观澜才挪动轮椅靠近。 “你打算怎么做?” 轮椅停下,他抬起冰凉的眉梢,压迫感从身上倾泻。 南卿芙挑眉,不置可否,“当然是有我自己的做法。” 风观澜欲将她做矛,那她便如他的意就是。 “是么。”他不轻不淡微移目光,看向她摊开的掌心里。 ——皎白的玉瓷瓶。 他问道:“这是什么?” 南卿芙轻笑:“世子不是问我打算做什么吗?这就是我的答案。” 这里面可是南卿芙特意从自己的箱子里掏出来的麻醉药,只是玻璃瓶未免太过显眼,她便只能将其放在这瓷瓶里。 风观澜手指轻叩轮椅,目光晦涩难言。 虽对她时不时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早已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一次…… 她要面对的人,可是永康帝的宠妃。 要是一个不查,就算是端王府,也不可能在雷霆震怒之下保得住她。 南卿芙像是无所畏惧,唇畔笑意不变。 “放心吧,今夜只要世子想办法将我送到令妃所住的院子里,其余的一切交给我便好。” 如今令妃身染的是天花,就算是宠她上天的永康帝也不过是嘴上说说,但却根本不敢靠近令妃所住的屋舍附近。 这种时候,想要潜进令妃的院子,对于风观澜来说根本不会是什么难事。 但风观澜却闻之蹙眉,漆黑瞳仁紧锁在她面上,“你可知,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之前用小刀拉人肠子什么的,纵使风观澜有些许洁癖,倒也并非完全不能忍受。 但现在可是天花。 沾上就会感染的重症。 她就这么想死? 南卿芙转手收起瓷瓶,面色认真回道:“我知道。” 寂静的午后,远处寺庙里的钟声隐隐约约响起。 两人站在房中,寂静仿若吞没空气。 南卿芙想了想,补充道:“放心吧,反正左右世子你都要利用我,我也好抱紧您的大腿,不会轻易丢了小命的。” “你是这么想的?” 南卿芙眨眼:难道不是? 看着她那不为所动的神情,风观澜撇开视线,声线冷硬道:“随你。” 反正在南卿芙之前已经死了两个,再加上她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 “青云。” 风观澜对着忽然出现在窗边的人,漠声道:“找机会,将她送进令妃的院子。” “是……是将世子妃?” 青云刚应下来,身形倏地踉跄了下,视线流连在没什么表情的二者之间。 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了,还是耳朵? 为什么世子妃听到世子这话,就像是给她安排今日吃什么一样? 那可是令妃的院子,现在就连太医进出都是一脸壮士凌云英勇赴死的模样。 但,世子命不可违。 “青云,麻烦你带路了。”南卿芙提醒道。 身旁的风观澜神情淡漠,仿佛不曾听闻。 青云只好压下心中的惊异,点头应下了。 …… 冬日的夜总是来的更早。 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全部暗了下去。 南卿芙随便对付了两口,就换上了一身玄色紧身衣,跟在青云的后头翻上了墙头。 时间紧迫,她必须要抓紧机会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妃的院子离的不算太远,再加上染了天花以后无人敢靠近,就连把守的侍卫都离的远远的生怕自己被染上。 这倒是方便了南卿芙行事。 站在令妃的院墙上,南卿芙对着青云无声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 “……!” 随后,不顾后者猛然瞪大的双眼,径直一跃而下。 南卿芙的动作极其轻敏,三两下便摸到了令妃所住的屋门外。 隔着一扇薄薄的窗户,南卿芙轻轻拉开一条缝隙,脸上的蒙面之下是早就准备好的口罩。 来这之前,她已经从箱子里找出了疫苗给自己打上,就算不幸中招也不至于发展成重症,最多不过难受几日罢了。 随着窗户露出缝隙,里头的说话声音也变的逐渐清晰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南卿芙本以为里头只有太医在为令妃诊治,却不想似乎听见了一道稍显庄肃的女声。 “本宫不管,本宫即刻就要她死!” 这道女声里头蕴含的恨意和扭曲,听的人不禁一颤。 南卿芙的眼神有些意外。 看样子今日她的运气不错,正好撞见了此事的内情。 要是不出幺蛾子,今夜过后她就可以彻底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南卿芙小心翼翼半蹲在窗边,那双露在蒙面的美眸,往屋子里看去。 入眼见到的是一袭暗红色宫装的女子背影,从她的穿戴和满头的华丽首饰来看,她的身份应该不会低。 再加上那些太医面对着这女子时,一个个的恨不得将头垂到地里去,南卿芙心中忽地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猜测在伴随着那个女人转身的一瞬间被证实,南卿芙无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皇后。 这女子额上发冠镶嵌的,正是一颗足以象征她身份的硕大东珠。 “娘娘,这天花一旦染上便是不可再愈,但也从未有过一日就死的前例啊!” 开口的那位太医两鬓都已经有了些白发,看样子应该是这些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个。 他语气染上颤意,“娘娘,您不如再思虑……” “闭嘴!” 她厉声打断,眼里淬着寒光。 皇后的年岁不再年轻,虽然面上保养的十分精细,但在昏暗的烛光映衬下,那眼角的细纹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在一众不敢抬首的太医中,皇后忽然笑了。 只是,声色像掺着尖锐的刀刃,听着愈发瘆人。 “本宫说过了,这个贱人今夜就必须得死,反正她得的又不是真的天花,夜长梦多,至于别的就不是本宫该操心的事了。” 第36章 偷看人睡觉的癖好 第三十六章 偷看人睡觉的癖好 不是真的天花。 这话让窗外南卿芙的眼神一凛,呼吸也随之沉了几分。 难怪她说这天花怎会在宫中传出,却原来不过是后宫之中的争宠戏码。 想来这件事皇后应当已是预谋许久,但与太子之死,从表面上看去却好像毫无关联…… “啊——” 里头的难掩的低呼声,瞬间让南卿芙的思绪回笼。 只见方才还恨不得立刻让令妃死的皇后,却忽然间煞白了脸。 她仓皇而踉跄往后退去,像是见到了什么令她极度恐惧的事情一样。 “啪嗒。”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落下,屋子里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即刻惊慌起来。 跪在地上的太医更是满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床榻上的令妃,膝盖一软就瘫在了地上,口中断断续续。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 出事了。 南卿芙瞳孔微缩,当众人退开后,她得以视野清晰,看见床上令妃那张莹白如玉的脸颊上……冒出的星散红点。 这明显是天花的征兆。 众人皆避而远之,恨不得立刻逃离此处。 “你们都给本宫守口如瓶。”皇后面色苍白,仍色厉内荏呵道。 话音落,众人紧闭了双唇。 皇后在身边婢女的搀扶下,脚步匆匆离开。 那些太医更像是避开瘟神般一窝蜂涌到了屋外,仿佛生怕慢上一步,就会被索命的厉鬼缠上。 亲眼见证这一切,南卿芙只是眼眸微动,随后便不动声色的将窗户关严,便借着夜色掩藏了此行所有的行迹。 回到屋子里。 南卿芙换好衣物,看着静静躺在桌面上的那个瓷瓶,陷入思索。 到底这东西还是没用上。 今夜看那皇后的反应,令妃身染天花之事该是人为构陷。 只是其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了令妃最后真的染上了天花。 南卿芙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随后吹熄了蜡烛。 一夜无梦。 次日。 南卿芙刚刚睁开双眼,朦胧间便猛地撞上了一对漆黑的凤眸。 “嘶!” 风观澜的眉头瞬间拧成一股,修长的指尖抚上自己被砸出红痕的下颚。 反观始作俑者也没好到哪里去。 南卿芙脸上的烧痕虽然可怖,但抛去这一层,她原本的肌肤却是犹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细腻光滑。 这么一撞,南卿芙的额头立时红了一大片,相比较风观澜的看起来倒像是伤得更重些。 额头上的剧痛,让南卿芙的眸底蓄上了几抹生理性的湿气。 她抬起莹润水眸怒视来人,“我倒不知,世子爷竟还有喜欢偷看人睡觉的癖好。” 语气不善,但刚起床的嗓音揉杂了几分软糯。 形式上并不如她所表现那般震慑。 “你倒是……” 风观澜刚想说什么,视线下移时神情却明显僵了一瞬,便迅速移开了视线。 “昨晚查到了什么?” 语气转折生硬,南卿芙不由得皱眉,低头看了眼—— “风观澜!” 南卿芙有些咬牙。 身上那件轻薄的中衣有些皱起,导致胸口处的春.光露出了大片。 这也难怪风观澜神情不自然。 心思一转,南卿芙忽然怒极反笑:“世子爷若是想要做什么大可直说,反正咱们现在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不会笑话世子爷的。” 这下换做风观澜恼了。 他只是从青云那边听说了昨夜之事,再加上现在时间急迫,他才会这一大早直接过来寻她。 至于其它,他确实是根本没往别处想。 不曾想,这女人的行为语言倒是愈发猖狂了。 见风观澜的脸色有些泛青,南卿芙挑了挑眉见好就收,“此次令妃娘娘所染确为天花,虽还不知这病的来源,但可以肯定的是并非意外。” 嗯。 从南卿芙岔开了方才的话题之后,风观澜的脸色明显恢复些许。 “所以,你已心中有数。” 他口言陈述句,幽幽目光落在她面上。 南卿芙没有出声,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径直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就算我没有办法,世子爷不也会逼着我想出法子来吗?” 听他如此笃定,南卿芙的话语不免有些刺耳。 风观澜的唇角微翘,“倒是有自知之明。” 说罢,风观澜轻轻在轮椅扶手上敲击了两下。 ‘嗖。’ “世子。”青云现身,屈膝跪下。 南卿芙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差点没直接喷出去。 啧啧啧,古人诚不欺我。 现代那些个电视剧和小说上,所谓的来无影去无踪原来都是真的。 看着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青云,南卿芙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看到青云推着风观澜的轮椅就要往外去。 临了,风观澜淡淡丢下一句,“给你两日的时间研制出天花的解药,否则太子尸身上的秘密,本世子也不一定能保守的住了。” 一阵寒风掠过,南卿芙仅仅披着外衣的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下。 “……” 该死的狗男人。 分明是在同一条船上,动不动就威胁要将她踹下船。 南卿芙盯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忽而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风观澜这么爱拿捏旁人,总有一天要他亲自尝受这滋味。 …… 当日傍晚时分。 令妃天花的病症愈发加重了。 这让本就暴怒的永康帝更加怒不可遏,大手一挥直接下令斩了前来回禀的太医,更是下令若是治不好令妃,就要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如此骇人听闻,令宫内外都压抑沉沉。 “世子妃。” 奉命在外打听消息的莲心,在天色擦黑时终于回来了。 “奴婢听说今日有好几位大臣都被传召,并且还有人提出了要将令妃的禅房单独隔开的想法,说是为了避免天花快速在宫内传开,也是为了圣上的龙体考虑。” 没想到,在这样消息封闭落后的年代,还有几个有脑子的能想到这一层。 南卿芙撑着下巴,仔细聆听其中线索。 以这些时日的了解来看,莲心提到的那几位大臣似乎都与端王府有明里暗里的牵扯。 也就是说,这些人很有可能都是风观澜的人。 他们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风观澜的授意。 第37章 永康帝计划中的一环? 第三十七章 永康帝计划中的一环?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就不难解释这些人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敢挑在这风口浪尖上去触永康帝的霉头了。 “世子妃……?” 半天不曾听闻南卿芙回应,莲心小心翼翼轻唤。 她按了按眉心,“好,知道了。” 看着还跪着的莲心,便让她退下了。 屋子内仅剩南卿芙一人,烛光在眼前摇曳,微眯的眼眸染上光亮。 思绪再度缓缓升起,眼下只剩一件事。 虽然她明面上是要治好令妃,并且查出太子之死的真相,彻底在端王府站稳脚跟。 但主要则是趁时事动乱之际,明哲保身。 既然风观澜顺手将她当作工具人,她也正好将计就计。 南卿芙一手托腮眯着双眸,想到她假死脱身以后的美好生活,就忍不住的翘起红唇。 一个月。 既然背后推手给她的最后期限是一个月,那么她就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提前离开,否则不管她是落到那些人的手里又或者是……风观澜。 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轻叹一声,屏灭了烛灯。 …… 青龙寺里,几乎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伴随着月上枝头,一方乌云飘来堪堪遮住了皎洁的月光,深处高山之上的寺庙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不过瞬息之间。 原本寂静的寺庙却突然间扬起无数火把,金戈碰撞的声音传出,伴随着大批沉重的脚步声。 南卿芙本来靠在窗边出神,却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浅眠。 动静起来的瞬间,南卿芙即刻睁开了双眼,走到门前顺着门缝向外仔细查看。 不多时,那些嘈杂的声音仿佛就已经近在咫尺。 守门的莲心动身回来时,面色苍白,额角还透着虚汗。 南卿芙微微蹙眉,今晚应是不会太平。 “发生了什么?” 莲心隔着门,声色颤抖,“外面……外面都是圣上身边的随侍亲兵,说是要搜查什么东西。” 南卿芙眉心愈紧,这可是当今圣上,若他要将事情闹大,底下也只有乖乖听令位的份。 打开门,南卿芙将莲心一把拽了进来,又将门锁上。 “有没有问清楚到底是要搜查什么?” 莲心有些害怕地摇了摇头,咬唇犹豫道:“奴婢也是问了平日里守在咱们院子外的侍卫才知晓的,只不过他们好像也不太清楚,只说好像是圣上发现太子殿下身上丢了什么重要物什,所以才会选择封庙搜查。” 太子丢了东西? 南卿芙的眸色又暗了几分,重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那些搜查的亲兵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已经到达了院外。 “世子妃,奴婢,奴婢……有些害怕。”莲心胆子小,之前在静安侯府也只是个庶女身边的丫鬟,何时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见状,南卿芙不由得揉了揉额头。 刚想要宽慰莲心两句,窗外却忽然闪进来一道黑影。 不等南卿芙反应,那黑影便速度极快扯过她,翻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世子?!”莲心瞠目结舌。 刚刚那道身影虽然动作极快,但她还是看清了那一闪而过的惊世容颜。 “滚出去。” 低沉的嗓音从屋内传出,正是风观澜的声音无疑。 莲心的脸颊一红,快速打开门窜了出去。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害怕不害怕,总好过在屋子里当个多余的人好。 这边,南卿芙讶异挑眉,腰间那只坚硬的手掌正死死掐住她的腰身。 “啧,世子爷还真是急色。” “你闭嘴!”他眼眸深沉,与她四目相对间隐现将她活剥生吞之兆。 南卿芙默默闭嘴。 他沉重呼吸落下,“你……” 然而不容两人再说什么,屋子外头便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风观澜将她圈入怀中,几至揉碎。 力劲之大,令她呼吸都薄弱许多,伸手去推搡。 就在这时—— “属下奉旨搜查,还请世子妃将门打开!” 南卿芙动作骤停,却不想胸口倏地一凉,好似有东西被直接塞到了她的小衣里面。 !! 南卿芙僵硬抬眸,正好看到风观澜冷沉幽深的目光。 “……” 好像做这举动的人并非是他一般,如果无视掉他已经红的仿佛快要滴血的耳垂。 他刚才,是将手伸进她里衣里边? 大婚之夜风观澜的骄矜做作,好像是被她夺走了贞.洁的怨妇,怎的今日真改性了? 而风观澜在接触到南卿芙的眼神之后,耳垂上的绯红便瞬间染至他的脖颈。 手背上那抹若有似无的温.软触感,仿佛在一下一下的挑动着风观澜的神经,让他莫名有些心浮气躁。 “还请世子妃配合!” 这个时候,门外的声音也开始愈发急躁了起来,“否则我等将奉令闯入!” 门外来者不善,且人数应不在少数。 南卿芙透着缝隙的余光看去,只见纸窗外,闪烁着数不清的火光。 “你…呃。” 她撑起身欲张口 回应,口里却不自觉倾泻出一声尖软的轻呼。 落在外头的人耳朵里,这声音就有些引人遐想了。 外头领头的侍卫神情一窒:! 身位的士兵更是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是好。 屋内。 南卿芙咬牙,看了眼自己肩头上的牙印,随后瞪着对面的风观澜低骂道:“你是属狗的?” 风观澜垂下眼,敛去了眸底的丝丝异样情绪。 随即,他愈发逼近她,沉声道:“此次搜查是奔着端王府来的,其他几处的院子早已被翻的底朝天,唯独你这里是最后一处。” 南卿芙抿唇。 所以,这也是永康帝的计划中的一环吗? 但…… 她思绪集中不了,目光不自觉偏移。 不得不说,风观澜如今近距离放大的绝美容貌,着实是令人头昏脑涨。 难怪古有美人计,屡试不爽。 这也不由得让南卿芙想到她初穿来的那晚,被压在她身下的风观澜满眼迷.离勾人的模样。 这么一想,南卿芙的眼神微动,忽的就凑上了他那双薄而盈润的唇。 四目相对。 风观澜一张俊颜愈是红艳欲滴,长指紧扣她的下颌。 “砰——” 他还未来得及动怒,门就已经从外被人强行破开。 闯进屋子里,那些亲兵们就像是见到鬼了一样顿时僵在原地。 榻上。 只见那位骄矜柔弱的端王世子,正一副受了极大屈辱的模样半侧躺在那儿。 第38章 私下玩得这么开 第三十八章 私下玩得这么开 而那位勇猛的世子妃虽然腰间被大掌箍住,却依旧不难看出她想要翻身做主的姿势。 而这两人如今正衣衫微乱,气喘吁吁,再结合方才在门外听见的旖.旎声…… “……!!?” 传言中清冷如谪仙的世子爷,没想到私下里竟然玩得这么开。 那些亲兵们即使再铁面无私,但吃瓜却是人的本性。 这样大的八卦,那些个亲兵们表面上看去是在屋子里搜索着,实际上眼神却是止不住往两人身上瞟。 这会子风观澜倒是冷静下来了,镇定自若地支着腿斜躺在榻上,一只手不忘将南卿芙的腰肢掐紧。 这混蛋明显是在报复她,再过一会儿只怕她的腰就要被掐断了。 反正面对这般处境也逃离不掉,不如就顺势而为。 “世子爷。” 南卿芙的声音黏腻软糯,红唇微撅,娇羞地锤了风观澜的胸口一拳。 风观澜身体一僵,“……” 士兵们心不在焉搜查:“……?!” 如若世子妃是天仙般的美人儿,这撒娇可谓让人腿软下不来床。 但这撒娇的对象,却是世子妃这般位貌丑无颜之人…… 搜查士兵赶紧收起目光,恨不得了事走人。 “怎么了,芙儿。”风观澜反手握住她欲袭来的魔爪,似笑非笑。 他缠.绵在唇齿间温润动听,惟有南卿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芙儿。 呕。 南卿芙额角的青筋抽搐,风观澜倒也是豁得出去。 演技精湛,她甘拜下风。 屋内的搜查士兵似也有所感,动作迅速搜寻完毕。 “回禀大人,没有。” “这也没有。” 亲兵统领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脸色难看,与自己手边一人对视了眼。 发现自己的手下不着痕迹的点头确认后,亲兵统领捏紧了拳。 “怎么可能!”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圣上分明说过了,那东西一定就在端王府的人手里。 可如今这儿已经是最后一处有关端王府的地方了,怎么会什么都搜不到呢? 思及此,亲兵统领的目光带着几分猜忌,移向卧榻之上的两人。 风观澜像是漫不经心抬眸,不偏不倚与他对视上。 那病弱的身姿,却显现出压迫的气场。 他凤眸里瞬间染上一层寒霜,语气冰冷道:“你是想要让本世子命人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亲兵统领连忙垂首,紧掐掌心。 “是属下冒犯。” 虽然心里清楚此次事件就是针对端王府来的,但在外人眼里却不是如此,他也自然不能露出什么马脚来让端王府察觉。 “既然如此,还不快滚。” 冷冽的嗓音幽幽传来,头顶的压迫极其慑人。 到底无法逾越过阶位,亲兵统领只好抱拳,咬牙道:“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亲兵统领抬了抬手,一大群人就如潮水般褪去。 屋里陷入沉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南卿芙见风观澜低垂着眉眼,眸光轻闪,手抚上胸前。 “这是什么?” 风观澜不予回应,只轻笑道:“世子妃一向胆大,不若猜猜看。” 听他这般轻淡的口吻,南卿芙也不多想,将其从中拿出。 然而在看到那件物品的一瞬,她仍不忍讶异。 虎符!? 她顿时觉着手中如烫手山芋,却偏偏眼前人笑意不改,眼神幽深。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随手丢给我?” “那又如何?”风观澜语调凉凉,像观好一般瞥她。 “就算你手持虎符,也踏不出此地半分。” 南卿芙挑眉,他倒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难怪敢这样戏弄她。 不过他却也低估了她会玉石俱焚的勇气,万一拿捏不准,整个端王府可是要给她陪葬的。 风观澜笑意渐冷,“收起你那点不该有的心思。” 言罢,他将虎符从她手中抽走。 方才那点子暧昧的气息,也伴随着风观澜起身的动作荡然无存。 南卿芙手心落空,也并不以为意。 虎符那种棘手的玩意儿,给她也不稀罕。 风观澜立在床边,颀长的身躯背对着她,看不清神情。 片刻的沉寂过后,风观澜掀唇,字句渗着寒凉。 “今夜所见所闻你最好悉数忘记,南卿芙,本世子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他头也不回,迈步离开。 直到风观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门外,南卿芙看着渐渐迷蒙的夜色,思绪回笼。 虎符这种东西无论是在谁的手中都有可能,但唯独不可能落在端王府的人手上。 看来,今夜永康帝这般大动干戈是有原因的。 而至于风观澜要这东西准备做什么…… 南卿芙眼神微变,几许复杂。 看来风观澜的野心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至于他的最终目的,她看不透,也不想知道。 知道越多,反而耽误她脱身离开。 不曾想,事与愿违,有些事并不是她想要逃避就能够逃的了的。 次日。 南卿芙还在卧房内任由莲心梳妆,墨竹却突然从门外出现。 “世子妃,端王请您即刻过去一趟。” 纵使有疑问,南卿芙到底也没说什么,只刻意试探了两句端王请她过去到底所谓何事。 好在墨竹似乎并不打算瞒她,直接站在原地回禀道:“世子昨夜骤然高热,今晨脸上便出现了红点,恐怕是染了天花。” 南卿芙下意识脱声,“天花?!” 风观澜昨夜从她这里离开的时候分明还生龙活虎,还会威胁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染上天花了? 墨竹虽然愿意给南卿芙解释,但一想到自家主子如今的现状,不由面露焦急。 “世子妃若是不信,就随属下前去看看便知。” “宋医仙如何说?”南卿芙问道。 墨竹顿了一下,“世子说……让您前去照顾。” 虽然宋医仙一路随行,但风观澜今日睁眼的一句话,便是指名道姓让南卿芙前去。 南卿芙:“……这么说,宋医仙不在?” 墨竹面带犹豫,“还未通知宋医仙。” 南卿芙一时无言,但从墨竹神情来看,他面上担忧不似作假,南卿芙也不得不先按下心头困惑。 昨夜风观澜面色如常,但仔细看来,确实有些异常。 至于这种异常,是否与天花相关,还得现场目睹。 “好,我这就跟你前去。” 她应下来,回屋拎上特制的药箱,就跟在墨竹的身后快步往端王的院子去。 第39章 堵了她的退路 第三十九章 堵了她的退路 这么多的太医在这他不用,得了传染性极强的天花第一时间倒是想到她了,感情这是想着死也要拉着她垫背吧。 来到端王所居住的禅院,南卿芙刚走进去,就看到满脸着急迎过来的端王妃。 “芙儿,你终于来了。” 端王妃一把握住南卿芙的双手,眼角泛红的哽咽道:“澜儿他,就拜托你了。” 之前南卿芙展露出来的医术早已让端王妃彻底信服,此刻看到她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南卿芙位扯了扯嘴角,应道:“母亲放心,儿媳自当尽心竭力。” 端王妃眼泪哗哗,目送着她走进卧房。 她本不想趟这浑水,可风观澜明显是不想放过她。 南卿芙心中微叹,将门阖上。 透过窗折射进来的阳光里洋溢着细小的粉尘,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好似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风观澜那货不会真的点子这么背染上了天花吧? 而且就算染上了,也总归不至于这么快人就没了。 南卿芙张望了一圈,故意发出动静。 “砰。” 踢了踢脚边的木凳,凳角与地面摩擦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 要是换做平常,风观澜那个洁癖定早就已经出声责问,可今日那道屏风后面却是诡异的安静。 不对劲。 南卿芙放下药箱,快走几步来到屏风后面。 叠放整齐的被褥,整洁无比的床榻,无一不在向南卿芙说明,这间房子里除了她以外确实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世子妃。” 这时,门外传来莲心的声音。 打开门,南卿芙扫了眼不远处守在院门外的侍卫,侧开了身子示意莲心进来。 等到屋门关上,莲心才小心打量了眼南卿芙的脸色,怯懦开口解释道:“端王妃让奴婢来与世子妃说一声,方才不是有意诓骗世子妃的,只是因为世子爷他突然有要事得离开这里,故而只好请求世子妃配合出演一场戏。” 南卿芙:“……” 想起刚才端王妃泪眼汪汪,还真是一脉相承的绝佳演技。 这叫请求?! 南卿芙眼底抑制不住的浮现些许气恼之色。 感情这是所有人都知道内情,就拿她一个人当猴耍呢? 难怪处处透着异常,想必昨晚起他就谋划好了一切。 那个狗男人什么时候能让他自己吃过亏? “他有没有说去哪了?”南卿芙凭升一股躁意,亏自己还真心实意担忧了一瞬。 听她文化,莲心一脸无地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 南卿芙:…… 方才进门前胸口的那股气,现在莫名更堵了。 不仅戏耍她,还要堵了她的退路。 但恼也无用,她索性抬手挥退了莲心,但为了怕旁人生疑,最后还是嘱咐她守在门口随时等候差遣。 罢了。 那狗男人既然存心瞒她,想必就根本不会给她打听出来的机会。 南卿芙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桌边从药箱里一样一样将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在风观澜回来之前她是无法离开这扇门了。 既如此,她还是安心先将医治天花的药物给研究出来。 毕竟令妃已经染上,单单凭着预防的疫苗估计是没有用了。 虽然这药想要研制出来不是多麻烦,但南卿芙也不想让风观澜认为此事对她而言太过轻而易举。 否则的话,他定会深究自己带来的这个药箱,到时候无法解释的还不是她自己。 …… 端王世子传染天花之事传出,现在更是人心惶惶。 就怕一个不慎,自己也给染上了。 风观澜借用自己染上天花的理由十分完美,他离开的这半个多月以来,除了永康帝身边的孙公公来慰问过一次,便再无旁人敢来了。 不过,这也多亏了南卿芙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比如半夜惊慌无比的戴着面纱从屋内跑出,又不断地命人送进来汤药热水,让人感觉风观澜好像如传言中真的危在旦夕。 孙公公来的那次刚好赶上南卿芙赤着脚跑出去,面纱外露出的额头上偏偏还印着一颗不慎明显的红点。 这可给本就奉命不得不来的孙公公吓得够呛,哆嗦着双唇丢下一句,“圣上命老奴来嘱咐世子爷,定要好好养好身子尽快痊愈。” 因为着急,孙公公说这一大段话甚至都顾不得换气,话音刚落一溜烟就逃命似的跑远了。 终于,在风观澜离开第十七日的清晨。 南卿芙将手里那张斟酌了许久,才弄清楚古今药材名字对上号的方子递给了莲心。 “把这东西交给墨竹,他知道该怎么做。”南卿芙神情淡淡。 当初她来就没见到青云,想来那个时候,青云就已经随着风观澜一起离开了。 那么留下来的墨竹,当然是要发挥点用处。 很快,青龙寺里就流传出了一张可以治疗天花的民间方子。 最初,永康帝根本就没有当回事。 直到最开始有些被染上的宫人忽然痊愈,流言便愈传愈烈了起来。 这下子太医院的众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康太医,你说这事儿咱们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要是他们真去用了那张方子上的药材,传出去,堂堂太医院竟还不如民间那些个赤脚大夫,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 可要是不用,令妃的状态本就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要是没有这方子的出现倒还好说。 可现下,在令妃之后染病的宫人都已经痊愈了,令妃却毫无好转迹象。 再这样下去,他们整个太医院恐怕都要被问罪了。 只见那个被询问的康太医正满脸气恼,脸色铁青的回道:“还能怎么办?” “如今天花已经不是不治之症,若是令妃当真因此丧命,咱们就等着给她陪葬吧。” 就算想要借助此次机会拔除令妃这根眼中钉的人是皇后,现在他们也不得不为了自保装聋作哑了。 外头的事有墨竹的推波助澜,自然也就一字不落的传回了南卿芙的耳朵里。 听闻令妃已经没了性命之忧,南卿芙到底也稍稍放下了一些心。 这样一来,永康帝那边盯着端王府的眼睛应该也能松懈些了。 而此时。 南卿芙正面无表情地靠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懒懒的抬起掏了掏耳朵。 第40章 有钱有闲没男人 第四十章 有钱有闲没男人 墨竹的声音从外传来,“世子需要静养,还请您不要叨扰。” “世子多日未痊愈,再拖延下去会是如何后果,你难道不知?” 隔着一扇门,宋淑清指桑骂槐的声音仍是透了进来。 南卿芙思绪一转,看来终究还是有人见不得她清闲。 搁置了这么久,宋淑清还是耐不住性子了。 前段时间有端王妃替她找借口,可也耐不住时间发酵。 狗男人一走就是半个月,还丢下烂摊子给她处理。 “宋姑娘……” 南卿芙慢悠悠起身,踱步到门边倚着门框,“宋姑娘是没听清楚墨竹的意思,还是根本就不打算听进去?” 门口处,墨竹见南卿芙出面,往后退了一步。 宋淑清凑近,压低声音威胁,“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因为你的胡来导致世子爷出了什么事,这下场你可承担不起!”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她在端王府的地位会急转直下。 就因为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静安侯府三小姐? 她可是个登不得台面的庶女! “若你实相,就让我进去医治世子爷,莫让治疗耽搁了。” 宋淑清恨得磨牙,但面对风观澜身边的墨竹,也不得不维系表面做派。 “宋姑娘怕是多虑了。”南卿芙优哉游哉地拨弄着指甲,“既然我的夫君只相信我一人,那么本世子妃自然是不能有负所托了。” 宋淑清面色险些绷不住,“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 “我自是听得懂人话,除非……”她微微笑,“不是人。” 宋淑清:“南卿芙!你以为你是谁?!” 南卿芙故作讶异掩唇,“我是世子妃啊,怎么了?” “……”宋淑清脸色铁青。 相较之下,南卿芙的悠闲做派像极了嘲弄。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怎样? 谁让这个宋淑清总是掂量不清楚自己的分量,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明抢她的男人,真当她是死的不成? “那我还想问,几次三番拖后腿的宋医仙,还能不能坐稳医仙这个称号?”她唇角微勾,字句含讥,“若是前几次的事传出去,恐怕……”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所谓医仙的封号再牛逼,在端王府里,她也只不过是个看碟下菜的下属。 明面上,她才是宋淑清的主子。 宋淑清目带怨毒,死死盯着她,“世子妃能言善辩,我自认专精医术不能及,只是……” “墨竹。” 听闻她还要继续变薄,南卿芙却有些失了耐心。 “你家世子如今需要静养,再这样吵下去恐怕你就要准备准备给他收尸了。” 墨竹听令。 “还请宋姑娘离开,否则休怪属下冒犯。” 要是换做以往,墨竹最多只会婉拒宋淑清。 但今日不同。 风观澜本就是假借称病之由金蝉脱壳,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任由宋淑清胡闹下去。 届时惹的南卿芙不痛快,说不准就直接将风观澜的事给抖落出来了。 宋淑清看向一脸不近人情的墨竹,眼底的难堪几乎满得都快要溢出来。 “好,好的很!” 宋淑清死死的咬住下唇,扭头离开。 “好一个端王世子妃,希望日后别祸从口出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 待话音落,宋淑清已只剩背影。 思虑着她的话,南卿芙原地顿住。 宋淑清知晓前任世子妃之死内情?还是单纯威慑她? 但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她深.入思索,只能尽快找机会脱身。 等出了院子。 宋淑清冷笑攥紧掌心,“你以为不让我进去,我就没法子见到世子了吗?” 该死的南卿芙,也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作的狐媚手段,竟然连墨竹那个木头都倒戈向了她那边。 望着永康帝所居住的禅院方向,宋淑清的眼底渐渐浮起一抹阴冷的算计之色。 深夜。 “呼——” 泡在她借口为风观澜药浴的木桶里,南卿芙享受着药材香气和热气蒸腾,舒适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喟叹。 那狗男人不在倒也有他不在的好处,这不,每日三餐准备的精致膳食和可口点心,最后都进了她的肚子。 不仅如此,这药浴每每洗完之后仿似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 有钱有闲没男人。 这才是最舒适的生活方式。 整间屋子里此刻都被氤氲热气充斥着,南卿芙就这么靠在木桶上不知不觉的有了些困意,渐渐阖上了双眸。 ‘砰砰砰’。 砸门的声音传来。 南卿芙的眉头瞬间蹙起,她想不通怎么每次都会有这种煞风景的人出现。 只是这次,墨竹说出的话却让她顿时歇了心思。 “世子妃,出事了!”他语速极快道,“永康帝的御驾此刻正往这边过来。” 南卿芙:“你确定,是永康帝?” “是,属下绝无欺瞒。” 南卿芙思绪迅速运转。 风观澜患的可是天花,永康帝不会不知道这种病的严重性。 可是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过来,那就说明要么就是因为那方子的缘故,导致永康帝认为风观澜这个时候病情定已有所好转。 要么,就是永康帝对风观澜染上天花一事起了疑心了。 前者倒还好说,这后者一旦被戳穿,只怕连她一起都得给端王府陪葬。 更别说现在风观澜根本就不在这里,要是等会儿永康帝执意进来,那么此事定会败露。 就在南卿芙想应对之策的时候,外面院子里就已经传来了渐渐清晰的脚步声。 伴随着孙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陛下驾到。” 门外,端王和端王飞给永康帝请安的声音传进来。 想必他们二人也是为了拖住永康帝的步伐,只是风观澜那货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 就怕这样拖下去非但阻止不了永康帝,反而更会加重永康帝的疑心。 永康帝的突然造访,着实打了个措手不及。 “朕听闻澜儿染了天花,之前让孙谦过来也没见着人面,朕担忧不已,才决定今日特来亲自看望澜儿。” 永康帝的声音听上去倒真像是个为晚辈担忧的长者,但端王却清楚的看到了永康帝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翳。 这次永康帝来势汹汹,只怕是风观澜离开的事情有人走漏了风声。 想到最坏的这一层,端王的脸色在黑夜之中便愈发苍白了起来。 “多谢圣上关怀,只是犬子身体尚未痊愈,这天花又传染性极强,万一伤了圣上龙体康健,那臣可就是罪该万死了。”端王说着,将头叩的更低了些。 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来,端王不想让永康帝进屋。 可偏偏永康帝就像是听不懂一样,径直迈动步子错开了端王走到房门前。 望着里头的烛光,扬声道:“朕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的下。” 屋子里一片寂静,显然透着诡异。 端王出声制止:“陛下,万万不可……” 御驾在前,护卫将端王皆拦在外。 “小李子,开门。” 永康帝声音透着不容置喙。 李公公连忙上前,手已搭在门上。 偏偏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 李公公的手一顿。 “圣上见谅。”屋子里,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透着惶恐,“世子正在药浴,臣女一不小心没有扶稳。” 第41章 鸳鸯戏水? 第四十一章 鸳鸯戏水? 里面有人? 李公公回头看向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而后者面色沉沉,猜不透想法。 “原来如此。”永康帝淡淡开口。 众人看到永康帝放话,皆是松了口气。 可偏偏下一瞬,永康帝便又道:“开门。” 这次,李公公便不再犹豫,提着一口气欲将门打开。 “这可如何是好……” 端王妃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看到李公公的身形完全迈入屋内,颤抖着倒在了端王的怀中。 端王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垂在身侧拳头早就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 实在不行,他就豁出去了,哪怕牺牲他一个,也要保住整个端王府的前途。 反正端王想着,永康帝如今忌惮的就只有他这个端王而已,若是他主动将自己的性命呈上去,说不定就会换来他的澜儿一命。 短短的一瞬间,端王几乎脑子里把所有可能和说辞都过了一遍。 但—— 李公公进去后,发出一声讶异惊呼,“陛下?” 听闻动静,永康帝目光顺着看过去,眉头瞬间紧皱。 “陛下,是发生了位何事?” 端王脸色一凛,忙搀扶着端王妃走到了门前。 但在看清里面场景时,也不由一怔。 内室里那方巨大的木桶之中,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靠在一起。 多目相对,面面相觑。 “……” 南卿芙只觉得头一次,自己的耳后像是有火烧般灼烫,烫的她几乎连头都快要抬不起来。 风观澜正以一种环抱式的姿态靠在她的肩上,两只烙铁般的胳膊环在她的身前,作出将她拥在怀里的模样。 虽然姿态看着暧昧,但狗男人掐的手劲一点不小。 心眼真小! 南卿芙在心里咒骂,面上却是一副惊恐娇羞的模样,不停地往风观澜的怀里钻。 果然。 见到南卿芙这个模样,永康帝那见鬼一样的神情,才怔楞着反应了过来。 “朕突然想起来今日还没有去看望令妃。” 永康帝神情又惊又恼,但口上仍道:“既然澜儿无事,朕倍感欣慰,便也不叨扰你们一家相聚了。” 说是如此,但他表情反其道而行。 端王连忙应付着几句,永康帝气闷般拂袖起轿离开。 送走了永康帝,他这才松了口气。 端王和端王妃见到风观澜出现,再看到他和南卿芙之间亲密无间的姿势,各自抿唇一笑。 还不忘贴心将门给这对小夫妻关好。 ‘哗啦’。 南卿芙扯过一旁的窗幔围在自己身上,语气不虞。 “纵然我与世子已是夫妻,但世子这般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也未免太过了些。” 走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只丢下一堆烂摊子。 虽然知晓风观澜不可能将端王府安危弃之不顾,但这一来一回,普通人心脏早已承受不住。 发现南卿芙眼底的气恼之后,风观澜破天荒没有直接顶回去,而是拖着一身湿透的衣袍从浴桶中出来。 只见风观澜抬起手微微弯了弯指尖,屋子一角便缓缓走出道身影。 “啧啧,今日我可是开了眼了,竟能看到向来清心寡欲的风世子与女人上演一出鸳鸯戏水的桥段。” 还有人在? 南卿芙身形一顿,顺着声源望过去。 这才发现这人悄无声息现身,一身青竹绣纹长衫,更显面白如玉,瞧着清隽如谪仙,除却面上那促狭般的笑意生生毁了这气质。 模样倒是不差,就是这嘴欠了些。 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和风观澜那个狗男人鸳鸯戏水了? 察觉到南卿芙的敌意,谢危眼底的兴味便更加浓郁了些,凑近几分想要仔细看看她脸上交错的疤痕。 不想。 一道苍劲的掌风迎面袭来。 但谢危似早有意料,脚步如燕灵巧拂过。 “风观澜你犯什么病?” 风观澜此刻的眼神冷的仿佛淬了寒冰,随手扯过床上的被褥直接蒙头将南卿芙盖住。 “你若是不想管教你那个徒弟,本世子不介意帮帮你。” 提起这件事,谢危脸上的玩味之色瞬间减下不少。 半晌,他堪堪轻吁一声,“此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今夜永康帝突然造访显然不是意外,而宋淑清嫌疑最大。 不过在此之前。 谢危对眼前状况颇感兴致。 看着被蒙在被子里不断挣扎的南卿芙,又看了眼暗自与之较劲的风观澜。 他唇角翘起,“话说回来,你们夫妻俩相处方式倒是别致。” 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哪里像是夫妻?看着却像两个互相斗狠的小菜鸡。 但腹诽归腹诽。 风观澜冷淡掀唇,“与你何干。” 确实与他无关,但谢危却眼尖瞥见他腹部渗红,面色微变。 “你想找死我不管,可要是传出去砸了我神医的招牌,风观澜,你死了我也要将你的尸身挖出来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南卿芙挣开束缚,也察觉到风观澜的脸上几乎已经没有血色。 谢危先她一步扶稳风观澜,将手搭在他伤势处。 “你到底是什么人?”南卿芙蹙眉,下意识动手制止。 谢危抬眸,“与其质问我,不如先担心你夫君的安危。” “我若是不知晓你身份,我又怎么能让你动手。” 她伸手阻拦,如果风观澜死了,她脱身更难。 现在无论如何,她不能让风观澜置于危险境地。 面对南卿芙的质问,谢危忽然笑了:“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身份?真当自己是端王府的世子妃了?” 果然嘴欠,看来她看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准。 不过就算谢危不说,她心里也猜出眼前人身份。 出声询问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 “你是宋淑清的师父,我不信你。”南卿芙瞥他一眼,冷道。 “怎么?”谢危动作微顿,笑意渐深,“不信我,难不成信你这下药之人?” 这句话,让她面色瞬变。 他怎么会知道下药一事? 除非。 似是看她的心思,谢危轻慢嗤笑一声,“我与他相识多年,虽不说相处的多么融洽,但关于医理方面的事他倒是瞒不过我。” 风观澜的身子骨本就因为从前种种毁了底子,但只要好生将养倒也没有大碍,偏生这次的药物彻底导致他体内的平衡被打破。 自今日起,风观澜的身体状况只会每况愈下,这让谢危怎能不恼? 第42章 勾引风观澜,再趁机杀死他 第四十二章 勾引风观澜,再趁机杀死他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质问道。 南卿芙不语。 谢危步步紧逼,“那药你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单单静安侯府三小姐,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是不可能懂得这些医术的。 听闻他没来之前,好几次都是南卿芙救治了风观澜,而他留下的徒弟却被拒之门外。 这也就罢了,偏生还真就叫这女人给风观澜给治好了。 如此种种,无一不在显示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现在这个叫做南卿芙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静安侯府三小姐。 她只是个冒名顶替,不知道真实身份真实目的的女子。 南卿芙眼眸微沉,不曾想事态反转。 但转念一想,现在若是她承认了又如何? 没有人会相信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恐怕只会认为她疯了。 “谢神医在说什么?”南卿芙眼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故作无辜道,“我不是三小姐难不成谢神医是?” 顿了顿,谢危目光直睨她。 南卿芙又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刚刚我家夫君责怪了你的徒弟,所以你就想要污蔑我以作报复?” 谢危:“……” 他只是想趁机恐吓试探下这个女人,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嘴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看到变脸迅速的南卿芙,谢危也知晓除了特殊手段,应是套不出话来。 然而南卿芙诡术在身,他也不能贸然出手。 “谢神医既然执意要留在这,想必世子也不会出什么意外,我就先告辞了。” 此地不宜久留,南卿芙丢下这句话便立刻闪人。 望着南卿芙离开的方向,谢危收回袖中瓷瓶。 好在她走的够快,不然他也无法确保自己会不会动手。 他低头瞥向双眸紧闭的风观澜,现在处于险境,也容不得他在思虑其他。 …… 有了今夜这一出,永康帝那边倒是再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来。 很快。 五日过去,令妃的天花已经彻底痊愈。 有了南卿芙故意放出去的那张方子,这件事也总算是告一段落。 再加上风观澜那边一直昏睡未醒,南卿芙才终于感受到了几日松快。 然。 黑夜将至。 用完晚膳以后,南卿芙正在整理查看她的小药箱子。 忽的,一阵凉风自窗口处袭来。 感受到了寒意的南卿芙下意识皱了皱眉,她记得天黑之后就已经将窗户关上,怎的这会儿还会有风吹进来。 不对。 背后传来的凉意,让南卿芙陡然绷紧了神经,手上动作利落的将木箱盖严实。 “什么人。” 南卿芙快速起身看向窗口处,心下一沉。 虽是脱口而出,但她似乎已经猜到来者身份。 不多时,上次见过的那身作黑衣打扮的身影便从暗影中走出,一步步接近南卿芙,阴冷的眼神犹如毒蛇般黏腻在她的身上。 “怎么,莫不是三小姐成了世子妃之后,就真当做自己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夫人了?” 南卿芙眼神微凝,不着痕迹地往门口处移动了几步。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却让那个黑衣人早有预判般移动到她的身前,掐住了她的脖颈。 “奉劝三小姐一句,别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你该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场会是怎样惨烈。” 随着颈间的痛意加剧,南卿芙收紧呼吸。 时间所剩无几,那背后的组织果然已耐不住性子。 黑衣人显然对她极其了解,一下便扼住她的后路。 生死关头,她思绪转得极快。 南卿芙忽而扯开唇角轻笑了声,“主子想要我做的事尚未达成,若是这个时候我死了,想必你在主子面前也不会好交代。” 上次这黑衣人来时南卿芙就已经知晓,他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所要达成的目的,就是让她杀了风观澜。 要知道,如今她是以端王府世子妃的身份站在这里,要想悄无声息的杀掉风观澜,除了她以外别人几乎毫无可能。 所以南卿芙在赌,赌面前之人今夜来此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杀了她。 果不其然。 在南卿芙说完这句话以后,那黑衣人的眼底分明闪过气恼,“你……” 南卿芙只觉得颈间一松,新鲜的空气再度涌入她的鼻腔。 但下一秒,那黑衣人眼神变得更加阴鸷,威胁咬牙道:“主子并非只有你这一个选择,若是你不听话,照样随时可能会成为主子的弃子!” 弃子…… 南卿芙眸光微朔,不知作何感想。 他仿佛是怕南卿芙不相信,便又加重语调道:“反正不过是重新培养一颗棋子罢了,对于主子来说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对此,南卿芙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要真是如这个黑衣人所说的那般简单,他就不会屡次三番上门来逼迫她尽早对风观澜下手了。 从这些时日她对风观澜的了解来看,此人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真要想往端王府里面塞人进来,且不说难度多高,就算是强行塞进来了,以风观澜那人的性子,也无法安然无恙活下去。 而她之所以能够活到今日,无非是她对风观澜还有用处。 看见南卿芙不出声,黑衣人便以为是自己的恐吓起到了效果,令她感到畏惧了。 这下他脸上的谨慎和阴鸷之色也总算是褪下了几分,带着几分自得放缓口气道:“只要你乖乖按照主子的吩咐解决了风观澜,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块眼熟的白玉药瓶就被丢在了南卿芙的床榻之上。 南卿芙眼神复杂:“除了此物之外,还有其他趁手的工具吗?” 这玩意,不就是大婚当晚原主下给风观澜的药物吗? 后来的那一瓶被她给了风观澜,算起来,这都已经是第三瓶了。 这背后的人难不成是干批发的? 黑衣人嘲讽道:“你的作用就是勾引风观澜,再趁机杀死他,不然你以为就凭你还能有别的法子接近他?” 南卿芙又沉默了。 这背后之人不仅画饼,还喜欢cpu员工。 第43章 最后三天 第四十三章 最后三天 她欲言又止,这黑衣人想的美,她也开不了口戳穿他的美梦。 现在这药被谢危盯上,她想用药都没机会。 “对了,主子说了,那风观澜这几日都昏睡不醒,是你动手的最好时机。” 南卿芙心忽而一紧。 风观澜昏睡的消息早已被封锁,按理说不可能泄露出去才对。 那么这人背后的主子又是从何处知晓这件事的? 看样子这背后之人的身份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思及此,南卿芙才斟酌着开了口,“主子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风观澜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想要取他的性命万不可操之过急,总要仔细筹谋才可。” 目前变故频生,风观澜此去这一遭引起背后猜疑。 恐怕她想脱身也不是易事,只能先拉扯周旋。 可惜她想法还是落了空,那黑衣人分明一副不打算轻易揭过去的模样,阴沉着脸道:“你三番两次失手,现下又想要说服我继续往后拖延时间……” 他拖长了尾音,声色阴冷。 “南卿芙,你当真想要与主子为敌?” 南卿芙叹气,“你也了解我的,这种念头我是万万不配想,也不敢想的。” 这人脑子倒是转的快。 黑衣人嗤笑:“算你识相。” “我告诉你,最后三天,三天之内如果风观澜的死讯还没有传出来,我就回去如实将事情禀报给主子先处置了你!” 这次,黑衣人丢下这句话后便再没有与南卿芙多废话,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转身想要翻出窗外。 可正因为他的转身,让他成功错过了南卿芙面上瞬变的眼神。 她利落抬手,手刀迅猛劈过去。 劲风袭来,裹挟浓烈杀意。 “……!” 那黑衣人的瞳孔陡然一缩,堪堪侧开身子躲过了南卿芙的袭击。 “你要做什么!?” 黑衣人不敢置信的瞪着南卿芙,虽然他早就怀疑南卿芙起了二心,但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有胆子对他动手。 望着南卿芙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黑衣人暴跳而起。 “贱人,早知道刚才我就应该直接掐死你!”黑衣人低吼,随即抬起手往南卿芙的面门攻去。 三日。 之前还是一个月,现在就变成了三日。 要是不趁着现在解决这个该死的黑衣人,真等他回去了死的可就是她了。 想到这里,南卿芙手中的匕首不禁更加捏紧了几分,她必须要解决眼前这个燃眉之急。 “你都威胁我性命了,我也不得不敢想了。”南卿芙轻笑着扯开红唇,再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快速与他缠斗在了一处。 幸好。 原主本就身怀武功,配合花费精力金钱学习的一身近战功夫,她正面不敢刚,偷袭还是绰绰有余的。 夜晚寂静,细微的动静也引人位留意。 这几天青云都在外守着,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世子妃?”他站在院外门,出声问讯。 因为风观澜没醒,而谢神医又总是怀疑南卿芙别有用心,故而才会命青云来这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谢神医与他家主子的关系匪浅,现下又在拼尽全力的为他家世子疗伤,青云自然没有不听从的道理。 这些天的安静,让青云已经放下了戒心。 世子妃就只是一介女流,而且还是静安侯府家的三小姐,怎么也将她与别有用心之人联系到一起去。 “……” 屋内并无回应,但一股刺鼻的铁锈味渗透出来。 血的气味。 思及此,青云心惊了瞬,快速上前推开门闯入了屋子里。 “世子妃!” 青云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 望着地上倒在血泊里的黑衣人,他胸口上那深.入其中的匕首就只剩下刀柄留在外面。 很明显,这人已经死了,并且是被南卿芙亲手杀死的。 南卿芙手里拿着帕子,随便擦去了指尖上沾染到的鲜血。 月色倾洒而入,她面上错落的疤痕、溅洒的血液,犹如恶鬼。 青云怔在原地。 见他半天不动,南卿芙出声提醒道:“来的正好,把这人的尸体找个偏僻地方丢了去吧。” 在青云闯进来之前,南卿芙就已经解决掉了他,另外还不忘掀开他的面罩,看看他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不过结果倒是不出意料,她根本对面罩下的那张脸毫无印象。 搜寻原主的记忆,也是徒劳。 南卿芙心里叹息不止,看来这幕后之人极为警惕。 就连同僚也不曾知晓对方容貌,不过是身后之人随时捏死的一枚棋子罢了。 死无对证,也无从得知身份。 南卿芙转身落座椅内,从容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是。” 青云想要说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里,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尸体,只好听令。 尸体被带走,青云也将命案现场处理干净。 屋子里再度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若不是鼻尖处还能嗅到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气,根本就不像是刚刚死了人的地方。 这一折腾又过去了大半夜,再过不到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拔开瓶塞,里头传来的熟悉药味让南卿芙下意识皱眉。 别无二致的催.情药。 甚至都没有换另外一种药。 为什么每次这人想要让她动手带来的都是这种药物,难不成是觉得她需要用美人计诱之? 抬手抚了抚自己脸上癞痢的疤痕,南卿芙很快便摇头否决了这种可能。 这其中定有蹊跷,只是目前她还没有寻到头绪罢了。 “世子妃。”莲心端着一碟子糕点敲了敲门喊道。 南卿芙敛下了眼底的情绪,“进来。” 莲心将点心放在了桌上,小心地偷瞄了一眼南卿芙的脸色。 “方才奴婢听见世子妃的屋子里有动静,想着世子妃这个时辰了还没就寝可能会想吃点东西,所以就做了些糕点拿来。” 南卿芙揉了揉眉心,她确实是有些饿了,晚膳用的早,又熬到了这个时辰。 “谢了。” 听到这两个字,莲心吓得一哆嗦,连忙低头道:“世子妃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无妨,是你有心了。”她像是并未放在心上。 她虽然这么说,但南卿芙之前的惩治手段都有目共睹…… 莲心心里忐忑,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眼。 发现南卿芙正一口点心一口茶的吃着,丝毫没有异常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她身为南卿芙的婢女,自然就住在一旁的耳房,这些时日一种位睡不安宁。 夜晚她听见动静,却不敢出身,自欺应是听错了。 后来又听见了青云的声音,莲心就知道事关重大,但她又担心南卿芙的安危,所以才会假借送点心来看看。 第44章 轮不到你操心 第四十四章 轮不到你操心 “世子妃早些歇息吧,奴婢就在耳房值夜,若是世子妃需要可随时唤奴婢过来。” 莲心见点心用的差不多了,便适时开口将空碟子收走。 南卿芙点了点头。 她何尝看不出来莲心是担心她的状态,但说来也奇了。 她一个法医,虽说解剖的尸体不计其数,但要说真正取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性命这还是头一遭。 可偏生杀完人后她并无半分负罪感,仿佛捏死一只蚂蚁般风轻云淡。 这个认知让南卿芙的心中微沉,看样子她这副身体的原主早已手上沾染过人命,否则不会如此。 最后,南卿芙还是熬不住困意,就这么和衣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殊不知。 青云将那黑衣人的尸体处理干净以后,立刻就去了风观澜所在的院子。 巧的是,入夜时分风观澜刚刚睁开双眼渡过了危险期。 听到青云的描述,风观澜靠在软枕上半阖着凤眸没有出声。 反倒是谢危,果断替他作答,“知道了,你继续去那南卿芙的院子里守着,有什么消息再来回禀。” “是。”青云退下。 屋内仅剩他们二人。 风观澜仍闭目养神,若不是极为了解他,谢危也只觉他并未清醒。 “怎么?”他扬眉,“对我发号施令有意见?” 风观澜倏尔睁眼,漆黑的凤眸幽深冷淡,语气寒凉。 “直呼世子妃名讳,你倒是毫不见外。” “风观澜,你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同意娶那个女人?”谢危像是不察他的情绪,自顾自分析道,“她的出身又不高,虽是从静安侯府出来的,但也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帮不到你什么。” 在世人眼中,风观澜不近女色。 而谢危于他相识多年,早已习惯他待人冰冷,根本不放在心中。 就连前两个世子妃,也都是因为她们的身份对当时的端王府处境有利,风观澜才不冷不淡命人将她们接回府里养着。 并且,就连大婚之夜风观澜都是连面都没有露过。 可这次这个静安侯府的三小姐,他听说大婚那天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被发现与外男同床共枕不说,那男人还死了。 这种头顶草原的事情,风观澜竟然闷不吭声忍下了,这简直是刷新了谢危对他的认知下限。 “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他满脸漠然。 谢危气不打一处来,“那你的安危,最好也不要我.操心算了。” 虽然习惯了,但也不代表要惯着他。 见风观澜不语,谢危也干脆过了这茬不提。 反正如今南卿芙也已经嫁入了端王府,板上钉钉的事多说也是无益。 “今夜之事你怎么看?”谢危的话锋陡转。 闻言,风观澜的眉尖微挑,细长的指尖落在丝缎被面上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 “什么怎么看?自然是用眼睛看。” 谢危目光怪异地瞅着风观澜,“你这些日子是吃错药了?从到府上起,你就与我不对付。” 从前这个犹如木头梆子一样的风观澜,可不会用这种毒舌嘲讽他。 更别说,他现在与之谈的还是这么重要的事。 “你的世子妃,她可是眼都不眨就杀了人。”他别有深意道,“你觉得这会是久待在深闺里的千金能做出来的事?” 庶三小姐,这个身份平日在静安侯府里面恐怕连走路都得低着头,哪来的胆子杀人? 风观澜咳了两声,摆手示意谢危替他倒杯茶来。 见状,谢危的眉头愈发紧蹙,但还是耐着性子将茶递了过去。 “你觉得本世子会蠢到连她是谁都没有弄清楚,就同意她人进端王府的大门?”风观澜修长手指挪开茶盏,语气冷沉。 闻言,谢危便知那南卿芙的身份怕是做不了。 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奇怪。 若南卿芙当真是那静安侯府的三小姐,那她今日这出,莫不是她是那天生神力心狠手辣之辈? “寻常女子哪怕杀只鸡都会噩梦连连,但她倒好,还能使唤青云替她清理尸体。” 听到这里,风观澜似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揉着额角冷声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谢危也干脆直戳了当道:“既然此人不可控,为何你不干脆直接杀了她,偏偏还要将这样一个未知的人留在身边。” 话音刚完,屋子里的气氛骤降。 ‘砰——" 谢危坐姿不偏不倚,正视着他。 风观澜手里的茶盏,已经落空,擦过面前人的发梢直击墙壁,碎成一摊碎片。 “她并不是什么身份未知之人。”他的神情依旧淡漠,指尖擦过唇角溢出的血。 谢危终是目光暗下,“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风观澜不惜动用内力,态度已摆在这里,他再多说也说徒劳。 留着这么一个后患,等他有的后悔。 “师父,是你回来了吗?”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宋淑清有些激动的声音。 谢危脸色沉了沉,转头正好看到风观澜投过来的视线,不由得叹了口气起身。 “你如今虽然醒了,但是伤势太重,再加上你体内的药性还未完全清除不可大意。” 说着,谢危踱步到门口处回头嘱咐道:“这几日忌剧烈运动,最好多卧床休息。” 在说剧烈运动这四个字时,他分明意有所指。 风观澜的眉眼一暗。 在屋内气氛下降至冰点的时候,谢危快速打开门脚下抹油溜了。 而此刻。 等在屋外的宋淑清见到谢危出来,脸上那抹激动与娇羞之色还未来得及完全褪下,一时惊讶道:“师父怎么出来了?我听说世子受了重伤,还想要探望世子......” “探望什么,管好你自己。”谢危冷着脸,堵住了宋淑清还想要继续喋喋不休的话头。 本来就在风观澜那里受气,看着这个徒弟,他只觉头疼更甚。 这下子,宋淑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低下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没有再出声。 她拜于谢危门下这么多年,谢危还从未对她的语气这么冷漠过。 “师父……”宋淑清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 当宋淑清抬头看清谢危眼底浮起的冷意之后,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瑟缩了瞬,那张嘴是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半个字。 谢危凝视着面前的宋淑清,眼底的情绪复杂万分。 宋淑清性子温娴,平时安安静静的。 这也是他头一遭见她如此迫切模样,像是换了个人,也不知道是她太会伪装瞒过了自己的眼睛,还是说他识人不清没有看出她竟有这样大的野心。 “既然你有话要说,不如说说永康帝到底为何会突然造访风世子的院落。” 第45章 皇帝出什么事关她屁事? 第四十五章 皇帝出什么事关她屁事? 谢危一开口,便犹如把利刃狠狠扎进了宋淑清的心口,后者的头顿时低的更甚了些,“清儿不知。” “你不知?”谢危被气笑了。 他自认算是了解宋淑清的,每当她心虚的时候,那双手就会不受控制交缠一处。 眼下,看着宋淑清藏在袖中死死攥在一处的双手,谢危眼里对她残存的最后一点信任也彻底崩塌。 “宋淑清,我看重你无非是因为你的天赋不低,平时也勤奋有加。可若你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在你引以为傲的医术上又技不如人……” 说到这里,谢危停顿了一瞬,再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淬染了冰霜般毫无温度,“那你对我来说,毫无价值。” 谢危要的,是能够传承他的衣钵。 可这个宋淑清,眼下就为了那个她攀附不起的风观澜,竟然不顾大局动起了歪心思。 “不是这样的师父……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永康帝为什么今夜会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宋淑清心急如焚,拼命解释。 如今她还未出师,只能靠神医弟子立足。 若是谢危全然不顾及她,眼下她便要失去了退路。 可惜,谢危并没有打算继续待在这里听她说下去的意思,而是用眼角余光睨了她一眼,冷冷地扔下一句丢人现眼就离开了。 冬夜的寒风刺骨,宋淑清站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犹置冰窖之中。 宋淑清浑身颤抖,眼底却燃起怨火,“南卿芙,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师父责骂嫌弃。” 宋淑清认为,她之所以沦落到这一步,都是被南卿芙逼出来的。 若不是她仗着世子妃的身份不让她进世子的门为其看诊,她又怎么会不择手段。 这一切,尽是南卿芙那个贱人的的原因,用诡术吊着世子,现在又蛊惑了师父心智! 寒风萧瑟,宋淑清不甘地看了一眼已经熄灭烛火的屋子,最终饮恨走离。 ……… …… 三月初一。 令妃染上天花闹的人心惶惶一事,终于彻底结束。 随着情况好转,这长达月余的祭祀之行也总算是要结束。 这几日青龙寺里不论男女老少脸上都释然露喜,纷纷为要回宫一事雀跃不已。 终于不用再留在这个鬼地方受罪了。 可这些开心的人里,自然是不包括南卿芙的。 坐在院中晒着暖阳,浑身上下的暖意,却并不能让南卿芙感到开怀。 愁啊,计划被打乱。 眼下黑衣人被自己先一步弄死,背后那个所谓的主子迟早都会知道是她动的手。 而黑衣人最后一处来的地方就是青龙寺,所以这里确实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但。 眼下就算是要离开这里,也只能是跟着端王府的车驾,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可是风观澜那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背后有黑衣人的势力对她虎视眈眈,前方又有风观澜挖着坑等她跳进去。 再加上现在风观澜的手里还持有虎符,想要杀他更是难上加难。 左右为难,她是两边都死路一条啊。 想她在二十一世纪混的风生水起,没想到有朝一日穿来了这鬼地方要遭受这种痛苦的折磨。 她头发都要愁白了。 “哟,皇帝那边儿都快要闹翻天了,世子妃倒是好生悠闲。” 就在南卿芙愁的抓耳挠腮的时候,背后那道熟悉的语调轻扬声却突然响起。 南卿芙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头也未回道:“我看谢神医不也悠闲自在的很,还特意跑到我的院子来阴阳怪气。” “没想到世子妃长得其貌不扬,嘴上也半点不饶人。”谢危眯了眯眼角,勾唇道。 南卿芙回头,看他那张具有欺诈效果的皮囊。 “彼此彼此。” “你就不好奇皇帝那儿出了什么事?”谢危笑意不减,自来熟地坐到了南卿芙的对面,顺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南卿芙无语。 分明前几日时,谢危对她满是敌意,现在这般与她熟络真是诡异至极。 还有,皇帝出什么事关她屁事? 就算明日皇帝驾崩了也不能帮她解决眼下的困境,那么她何必去操心这么多? 见南卿芙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谢危的兴致又被勾出来了。 “我有时候还真挺好奇的,你这女人怎么与旁的世家闺秀无半点相像之处,反倒是像那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丫头。” “与你何干。”南卿芙懒懒打了个呵欠。 谢危这话一股子欠揍味,寻常人或许会上钩,可南卿芙知晓他目的不纯。 此番发言,也不过是想套她话罢了。 “你们夫妻二人,倒是性子相似。”又听到这句话,谢危恼了一瞬。 前些日子,风观澜不知用这句话搪塞他多少次。 见谢危全部半点要走的迹象,南卿芙也哼了声,“你就当我是山野里跑出来的好了,反正我如今嫁的是世子,已然就是世子妃了。” 她这话的潜意思,就是要告诫他她无论从前是何身份,现在都已经是端王府的世子妃了。 谢危道:“你难道不知,站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吗?” 南卿芙没有那么多想法,当即就想要起身进屋。 这尊大佛不走,那她走就是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见南卿芙动了动身子,谢危换了话题:“皇帝重病,现下却要执意回宫,那些顽固的老头子此刻都快要把青龙寺的地砖给磕穿了。” 本以为南卿芙听到这个消息多少会感些兴趣。 可不曾想,南卿芙甚至连头都未回,只是颇有兴味地扬声道:“阁下不是神医吗?若是这个时候毛遂自荐治好了永康帝,想必日后加官进爵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我就不打扰神医的晋封之路了。” ‘啪’。 随着屋门重重的关上,谢危竟不由自主的嗤笑出声,旋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迅速收起唇角的笑意。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能将风观澜那和尚性子都迷的七荤八素,就连他方才都险些中了她的招。 看来日后相处,他定要再多加上几分小心。 第46章 就凭南卿芙那个女人? 第四十六章 就凭南卿芙那个女人? 察觉到院子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内的南卿芙才卸下了心头的防备。 方才虽表现得无甚在意,但她心里一直戒备,以防谢危做出格之事。 谢危身份神秘,性格又十分古怪,且对风观澜的病分外上心。 这样一个人,知道风观澜如今身体的情况与她脱不了干系,定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南卿芙看不透他,自然也就不愿意与麻烦多接触。 “皇帝病重……”南卿芙垂下眼睑,像是自言自语。 端王是永康帝的亲生儿子,那风观澜也就是如假包换的皇孙。 皇亲之间血脉淡薄,按理说疏离在情理之中,但风观澜态度明显嫌恶。 想到这些天风观澜虽然醒了,但却一次都未曾在她面前出现过,这其中他是病重在身,抑或是掩人耳目。 她心中思虑万千,只觉得皇帝病重,恐怕脱不了干系。 或许,她该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趁着今夜月色朦胧,南卿芙避开了守在门口盯梢的青云,矫健飞身登上屋檐,猫着腰往隔壁院子摸去。 看见底下烛火通明的主屋,南卿芙摸了摸下颚,无声地啧了一句。 身为一个病人这么晚了却还不睡觉,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定是又在与谢危盘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偷偷来到主屋的正上方,南卿芙悄然将屋瓦掀开一条缝,往里看去。 然。 南卿芙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就在她落在屋顶上方的那一瞬,正与谢危交谈的风观澜却突然噤了声,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我真弄不明白,那女人脾气性格皆古怪的很,你到底要留她到什么时候?” 谢危的的声音传入耳内,南卿芙毫不意外地跳起眉头。 以这些天的事迹来看,谢危在端王府位权不低,现在还直白挑明了要铲除她这个异己…… 该说不说,谢危还真是替风观澜操碎了心。 她屏息凝神,继续偷听。 此时,谢危仍自顾自道,“就算她家世清白,可别有用心之人,只会破坏了计划实施。” 计划? 南卿芙蹙眉,仔细盘算着这所谓计划究竟是什么。 但谢危仅是提了一嘴,便把重心都转移到她身上,一味地将她坏话。 甚至还无中生有,捏造出了这些时日她的恶行。 南卿芙:…… 之前怎么没发现此人如此无耻! “喂!”谢危面露不满,“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风观澜:“听到了,呱噪。” 他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那盏碧色的杯沿上,扬起冷讽弧度。 “你从前不是向来不愿搭理这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吗?什么时候却对本世子的私事这么感兴趣了?” “你。”谢危停住,好半晌才闷声接了句,“不识好人心。” 谁不知道他娶的前两个都是为了前朝上的利益纠葛,要不是他现在对待这个女人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他才懒得与其在这多费唇舌。 “反正我话已至此,你该清楚以后的路不好走,尤其是你,端王府的世子可不允许任何软肋的存在。” 如今的端王府已然犹如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似是击中他心中不虞,面色肉眼可见沉冷。 “软肋这种东西,从前本世子不会有,以后自然也不会。” 顿了顿,风观澜凤眸渗出寒意,“谢危,你最好也该弄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软肋? 就凭南卿芙那个女人? 他心中冷笑,攥着茶盏的手掌收紧,几近捏碎。 见风观澜已然不悦,谢危也无话可说,起身拂袖而去。 屋子里再度恢复了安静。 “你还打算留在上面看戏看多久?”风观澜冷不丁抬头。 而正在忍受着寒风萧瑟的南卿芙听到这话,却是差点脚下一滑摔下去。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在屋顶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后南卿芙推开大门进来。 她一身劲装,看着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来偷听。 南卿芙一脸坦然道:“看样子你和谢神医的关系好像也没多好嘛。” 风观澜的眸色变暗,薄唇微掀道:“能躲过青云的眼睛,看样子静安侯府的三小姐要比本世子想象中还要有能耐。” 南卿芙被他这话呛的一默,也不否认,直接上前熟稔落座。 “来者是客,世子爷怎么连这浅薄的道理都不懂?”她弯眼笑,顺势躲过他手中那‘可怜’的茶盏。 手上一空,风观澜那双好看的凤眸不由得眯了眯,看着她自顾自倒茶饮下,方才屋子里那紧张的氛围似乎瞬间松懈不少。 “这杯子本世子用过。” 南卿芙不在意耸了耸肩,刚刚在外头吹的满身寒意在饮下这杯热茶之后,终于有了消退的迹象。 “我们都嘴对嘴过,这算什么?” 听她淡定地说出惊世骇俗的话,风观澜面无表情,却并未反驳。 如此,倒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见风观澜不表态,南卿芙倒有些不习惯了。 他这般不喜形于色,反而令人心惊。 半晌,他才缓缓扯唇,“大半夜来本世子这里,就为了喝一杯茶?” 他主动开了口,南卿芙干脆就顺着他的话茬搭了下去,“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他这的茶又不是什么仙丹玉露,她至于在这寒冬腊月里历尽万难跑过来喝上一杯? “听说永康帝病重,我想来问问世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南卿芙也懒得拐弯抹角,就这么直接问道。 闻言。 风观澜错开视线把玩起了腰间那束流苏坠子来,状似不经意道:“谢危告诉你的?” 见南卿芙点头,风观澜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这谢危最近是被他那个徒弟给同化了? 有些事竟然把手伸到了他头上来了。 “所以?”他凤眸微阖,“你今夜来是想从本世子这得到什么答案?” 南卿芙又默住。 她确实是为了打探一个答案而来,可现在已不言而喻。 风观澜有自己的计划,具体计划如何,他不会轻言告诉自己。 刚才泄漏出来的事,风观澜恐怕也是借谢危之口警告她罢了。 第47章 娶回来当做摆设? 第四十七章 娶回来当做摆设? “算了,我现在突然不想知道了。”南卿芙摊手,将茶杯放在桌上便要起身。 倏地。 手腕一紧,等到南卿芙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风观澜的大腿上了。 四目相对。 风观澜掐紧她的腰肢,声色冷淡:“本世子何时允你走了?” 南卿芙经过了最初的错愕之后,忽而就起了几分玩心。 只见南卿芙的唇角扬起弧度,眼底闪烁恶劣笑意。 她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道:“也是,长夜漫漫,春宵一刻值千金。” 风观澜耳尖染红。 嘶! 南卿芙皱着眉揉着自己纤细的腰肢,不出意外衣服底下应该已经青紫了一块。 再看风观澜,那狗男人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理亏之色,只冷漠撇开视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明日永康帝就会吩咐启程回京,届时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本世子命人去接你。” 紧接着,他又冷声道:“否则怎么死的,你自己都不知道。” 这算警告? 南卿芙的眼神顿时有些复杂起来,抿唇不语。 他是怎么猜出自己想要趁着回宫时的混乱偷溜走的? 见南卿芙半晌没有吱声,风观澜这才将带着几分嘲弄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嗤笑道:“南卿芙,本世子虽然喜欢聪明人,但却并不喜欢太过自作聪明之人。” 默了半晌,风观澜才松开钳制,起身走到她的身前。 高大欣长的身躯在南卿芙的眼前遮下了一片阴影,带着几分震颤的沉音自头顶落下。 “若是明日.你胆敢逃,本世子定会倾尽端王府全力缉拿。”他唇畔扬起弧度,只笑意不及眼底。 “等你再次落到本世子的手上之时,可就不会有如今这般的礼遇了。” 南卿芙低垂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旋即抬眸无辜道:“夫君说的话芙儿怎么听不明白?” 不让她溜不让就是了,干嘛动不动就喜欢用性命威胁人。 他不就是个端王府世子吗?搁在现代坟都不知道被掘出来多久了。 装什么装! 风观澜唇角的弧度加深,他自然没有错过南卿芙眼底一闪而过的恼意。 这女人平时伶牙俐齿,装无辜时倒顺眼几分。 “本世子乏了。”他下驱逐令。 “你是要等青云过来请你,还是你自己乖乖走回去?” 闻言,南卿芙立刻答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有腿,自己走回去就好。” 开玩笑。 要是这次她偷偷溜到风观澜院子里的事被青云知道,那厮日后盯着自己的眼睛只会更加严实。 她可不想以后出门遛个弯身后都要带个尾巴。 麻烦。 见南卿芙头也不回的跑出门外,像是害怕他反悔一样,风观澜那双狭长的凤眸里不禁盈起自己都无从察觉的笑意。 有趣。 慵懒的靠在躺椅上,凝视着桌上那个碧色的茶盏,杯沿上还残留了几许水渍。 风观澜的眸色逐渐幽深。 若是她能安分守己,看来当个宠物挂件养养,也不失趣味。 ………… …… “圣上有旨,今日启程回宫!” 一大早,永康帝身边的孙公公就出现在青龙寺的正门口,手里拿着张明黄色的圣旨尖声宣读。 等在院子里的南卿芙得知这一消息后,不免又对风观澜那个狗男人刮目相看了两分。 他到底是真的了解永康帝的脾性,还是说,他提前知晓了永康帝执意要回宫的消息。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只能说明这个男人的心计深沉的可怕。 这对于南卿芙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院落外面自来青龙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热闹非凡。 南卿芙就倚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院门口来来回回不断忙碌的下人,手里揪着根花枝,闲来无事地拔着上头的花瓣。 “卿芙啊。” 不多时,端王妃带着婢女走了进来。 见到南卿芙还躺在这儿,美眸里不由得流露出诧异道:“这都要启程回京了,你这身边的丫鬟怎的还没有替你将东西收拾好。” 其实不是莲心不收拾,而是南卿芙故意让她什么都别做的。 昨夜风观澜不是说让她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吗? 那她当然要做一个听话的世子妃了,他说老实待着,她就什么都不干,等着他的人来接自己。 可没想到,风观澜的人没等到,倒是先将端王妃给等来了。 南卿芙清了清嗓子,故意装作娇羞的模样垂下了头,低声道:“世子说了,这些活儿他都会命人来做,让卿芙只要在这等着他便好。” 其实要换做端王妃一个人在此,她倒也不会如此做作。 只是她早早余光瞥见,远远跟在后头的宋淑清此刻就站在院门口,露出半侧身子动也不动的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既然她这么喜欢听墙角,南卿芙自然是要满足她的。 果然。 那露出来的半侧身子,在听见南卿芙这话以后气的忍不住颤抖起来,再也忍不住三两步跨了进来。 宋淑清盯着南卿芙,皮笑肉不笑,“世子妃此言差矣,位风世子身子弱,就算他说过这样的话,也总不能让世子劳神累力。” 她横在南卿芙与端王妃之间,目光齐聚在她身上。 端王妃从前还算是挺喜欢宋淑清这个丫头的,毕竟她是谢神医唯一的弟子,不仅如此还救过她家澜儿的性命。 这也就是为什么端王妃明知南卿芙与她不对付,却还是同意了宋淑清的请求将她一起带来这处的原因。 可眼下,宋淑清这副没有规矩的神态,看的端王妃不禁蹙起了眉尖。 “哎,宋医仙说的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可架不住世子爷他心疼我呀,这些粗活他是一点也不愿让我动手,那该怎么办呢?” 南卿芙做出一脸为难的神情,看向端王妃。 至于宋淑清,虽然她嘴上称呼其为医仙,实则却是半点目光都未曾挪到她的身上。 这样的讽刺实在太过明显,宋淑清只觉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南卿芙,你不过就是风世子娶回来当做摆设的玩意,作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 宋淑清的话音刚刚落下,端王妃的脸色顿时就难看到了极点。 她实在没有想到,宋淑清竟然会如此不识大体。 第48章 这狗男人还知道来 第四十八章 这狗男人还知道来 当着她这个端王妃的面,就说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侮辱之言来羞辱她的儿媳。 然而不等端王妃呵斥,院外就传来一道冷淡低沉的嗓音。 “本世子明媒正娶回来的世子妃,在宋姑娘的眼里何时竟成了一道摆设,莫不是平时里,你就如此编排世子妃?” 青云伴随在身旁,推着风观澜进来。 他漠然的视线掠过南卿芙,随即停留在宋淑清面上。 这狗男人还知道来? 南卿芙听出来人的声音,心里暗忖。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过分俊美的皮相才惹出来的麻烦,无端端倒是让她跟在后头受罪。 此时,跟在风观澜身后的谢危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瞪了眼宋淑清。 之前早就警告过她,竟还如此蠢笨如猪。 “澜儿来了。” 看到风观澜来,端王妃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反倒是宋淑清,那张惨白的小脸上血色尽褪,再不复半点方才的趾高气扬。 原本端王妃听见南卿芙说那些话还不怎么相信,毕竟她这个一向冷情的儿子什么时候会心疼女子了? 可现下看到风观澜一进来就帮着南卿芙说话,哪里还有什么不信的,那保养极好的美目后头都平添了几条笑纹。 “母亲。”风观澜上前。 南卿芙乖巧地站在端王妃身旁,模样与平时判若两人。 风观澜眼里划过一丝讽意,“平日里与本世子说话的时候嘴皮子利落的很,怎的一到外人跟前就哑巴了?” 纵使他再不喜南卿芙,如今她也是自己名分上的妻,还轮不到被宋淑清那样身份微末的人折辱。 风观澜替南卿芙找回面子,放在谢危眼里则成分复杂。 他明面上指责宋淑清,何尝又不是将他这个师父一同指桑骂槐进去。 确实这件事他亦有责任,子不教父之过,宋淑清也是明摆着在打他的脸面。 谢危看向面色惨白的宋淑清,冷声开口道:“我记得之前就提醒过你摆正自己的位置,看样子你这些天非但没有自省,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宋淑清慌忙解释,“不是的师父,我不知道你们会来……” 听到她口中的辩解,谢危愈发心寒。 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既然摆不正,那我也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哪来的回哪去吧。” 谢危语气冷沉,分明是要直接将宋淑清作为弃子丢掉。 这下不仅是宋淑清,就连南卿芙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谢危。 手腕上的力道紧了紧,南卿芙吃痛回眸,对上的就是风观澜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又看上他那张脸了?” 什么玩意儿? 南卿芙大脑宕机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你在想什么呢?” 当她是什么人了?见到好看的男人就要将人扑倒? 风观澜像是看清她此刻心中所想一般,冷睨了她一眼。 眼神不言而喻。 南卿芙转过头,不跟他对视。 若是此刻南卿芙再多盯着风观澜看一会儿,定会发现他耳根处泛起异样的红晕。 但很显然,谢危和宋淑清那边的瓜此刻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发觉谢危动了赶她走的想法,宋淑清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了。 她当即就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声泪俱下道:“师父,是清儿错了,清儿只是不满世子妃三番两次为出头而不顾世子安危……” “……想到师父那般尽心尽力调理世子的身子,这些很有可能会因为她的一意孤行而功亏一篑。” 宋淑清长的不错,哭泣来梨花带雨,看着几分惹人怜惜。 她仰着小脸诉说她的忠心,谢危面色沉沉看着她。 “师父,我是不满世子妃处事张扬,但那也都是为了世子的身子与师父的名声着想啊!”她低声啜泣,“弟子受嘱托位照顾世子,世子要真出了什么岔子,那等师父回来清儿也无颜再面对师父了。” 南卿芙在一旁吃瓜看戏。 “看不出来,这宋医仙不仅擅长黄岐之术,就连这颠倒黑白的功夫也是一流。” 南卿芙的声音虽小,但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了身边风观澜的耳朵里。 看到谢危位面露犹豫,风观澜唇角的弧度忍不住勾起。 “那你又何尝不是?” 南卿芙反驳,“她自个儿作死,与我何干。” 轻飘飘一句话,倒是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风观澜冷眼看她,宋淑清落的这个处境,与她可不算毫无关联。 南卿芙微笑,“如果硬要算起来,那也是世子爷您的烂桃花惹的祸。” 风观澜不语。 宋淑清此人,于他不过谢危的弟子,倘若不是谢危,根本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罢了罢了。” 端王妃本也是个心软之人,见宋淑清哭的肝肠寸断,不由得沉沉叹了一声上前劝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方才那些本宫可以不与你计较,但你这丫头以后也要记得谨言慎行才是。” 见端王妃主动帮她说话,宋淑清忙不迭跪在地上,冲端王妃叩头道:“是,都是清儿不好,清儿实在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会口不择言,以后定会谨记王妃所嘱,必不会再犯了。” 见状,端王妃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不太好看,但相较于一开始是要和缓的多了。 “谢神医,这些年宋姑娘为了端王府也算是费了不少心,既然她知错了,不如这次就算了吧。” 谢危看着满眼期冀的宋淑清,到底也松了口。 “罢了,既然有端王妃说情,此次我便暂且饶了她,若有下次——” 谢危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之人谁都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再有下次,不论是谁开口,宋淑清他都决计不会再留。 宋淑清这才敢松口气从地上站起来,纵使眼底仍旧簇满了妒火,但到底也不敢再造次了,安分的垂头站在谢危的身边不再生事。 “再过不久就要动身了,澜儿,你也得快些让人替卿芙收拾一下行李才是。”端王妃说着,上前安慰似的拍了拍南卿芙的手背。 看到手腕上多的那只白玉镯子,南卿芙了然于心,轻笑道:“谢母亲。” 第49章 男人的心,海底针 第四十九章 男人的心,海底针 端王妃这是怕刚才帮宋淑清说话令她受了委屈,所以才会赠与这只镯子想要安抚她。 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在意这个宋淑清的存在,只不过偶尔她蹦跶的太过厉害,让自己有些膈应罢了。 现下又得了好处,她当然是顺坡下驴了。 看见端王妃的举动,风观澜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只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他们一众人走远,风观澜才将目光徐徐看向南卿芙。 见她稀奇的捧着手里的镯子打量,他忍不住轻嗤道:“一个白玉镯子值得这么高兴?” 风观澜便命令青云进去帮着莲心收拾,自己则身弱无骨般靠坐在躺椅上。 南卿芙笑了一声,难得没嘲讽回去。 “你懂什么,这可是你娘给我的镯子,证明从此以后我就是这端王府名副其实的世子妃了,我当然高兴。” 她说的这话当然是假的。 她才不在乎什么世子妃不世子妃,她兴奋的是这可是古董啊! 之前原主身为静安侯府的庶三小姐,平日里哪里接触的到这样上好的暖玉首饰。 嫁进端王府以后,她除了头上那顶成婚所用的凤冠以外,全身上下再拿不出一样像样的首饰来。 现下戴着这只镯子在手上,南卿芙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揣了几百万在身上的感觉。 踏实! 这也算是给她以后离开的盘缠做了些贡献,怎能不开心。 但。 即便心里再怎么乐开花,嘴上当然还是要找一个最符合实际情况的理由搪塞风观澜才行。 风观澜看她的眼神微变,嘴角扯起讥讽的弧度:“你以为这样就能成为端王府的主位?” “南卿芙,别做梦了。” 冷声撂下这句话,他眼神朝一旁示意,让收拾齐整的青云来将他推离此处。 看着他的背影,南卿芙意义不明地耸了耸肩。 莫名其妙,分明是他不让自己离开,线下又嘲讽她痴心妄想。 男人的心,海底针。 — 寺外。 因为来时出了雪崩之事,回去的时候永康帝便下旨让车辇在山脚下候着。 山间小路狭窄难行,再加上积雪尚未融化,此举也算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考虑。 可这也代表着众人需要步行下山,除了那些本就要随车时候的宫娥太监们以外,大臣中间几乎是怨声载道。 更别说宫里那几位千尊万贵的娘娘们了。 令妃本就大病初愈,此刻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雪,在那火红的银狐皮子的印衬下显得愈发楚楚动人。 身为皇后本该与皇帝并肩而行,但此刻因为永康帝担忧令妃的身体,早已不顾规矩与令妃并进,还将身上的墨狐大氅脱下来披在了令妃的身上为她御寒。 “贱人!”皇后的眼神阴恻恻地盯在令妃的后背之上,修长的护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的皮肉之中,直到血丝渗出她都像是未曾察觉的模样。 手心的伤再疼,也痛不过皇后此时的内心。 当着众大臣亲眷的面,永康帝此举无异于在她的脸上打了狠狠一巴掌。 纵使她如今贵为皇后又如何? 圣上不还是被令妃那个狐媚子勾的魂儿都没了,哪里还记得他有个皇后! 许是有了前车之鉴,此次回程,一路的守卫士兵都格外小心谨慎,路边大块的冰溜雪块都被及时的扫下山崖。 一行总算是安全抵达山脚,隐隐可见犹如长龙般的车辇早已等待多时,人群中总算是响起不少松了口气的声音。 南卿芙带着莲心找到了端王府的马车,端王和端王妃自不必说登上了最前头的那辆。 后头紧跟着的便该是世子风观澜的车驾,再往后才是秦夫人之流。 南卿芙的脚下顿了顿,正准备转身带着莲心往后头几辆马车走去时,身后一道冰冷至极的磁性声音响起。 “世子妃这是准备去哪儿?” 风观澜早在人群中一眼就锁定了南卿芙。 南卿芙抿唇,她真是服了,这狗男人的眼睛有必要一直盯在她身上吗? 他这是多怕自己会半道上溜走? “呀,世子爷在这啊,我就说刚刚好像找不到路了。” 腹诽完,南卿芙一脸坦然无辜,好像真的是不知道路才走错了方向一般。 但风观澜能不了解她? 这一肚子鬼心眼的女人,他相信,只要给她寻到半点机会,她恐怕早就已经溜之大吉了。 “过来。”风观澜冷着脸,抬起手示意身边的墨竹将轿帘掀开。 见状,南卿芙便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 世子与世子妃共乘一辆马车,合情合理,可落在某些人眼底却并不这么认为。 不远处,宋淑清站在最末尾的那辆马车旁边,看着风观澜与南卿芙一前一后进了马车,眼底的嫉恨差点就要溢出眼眶。 “怎么回事!本夫人竟是坐不得这马车,是把本夫人当下人看待了是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夫人那道有些尖锐的嗓门,似乎带着不满在前头响起。 本来这第三辆马车是该轮到她这个端王府姨娘乘坐的,但偏偏谢危来了,他可是端王府的贵客。 这动静很快就将已经坐进马车的端王吸引了出来,看见秦氏不分场合的大呼小叫,当即脸色就黑了下去。 “还请谢神医见谅。”端王抱了抱拳,随后用眼神示意下人,堵住秦氏的嘴将其拖走。 这场闹剧,因为迫在眉睫的动身很快就被端王给压了下去。 而谢危本是不在乎这马车的顺位,但今日不同,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在今日让宋淑清看清楚。 这也就是为什么,谢危宁愿听着秦氏纠缠也执意没有开口退让的缘故。 想来风观澜应该也是清楚谢危的用意,但他却是未曾露面,仿佛将一切都丢给了谢危自行解决。 “跟我过来。”谢危自然看见了宋淑清,面色一黑。 她那一瞬不瞬盯在第二辆马车上的眼神,是个人都看得出她心思不纯。 “师父?!”宋淑清一惊,不知何时谢危竟然走到她的面前。 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她根本没有察觉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第50章 恶臭味 第五十章 恶臭味 谢危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 她迅速变脸,“师父,弟子这就跟你过去。” 虽然心中惊恨交加,但也不敢在谢危面前发作。 谢危转身,朝着最后一辆马车走去。 宋淑清见状,忽而内心一喜,哪能不明白谢危的意思。 先前她一路随行,但也只能屈居于狭小的一寸角落。 现在有谢危盛名在外,何况她还是谢危亲传弟子,自是能与谢危同乘一辆马车,还是在主位。 来到马车上,谢危不遗漏丝毫宋淑清的神态变化。 自是察觉到她藏不住上扬唇角,而随之而来的是他悬着的心愈发沉。 是他是认不清,还是宋淑清见识京城繁华变了。 随着最前头的御驾启程,一行车队总算是相安无事踏上了回京之路。 南卿芙靠在车壁上,马车内的暖炉烧的正旺,与外头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 正因为马车内密不透风,仅靠着一扇小小的窗户流通空气。 这对于坐惯了四个轮子的南卿芙来说,颠簸的山路,闷热的环境,此时此刻的她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 “呕——” 胃里不断地往上翻着酸水,当马车再次剧烈摇晃的一瞬,南卿芙再也忍受不了吐得天昏地暗。 难闻的气味在马车内飘散开来,一直阖着眸子小憩的风观澜几乎是立刻睁开了双眼,两条好看的长眉挤得快要能堆成小山。 “南卿芙!”风观澜几乎是从牙缝中,才挤出一丝话音。 南卿芙:“……” 拜托! 又不是她愿意这样的好吧? 这狗男人难道没看出来她现在很难受吗? 现在南卿芙实在是没力气与风观澜争辩,虚弱地倚在车壁上止不住干呕。 本来四周除了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以外就格外寂静,现下这辆马车里闹出的动静,几乎一点没落的传入了前后人的耳朵里。 端王妃有些担忧的掀开车帘往后瞧了一眼,刚想要吩咐下人去看看南卿芙,却不想下一瞬就被端王给压了下来。 “澜儿心中有数,你就别去掺和那两小口之间的事了。”端王笑着阻止道。 他的儿子他自然了解。 从前若是有这种情况发生,只怕那人早就被他儿子从马车上丢下去了。 可是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除了听见风观澜那一声气恼至极的低吼以外,便再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足以可见,南卿芙这丫头对于他儿子来说,还当真是特殊的存在。 端王妃怔了怔,见到端王眼底的促狭以后才反应过来,随即也跟着低下头抿唇轻笑了起来。 而此时风观澜的马车上,气氛明显不是端王所揣测的那般温情。 风观澜的脸色几乎黑的快要滴出墨汁,额头上的青筋更是不受控制的微微直跳。 此刻风观澜忍耐到极限,才忍住将南卿芙丢下去的冲动。 见风观澜的脸色不虞,南卿芙终于是将能吐的东西都吐干净了。 她闭着眼,控制气息,“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给我倒杯茶漱口。” 见南卿芙还有力气提要求,风观澜登时就气笑了,语气凉飕飕的讽刺道:“本世子若没有良心,你现在就该在路边上躺着了。” “......!” 南卿芙默了。 虽然她是想找机会逃跑,但显然眼下她这个状态并不适合跑路,若是真被丢在路边。 想到这冰天雪地里的寒风凌冽,南卿芙:“开玩笑的,世子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 风观澜既然说的出口,那就一定做得到。 她现在身体不适,还是别惹这尊大佛了。 见南卿芙老实了,风观澜冷哼一声,掀起帘子。 “墨竹!” 外面。 墨竹正驾着马车,“世子有什么吩咐?” “进来收拾。” 墨竹一愣,转头就看到自家主子那张挂满了寒霜的脸。 以及一股子……难言的恶臭味。 还是从 自家一向洁癖异常的主子马车内穿出来的,他也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 新鲜的空气从外头涌进来,凉意直面她的脸。 “要不还是我来?”她十分有自觉,动手就要擦拭起来。 “再乱动,本世子就将你丢下去。” 冷沉的声音幽幽传来,此刻他目光中除却寒霜,仅剩怒火。 南卿芙在轿内摇摇晃晃,险些就将污秽物蹭到他身上来,看着就令人犯呕。 南卿芙很无辜,止住动作。 墨竹也不敢耽搁,立刻麻利动起来。 好在,马车底部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现下收拾起来倒也方便的很。 将备用的绒毯重新铺好,墨竹还贴心地点燃了一炉檀香至于马车之中,这才低着头重新退了出去。 这般大的动静自然是没有逃过宋淑清的眼睛,当她发现南卿芙可能吐在风观澜的马车上时,她眼底的讥笑与得意几乎差点就要忍不住溢出来。 谁曾想。 风观澜不仅没有命人将南卿芙丢出去,而且还硬生生的忍下来让人收拾了! 这让宋淑清的双眼立刻瞪大,死死的攥着双手不敢置信的看了眼身边的谢危。 “你现在看清楚了?”对于宋淑清的反应,谢危并不意外。 他淡淡吹了吹手上的热茶,接着道:“风世子对他这个世子妃可甚是宽容体贴。” “……”宋淑清咬着下唇没有出声,但若仔细观察不难看出她恨得发抖的身躯。 可吃过几次亏的宋淑清此次明显要聪明的多,她知晓谢危是在点她。 但是她仍是不甘,南卿芙凭什么! 敛去眸内的怨色,宋淑清委屈抬头:“之前都是清儿不好,没有及时认清自己的身份,多亏师父点醒,日后清儿定会警醒自身。” 谢危看了她半晌,最终只道,“如此最好。” 不管宋淑清此番做作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于谢危来说,他要的只是一个足够听话趁手的工具而已。 若日后让他发现宋淑清还藏有别的心思,届时他断断不会再留她。 解决完了宋淑清这边的事,谢危的目光便落在了那张遮挡了视线的车帘上。 其实刚刚的话他不仅仅是说给宋淑清听,也是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风观澜对于南卿芙的特殊,他看的比谁都清楚,这一次,只怕风观澜是彻底要栽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这层认知,让谢危手握滚烫热茶浑然不觉,内心繁复。 …… 不知不觉,从青龙寺回来已经有三日的光景了。 这些天谢危一直守在云水阁照顾,别说南卿芙,就连宋淑清都进不去那扇院门。 本来南卿芙也不想去,无奈她想要尽早脱身,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离开前,将风观澜身上的毒给解开。 第51章 排行第三的那个庶女? 第五十一章 排行第三的那个庶女? 虽然她能以此为筹码保命,但也限制了自身。 现在想要逃离权势,她只能赌一手,以绝后顾之忧。 院子里,她仔细检查着药箱,却顿感一阵不适。 似有热意在喉咙堵塞,她略感不适扶上脖颈处,同时环视了一眼周遭。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但自回来后就觉花香味要比之前浓郁不少,闻久只觉腻味。 “哎呦我的世子妃呀,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呢?!” 忽然,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至近地传来。 南卿芙抬眼便看到端王妃身边的大嬷嬷正晃着她的水桶腰,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郡主今儿个就要回来了,王妃特意嘱咐老奴来替世子妃梳洗打扮出去迎迎呢。” 郡主? 看到南卿芙还没反应过来,大嬷嬷‘嗨’了声,拍了拍手示意丫鬟们将端王妃准备的衣服全都拿了进来。 虽然时间紧迫,但大嬷嬷想着自从南卿芙嫁进来到现在还从未与小郡主打过照面,再加上有端王妃的吩咐,她便手上麻利的替南卿芙挽着发髻,一边以最简洁的话语解释着。 “小郡主与咱们世子爷都乃王妃所出,是咱们端王府的嫡系,之前陪着太后出城进香去了,今日回来想必也是由太后的凤驾送回,故而王妃才特意命世子妃出府迎接。” 原来如此。 南卿芙的眼里闪过了然,难怪她说为何风观澜的妹妹归家如此隆重。 却是因她背后有大靠山。 “那郡主是在我与世子大婚前,就已经陪伴太后出城去了?”南卿芙问道。 倒不是多在意,而是南卿芙突然想起来,她大婚那日好像就没有瞧见这个所谓的小郡主,也就随口一问罢了。 但是,就在南卿芙这无意中的一问后,正在她头上忙碌的大嬷嬷手上的动作却倏然一顿,眼里流露出一抹不自然来。 南卿芙敏锐察觉到了不对,不过很快大嬷嬷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笑着回道:“小郡主十分受太后娘娘宠爱,召她进宫陪侍也是常有的事。” 这话并没有直接回答南卿芙的问题,似乎大嬷嬷是想要凭借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过去。 南卿芙不是听不出来,但是她也懒得去深究这些事。 毕竟风观澜那厮她都不在乎,更别提他的那个什么郡主妹妹了。 深受太后喜爱,这样的小丫头一旦粘上了恐怕也是个大麻烦,既然人家有心不愿与她结识,可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了。”大嬷嬷的动作很快,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眼南卿芙,仿佛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 铜镜里,女子脸上那些可怖的疤痕都被厚厚的脂粉尽力掩住,但饶是如此依旧不难看出斑驳的痕迹。 可大嬷嬷的手巧就巧在这里,她替南卿芙挽起的发髻乃是仙女坠,鬓边垂下的青丝恰到好处的遮住了那几处明显的斑驳。 再加上南卿芙的肤色本就胜雪,再加上大嬷嬷精心装扮,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醉入了那双多情似水的桃花眼中,倒无暇顾及到那处不慎明显的缺陷了。 南卿芙看着铜镜里的倒映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奇。 难怪这大嬷嬷能成为端王妃身边最受信任之人,登上这等高位,果然没有几分本事是不行的。 “世子妃娘娘还请快些随老奴走吧,再晚只怕要耽误了时辰,届时若在太后娘娘跟前失了礼数便不好了。”大嬷嬷弯着身子恭敬道。 南卿芙点了点头,看了眼身上繁复厚重的衣袍不禁有些头疼,“风观......世子呢?” 自回来以后南卿芙就没有见到过风观澜,谢危把他看的跟个眼珠子似得,要不是知道风观澜的态度,她都要以为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了。 “世子爷身体未愈,就算今日不能出现太后娘娘也不会怪罪,毕竟往日里太后娘娘对咱们世子爷也算是格外疼爱的。” 呵呵。 南卿芙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 风观澜就算不在,也有人替他找补诸多借口,但她却不得不上场。 这装虚弱还真便利。 南卿芙跟在大嬷嬷的身后快速往府外走去,脑子里一边还在快速飞转待会儿到底该怎样应对。 从大嬷嬷刚才的反应里不难看出,那个郡主应当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好,否则的话,亲哥大婚她怎么也得到场才是。 要真是如她猜测的一般,那今日估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还好,大嬷嬷准备妥当,当南卿芙到府外的时候太后的凤驾还未到。 南卿芙上前,俯身行礼,“母亲。” 端王妃上前挽起她,当看清她抬起的面容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卿芙来了。” 她从前只当这个儿媳妇擅医理,哪怕脸上有些缺陷倒也无妨,可现下看来,倒是她的眼光出现了差错。 这儿媳妇哪里丑了,分明稍稍打扮一下就足够引人注意了,尤其是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眸。 她愈看愈满意。 这要是澜儿在此,指不定要被迷成什么样儿呢。 南卿芙只觉得被身上那套华丽的衣袍压的有些喘不过气,自然没有注意到端王妃那边复杂的心里戏。 该死的风观澜,将她丢过来吹冷风,结果他自己倒在温暖的屋子里享福。 “太后娘娘驾到。” 就在南卿芙在心里骂了风观澜第十八次的时候,太后的凤驾总算是姗姗来迟。 门前乌泱泱跪下一大片,南卿芙自然也不能例外。 “参见太后,太后凤体安康福泽万年。”南卿芙低下眼睑,随着众人开口道。 众人跪拜完,跟前的太后却迟迟未发言,遂也无法起身。 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久到南卿芙心头升起一丝猜疑。 太后像是在下马威。 “嘶……” 就在这时,身边忽地传来几道极轻的抽气声,其中不乏夹杂着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轻笑。 “你就是南卿芙,静安侯府排行第三的那个庶女?” 一道浑厚庄重的妇人声音在南卿芙的上方响起,瞬间令她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出现的明黄色衣角,上头用着金银丝线勾勒出的梵文莲花精细无比,一看就知道能穿着此身的人非富即贵。 第52章 正中了风语嫣的下怀 第五十二章 正中了风语嫣的下怀 而且太后礼佛多年,这是人人皆知之事,大嬷嬷方才也刻意提醒过她,结合种种,南卿芙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开口与她说话之人,正是当今太后。 “是。”太后话里的讥讽之意虽甚,但南卿芙也只能装作没听见。 太后望着地上那个挑不出一丝规矩错漏的人,眼底划过不悦,冷声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当初风观澜要娶这个庶女她就不同意,奈何皇帝却一口答应了下去。 君无戏言。 就算太后有千万个不满,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但是今日既然有机会她定是要好生看看,这庶女凭什么胆敢肖想澜儿的世子妃之位。 来者不善。 这是南卿芙的第一感受。 随着视线上移,一张略带着几分刻薄的脸出现在眼前。 太后看到南卿芙的第一眼就不自觉皱起了眉,这双眼生的太过多情,一看就是个会勾引人的不安分女子。 “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直视太后娘娘的!” 太后的身边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周身穿戴华丽非凡,尤其是那张扬跋扈的语气,一看就是个被娇养大的。 不难猜,这姑娘定就是风观澜的那个胞妹,受太后喜爱的小郡主。 “嫣儿,不得无礼!”端王妃低声斥责道。 本是太后要求南卿芙抬起头,如今太后还未发话,风语嫣就越了规矩,端王妃顿时有些心惊。 不想。 太后听见端王妃的斥责后非但没有对风语嫣不悦,反倒是冲着端王妃道:“嫣儿这丫头年纪还小,端王妃就这般严厉是否太过了些。” 在场之人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得出来,这太后今日摆明了是要帮着风语嫣出气来的。 南卿芙的眉尖微动,垂下眼睑恭敬道:“是卿芙不懂规矩,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见南卿芙这般懂得进退,端王妃才在心底默默松了一口气。 自家女儿是什么性子的人,端王妃自是清楚的很。 当初澜儿娶妻,这丫头闹脾气死活不肯回来赴宴,竟躲在宫里一待就是这么多日。 而且还命人回来放话说,反正澜哥哥前两次娶的世子妃最后都落得惨死的下场,这个想必也活不了多久,就不回来参加喜宴了。 这可给端王妃气的够呛。 可谁让太后护着她,就算是这样失了礼数,端王妃也总不能闯进宫里将人抓出来。 “哀家听闻,你自进府以后澜儿的身子就一直不好。” 太后的话让端王的心中一凛,自知这次怕是冲着南卿芙来的,当即便想着该如何开口缓和气氛。 可惜,太后摆明了不会轻易放过这次羞辱南卿芙的机会,还未等端王张口便用眼神冷冷制止了他。 南卿芙略垂着头,眼睫的阴影遮去了她眸底的寒霜。 这太后看样子是想趁机毁了她,毕竟在这个朝代,若是头上扣上一顶克夫的帽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回禀太后,臣女......”南卿芙斟酌着刚要回话。 就在这时,身后忽的传来一道淡淡的男声,“儿臣抱恙来迟,还请曾祖母见谅。” 风观澜的出现让不少想要看热闹的人顿时心中一紧。 而太后,那双从出现开始就带着薄怒的眸子,此刻终于是缓和了几分。 “你这孩子,身体不适就在房里好好待着,这大冷天的万一再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太后的话虽是有些怨怪,但她的脸色可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 闻言。 跟在风观澜身后的谢危在心中无比赞同。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才稳住风观澜体内乱窜的内力,谁知道听说了太后与风语嫣回来一事,这人就立刻起身赶了过来。 现下,本就看南卿芙不顺眼的谢危更是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她的头上。 色字头上一把刀。 就连一向清心寡欲的风观澜也不例外。 有了风观澜的出现,太后的注意瞬间就被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风观澜勾了勾唇,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南卿芙,视线落到她不自觉挪动的双膝上时迅速划过一抹暗色。 倒不是南卿芙矫情。 而是她人生数十载,从未有跪下这么长时间过,还是在这冰冷的青石砖上,她的双腿早就开始麻木没有知觉了。 “曾祖母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于情于理澜儿都该露面。” 风观澜从未对太后说过这般熨帖的话,当即便将太后哄得眉开眼笑。 而风语嫣见到自己哥哥却有些胆怯了起来,弱弱的躲在太后身边不敢出声,甚至都不敢直视风观澜的双眼。 “太后,用药的时辰到了,若是再不回宫只怕要耽搁了。”就在这时,下首的公公掐着嗓子小心提醒道。 太后的眼里散出不满,但到底没有发作出来,只哼出一句知道了。 “嫣儿,你要不要随哀家一起回宫再住几日?” 临走前,太后忽地开口问向风语嫣。 本来今天她是想着帮嫣儿出口气,整治一番那个攀龙附凤的庶女。 却没想到风观澜出来的那般快,当着他的面,太后自是不好再继续为难他的世子妃。 夫妻一体,这样也就等于当着众人的面落了风观澜的面子。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太后便觉得有些亏欠了风语嫣,于是想要带她回宫再躲几日清净。 这话算是正中了风语嫣的下怀。 但还不等风语嫣脸上的兴奋之意显出,风观澜便在一旁不咸不淡的干咳了两声。 风语嫣悻悻地低下头,“不麻烦曾祖母了,嫣儿也有好些日子没有陪着母亲了。” 听到风语嫣这样说,太后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和煦了些,“嫣儿懂事孝顺,日后可不能随便便宜了旁人,定要哀家仔细为你挑选一个良婿才是。” 这话算是一语双关。 既摆明了她宠爱风语嫣的程度,又表示了她对于风观澜婚事的不满。 自然。 这话是没有人应的。 “恭送太后。” 目送太后上了凤撵,众人再度行礼,总算是送走了这尊佛爷。 “母亲。” 太后前脚刚走,风语嫣后脚就缠上了端王妃,眼神几分闪躲,挽住端王妃的手臂亲昵的往府里去。 第53章 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第五十三章 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她自小就害怕风观澜,虽然他是自己的亲生哥哥,但每每她犯错时,风观澜冰冷的视线都让她不寒而栗。 此次她仗着太后如此高调的回了端王府,从刚才风观澜的眼神中风语嫣就看出来了,若是她再不脱身只怕又难逃责骂。 端王妃犹豫回头,看了眼垂着眉眼站在原地的南卿芙。 “卿芙……” “母亲,你就不想嫣儿吗?”风语嫣嘟嘴撒娇。 端王妃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实在架不住风语嫣缠人的功夫,只好被她搀扶着往里走。 端王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风语嫣这丫头算是彻底被宠坏了。 “卿芙。”端王开口,“今日的事你且别往心里去,太后她老人家也只是因为还不了解你。” 南卿芙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轻声道:“卿芙明白。” 见南卿芙不似介怀的模样,端王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拍了拍风观澜的肩膀便大步离开了。 端王一走,剩下的秦夫人与章夫人也都纷纷跟随一起进了府门。 与南卿芙擦肩而过时,章夫人面色如常冲着她点了点头,可秦夫人就不同了。 因为忌惮风观澜在场,秦夫人嘴上没说什么,但是那眼尾暗藏的讥讽之意却是无比明显。 等到众人都散了,南卿芙脸上的浅笑才渐渐收去,疲惫地动了动有些酸疼的双膝。 眼下端王府外还有零散看热闹的百姓没有离开,南卿芙自然也不打算与风观澜直接掉脸子,但她此时也确实没有心情与其多说什么。 然而—— “南卿芙。” 冷不丁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南卿芙从地上起身,竟一时没站稳,身子陡然一空,下一瞬便跌入了冰凉的怀抱中。 “你……”她蓦然失神。 扬起双眸,对上的便是他略显冷硬的下颚。 风观澜瞥了她一眼,以示警告,便抱着南卿芙稳步往里走去。 南卿芙抓着他的手臂,“……你这样真的好吗?” 风观澜眼神剜她,“若是觉着不好,就松手。” 南卿芙:“……” 这暴脾气,也不知随了端王还是端王妃。 他大步迈开,让在场下人都目瞪口呆。 前些天还离不得轮椅的世子,竟为了世子妃直接医学奇迹了。 谢危环顾全场,冷声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应该清楚。” 下人们顿时噤了声。 只是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仍是异常震惊。 这第三任世子妃,不仅活了这么久,而且还被世子如此看重。 要换做以往,南卿芙定是要坏心思逗.弄风观澜一番,但是今日她着实是累了,再加上要不是因为风观澜她也不会受到这些冷眼与磋磨。 南卿芙索性闭上眼,躺在风观澜的怀里装死起来。 就这样,风观澜顶着无数各异的眼神,抱着南卿芙回到了云水阁。 刚进院子,先一步回来的谢危就闻声迎了出来。 当谢危看清风观澜怀中之人时,眉头顿时拧得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你还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谢危的语气有些暴躁。 他好不容易才用珍贵药材吊住了风观澜这口气,加上这么多日的调养,堪堪能够让他看上去与寻常人无异。 却不想风观澜竟然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的住,就这样抱着南卿芙走了回来。 “我心里有数,无需你提醒。”风观澜此刻眼底一片暗色,成功堵住了后者想要继续絮叨的念头。 谢危也被风观澜的模样激的有些恼怒,当即拂袖道:“罢了,你要作死谁都拦不住。” 多番心血皆被当成白费,谢危咬着牙愤愤离去。 这次,就算风观澜那厮只剩一口气了,他也绝不会再管这闲事。 径直踢开房门,风观澜将怀中之人重重的丢在榻上,旋即沉着一张脸出去命人将药箱送来。 南卿芙只觉得眼前一花,揉着摔的发麻的屁股恼火道:“你又抽什么风?” 她都还没找他算账,这祸水怎的反而还对她甩起脸色来了。 青云的动作很快,当药箱被送进来后,风观澜便从里头翻出药油走到南卿芙旁边。 “闭嘴!” 许是风观澜的眼神实在太过冷冽,南卿芙无言地张了张口,竟是没有再回怼回去。 衣摆被掀开,南卿芙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瞬。 但。 “风观……” 见到风观澜下一步的动作以后,南卿芙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音瞬间消散。 膝盖上早已青紫一片,再加上南卿芙本来肌肤就白,看上去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而风观澜则单膝跪在地上,动作称不上温柔,将药油倒在她的双膝之上大力的搓揉起来。 “轻点。”南卿芙眉头紧蹙,方才那点儿感动此刻也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觉得,这狗男人绝对是趁机挟私报复。 “现在知道疼了?”听见南卿芙一个劲儿的吸着气,风观澜凉飕飕地斜睨了她一眼。 不知怎的,南卿芙只觉心口有些发闷,原先还觉得没什么的,现下却是莫名委屈的厉害。 她分明不想搅入这趟浑水里的,但自从穿越而来,祸端便接踵而来。 几乎不曾一刻松下心来,时刻警惕着。 但即便她不主动招惹,祸事仍会主动上身。 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越想南卿芙就觉得越是憋屈,一双眼尾硬生生憋得泛了红。 察觉眼前的女子没有反应,风观澜眸中染上疑窦抬起头,倏地就怔住了。 女人的眼泪他不是没见过,但他却却没想到南卿芙竟然会哭。 “看什么看!”南卿芙突然抬头,差点于他相撞一起。 她狠狠瞪了眼风观澜,“还不都是因为你!” “……” 南卿芙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引的风观澜彻底僵住,手上揉搓的力道不由自主渐渐放缓了几分。 可是分明是这女人在大婚当晚给他的酒中下了催.情散,怎的现在倒像是她变成了受害者一样? 可此时南卿芙却觉得,反正今日她都开了这个口,索性就干脆将这么多日以来的憋闷全都发泄了出来。 “你若不想娶,也没有人按着你的头非得让你娶。”南卿芙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这些天来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全都一一数了出来。 直到她说出最后一句话,“大婚之夜的事分明你也占了便宜,可到最后你却拍拍屁股走人,丢下一堆烂摊子给我。” 风观澜的双眸渐渐眯起,睥睨她的眼神愈发深沉。 第54章 决定摆烂 第五十四章 决定摆烂 “看样子世子妃还当真是藏了不少事在心里。” “……” 风观澜寒凉的嗓音,令她又默住了。 发泄是一回事,惹怒风观澜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南卿芙想了想,决定摆烂。 “是又如何,我不想憋着一口气过活,要杀要剐随你折腾吧。” 反正没了她,风观澜也活不成了。 风观澜睨她,意味不明扯了扯唇角,才收起了手中的药瓶站起身。 “原来你对端王府有这么多不满,平日里倒是半点看不出来。” 就连大婚之夜的事,过去了这么久,这女人竟然还仔仔细细的记着账。 要不是今天太后来此,只怕她不知道还要在心里埋藏多久。 见风观澜起身,南卿芙立刻将衣摆整理好,将自己裹的像个鹌鹑似得钻进了被窝里。 背后许久都没有再传来动静,再回头后,果然发现屋中早已没人了。 风观澜今天真是吃错药了? 南卿芙不由得有些惊讶,她本以为刚刚顺嘴说出去了那些事会让风观澜动怒才对。 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罢了。 刚刚那番发泄让南卿芙的心里也畅快了不少,被窝内温暖舒适,架不住倦怠位陷入了酣睡。 …… 而就在此刻,另一边的端王妃听说了南卿芙是被风观澜亲手抱回了云水阁后,一双眼睛笑的几乎都快要看不见。 “太好了,澜儿也终于遇到了自己中意之人,日后我也算是能够彻底放心了。”端王妃双手覆在心口,神情激动万分。 她向来担忧风观澜终身大事,现在尘埃落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坐在她对面的端王也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眼底明显的带着几分担忧之色。 风观澜是他的嫡子,自小虽性子冷清了些,但他的为人与品行都是一等一的,这点毋庸置疑。 可风语嫣就不一样了。 风语嫣是端王妃年过三十以后才怀上的,再加上生产那日还差点血崩,对于这个丫头他们夫妻二人那都是恨不得放在手心里呵护着的。 也正是因为这点,他平日里才会对风语嫣多加纵容。 后来因为太后有次染了咳疾,端王妃便带着年幼的风语嫣进宫侍疾,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得了太后的喜爱,次日就将其封为了明珠郡主。 身份尊贵,又入了太后青眼,风语嫣年仅十一时就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年纪轻轻就被捧至云端,也造就了风语嫣这一身娇惯张扬的毛病,稍不顺心就对下人动辄打骂,这些端王都看在了眼里。 可说实话,他总是不忍心去责怪这个小女儿,总觉得如今她是年岁小了,等到懂事了自然就会明白是非对错。 可惜。 今日太后来所说所做的一切,让端王清楚的意识到,他印象里那个乖巧的女儿确实是需要严加管教了。 “太后今日明显是听了嫣儿的挑拨,才会针对卿芙。”端王叹息一声,还是选择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似是看出了端王的犹豫,端王妃也收起了方才的笑意,正色道:“妾身知道该怎么做,嫣儿那丫头是被宠坏了。” 平日里风语嫣作点也就算了,但现在她是把矛盾对准了南卿芙,而南卿芙却是端王妃现在认定的儿媳,自然是不可能对这个情况视若无睹。 听到端王妃这么说,端王脸上的凝重总算是淡下了些许。 他握住端王妃的手,沉沉感慨道:“还是芸儿最知我心。” ……… …… 风语嫣回府已经有几日了。 自知晓风观澜对南卿芙极其看重后,她虽生气不解但到底还是老实安分了几天。 “你说,我哥哥到底看上那个女人什么了?”风语嫣重重放下茶盏。 溅出来的热茶洒满桌面,而对面的宋淑清也无可避免被波及。 她被热水溅射在身,紧攥手掌,不敢有任何怨言。 宋淑清故作为难地垂下头,“这,可能是因为世子心性刚直,所以碰上那样会做戏的女子才会被她的假象骗过去吧。” 做戏? 风语嫣瞪大眼盯着宋淑清,问道:“什么做戏?宋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从前在府上的时候,宋淑清就经常给风语嫣送些稀奇的民间玩意儿,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倒是相处的还算和谐。 所以风语嫣才会想着在今日寻来宋淑清,打听打听南卿芙那个女人被娶进门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要换做以前那两个,她哥哥根本就不会在意她对她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但。 那日在府外,哥哥看她的眼神里,分明带着令她心中生畏的冷意。 这也让风语嫣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弄清楚南卿芙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会把她哥哥迷的连他这个妹妹都不关心了。 “这……” 宋淑清似乎更加为难了几分,犹豫地看了看一旁站着时候的小丫鬟,没有立刻回答。 见状,风语嫣快速反应了过来。 她抬手将屋内侍候的下人全都挥退了下去,这才迫不及待地拉起宋淑清的手,坐在了她的身边,状若亲昵。 “好姐姐,你快点告诉我吧。” 感受到风语嫣的示好,宋淑清的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故作皱眉小声道:“那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与旁人说是我说的。” 见这事果然有内情,风语嫣立刻将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得,拍着胸脯保证道:“宋姐姐放心,就算有流言传出去,我也只会将事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绝不会牵连姐姐半分。” 看风语嫣这般无脑冲动的模样,宋淑清努力压下了忍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叹气道:“其实......” 等宋淑清的最后一话音落下,风语嫣早已气的两颊通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宋淑清身形一颤,在她察觉不到的角落哦,唇角勾起。 风语嫣猛地站起身怒道:“竟然还有这般恬不知耻的女人!” 大婚之夜主动勾引哥哥也就罢了,第二日竟然还与沈家的那个废物次子睡在了一处。 不仅如此,后面闹出的人命,将哥哥气到晕厥,甚至为了压过宋淑清一头还逞强替澜哥哥医治,将宋淑清拒之门外! 要不是她哥哥福大命大,只怕等她这次回来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一想到这,风语嫣心口的气恼之意几乎都快要压制不住,当即便想要冲出去找南卿芙那个女人算账。 第55章 可偏偏世子宠她 第五十五章 可偏偏世子宠她 “嫣儿!”宋淑清急忙起身拉住了她,“莫要冲动,现在就连端王和端王妃都被南卿芙给迷惑了,你若这样冒然闯过去质问,只怕是要吃亏的。” 殊不知。 宋淑清这番看似劝解的话说完,反而是给正在气头上的风语嫣火上浇油。 “这可是端王府!本郡主就不信,父王母妃会不相信我选择去相信偏袒南卿芙那个狐媚子!” 丢下这句话,风语嫣便风风火火的跑出了院子。 留在屋内的宋淑清见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眼底的担忧之色才逐渐被闪着精光的得逞取代。 南卿芙,如今看你还如何能够得意的起来! 梅苑。 端王妃正准备带着命人炖好的燕窝去云水阁,刚一出门,就正好撞上怒气冲冲赶过来的风语嫣。 ‘呲啦’一声。 变故来的太突然,大嬷嬷手中的食盒顿时被打翻在地,里头上好的白瓷骨碟应声粉碎。 风语嫣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临到嗓子眼里的话在接触到端王妃瞬间凌厉的眼神后顿时悻悻的咽了回去。 “横冲直撞像什么样子,教你的规矩呢?” 看着地上那些碎掉的瓷碗,端王妃只觉有些惋惜,这可是她特意命人给南卿芙准备的。 然而风语嫣也仅仅只有片刻的慌张,随即便满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撒娇道:“母妃,难道这碗燕窝比嫣儿还重要吗?” 仅是一碗燕窝,端王妃倒也没有必要那般动气,主要还是风语嫣不知道悔改的态度。 她满脸不悦:“嫣儿,虽说如今你受太后庇佑,在府中我与你父王也对你十分疼爱,但若就你这般性子,待日后出嫁定会被夫家不喜。” 又来了。 风语嫣不胜其烦地撅起嘴,“曾祖母不是都说了吗?日后儿臣的婚事都是要由她亲自过眼的,就不牢母妃操心了。” 反正她才不要为了什么夫家就让自己受委屈呢。 大不了她就求去曾祖母那,一辈子不嫁人,或者招个赘婿上门便是。 然而。 这番话落到端王妃的耳朵里,却更加坚定了她要好好管教管教风语嫣的决心。 “大嬷嬷。”端王妃板起脸,“将嫣儿送回明珠阁去闭门思过,没有本妃的吩咐不得让她踏出房门半步。” 风语嫣瞠目结舌地望着自家母妃,她脸上的冷漠是以前从未见到过的。 果然宋淑清说的没错! 那个南卿芙不知道使了什么妖媚巫术,竟然真的把她父王母妃还有澜哥哥的心都蛊惑了去。 “母妃!”风语嫣气的直跺脚,“难不成就因为一碗燕窝,你就要如此重罚嫣儿吗?” 她堂堂明珠郡主,别说只砸碎了一碗燕窝,就算是砸碎了千百盏她也砸的起。 是母妃变了,她开始变的不疼爱自己,反而去心疼南卿芙那个身份低贱的女人。 想到这点,风语嫣的眼眶里顿时盈满了泪水。 端王妃瞥她一眼,忍住了心中的那抹怜惜 风语嫣更恼,恨恨瞪了一眼想要上前来搀扶她的大嬷嬷。 “不用你假好心!” 说罢。 风语嫣便提起裙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出去了。 望着风语嫣离去的背影,端王妃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叹气道:“当真是本妃从前太过宠溺她了。” 大嬷嬷并没有附和,但也跟着几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 “将这些东西都打扫了,另外再去膳房炖上一盅,晚膳之后给卿芙送去。”端王妃没了去云水阁的心思,吩咐完了就转身进屋去了。 另一边。 风语嫣哭哭啼啼地从梅园里跑出去,一路跑到端王府中心的假山园子里,倚在池塘边的大树根旁蹲下,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好不可怜。 “咦。” 就在风语嫣正哭到伤心处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小小的惊疑声。 “郡主怎的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呢,受什么委屈了这是。” 柔柔弱弱的细音传来,风语嫣回头就看到了一脸关怀盯着自己的章夫人。 “管你什么事?” 纵使风语嫣再难过,但是骨子里的骄傲还是不允许她在章夫人这样的姨娘跟前丢了脸面。 她仰起头,梨花带雨的脸上仍维系着骄傲。 章夫人温柔地笑了笑,脸上并没有因为风语嫣对她态度的不尊敬而出现半点不悦的神情,反而继续耐心开口道:“姨娘只是担心你哭坏了身子,毕竟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都比不过自己的身体重要,郡主说是不是?” 风语嫣神情一僵。 刚刚才被端王妃斥责过,听到有人关心自己,内心忍不住动摇起来。 章夫人递出手帕,“郡主是何等骄矜的女子,切不可伤了根本。” 她此言此举,反而让风语嫣泪涌不止。 章夫人什么都没有再说,只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帮她轻轻拍着后背。 等到风语嫣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她才红着一双眼看向章夫人闷声道:“你说得对,本郡主确实没有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人或事影响了自己。” 但是。 一想到澜哥哥抱着那个女人回了云水阁的画面,风语嫣心里就忍不住泛酸水。 她自八岁以后,无论怎样撒娇赌气,澜哥哥都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抱过她,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哪里都不如她的女人,凭什么就可以轻易瓜分她的哥哥? “让姨娘来猜猜看,令郡主如此生气的人,是不是世子妃?”章夫人的语气虽然温柔,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之意。 果然。 风语嫣立刻惊讶抬头,望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话说出口风语嫣就后悔了,她讨厌南卿芙不假,但是她也看不惯秦夫人和章夫人这两个姨娘。 平日里与她们对视一眼都觉得掉了身份,但现下她却不由自主的就将心里话都说了出去。 章夫人的眼里划过了然,随后抿唇轻笑道:“其实也不能怪郡主感到委屈,自从世子妃嫁进来后,好像咱们端王府就没怎么太平过,可偏偏世子宠她,王爷王妃也信任她。” 话说到这里,风语嫣顿时将什么身份地位全都丢到了脑后,只觉相见恨晚般忙不迭点头应道:“不错!” 章夫人见风语嫣有了上钩的迹象,一改方才的热络,缓缓道:“不过这些事儿,也不是我这个姨娘可以置喙的。” 第56章 多少也算是个人精了 第五十六章 多少也算是个人精了 “你这是何意?”风语嫣神情忽冷。 前面分明话都说出来了,却偏偏卡顿在这里。 章夫人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模样。 风语嫣恼意更甚,那南卿芙就算是世子妃又如何,不过区区一枚随手可弃的棋子,凭什么如此招惹忌惮? 她可是尊贵的郡主,南卿芙算什么? “你虽只是个姨娘,但那南卿芙的身份也不过只是个庶女,半斤八两有什么好避讳的。”风语嫣冷声嘲讽,看着章夫人眼神轻慢几分。 纵使她先前好言相劝,但依然任风语嫣心情,照样能将她随意拿捏贬低。 风语嫣不认为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却让章夫人那伪装极好的笑容产生一丝龟裂。 她极力耐住,轻声细语道:“郡主乃是金枝玉叶,就算是南卿芙现下成了世子妃自然也是比不上您的。” 闻言,风语嫣蒙在心头的那层阴云总算是被拨开了些,不咸不淡睨了章夫人一眼,“还是姨娘你会说话。” 章夫人垂眸,“能解郡主心头之忧便好,不敢当。” 风语嫣哼了一声,昂头从她身旁走开。 徒留章夫人在原地,指甲嵌入掌心。 松开手掌后,沁出血丝,她也丝毫不觉,死死盯着风语嫣的背影。 她要让风语嫣与南卿芙反目成仇,让端王府内讧,而她……不过承受这般贬低罢了,她要她们互相折磨! 只要忍耐住,最后渔翁得利的就是她! …… “启禀世子妃,明珠郡主来了。”莲心的脸色有些苍白,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外小声提醒道。 屋内。 南卿芙刚刚用完早膳,还想着能有些什么事让她来打发下时间,却不想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知道了。” 见南卿芙神色淡淡,莲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没想到风语嫣来的这么快,眼见拐角处已经出现了道淡黄色的身影。 “世子妃一定要小心应对,郡主她的脾气不太好。”莲心连忙低声提醒,便迅速退到了一侧。 “奴婢参见明珠郡主。” 风语嫣直接无视了莲心直接走进屋内,嫌弃地用帕子掩住口鼻,“这儿就是你住的地方?” 南卿芙挑眉。 看风语嫣的神情,压根没有半点将她视作嫂嫂的意思,反倒是寻仇来的。 南卿芙坐在桌边,不语。 风语嫣是分观澜胞妹,更是亲封的明珠郡主,比一般世家女位分都要高出不少。 按理说,她得对风语嫣请安。 可在端王府,她辈分在风语嫣之上,更何况,她也并不打算屈尊于这么个年岁浅的丫头片子。 “南卿芙,本郡主在与你说话!”见南卿芙的眼神有些飘忽,竟当着她的面就走起神来,风语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只觉得这南卿芙当真是狂妄的可以,仗着迷惑了哥哥和父王母妃,就敢堂而皇之不把她这个郡主放在眼里。 “啊?哦。” 对比风语嫣的急躁冒失,南卿芙淡定的好像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应了声。 “这儿是你哥,咳,世子给我准备的住处,郡主瞧不上这里的装设,莫不如去找世子探讨探讨,看看该如何换换花样?” 南卿芙这话说的可是真心实意,她也觉得这里头的东西过于质朴了些。 要是能说服风观澜往她这屋里头再送上些金银玉器之类的摆设,那她以后用来亡命天涯的盘缠可就彻底不用愁了呀。 可惜风语嫣不这么想。 这话落到风语嫣的耳朵里,那张小脸当即就拉了下来,咬牙切齿的指着南卿芙低骂道:“本郡主就知道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要让我去找哥哥,然后你再趁机跳出来说本郡主瞧不上哥哥的准备。” 这样,哥哥一定会更加认为她不懂事,到时候得益的不还是南卿芙这个女人吗? 直到风语嫣气红了脸,南卿芙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她说什么了? 不是风语嫣提出来的建议么? 倏地。 风语嫣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瞬变了脸。 南卿芙看在眼里,直觉不对。 果然下一秒,她忽然凑近,语气幽幽道:“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本郡主自然也没必要与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听到这话,南卿芙面部总算是有了些许细微的表情变化。 “郡主此话何意?”南卿芙勾唇笑,但不难听出她的语气已经染上了几分冷意。 虽然她是没必要与这个未成年小姑娘计较,但也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人鱼肉啊。 尤其是这种咒她死的话,她还年轻,又是刚刚穿过来这个鬼地方,福还没享到呢亏先吃一堆。 要是日后不能得到回报就死了,就算是下了地狱,南卿芙也定会将阎王殿都给骂穿了去。 风语嫣侍奉在太后身边多年,多少也算是个人精了。 旁的不行,但在察言观色这件事上她还是敢拍着胸脯称第一的。 她敏锐捕捉到了南卿芙语气中的那一丝丝变化,虽不明显,但风语嫣心中肯定,南卿芙定是怕了她的恐吓之言。 风语嫣叉腰,昂头尽是讥讽:“等你到了那一日,自然就明白本郡主说的是何意了。” 说到这,风语嫣故意停顿了一瞬,想要从她面上看出惊慌失措。 “都以为自己做了美梦成为了端王府的世子妃,殊不知却是一场噩梦,还没过上两天好日子呢……” “可惜,妄想不该属于自己的念头,只能横死于此。” 她长得精致纯美,笑起来颇有娇憨可爱之态。 但配合语气姿态,却显出几分森然诡异。 本以为她演的这般逼真了,怎么也能将南卿芙这个女人给吓个半死。 当然最好是能将她吓出毛病来,这样不用她再动脑筋,哥哥就可以重新恢复自由之身了。 她的澜哥哥那般优秀,自然是要这世界上与之可以比肩的尊贵女子才能配的上! 而这个南卿芙长相丑陋骇人,看的她内心直犯恶心,根本配不上哥哥半点。 今日进门时,她指桑骂槐,却偏偏南卿芙装听不懂,让她更是嫌恶异常。 脸皮真厚,要不是南卿芙使了妖术,就凭她这张丑出天际的脸,早就被澜哥哥命人丢出府去了。 第57章 好像还有点兴奋? 第五十七章 好像还有点兴奋? “哦?她们死的有多惨?” 风语嫣这边都快幻想到当着众人的面撕开南卿芙假象这一幕了,却被这句突兀的话给问噎住了。 这,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害怕恐惧的样子,反而好像还有点...... 兴奋?! “咳咳。”风语嫣认为一定是她描述的还不够生动,强撑着扬声道:“第一个肖想成为端王府真正的主子的女人命不好,刚与澜哥哥成婚第二日就染上了痨症,她死的那天,口中咳出的鲜血几乎将整张榻上的被褥都染成了黑色。” 黑色? 南卿芙的心头一跳,却没有出声打断。 下人们被勒令噤声,但风语嫣可不会被这些规矩禁锢。 只见风语嫣故意压着嗓音,睁大眼故弄玄虚道:“这还不是死的最惨的,最惨的是我哥娶回来的第二任妃子。” 然后呢? 南卿芙眼里闪着满满的求知欲,一手托腮饶有兴致的凝视着风语嫣,好似极为期待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见状,风语嫣先是不可思议,难道这个女人就当真一点都不害怕吗? 但是很快风语嫣便反应过来,她以为南卿芙是故意在她面前逞强的,其实心里早就害怕的不行了。 想到这一层可能性,风语嫣便耐着性子继续恐吓道:“我到现在都记得,月光下,就在你这处院落后面的汤泉里,满池的清泉都变成了血红色,我那个前嫂嫂,就死不瞑目的浮在水面上,双眼瞪大死死的盯着某处!” 听着风语嫣的形容,虽然南卿芙心里清楚她有故意夸大其词用来吓唬自己的意图,但也从她的话中七拼八凑出了个大概的真相。 虽然那些死相可能不如风语嫣形容的那般夸张,但定是不太好看的。 毕竟溺毙之人的面目最为可怖,这是从她当上法医的第一天就知道的事。 再者,这两任前世子妃都莫名死在了深夜,而且都是一些根本不可能出事的地方,这才是让南卿芙感到疑惑的点。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南卿芙最后还想要确认一下,毕竟若是刚才风语嫣所说都是道听途说来的,那么这些话里的真实程度就又要再大打折扣了。 幸好。 风语嫣的回答并没有让南卿芙失望,“你不信?” 是了,在风语嫣看来,南卿芙之所以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问出这个问题,定是以为她方才那些都是随口胡诌来的。 所以风语嫣的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盯着南卿芙的双眸,一字一句道:“这些,当然都是本郡主亲眼见到的。” 哟。 看不出来这个娇滴滴的小郡主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南卿芙对她所言,也认真了几分。 仿佛是看穿了南卿芙心中的想法,风语嫣有些恼羞成怒手指着她:“你敢瞧不起我?” 南卿芙挑了挑眉尖,“我可什么都没说。” 风语嫣忍不住磨牙,她曾经也确实以为自己胆子大,但是在看见了那晚月色下的血池以后,她接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后来要不是母妃找了喇嘛大师来府里做了场法事,只怕她早就要崩溃了。 可这些糗事风语嫣自然是不会主动说给南卿芙听的。 “对了,你方才说,你的前嫂嫂是死在了我这后院的温泉池里?”南卿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风语嫣虽然疑惑她为什么总是盯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点,但也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能够吓唬的她的机会。 “是啊,我听说那女人是嫁过来之前就患有心悸之症,那夜想来是在沐浴时被什么动静惊着了,反正发现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浑身甚至都泡的肿.胀发白。” 嗤。 南卿芙在心里忍不住的笑出声,面上却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点头道:“嗯,原来如此。” 这风语嫣当真是说大话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就算是溺毙,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夜的功夫就泡成肿.胀发白的程度。 就算是,那除非那个所谓的前世子妃根本就不止死了半夜。 是啊! 南卿芙一拍桌子,如果风语嫣没有说谎,那么除非死亡时间对不上,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解释这一切。 “你怕了?”风语嫣眼里闪过激动,带着几分希冀的口吻问道。 她终于看到这个女人变色了,太好了,今日她做的这些功夫果然没有白费。 还是姓章的那个姨娘有点脑子,多亏了她上次分别时的提醒,她才醒悟过来想要赶走南卿芙,并不一定非得从别人身上入手。 如果能够令南卿芙自己知难而退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今日多谢郡主陪我聊了这半晌,这两个故事听起来确实还有些意思,只是我自小胆大,倒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 南卿芙唇角勾着上扬的弧度,只是唇角那抹笑意并不达她的眼底,“毕竟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郡主你说是不是?”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南卿芙的目光几乎是一错不错的落在风语嫣的脸上。 虽然风语嫣的年纪尚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必须得先排除这小丫头是不是有参与其中的可能性。 风语嫣自听到她那句自小胆子大的时候就已经不想再说话了,至于后面的那些话她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关你什么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她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南卿芙不可置否,“多谢郡主忧心了,我没事。” 看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只有风语嫣气个半死。 风语嫣牵强扯了下唇角敷衍地哼了两声,脸色难看地摔门走了。 看风语嫣这心思都摆在明面的做派,南卿芙心里有数,内心舒了一口气。 还好,人心总算是还没有险恶到最坏的地步,这小丫头看样子就只是从小被惯坏了而已。 思来想去,南卿芙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云水阁。 自进府后无数人拿此威胁恐吓她,怎么也得向风观澜讨要个说法。 云水阁。 风观澜正在与谢危对弈。 第58章 他才是黄鼠狼 第五十八章 他才是黄鼠狼 自上次抱着南卿芙回来以后,谢危就打定了主意不再搭理这些闲事。 但当晚,风观澜的身体就再次出了问题。 狠话纵是说了一万遍,谢危最后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风观澜去死,只好骂骂咧咧拎着药箱又跑过去了。 自然。 之前闹的不欢而散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两个人都很有默契没有再提起。 “输了输了。”谢危不悦地将手里的白子丢进棋盒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风观澜只是略挑了挑眉,将棋子捻于修长位双指指尖,随后落下。 胜负已分。 他淡淡道:“已经让你先行,可惜你的心思全然不在这副棋盘之上。” 虽然在棋艺上谢危确实比不过风观澜,但也从未像今日这般落败得如此迅速过。 其中缘由自不必说,两个人心里都门清的很。 “你让我处理我那土徒弟的事,我都做了。那关于你的世子妃,你却始终不肯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谢危也不遮掩,清隽的眉眼微蹙,“难不成你真对她……” 后续的话音未完,门外墨竹的声音不巧传了进来。 “世子,世子妃来了。” 谢危的脸色顿时一黑,南卿芙好似克他一般,每每他在背后说其坏话,就被撞上门来。 难不成这里还有她的眼线? 愈想他面色愈发难看,笃定南卿芙定是心怀不轨。 风观澜神情淡淡,仿若早有意料。 谢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瞄着风观澜,“你莫不是对她动了情?” ‘咔嚓’一声。 只见风观澜神情微变,指尖捻着的棋子转瞬化为碎屑。 谢危:…… 这究竟是肯定还是否认? 风观澜将捏碎的棋子丢入棋盒,眼都未抬道:“让她进来。” “你……” 谢危抿了抿唇,硬生生咽下了剩下的话,没好气道:“既然有人来陪你,我就不在这碍你眼了。” 一脚刚踏出门,谢危正好迎面与南卿芙撞上。 “哼!” 见南卿芙没有丝毫理亏的模样,谢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拂袖离去。 南卿芙:?莫名其妙。 看了眼谢危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她又是哪里惹到那个嘴欠的男人了? “再不进来就别进来了。” 屋里头那道冷到极点的声音,拉回了南卿芙的思绪。 她只好收回视线,望向屋内。 清晰瞥见风观澜仅着一件薄衫,看着更犹如风中残烛弱不禁风。 如此寒凉天气,他就穿这么少与谢危下棋? 南卿芙眉头蹙起,医者本能让她看不下去。 “病还没好就这样作死,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趁早将我放出去,省的你死了我还要给你披麻戴孝。” 风观澜闻言瞥了眼她,倚身不动。 南卿芙扯过一旁衣架上的外衣,丢到了风观澜的身上。 风观澜伸手撩开,语气不虞:“不需要你假惺惺。” 方才盯着谢危不停,若不是他出声唤她,恐怕还沉浸不能回神。 南卿芙微笑,竖起了中指。 “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南卿芙:“这是我在乡下休养时旁人教的,爱你的手势。” “哦?”他语气渐凉,“本世子怎么不知。” 南卿芙仍是微笑道:“都说是乡下了,世子不懂是自然,但你懂我爱你的心意就好了。” 她来的时候还想的好好的,这次要想问清楚从前那些事其中的细节,就要对风观澜的态度稍微好一点。 但不想。 她这还没进门呢,先是被谢危莫名瞪了一眼,紧跟着又差点被拒之门外。 不阴阳怪气一嘴,感觉怪不适应的。 但心里想是这么想,她手上还是很识趣地将外衣给他套上去。 风观澜只觉余光一暗,随后那件月白色的外衣就被扔到了他的肩膀之上。 那双好看的凤眸之中,冰冻三尺的寒霜才算是渐渐消融一些,不过听着耳边传来的刻薄之言。 风观澜的双眼顿时微微眯起,凉飕飕地盯着南卿芙说道:“你若是有这个自觉,自当是好。” 她想走,他偏偏就要将她囚困在这里。 风观澜的语气染着漫不经心淡淡道:“你也用不着给本世子披麻戴孝。” 嗯?有戏? 听到这里,南卿芙的眼神陡然一亮。 然而,紧跟着风观澜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她的心瞬间沉到水底。 “一个人死多孤单,黄泉路上,本世子定要有世子妃相伴才是。”风观澜唇角带笑,只是眼里的风暴却是骇人的厉害。 仿佛他所说之言并非玩笑,而是真真切切这般所想。 这一认知让南卿芙沉默住了。 罢了,她也是欠,好端端的惹这个喜怒无常的狗男人做什么? 思及此,南卿芙打着哈哈干笑了两声坐在棋盘的另一边道:“世子爷福大命大,哪里就能这么轻易死了。”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风观澜这样的人,不活成个千年王八万年龟就只能说明这些古话都是忽悠人的。 “是吗?”风观澜的语调微微上挑,盯着南卿芙一字一句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嘶。 不得不承认,这狗男人的眼睛生的可真好看,只可惜这双眼底里暗藏的永远都只有狠厉与冰冷。 “真的,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南卿芙一脸无辜,恨不能将手举起发个誓给他看看。 伴随着风观澜一声极轻的嗤笑响起,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就轻松了下来。 “会下棋吗?” 南卿芙古怪地看了眼莫名好像心情转好的风观,咬着指尖默默地盯着棋盒里的白子不说话。 她想说,她只会五子棋可以吗? 不过好在,这句话好像风观澜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打算要拉着她对弈的想法。 见风观澜起身去点燃了屋内的香炉,南卿芙才跟在他的身后,低声问道:“我其实今天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世子。” 月白色的外袍披在身上,衬着风观澜那头倾泻而下垂在身前的银发犹如谪仙般高不可攀。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说话看起来像是神仙的男子,一开口就恨不能将人噎的喷出一口老血。 “黄鼠狼给鸡拜年。” 南卿芙:不是,会不会说话? 他才是黄鼠狼,他全家都是黄鼠狼! 南卿芙到底还是惦记着来这的目的,压下了这口恶气挤出笑容道:“世子爷说我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好了。” 见南卿芙今日这般乖觉,风观澜好心情地弯了弯唇角,淡淡道:“有什么事,问吧。” 见风观澜松了口,南卿芙心思活络起来,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之前不是还娶过两任世子妃吗?她们都是怎么死的?” “……” 刚热络的氛围,倏降零点。 风观澜抬起狭长的凤眸,眼神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幽漆的眼眸,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踏入即沉.沦。 南卿芙微微一顿,“……怎么,不能说吗?” 第59章 解剖尸体查验证据 第五十九章 解剖尸体查验证据 风观澜一手捧着香料盒子,另一只手上还捏着一并细长的饵勺,举止透着漫不经心。 许久,风观澜才转身看向南卿芙,修长的指尖转动把玩着那只精致的饵勺,发出清脆的响声。 南卿芙定定看着他,像是要从其中看出端倪。 风观澜幽幽的嗓音响起:“你问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这才是她进府的真正目的? 南卿芙敏锐地察觉到了风观澜的情绪变化,思绪也在飞速运转。 他看起来神色如常,但气场的转变却是让她心下一沉。 然而不等南卿芙想出一个可以搪塞的理由,风观澜幽深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脸上,复问道:“聋了?还是怕了?” 话音刚落,南卿芙便叹了口气道:“你这人当真是半点玩笑都开不得,我只是刚刚从你妹妹那边听说了关于你前任的死,所以才想着从你这能不能得到什么不一样的答案。”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 “我现在也是世子妃,担心自己会死,难道不也是人之常情么。” 的确是人之常情,但风观澜眼底却蔓延冷意,在他看来,南卿芙胆大包天可不像这行事拘谨之人。 怕,他不信。 她想要什么不一样的答案? 风观澜的眼神越来越危险,里头还藏着一些南卿芙看不懂的情绪。 “来人。” 风观澜的声音落下,墨竹就迅速从门外跑了进来,双手抱拳道:“属下在。” “去告诉父王,风语嫣的禁足不许再解,除了一日三餐送进去外,再不许她与任何人有交流的机会。”风观澜语气冷沉,不留一丝情面。 闻言,就连墨竹都有些犹豫起来。 风语嫣是世子胞妹,从不曾如此重罚过…… 他不由低声询问道:“可是世子,郡主她毕竟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曾孙女,要是太后娘娘问起来......” “就说是本世子的吩咐,要让她好好学学贵女该学的规矩。”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墨竹心下顿时一紧,看样子世子是动真格的了。 “另外,你去的时候告诉风语嫣一声,如果她再学不会说话,她那条舌头也就没必要再留着了。” 他语气漠然,好似不是对待胞妹一般。 啧。 南卿芙听到这,不由得深深看了眼风观澜。 她是真没想到风观澜这个狗男人的心竟然这样冷,风语嫣再怎么不懂事可也是他的亲妹妹。 连胞妹都如此冷漠对待,他人更是别想从他这落的一分好。 南卿芙再次叹息。 与其担心风语嫣,不如好好担心自己。 风语嫣被扒了舌头,嫁不出去,仍有端王妃许她一生荣华富贵。 可自己就不是这么简单,那可是丢了性命的大事。 等墨竹走了,风观澜才垂眸重新凝视着面前这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人。 “你说想要不一样的答案,本世子不明白,不如你再说明白点。” 南卿芙:“这是能说的吗?” 风观澜睨她:“怕了?” 这个时候风观澜的理智好似稍稍回笼了些许,脸色也不复方才刚听到时那般阴沉。 南卿芙清了清嗓子,“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闻前世子妃身患痨症,可却咳出了满床的血,你说这是不是离天大谱?” 见风观澜没有出声,南卿芙才将双手横抱在胸前继续道:“那第二任嘛就更加离谱,心悸怎么会溺毙在温泉池里,这两件事虽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关系,但其实还是有共同之处的。” 听到这里,风观澜手里把玩着饵勺的动作一顿,眼眸微眯沉着嗓子问道:“哦?” 这女人果然聪明,这对于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世子爷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两人的死都并非意外而是人为,那可就说明了你们端王府里头早已经出现了问题。” “南卿芙,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风观澜眼神倏尔弥漫诡谲,俯身弯腰凑近了南卿芙。 他嗓音低沉,容貌在眼前放大,薄衫内的肌理隐约可见 虽然听出他语调中怪异,但这种惊人容姿在前,足以忽略其他。 南卿芙盯着他的脸,心里暗忖,难道那么多男人甘愿牡丹花下死,确实足够诱惑力。 看见南卿芙这般不争气的嘴脸,风观澜几乎要被她给气笑了。 这女人,聪明起来的时候是真聪明,可该抓住关键点的时候又轻易就能被转移开视线。 “口水流出来了。” 听到风观澜这一声,南卿芙下意识抬手去擦。 结果什么都没擦到不说,她还在风观澜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促狭之意。 当即南卿芙便知道自己是被耍了,“世子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风观澜睨她,眼里看不出情绪。 他将香料盒子重新摆回架子上,拢了拢有些散开的衣襟。 “凡事都要有证据,世子妃平白构陷端王府里有人暗害,是否也该拿出能够证明你所说之言的证据来?” 若是她能趁此机会真揪住那人的把柄,那么他将兵不血刃的解决一桩麻烦。 可若她没这个能耐,空口白牙就想要让他出手,他自是不会理睬。 “要证据还不简单。”南卿芙看着他。 “你懂的。” 对视许久,风观澜凝眉无言。 显然,她这是要故技重施。 想到当初她面不改色的解剖太子的尸身,风观澜只觉得身上那种细细密密的膈应感又涌了出来。 看到风观澜无意停留在她双手上的目光,南卿芙便知道他应该是看出自己的想法了。 “恐怕是要让太子妃失望了。”风观澜收回目光,“那两具尸体已经下葬。” “那又如何?”南卿芙说的理直气壮。“挖出来便是了。” 他不是要证据吗? 只要让她解剖尸体查验,证据自然就可以拿出来了。 风观澜看着南卿芙许久,忽然掀唇笑了,“你若觉得自己可以说服当朝丞相去挖他亲闺女的坟,也可以去试试。” 这样说,就代表他不准备帮自己了? 南卿芙摊手,她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本世子乏了。”风观澜收回视线, 淡丢下这句话便自顾自便进了内室。 见状,南卿芙也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狗男人现在一心想着的,就是要不费一兵一卒就借着她的手铲除异己。 第60章 医术过人,竟也成了缺点! 第六十章 医术过人,竟也成了缺点! 可偏偏她又必须要尽快搞清楚那两人的死因,否则影响威胁的是她自个儿的命,也难怪风观澜没有半点着急的模样。 这就是古代资本家现状,抠。 深吸了一口气,南卿芙自知她再纠缠下去也得不到一个结果,只能回去继续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她总不能真的像风观澜说的那样,上赶着去丞相府说要挖他闺女的坟,还得解剖尸身…… 恐怕她话还没说完,就会让丞相直接命人将她捆起来弄死吧。 出了水云阁,南卿芙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 事到如今,心焦气躁只会断了后路。 刚要转身,却突然发现面前有一道阴影遮下来。 南卿芙吓了一跳,脚步迅速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抬起眸子向前看去。 “嫂嫂莫怪,是三弟唐突惊着嫂嫂了。” 来人一袭青色长衫,墨色的青丝仅用一条暗色发带高高束在脑后,手中执着一卷诗经,浑身上下充斥着浓浓的书卷气息。 “谢危?”她眯起眼眸。 不对。 谢危身上是草药味,而此人与其只着装大同小异,容貌气质极为不同。 “嫂嫂是将我错认成谢神医了?” 被错认他不仅不恼,脸上的温和笑容更是犹如三月春风般,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的锋芒。 南卿芙回过神来不由觉得好笑,她这到底还是被风语嫣的话影响到了,竟开始有些草木皆兵起来。 “你是章夫人之子。”南卿芙开口,虽该是问句,但她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这般显山不露水的温润气质,在这府内,她只想到一人。 章夫人也是这般温声细语,只不过表里不一罢了。 但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并无章夫人那般城府深厚。 “嫂嫂好眼力,三弟名唤风旭尧,嫂嫂若不嫌弃可直接唤我旭尧即可。”风旭尧脸上扬着有几分含蓄的笑容,抿唇道。 哦? 南卿芙打量他,按理说,这是南卿芙自入端王府以来头一个对她没有恶意之人。 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南卿芙的语也和缓了几分,微微颔首应道:“三弟来这是为了找世子吗?” 这可是云水阁的院门口,可平时她好像也没听风观澜提起过这号人,想来他们的关系应该并不算好才是。 察觉出南卿芙的疑惑,风旭尧腼腆地抚上耳垂,低声道:“不,不是,我只是刚好路过大哥的院子,正巧撞见了嫂嫂出来。” 仅仅这般? 许是来此以后遇见的阴谋诡计太多,突然撞上这么一个木讷的书呆子,南卿芙并不认为他说的完全是真话。 但看到风旭尧面对她时那越来越红的耳垂,南卿芙也不打算与他久谈。 她是已嫁之身,不宜与单男有过多交集。 “好吧,我还有事要回去了,三弟请便。” 风旭尧微倾身,“嫂嫂慢走。” 他表现得并无特殊,可偏偏太过含蓄正常,反而有异。 南卿芙转身离开,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消散,她才在拐弯时不经意的往后扫了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顿时让南卿芙的心沉了下去。 只见方才那个与她多说两句都会脸红的风旭尧,正巧又移回了视线,与她目光相撞已致。 像是算准了她会回头,刻意在此时目光移回。 “……” 这种感觉让南卿芙的心里浮起不适,皱起眉不禁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看样子这端王府里的水深的很,若是不抓紧找出前两任身死的真正原因,她便一日不能安宁。 刚回到清凉阁,南卿芙就将屋中下人全都遣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琢磨位接下来的计划。 现下那两位的尸体已经入土为安,先不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葬在哪里,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半夜偷摸去干出挖坟掘墓的缺德事来。 而且,她也没有帮手。 分明风观澜之前并不拒绝她,为何提及此事就如此抗拒。 南卿芙托腮望着窗外渐渐攀上枝头的明月繁星。 不过那人一向阴晴不定,就算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 倏地。 南卿芙回过神来,似乎找到了其中的盲点。 似乎每次她去见风观澜,谢危都好巧不巧在场。 “我就知道,谢危那厮定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她面色扭曲一瞬。 谢危真是与他那位徒弟如出一辙,莫名其妙将她看作眼中钉。 她明明好几次救风观澜于水火,却好死不死被这两人看不爽。 医术过人,竟也成了她的缺点! 南卿芙重重叹息一声,她就不相信风观澜不想借着她的手找出幕后真凶,眼下之所以急着撇干净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有小人谗言不够信任她。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想办法获得风观澜的信任。 目前来看,若能与端王府的世子打好关系,那么对她来说自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联合之前南卿芙的想法,在离开这里之前要将风观澜的身体给调养好,最起码他因为自己而中的毒要解开才行。 两件事堆叠起来,南卿芙当下便决定。 讨好风观澜! 小命不用愁! “莲心,将晚膳送进来吧。” 想通了以后,南卿芙也有了胃口,匆匆用完便去了府中的小药房抓了些药材亲自拎去了厨房。 直至亥时,南卿芙才抱着食盒又颠颠往水云阁跑去。 去的路上南卿芙甚至还想着,一会儿见到了风观澜,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她内心的真挚和诚恳。 说不定风观澜一感动,就愿意帮她将尸体偷出来了呢? 然而。 南卿芙所有的好心情与期待,都在来到书房门口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整个云水阁静悄悄的,除了书房里倾泻出的微弱烛光以外,其余屋子都漆黑一片。 南卿芙也就没多想,只以为这么晚了风观澜还在处理什么事务,抱着食盒就准备抬手敲门。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来得及落下,屋子里便传出一道男声,“太子一死,皇帝那边现在已经将端王府视为眼中钉,那......” ‘嗖。’ 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南卿芙双眼瞪大,脚步比脑子的反应速度还快,侧身躲过了屋子里丢出来的东西。 堪堪稳住身形,南卿芙眼神迅速掠过躺在地上的石子,又看了眼窗户纸上破开的小洞。 ——风观澜这是下了死手 然而还不等南卿芙出声,屋门应声而开,随后一道冰冷至极的嗓音伴随着脖颈上的压力同时落下。 第61章 这天下竟有他闻不出来的药材 第六十一章 这天下竟有他闻不出来的药材 “什么人?” 南卿芙抬头,眼尖地看见风观澜那双骇人的凤眸在看清来人是她时,一闪而过的错愕和僵硬。 很快,谢危也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你看,我就说这个女人没安好心,她这大半夜的不在屋子里好好待着睡觉,反倒是跑来你这偷听!” 谢危本就看不惯南卿芙,此刻抓到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张口就冒出一大堆讽刺之话。 南卿芙虽然被扼住了脖颈,但仍能从缝隙中找出一丝余力。 “喂,我警告你别胡说,什么偷听,我只是,只是来给世子爷送药的罢了。” 脖颈上的力道倏地一松,新鲜的空气总算是能够顺着她的鼻腔流动进来。 “咳咳咳。”南卿芙俯下身咳嗽。 果然如她所想,碰见谢危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也好在她来了一趟,不然谢危又不知道在风观澜这儿灌输多少她的坏话。 “你来便来,为何不遣人通告一声?” 风观澜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在,冷冷瞥了眼谢危,随后扯着南卿芙的衣袖将她丢进了书房里重重关上了门。 “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南卿芙掀唇反驳,“我才刚要敲门就被世子扼喉了,你说我能听到什么?” 风观澜蹙眉。 “我来是因为担心你的身子。”南卿芙压下冷嘲热讽的心思,缓和了口吻,“你不爱惜自个儿身体,可是我身位世子妃,还是有权担心自己的夫君罢?” 她不能闹,她来是为了拉拢风观澜的,不是为了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的更差的。 风观澜凝视着她,眉心舒展。 虽南卿芙不一定说实话,但她端药前来,还是有几分诚心在的。 更何况,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下毒谋害他。 但落在谢危眼中,却全然不似这般坐台,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她一向牙尖嘴利,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好的语气,依我看她就是嘴硬。” 这明显就是做贼心虚! “你不会这样都能被她骗过去吧?” 南卿芙也微笑回应:“谢神医造谣无需成本,令我大开眼界。” 谢危回怼:“你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又不知哪习来的医术,谁懂你会不会在药里下药?” 南卿芙也不再给他好脸色,直接讽刺回去道:“我下药,难不成谢神医是摆设吗?张口就凭空捏造事实,你干脆别做神医了,去打铁卖锅好了!” 她好心好意过来服软,现下食盒还孤零零的躺在外面地上,这谢危还一个劲的想要将屎盆子往她头上扣。 什么叫做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谢危被骂的炸毛,“你这女人!” 结果刚脱出口就被风观澜一个眼刀子丢过来,后者立刻噤声。 “你说来送药的,东西呢。”风观澜直直地盯着南卿芙看,似要将她彻底洞穿。 南卿芙理直气壮,打开门将地上的食盒捡起拿了进来。 “喏,给你。”南卿芙将食盒重重的放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没好气道:“要不是下午看见你的脸色白的跟鬼一样,我才懒得费这么大力气给你熬药。” 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端出来,另外还拿出了一个药瓶。 南卿芙将其摊在手中,不动声色地露出磨破的指尖。 “这碗药汤直接喝,剩下的给你做成了药丸,只是时间不够只有两粒,待明日再给你多做些。” 风观澜看了一眼,神情依旧冰冷,只是气场略微松动。 南卿芙勾了勾唇。 “等等!” 一旁的谢危忽然又耐不住出声制止,抓过了那碗汤药。 “你不是大夫吗,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的。”南卿芙满脸不虞。 这碗药因为刚才的颠簸已经洒出了一些,这可给南卿芙心疼的够呛。 要知道这里面可不仅仅是她去药房里拿的药材,还有她特意从自己的药箱里翻出来的珍贵药剂。 那可是她的宝贝,能不让她肉痛吗? “……”谢危斜睨她一眼,难得没吭声。 对于谢危的插手,风观澜并没有阻止,等于默许了他的做法。 不过这点南卿芙倒是不介意,毕竟她也知道,信任这种东西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总要循序渐进才是。 谢危将药碗放置鼻尖轻嗅了两下,眼里的轻蔑不屑,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慎重和质疑代替。 不可能。 这天下竟有他闻不出来的药材。 “怎么,谢神医是觉着这药不对劲?”南卿芙环着双手好整以暇的看着谢危问道。 而风观澜的眼神自然也跟着落到谢危身上,像是在无声询问。 顶着两道视线,谢危眉心仍无法舒展。 但确实,他并不能知晓其中几味药材配方。 谢危将药碗搁置在桌上,沉声道:“这里头用的大多都是寻常可见的药材,虽然没毒,但对世子的病也起不到什么用处。” 此言一出,南卿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他说的确实不假,但是也掩盖了大部分真实。 其中那几味稀缺的,才真正决定了药效。 闻不出来就闻不出来,真当她看不出他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风观澜,我只不过是你新娶的妃子,你要相信他自是无可厚非,但……”南卿芙看向风观澜,翘起唇角,“他也说了,这药无毒,但对你的病却并非毫无用处。” 风观澜垂着眉眼看向南卿芙,幽暗的眸色让人无法分辨此刻他到底在想什么。 “若你不信,大可喝下去试试,看你的状态是否会有好转。” 本来嘛,南卿芙是准备将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完就走的。 至于那碗药,他若想喝就喝,不想喝也就罢了,她就当是喂了狗。 然。 就在南卿芙收拾好食盒准备走的时候,一直未动的风观澜却突然抬手将药碗拿起来送至唇边。 喉结上下滚动,很快空碗便被递到了南卿芙的跟前。 “风观澜!”谢危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可惜风观澜的动作太快,谢危想要制止时已来不及。 虽然他直觉这碗汤药无大碍,但到底没有准信,他也无法确保万无一失。 风观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让南卿芙微讶,没想到他竟真的喝了。 “满意了?” 风观澜睨了一眼南卿芙,随后径直错开她的身子往里走去。 第62章 什么都查不出来 第六十二章 什么都查不出来 谢危随即迈开跟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南卿芙。 “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有别的目的,否则就算是惹怒了他,我也定会在那之前杀了你。” 南卿芙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分明风观澜之前并不信任她,为何现在却又如此。 难道就因谢危之言吗。 直到冰冷的寒风打在脸上,南卿芙才觉得心中的燥热被稍稍减退了去。 风观澜不可能不知谢危有所保留,但他仍是毫无保留一饮而尽。 南卿芙抚上起伏不止的胸口,她的心砰跳得厉害,有一股迷茫涌上心头。 “不行。” 她眼眸一瞬清明,就算风观澜相信了她又能如何? 与风观澜相处,若她动了真心,只怕到最后她要被算计的连个骨头渣滓都不剩。 …… 屋子里。 谢危闷不做声的坐在桌子边上,表面上看去风轻云淡,实则那双不断缠绕着衣带的手指泄露了他焦躁的情绪。 “你到底为什么要喝那药?” 最终,谢危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他不明白,这种事放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在风观澜的身上,为何现在风观澜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般。 只见风观澜懒懒抬了抬眸,“你不是说那药无毒?” 谢危一噎:“……” 虽然的确如此。 可风观澜分明也心如明.镜,却仍义无反顾喝了下去。 他那是看他的面子吗,明明是信了那个女人的邪! “还有事?” 见谢危杵在那像个木头桩子一样,风观澜淡漠的扫过去一眼。 今晚已经被南卿芙撞破,至于商谈之事自然不适合再继续下去。 谢危气闷,刚准备离开却又被叫住。 “慢着。” “做什么?” 谢危话音刚落,迎面便看到一枚丹药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他伸手攥在掌心,刚抬起头,就撞入那双狭长的凤眸。 “拿去仔细研究,查清楚这里面有没有掺杂不该有的东西。”风观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 不过谢危的心情倒是好了些许,欣慰的看了眼风观澜说道:“我就说,你应该还不至于色令智昏到如此程度。” “废话这么多?”风观澜蹙眉,眼刀锋锐冷厉。 察觉到风观澜的不耐,谢危这才收回视线,握紧手中的丹药匆匆忙忙推门离去。 风观澜闭着眼揉了揉眉心,这几日他虽然在谢危的精心照顾下恢复了几分气力,但若耗费的精气神多了,还是能感觉乏得很。 倏地。 门外又冒出谢危那颗脑袋,“对了,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我还想要再提醒你一遍。” 风观澜又抬眼看去。 谢危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你再考虑考虑,我觉得南卿芙那个女人不简单,你最好还是不要把她留在身边。” 虽说谢危大概也能揣摩出来风观澜的几分心思,他不过是觉得可以掌控那个女人才会肆无忌惮。 但谢危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冒险的好,省的他到最后引火自.焚。 毕竟,许多事只有旁观者清,而当局者迷。 说完这句话,谢危便逃也似得缩回了脑袋。 果然不出意料的,门框上响起沉闷的‘噗通’一声。 “墨竹。” 风观澜脸色阴沉的望着那个溜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吩咐墨竹进来将门边的碎渣处理掉。 南卿芙,最好不要让他失望。 那丹药若是当真被查出动了手脚,那她…… 就当真不能再留了。 风观澜阖上双眸,指尖撑在太阳穴上。 另一边。 谢危一回到院子,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他看着摊在掌心上的丹药,神情转而肃穆。 南卿芙身份有异,这里面位几味药材来历不明,更是坐实了这一点。 他放在桌上平铺的帕子上,又用匕首将其一分为二,置在鼻下仔细轻嗅。 诡异的是,这枚丹药一如方才南卿芙送去的那碗汤药,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也无法分辨其中到底掺杂了什么药物。 越仔细检查,谢危的脸色就越发凝重起来。 “怎么可能……” 什么都查不出来,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想他自幼从医,这么多年从未在医术之上向谁低过头,可偏偏南卿芙那个女人却总能挑战他的底线。 先是他从前引以为傲的徒弟宋淑清被她比了下去,现下又弄出这不知道是什么效果作用的丹药。 如果南卿芙的手段当真如此深不可测,那么她日后绝对会成为风观澜身边最不可控的一枚棋子。 不行。 他必须要去找当年那位问问清楚,看他是否能看出来这枚丹药的不寻常之处。 自回来后,谢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为钻研出药材配方。 但仍是无果。 数日之后。 谢危自称有事需要回趟药神谷,简单交代了宋淑清两句,顺便还留下了后面几日为风观澜调制的药方。 “为师方才所说,你可都记住了?” 宋淑清听到谢危将照顾风观澜的重任交到了自己身上,心里早就激动不已,当即重重点头道:“师傅放心,清儿都记住了,这药一日三次,清儿定不会出错。” 原本宋淑清还在担心,眼下她分明已经不招端王府中之人待见了,谢危却突然就说要离府。 现下好了,有了这个方子和谢危的嘱托,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近身照顾风观澜了。 一想到这里,宋淑清的内心就止不住的雀跃,恨不得立刻飞到云水阁去照顾。 谢危见宋淑清低垂着眉眼很是乖觉,虽面上看着无异,但谢危的心里却总是有一股莫名的不舒适感。 只见谢危眉头轻皱,“你最好别忘了为师对你的忠告。” 宋淑清心头的雀跃骤然一僵,扬着无辜的笑容回道:“清儿铭记于心。” 见宋淑清的反应挑不出错漏,谢危又盯了她半晌,才移开视线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宋淑清一路送至端王府外,亲眼看着谢危登上了马车直至渐行渐远。 终于。 直到那辆马车的踪影彻底消失在巷口时,宋淑清脸上那抹人畜无害的浅笑,才一寸寸地褪去。 她知道谢危此刻离开,与南卿芙脱不了干系。 只要谢危找到南卿芙的罪证,她必死无疑。 宋淑清眼底染着得意,先是回屋仔仔细细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复又穿上最华丽的衣衫首饰,确保自己看上去并无半点不妥。 凝视着镜中那个堪比娇花般的秀丽容貌,宋淑清这才满意地起身。 她就不相信,她跟那个面如夜叉般的南卿芙站在一起,还能让风观澜注意不到自己。 第63章 南卿芙这个无颜丑女 第六十三章 南卿芙这个无颜丑女 这世上但凡只要是个长眼睛的男人,都不会放弃她去选南卿芙。 熬好了药,宋淑清才端着木盘摆动着杨柳似的纤腰往云水阁去。 宋淑清本是自信满满地过去,谁知还没有迈进云水阁的大门就被墨竹拦了下来。 “世子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眼看墨竹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但那坚定的脚步却是横在她的面前,没有半分退让的迹象。 “我来给世子送药。” 宋淑清顿时有些恼了,往常墨竹最信任的就是她,但凡风观澜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他都是第一时间上门来请自己过去的。 可就自从南卿芙那个该死的女人入了端王府以后,这些人就愈发的不把她这个神医徒弟放在眼里了。 面对墨竹质疑的目光,她更是一口气上不来。 “这是我师傅,谢神医,特意留下为世子调养身体的药,并且嘱咐我要一日三次送来看着世子喝下。” 宋淑清虽然生气,但她知道墨竹在风观澜的身边是怎样的地位,所以也不好直接与他撕破脸去。 以此警告墨竹,这药可是谢危留下来的,若是因为他的耽搁害的药凉了失了药性,那这后果他可是承担不起。 可没想到,墨竹听见她这话就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面不改色的拦在门口,重复道:“世子的吩咐是任何人不得进入,还请宋医仙莫要为难属下。” 木盘下面,宋淑清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将盘底抠出一条凹痕,拼尽全力才保持住脸上得体的笑意。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又怎会与你为难,只是这师命不可违,若我师傅回来知晓我并未完成他的嘱托,只怕要责罚于我。” 宋淑清是贯会拿捏人心的,眼见硬的来不了,干脆便顺势装起柔弱来。 看着宋淑清垂头咬唇,墨竹似乎有些为难,最后回头瞥了眼院子。 宋淑清的面子可以不看,但若是谢神医的嘱咐便不得不听。 “这药都快要凉了呢。”眼见墨竹铁打似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之意,宋淑清连忙趁热打铁哀怨道。 闻言。 墨竹咬了咬牙,罢了,还是回禀一声。 然而,就在墨竹转身的瞬间,里头的屋门却被从里打开。 在看清来人的容貌之后,宋淑清差点就没抓稳手中的木盘,上头的药碗晃了晃溅出两滴药汁。 “在吵什么?” 南卿芙一手托着后腰,走出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在这!?”宋淑清死死瞪着南卿芙,尖声质问道。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云水阁,而且还是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难不成是又去勾引世子了! 凭什么,南卿芙这个无颜丑女! 宋淑清的指尖死死的捏着木盘,因为过于用力导致她的指节都有些泛白。 南卿芙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一眼宋淑清,“我是风观澜的世子妃,出现在他的屋子里有什么不对吗?” 说着,南卿芙故意拢了拢有些松散的衣襟,正好露出脖颈上一块可疑的红痕。 “世子吩咐了,这儿有我照顾就行,至于谢神医留下来的汤药,世子暂时就不需要再用了。” 南卿芙后面说的话,宋淑清全都没有听进去,只因为她脖颈上的那块红痕实在是太过刺眼。 “你……真是不要脸。” 要说方才宋淑清的柔弱都是装出来的,那么现在她眼尾的红晕以及眼里的盈光,却都是实打实的真情流露。 她不敢相信,风观澜那样一个谪仙似的男子,竟然会被南卿芙这种丑陋粗鄙的女人给迷了心智。 这个贱人,凭着自己的妖术竟然敢这样侮辱世子。 南卿芙凉凉瞥她,像在观赏好戏。 “南卿芙。”宋淑清恨得咬牙,脚下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你凭什么说不用就不用,若是世子因此病情加重,你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这般举动,顿时引起了旁边墨竹的注意。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世子现在会对宋医仙这么冷淡,但他却坚信世子这样做总是有道理的。 再加上南卿芙可是世子妃,他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宋淑清对世子妃动手。 他同时挪动步伐,不着痕迹挡在南卿芙身前。 “宋医仙若是僭越,莫怪属下刀剑无眼。” “……!” 宋淑清顿时清醒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两人。 她想到了谢危临走前留下的话,以及……看她的那道眼神。 要是现在她闹起来,不仅对她没有半点好处,还很有可能会踩中谢危的最后底线。 为了一个南卿芙,害的她后半辈子再无前程可言自然是不划算的。 她闭上眼,心里默默思忖。 想要抓住南卿芙的尾巴,留在她的身边才是上上之选。 一想到日后揪出那个女人的真实嘴脸,世子定会对她改观,说不定还会因为感激她的倾囊相助娶她为妃。 毕竟他都已经没了三个世子妃,想来也不会再嫌弃她的出身才是。 思及此,宋淑清脸上的怒容倏地就消散了去,低下眉眼不再去看南卿芙。 看到宋淑清不说话了,南卿芙则率先出声,“宋姑娘可还有事?” 宋淑清咬牙耐住,“无事。” 南卿芙挑眉看她。 她突然转了性,到令人才觉怪异。 但她既然识时务,南卿芙也懒得再会她。 她刚想出声,却有人先她一步。 “墨竹,送客。” 屋子里传出清冷的男声。 南卿芙弯了弯唇角,懒懒的倚在门柱上挑眉看着她,像是无声地讥讽她怎么还不滚。 宋淑清眼尾的盈光终于是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掩面哭着离开。 如果直到最后风观澜都没有出面,宋淑清还可以勉强自欺欺人一下,认为是南卿芙自作主张仗着世子妃的身份耀武扬威。 可听风观澜的语气,他分明就是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还默许了南卿芙的做法! 也就是说,刚刚全程风观澜都在里面亲耳听着南卿芙那个贱人是如何羞辱她的。 这层认知成为了压垮宋淑清的最后一根稻草,自是让她无颜再待下去。 第64章 世子同意了? 第六十四章 世子同意了? 见人走了,南卿芙才优哉游哉的环抱着双手逛进屋子里。 “啧,美人落泪的场景当真是让人不忍,世子难道就不想去怜惜一下那朵娇花?” 风观澜冷冷的视线瞬间犹如刀刃扫视过来,薄唇轻掀道:“你想要去怜惜本世子不拦着你,顺便还能将你与那朵娇花葬在一处,你觉得可好?” 南卿芙:...... 行,她服了,认怂保平安还不行? 见南卿芙落座,风观澜才斜睨了她一眼,“戏演的不错。” “嗯?” 他指的是? 南卿芙几分不觉明厉抬起眼。 在视线上移看风观澜时,发现后者的眼神落在她的腰上…… “世子倒是撇得干净。” 她哼了声,耳垂却不受控制发烫起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让我将她打发走?” 要清净的是风观澜,得罪人的事却全都让她来干。 要不是因为想要一劳永逸,她方才也不用做出那个假象来刺激宋淑清。 风观澜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扯了扯,随后抬起修长的手指,冲着南卿芙招了招。 又来。 见他如此,南卿芙不由得在心中哀嚎一声,认命似的在他凉凉的视线中如鹌鹑般挪到了棋盘前。 真是个臭棋篓子,谢危走了,他就可着她一个人薅。 都说了不会,这人硬是生生教了她一夜,中途几次她瞌睡的几乎都要睡在棋盘上了,他却愣是装作看不见。 看见南卿芙支着的小脑袋垂头不止,风观澜默然抿了抿唇角。 他指尖轻点,将棋子落在棋盘。 那丹药他虽然给了谢危一粒让他带走查验,但其实他的心底里却并未有所怀疑。 当时服下风观澜倒未曾察觉出什么特别之处,但次日他醒来时,晨起的头晕乏力之症悉数消失,取而代之是久违的神清气爽。 所以在第二日晚,风观澜便主动的服下了那枚丹药,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身上的力气已经回来了七八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将那枚丹药交给谢危,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风观澜会着急将南卿芙困过来的原因。 接下来的几日。 南卿芙除了被压迫炼制丹药以外,还要陪着风观澜学下围棋。 知道这围棋到底有多难。 所以。 在南卿芙即将快要崩溃的第三日晚,她终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要教风观澜,下!五!子!棋! “世子且慢。” 眼看风观澜手执白子准备落下,南卿芙连忙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赔笑道。 风观澜皱了皱眉,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是收了回去,静静的凝视着南卿芙似乎在等着听她说什么。 南卿芙的眼底划过一抹狡黠,手里捏着个黑子贼兮兮的说道:“世子棋艺精进,想来也不屑与我这个菜鸟过招,不如今天咱们来试试新花样?” 许是南卿芙的表情实在太过鸡贼,导致风观澜头一次在面对她时直白的出现了一种名为警惕的眼神。 “比如?”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她的棋艺确实菜的可以。 见风观澜没有直接拒绝,南卿芙顿时就来了精神,仔仔细细的将五子棋的下法与风观澜说了一遍。 而后者在她叙述的过程中一整个面无表情,就连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都没有产生半点的波澜。 见状,南卿芙不禁有些气馁,脸上的笑容也一瞬间就垮了下去。 “你要是不会,咱们就继续下围棋吧。”大不了就是继续被他虐下去,只要他别动不动抽风,虐就虐吧。 就在南卿芙准备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对面一直没有出声的风观澜却突然轻飘飘的丢出一个字,“好。” 好。 好?! 南卿芙精神一振,嘴角一勾:“世子同意了?” 围棋干不过他,这五子棋她可是信手拈啦! 见风观澜微微颔首,南卿芙立刻兴奋地将手中棋子落到棋盘上,“该你了。” 苍天啊,终于是有了一项她会的娱乐活动了。 风观澜不知道南卿芙这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是从哪来的,但是看在她虚心学了两夜的围棋份上,他就遂她这愿一次也无妨。 不过很快,南卿芙脸上的笑容就再也看不见了。 “你是魔鬼吗?” 风观澜神色淡淡,“我若是你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南卿芙:…… 无趣,真是无趣的古人! 只见南卿芙的眼神有些幽怨地瞪着风观澜,手上的指甲都快要被她给啃穿了。 要不是五子棋这东西在古代根本就没有,她都要怀疑风观澜是不是忽悠她,这技术哪里是刚学之人能有的? 当风观澜再次五子连成一线时,南卿芙自闭了。 “不玩了。” 南卿芙摆烂似的往后一躺,这棋谁爱下谁下去吧,这简直要比逼着她炼药更痛苦。 “你这是耍赖?” 听到耳边传来的低笑,南卿芙略微讶异抬起头看向对面。 只见风观澜平日里那双古井无波的凤眸里此刻盛满了浅浅的笑意,修长的五指拢在唇边也无法遮掩他微微翘起的唇角,这样的他让他本来就出众的容貌,显得愈发颠倒众生。 也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风观澜,南卿芙一时有些看愣了。 再反应过来时,风观澜已经恢复了往日冷漠的模样,仿佛刚才出现的一幕不过是南卿芙眼花了般。 接下来的几日,风观澜却像是对这个名为五子棋的新玩法上了瘾。 这可苦了南卿芙,天天炼药累的半死,晚上还得陪着他下五子棋。 拯救她脱离苦海的,是一道圣旨。 太子尸身摆放在宫中已有数日,只因为永康帝声称要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将其迁入皇陵。 恰好今日就是这个所谓的吉日。 因为是国丧,举国上下都要吃素,不能沾半点荤腥,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抓起来打入大牢。 不过也好在只是太子,热孝期不宜太长,永康帝便下了旨意只需吃素七日。 但就算是这样,对于向来是个肉食动物的南卿芙也觉得苦不堪言。 至于风观澜,因为是皇室子弟,在圣旨颁布的次日就随着端王一同入宫去了。 不过幸好。 第65章 让她主动进宫觐见 第六十五章 让她主动进宫觐见 这些天南卿芙为了能躲避与风观澜下棋,提前炼出了不少丹药,在风观澜出发的当日便一起打包给他带上了马车。 回到云水阁。 南卿芙舒适地躺在那张用黄花梨打造出来的拔步床上,看着顶上华丽无比的斗彩祥云,忍不住在心底里喟叹。 果然还得是皇家贵胄会享受啊,这样大的黄花梨木,放在现代拍卖都得上千个达不溜起步了吧。 还算风观澜那厮有点良心,虽然人进宫去了,却也没有直接放话要她回去那个寒酸的小院子。 接下来的生活,是南卿芙到了这里以后过的最惬意的。 晨起。 空气里飘散的些许回暖之意再不复前些日子的刺骨,算算日子,她来这也有段时间了,想来也快要入春了吧。 南卿芙伸着懒腰,将倦怠抛之脑后,用过早膳以后如往常一样去院子里消食。 忽的。 院外传来轻微的噗通声。 南卿芙疑惑皱眉,顺着声音传来的反向走去。 “青云?” 看清来人,南卿芙才不动声色将袖口滑出来的匕首重新收起来。 青云向来隐秘,此时主动现身定有要事。 “你不是跟着你家世子进宫去了吗?”南卿芙左右看了眼,知道在门口不适合说话,于是用眼神示意他跟自己进去。 等到了院子里,青云才倏地跪到地上:“还请世子妃去将端王与世子救出来。” 她去救端王与世子? 青云这话听的南卿芙一头雾水。 风观澜与端王不是一同入宫去了吗,怎的轮到救字一说? 见南卿芙意外,青云立刻咬牙解释道:“不知世子妃发现没有,近日府里出现了许多双眼睛。” 对于这话,南卿芙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虽然这些天她过的舒适自在,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被蒙蔽了双眼与耳朵。 自端王那日进宫以后,次日永康帝就命孙公公带来了圣旨,说是为了嘉奖端王携带世子为太子守孝,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下来。 面上看,永康帝似乎与端王府之间的那层隔阂已经消融。 但奉命守在端王府外的侍卫可是一个都没少,不仅如此,近两日就连她所住的水云阁外都有了本没有的生人经常徘徊。 不过这一切本来和南卿芙都没有多大关系,她也就只当做看不见。 可眼下看青云的模样,似乎端王与风观澜在宫里也遇上了什么困境,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求到自己跟前来。 想了想,南卿芙才开口回道:“可是我只是个刚入门不久的新妇,你说让我去救,我又有什么本事可以去皇宫里头捞人?” 难怪风观澜那厮临走前默许她留在这里住下,搞了半天他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就猜到了会有这一日。 为了方便行事,他自己的侍卫回到他的住处,显然是要比去世子妃的院子来的合理的多。 见南卿芙没有拒绝,青云连忙出声道:“世子说,只要世子妃愿意主动进宫,他就有法子带王爷出来。” 南卿芙挑眉。 什么? 让她主动进宫觐见? 他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她脸上来了。 想的倒好,让她上门堵枪口,然后他借此金蝉脱壳,到时候永康帝真若怪罪下来,她可不成了首当其冲的炮灰了吗? 半晌,南卿芙都没有回答。 这下子青云开始有些着急了,“世子妃就算不为世子着想,难道也不为自己想想吗?” 南卿芙微一挑眉,她倒是要看看,风观澜那厮到底交代给了青云什么话,让他认为一定可以说服她进宫去。 “世子妃如今在府里的脚跟尚未站稳,若是这个时候世子爷和王爷出了事,没了帮衬,那么以后的路,世子妃只会走的更加艰难。” 南卿芙轻笑出声,“世子倒是会拿捏我。” 看样子对于她现下的处境,风观澜的心里可是清楚的跟明.镜儿似得,她还以为那个男人就只会视而不见呢。 不过,青云的话倒确实是让南卿芙的心有些微动。 不为其他,单从这话是从风观澜的嘴里主动说出来的,那么就代表他有了要与自己结盟的意思。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这次她出手帮了风观澜,日后她的事,他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袖手旁观? 想到这,南卿芙顿时来了几分兴趣,“这话当真是你家世子亲口说的?” “是,啊……不是。”青云的额边不禁渗出冷汗。 这世子妃果然与前两个不一样,他明明什么破绽都没露出来,她是怎么猜到这话是世子交代的? 看见青云的脸色,南卿芙忍不住在心里轻嗤。 “就凭你家世子的性子,若无他的授意,你哪里能做的了他的主?” 青云此刻的神情逐渐变的更加恭敬了几分,垂头问道:“那世子妃是同意了?” 南卿芙的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支着下巴考虑了会儿。 若是答应了,那么她就可以借着这次功劳要求风观澜帮她挖出前两任世子妃的尸身,到时候她就可以查出那两人的死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样的话,她在府里想要保命的筹码就会又增加一层,好像是个值得交换的买卖。 “嗯,同意了。” 听到南卿芙的答复,青云那紧绷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既如此,属下就先谢过世子妃。” 说着,青云便起身道:“属下还要去回禀世子,先告退了。” 南卿芙懒懒的摆了摆手,随即幽幽的浅叹一声。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却要用这么大的代价去偿还。 “莲心,替我梳妆。” 好在,距离七日孝期不过两日。 想来风观澜也正是因为算准了时辰,才会在这个时候命青云前来通知自己的吧。 因为一旦端王与风观澜同时离宫,那么永康帝定会震怒,但届时若过了太子热孝,就算是永康帝想要发作都再找不到由头了。 所以最后,永康帝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父子二人安然无恙回到端王府,并且还不能为难她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与此事无关的世子妃。 这一切,似乎都在他意料之内。 第66章 落了个天下人的话柄 第六十六章 落了个天下人的话柄 马车行至宫门。 南卿芙整了整有些压皱的衣摆下了马车,看着面前恢宏无比的建筑,不忍仰望。 就算是看一万遍,她都会为这磅礴大气的宫殿感到叹服。 毕竟,这可是后代的文化古物,参观还得要门票的。 南卿芙悠哉悠哉地闲逛着,时不时打量周旁。 难怪古代女子都想入宫为妃,哪怕一入宫门深似海,年年选秀也都会有不计其数的大家小姐挤破了脑袋往里钻。 “来者何人?” 门口的侍卫拦下了南卿芙,严肃询问。 现在是太子热孝期间,若是出了差池他们可都性命不保。 “侍卫大哥,这是咱们端王府的世子妃。”莲心极有眼力地站出来,将刻有端王府字样的腰牌递了上去。 看见确实是端王府的腰牌不假,那侍卫却还是有些犹豫。 “这个时候端王与世子都在雍和宫陪伴圣驾,估计没工夫见你们,再者圣上也没有谕旨召见。” 见侍卫不愿放行,南卿芙上前一步拦下了莲心,对她眼神示意后退。 遂即,她甩出一张帕子,掩面哽咽道:“本也不想来的,只是端王妃突然患了急症,我这也是没法子。” 说着,南卿芙借着帕子的掩饰,给那那侍卫手中塞了一锭金子。 入手的沉让侍卫眼神霎时亮了一瞬,看向南卿芙的目光也谄媚了不少。 “原来如此,端王妃乃圣上亲眷,想必圣上知晓也定会忧心不已,属下这就命人来给世子妃领路。” 有钱能使鬼推磨,所言不虚。 等到入了宫门,南卿芙便收了帕子,那张干干净净的小脸上哪有半点泪痕。 “世子妃这边请。” 带路的宫人将南卿芙带到了雍和宫门外,示意她在门口候着,紧跟着上前与守在门口的孙公公点头哈腰的说道:“公公,还劳烦您进去帮忙通报一声。” 说话间,莲心极其有眼色的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钱袋子塞到了孙公公的手里面。 南卿芙本就是端王府的世子妃,身份摆在这,孙公公自也不会冒然与她交恶。 再加上她如此知趣,孙公公当即一张老脸笑的都是褶子,“奴才都听说了,端王妃重病,世子妃重情重义,想必皇上知道了也得夸一声世子妃。” 眼看孙公公进去了内殿,南卿芙的心这才算是放下了大半。 她有把握,只要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永康帝就不可能继续强行拘着端王与风观澜在宫里。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一路来南卿芙丝毫不避讳谈及她进宫的主要原因。 果然。 孙公公进去没多久就扬着笑意出来了,恭敬的冲南卿芙行礼道:“这会子端王与世子正在陪着皇上用膳,皇上让奴才先来请世子妃您进去呐。” 看样子永康帝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两人离开,否则出来的就不会是孙公公了。 南卿芙位深谙其中,便走进雍和宫,一眼看见坐在首位的永康帝。 “臣女参见陛下。” 南卿芙一进屋就跪在地上,为了将戏演的更加生动些,狠心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掐了一把。 这下子。 南卿芙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再配合上她眉头紧蹙扭曲的神态,永康帝刚刚还有些怀疑的眼神顿住了。 半晌,永康帝带着疑虑开口,“端王妃染的是什么病,怎的突然就如此严重了?” 虽然南卿芙表现出来的模样很是真实,但永康帝的心底里仍放不下戒心。 南卿芙抽噎着,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泪光道:“启禀圣上,母妃本也只是不慎染了风寒,倒不算多严重。” 哦? 听到这,永康帝的眼神不由闪了闪。 只见南卿芙接着说道:“只是今早用过早膳以后,母妃不知怎的就将所食之物全都吐了出来……” “府中没有男丁,臣女实在是惶恐又没了主意,只好壮着胆子来宫中寻找父王与世子。” 这番话说的倒是合情合理,永康帝目光沉沉盯着她。 事有巧合,就是觉得其中有蹊跷。 但见南卿芙哭的伤心,尤其是这件事恐怕已经在宫内传开,就算永康帝再不情愿,此刻也不好在面上表现的太过为难。 可正因为如此,永康帝面色藏不住难意,殿内的气氛也渐渐沉寂的有些诡异起来。 “父皇。” 许久未曾喊出这个称呼,端王此时脸色有些苍白。 他几步踉跄至中央,低头道:“芸儿染病,儿臣悬心不已,还请父皇允准儿臣与世子回府。” 这下,永康帝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了几分。 只见他虽心怀失落,仍是挺直脊背跪下,展现出傲骨风姿。 倘若他不允,倒落了个天下人的话柄! 等了许久,永康帝那略带咬牙意味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既然端王妃重病,那端王回府照看也是应该,只是太子孝期还有一日,端王府总不能无人在此......” 永康帝的话虽没有说完,但其中意思却已经表达的十分明显。 也就是说他可以同意端王回府,但世子风观澜却无论如何也要留在宫中直到为太子守完孝期。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所以在永康帝犹豫的瞬间,南卿芙就扬声道:“臣女,愿为太子守孝。” “……!” 此话一出,雍和宫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南卿芙。 就连一直倚在座位上把玩着酒杯的风观澜都是动作一顿,斜挑着长眉往她这处扫了眼。 守孝么。 他倒是好奇南卿芙会闹出怎样的幺蛾子。 “胡闹!”永康帝动了怒,重重地将手里的碧玺手钏拍在了桌上。 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如此重大的国丧之事,怎轮得到一个女子来守孝? 这要是被朝中文武大臣知晓,指不定还以为他这个皇帝到底是如何压榨欺辱端王府一家子,才会让世子妃一个女子替太子守孝。 然而不等永康帝继续发作,南卿芙又哭哭唧唧委屈起来,“母妃如今日渐消瘦,作为儿媳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臣女也无颜再回端王府了。” 她声情并茂,让现场氛围更是愈发凝重。 永康帝脸色难看得还没开口,端王倒是有些忍不住了。 他端王府怎也不会是这种无情无义之辈,再说芸儿的病也不是南卿芙造成的,他与芸儿又怎么会迁怒她? 然而…… “卿……” 端王.刚抬起头想说些什么,猝不及防就与自家儿子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后者眼神淡然,完全没有打断南卿芙的意思。 “……” 他怔楞了一瞬之后,又狐疑地看了眼南卿芙,到底还是闭上嘴没说什么。 第67章 确实是没有娶错人 第六十七章 确实是没有娶错人 “皇上,臣女,臣女……愿为府上效劳……” 南卿芙面上泪流不止,说到最后,竟是两眼一翻就直接晕死过去。 “……!”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永康帝那张脸更是脸黑至极。 无论是否做戏,他都无法再驳端王府的面子。 最后这场闹剧在永康帝的一声呵斥下结束,哑着嗓子几乎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罢了!都给朕走!” 虽然闹到最后,永康帝都没有能甘心说出放几人出宫的话来,但在旁人眼里,这显然是默许了。 “宣太医。” 端王连忙伏在地上谢恩,“谢陛下恩典。” 如今他还能有何不解,这理应是南卿芙与风观澜携手演的一场戏。 他所能做的,也就只能装聋作哑配合。 南卿芙到底是女眷,宫内的掌事姑姑现身,配合太医将她搀扶起来。 永康帝仿佛不愿再多看这几个人一眼,气恼拂袖离去。 随着众人散去,原先搀扶着她的宫人立即心领神会,将她送去端王府的马车。 宣太医只不过是为了顾全明面。 南卿芙紧闭双眼,却仍感知到外界的接触,似乎变了个人。 此人臂膀宽阔,她手脚不自觉移动。 宽肩窄腰,这手感不错。 怀抱她之人身形微僵:“……” 端王神情略感复杂望过去,只见风观澜双臂牢牢紧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子,上了随行的马车。 随后叹了口气登上了另一辆马车。 感到外外界声音渐微,原先还一动不动的南卿芙才倏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眸,直视低睨着她的冷然目光。 “不装了?” 看到南卿芙生龙活虎的从他怀中跳出去,风观澜懒懒地往后斜躺问道。 南卿芙挑眉看向风观澜,“怎么样,方才我演的是不是很逼真?” 虽然她知道,想要瞒过风观澜这种心机之人的眼睛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够堵住永康帝之口便行。 见风观澜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南卿芙顿时有些不悦地板起脸。 “真是无趣。” 她这般冒险,为的不还是将端王和他弄出宫来? “你以为你这点小把戏,能瞒过永康帝的眼睛?”风观澜见她不高兴了,这才淡淡地开了口。 南卿芙耸肩,她怎会不知? 可永康帝毕竟是一国之君,有些事只要在面子上过的去,他就不会多做计较。 相同的。 永康帝也会顾忌他的面子,没有办法做出那种没脸没皮的事来。 就好比他看出南卿芙装晕的又能如何? 如今理都被南卿芙占了,做足了一个心系夫君母妃的妻子形象,就算是永康帝想要阻止,他也没有任何能够站得住脚的凭借。 男人嘛,自古以来都是好面子的。 就连一国之君也不例外。 南卿芙也正是因为抓住了这点,才会肆无忌惮说晕就晕。 “不过不管怎样,此次本世子都算是领了你这份情。” 见她如此,风观澜便也改了口承了这次情。 闻言。 南卿芙沉到水底的心略微有一丝松动,就算看着风观澜那张冰块脸,她也不觉得难受了。 只要他认了这份情,那么后面的事可就好办多了。 马车一路径直回到了端王府,端王虽料到许是演戏成分,但到底还是内心担忧,下了马车就脚步匆匆往梅苑去。 南卿芙闭着眼,被侍女莲心搀扶着下来。 而风观澜也一路随行,亲自将其送回了云水阁。 做戏要做全套,更别提现如今端王府里外还都有永康帝的眼线。 帝王心似海,还是得处处需谨慎。 梅苑。 等到端王匆匆忙忙跑了梅苑,额上沁着一层来不及拭去的汗珠,看见端王妃好好的站在园子里侍弄花草。 端王阖上院门,嘱咐侍卫仔细把控。 端王妃刚转身准备命人接过手中的水壶,正好与端王的视线对上,美眸里盛出讶异道:“王爷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太子孝期不是明日才过,端王妃自然想不明白为何端王现在就出现在梅苑。 见端王妃无事,端王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 既是无事便好。 但这般如此,他仍是心有余悸。 南卿芙的胆子着实也太大了些,竟然敢在永康帝的跟前扯谎。 这可是欺君之罪! 就在端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青云忽然找上门来。 “启禀王爷,世子有话要让属下带给您。” 端王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这才看着青云沉声道:“澜儿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这件事,风观澜并未事前通知他,恐怕也是为了更好的效果。 南卿芙不过是个女子,这事若没有他那个好儿子的授意,她哪里敢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来。 果然,青云将头垂的更低了些,抱拳道:“世子说,王妃这里的眼线都已经提前被拔除干净,只要近几日不出梅苑就不会有人察觉出异常。” 南卿芙做事自然是滴水不漏的,自从发现端王府里的人变多了以后,她表面上看去虽没什么,但暗地里却还是留了心。 所以在听说风观澜的打算以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青云前来将梅苑的脏东西都清扫干净。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所说之言是真是假。 听完青云的话,端王的脸上闪过一抹苦笑,随后疲倦的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退下吧。” 他这个儿子自小主意就大的很,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但此次计划虽险,但若没有这一出,只怕他和澜儿就真的要被困在宫里再无出头之日了。 端王妃看着端王脸上迅速变化的神色,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知晓此刻端王的心里一定不太好受。 “是不是进宫出了什么事?”端王妃蹙着眉头,担忧问道,“还是圣上为难你与澜儿了?” 端王摇了摇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轻叹,“没什么,只不过这次咱们澜儿确实是没有娶错人。” 若说之前端王认可南卿芙,是因为她可以影响澜儿的情绪让他有了贴合凡人的变化。 这次的事情之后,端王却清楚的意识到,端王府的下一任女主子才真的是尘埃落定了。 这般不与凡俗女子相同的南卿芙,可以在短时间内想到这样的法子,并且将全程都安排如此天衣无缝。 能够娶到她,是澜儿也是端王府的幸事。 思及此,他心事落下,也不打算与端王妃过多赘叙宫中琐事。 “既是无事,便是最好。”端王妃心照不宣,也不再过问。 第68章 真是毫无人性 第六十八章 真是毫无人性 次日。 南卿芙睁开眼,刚想要起身就发现自己的胳膊麻了,疼的她顿时龇牙咧嘴。 “狗男人,真是恩将仇报!” 看着身下小小的软塌,南卿芙不满地嘀咕了两句。 他也要一同随行过来便罢了,偏生要多事做戏。 风观澜现在看着是一副病弱美人模样,可他曾经是率兵出征之人,根本不会怜香惜玉。 她往日只觉风观澜是故意报复,才每每掐痛饿了她的腰肢。 现在想来,他是压根不会控制力道。 她不由感叹嫁错了人。 本来腰就不舒服,还让她睡软榻,更是腰酸背痛难耐。 “莲心。” 刚睡醒的南卿芙嗓子还有些哑,等那种酥.麻感缓解了以后,才起身洗漱。 昨天的事虽然表面上看算是结束了,但收尾之事必然也不能马虎。 没办法,谁让她就是这么负有责任心的一个人。 今日南卿芙特意嘱咐莲心拿来男子的装束,乔装打扮一番后,便带着莲心从端王府的后门大摇大摆地出了府。 而风观澜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不过对此南卿芙倒也不在意。 她才懒得去管那个狗男人做什么去了,要是能够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互不打扰对她来说才是最自在的相处方式。 说起来,这还是南卿芙穿过来以后第一次见识到古代京都的繁华。 就连路边的摊贩,南卿芙都忍不住好奇的上前瞅上两眼。 不过相比较起南卿芙的从容不迫,一旁的莲心就显得局促多了。 女扮男装。 莲心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走在路上生怕被人认出身份,所以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上去。 “世,公子。” 见南卿芙奔着京都内最大最热闹的酒楼去,莲心当即吓得小脸惨白,忙拉着她的袖子。 “公子……万万不可!” 这地方鱼龙混杂不说,说不定还会遇见侯府的人,万一要被人认出来,那世子妃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无妨。”可南卿芙却不在意,对莲心使了个放心的眼神。 听着她变调的嗓音,莲心更是一愣。 怎么回事?明明这就是世子妃……怎会变成了男子的声音? “嘘,跟紧我就好,言多必失。” 南卿芙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两个帷帽,将其中一顶盖在了莲心的头上。 有了这东西,莲心当即松了口气,虽还有些心下惴惴,到底还是跟着南卿芙一起走了进去。 此酒楼名为金玉阁,是京都内最繁华最上档次的酒楼,不少达官贵人世家千金都喜欢来此小坐。 进来以后,南卿芙才理解了方才莲心为她解说之言。 怪不得人家酒楼开的最大呢,人家业务广啊! 这酒楼里头可不仅仅是提供衣食住行,甚至还有戏曲说书。 闲来无事坐下,点上一壶茶,听着戏曲,累了还可以选择去听听八卦吃吃瓜。 啧。 在这个没有手机电器的年代,这金玉阁可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哟,两位公子里边请啊。” 一进门,就有小二眼尖的瞅见了这两人。 虽有帷帽看不清脸,但从南卿芙和莲心的穿着衣料上来看,那可都是富贵人家才能用的起的好布料。 在这地方做工的,哪个没几分眼色,当即就将两人奉若上宾请上了二楼雅间。 坐在靠窗的位置,略一低头就能瞧见底下说书的圆台,南卿芙满意的给了小二打赏,又点了壶茶,这才惬意的靠在软枕上。 莲心此刻紧张的感觉手脚都快要不听她使唤了,尤其是刚才那个小二凑近与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世子妃,咱们今日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莲心苦着张小脸,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 要不是为了南卿芙,就是打死莲心她也不可能同意穿着男装招摇过市。 听到莲心的困惑南卿芙并没有回应,只是半阖着眼靠在那儿直至小二去而复返。 等到小二将茶水放下,南卿芙才倏然睁开双眼问道:“你们这儿说书的,平日里都说的都是关于哪些地方的趣闻?” 小二一愣,旋即想到面前二位应该都是第一次来金玉阁,于是便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几分声音道:“二位有所不知,咱们这儿可都是掌握了京都内所有秘闻的第一手消息,保管客官听的尽兴。” 看不出这,还是个八卦源头的发源地啊。 南卿芙勾着唇角,“是吗?” 小二看她表情一时摸不透她想说什么,见她又不再开口,只好赔着笑退下了。 等到小二一走,南卿芙才终于直起身子对莲心招了招手,附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 听着,莲心的小脸顿时一垮,语气有些哀怨,“世子妃怎么又让奴婢去做这样的事……” 之前陪着南卿芙勇闯皇宫就已经让莲心觉得自己得短寿十年了,现下又来这一出。 要按照这样下去,她迟早要被吓得短命。 然而对上南卿芙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眸,莲心只好咽了咽口水将剩余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算了,谁让她才是主子呢,而自己只是个奴婢呢。 目送莲心起身出去,南卿芙才跟着倚在栏杆上双手托腮,打量起这金玉阁内的环境来。 不得不说。 这金玉阁深受追捧也是有原因的,单看内里金光闪闪的装饰就知道,想要打造出这地方定也是下了血本的。 先不提说书人所待的圆台乃是玉石雕沏而成,就连她眼下倚着的栏杆边都用了金漆描绘,上头刻画着一只只活灵活现的丹鹤。 再加上这雅间里摆放的屏风,以及大堂内用来隔断的幕帘,那上面的书法字画看着也都像是出自大家之手。 这金玉阁的背后之人,还真是壕无人性。 莲心去的时间不算短,就在南卿芙已经无聊到将目光落到屋内石墙上镶嵌的五颜六色的明珠上时,门外才终于响起了细微的声响。 收回有些惋惜的目光,南卿芙看着像做贼似得推门进来的莲心,略微扬眉。 “办成了?” 虽然这样问,但南卿芙此刻的心底里却还在惦记着那些明珠要是抠下来是不是能拿去卖钱,能卖多少。 莲心吓得一抖,差点在关门时不小心将手夹到。 “回禀世子妃,成了。” 嗯。 南卿芙总算是收回了若有似无瞟向石墙的目光,旋即抬手示意莲心坐下。 既然成了,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等着看好戏了。 第69章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第六十九章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没过多久,一个留着八字胡看上去约摸五十左右的男子便走到了圆台之上。 随着一声惊雷木响起,男子语调高扬,抬着手冲着空气一拜道:“书接上回,但是咱们今儿个说点新奇事,话说咱们九五之尊......” 这些看戏的人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听到关于皇宫里头的秘闻,尤其还是他们最尊贵的那位永康帝,一个个恨不能伸长了脖子,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待到说书人最后一字话音落下,阁内众人纷纷鼓掌叫好,无数的碎银铜钱丢到圆台之上。 见状,南卿芙拍了拍手上残存的糕点渣滓,“走吧,回府。”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想来明日京都里就会传开端王妃因圣上开恩,允准端王与世子回府照料,故而身体好转的消息。 而永康帝,自然会被百姓歌颂仁君。 这样的好名声,想来应该可以暂时捋顺永康帝的逆鳞了吧。 当然。 这也是件双赢的事。 永康帝赢得了民心,端王府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果然不出南卿芙所料。 她带着莲心刚刚回端王府不久,宫里头就来了消息,声称如今太子之死已然告一段落,派来守护端王府安危的侍卫也都可以撤离了。 眨眼间,朝堂之内的风云涌动就变幻了天色。 没了永康帝明面上的针对,端王府也短暂算的上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因为之前一直要住在云水阁,从第一天南卿芙缩在那张狭窄的软塌上睡麻了胳膊以后,当晚外间就又多添上了一张步摇。 对比起内屋那个奢华无比的金丝楠木来说自是不能高攀,但也是实打实的红木雕刻而成,顶上同样用精细的花纹描绘,倒也算的上入眼。 可这对于南卿芙来说却是够了,总好过让她将就在那张软塌上。 这样就算后来永康帝将那些眼线都撤离了端王府,南卿芙也没有主动提出要搬出水云阁的想法。 “世子,世子妃。” 巧的是,正好今日风观澜与南卿芙都在。 就在风观澜准备命人将棋盘拿进来的时候,墨竹却进来了,手里还捏着一封烫金的拜帖。 “这是侯府递来的帖子,还请世子过目。”墨竹将东西送到后,还特意看了一眼南卿芙的表情。 却没想到,本以为会看到激动或是高兴的脸上,此刻却是半点情绪波动也没有。 可风观澜已经抬手示意他退下,墨竹只好带着心底的疑惑顺从走了出去。 这侯府可是世子妃的娘家,自从世子妃嫁进来后闹出人命,那边儿可就再也没有提过世子妃。 墨竹甚至都以为,世子妃已经是被侯府厌弃了,却没想到今日门房却说侯府递上了这样一封拜帖。 “你的东西,自己看罢。” 墨竹一走,风观澜便随手将拜帖随手丢进她的怀中。 南卿芙忍不住挑眉,她可还记得,当初沈昀之死,侯府的那个好主母朱氏是怎样来端王府阴阳怪气的。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这颗聪明转的快的脑袋瓜,只怕刚穿来就要死在这些人的阴谋诡计之中了吧。 南卿芙倒是有些好奇,当日侯府朱氏都已经将事情闹到了那样撕破脸的一幕,现下她这是又盘算着什么。 打开拜帖,上头的字瞬间跃入南卿芙眼中。 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南卿芙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 风观澜倒是没有想过她会是这种反应,本来还漠不关心的凤眸,此刻却有意无意的扫向那张帖子。 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南卿芙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以目前风观澜对南卿芙的了解来说,她应该是清醒且记仇的,这般笑得犹如狡诈狐狸,怕是有什么闹腾心思了。 如此,倒引起他的关注。 南卿芙也不加遮掩,朗声读了一遍信上内容。 “侯爷在帖子上说,自我与世子成婚,至今还尚未回门,这于情于理都有违祖制,希望世子能够不计前嫌,带着我回去省亲。” 南卿芙笑的几乎都快要直不起腰。 这侯府的人还真是够直接的,原本那个朱氏她就以为够没有脑子的了,却没想到原主的那个爹竟也是个莽撞无脑的。 也不知道这拜帖是不是那个朱氏煽动着侯爷写的,但不管真相如何,在永康帝对端王府改观没多久就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攀关系。 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风观澜沉默地盯着南卿芙看了半晌,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旁的情绪来。 “是吗。” 但是很可惜,除却南卿芙满眼的笑意以外,他没有再看出半点其他的心思。 她对侯府却是没有半分其余心思,这一点……倒是与他几分相似。 风观澜垂眸敛下了眼底的暗色,忽而掀唇问3道:“你想要本世子陪你回去吗?” 他主动开口,南卿芙回眸看过去。 “难道不应该吗?”南卿芙皱眉反问。 原本大婚当晚只要他不走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那么多事,结果害的她面子里子都在侯府中丢完了不说,还白给他睡了一夜。 难不成现在他又准备将自己一个人丢下,或者是让她自己去静安侯府回门? 许是南卿芙眼中的怨气太深,风观澜微微撇开视线,神情几许不自然。 不用南卿芙直说出来,风观澜也想起了大婚当晚发生的事情。 “后日。” 丢下这两个字,风观澜便双手一背,率先一步先走了出去。 南卿芙愣愣的杵在原地,后日就后日,总比要她一个人回去的好。 没想到风观澜答应的这么干脆,南卿芙立刻开始绞尽脑汁地回想,原主记忆里有关静安侯府的一切。 首先她要做的,自然是去静安侯府原主所居住的屋子里查看一番,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毕竟原主既然大婚之夜就随身携带了催.情药,那便说明在婚前,原主就定与那黑衣人交涉过。 以此推算原主曾经待过的屋子,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 但在此之前,南卿芙必须要确保自己不能在静安侯府众人面前露馅。 届时一旦侯府中人也对她起了疑心,那她的处境可就会更加危险了。 第70章 掺杂了点真情实感 第七十章 掺杂了点真情实感 很快,回门的日子到了。 这两日里端王与端王妃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当即便大手一挥替南卿芙准备了不少贵重的厚礼,让她带回静安侯府。 临行前,风观澜冷着一张脸走出来。 “世子不愿陪同我回门?”南卿芙注意到他的脸色。 与他位形成对比的是,南卿芙始终笑意盈盈,根本不将这当回事。 风观澜扯着嘴角,冷哼一声。 南卿芙悠悠叹了声,“可惜母妃也点名要让你一同前去呢。” 风观澜就算不看她的面子,那也得看端王妃的面子。 更何况,昨日他已经应允了她。 “本世子自不会做出尔反尔之事。”他冷淡掀唇,眼神漠然像是全然不将她当作夫妻之实的妻子。 南卿芙也不在意。 反正就算他不答应,他也得去。 而且她已摸透此人的脾性,虽然心思深,但意外的好讲话。 只是非要摆个臭脸而已。 “都是母妃不好,没有替你打算的周到,就连回门甚至都要让你爹亲自写拜帖来。”对于南卿芙这个儿媳妇,端王妃是真的有些愧疚。 毕竟谁家的好女儿嫁到夫家能不回门的? 故而,这次回门礼除了端王准备的那些,端王妃还着意多添了一倍。 这可给南卿芙乐得眼睛都笑弯了,喜滋滋地命莲心将东西都收到了清凉阁的库房里去,临晚就去给端王和端王妃请安道谢。 眼下站在端王府门口,南卿芙看着风观澜的身影消失在车帘后,才收回目光垂眸道:“母妃言重了,大婚第二日卿芙就闹出了那样的风波,要不是有母妃相护。” 虽说到了这里以后,南卿芙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扮演角色,但唯独这话她是发自真心的。 别说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宅院里,就算是放在文明社会中,也很少能有人愿意相信一个陌生人的。 只是南卿芙这话并未说完就被端王妃打断,“你是本妃的儿媳,澜儿的妻子,遇事自然是要袒护家里人的。” 家人……吗。 垂着头的南卿芙眸光微动,扬起笑容回道:“母妃说的是。” 她心里想的则是另一件事。 就凭风观澜有这样一位温柔善良的娘,他体内的毒她也定会帮其解开再走的。 端王妃又拉着南卿芙的手,轻声嘱咐交代了几句,“澜儿那孩子自小寡情的很,若去了侯府他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得有劳你多提点些。” 她自个儿的儿子最是是了解,还是有些担忧其表现不好。 虽说端王府要比侯府势力树大根深的多,但现下端王府还未完全脱离永康帝的把控。 这种情况之下,在端王妃的眼里看来当然是不想再树敌。 南卿芙乖觉地点头,“母妃放心,世子爷他为人处事向来张弛有度,不会贸然行事的。” 那狗男人最是会做戏,这点程度怕是难不倒他。 她心里这么想,口头上却是不然。 端王妃欣慰地笑了,“那便好。” 在端王妃的注视下,她也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行驶一段距离以后,南卿芙还能从被风吹开的车帘缝隙中,看见站在府外的端王妃。 “本世子记得,端王府给你准备的回礼好像不止这点。” 南卿芙飘扬的思绪,骤然被风观澜拽了回来。 无辜的对上风观澜那双墨色的眸子,南卿芙不禁撇了撇嘴道:“怎么,世子这是怀疑我中饱私囊了?” 风观澜扬眉冷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毕竟这女人有多见钱眼开,他之前可已经见识过了。 风观澜到现在都记得,他在窗外看见南卿芙睁眼对上他那张金丝楠木打造成的拔步床时,她明显眼神一变,透着贪婪。 这般神态,他早已见怪不怪。 但不妨碍他觉着膈应。 南卿芙本来还想要装着理直气壮,但在与风观澜对视了半晌,遂也败下阵来。 他说的确实没错。 “静安侯府里面可没什么好东西,我为何要将那般贵重之物送给他们?”南卿芙靠在矮桌上凑近了风观澜,装作不解。 “世子爷当然是觉得家大势大,所以不在乎这点,可我不一样。” 闻言,风观澜的眼神顿时更加幽暗了几分,凝视着南卿芙,似在打量她话中真假。 虽说之前他已经命人查实了南卿芙的身份,也得知她自小被静安侯府弃养在乡下农庄。 就算话占大部分真实性,但也不能全然相信。 见风观澜目带质疑,南卿芙立刻有些着急起来。 倒也不是为了旁的什么,而是她都已经吞下去的宝贝,若是此刻再要她吐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朱氏盼着我死,静安侯虽然是我爹但也对朱氏行为袖手旁观,再加上我自小就被他们丢去乡下,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父女亲情。” 不知为何,听到南卿芙这番自嘲似的话语,风观澜蹙起了眉头,愈发不虞。 “你若再不信我,这个世上恐怕就再也没有我可留恋……” “行了,闭嘴。”他寒声打断,盯着南卿芙的目光深不可测。 她当真如她所言,对自己爱慕极深? 眼下他对南卿芙愈发捉摸不透,按这些天观察,她身怀长技,不应被静安侯府断然抛弃。 那只能是,她主动嫁来静安侯府。 在此期间,她本有诸多机会将她致死,却将他从鬼门关救回。 如若她并非贪财,那只能是对他心怀爱慕。 这般想来,他心头蓦地升起一丝躁意。 “……” 感受到他深沉的目光。南卿芙恰到好处住了嘴。 虽然是做戏,但也掺杂了点原主几分真情实感。 这男人既然都这样说了,很显然就是不打算与她计较那些被她扣下的回礼了,那她也就见好就收。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的速度就渐渐放缓了下来。 “世子,世子妃,静安侯府到了。”墨竹的声音在马车彻底停稳了以后从外传来。 风观澜这才睁开眼,掀开车帘身形利落下了马车。 “参见世子。” 静安侯府门外已经等候了一众人。 静安侯携朱氏,还有南雅兰与南雅婷两姐妹站在门口已经等待多时了。 远远看到端王府的马车,静安侯立刻打起精神往前迎了几步,脸上扬着有些讨好的笑意。 风观澜没有说话,只略略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旋即伸出手探向车帘。 见到风观澜这个动作,在场之人犹如瞬间被雷劈中,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这是什么情况? 南卿芙发现自己被丢在马车里刚有点不爽,忽地就看到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掌心递到了帘外。 这还差不多。 南卿芙弯了弯唇角,将手放进了那个大掌之中,任由后者搀扶着她缓缓下了马车。 果然。 看着众人脸上的神情犹如打翻了调色盘般精彩,南卿芙只觉旁边这尊冰块似的男人越看越是顺眼。 “芙儿,多日不见这气色看着都好了些,要说还是端王府的地气养人呢。”朱氏最先回过神来,强咬着牙挤出笑意迎上前道。 见状,一旁半晌没做出反应的南雅婷也终于是醒过神。 与朱氏不同。 南雅婷的眼珠子显然是黏在了风观澜的身上,甚至连眼底的惊艳与倾慕之色都毫无遮掩的流露出来,脸颊绯红。 第71章 世子,就当真饿极了吗? 第七十一章 世子,就当真饿极了吗? “芙妹妹。”南雅婷好不容易才舍得将目光从风观澜的身上移开,转身就亲亲热热.地挽上了南卿芙的手臂。 南卿芙不冷不淡瞥她一眼。 从前在府中,南雅婷与原主的关系是最好的,哪怕说是亲密无间都不为过。 “好久不见,姐姐。”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度,以及那双不由自主加重了几分力气的五指,南卿芙唇角泛起淡淡的讥讽之意。 什么亲密无间,恐怕都是原主的一厢情愿罢了。 之前在端王府,这位好姐姐可是狠狠背刺了她一手。 南雅婷不察,含着笑意的眼眸还在精心算计。 “芙儿这真是天大的福分啊。” 静安侯看见姐妹两亲密的模样,眼里总算是露出一抹满意且欣慰的笑意,随后才将眼神落到跟在端王府后头的那些箱子上面。 朱氏也早就注意到了那长龙似的队伍,乐得眉开眼笑。 端王府可是皇亲,要论富贵,恐怕其他两个王爷府加起来都不如他这一个。 现下又是世子亲自陪着南卿芙回门,想必这回门礼定是无与伦比的富贵。 可惜。 终究是要让朱氏和静安侯失望了。 按理说,当着客人的面自是没有径直打开查点的道理。 但偏偏朱氏那人爱面子,又巴不得趁早将这些东西都清点完毕,送.入自己的库房里去。 所以今日便想着能当众报礼,这样既显了面子,也能让京都里的人都看看,端王府的小世子有多重视她静安侯府嫁过去的世子妃。 “世子世子妃如此恩爱便好,怎还带这般厚礼呢。” 朱氏眉开眼笑,即刻命人打开第一个箱子。 南卿芙闻言,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没想到朱氏看到她跟风观澜回门,竟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炫耀。 在打开口,朱氏的笑意几乎是瞬间就僵在了她的脸上。 “夫人?”静安侯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 在此之前,静安侯虽然不是很赞同朱氏的做法,但架不住她在自己跟前撒娇吹枕头风,一来二去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他静安侯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就算端王现下重新获得圣上的青睐,也不能随意向他侯府发难。 现下这出,恐不是端王府发了难? 静安侯皱起眉头,刚想上去察看,却被朱氏阻拦。 只见朱氏此刻的笑容几乎比哭都要难看,勉为其难道:“今日贵客登门,我一早儿就命膳房备好了精致的饭菜,这会儿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先进府里用膳去吧。” 就箱子里那点子穷酸东西,光是拿出来朱氏都觉得掉面子,更别说还要当着众人的面唱礼了。 哪怕是说出来一样,她静安侯府的面子都要被丢个干干净净。 还以为南卿芙得了端王府重视,原来是个摆设而已! 这样的哑巴亏,朱氏是含泪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静安侯见朱氏脸色不太对,于是便顺着她的意思,笑着道:“世子请。” 至于他的那个三女儿南卿芙,从始至终静安侯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足以可见他写出那份拜帖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巴结端王世子而已。 南卿芙眼底划过冷意,低头看了眼缠着自己不放的胳膊,浅笑着不着痕迹地抽出来。 “二姐这些日子过的可好?” 没有她在府里,想来这南雅婷应当是憋屈的够呛吧。 毕竟从前她可是以算计原主为乐的,就连她脸上这几道看起来极其可怖的烧痕,都是拜南雅婷所赐。 听到南卿芙不咸不淡的语气,南雅婷维系的亲昵不由僵了一瞬。 不过也仅仅只有一瞬,她很快就恢复自然亲切道:“自从三妹嫁出去了,二姐就少了个知心的玩伴,哪里还能好的起来。” 看着南雅婷做垂泪状,但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却还时不时的往前探落在风观澜的身上,南卿芙只觉得想笑。 做戏也不知道做全了,就她这日渐圆润的腰身,还说因为想念原主过的不好。 依她看,这南雅婷是生怕原主的日子过的太好吧。 一路行至花厅,静安侯早已将座位安排妥当。 主位自不必说,左侧乃主母朱氏,右侧则是风观澜,依次往下却不是南卿芙,而是静安侯府的嫡女南雅兰。 眼看众人都一一落座,唯独南卿芙却眼底染着讥讽立在原地。 “世子。” 南雅兰声音轻柔,因为离的近,那张人神共愤的侧脸,更是令她有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她从不知道,原来那个传闻中暴戾狠辣虐待新妇的端王世子,竟是生的这样一幅容貌。 若她早知道的话,这份尊荣现在就该是她而非南卿芙那个身份低贱的庶女了。 一想到这,南雅兰就控制不住地捏紧了指尖。 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从身边传来,他那冷若冰霜的眸底隐隐皴裂。 但南雅兰浑然不觉,还想往前凑。 “过来。” 冷沉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南雅兰欣喜若狂。 他这是应允了自己的靠近? 但不等她接近,便瞧见风观澜唇畔含笑,朝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南卿芙招手。 “世子妃何故离本世子那么远?” 南卿芙淡淡睨他一眼,他还好意思说。 若不是南雅兰不识时务,恐怕风观澜都不打算理会他。 狗男人,真是过河拆桥。 但想是这么想,她还是顺着风观澜的话走上前,到了他的身边。 “……”南雅兰身子一僵,一口银牙几乎都快要咬碎,才好不容易压下心口那股郁气将视线移到南卿芙身上。 南卿芙低下头,故作为难道:“卿芙知道尊卑有别,但世子是卿芙的夫君,姐姐你……” 后续的话不言而喻。 南雅兰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轻咬着下唇似受到了屈辱般看了眼朱氏,随后又含情脉脉地凝望着风观澜。 她不会是指望风观澜帮她说话吧? 南卿芙哪里看不出南雅兰的打算,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狗男人今天要是敢帮南雅兰,日后她制作解药的时候定会好好让他吃吃苦头。 风观澜不言不语,直接用行动证明,伸手将站立不动的南卿芙拽到了怀中。 “……!” 南卿芙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力道一拖拽跌落到了他的怀中。 与他四目相对时,她眼底划过错愕。 纵使南卿芙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屈服于静安侯的特意安排,但她也确实没有想到风观澜会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不顾形象。 清冽好闻的沉水香气窜入鼻尖,他内心的躁意得以平息。 静安侯那双细小的眼睛紧紧盯着南卿芙,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南卿芙在经历过最初的惊讶之后,现下已然平静了下来,乖乖靠在他的怀中,故作娇羞道:“这儿还这么多人呢,世子怎的这般猴急。” “嘶……”周围传起阵阵抽气声。 南卿芙本就因为烧痕容貌尽毁,现下再配上她这故作娇柔的神情,真是让在场人都大为震撼。 世子,就当真饿极了吗? 连这都吃得下! 可偏偏那端王府的世子就跟看不见一样,姿态优雅地夹起菜肴,送到了南卿芙的唇边。 第72章 你弄痛妾身了 第七十二章 你弄痛妾身了 见南卿芙没有反应,风观澜的凤眸瞬时眯了起来,沉声道:“张口。” “......!” 朱氏的筷子掉了一只,静安侯手中的酒盏也不自觉歪向了一边。 花厅里伺候的下人们更是纷纷转身背对,生怕下一秒就因为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被拖出去发卖了。 而南雅兰和南雅婷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眼底的复杂与妒火几乎快要燎原。 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南雅婷,此刻她垂放在桌下的双手正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背,凹陷下去的地方几乎可见殷红。 南卿芙舒服了。 心头从未像现在这样爽快过。 一边咀嚼着风观澜递过来的菜肴,南卿芙刚想用眼神夸夸他今日懂事了,忽而一股腥辣之气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南卿芙咀嚼的动作一顿,眼中快要喷火瞪着风观澜。 “你耍我。”她咬低字音。 “呵。”终是没忍住,风观澜从胸腔中发出沉闷的一声低笑。 这笑容落在南雅婷的眼中更是刺眼,只得干笑着扯出一句,“看样子世子对三妹还真是疼爱呢,二姐还以为三妹毁了容貌会遭夫婿嫌弃,却不想竟命好至此遇上世子这样重情重义的男子。” 字字句句像在羡慕她与风观澜感情和睦,但字里行间却都隐隐露出了挑拨之意。 南卿芙借着擦拭嘴角的功夫将口中的生姜吐出,缓了缓,这才笑着望向南雅婷的方向说道:“二姐说的是,我也曾以为世子会是那种只看外貌的肤浅之人。” 肤浅? 腰间吃痛,南卿芙嘶了声转过脸。 上次之事,她还没找他算账,又来? “世子你弄痛妾身了……”南卿芙眨着莹润的水眸,撒娇似得在他的胸口处捶了下。 她是真的痛,捶也是真的捶。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只觉得这小两口蜜里调油,可就只有风观澜知道南卿芙这一拳力道可不轻。 风观澜不动声色,揽着她的手劲松了些。 再看到再次送到自己唇边的八宝鸭肉后,南卿芙讶异挑了挑眉。 这厮的脾气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好了? 转念间,南卿芙顿悟了。 “这鸭肉炖的太老,还油腻实在是难以下咽。” 果不其然,风观澜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乖,回府之后再让人给你做你爱吃的桃花酥。” 这两人一唱一和,几乎满桌的琳琅佳肴都被批判了个遍。 坐在静安侯身边的朱氏脸色涨红,感觉自己的脸上像是挨了响亮的一耳光。 毕竟方才在进门前,是她信誓旦旦的说这顿午膳都是她一早命人精心准备的。 现下被嫌弃至此,朱氏恨不得能将南卿芙那个小贱人的嘴给缝上。 才当上世子妃几天啊,就挑剔成这样。 “三妹从前不是最爱母亲做的这道八珍鸭吗?”就在朱氏脸色难看到极点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南雅婷却突然温温柔柔地开了口。 “之前三妹从乡下庄子里回来的时候第一次尝到这道八珍鸭,那可是差点儿连骨头都吞吃了,还一个劲儿的夸母亲厨艺好,怎的现在嫁了人就变了口味了。” 这南雅婷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这茶言茶语,要不是她与风观澜本今日来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做戏…… 此番之后,只怕风观澜与她之间定会闹矛盾。 可惜,南雅婷到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本世子初见芙儿时,她就不爱吃鸭.子。”风观澜冷淡眼眸化水,语气柔和倾情。 所有人面色皆诡异。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南卿芙的手背之上,摩挲轻抚着。 “想来人在屋檐的感觉并不好受,芙儿从前受苦了。” 话音落,众人更是面色难堪。 南雅婷温婉的面容出现一丝龟裂,细长的指甲因为用力过猛,不慎被掐断发出细小的‘啪嗒’声。 风观澜这话里的意思她又怎么听不出来,分明是说从前南卿芙之所以喜欢那道八珍鸭无非是为了讨好朱氏,从而能够在静安侯府里获得一席之地。 卑贱没见过世面的庶女,从风观澜的口中形容出来却是一个会审时度势自保的聪明人。 这让本就心里极度不平衡的南雅婷更是气得说不出来话,再加上以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顶撞端王府世子,只好硬生生的咬牙忍了下来。 也正是因为有了风观澜这一打岔,整场下来静安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脸色极不好看。 用过午膳,静安侯便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当即便借着对弈的理由将风观澜请去了书房。 风观澜虽神情冷漠,倒也没有推脱。 至于南卿芙,她此次决定回门本就是为了调查一些原主身上发生的事迹,越没有人关注她她自然也就越方便行事。 “世子这边请。”静安侯拂着胡须笑着将他迎进屋。 虽然风观澜只是个世子,身份地位上却高出侯府许多,再加上风观澜的名声在外,京都里谁不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 就算静安侯勉强称得上他的长辈,也断然不敢以长辈之尊与其相处。 这顿饭用的不欢而散,南雅兰全程如坐针毡地坐在距离二人黏糊最近的地方,在一结束时她就愤愤离席回了自己院子。 而朱氏见自己的大女儿受到这般折辱,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表面功夫。 “婷儿。”朱氏离开前拉着南雅婷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从前与那南卿芙关系最好,母亲希望你可以趁着这次机会重修你们姐妹两之间的情谊。” 这番话表面上听去倒没什么,但朱氏眼底闪着怨毒的光芒,显然证明她并不是真的这样想。 南雅婷垂下头,目光不由得闪了闪道:“是,婷儿一切都听母亲的。” 不就是去哄哄南卿芙那个蠢货吗? 从前她只要勾勾手指南卿芙就能被她耍的团团转,如今那贱人也不过是因为嫁到了端王府,才迫不及待想要在众人跟前耍耍威风而已。 等那贱人的威风劲过了,她就只需要再流几滴眼泪诉诉苦,照样可以将南卿芙死死拿捏在掌心之中。 朱氏此刻一门心思都在自家大女儿身上,见南雅婷乖巧,眼底总算是有了些许欣慰。 “放心吧婷儿,待你日后出嫁,母亲定会为你寻上一个比端王世子还要优秀百倍之人。” 第73章 这样没有油水的地方 第七十三章 这样没有油水的地方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朱氏又怎会看不破南雅婷的那点小女儿家的心思。 说完这话,朱氏便脚步匆匆地往南雅兰的院子追去。 “……” 而被留下来的南雅婷,那张乖巧懂事的脸庞却倏然间沉了下去,眼中带着嗤笑与嘲讽看着朱氏消失的方向。 什么要为她挑选个优秀的郎婿,要换做是南雅兰还有可能,毕竟她才是朱氏心尖尖上的嫡女。 而她不过也只是个嫡次女,真要有比端王世子还尊贵的姻亲找上门,还能轮的上她吗? 南雅婷早已将朱氏的性格摸透,所以她也早就看清楚了,她的婚事她的未来除了自己努力以外,靠别人是绝对靠不住的。 尤其是她那个耳根子软的静安侯爹,也不知是他岁数大了还是怎的,从前他也没有那般对朱氏的话言听计从。 可之后却...... 南雅婷闭上眼敛住心神,眼下不是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她必须要想办法抓住今天的机会攀上端王世子! 要说原本南雅婷的心意还没有如此坚决,但在今日见到风观澜对待南卿芙的模样之后,她心中的不甘与嫉妒就快要将她整个人给吞噬掉。 如今南卿芙既然已经成为了世子妃,那么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该怎样才能挤掉南卿芙的位置,代替她成为端王府新一任的世子妃。 “南卿芙,你就去死吧!” 南雅婷的眼里泛出狠辣之色,反正端王府里死的也不止一位了,多上南卿芙一个也不算多。 本以为当初借着沈昀之事就可以铲除南卿芙,只是没想到她这样命大,进府次日就入了端王妃的眼。 就算上次是她运气好吧! 南雅婷扬着头再次恢复了自信,吩咐下人准备好了桃花酥,一扭一晃地往落水院去。 既然决定要重新设计,她就必须要在此之前重新获得南卿芙的信任,最好还能说动她同意带自己回端王府。 这样一来,她离那个世子妃的位置可就要更近一步了。 这般想着,南雅婷的眼前甚至都已经浮现出她躺在风观澜的怀中,肆意嘲笑跪着痛哭流涕的南卿芙的画面。 此时。 南卿芙已经将原主的落水院翻了个底朝天。 就在风观澜前脚刚和静安侯去书房,后脚南卿芙便让莲心带路去了落水院。 这静安侯府里的人平日里都没将南卿芙当回事,就连她院子里的陈设桌椅都是最不值钱的烂木头。 这样没有油水的地方,又住着个最不受宠的晦气庶女,故而就连府中下人都不愿意靠近这个落水院。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主的屋子才能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 南卿芙想要的东西,也还安然无恙的睡在暗盒里。 自进来后,莲心便一直守在门口,就在南卿芙翻箱倒柜的时候,门外却忽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从这轻缓细碎步伐上听着,应该是女子。 南卿芙的眉头瞬间皱成一团,整个静安侯府里能够这么快就找来的…… 恐怕,就只有那个与原主是塑料姐妹花的南雅婷了。 果不其然,脚步声在门外站定,南雅婷柔柔弱弱的嗓音从外头传来,“三妹你在吗?” 不行。 若是让这个女人进了门,只怕她今日的目的就要泡汤了。 南卿芙没有搭理她,反而是手中翻找的动作更加迅速麻利了起来。 “三妹?” 南雅婷在外面等了半晌,里头都没有传出半点回应,这让她的脸色不由得开始渐渐难看了起来。 因为考虑到莲心还守在旁边,南雅婷也不好彻底将伪装撕破,只得强撑着笑容问道:“你家小姐呢?” 莲心也不傻,她早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猜出南卿芙可能是在找些什么。 但是这儿本来就是属于南卿芙的院子,她又是南卿芙的奴婢,莲心自然不会蠢到将这件事告诉旁人。 “回禀二小姐,我家夫人回来以后就说有些乏了,这会儿估计还在睡着呢。” 莲心模样恭恭敬敬,实则心里却是默默翻了个白眼。 跟在南卿芙后面久了,有些潜台词莲心渐渐也能听出来几分,就好比,南雅婷方才无心的一句称呼。 南卿芙都已经嫁给端王世子成为世子妃了,可是她却开口就问莲心她家小姐去哪了。 女子出嫁还称小姐,那可是坏了大规矩的事。 莲心平日里就对这些规矩极为上心,哪里还能上了这样的当。 可莲心这话落到南雅婷的耳朵里,却成功让后者瞬间破功,脸色当场阴云密布。 “你可要想清楚,这里是静安侯府!” 南卿芙那个贱人也就算了,谁让她踩了狗屎运嫁进端王府还能留下一条小命。 可这个莲心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下贱庶女身边的一条狗,竟然也仗着成为世子妃身边的奴婢顶撞她这个二小姐了。 要知道,从前在静安侯府里的时候,莲心因为跟在了最不受宠的南卿芙身边可没少受人冷眼。 那个时候的莲心遇到她,那是连头也不敢抬,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直视她了。 “……” 莲心仰着脸,不吭声。 南雅婷踢到铁板,心里焦躁至极。 里面,南卿芙终于在翻到妆奁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 妆奁底部明显有重量,可如今这个妆奁盒子里却无半件首饰,只有一支孤零零的素银钗子躺在里面。 南卿芙眉头微蹩,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莲心估计已经拖不久了,暴力地拆开妆奁底部。 “三妹,三妹你醒了没有?” 奈何想要将妆奁底部拆除,弄出动静是在所难免的事。 南雅婷听到声音顿时敛去了眼底的所有不快,脸上复又洋溢着笑容扬声喊道。 无法。 南卿芙只得随声应了句,“二姐稍后。” 听见南卿芙总算是回答了,南雅婷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下了一半。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垂眸不语的莲心,这贱/婢胆子大了,但南卿芙还不是得看她脸色? 就知道她登门拜访,南卿芙不可能视若无睹。 屋内。 看着暗盒里掉出来的匕首和银镯,南卿芙已经没有时间去仔细观察这两件东西有什么异常之处,只略略看了几眼。 匕首的材质貌似不常见,触手升温但却又隐隐渗着寒意。 第74章 攒钱不易,藏钱没戏 第七十四章 攒钱不易,藏钱没戏 至于那个银镯,周身一圈虽镶嵌了不少赤红色的玉珠,但镯身上却有一圈细密且不起眼的小洞。 这个洞存在蹊跷,她脑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符合此镯子的想法。 暗器。 如果这银镯真的是暗器,那么对于现在的南卿芙来说,简直就是大自然的恩赐。 将两件东西全都塞进了自己宽大的袖口之中,在看不见的地方,嗖地一下落在了她意识中那堆针筒之上。 这也是南卿芙来这以后研究出来的,虽然最开始她只是能隔空取出脑海意识中的药物与材料。 但她随即便想到,既然可以拿出来用,是不是也就代表着可以收东西进去。 幸而,她蒙对了。 现在这个虚无的意识空间对于南卿芙来说简直就是金手指,只是唯一让她感到鸡肋的是—— 她的材料库拢共也就那么大,想藏个大点的金佛玉屏银山啥的都不行。 攒钱不易,藏钱没戏。 等将妆奁恢复原样靠在窗台上后,南卿芙才伸手抓了两把青丝凌乱,营造出一种刚刚起身的感觉打开了房门。 门口的南雅婷已经等的开始不耐,猝不及防面对打开的房门,眼底那一丝烦躁就这么映入了南卿芙的眼帘。 “……!” 南雅婷的身子顿时僵住,好半晌,才干巴巴地扯出一丝笑道:“三妹可真是能睡。” 这话虽没有直说,但却很显然带了几分责怪之意。 南卿芙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故作娇羞地倚在门框上,低声道:“这两晚陪着世子确实没有休息好,让二姐见笑了。” 此话一出,南雅婷脸上的笑容几乎都快要僵硬。 她想不明白,为何风世子那样谪仙似的人,会对南卿芙这样一个无才无颜的低贱庶女如此上心! 归根结底。 最后南雅婷认为,若换做她挤掉南卿芙成为世子妃,那么她也会获得风观澜同样的宠爱,甚至更甚。 思及此,南雅婷对于挤.进端王府一事的想法便更加坚定。 亲热的搀扶着南卿芙的手臂走进屋内,南雅婷眼睛还止不住地在屋内打量。 她怀疑南卿芙刚才就是在故意搪塞她。 直到看见内室那团些许凌乱的被衾,南雅婷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她就说,以南卿芙的脑子绝对不会发现她的别有用心,自然也不可能对她避而不见。 南卿芙自然也注意到了南雅婷的表情,只是垂眸敛去了眼底的冷意没有说话。 莲心将茶水送进来后便退了出去,这才让南雅婷想起来她来此的目的。 只见南雅婷将她带来的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碟桃花酥放到了南卿芙的眼前,轻声道:“方才在用午膳的时候听世子说妹妹你现在喜欢吃这个,二姐想着你午膳也没用多少。这不,回去便命人做了给你带来了。” “是么,多谢姐姐了。” 南卿芙故作惊讶,实则看着那碟子精美的桃花酥心中半点波澜都未起。 午膳时候,她看出了风观澜的意图,知道他是故意借机敲打自己,想要试探她对静安侯府里的这些家人是否真的毫不在乎。 但因为她确实不在意,毕竟这些都是原主的家人,对她来说只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可其实只有南卿芙自己知道,先前故意嫌弃那些菜肴是真的,后面闻到鱼腥味作呕也是真的。 所以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吃什么甜腻腻的桃花酥,她只想念酸酸甜甜的草.莓。 看见南卿芙懒懒的,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模样,南雅婷笑了笑也没有勉强。 她并排与南卿芙坐下,低声问道:“我看妹妹你与世子多日未曾回门,还以为妹妹在端王府受了委屈过的不好,今日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听出南雅婷话中的试探之意,南卿芙不由得想笑。 还以为她多能装,弄了半天就连表面的弯绕功夫她都懒得做,直打直地就这么问了出来。 那她要是不好好形容一下自己与风观澜的‘和谐美满’,岂不是得辜负南雅婷这一番苦心? 南卿芙微微歪头作思考状,谁曾想窗台上摆放的铜镜,刚好倒映出了她与背后南雅婷的面容。 以为南卿芙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南雅婷眼底的愤恨毫不掩藏地流露出来。 而南卿芙的目光则在接触到自己脸上凸.起的烧痕以后,变得有些幽暗下去。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如今她脸上这些烧毁严重的疤痕,也都是拜南雅婷所赐。 包括曾经她刚从乡下回京时,一度传出足以毁掉她所有名节声誉的谣言,现在细细想来,应该也都是南雅婷的手笔。 啧啧啧。 她真不知道该说是曾经的原主没有脑子,还是该可怜她只是缺少温暖,所以才会在南雅婷露出一点善意之后,就心甘情愿地贴上去不求回报。 “二姐有所不知,其实有些时候妹妹也是烦恼至极,只是在端王府里也没个说知心话的人。” 南卿芙的心思微动,眼底显露出来哀愁,轻轻叹道。 听到南卿芙这样说,南雅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就知道,南卿芙这个蠢货只要她稍稍勾勾手指就可以将其玩弄股掌之中。 “是吗?”南雅婷的语气越发柔和,牵着南卿芙的双手做足了一个善解人意的长姐模样。 她劝慰道:“出嫁从夫,自是不比在家中自在。” 听闻此言,南卿芙但笑不语,像是笑的勉为其难。 说着,南雅婷的眼珠转了转,带有几分引.诱的意图启唇道:“三妹妹若有什么烦恼,不妨与二姐说说,二姐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的。” 保证? 南卿芙唇角的弧度不着痕迹勾起,噙着些许讥讽,若她真能做到这个保证,原主在静安侯府里的日子就不会那样难过了。 “世子年轻力胜,有些时候妹妹实在是力不从心。”南卿芙故作忸怩,好半晌才红着脸细若蚊吟的哼出一句。 而南雅婷本来还以为可以听到南卿芙对端王府的埋怨与不满,想着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去风世子跟前告她一状。 “……!” 却不想猛然听到这话,南雅婷一张俏脸瞬间憋得通红。 就算南雅婷再怎么毒辣,但她毕竟也只是个尚未出阁的黄花闺女。 第75章 你这没出息的老货 第七十五章 你这没出息的老货 这南卿芙毫不避忌地在她跟前高谈床笫之事,尤其还是与她属意的风世子…… 这可让南雅婷气的够呛。 只见南雅婷倏地站起身,虽然面上还勉强支撑着笑意,但不难看出她此刻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南卿芙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她还以为南雅婷有多少能耐,搞了半天也就是个纸糊的老虎。 她不过浅浅激一下,南雅婷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情绪了。 只见南雅婷情绪变了几许,才逼迫自己艰难开口道:“是吗?” 说完这两个字南雅婷就后悔了。 这不是摆明给了南卿芙机会继续向她炫耀吗? 她心中刚落,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姐姐你不懂,这男女之事也并未有传言中那么欢喜……” 果然,见到南卿芙唉声叹气地向自己继续诉说着风观澜虽然平日表面看上去淡漠冷情,但其实私下有多黏人有多幼稚。 就这样,南卿芙自顾自的说了大半晌的功夫。 直到南雅婷再也忍受不了,腾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声道:“够了!” 原本这落水院里的桌椅板凳就是烂木头所制,再加上这段时日因为南卿芙的出嫁,院子里没了人气,这些物件儿也就开始腐朽起来。 随着南雅婷这一掌落下,那张本就摇摇欲坠的小圆桌发出‘咣当’一声闷响彻底四分五裂。 哦?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发怒的南雅婷,没想到被逼急了,还有这出好戏看。 但不过一瞬,她面色骤变。 南卿芙愕然张着嘴,带着委屈柔弱道:“二姐这是怎么了,是嫌弃三妹话太多了吗?可这不都是二姐先问的吗。” 一番话给南雅婷的所有后路彻底堵死,那口气憋在心口是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有些阴沉的呵斥声,“你们在做什么?!” 南雅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之色,转身冲着大步走进来的静安侯福了福身子,刚想要向以往那样先以弱示人。 却不曾想,这次她的表演却被人给提前截了胡。 只见一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从她眼前掠过。 待南雅婷定睛看去,才发现南卿芙已经扑到了跟在静安侯后面进来的风观澜怀中。 “世子爷。”南卿芙闭着眼睛,被自己做作的嗓音激的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是为了膈应静安侯府这群人,她忍! 显然。 此刻风观澜眼眸不复先前冰冷,些许淡淡柔和之意,如冰山消融。 看起来他的心情还算是不错。 其实倒也不是因为旁的,风观澜此刻只觉得今日这趟好似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无趣。 相反。 风观澜觉得此刻的南卿芙要比平日里看上去更为生动有趣,也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了。”淡淡的磁音,自头顶落下。 南卿芙抬起泛着盈光的眸,夹着嗓子,欲言又止,“没什么,我只是想回家了。” 这番做作姿态,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也明摆着是被人给欺负了。 风观澜周身的温度倏地一下就冰冷了下来,凤眸微眯不带一丝温度的扫视了一圈屋内,直到落在那个被拍碎的木桌之上。 “原来,世子妃在静安侯府中的住处就是这儿?” 听着风观澜意味不明的话语,静安侯只觉得周身莫名一寒,那双饱含沧桑的眼底竟不自觉生出畏惧。 这风观澜年纪轻轻竟然就有如此气势,假以时日若是接手端王府,只怕还要有大造化啊。 通过刚才在书房的闲聊以及现下的境况,静安侯立刻认识到这点。 既然如此,那静安侯府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将风观澜给得罪了,包括他背后的端王府。 “父亲。”南雅婷见局势不对,连忙走到静安侯身边柔柔一拜。 但是南卿芙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赶在南雅婷开口之前就先用一双水润的大眼睛凝望着她撇唇道:“二姐若是心中还惦念着与我的那点姐妹之情,就莫要再问出一些伤感情的话来。” 她问什么了? 南雅婷两次卖惨都被打断,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的看向南卿芙。 然而就是这一眼,南雅婷瞬间被风观澜那双冷若冰霜的凤眸震慑在原地。 “今日这门也回了,临出门前母妃特意嘱咐要等世子妃回去用晚膳,本世子就先带世子妃回去了。”风观澜懒散移开视线,冷淡道。 闻言。 静安侯自是不敢阻拦,“小女能够得到端王妃如此厚爱是她的荣幸。” 言罢,静安侯连忙吩咐下人过来将屋子里那堆烂木头给收拾了,又命人即刻将这屋中陈设全都换成新的。 随后才恨恨地瞪了眼南雅婷,压低了声音挤出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整间屋子里就只有南雅婷与南卿芙两人,谁也不知道她们到底交谈了什么,但这碎裂一地的木头却做不了假。 要不是因为南雅婷冲动行事,他也就不至于在风观澜的面前丢了老脸。 若是被人传出去,他堂堂侯府却给庶女用这些虫蛀过的烂木,那他的名声也就算是彻底完了。 待将人送至静安侯府之外,静安侯目送着端王府的马车离去,这才眼神阴骘的回身望着两个垂头不语的女儿。 半晌,静安侯才冲着几人冷哼了声,对朱氏道:“你跟本侯过来。” 朱氏的心里本也不痛快,又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南雅兰哄好,眼下又被静安侯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哪里还能受的下这份气? “你个老货,那风观澜不过是咱们静安侯府的女婿,那看见你也得称呼你为一声岳丈的,你这没出息的老货!” 朱氏压不住怒气站在府门外就开始骂骂咧咧,南雅兰的眼里有些不耐烦,像是怕被人看笑话一溜烟的就先进了府。 至于南雅婷,她却像是习惯了一样,抬手吩咐下人将门口驻足看热闹的百姓赶走,这才上前搀扶住了朱氏的手臂,轻声道:“娘,这里还有人,有什么事咱们进去再说便是。” 朱氏骂起人来的时候口不择言,那静安侯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只皱着眉狠狠甩了把衣袖道:“有辱斯文,泼妇,泼妇啊!” 一路上,朱氏叫骂着,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窝囊,窝里横之类的。 第76章 世子妃是否有了身孕 第七十六章 世子妃是否有了身孕 而至于静安侯,沉着脸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一味任由朱氏撒泼。 回去路上,马车内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风观澜。” 最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南卿芙,她本不关心静安侯府今日将风观澜请到书房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现下…… 风观澜的反应,着实让她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难不成是从前原主与背后势力联络的时候,曾被静安侯撞破过? 风观澜抬眸,凉飕飕瞥她一眼,“怎么,现在不装了?” 南卿芙一时没转过来,什么意思?他究竟是已经察觉还是在诈她。 但遂即反应过来,风观澜是将他们做戏之事做话由。 南卿芙直接挑明问道:“我爹与你说什么了?” 风观澜的眉眼微沉,旋即很快恢复慵懒的姿态,轻笑出声道:“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南卿芙蹙起眉头。 君心似虎,而风观澜更令她难以摸透。 就在南卿芙陷入沉思的时候,风观澜忽的将身子前倾了几分,压低嗓音道:“本世子竟不知,世子妃竟也有力不从心之时。” “……?!” ‘嗡’的一下,南卿芙只觉得脑子里有根弦被狠狠地撩拨了几分。 她还没从阴谋论问中回过神来,凝滞地望向风观澜,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与南雅婷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那岂不是静安侯也...... “放心。”像是看出南卿芙所想,风观澜倾斜的身子微微直起,“靖安侯爷还没有如此好的耳力。” 听到这话南卿芙的心才稍稍放下些,只是一想到她为了刺激南雅婷形容出来的香艳场景被男主角给全都听了去,面上染上些许尴尬之色。 风观澜哪壶不开提哪壶,竟连这种私下的话都听进去了。 他明知道自己是在唬南雅婷,但若是他要计较,她也无话可辩驳。 好在。 风观澜并不准备深究下去,冷淡面容恢复如常,阖上双眸。 “如今你已是端王府的人,静安侯府你最好还是离远些。” “好。” 这话里分明有警示意味,南卿芙答应得爽快,已知晓他此番态度的缘由。 恐怕是与下午那场谈话有关。 不过这对于南卿芙来说倒也不难,反正她原本也没想与那些人扯上关联。 此次回去既然已经达成目的,日后若非必要,她才懒得再去面对那几张虚伪至极的嘴脸。 接下来一路无话,知晓风观澜并未因静安侯府之事牵连自己,想来因是今日她对侯府众人的态度取悦到了他。 既如此,其他的事她便也懒得再去刨根问底。 再加上此时南卿芙心里有另外一件更为紧要的大事,索性闭上眼装睡起来。 等回到端王府,风观澜便带着青云出府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就只留下南卿芙一个人在云水阁。 “回禀世子妃,奴婢方才去打听了,端王妃那边儿并没有准备什么晚膳,而且现下端王也在梅苑。” 一回来,莲心就老老实实的按照南卿芙的吩咐去了趟梅苑。 结果并不意外。 什么端王妃准备了晚膳等他们二人回来,这不过就是风观澜为了从静安侯府脱身的说辞罢了。 “知道了。”南卿芙的脸色有些疲倦,抬手揉.捏着眉心摆手道。 见状,莲心顿时有些担忧,“世子妃中午就没用多少,这会儿天都黑了,要不奴婢先去让膳房送些点心来?” 云水阁不比清凉阁自在,若没有风观澜吩咐,正膳都是要等着他回来同用的。 所以这个时候就算是南卿芙饿了,她也只能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 不过也不知怎的,今日南卿芙虽然没怎么吃东西,但是胃里却总觉着有什么东西顶住了,隐隐的有些不太舒服。 不仅如此,听着莲心的描述,一想到那些甜腻腻的糕点,南卿芙甚至觉得口中都开始泛起了酸水。 如此种种,让南卿芙的心底里莫名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并不太好。 “无妨。”南卿芙抬手打断了莲心道:“你先退下吧,我等世子回来一起用晚膳便可。” 闻言,莲心也不好再劝,只顺从的福了福身子回了声是。 等到房门被关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只剩下南卿芙一个人时,她立刻伸手覆上了自己的脉搏。 感受到脉搏处滑如滚珠的跳动,南卿芙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 现代的她虽然母胎单身,但她身为法医,虽不是妇科,也总是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 听闻女子有孕最初出现的反应就是恶心呕吐,这也就是为什么南卿芙会有给自己把脉这一举动。 “不会是……” 心下一沉,南卿芙头疼的闭上双眼。 她最担心的事终归还是成真了。 想不到今日刺激南雅婷的话现下却是一语成谶,风观澜那厮还真是…… 年轻力胜! 南卿芙咬牙切齿地想着,不过就那么一次,到底该说是她幸运还是倒霉。 …… 而此时,另一边。 风观澜并不是如南卿芙所想是去办事了,而是出现在金玉阁最顶端的露天亭台边,倚栏眺望着远处。 整个京都的繁华此刻都被风观澜尽收眼底,却依旧挑起不了他眼中的半点波澜。 “回禀世子,属下都已经查清楚了。”青云如鬼魅般出现在亭台的一侧。 这时,风观澜的眸光才微微动了动,收回了视线。 “玉娘说,上次来给说书人一锭金子的人正是世子妃身边的婢女,莲心。”青云如实吩咐,表面毫无波动,内心却掀起狂澜。 刚从玉娘口中听说这件事时,青云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毕竟他实在无法将传闻中粗鄙不堪的静安侯府三小姐与足智多谋四个字关联上。 可谁曾想,听到这话的风观澜却好像是意料之中,只淡淡颔首道:“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查清楚。” “请世子吩咐。”青云立刻低头。 风观澜闭眼,沉吟片刻。 他脑内仍浮现出白日里在静安侯府时,南卿芙面对那筷子鸭肉时骤变的脸色。 就算她再极力掩饰,但身体的微细节却骗不了人。 再度睁开泛冷的双眸,风观澜淡淡掀唇,嗓音也犹如这阁顶的寒风般冷冽不带一丝温度。 “去查清楚世子妃是否有了身孕。” 寒风瑟瑟,青云面露讶色,但抬眼望向面前之人面无表情的脸色,只好将念头想法都撇到脑后。 若是世子妃怀有身孕,那将是端王府多年来唯一孕育的子嗣。 这可是关乎整个府邸的大事! 他不敢犹豫,也生怕惹毛了眼前的这尊大佛,忙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 然而,不等青云转身。 第77章 端王府的主母之位 第七十七章 端王府的主母之位 身后冷淡而略烦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步伐。 “算了,你不必去了。” 青云懵了,但主子的吩咐比天大,纵有不解也只能闷声应下。 “此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 剩下的话风观澜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青云的眼神犹如腊月里的飘雪般冰冷。 青云的肩膀一抖,忙跪在地上道:“属下遵命。” 等将青云遣退,风观澜才复又将视线移到那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眼底渐渐浮起复杂情绪。 这件事按照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交给青云才最放心。 毕竟若是那个女人当真有了身孕,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就会将现下本就不安稳的端王府彻底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可要想查验是否有孕,就必须得近身才可。 想到脑海中浮现出的种种场景,风观澜却突然改了主意。 因为这太过不像他自己的决定,导致风观澜此刻的眼神瞬间沉如古井。 南卿芙…… 他默念出这个名讳,幽漆的凤眸,眼底深处愈发幽深不见底。 她若是安分,未必不可给她一个容身之处。 但若有其他心思…… ……… …… 次日。 宋淑清面色难看地守在云水阁外,拎着药箱的指节有些隐隐泛白,鼻尖也因为在寒风中站立了许久的缘故有些发红。 转身看了眼依旧安静的院落,宋淑清几乎要在心里将南卿芙给骂的狗血淋头。 凭什么南卿芙就能躺在温暖的被衾里睡到晌午,而她却得像个卑贱的下人一样守候在这等她起身! 宋淑清越想心头的火气就烧的越旺,但一想到昨夜凌晨时分青云过来交代给她的事情,到底还是忍住了。 若青云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就必须要忍住这一时的屈辱。 毕竟若是真让南卿芙怀上了这端王世子的嫡长子,母凭子贵,身份必定会水涨船高再上一层。 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这端王府的主母之位就真的要换人了。 但是,宋淑清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发生? 所以现下趁着还能够接近南卿芙,若能确诊她怀孕之事,说不定还可以借着帮她养胎动些手脚。 可若她忍不住这一时之气,最后的结局只会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宋淑清眼底的怒气顿时消散不少,垂着头站在院门口,远远看上去,那模样倒还真有几分可怜。 守在门外的莲心听见屋内传来窸窣的轻微响动,忙半蹲下身子开口问道:“世子妃醒了?” 南卿芙揉着酸胀的额角应了声,昨儿个一整夜她都在榻上翻来覆去,直至天边微亮她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过好在,她这个夜也算是没有白熬。 莲心进来替南卿芙洗漱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句宋淑清候在院外的事,见她神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于是便提议要不要去回绝了。 可南卿芙此刻并不是这么想。 “她在外面等候许久了?” 宋淑清因为之前种种早已不受风观澜的待见,按理说她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在云水阁外待这么久。 若非有风观澜的授意,只怕宋淑清早就被人赶回去了。 想到这,南卿芙不由得浅叹一声。 看样子昨天在静安侯府,她到底还是露出破绽引得风观澜那厮起疑了,否则宋淑清就不会来此。 即是风观澜的意思,想来现在就算是她让莲心去婉拒了,那个一肚子心眼的男人也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让她进来吧。” 等南卿芙穿戴整齐后,宋淑清正好也一只脚迈进了屋子。 见到南卿芙头上簪着的华贵珠串,宋淑清不由将唇抿地更紧了些。 想当初南卿芙刚入端王府的时候连个首饰都不曾有,这才短短数日,就受到正儿八经世子妃的待遇了。 宋淑清深吸一口气,敛下了眸底的妒意,“风世子让我来替世子妃诊脉,还请世子妃配合。” 显然,宋淑清也不傻,她若直接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对待南卿芙,难保她不会看出什么来。 故而这种不过于亲近却又不失礼数的相处方式,是眼下最合适的。 “哦?是世子爷的意思?” 南卿芙的眼底闪过冷芒,她就知道瞒不过风观澜那厮,好在昨夜她最终还是决定做两手准备,否则的话她现在可就真要任人鱼肉了。 “那是自然。”宋淑清目光毫不遮掩。 本以为南卿芙面对她来诊脉,要么就会表现出身怀有孕的得意姿态,要么就是不解懵然或者是害怕担忧。 可无论是哪一种情绪,宋淑清都没有如愿在南卿芙的脸上看见。 相反,南卿芙此刻的表情淡定的简直不能再淡定,仿佛宋淑清就只是上门来给她诊平安脉的。 南卿芙伸出手臂,“那就有劳宋医仙了。” 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反倒让宋淑清无地自容起来 。微 揣着心中的不安,宋淑清强压下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缓缓抚上了南卿芙的手腕。 只要南卿芙这个女人是真的怀孕,那么她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其不能顺利生产,届时最好再来个一尸两命。 宋淑清的脸色与她眼底的阴毒,分毫不差落入南卿芙的眼中。 她心里想什么,南卿芙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微 扯了扯染上讥讽的唇角,南卿芙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悠悠问道:“怎么样,宋医仙可否看出什么问题来?” 宋淑清此刻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复杂的情绪,她既希望南卿芙没有怀孕,但真把出她并非喜脉的时候,竟又生出一丝不能够将其斩草除根的惋惜之意。 因为此事是风观澜特别交代,宋淑清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故而又过了许久才将手收回。 “世子妃身体并无大碍。”这几个字,宋淑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让她对着南卿芙这个女人低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尤其是对她来说,这其中更多的则是屈辱。 南卿芙的眸光不经意闪了闪,语气意味不明道:“是吗?本世子妃还没有用早膳,现下饿的手脚发软,就不远送了。” 话中的逐客令意味太过明显,明显到宋淑清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自己强撑出来的端庄文雅。 莲心一直守在门外,闻言立刻进来对着宋淑清做了个请的动作。 宋淑清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告辞。” 等到走出了云水阁的大门,宋淑清回身望着莲心走进内屋消失不见,脸上的狠辣神色才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第78章 魂丢外面了? 第七十八章 魂丢外面了? 刚刚在里头,宋淑清没有选择说实话。 当然这并不代表南卿芙是有了身孕,而是宋淑清发现她的脉象极其紊乱,虽不知为何但绝非喜脉! “这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妖术……”她眼底一片深沉,指甲嵌入掌心。 宋淑清好歹也顶着个医仙的名号,对自己的医术更是自信无双,岂会连这小小的喜脉都把不出来? 所以在这一刻,宋淑清已经彻底排除了南卿芙有孕的这一可能。 可她也不会好心告诉南卿芙她的脉象有问题,毕竟若是南卿芙真的死了她才高兴呢。 很快,宋淑清便将消息写下来,交给了等在她院门外的青云手上。 青云拿到东西即刻就要转身,却被宋淑清急急挡住,“风世子现在在哪儿?” 上次谢危离府,分明是让她去照顾风观澜,可后面发生了那些事后,宋淑清自觉没有脸面再主动贴上去。 但此次假孕风波出来,宋淑清便清楚深刻意识到。 什么面子尊严,她想要得到风观澜成为这端王府的世子妃,就必须要不顾一切的创造机会。 哪怕得不到风观澜的心,她也可以先得到他的人。 只要她腹中有了端王府的血脉,就不愁进不来这端王府了。 青云看着眼前再不复从前清贵的宋淑清,不由得沉叹一声,劝道:“有些话本不该属下开口,但是宋医仙,缘分这种事都是上天早已注定,万事莫要强求。” 这话本来青云是不想说的,只是看在从前的面子上才多了这句嘴。 “……” 却不曾想,宋淑清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 她没有想到,现在就连青云都敢对她说教了,从前谢危也就罢了,他毕竟是她的师傅,可是青云又算哪根葱? 见到宋淑清神情不对,青云哪里还能不明白? 想来就算他说再多也是无用,如今的宋淑清怕是半个字都不会听进去了。 “属下还要急着去给世子爷复命,先行一步。”青云丢下这句话就不见了踪影,只丢下宋淑清站在原地满脸扭曲。 ……… …… 怀疑南卿芙可能有身孕这件事,就这样平淡无奇地揭过。 自得到青云传回的消息之后, 风观澜就从金玉阁回了端王府,也住回了云水阁。 然。 就在南卿芙以为可以过上一段安稳日子的时候,宫里头却不知怎的传出了敌国可能要来进犯的流言。 此事一出,京都之内几乎人心惶惶,一到天黑百姓们就家家户户闭门熄灯,哪里还有半点繁华的迹象。 风观澜也因为这件事忙了好几日,最后一日他回到云水阁的时候歇息,那双好看的凤眸里头藏不住血丝与倦意。 彼时南卿芙正准备闭上眼睡觉,哪知道门口处传来的冷风吹的她一激灵,困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还未睡?” 冷淡的嗓音,也犹如透心凉一般席卷上心头。 本身就是被强行开机,再加上现在有了身孕,她的脾气也变得有些厉害,南卿芙不满地披上外衣坐在榻上。 “魂丢外面了?”她启唇嘲讽。 被他如此干扰,瞌睡虫都被驱赶走了,偏他还一副不知的模样。 更是恼人。 要换做往日,风观澜定会与她计较一番,可今日他似乎是没有这个心情。 “明日永康帝便会下旨,封父亲为御前将军赶赴边关战场。” 这件事已经是木已成舟,哪怕他奔波了这些天也不能够改变永康帝的圣意,所以风观澜才会感到格外的疲累。 很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南卿芙愣了一瞬,她没有想到让风观澜忙碌至此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 端王。 自来这里,南卿芙认为还算是对周围之人比较了解的,尤其是端王。 听闻永康帝剩余的三子之中,就只有端王是最符合未来储君之位的人选的,并且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算不得十恶不赦之人。 但也是因为端王的人品实在是太过无可挑剔,也才会招的永康帝忌惮。 毕竟端王如今年岁已然接近五十,可不比那刚刚及笄不久的毛头太子好掌控,永康帝忧心也算是情有可原。 而现如今,永康帝竟然为了能够支开端王,不惜让他这把年岁还要临危受命奔赴战场。 都说天家无情,戏子无义。 要真是论起狠来,果然还得是皇帝啊。 “你怎么看?” 就在南卿芙胡思乱想之际,风观澜忽然盯着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南卿芙一怔,“我……” 但刚脱出口,她内心微滞,她的想法重要吗? 面前睥睨的那双眼,似乎想要穿透她的内心看破她最真实的想法一般,令她无处遁形。 南卿芙垂下眼熄了火,避开他的视线淡淡道:“我不过是个小鱼小虾,还能怎么看?” 他们几个的身份哪个是好惹的? 皇帝和他的亲儿子以及亲孙子,就这样他们自己内部都解决不了争斗,还指望她这小炮灰去发挥什么用处? 风观澜静静地凝视着南卿芙半晌,这才嗓音低哑道:“本世子问的是你的看法,并非问你会怎么做。” 他缓和下态度,却让南卿芙心生几分诧异。 他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谦虚,竟对自己的看法也产生了兴趣。 虽还有些被打扰睡眠的不快,但南卿芙到底还是略微凝思了瞬开口道:“如今太子已死,当今圣上膝下就只剩下三人或可夺嫡成功,但若在这个节骨眼上端王爷被圣上派去与敌国交锋,那么且不说是否会遇到什么危险意外。” 南卿芙说到这里忽的停顿了下来,眼底闪着异常的光芒,歪头看向风观澜。 剩下的就算她不说,想必以风观澜那厮的脑子也很容易就能够想的到吧? 果然。 只见风观澜语气倏地变沉了几分,接着南卿芙的话继续往下道:“就算一路平安,但从时间上来说,我父亲也会与此次夺嫡的机会彻底失之交臂。” “你所想正是如此。”他偏头,目光深了几许,并未有所举动。 南卿芙看着她,想必就算自己不说,风观澜心中也有数。 此番不论他是试探,抑或是真心发问,她都没必要藏着掖着。 眼下风观澜对她并无过多猜忌,一昧隐瞒反而令他再度心生猜疑。 以他的反应来看,她应是做对了。 想来永康帝应该也正是这么想的,才会不顾朝中大臣的议论,强行要将端王赶去征战。 这样一来,端王的性命就等于彻底被攥在了永康帝的手中,不管是制造些小意外也好,又或者是敌国火力太盛…… 第79章 可真是不要命 第七十九章 可真是不要命 再也有可能是什么后方补给不足诸如此类的小事,哪怕再微不足道也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但凡君要臣死,那端王可就真是臣不得不死了。 啧。 这永康帝好歹毒的心思。 南卿芙心里念头闪过,扯过被子盖在肩膀上看着风观澜喊道:“诶,你不会打算替父征战吧?” 说这话时,南卿芙的手下意识地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虽然说她并不打算让风观澜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她也不太希望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爹。 毕竟从前她自己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感觉虽然自由,但当每年万家灯火亮起的时候,她偶尔也会emo为何没有属于她自己的那盏。 风观澜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眼神犹如漆黑夜色之中独行的狼般幽森地看向南卿芙。 直到看得她心中发毛,眼前之人才略微掀动唇。 “就本世子现在这副身子,配吗?” 说这话时,风观澜仿佛再次回到了南卿芙与之初见的那日般,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暴戾的气息。 他震慑旁人,而自己犹如扎满了刺的刺猬,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同样令自身窒息。 不知怎的,见到这样的风观澜…… 南卿芙的心脏之处,就犹如被针扎了一般,酸痛难耐。 虽无伤大雅,但放任不管终究成了心头上的一根刺。 “你对自己没信心,但也好歹对我有点信心吧。”她抬手给他顺毛。 罢了。 就当是她身为医者的烂好心吧。 “你放心,之前我既然答应过你会帮你治好你的病,那就不会出差错。” 风观澜周身的风暴似乎有了渐渐平息的征兆,许久他才睁开满含血丝的双眼,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卿芙。 “手不想要了?” 指她放在头上的手。 南卿芙无辜眨眼:“我还睡了你的人,难道你连自个儿都不要了?” 风观澜拽住她的手,攥紧:“南卿芙……” 眼见他又惹不起,南卿芙连忙缩回手。 “夜深了,睡吧。” 但话音刚落,没了支撑点他身形摇摇欲坠,倏然直直倒地。 “风观澜,你怎么了?” 南卿芙大惊,也顾不得她有了身子不能剧烈运动,瞬间动了底子里的内力,才堪堪撑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躯。 南卿芙艰难地推着他犹如烙铁般坚硬的胸膛,骂道:“你这厮平日里都是吃秤砣的吗?沉的跟块石头似的!” 然而风观澜此时只感觉浑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也随着指尖流逝,只能无力地倚在南卿芙的肩头,哑然说道:“药。” 药? 她还切克闹呢。 看着脸色苍白的男人,她面无表情在心中吐槽。 南卿芙方才因乱了阵脚,此刻搀扶他略有些困难。 “呼。” 好容易能喘口气了,南卿芙立刻伸手抓住风观澜的手腕,细细诊察起来。 直至南卿芙感受到指尖处传来的,微弱的近乎于无的脉搏时,她的面色顿时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 “风观澜,你可真的是不要命啊。” 前些日子她好不容易为其调养回了几分精气神,现下从这等于没有的脉搏来看,他分明是有好多日都未曾服用她给他炼制的丹药了。 药。 南卿芙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刚刚搀扶着风观澜时他倚在自己肩头吐出的那个字。 该死的狗男人,他还知道自己这些日子都没服药啊? 既然想要逞强,他怎么不干脆撑到自己进坟墓的那天,这样她还能勉强称他一句真男人。 “你拿着别人的好意使劲蹉磨,难怪姓谢都被你气的要吐血!” 南卿芙骂骂咧咧地在他身上搜索起来,直至摸到他腰间有处硬硬的地方,才伸手将里面的瓷瓶掏了出来。 里头一共有六粒,都是她费了好大力气炼制出来的。 没好气的将风观澜的嘴掰开塞进去一颗,南卿芙又转头将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端来,不带半点犹豫地往他口中灌下去。 自己不想好,还指望她温柔以待,做梦。 丹药服下以后,风观澜惨无人色的脸总算是有了几分血色。 趁着风观澜昏迷,南卿芙索性也不背人了,手腕一翻,刚才还空空的掌心瞬间就出现了一个注射剂。 拿出肾上腺素给风观澜注射进体内,感受到他渐渐回暖的掌心与逐渐有力的脉搏后,南卿芙才将针管给处理掉松了一口气。 “还好。” 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家伙命大,要不是遇见她这个开了外挂的现代法医,只怕他这副破烂身子早不知道死几回了。 就算是没有她大婚之夜的毒素,风观澜这病弱的身子骨要活过三十岁也基本上算的上是奇迹了。 好容易风观澜的各项生命体征都有了渐渐转好的迹象,下半夜他却又忽然发起热来。 南卿芙此时此刻在心里,早就将老天爷骂了一万遍。 好好的让她穿到危机重重的地方来也就算了,原主的过去曾经扑朔迷.离她也忍了,可为什么就连她嫁的男人,都是个柔弱的病秧子! 而且! 偏偏这个病秧子还满肚子的算计,又有极深的城府,半点都不好忽悠。 南卿芙几乎是忙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鸡鸣响起,风观澜的高热才终于退了下去。 原本她倒是可以直接给一针,但因为风观澜的身体实在太弱,再加上前头又刚刚注射了肾上腺素。 万一他承受不住,噶儿一下没了,那她可就彻底凉了。 毕竟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风观澜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就是唯一的凶手。 “世子妃,宫里头来人传旨了。” 忙活了大半宿,这会南卿芙困的几乎都要抬不起头来。 但是传旨这等大事她必须得到场,只能强打着精神收拾了一下。 “世子妃。” 见到南卿芙出来,一直守在门外的青云连忙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房内。 昨晚屋子里的动静不小,再加上这些天风观澜几乎没有合眼的忙碌,这些青云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也猜出了个大概,现下早已心急如焚。 南卿芙瞥了眼屋内疲惫道:“没有大碍了,你就守在这吧,任何人来了都不许她进去。” 这话意有所指,青云自然明白南卿芙指的是谁,当即抱拳道:“是,属下遵命。” 等南卿芙来到府门口时,正好遇见了匆匆忙忙赶着出去的端王妃,两人对视间,端王妃眼底的担忧之色尽显。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等孙公公宣读完旨意宣端王远赴塞外,端王妃跪着的身形顿时有些摇摇欲坠,要不是身边的大嬷嬷及时搀扶,只怕她此刻已经软倒在地。 第80章 无甚紧要的小事 第八十章 无甚紧要的小事 孙公公走后,端王妃的眼眶已然泛红,看着紧抿双唇的端王哽咽道:“这可如何是好……” 她没有想到,端王说到底毕竟还是圣上的亲生血脉,圣上竟然会如此狠心。 相比较起端王妃的失态,端王的面色显然要平静的多。 厅内,端王看着一屋子的人,沉声说道:“本王明日就将启程,府中一切大小事宜皆交给王妃做主。” 这就说明,端王已经做好准备要奔赴战场了。 这下,屋子里的众人瞬间变了脸色,尤其是秦夫人,听到端王说明天就要动身,立刻就哭嚎着跌坐在了椅子上。 是啊,能不哭吗。 南卿芙冷眼瞧着这一幕,只觉人心真是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 秦夫人哭的撕心裂肺,可其中又有几分真心是为了端王,说到底还不是哭她自己以后。 要是端王此次凶多吉少,那么秦夫人与她的一双庶子女只怕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而章夫人很明显要比秦夫人的失态好的多,但从她煞白的脸色,不难看出她此刻的心绪也好不到哪里去。 “行了,都散了吧。” 端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摆手将众人遣散以后也自顾去了书房。 留下端王妃虽然难过,但她心中也清楚,等到端王走后她就成了这偌大的端王府中唯一可以管家之人。 所以就算端王妃再不能接受,眼下她也必须得拿出一家主母的威严来。 “澜儿那边就交给你照顾了,只怕你父亲走后,这府中又要不太平了。”端王妃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痕,握住南卿芙的手郑重交代道。 南卿芙点头,这些她自然清楚。 虽然她得知自己身怀有孕之后就已经在盘算该如何离开,但也不代表她就会不负责任的丢下一切。 不管怎么说,这里也算是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给与了一个短暂的容身之所。 知恩图报。 南卿芙决定要尽快将风观澜的病情稳定下来,这样才能够放心离开。 “母妃放心。” 见南卿芙脸上的神情坚定无比,端王妃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又有了崩裂之势。 “澜儿何其有幸,可以娶到你。” 若换做前两个,恐怕端王府出了这样的事她们早就回娘家去了。 都说同甘容易共苦难,端王妃哪里不知这个道理,看待南卿芙的眼神也就愈发柔和了起来。 好在。 永康帝终归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端王离京时的队伍也算是壮观,这让端王妃悬着的心也稍微松下了些。 人多力量大,有了这样一只精锐部队,再加上风观澜暗中也安排了一批人跟上大军,怎么的都让人心安几分。 ……… …… 这几日在南卿芙的精心照料之下,风观澜的身体也开始日渐有了好转之象。 不比最初的体弱,现在的风观澜看起来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实则内里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就在南卿芙将最后一碗特质调配的汤药放在他眼前的时候,风观澜将其一饮而下之后就丢下了一句你先休息便离开了。 不出南卿芙所料,接下里的晚上,她都再没见过风观澜。 其实这也能够理解,毕竟永康帝现在对端王府虎视眈眈,端王又已经离京,风观澜若想要护端王周全,他就必须得精心布局应对。 故而,南卿芙也懒得去问。 但是唯有一件事犹如利刃般高高悬在南卿芙的心头,那便是自从她上次解决了黑衣人之后,原主上头的人便再没有找过来。 这不由得让南卿芙有些不安,思考着背后之人是否已经知道黑衣人的死讯,又或者知不知道是她动的手。 若是知晓,那么现在的平静说不定就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 此刻。 谢危与风观澜正在金玉阁内。 只见谢危从怀中拿出之前带去药神谷的丹药,面色仍有些复杂。 但到底,他还是将其放到了风观澜的面前,沉声道:“此物我已经仔细研究过,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查出确切的药材成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对你的身体并无害处。” 若这番话放在之前可能还对风观澜起点作用,只是现下,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以及南卿芙的精心照料。 风观澜已经在心中确认,那个女人似乎对他真的并无恶意。 他淡淡瞥一眼那枚丹药,遂将其收起,“知道了。” 看见风观澜这个态度,谢危的心不由得又往下沉了沉。 看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日,南卿芙那女人定是又做了什么事取得了风观澜的信任。 思虑半晌,谢危脸色沉肃下来,仍放不下心中顾虑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你现在的世子妃犹如前两个一般知晓了本不该知晓的事,你是否还会像对待前两个一样果断杀了她?” 只见风观澜的眼神倏然冷厉,眼角眉梢皆是无情。 “当然。” 那枚丹药被他紧攥在手里,温热的触感染上他的手心。 就算他现在觉得南卿芙那个女人有点意思,也不妨碍她来日成为绊脚石时会成为弃子的定律。 风观澜这般想着,鬼使神差的便继续开口,“现在之所以还留着她,也不过是因为那个女人还有几分小聪明罢了。” 殊不知,他说这话时的语气里分明有了些许为其辩解之意。 谢危对此不置可否,只沉吟着拉长语气道:“希望如此。” 至于风观澜此话有多少自欺欺人的成分在,谢危懒得也不想去深究。 而风观澜则是自此之后便彻底陷入沉默,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手中的杯盏上面似乎有些出神。 南卿芙。 他留着这女人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计划中必须要有她的存在,眼下也只非她不可,只希望她别让自己失望才好。 也仅仅如此。 看着风观澜表态,谢危还以为他已被自己说通。 然而接下来的时日里,谢危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口不对心。 随着风观澜回端王府以后,有一日他正与风观澜对弈,商议该不该再多派些人去前线帮端王盯着营内不轨之人。 如此重要之事,就因为莲心匆忙跑来说南卿芙一觉睡到了午时,并且无论她怎么喊屋内都没有人回应。 ——这种无甚紧要的小事。 第81章 踏春宴 第八十一章 踏春宴 风观澜当即便丢下了谢危,匆匆大步赶去水云阁。 谁知,当风观澜一脚踹开门后,南卿芙才揉着睡眼惺忪的眸,呆滞地看着化为齑粉的屋门,与门口之人大眼瞪小眼。 “……” 接下来,只要云水阁出了点风吹草动,风观澜永远是分秒必争,即刻抵达。 虽然他总是一副冷冰冰不关心的神态,但行动远远比言语重要。 他在乎的简直要死。 每每遇到风观澜失态,谢危都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翻个白眼,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果然佛门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瞧风观澜眼下这个境况,只怕南卿芙若是哪日真被人给害了,他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会将那人给揪出来挫骨扬灰。 …… 二月初惊见草芽。 万物复苏的春日来临,公主府如往年般举办了一场踏春宴,宴邀京都遍地勋贵之家的贵女公子。 从前的南卿芙仅仅身为静安侯府家的庶出女儿,自然是够不上这样的席面,可如今她已为端王府的世子妃,这邀请的行列中也就添上了她的名字。 当邀贴送到端王府的时候,南卿芙还在对着冒出嫩芽的柳树悲伤春秋。 “唉……” 忧愁着又过去了这么许久,她到底何时才能够脱身离开这个吃人的高门贵府。 所以,听闻这劳什子踏春宴,南卿芙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懒懒地接过帖子丢在了妆奁台子上。 这些场面她向来不喜,尤其一想到还会碰见静安侯府的那几个塑料姐妹,她就更加不感兴趣了。 莲心在一旁小声地叹了口气,用着有些幽怨的目光盯着南卿芙,小声劝道:“世子妃,您都在这水云阁里闷了半个多月了,您难道就不想出去走走吗?” 她也是不明白,世子妃这几日怎的就这么能睡。 就像那日,世子急匆匆的踹开屋门以后发现她确实是在睡觉,当即脸色就黑了下去,带着满身的怒意离去。 南卿芙一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的珠串道:“不想。” 外头的地又不是镶了金子,这府里头她都不想走动,更别说是出去。 见状,莲心不由得有些失落,眸底带着丝丝向往之色像是自言道:“听闻公主府每每设宴都是在城郊的温泉庄上,那个庄子可是永康帝赏给长公主的及笄礼呢。” 从前莲心还在静安侯府的时候,每每南雅兰与南雅婷赴宴回来都会说与朱氏与静安侯听,然后那些随身伺候的小厮奴婢们便私下里闲聊提及了此事。 莲心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才知晓,因为温泉庄地气暖,所以那儿的桃花开的要比京都中的还要早些。 满园落红,香气扑鼻,犹如置身于仙境之中。 再加上这温泉庄子又是永康帝亲赐,若非达官贵人,寻常人一辈子都难以进去看上一眼。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南卿芙却又不愿出门,莲心的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你说什么?” 就在莲心垂头丧气的想要退下时,却突然看见南卿芙猛地坐直身子,定定看着她。 莲心一愣,“奴婢,没说什么啊。” 南卿芙一扫方才百无聊赖的模样,立刻跳起来抓住莲心的手,问道:“你是说,公主府设宴的地点是在城郊?” “是啊,那处温泉庄子就在城郊。”莲心不明所以,只好老实回答道。 太好了! 南卿芙敛去眼底的激动,故作平静地问道:“那城郊是不是得出城?” 到了这个时候,莲心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家世子妃是不是因为睡太多所以睡傻了。 “城郊是在京都郊外,自然是要出城的。” 听到这个回答,要不是因为有孕在身,南卿芙都恨不得拽着莲心兴奋地原地转圈圈。 这可不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吗? 她正好还在思考着该如何出逃,现下就给了她一个先去打探路线的机会,那她不去还等什么呢? 想到这里,南卿芙瞬间改口道:“那行吧,反正整日闷在府里也确实是有够无聊的,就当是出去散散心了。” 虽然不知道南卿芙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是一想到她也能有幸见识到皇庄里头的美景,莲心不由得也开始兴奋起来。 “是,那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到底还是小姑娘,听说能出去玩儿兴奋的不行,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踏春宴就定在两日后。 这段时间南卿芙几乎是做足了准备,尤其是那张超大的白纸,她得用来记录路线图。 一路看着两边掠过的风景,直至不远处出现的那面巍峨壮阔的城门。 守城的侍卫将马车拦下,按照惯例检查了腰牌文牒,这才抬了抬手示意放行。 这一切南卿芙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看样子,日后她还得想办法先从风观澜那里哄来一个端王府的通行腰牌才行。 出了城,南卿芙的心底瞬间雀跃起来,感觉空气中飘荡的都是自由的香气。 直到进了温泉庄的大门,南卿芙的好心情都没有下降过。 莲心也很兴奋,长这么大她就从来没有出过城门,此刻更是觉得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 “这里可真美。”莲心四处张望着,满是小女孩的憧憬与艳羡。 京城里再繁荣,可没了自由被禁锢在一处地方,确实无法见识外界的世界。 南卿芙弯唇笑了笑,比这里还要美的地方她见的多了,不过那都是被围着保护起来的景区。 像这里可以自由穿梭在桃树之间,任由肩头青丝上落满香意,这还是头一遭。 “确实挺美。”南卿芙应着。 忽的,迎面走来一群乌泱泱的队伍,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都不似寻常人家,只怕并非普通官宦之亲。 为首的女子额间勾勒着一抹殷红,远远看去就像是桃花误落眉间,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朱,当真是极美。 南卿芙只觉惊艳,然而所有的美感……都在那个女子开口之后被破坏的粉碎。 只见那女子见到南卿芙后,眼神先是落在她脸上的疤痕之上,随后便带着不屑微微扬起了头颅,高傲道:“你就是端王府新娶的世子妃?” 南卿芙在原主的脑海中搜索了一圈,确认自己不认识面前这个女人。 第82章 什么马配什么鞍 第八十二章 什么马配什么鞍 但看周围之人像是众心捧月一般将此女环绕在中心,南卿芙内心警觉。 从这架势来看,面前女子定是位分不低。 而敢当众落她端王世子妃脸面的,也只有…… 她微微躬身,垂下头:“参见长公主。” 见到南卿芙如此识趣,长公主先是有些诧异,随后自傲道:“算你还有几分眼力劲,起来吧。” 长公主本来也与南卿芙素未谋面,要说恩怨那更是谈不上。 之所以会用这个态度对待她,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与丞相家的嫡女关系不错,而前任端王府的世子妃正是丞相的嫡次女,也就是夏倩倩的亲妹。 夏倩倩此次听闻新端王世子妃也在受邀之列,于是趁着南卿芙还没来的时候,在长公主跟前没少挑拨闲言碎语。 故而,也就出现了眼下这一幕。 南卿芙抬起头,当她看清长公主身边女子的容貌时,眼底顿时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刚回京那日就在大街上与一辆极其奢靡的马车迎面相撞过。 当时因为她只是静安侯府从乡下接回来的庶女,所以理当让至一旁。 犹记得当时两辆马车擦身而过,从轿帘的缝隙中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脸。 那张脸容貌娇美,但傲然的神色却呈现出两个极端。 后来她听到马车外的小厮们议论,才知道方才那辆马车上乘坐的人乃是当朝丞相的嫡女。 那可是天之骄女,也难怪她那张脸蛋虽然还稚气未脱,可那神色里分明充满了高人一等的自负。 “长公主。”见长公主就这么轻易让南卿芙起身,夏倩倩明显有些不悦。 长公主略略瞥她一眼,抚上她的手腕。 夏倩倩微僵,垂眸不再言语。 看着二人状若亲昵的模样,南卿芙暗自轻叹。 看来,这两人的交情似乎还不错。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毕竟她已经从风语嫣的口中得知,那风观澜娶的第二任世子妃就是丞相府的女儿,再结合此时夏倩倩看着她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不善。 南卿芙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波是冲着自己来的。 只见长公主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夏倩倩稍安勿躁,随后才姿态高雅地向南卿芙又走近了几步。 “本公主听闻,你嫁给风世子的第二日就闹出了丑闻,今日.你怎么还有脸来赴本公主设的踏春宴?” 这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南卿芙微微垂下的眼眸里满是寒霜,不过眨眼间便红了眼眶,配合她那双满含委屈的眸,倒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态。 “这话从何说起。”南卿芙的视线落到长公主的身后,卖惨卖的更加来劲了几分,“这不是长公主给端王府递了邀贴,若是臣女不来,传出去只怕又要被人说是自大狂妄,不给长公主颜面。” 这话说的,倒成她的错了? 长公主自小便是在众星捧月之中长大,何曾遇到过这般伶牙俐齿顶撞她的人? 但南卿芙说的又确实有道理,这让长公主顿时有些气急,“低贱庶女,谁给你的胆子顶撞本公主?” 啧。 南卿芙在心里默默翻着白眼,刚刚她一定是眼瞎了才会觉得长公主生的容貌是闭月羞花。 看现在长公主的模样,与那路边的市井泼妇几乎也没什么差别,那双本来充满了风情的眼角眉梢,此刻也悉数变成了尖酸刻薄。 叭叭也是她先开口叭叭的,不占理了就开始以权压人,还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她垂着头,抿唇不说话,柔弱尽显受害者的姿态。 见状,长公主更加火冒三丈。 她向来看不惯这般装柔弱之人,就凭南卿芙有什么资格惹人垂怜? 长公主冷冷俯视,怒声喊道:“来人!” 见到长公主动怒,夏倩倩眼里带着幸灾乐祸,假惺惺地劝解道:“公主莫要与这种人置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本来她还在想着该怎么样才能替她死去的妹妹出口恶气,没想到竟然都不用她出手。 这南卿芙以为卖弄点小聪明就可以了,殊不知这长公主的脾气最是唯我独尊,她说一就没人敢说二。 当然了。 夏倩倩眼底深处轻闪着恶毒的光芒,她也不仅仅是为了夏盼儿那个呆子。 而是因为端王世子妃的位置,居然给这个低贱的庶女霸占了。 虽然夏倩倩身为丞相嫡女,丞相断不可能同意她嫁入端王府成为世子续弦,可年少时的一见倾心,她认为这世上再没有如风世子那般风光霁月的男子了。 自然,夏倩倩也就更加的看南卿芙犹如眼中钉,巴不得她立刻得罪长公主被发落了才好。 总而言之,她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别想得到。 侍卫还未赶来,后面倒是先响起了几声拍手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有些戏谑的男声一并传来。 “多年不见,长公主的风采依旧。” 长公主的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正好与谢危那双染笑的眸撞上。 只见风观澜与谢危,还有敬王府与成王府的两个公子一并走了过来。 见到长公主的第一眼,敬王府的风庭烨眼珠子几乎都快要黏在她身上,整张脸上只写满了四个大字。 ——垂涎三尺。 可惜长公主这会儿可没工夫关注旁人的视线,她自谢危出现以后,满心满眼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长公主安好。”风庭烨笑嘻嘻地凑上前,一双贼眼上上下下地在长公主身上流连忘返。 长公主面色冷淡,对其视若无睹,视线位只盯着另一身影。 至于谢危…… 自最初说出那句话后,便再没有看长公主一眼,只垂眸站在风观澜身侧装作自己不存在。 南卿芙余光偷瞄着这一幕,嘴角轻勾。 长公主这眼神实在是太过直白,南卿芙甚至都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恨不得将瓜往她嘴里塞。 想不到啊,堂堂一国的长公主,竟然倾心于一个区区的江湖神棍,关键是他还长了一个欠吧嗖嗖的嘴。 不过很快南卿芙就释然了,什么马配什么鞍。 这长公主被娇惯的任性跋扈,巧了,与谢危在一起也不知道谁能更胜一筹。 “长公主。”长公主身边的婢女,着急地小声提醒了句。 这时候长公主才终于回过神来,收回眼神,敷衍地对着风庭烨以及成王府的风祁煜摆了摆手,算作回应。 风观澜则是径直走到了南卿芙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第83章 相请不如偶遇 第八十三章 相请不如偶遇 桃花落下,风观澜那欣长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完全将南卿芙给笼罩其中。 “新妇脸皮薄,长公主若是有话不妨与本世子说说?”风观澜的嗓音喑哑偏低沉,仿佛他的心情不是太好的样子。 南卿芙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想要看清楚此刻风观澜的表情。 风观澜此刻是在替她出头? 不过转念一想,与其说是替她出头,不如说是替端王府辩解。 “风世子!” 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夏倩倩给吸引了过去,后者听到风观澜如此直白的袒护,立刻就忍不住出声质问道:“风世子,我二妹去世不过月余,你怎能就将她抛之脑后?” 而且还这么快就结识了新欢,偏偏还是京都里臭名昭着的那一个! 才不如她,貌也逊色,到底凭什么? 此时夏倩倩一心认为南卿芙就是个不择手段位的狐媚子,肯定是凭借她那不为人知的恶心手段,才会引得风世子性情大变。 不然的话,从前那个从来不会袒护新妇的风世子,如今又怎会如此紧张南卿芙? 但她心里戏诸多,也抵不过风观澜冰冷刺骨的一个眼神。 他仅是抬眸掠过,周身散发的凉意让夏倩倩双唇颤抖,往后踉跄了一步。 这……真的是风观澜吗? 不若说,这才是真正的他! 他一向冰冷待人,只因病气消减了几分.身上的锐利,才让她忘了原本真正的他是如何。 从前他与二妹结亲时,她还记得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她在用席途中有些气闷便去了花园透气。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对那个花园内恍若谪仙不思不似真人般的男子一见倾心,后来才得知那就是即将要迎娶她二妹的风世子。 为此,夏倩倩失魂落魄了许多日,几乎茶不思饭不想。 要不是后来二妹突然就病故了,丞相又彻底断了让她嫁过去的念头,恐怕现在夏倩倩早就相思成疾了。 谁曾想,今日一见,风观澜依旧冷清不仅人情。 却唯独对那五颜丑女南卿芙态度转变。 见夏倩倩不说话了,长公主面色微沉,目光不自觉往风观澜的身后看去。 她略有烦闷道:“本公主不过是第一次见她,所以想要与她玩笑两句罢了,风世子又何必如此当真?” 在谢危的面前,长公主的骄纵之气似乎瞬间收敛了大半,这让南卿芙的眼里不由得染上几分钦佩。 收放自如,难怪现代拍的大多都是宫斗戏,这宫里的女子果然就是不一样,变脸的速度都要比寻常人家快的多。 见谢危依旧低着头没有反应,长公主立时有些慌了神。 生怕他不相信似的,长公主拉出夏倩倩急声道:“都是因为她,是她说想要为夏盼儿出口气,所以才会怂恿我来压一压她的风头。” 豁。 这急转直下的一幕,让南卿芙不由得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一旦牵扯到自身的利益,其余无论是姐妹情或是旁的也好,都不过是个可被随时舍弃的玩意。 眼看着众人的视线挪到自己身上,夏倩倩又羞又气,一张脸急的通红。 最后没辙,夏倩倩为了不得罪长公主,只好咬牙将罪责都担了下来。 “都是臣女不好,臣女只是想着妹妹已故不久,所以一时有些不能自已。” 夏倩倩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风观澜,以为他会多少念点旧情帮自己说上几句话。 然而在看到风观澜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之后,泪水迅速盈满眼眶。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无暇再顾及旁边的南卿芙,她也乐得自在。 然而下一瞬,谢危却突然笑着与她打了声招呼,“世子妃,好久不见。” “……” 正是这一下,南卿芙只觉一道如芒在背的感觉传来。 只见长公主脸色有些阴沉的盯着南卿芙,又看了看谢危,眼底带着警惕与狐疑在两人身上来回拉扯。 南卿芙忍不住想笑,抬起手挽住风观澜的胳膊,用着撒娇的口吻说道:“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既然今日有机会,不如世子带我到处走走?” 谢危想要祸水东引,那她干脆就直接忽略掉这个人的存在。 果然。 谢危见南卿芙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嘴角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风观澜眯着眼眸,低头看了眼几乎快要挂在自己身上的南卿芙,漂亮的凤眸里头闪过一丝极浅的笑意。 “走吧。” 磁腔响起,风观澜也不管其他人此刻是何反应,径直迈开步子先行离开。 谢危见状忽而位头疼,但也无法表现在明面上。 “谢神医!”长公主忽然出声唤他。 “草民告退。”他却对着长公主挤出一丝笑意颔首示意,随即才跟上风观澜的步伐。 南卿芙那个女人城府颇深,尤其如今风观澜已经被她勾的七荤八素,他必须要在旁边时时刻刻盯着才能放心。 见谢危走了,长公主强撑出来的温和笑意瞬间荡然无存,气恼地瞪了眼夏倩倩:“都怪你,害的本公主在谢神医跟前丢了颜面。” 要不是因为夏倩倩在她耳边一直诉苦装可怜,她又怎么会去找那南卿芙的麻烦! 现在好了,别说正好被人家风世子撞了个正着,偏偏谢危今日也来了…… 要知道,平日里长公主想要见谢危一面几乎是难如登天,最多只有装病才有可能见得着他。 “此处风景绝佳,长公主一人独赏岂不寂寞,相请不如偶遇,长公主意下如何?”风庭烨摇着一把折扇。自觉风流地走上前道。 看风庭烨的表情就知道,他定是觉得自己此刻的模样帅的人神共愤。 然而他那贼眉鼠眼的长相,与那眼下明显被掏空身子的乌青看一眼都让人觉得作呕。 听到这声音,长公主斜睨着用余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冷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公主同行?” 这风庭烨虽然是敬王的儿子,但也只不过是个妾室所出的庶子。 要不是敬王妃这么多年只为敬王生育了一个女儿,这种场合又怎么会轮的到他来赴宴。 风庭烨虽是庶子,但也第一次当众被落了脸面。 他面色铁青:“长公主你……” 不待他继续说话,长公主冷哼了声,就昂首带着一众下人浩浩荡荡的走远了。 见风庭烨吃瘪,一旁闷不做声的风祁煜这才掩去了眸底的幸灾乐祸。 他故作惋惜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烨哥儿也别恼,毕竟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儿,有些傲气也是应当的。” 说是劝,但他话语里的嘲笑之意却是明显。 要不是看在他是王叔府邸唯一的男丁,风祁煜才不想与这种人走在一块掉了身价。 第84章 就是故意的又怎样 第八十四章 就是故意的又怎样 再加上现下皇储未定,朝中局势不稳,他临行前成王早已对他耳提面命,要他对风庭烨的态度好些。 万一日后敬王夺冠,那么他们这些人将来可都是要仰仗敬王府的鼻息过活的。 — 不远处,南雅婷与南雅兰一脸不敢置信地杵在原地。 尤其是南雅婷,虽然当日回门她亲眼见识了南卿芙到底有多受风观澜的宠爱,但今日的情形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之外。 那可是长公主,永康帝最疼爱的小女儿! 风观澜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南卿芙,就半分颜面都不留给长公主。 他难道就不怕永康帝得知此事以后,迁怒于整个端王府吗? “大姐,我突然想起来与陈大人的千金有约,恐怕不能陪大姐一起游园了。”南雅婷柔柔弱弱地开口道。 南雅兰本就不快,此刻哪还有游园的心思。 闻言,南雅兰冷眼看着垂下头一副乖巧模样的南雅婷。 “安分些,莫要在外面丢了静安侯府的脸面。” 这话算是警告,毕竟她与南雅婷一母同胞,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亲妹平日里是怎样的习性做派。 要是没有亲眼看到风观澜对南卿芙的袒护,南雅兰说不定还有心情维系所谓的表面亲情。 可眼下,南雅兰的口吻却是刻薄至极。 南雅婷低垂的眉眼之中闪过一抹暗恨,脸上却不露半点异样,“是,都听大姐的。” 看到南雅婷这副模样,南雅兰只觉得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满腔妒火更是没地发泄了去。 “你最好说到做到。”她从鼻子里不屑地轻哼了声,才带着丫鬟离去。 见南雅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桃花林中,南雅婷才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变了脸色。 “你就在这等着,不许跟过来。” 将身边的丫鬟丢在原地,南雅婷才顺着方才风观澜与南卿芙二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自从上次见面以后,南雅婷便清楚地认识到,现在的南卿芙已经不能同往日而语。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南卿芙要比从前在静安侯府的时候难糊弄多了。 也是。 毕竟她嫁去了端王府,见识的多了,自然就不如从前那般蠢笨了。 不过没关系,南雅婷有自信,只要自己改变策略先对南卿芙示好,她就一定会重新接纳自己信任自己。 — 而此刻,一座用白玉雕沏而成的温泉池旁,满树的桃花开的正艳,粉.嫩的花瓣在一阵微风中自枝头飘落,摇摇晃晃地停留在树下二人的肩头之上。 风观澜那因病而就的满头银发,点缀上那些娇艳欲滴的花瓣,更是衬的他那张本就人神共愤的容貌绝尘,不似凡间俗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美轮美奂的场景,风观澜那双充斥着寒意的凤眸却硬生生煞了风景。 南卿芙看着他,默然。 他淡淡掀唇,吐出的话语如同夹杂着冰粒,“你今日为何会来赴宴?” 南卿芙被他冷若冰霜的眸看愣了一瞬,不解地皱眉回道:“公主府的邀贴又岂是那么容易推拒的?” 虽说她来这里也有自己的目的,但她说的也都是实话。 长公主身份尊贵,若是称病不来虽然也可,但难保日后不会被她当成眼中钉。 “你明明有法子可以明哲保身,不是吗?”风观澜听着南卿芙的解释,那双眼中渗出的警告意味越来越深。 在他可以接受的程度范围内,就算南卿芙要作天作地他都可以容忍,可有些事一旦踏过他的底线,那么就是不可以。 二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有些僵持起来,谢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下将二人之间诡异的氛围悉数收入眼底,嘴角不自觉缓缓勾起。 作茧自缚,他倒是要看看,打乱了风观澜的计划,南卿芙这次还打算用什么理由揭过去。 “风观澜,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端王府的一件物品摆设。”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南卿芙也来了脾气。 分明是风观澜要留她,不然她何至于此? 虽然她知晓风观澜会对她有所警惕,但她也不甘愿一辈子受限于人。 既然陷入瓶颈,那她自然要主动出击。 他风观澜身份高贵,那她又一定出生以来注定卑贱吗? 南卿芙冷笑:“世子与其有空追究于我,不如想办法将外界一切隔绝,总好过走漏了风声。” 话音落下,对面的风观澜立刻眯起双眸,胸膛处的起伏也稍稍明显了些,显然,他也因为南卿芙这番话动了怒。 “南卿芙……” 冷沉的声音刚落,忽而远处一到略显惊喜的声音传来。 “芙儿妹妹?” 不远处,南雅婷睁着眼眸,装作惊讶的模样视线留恋在他们身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刚走过来就感觉这里的温度要比其他地方低上几度。 但是看见了她一直在找的南卿芙,内心激动早就让她无暇再去注意旁的细节,余光不住地偷瞄着风观澜。 今日的南雅婷因为是来赴长公主府的宴席,故而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只见和熙的日光之下,女子的皮肤白若霜雪,透着点点粉红,小小的瓜子脸上透出一股缠绕的妩媚,几乎堪比于这满园桃色。 南雅婷如携弱柳扶风款款而来,虽是到南卿芙身边,但她的目光都落在对面风观澜的身上。 南卿芙沉默。 一定要让她当play中的一环吗? 南雅婷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风观澜身上,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此刻南卿芙的神色有多阴沉。 本来吵架就烦,现在还来了个更讨人厌的。 见到南雅婷毫无阻力的便走了过来,风观澜的眼神几乎是一瞬间如同刀刃般直直射向谢危所在之处。 后者正躲在树下的阴影之中,察觉到那双骇人的视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 是,他就是故意的又怎样? 谢危巴不得南卿芙那个女人立马被风观澜处理掉,当然不想给她缓和的机会。 南雅婷的到来刚好,能够让这两个人的争吵保持在白热化,偏偏又有外人在场不能继续下去。 眼看谢危像个鹌鹑似的缩在树下,风观澜这才收回冷漠的视线,“本世子还有些事需要去办,晚些时候再来接你。” 闹归闹,气归气,风观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后还是松了口。 可能是觉得丢了面子,不等南卿芙回答他便大步离开了。 从头到尾,风观澜就连余光都没有分给过南雅婷半分,这让被彻头彻尾忽视了的南雅婷忍不住咬了咬唇。 “三妹真是好福气啊。” 第85章 迷石阵 第八十五章 迷石阵 南卿芙假装听不懂南雅婷的潜台词,心中不禁冷笑了声。 要不是还想借着南雅婷这条线打探些关于原主背景的线索出来,她还真是想回她一句。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见南卿芙对自己爱答不理,南雅婷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一瞬,紧跟着迅速调整状态笑着挽上她的手臂。 “方才我来找你时见前院热闹非凡,好像说长公主想出了个新鲜的玩法,妹妹要不要随我一同前去看看?” “是么。”她兴致缺缺。 南卿芙也不知为何,和风观澜吵过一架之后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在状态,总觉得心口有些发堵。 就在南卿芙刚想要拒绝的时候,南雅婷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愿,连忙继续说道:“听闻此次长公主可是下了血本,留了块彩头在后山的迷石阵里,好妹妹,你就当做是陪我去瞧瞧嘛。” 为了说动南卿芙,南雅婷轻摇着她的胳膊开始撒娇起来。 眼下就算她受点屈辱向南卿芙低头也没什么,想到只要南卿芙进了那个迷石阵…… 南雅婷的眸底不由渗出丝丝狠毒之意。 迷石阵? 南卿芙的眸光轻闪,这个地方光听名字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和兴趣。 至于那什么彩头,她才不在乎。 “好。” 见南卿芙答应了,南雅婷立刻高兴地挽着她迈开步子道:“我就知道芙儿妹妹还是心里有我这个姐姐的。” 等两人到了地方,满院子的公子小姐们都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前往后山了。 见到南雅婷与南卿芙一同过来,先回来休息的南雅兰顿时不悦的拉下脸,要不是顾忌现在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上去质问了。 还说与什么陈家的千金有约,这南卿芙何时成了陈家的小姐了? 长公主刚刚才与南卿芙交过手,只是碍于谢危她自是不好再与其交恶,但要让她拉下脸主动去交好也绝不可能,所以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南卿芙就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规矩方才本公主都命下人说过一次了,至于那个彩头。”长公主状似不在意地再次扫了一眼南卿芙,“是一块墨玉打造成的腰佩。” 听到墨玉二字,在场那些贵人们深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小声私语起来。 这墨玉可是天下少见的稀有之物,听说是当年永康帝平定了丹江才意外得了一块,拢共也就打出了三枚腰佩。 一枚给了当朝皇后,一枚留给了太子。 而最后这一个,在长公主刚刚诞生之时,便被永康帝作为抓周礼送给了她。 如此珍贵的宝物,顿时让在场众人更加热血沸腾,纷纷摩拳擦掌想要赢得那份彩头。 然而,在人海之中,南卿芙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束不善的目光。 隔着人群找过去,一眼就看到在院子的另一边,因为早上进宫给太后请安而姗姗来迟的风语嫣。 风语嫣眼底的讥讽与不屑实在太过明显,南卿芙遂即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她。 要是这种没脑子的小姑娘是她的妹妹,一天三顿打她都觉得少了。 南雅婷在接触到南雅兰质问的目光之后先是有些心虚地垂下头,但很快她便重新打起精神,“芙儿妹妹,不如咱们姐妹结伴同行吧?” “不……” 听到这话的南卿芙下意识皱了皱眉,忽然又改了态度,“也行。” 她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后山有没有逃跑路线,若是带上如此缠人的南雅婷她还哪有机会? 可南雅婷分明不打算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拉着南卿芙就要跟着大部队往后山去。 南卿芙任由南雅婷拉着,脑袋里却飞思索着对策。 那地方既然叫迷石阵,那么想来应该要比在外头甩开南雅婷要容易的多。 既然如此,她不妨先答应下来,等进去以后再想其他办法便是。 思及此,南卿芙也不再反抗,不多时就看到前方有人停了下来。 “这地方这么阴森,而且还依山傍水的,会不会有蛇啊……?”有些胆小的贵女临到关头,不免有些害怕起来。 其实也不怪她们,毕竟都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姐公子,就算是出去游玩最多也就是赏赏花游游湖什么的,哪里来过这样的地方探险。 这一声轻呼让在场不少人都开始有些犹豫了起来,没多会儿,这迷石阵前头临阵退缩的人就多了大半。 眼看着来时浩浩荡荡,现下迷石阵前却是三三两两,南雅婷顿时就有些着急了起来。 她的目的是要将南卿芙带进去,可不能在这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这地方既然是长公主选的,自然是不可能让咱们陷入危险之中的,各位说是不是?”南雅婷扭着腰肢走上前福了福身子,扬声道。 闻言,一些想在女子面前强撑面子的男人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纷纷附和道:“也是,毕竟咱们这么多人,要都出了意外,只怕长公主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南卿芙只觉好笑,这帮人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方才长公主在的时候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现下来了这儿,倒是一个个的挺身而出了。 只见风语嫣扬着脑袋满脸狂妄的走出来,不屑地盯着南卿芙,话中意有所指。 “胆小如鼠之人,可不配做我端王府的人。” 说完这句话,风语嫣便带头第一个走进了迷石阵。 看着风语嫣的背影,南卿芙默了瞬。 有了风语嫣为例,剩下的人生怕晚了一步彩头被人抢走,个个争先恐后的往里头挤。 闹出的动静很快就将已经离开的人又吸引了过来,见那么多人都进去了,索性也咬咬牙三两结伴踏了进去。 南雅婷打量了眼南卿芙的神色,见她并无害怕恐惧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芙儿妹妹,咱们也快些进去吧?”南雅婷顿了顿,又小声说道:“妹妹也不想被那小郡主瞧不起吧?” 风语嫣那话说的指向性实在太过明显,分明就是想要挑衅南卿芙。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南卿芙真不愿意进去,那就等于间接承认了她不是端王府的人。 这样的脸,她难道丢的起? 第86章 事有蹊跷 第八十六章 事有蹊跷 南卿芙弯了弯唇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南雅婷,后者则是被这道视线看的心中一惊,还以为她操之过急被看出了破绽。 可南卿芙也只是看了一眼,很快便移开目光,开口道:“走吧。” 见南卿芙迈开步伐,南雅婷的一颗心激动得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死死地盯着前方南卿芙的后背,紧张的手心都开始有些出汗了。 直到亲眼看见南卿芙走进去,南雅婷才终于吐了口气。 刚一进门,南雅婷就假装不慎崴了脚,痛呼道:“哎呀。” 南卿芙转过身便看见南雅婷倚在假山上,一只手不住地按揉着脚踝处。 “都是我没用,这才刚进来就不小心踩到石头伤了脚,恐怕不能继续走路了。” 南雅婷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抬眼观察南卿芙的脸色。 看着南雅婷这自导自演的一幕,南卿芙忍不住在心里笑着,面上故作关怀着急道:“那可如何是好,不然我陪二姐出去找医官吧?” “……!” 肉眼可见之下,南雅婷的小脸瞬间褪去了血色。 怎么可能轻易让她溜掉! 她心里急切,面上却止不住磕磕巴巴起来:“不……不用了。” 南卿芙忧虑,“可二姐你受了伤……” 因为怕南卿芙起疑,南雅婷又连忙解释道:“我不能拖累妹妹,听说那墨玉腰牌无比珍贵,若是妹妹有幸寻得,还得千万记得带姐姐一同观赏。”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南卿芙不着痕迹翘起唇角。 她既然进来了就没打算这么出去,但南雅婷非要做这出戏,她不好让她一人演独角戏。 观摩着她愈发焦急的模样,南卿芙像是终于看腻了一般,松了口。 “那好吧,二姐若不方便就在此处等我也可,待我寻到彩头再来找你。” “好好,你快去吧,不然要是被别人先找到那可就不好了。” 看到南雅婷那副迫不及待的嘴脸,南卿芙只觉好笑,就这样她还以为自己伪装的滴水不漏。 看了眼曲折离奇的蜿蜒小路,南卿芙径直往里面走去。 不知为何,此处明明是温泉庄,温度要比外头高上不少。 可是这个迷石阵越往里走,南卿芙觉得周身的温度似乎就越低,直到后面吐息成雾,也证明了确实不是错觉。 南卿芙不由得搓了搓胳膊,四下张望时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假山一角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偶尔随风摆动一下。 像是影影绰绰的人影,透着几分诡异。 她一向接触死物,对这些怪异之物并无感觉,步伐反而愈快,想要探究前方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走近后,南卿芙才皱眉将那东西取下来。 发现这只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布料子。 想来应该是刚才有人经过了这里,没有注意到被石块勾住了衣袍,所以才会留下这东西。 南卿芙刚想要将布料丢掉,脑中却忽然一阵刺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摇晃。 “……!” 要不是及时伸手扶住一旁的假山,她差点就要因为这股眩晕感栽到地上去。 可那阵刺痛过后,南卿芙的脑海之中,便莫名多出了几个零星的陌生片段。 说来奇怪,这些陌生片段之中闪过的人脸却不陌生。 南卿芙紧蹙着眉尖像是陷入了思考,这才在快速闪动的画面之中捕捉到了两幅清晰的容颜。 沈昀……那沈尚书之子。 他为什么会和南雅婷在一起? 这些记忆,又是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闪现出来? 层层疑云笼罩在南卿芙的心头,她不理解为何之前没有想起来这些事,难道是因为这里有蹊跷? 反正南卿芙也不着急去找那什么彩头,索性席地而坐,闭上眼仔仔细细的回想起刚才脑中闪过的片段。 好半晌,南卿芙才终于拼凑出了一个大概完整的故事来。 再看一眼手里明显开始有些风化的料子,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布料若是今日进来那些人不小心留下的,定是崭新无比才对。 可眼下这料子虽然也能分辨的出是出自珍宝阁之手,但从那灰扑扑的模样和有些褪色的边缘来看,挂在这里应该时日不短了。 也就是说,之前这里也曾来过一个身份不低的公子哥,而这块料子应当早在之前就已经留下了。 南卿芙的眼神逐渐幽暗下去,神色不明地盯在手里那块料子。 “南雅婷……” 想不到原主自认为最亲近的家人,竟有可能与沈昀之死牵扯上关系。 若此事真与南雅婷有关,只怕原主早就已经被盯上了,就算不是大婚当晚的意外,原主也决计活不过第二日。 因为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原主这种已经被毁了一次名节的女子,若再与这种事牵扯上,光是流言蜚语都足够取其性命了。 南雅婷是一早就盯上原主,并要将其置之死地。 她不过一介庶女,南雅婷为何如此针对她? 南卿芙闭上眼,微微扬起下颚吐出一口气。 这里的温度实在太低,就这样深吸一口空气都觉得吸了一口寒冰入肺。 等等。 南卿芙陡然睁开双眼,眸中的精光乍现。 寒冰! 沈昀死后她去为其解剖尸体时,就曾发现他的尸身已经死去多时,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她的床上时,那脸色却和刚死不久之人般无异。 这一点南卿芙一直想不通,所以也就拿不出来铁证证明她自己的清白。 但若是沈昀是死在了极冷的环境下呢? “原来是这样。”想到这里,南卿芙猛地站起身。 如果是极寒之地,那么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停尸间。 那里头的冰柜,与这儿的温度简直是出奇的一致。 南卿芙身为法医,自然没少进过停尸间那样的地方,难怪她从方才一进来就觉得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 只不过如今她所处之地根本不是现代社会,所以才让她从根源上忽略掉了这一细节。 一想到可能就这样误打误撞的找到了沈昀的死因,南卿芙立刻着手开始在附近搜查起来。 如果事实当真如她猜测那般,那这里一定还留下了其他别的痕迹。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渐渐西沉,眼瞅着就要天黑。 被熟人碰见带出迷石阵的南雅婷,此刻正跪坐在外面哭哭啼啼,借着昏暗的天色完美的掩饰掉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之色。 “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没有崴到脚,就可以陪着芙儿妹妹一起进去了,芙儿她就不会,不会......”南雅婷说着说着便再度哽咽起来。 美人垂泪,更何况这美人还是静安侯府的嫡次女…… 第87章 你是人是鬼? 第八十七章 你是人是鬼? 今日来的不少世家子弟也并非都是嫡出,见状心思难免也就活络了起来,若是能趁着机会夺得佳人芳心,自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南二小姐,你别忧心,这并不关你的事。” 于是,有不少年轻男子借着安慰之名,故意亲近南雅婷起来。 南雅婷的眼底虽有淡淡的嫌弃,但很显然,她还是享受这种被人环绕的感觉的。 所以南雅婷并没有避嫌的意思,反而越哭越伤心,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天色几乎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南雅婷哭的伤心,实则心里早已忍不住痛快的大笑出声。 她觉得,独自一人进去迷石阵的南卿芙,此刻定是已经凶多吉少,想来是有去无回了。 仿佛看到自己马上就会成为端王府的新任世子妃,南雅婷激动的抓着帕子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迷石阵里的人已经全都出来了,纷纷都被南雅婷的哭泣声给留了下来,上前凑起热闹来。 “长公主来了。”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时,不远处燃起许多火把,长公主则面色匆匆地提着裙摆走在首位。 “是谁没有出来?”长公主皱着眉,问向守在迷石阵两边的侍卫。 原本都已经准备开席了,谁曾想却听说这边出了事,好像是有哪家小姐被困在了迷石阵里头还没有出来。 这踏春宴是她公主府设的,就算长公主再如何心高气傲也好,也断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宴席上面出了事故,否则传出去她公主府的脸要往哪里搁? 这个时候,长公主根本不知道里头没有出来的人就是端王府的新任世子妃,南卿芙。 “回长公主……” 听到问话,侍卫连忙跪在地上,只是还不等他们回话,南雅婷哭泣的声音就传到了长公主的耳朵里。 本来因为走丢了人就烦,再听到这哭哭啼啼的声音长公主当即脸色就沉了下去,冷声呵斥道:“哭哭哭,哭什么哭!?” “……!” 南雅婷被一群男子围绕着,轻声细语的哄着,整个人刚有些飘飘然,忽然被这冷不丁一吼吓得顿时噤了声。 回过神来,南雅婷惨白着脸小声啜泣道:“还请长公主帮忙寻到我家三妹,她自进了迷石阵到现在都还未出来,我只是担心……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 听见这话,长公主才终于正眼看了南雅婷一眼。 “你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听到这话,南雅婷的心中一喜,她没有想到长公主竟然对她还有些印象,立刻接话道:“家父乃是静安侯。” 静安侯府? 长公主的脸色微变,猛地转头看向迷石阵内,难不成至今尚未出来之人,就那么巧是风观澜的新妇?! “来人!” 长公主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着急,要是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可那南卿芙是风观澜的人。 而谢神医与风观澜的交情,在京都里也不是秘密。 眼下还没有弄清楚风观澜对于南卿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必然不能让南卿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否则谢危会怎么看她? 而听见南雅婷的话后同样着急的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风语嫣。 她虽然讨厌南卿芙,也觉得她配不上自家哥哥,但并不代表她就希望南卿芙去死啊。 之前她之所以去恐吓南卿芙,又故意夸大其词玄乎前两任世子妃的死,目的就是为了让其知难而退,自己主动离开端王府。 可没想到今日就出了这样一档子事,若是哥哥知道她们一起进了迷石阵,而最后只有她出来了…… “不行。”风语嫣喃喃出声,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她简直都不敢想象到时候哥哥的脸色会是怎样的可怖。 就在侍卫带着火把准备进去找人的瞬间,火光照耀下,一道黑色的影子逐渐由远至近。 “等等!有人!” 侍卫们顿时停住脚步,警戒地看来来人。 但当那道身形渐渐清晰时,侍卫手中冷枪顿住,南雅婷更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嗨。”南卿芙脸上扬着明媚的笑容,顶着众人惊异的目光大大方方的抬起手打了声招呼。 南雅婷和见到鬼一样,蹭地一下就从石块上站起来,颤声道:“芙,芙儿妹妹?你是人是鬼?” 啧。 “二姐你在说什么呢,卿芙怎是鬼?” 南卿芙不悦地眯眼,怎么这女人脑子蠢笨也就算了,讲话还如此的不中听,她看上去就那么像鬼吗? 垂眸扫了一眼南雅婷的脚踝处,南卿芙作出惊讶状掩唇道:“呀,二姐的伤这么快就好了?难不成是谢神医来过了?” 这下子,在场之人除了南雅婷外都反应了过来,先前还有意靠近南雅婷的几位男子,也都纷纷皱眉稍稍与其拉远了距离。 公众场合张口闭口便是鬼,一看便是家风不紧。 这样的女子就算身份再尊贵,娶回家恐怕也是个层出不穷的搅事精,这种人他们可不敢沾惹。 长公主见南卿芙安然无恙地出来了,紧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 “既然端王世子妃无事便好。” 看着南卿芙毫发无损的模样,她的眼神自然也就落到了一旁颤抖的犹如惊弓之鸟的南雅婷身上,眸底染上不满与讥诮。 大家族里勾心斗角的她见多了,只是妹妹都已经嫁出了门,这南雅婷竟然还想要使计暗害。 退一万步说,此事与她公主府自是无关,只是这南雅婷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竟想借着她的手铲除南卿芙…… 也幸亏南卿芙这女人机灵,若是她真中了南雅婷的招在温泉庄子上出了事,那岂不是得由她这个长公主来背锅? 想到这里,长公主看着南卿芙才终于觉得有些顺眼起来。 若说方才南雅婷的脸色只是有些苍白,现下才真叫毫无血色,呐呐地张了张唇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方才只是看到三妹一时激动,所以才忘记了还有扭伤这件事。” 紧跟着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说如实,当下便又瘸拐着行走了两步,想要拉住南卿芙的衣袖。 然。 南卿芙这次可没再如她所愿,侧了侧身子避开了她的接触,淡淡道:“哦?那看样子倒是我误会二姐了。” 南雅婷心中一喜,以为南卿芙这是相信自己了,也不在意她是否避开自己的接触,只以为她还是有些赌气罢了。 第88章 谢神医 第八十八章 谢神医 可南卿芙此刻只觉得又冷又饿,实在是懒得再看南雅婷这般惺惺作态。 她转身冲着长公主行礼,想着干脆点了事。 “这迷石阵里弯弯绕绕,想要找到出口也是不易,故而耽搁的时间久了些,还请长公主见谅。” 现下南卿芙只能用这个借口脱身,也总不能说下午是为了在里头调查命案搜集证据。 南卿芙垂头作恭顺,也长公主现下对她的态度改观了些。 故而长公主也没有多做为难,只上下扫视了她有些狼狈的衣衫皱眉道:“本公主命人将你先送去厢房更衣。” 南卿芙点头,随后跟着侍卫离开,临走前才注意到一旁的风语嫣也在。 看见南卿芙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风语嫣立刻像是个斗鸡一样昂起了脖颈,“你看我做什么?我可不是在这里等你的。” 人没出来之前,风语嫣几乎急的都快要抓头发。 现下看到南卿芙安然无恙的出来了,风语嫣便又回到了那个怎么都看南卿芙不顺眼的状态来。 南卿芙失笑,这小姑娘的嘴还真是吐不出来什么好话。 “晓得了。”她随口敷衍一句就要走。 但刚走出没两步,南卿芙抬头就撞进一双幽暗无比的墨眸之中,那双眼底深处暗藏仿若有化不开的浓墨,滋生怒意。 “南卿芙。” 风观澜迈步上前,大掌犹如铁钳一般狠狠掐住她的手臂,将其带到怀中。 南卿芙下意识推搡,“你做什么……” 这附近还有旁人! 他却置若罔闻,凑在她的耳边低吼道:“你就不能老实一些?” 青云奉命监视她,在第一时间就来禀报说被困在迷石阵里没有出来的人是南卿芙。 听闻此消息,他当即动了怒气,也不知怎的便迅速赶来。 直到看见南卿芙好端端的站在他的面前,风观澜那如擂鼓般的心脏,才终于有了平息的迹象。 南卿芙痛得蹙眉,眸光一闪,整个人就忽然向风观澜的怀中倒去。 “……” 风观澜的心跳不受控制漏跳了一拍,直到发现怀中人儿的睫毛不自觉的轻颤,这才报复似的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重重掐了一下。 这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南卿芙痛的在心里骂娘,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半点的波澜,否则要是装晕被人戳破,她还不如找个洞钻下去得了。 “谢神医。”长公主白着一张脸,缓缓走了上来。 她没想到今天两次都给谢危留下了这样不好的印象,先是找南卿芙的麻烦被撞个正着,现下又是差点就在她的安排下出了事…… 长公主下意识地就想要为自己辩解上两句,只是一见着谢危,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反倒是谢危一脸无谓的模样,看着风观澜径直抱着南卿芙离开,那双向来染着戏谑与不着调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 他不会看错,纵使风观澜再想表现的不在意,可他方才抱着南卿芙离开的双手,分明是紧紧的将人揽在怀里,生怕跌着碰着。 “谢神医,你怎么突然来了?” 注意到谢危的眼神,长公主抿了抿唇,娇美的面庞闪过一丝难堪。 他到现在都未注意到自己,难道是因为…… 听到声音,谢危立刻回过神来,才发现四周隐隐有些异样的目光看向他,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着的长公主。 嘴角噙着得体的弧度,谢危微微垂眸道:“草民一路赶回有劳心神,还请长公主责罚。” 闻言,长公主的俏脸瞬间煞白。 但还是克制了心绪,她攥紧掌心,“无事。” 白日的时候谢危分明对她的态度还算的上熟稔,可现在就变的如此客气疏离,难道真是因为南卿芙差点在她的地盘上出了事,所以他也认为是自己的安排出了问题吗? 殊不知,谢危其实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他曾经与长公主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但白日里看见她当众带着人为难南卿芙。 他想着,南卿芙到底还是风观澜明面上的世子妃,为难她也就是为难端王府。 故而念在那几面之缘上,谢危今早才会出言打断长公主,为的就是让她明白自己被人当了枪使。 但是现在,谢危本就因为风观澜对待南卿芙过于特殊而担忧,哪里还有心情去管长公主是否遭人利用? “草民还需跟随端王世子,先行告退。”他略微倾身,便扬长而去。 谢神医虽无官职,但他向来随心所欲,权势根本管不住他。 见谢危走远,长公主愤怒地转身,瞪向一脸惊惧的南雅婷,后者连忙低下头去。 看着南雅婷头都不敢抬的样子,长公主冷哼一声,“今日之时谁都不许传出去,否则要是让本公主知道,本公主定会让人拔了她的舌头!” 不管南雅婷到底在盘算什么,只要消息不泄露出去,那么她的计划都会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若不慎走漏,那么长公主话中的警告意味也很清楚了,到时候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都散了!” 长公主的心情不好,其余人哪里还敢久留,听到这话就像是如临大赦般四散而逃。 ……… …… 风观澜抱着南卿芙一路走远。 直到感觉自己躺在一处柔.软之地,南卿芙才偷偷将一只眼睛眯开缝隙打量了起来。 “装够了没有?这儿就本世子一个人。”风观澜不咸不淡的声音,倏地在身旁响起。 南卿芙这才清了清嗓子睁开眼,等从床上坐起身之后,她才看清风观澜的额头上渗出了细汗。 “为了在众人面前装虚弱,世子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要不是那些汤药都是她亲自调配的,知道此时风观澜的内里早已与寻常人大致无二,她说不定也会被这厮的假面给骗了过去。 只见风观澜眼神里隐含威胁,淡淡扫了眼南卿芙。 他额头上的汗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南卿芙想要移开视线,却也迟了。 这一幕被尽收眼底。 “你若想活,就给本世子将嘴巴闭严实了。” 南卿芙:“……好吧。” 这男人是真不可爱,白瞎了惊为天人的一副好皮囊。 南卿芙撇嘴,想到刚刚调查到的事情,也顾不得刚与他吵过一架的事了。 “对了,我有话要与你说。”南卿芙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方折好的手帕打开。 风观澜倒是有些意外,毕竟按照以往南卿芙的气性,若是发生了今日之事,恐怕怎么的也得三五日见不到她,就算见到了,她也不会与自己说话才对。 但是当风观澜的视线落到那方打开的手帕上时,好不容易才缓和的神色,顿时又跌入谷底。 第89章 彻底摊牌,不装了? 第八十九章 彻底摊牌,不装了? 这女人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难怪今日就算忍气吞声也要与他说事,却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风观澜眉眼倏冷,盯着那块手帕,收紧力道。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力气很大?”南卿芙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听闻她声音,他才送了力道,只是眸光依旧冷沉。 手帕上面搁着的是一块沾了泥土的玉佩,虽然已经碎裂成了几块,但此时已经被南卿芙拼好,中间那个极其显眼的昀字,极为刺眼。 “你在迷石阵里待了半日就是为了这个?” 不怪风观澜动怒,他一想到南卿芙这个死女人是为了别的男人在里头忍饥挨冻,他就控制不住周身散发的戾气。 南卿芙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暴怒的风观澜,她这难道不是为了他好? “不然呢?” 大婚之夜她被污蔑与旁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难不成风观澜就这么喜欢被戴绿帽子的感觉? 而风观澜在看到南卿芙眼底的茫然,更是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迷石阵法危机重重,公主府的侍卫早已在其中用红线拉出了一个安全范围,你到底去了哪里找到的这些?” 那里面的温度因为阵法影响变的极低,要是那时候有人想要对南卿芙动手,天时地利,她恐怕早就死在里面了。 偏偏她还能如此心大,索性在里头干起大理寺该干的事情来了。 “说来也是误打误撞。” 南卿芙抿唇,耐下性子将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解释给了风观澜听。 就怕这个男人哪根筋对不上又突然抽风,毕竟沈昀之死要是能调查清楚,对于她来说可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了。 在这个时候,少一个仇家就等于增加了她活命的机会,就算不是为了风观澜,她也要为自己拼上一拼。 直到整件事叙述完毕,风观澜眼底渐渐浮起几缕复杂之绪,不等她看明白。 忽而又听耳畔传来喑哑的声音。 “收拾一下,跟本世子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 南卿芙愣愣的看着起身出去的风观澜,他什么反应都没有,难不成是准备坐视不管? 不过有一点南卿芙却是与风观澜的观点保持一致,那就是此地不宜久留,无论何事她还是尽快赶回端王府的好。 ……… …… 次日。 南卿芙睁开眼,果然不出所料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伸手抚上了小腹,南卿芙的眼神有些复杂。 昨天吃了那般多的苦,她都害怕肚子里这还未成型的小家伙会受连累,却不想他倒是会心疼人儿,那种情况下他硬是半点都没给自己掉链子。 “莲心。” 自我消化完了这股莫名低落的情绪,南卿芙才开口将莲心唤了进来。 盘发的时候,莲心看着镜中倒映出来的南卿芙有些发愣,有些惊讶开口说道:“世子妃,您脸上的伤疤,奴婢瞧着好像淡了些?” 南卿芙闭着眼睛,淡淡地嗯了声,并不以为意。 这段时日每晚睡前,她都会躲在被窝里将祛疤的药水涂在上面,若是还不好她就要怀疑那药水是不是过期了。 见南卿芙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莲心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小心又戳到了主子的伤疤,立马垂下头不说话了。 等收拾好了,南卿芙便带着莲心去了端王妃那儿请安。 前些日子因为端王离开,端王妃忧思成疾身子也出了点小毛病,所以多日都未曾见到南卿芙了。 今日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力气,端王妃正坐在桌边喝药呢,放下药碗就见到南卿芙走进来。 “卿芙来了。”端王妃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想要起身迎接。 南卿芙连忙快走几步按住了端王妃的胳膊,随后坐在她的对面替她把起脉来。 许久,南卿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还好,母妃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端王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将耳畔垂落下来的青丝挽了上去。 她也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突然染病,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她担心端王这一路上遇到什么意外罢了。 好在,昨夜澜儿来过一次,和她说端王已经安全抵达了关外军营之中,这才让端王妃的精神头转好了些。 “对了。”南卿芙从药箱里拿出事先用药水浸泡好的药材,“这是我特意为母妃调配的药方,母妃记得一日三次小火慢煨服下。” 端王妃身边的大嬷嬷笑着接过,眼里全都是对南卿芙的满意欣赏。 就连端王妃也笑着拍了拍南卿芙的手背,轻声道:“你有心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风观澜便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看到南卿芙也在,风观澜冷淡的面容浮起一丝微讶。 显然,风观澜没有想到她也会出现在这里。 “母妃今日身体如何?” 索性南卿芙也在,风观澜便直戳了当询问她。 南卿芙的医术有所考究,在这方面,他并不多疑。 端王妃掩唇遮去了唇角欣慰的笑意,对着大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全都退下。 “既然澜儿也来了,午膳就在母妃这边用吧,自从你父王离开,梅苑倒是冷清了许多。” 一个来自孤独母亲的请求,风观澜没法拒绝,南卿芙更是不会。 在端王妃借着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如何的空挡,南卿芙看着正细细品茶的风观澜,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一大早的,世子是去哪了?” 有功夫来看望端王妃,却仿佛对她避之不及,这是存心躲着她呢? 风观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将空掉的杯盏捏在掌中把玩,“你不是都已经给本世子提供了证据,本世子自不会落了世子妃的心意。” 所以呢? 他倒是会说好话。 南卿芙挑了挑眉,似乎是在等待风观澜接着说下去。 “本世子已经用谢危的名义向大理寺提供了物证,想必不久之后就会还你一个清白。” 风观澜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想要知道为何现在的南卿芙会与刚嫁过来的那人相差甚大的原因。 明明他记得,那日搭着红盖头进府的女子,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直视他。 那才符合南卿芙的庶女身份不是吗? 可偏偏进府之后,却性情大变行事乖张。 难道说,就是因为她被自己发现了下毒一事,所以准备破罐子破摔,彻底摊牌了,不装了? 此刻见到南卿芙并不意外的神情,风观澜的眼神更是几不可查地闪了闪。 第90章 沈昀的真正死因 第九十章 沈昀的真正死因 见状,南卿芙怔愣了几秒。 没有想到风观澜回来之后是去忙这件事情去了,倒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只见风观澜缓缓起身,嗓音依旧冰凉:“本世子已经如你所愿,希望你也别忘记你该履行的承诺。” 纵然南卿芙为他调制出来的方子确实让他的身体状况好转了不少,他身上所中的情毒尚未完全解开。 南卿芙自然也明白他此话何意,本来这件事她就打算在离开前解决,所以即便风观澜不说,她也会想办法为他将毒解掉的。 “放心吧。”南卿芙拍了拍风观澜的肩膀,对此很是笃定,她必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后路增添一桩仇家。 察觉到南卿芙的动作,风观澜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莫名染上了几分探究之色。 他从未见过哪家女子的行事作风与男子如此相近,可偏偏南卿芙行事举止都与旁人不同。 疑虑深埋在心头,他面上并不显。 虽南卿芙并未表现出恶意,但他也未曾一刻松下警惕。 他在想什么南卿芙无从得知,她还在为可以查清沈昀之死的事而兴奋。 毕竟没有谁会喜欢自己的头上被扣上屎盆子,尤其是她这样本就被麻烦围绕的人。 …… 没过几日,大理寺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要召世子妃前去配合查案。 南卿芙倒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她也确实很好奇眼下沈昀之死的案情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端王妃却有些不愿,倒不是害怕别的,而是南卿芙现在已经身为端王府的世子妃。 可大理寺那样的地方,就算进去的是清清白白之人,出来后也难免会被人加以诟病。 端王妃担心,会影响南卿芙日后的声誉。 最后还是风观澜出门前来了梅苑一趟,斜眼看着还坐在端王妃对面的南卿芙淡淡道:“还不走?” 南卿芙乐了,屁颠屁颠跟在风观澜后面。 就算端王妃还有心阻止,但到底还是想着有风观澜在南卿芙应该不会受什么欺负,也就作罢。 “沈昀的死因有结果了吗?” 马车上,南卿芙看着面无表情翻书的风观澜,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好奇问道。 只见风观澜将书卷合上,抬头看了眼南卿芙淡漠道:“嗯。” 嗯? 那就说明已经查出来了沈昀的真正死因? 那今天为何还要将她传唤到大理寺去? 南卿芙歪头沉吟,毕竟她从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更不知道现在这个朝代审查官司到底有哪些步骤。 可要是询问风观澜吧,难免会让他起疑,南卿芙顿时有些纠结起来。 风观澜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语气仿佛不经意道:“例行惯事,你不必那么紧张。” 两人谈话间,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风观澜起身的动作停了一瞬,清冷的嗓音响起,“已经找到沈昀死前出城的人证,而你给出去的物证也与此案牵连,待会儿自己想想清楚该怎么说,这些东西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 南卿芙蹙眉,沉默下来。 她没想到风观澜做事竟然做一半留一半,既然他都已经命人将消息放出去了,何不干脆将她从这场麻烦里也摘出来。 但若是真要她开口质问,显然是不合适。 毕竟人家都已经出手了,至于做到什么份上,那就是她不能强求的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大理寺殿内,风观澜便径直走到一旁听审的位置上落座,撇下南卿芙一个人独自站在殿中。 “咳咳。”坐在最上头主位的大理寺卿穆博丰清了清嗓子,余光瞥了眼旁边施施然喝茶的风观澜,这才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之人,可是端王世子妃南卿芙?” 说实在的,穆博丰身为大理寺卿,审案之时必要摆出不怒自威的姿态来。 可眼下风观澜就在一边坐着,他是怎么也硬不下头皮敢对南卿芙呼来喝去,故而出口的语气竟不由带了些讨好之意。 南卿芙讶异地挑了挑眉,装作不在意般扫了眼风观澜。 没想到,关系户这三个字还真是适用于通古至今。 “回禀大人,臣女正是端王世子的新妇。”南卿芙低垂着眼眸回答。 穆博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一旁的官差将盛放着物证的木盘端到了南卿芙的眼前。 破损的布料和玉佩,正是当初她从迷石阵中带出来交到风观澜手上的。 想不到,风观澜竟然也会愿意相信旁人,不然也不会将这种重要的关键性证据交给大理寺了。 “听闻谢神医说,在你与世子大婚当晚,他亲眼见到沈昀出了城门,可第二日他却莫名死在了你的床榻之上,对此你有何解释?” 穆博丰一边问着一边用帕子擦拭着额头上止不住往外冒的冷汗,眼角余光时不时地瞥向一旁的风观澜,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惹的他不痛快。 这差事当的他哟。 当着人世子的面,审问他的世子妃到底有没有给他戴绿帽。 合理吗? 只见南卿芙抬头,眼底满是坦荡之色,扬声问道:“大人,恕臣女斗胆,这城门每日关开是否都有固定的时间?” 穆博丰一愣,顺着她的问题就点了点头。 见状,南卿芙的态度便更加淡定自若起来,“那么敢问大人,谢神医说看见沈公子出城又是什么时辰呢?” 风观澜到底还算是有些良心,知道光凭物证并不能让她洗脱罪名,毕竟若有心人执意往她身上泼脏水,除非人证物证确凿,否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是不知道谢危,他是不是知晓自己被风观澜拿来当枪使了。 穆博丰被问的有些发懵,下意识的便将她的问题老实回答了去。 直到回答完以后,穆博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像他才是这件案子的主审官吧? 怎么南卿芙这柔弱女子的气场竟如此强大,差点就让他以为她不是受召前来配合调查的,而是她才是负责这件案子的主审官。 南卿芙弯唇笑了笑,要说来之前她的心底里可能还有些不确定,现下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如此,臣女便定是清白的了。” 第91章 再一次试探 第九十一章 再一次试探 什么? 在场一片哗然,却都惊愕说不出话来。 没听懂里面的逻辑。 尤其是穆博丰,狠狠皱起了眉头。 他还什么都没问呢,怎么她自个而就给她下定论了呢? 穆博丰手上的帕子都快要被汗水浸湿,要不是顾忌旁边风观澜在场,他早就要命人拿下这个大胆的女子了。 但现实情况不允许,穆博丰就算心头有气,也只好强撑着维系好脸色,“传闻不如一见,没想到世子妃竟是如此聪慧的女子。” 从前南卿芙在京都里的名声可是五花八门,有说她目不识丁的,行为粗鄙似乡下野妇的,当然更多的则是她攀附荣华给静安侯府丢脸的。 可无论是哪一条传言,此刻穆博丰都觉得那些人是在胡说八道。 单看南卿芙从进来以后就不卑不亢的模样态度,就是换做平常人家的嫡女,来到这大理寺内恐也难有这样的气度,更别说她只是静安侯府一个小小的庶女了! 本来穆博丰今日召她前来,是想要趁机诈诈她,看能不能从她的反应中找出一丝破绽来。 毕竟沈昀已经死了这么多日,早些时候分明是死无对证的,可现在偏偏这物证人证突然一下子就都被找出来了。 若说穆博丰一点都不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结果呢? 看南卿芙这个样子,他今日的目的注定是要落空了。 “多谢大人夸赞。”南卿芙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甚至还真就将这话当成了真心夸她之语。 穆博丰:…… 这让穆博丰更加不知所措起来,一口气哽在心口好半晌,他才败下阵来。 “罢了,今日本官召世子妃前来,其实还有另一事要询问世子妃。” 听到穆博丰的称呼从你变成了世子妃,南卿芙就知道自己赌赢了。 说起来,倒是也多亏了来前风观澜在马车上对她的提醒。 这穆博丰显然是有疑心,但奈何没有任何佐证,所以才会想着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以为她一介女子随便吓唬吓唬就可以露怯。 切,也不看看她都经历了怎样的大风大浪,难道还在乎这点子小事? 殊不知,在南卿芙坦然应下这句夸赞的同时,风观澜正用一只手沿着茶沿缓缓轻抚,眼底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笑意。 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 “大人请讲。” 穆博丰抿了抿唇,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状,南卿芙大概也猜出了几分,这难言之隐怕是有关于她的私事,所以这穆博丰才会表现出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歪着脑袋想了想,南卿芙才扬声说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说,都是为了查案,本世子妃与世子不会因此就对大人心生芥蒂的。” 闻言,穆博丰紧绷着的脸色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看着南卿芙的眼神也不复方才那般僵硬。 “本官想问一问世子妃,与从前静安侯府中的姐妹相处的关系如何?”穆博丰的眼神在问出这句话以后就直直的盯在南卿芙身上,生怕漏了一点细节。 哟呵,这大理寺卿看起来好像也没有表面那般蠢笨嘛,他既然能问出这句话,就说明他肯定是查到了点什么的。 果然啊,人不可貌相。 南卿芙不由得在心里思忖了片刻,神情认真地回答道:“不瞒大人,本妃从前只是静安侯府的庶三小姐,故而平日关系亲近的人并不算多,只是……” 说到这里,南卿芙故意停了下来,面上作出有些为难的神色。 这下换成穆博丰有些着急了,他好不容易才看到点案子进展的希望,哪里就肯这么善罢甘休。 “只是什么?”穆博丰面色着急地追问。 卖足了关子,南卿芙才装作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只是本妃的二姐南雅婷,当初回府,她是第一个对本妃表达善意之人,要说关系亲近的话,自然也是与她最为亲近的。” 南卿芙没有错过,在她说出南雅婷的名字时,穆博丰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色。 出来的时候,风观澜的眼神总是带着一抹深究若有似无的落在南卿芙的身上。 “从前不知道,无论人前人后,本世子的新妇都竟如此心思伶俐。” 又来了,又开始试探她了。 南卿芙敛去眼底的不虞,仿若漫不经心随口道:“是吗?我既也代表了端王府,总不能让他人看低了端王府。” 风观澜用她顺手,却又一直起疑,反复起来令人心烦。 可偏偏,她却奈何不了他,只能以这般玩笑话带过。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哽住了风观澜,他眼底墨色愈浓,收回了视线。 南卿芙所表态,已是令他心照不宣。 一路回去,两人之间都没有再产生交流。 而另一边。 南雅婷正在院子里往池中投喂着鱼食,听到下人来回话,手中的鱼食不自觉被她捏的粉碎。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遣退了下人,南雅婷才面色难看的起身走回屋内。 自从大理寺那边突然冒出来个什么人证起,南雅婷就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却没想到,今日南卿芙被召去以后竟安然无恙走了出来。 南雅婷的双手死死地绞住帕子,贝齿紧咬着下唇。 她不敢去想,要是大理寺当真查出些什么来,她该如何是好。 没有想到南卿芙那个女人嫁去了端王府以后变化竟然如此之大,从前在静安侯府里的做小伏低之态,只怕都是她为了掩人耳目而故意装出来的! 倒是她小看了南卿芙,当初根本没有想到她能够从这件事里安然脱身,现下倒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 …… 自打从大理寺回来,南卿芙便开始安心养胎生活。 既然那个穆博丰已经查出了南雅婷,那么剩下的事就不需要她再过多烦心了,静静等待结果出来便可。 再加上随着月份见长,那些害喜症状也开始在她的身上愈发明显地显现出来。 “呕……” 再一次将刚刚吃下的点心全都吐了出来以后,南卿芙虚弱地躺在矮榻上休养生息。 讲真,要不是她的百宝箱里头还有从前她随手放进去的叶酸,只怕她更不敢轻易留下这个孩子。 毕竟在这个各种条件都落后的年代,又没有所谓的产检,生孩子可就是纯靠运气去赌。 南卿芙闭着眼睛,但胸口那股恶心的感觉又再次袭来。 “……” 南卿芙捂着胸口痛苦地蹙眉,奈何现在她早已经吐无可吐。 第92章 只怕世子妃已经有了身孕 第九十二章 只怕世子妃已经有了身孕 可这也不妨碍她口中不断泛出的酸水,几乎要将她折磨得濒临崩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章夫人却突然出现在门口。 南卿芙察觉到有一股异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立刻抬眸看向来处。 “……!” 章夫人被南卿芙凌冽的目光看的心中一颤。 但也只是眨眼间,南卿芙的脸上就恢复了虚弱的柔和之意,仿佛刚刚的一幕只是她眼花看错了。 “世子妃这是怎么了?”章夫人敛去眸底的心惊,满脸关切地走到南卿芙身边,轻拍着她的后背。 南卿芙眸中闪过一丝嫌弃,但也没阻止她的举动。 青云墨竹就罢了,许是他们跟着风观澜出去办事还没回来。 可是莲心呢,为什么章夫人能够无声无息的进入她的内室? 南卿芙飞快的在脑中思索着对策,面上却是对着章夫人露出感激的笑容道:“让章夫人见笑了,也怪我自己,最近天气渐暖就有些贪凉,可能吃坏了肚子。” 如今撞都撞上了,她总不能捂着章夫人的眼睛说她看到的都是错觉吧? 章夫人的眸光有些异样,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了南卿芙的小腹,随后才故意板下脸假意嗔怪道:“世子妃虽然还年轻,但也要注意调养自己的身子,日后才能为世子诞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不是。” 这话中分明意有所指,南卿芙只装作听不懂,害羞地低下头娇嗔道:“章夫人说什么呢。” 好嘛,这下她更反胃了。 可是没有办法,纵使章夫人隐藏的再好,南卿芙也能从她的眼底深处看出那一丝打探之意。 她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将章夫人给糊弄过去,否则一旦她怀有身孕之事暴露出去…… 以风观澜的性子,只怕她这辈子都别指望能够从端王府脱身了。 更别说这孩子本就是因为算计得来,若是届时她被逼着一碗落胎药下去,那说不定影响的就是她整个下半辈子。 “你还年轻。”章夫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都是迟早的事。” 说着,章夫人话锋一转,忽地问道:“既然不小心吃坏了肚子,不如妾身帮世子妃喊个大夫来看看吧,总好过这样难受着呀。” 南卿芙的心一寸寸的沉了下去,她现在本就有些不适,耐心也快要被章夫人这死缠烂打的架势磨得一丝不剩。 “不劳烦章夫人了,早前世子已经命宋医仙来替我瞧过,说是没什么大碍。” 南卿芙不动声色地回绝了章夫人的好意,同时也将宋淑清给搬了出来。 端王府中的人都看的清楚明白,她这个世子妃与宋淑清可是最不对付的两人,故而宋淑清自然没有替她圆谎的理由。 “宋医仙既确诊过,那应该是了。” 章夫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便不再提要找大夫的事了。 “世子妃既然不适就好好歇着吧,妾身就不打扰了。” 章夫人的身影刚刚消失不久,莲心就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满脸紧张看着南卿芙问道:“世子妃……方才是章夫人来了吗?” 南卿芙的心情实在不佳,冷淡地垂眸应了一声。 “你方才去哪了?” 听到问话,莲心的脸上顿时浮出一抹懊恼之色。 “世子妃恕罪,奴婢方才本来好好的在门外守着,突然听闻小厨房里给世子妃炖的鸡汤被下人给打洒了,奴婢就赶忙过去看了下。” 谁知道就这么巧,她前后离开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章夫人竟然就挑在这个时候来了,也不知道世子妃会不会怪罪自己。 看着莲心害怕到连头都不敢抬起,南卿芙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 恐怕这件事也是那个章夫人计划中的一环,否则不支开莲心,她还怎么能够无声无息地杀进水云阁来? “行了,去门口守着吧。”南卿芙有些疲倦地躺下,白.皙的指尖捏在眉心之间细细按揉着,“再有事吩咐旁人去做,别再让任何人私自闯进来。” 见没有被斥责,莲心只觉愧疚至极,忙不迭拍着胸脯保证道:“世子妃放心,这次奴婢肯定不会离开半步,保证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 — 而那章夫人,从水云阁出来以后,就一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走回了文修院,章夫人将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全都赶了出去,面色不虞的站在屋内看着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倒映。 如今的她早已年华不再,鬓边偶见的白发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留给她的时间和机会已经不多了。 本来她的儿子就只是个不足轻重的姨娘所生,若是未来再不想法子替他谋算,那么这端王府迟早有一日会没有她娘俩的立足之地。 “母亲这是去哪儿了,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 章夫人脸上的神色在听见这道声音之后明显柔和了不少,眼底染着些许责怪快步走到门前左右看了看,这才谨慎地将门关严实。 风旭尧看着章夫人这般警惕,不由得笑了笑,径直倒了杯茶坐下道:“儿子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了,周围并没有人。” 闻言,章夫人只略略松了口气,语气却仍旧有些不满道:“隔墙有耳,凡事总归还是小心些好。” 这端王府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尤其是秦夫人那边,隔三差五就会借着由头塞人进来,说白了就是为了安插眼线过来盯着她们母子二人的。 若非这些年章夫人表现的谨小慎微,渐渐也就让那个秦夫人失了戒心,指不定现在的文修院里是谁做主呢。 “母亲还没说,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风旭尧的脸上扬着儒雅得体的笑容,配上他那一身不算奢靡却也称得上规规矩矩的衣袍,整个人散发出文质书生的气息。 只是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那双略显清淡的眼底,并没有染及半点笑意。 章夫人的眉头紧锁,有些不安的在屋中踱步。 好半晌,她才沉着嗓子低声道:“只怕世子妃已经有了身孕了。” 她又不是什么没有生育的黄花大闺女,一想到南卿芙作呕的模样,那简直就是典型的害喜症状。 第93章 催生 第九十三章 催生 听到这话,本来就笑不达眼底的风旭尧便彻底冷下了脸。 “母亲说的可是真的?”他眉头紧锁,确认了一遍。 风观澜本就是这端王妃嫡出,如今更是早早就承袭了世子之位,若是他新娶的世子妃又有了身孕。 那么就等于说,风观澜已经彻底坐稳了这个世子的位置。 凭什么,这样一来他便样样都是好的了,可自己呢!? 同样身为端王府的男丁,凭什么风观澜就仗着嫡出的身份春风得意,而他就得处处低人一等。 见风旭尧变了脸色,章夫人立刻心疼地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劝说道:“放心吧,一切都有娘给你筹谋,现在我也并不是能百分百确定她有了身孕,只是有些疑心罢了。” 毕竟南卿芙说之前宋淑清去给她看过,如今宋淑清人就在端王府里住着,若撒这样的谎未免也太过容易被识破。 所以就连章夫人都不能轻易断定,南卿芙说的话中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什么意思?”风旭尧阴骘的眼神,落到章夫人身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不成她连这种大事都能弄错吗? 显然,接触到风旭尧这种视线以后,章夫人脸色明显开始变的有些慌乱起来。 自家这个儿子平日在外人面前有多温文尔雅,回到家里他的性情就有多暴戾乖张,所以章夫人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儿子动怒。 章夫人急急忙忙将自己所看见听见的全都说了出来,看着风旭尧那张阴沉的脸,不由得抿了抿唇,“明日母亲会找机会去探探那个宋淑清的口风,在此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如果让她发现南卿芙是在骗她,那么......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南卿芙肚子里的孩子顺利生下来。 ……… …… 一连多日,南卿芙都吐得昏天黑地。 好在风观澜这些天都不知道在外忙什么,她也就不必担心会被他看出什么来。 不过,她的腰身已经肉眼可见粗了些,出逃之事迫在眉睫,可直至今日她也没想出一个完美的计划。 这让南卿芙不免觉得有些烦躁。 书房里,多日未曾踏足云水阁的风观澜此刻正端坐在书桌边上,将手中的密信搁置蜡烛上点燃。 谢危在一旁看着盆里燃尽的灰烬,神情肃然,“宫里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风观澜的墨眸中有跳跃的烛光,更加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色与想法。 许久,风观澜才哑声道:“继续让人盯着,其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谢危气急,都到了这个份上,风观澜这厮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端王那边可是已经遇刺多回,背后之人不必我说你应该也能猜出来是谁,就算是这样你还不打算对宫里头那位动手吗?” 谢危想不明白,现在永康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改朝换代也是迟早的事。 与其让这天下落入敬王与成王那两个昏晕无能的人手中,倒不如现在主动出击。 反正端王府现在在朝中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尤其是此次与敌国交战,端王亲自领兵出征又征服了不少民心。 如此民之所向,谢危不懂风观澜此刻到底还在犹豫些什么。 “够了!”风观澜的眸光微深,凌厉地看了谢危一眼,“出去。” 后者咬咬牙,像是恨铁不成钢般重重的拂袖而去。 又是如此,他要是再劝风观澜他就是狗! — 次日一早。 南卿芙觉得压在心头多日的石头好像突然被移去,用早膳的时候也没了那股恶心的感觉,空气更是清新到仿佛带着甜味。 害喜的症状消失了! 南卿芙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什么,只觉得心情有些莫名难言。 “世子妃,端王妃身边的大嬷嬷来了。” 听到莲心的声音,南卿芙立刻收回思绪应声。 大嬷嬷笑呵呵地走进来,看到南卿芙立刻行礼道:“老奴参见世子妃。” “嬷嬷快情起。”南卿芙上前,虚扶了一把大嬷嬷。 见世子妃这般平易近人,压根没有别家千金那般傲气自负,大嬷嬷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真诚了几分。 “王妃身子大好,说是今儿个想见见世子妃。” 闻言,南卿芙才想起来她已经有很多日都没有去向端王妃请安了,都是这该死的害喜症状闹的。 回过神来,南卿芙连忙说道:“有劳嬷嬷,我这便收拾一下过去。” 等来到梅苑,不出意外,风观澜与谢危两人早就坐在前厅喝茶了。 端王妃就站在院子里,目光时不时的往门口探来,似乎是在等待南卿芙的到来。 果然。 看到大嬷嬷与南卿芙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端王妃立刻笑着迎了几步,握住南卿芙的手。 “都是儿媳不孝,这几日因为受了风寒有些不适,故而没来给母妃请安。” 见南卿芙妥帖规矩的模样,端王妃只觉得心里熨帖的很,哪里还在乎这点小事。 “无妨,母妃今日找你来也只是想与你说说话,不是要怪罪你的意思。” 端王妃笑着将南卿芙带入前厅落座,两道视线便就这么直打直落在了南卿芙身上。 风观澜确实有多日未曾回去了,只是听闻她说自己病了,下意识的便看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而谢危,他只是好奇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竟然还会生病,便才想要看看她是否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 端王妃自然注意到了风观澜的视线,浅浅笑着拍着南卿芙的手背。 她语气有些暧昧道:“还是要仔细养好身子的,不然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将来生育子嗣定要吃苦。” 南卿芙:…… 看着端王妃的神情,一时难崩。 南卿芙没想到,端王妃今日找她来竟然是为了催生。 不过也是,催生这个话题,从古至今好像都是热门中心。 见南卿芙低下头不言语,端王妃还以为她是害羞了,刚想要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谢危打断。 只听到夹杂着一丝讥讽刻薄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端王妃有所不知,如今世子身子尚未痊愈,体内更是还有余毒未清,这种情形下可不适合要孩子。” 第94章 注定没有子嗣? 第九十四章 注定没有子嗣? 南卿芙听出了谢危话里的讽刺之意,眉头几不可查地轻皱了皱。 端王妃更是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谢危紧张道:“谢神医此话何解?” 难不成,她的澜儿这辈子就注定没有子嗣了? 谢危没好气地斜了一眼南卿芙,刚刚他话中之意明显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毕竟要不是因为她给风观澜下了那催.情散,风观澜的身体也不会突然坏成这样。 就在气氛凝滞之时—— “咳。” 风观澜神色淡漠地掩唇轻咳了声,看向谢危的眼神里分明有警告之意。 见状,谢危才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向端王妃解释道:“王妃且放宽心,只是眼下不适合而已,待到日后世子体内的余毒清了,还是可以要孩子的。” 闻言,端王妃立时松了口气,但眼底仍旧还是有一层淡淡的失落。 “那便好,先治好澜儿的病根为关键。“ 不过很快端王妃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还满眼心疼地宽慰起南卿芙来,“卿芙,你和澜儿还都年轻,就算再晚上几年也不打紧。” 看见南卿芙低下头,瞧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卿芙晓得。” 对于出嫁的女子而言,子嗣是稳固根基之最。 端王妃也是忧心其会因此而伤神,但好在风观澜身旁别无女子,倒也是安稳。 风观澜顺着声源看过去,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眉头不由微蹙,冷冷扫视了眼谢危似乎是在怪他多嘴。 “……” 见状,谢危干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无辜地冲风观澜耸了耸肩膀。 反正他说的也是实情,只是稍微加重了修辞而已。 在梅苑用了午膳,南卿芙便借口有些困倦回了云水阁,丝毫不在意身后传来的凉飕飕的眼神。 风观澜此刻的唇角紧抿,显然心情不虞的模样。 这女人现在眼里是愈发不把他当回事了,就连云水阁都好像被她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说也奇怪,这层认知并没有让风观澜感到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心头泛起丝丝说不出的涟漪。 “走吧。” 直到看着南卿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风观澜才敛下眸子淡漠开口。 谢危瞅他一眼,没吭声跟着他。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风观澜心里怎么想,需要他自己想清楚。 …… 一连好几日过去,大理寺那边都没有再传出来任何消息,就连风观澜那边也没有动静。 南卿芙没有想到,这南雅婷的手段城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上许多。 她这些时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没有显现出任何自乱阵脚的模样。 不难看出,要么就是南雅婷的背后还有高人指点。 要么,就是她笃定此事不会牵连到她自己的头上。 看样子她得重新审视南雅婷这个女人了,若是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将来很有可能又会成为一桩新的麻烦。 晚上。 南卿芙刚刚沐浴完回到卧房,就在一只脚即将要迈进门的时候,忽然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心底攀升。 霎那间,她那双潋滟绝尘的桃花眸瞬间冷凝了下去。 “……” 南卿芙收回脚,自袖口里滑出一柄闪着寒芒的利刃紧紧捏在手中。 自从上次那个黑衣人找过来对她动了杀心,南卿芙就多留了个心眼,日常都会在身上藏着一把可以自保的匕首。 总不至于再面对上次那样的突发情况时,她只能成为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的好。 南卿芙的眼神犹如兵刃,脚下缓慢的往门口移动着。 “出......来。” 话音刚落,南卿芙看着被自己匕首指向的背影,顿时呆若木鸡。 她这一出实在闹的太过突兀,导致房内的男人明显也被她手中的寒光惊了一瞬。 南卿芙:“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风观澜冷眼:“……” 四眼对峙了几分,气氛才逐渐缓和。 “你想行刺本世子?”风观澜一双漆黑眼眸,落在被他身影笼罩住的女子身形上。 这几日,风观澜不曾出现在她面前。 南卿芙面色有些尴尬,谁知道他半夜突然出现? 而风观澜眼神沉沉,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本就因为要在暗地里谋划与敌国交战之事忙的脚不沾地,几乎快要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偏偏今日不知怎么了,在金玉阁时,忽而见到了一个带着孩子闹上门来的女人…… 他脑中突然就想起,之前端王妃与南卿芙谈话时,她眉眼低顺,似乎也因此失落。 难不成南卿芙真如她口中所说,对他爱慕极深,因没有孩子而失落至极。 风观澜莫名的烦躁感自胸口涌出,被心结所困扰,并不是他作风。 更何况是因南卿芙这始终来历不明之人。 她丢下不明所以的谢危匆匆赶回水云阁,谁知道迎接他的竟是这样一出。 南卿芙抬起的手被风观澜死死的箍在大掌之中,被迫微仰着头。 “这夜半三更的,世子真是神出鬼没。” 烛光下,水润的红唇,因为刚刚沐浴过,莹白如玉的肌肤还泛着浅浅的红晕,以及那线条动人的脖颈慢慢往下。 风观澜忽然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一股熟悉的冲动自身下传出。 这般近距离的接触已经许久未曾有过,风观澜却惊异发现,这女人脸上的烧痕……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淡了许多。 “你这人,突然回来都不知道打一声招呼的吗?” 南卿芙见他移目,不由松了口气,努力想要从风观澜的桎梏之中挣脱出来。 许是因为南卿芙突然放松的表情不似作假,风观澜突然就想起之前青云帮着她处理掉的那名黑衣人的尸体。 蓦地,风观澜手上的力道一松,周身的凌厉之气也悉数散去。 她不是并不是防备位她,而是以为屋子里又闯入了陌生人,所以她才会如此戒备。 想通了这点,风观澜只觉得心口那股郁结之气,倏地消失一空。 位他将她手里的匕首拿过去丢在桌上,冷哼道:“什么时候本世子回自己的院子,还要与你提前打声招呼了?” 这话成功堵住了南卿芙的嘴。 只见南卿芙几不可查地撇了撇嘴角,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边喝着一边问道:“你若不提,我还以为世子在这端王府外面另有一处金屋呢。” 这男人自从将她娶回来以后几乎就没怎么在府上待过,想见他一面几乎都快要比进宫求见圣上还要难上几分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风观澜到底有多宠爱她这个世子妃,殊不知在这院子里她根本就是这男人娶回来的一尊摆设。 并且还是个可以帮他打掩护的摆设。 因为心里不痛快,故而,南卿芙说这话时的语气就明显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 风观澜看着她,莫名就被她这语气勾的轻颤了瞬,抿了抿唇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半晌之后,风观澜低哑的声音才复又响起,“沈昀之死,已经有结果了。” 这下南卿芙总算是来了精神,猛地挺直腰背,目不转睛地盯着风观澜问道:“大理寺那边查出真相了?” 第95章 沈昀之死与她有关? 第九十五章 沈昀之死与她有关? 但她心里仍觉得怪异。 不应该啊,以她对南雅婷的猜测,这女人既然这么多天都没表现出慌乱之色,就不可能会被这么轻易扳倒才是。 果然不出南卿芙所料,风观澜凝视着她目光沉沉道:“沈府昨夜出了命案,一早官府命人去收尸,才发现那人是自尽。” 自尽? 南卿芙的眸光闪了闪,“死的人是谁?” 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人命,而且还是沈府闹出来的,恐怕十有八.九与她身上这件案子脱不了干系。 很快,风观澜所说便印证了南卿芙的猜测。 死的只是一个负责在沈府洒扫的三等丫鬟,连主子的身都近不了。 平日里更是行事胆小,几乎人人提起都只觉她是个不起眼的粗使丫鬟。 只是这次却不知怎么了,这个胆小的丫鬟却一条白绫挂在了沈府的后门口,踢到的凳子边还摆放着一封叠的极为平整的信纸。 听说最先发现这个丫鬟尸体的人,是平日负责采买的小厮,那天早上他照例打开后门准备与前来送菜的菜农对账。 结果一打开后门,一双垂直的脚背就这么贴脸撞上了他的额头。 当时的天色还只是蒙蒙亮,那小厮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旁的,连滚带爬地便关上了门。 后来动静闹大了,官府的人也到了,才发现那自尽的丫鬟脚边的信封,竟是她特意事先留下来的遗书。 南卿芙‘啧’了一声,果然如此,事情断不可能轻易了解。 用钱买命,一向是这个高门侯府的做派。 “那遗书上的内容是不是说,沈昀之死与她有关?”收回思绪,南卿芙一手托着腮,仿佛已经料到了后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若是她还什么都看不出来,那就枉费她当年熬夜看了那么多部穿越重生宫斗文了。 看着一脸平静淡漠的南卿芙,风观澜略微挑了挑眉尖。 “不错。” 那丫鬟留下的遗书上清楚明白的写着,沈昀是她设计杀害的。 大理寺卿穆博丰在得知此消息后,当即便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脸上的神色更像是打翻了调色盘般。 因为在他现下掌握的证据里,杀了沈昀的绝不可能只是一个沈府的无名丫鬟。 特别是在谢神医自称亲眼看见沈昀出城以后,穆博丰还命人找到了另一位人证。 那人自称也是在谢神医所说的那夜,他看见沈府的马车后面似乎还跟着一辆马车,只是天色太暗他没太能够看的清楚马车上的标记。 当时正巧刮过一阵风,车帘掀起的瞬间,他看见一个女子坐在马车上。 虽然没有看清楚那女子的长相,但是可以肯定的却是,她身上所穿戴的罗裙首饰,绝非是丫鬟奴仆能拥有的。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大理寺卿穆博丰将南卿芙召去,忽然问她与原来静安侯府之中的姐妹之间相处的关系如何的原因。 然而就在真相即将快要浮出水面的时候,沈府却突然杀出这样一档子事来,而且还主动揽下了所有的罪责。 并且就连那丫鬟决意要杀害沈昀的动机都陈述的无懈可击,纵使穆博丰再觉的蹊跷,他也顶不住上头的压力只好草草结案。 毕竟这沈昀之死的案子已经发生了数月,大理寺至今还未勘破,这样一个送上门的好机会若错失了去,大理寺就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挽回面子了。 听完风观澜的叙述,南卿芙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可世子说到现在,还是没有说那丫鬟到底为什么要杀死沈昀。” 她倒是好奇,南雅婷到底能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将她与这件事撇的一干二净。 还有那个丫鬟,南雅婷这朵绿茶花还真是够心狠的。 就算在现在这个社会来说,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但对于南卿芙来说,那好歹也是一条无辜的人命。 若说死有余辜之人倒也罢了,可这丫鬟本不该死,却白白为那南雅婷丢了性命。 风观澜眸光微朔,似有些无可奈何。 他就知道,一旦沾染上人命案子,南卿芙就会极其特别的感兴趣。 也不知道她的这个兴趣爱好到底是怎么培养起来的,一个女子偏偏喜欢那些血淋淋的东西。 “沈昀在多年前侵/犯了她的亲妹,最终导致那个女人也上吊自尽了。”说到这种事,风观澜还是有些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他本不欲启齿,偏偏南卿芙打破砂锅问到底。 哟嚯。 南卿芙一听就来劲了,沈昀果然死得不亏。 这里头竟然还牵扯进来这样一桩狗血的剧情呢? “至于其他的过程,都和你推测的一字不差。”风观澜故意别开视线,装作没看到满眼放光的南卿芙,快速将话题岔开。 要是再放任南卿芙问下去,这个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还不知道能说出什么惊世之语来。 闻言,南卿芙果然从刚才的狗血剧里被岔开了注意,不以为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珠络,淡淡说道:“沈昀的尸体是我亲手解剖的,他的死因自然也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 真当她法医白当了那么多年? 要是连冻死的人都看不出来,那她恐怕也不必再活在世上丢人现眼了。 风观澜的眼底出现了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但很快就被他敛去,站起身道:“事情经过都在遗书上交代清楚了,沈昀的案子也已经结了。” 南卿芙抬头望他。 说着,风观澜的语气顿了一顿,唇角轻扬道:“你也算的上是,沉冤得雪了。” 要不是当初大婚之夜他中毒昏迷,那沈昀的尸体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给塞进来。 当初他是因为不在意,不仅是不在意事情的真相,更是因为他不在意的是南卿芙这个人。 所以那个时候,哪怕沈昀真的就是南卿芙亲手所杀,风观澜也觉得与他无关。 但不知怎的,越到后面,他就总是会莫名想起当初南卿芙殷切望他的那张脸。 无关惶恐,平静的神情中掩藏不住的兴奋。 令他心中产生一丝难言心绪。 第96章 毫无野心的书生儿子 第九十六章 毫无野心的书生儿子 现在沈昀的死姑且算是告一段落,不管是否那丫鬟说的是不是真的真相。 总之,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此事看来确实与南卿芙无关。 而南卿芙此刻的心情却要比风观澜所想的复杂的多,那丫鬟显然说的不像假话,毕竟谁能凭空杜.撰出那么逻辑性完整的故事来? 再者说,沈昀那样的酒囊饭袋,仗着自己是尚书府的次子身份在京都里可没少欺压良家妇女,名声早就烂大街了。 若说是沈昀做出了侵/犯自己府中丫鬟的事来,南卿芙那是一点都不带意外的。 那自尽的丫鬟很有可能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妹妹报仇,但是也清楚以她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伤到沈昀一分一毫。 所以,她难道是和南雅婷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合作? 还是说,是南雅婷找上门主动告诉了那丫鬟一切,并且借着帮其报仇的理由强迫那丫鬟为她顶罪。 若是前者,那么这丫鬟死的时间点就很微妙了。 若她是真心想要求死,沈昀死后她就该立刻写下遗书自尽,这样也不必等到大理寺查到南雅婷的头上去。 可要是后者,那丫鬟恐怕就不是简单的自尽身亡了。 南卿芙眯了眯双眸,拖腮的手指轻轻点着侧脸,状若沉思。 风观澜看在眼里,也并位出言打断她。 倏地。 南卿芙的眸光一紧,站起身冲着往内寝走的风观澜问道:“你今夜打算留在这?” 风观澜的脚步顿住,再转身时眸中分明有抹不悦。 “这里是云水阁。”言下之意,这地方是他的地盘。 南卿芙闷闷地歇了气:“……” 罢了,看在他特意赶回来告诉自己沈昀这个案子的调查结果的份上,就不多计较了。 看她那幅模样,风观澜却是气笑了,“怎么,本世子回自己的院子回不得?” 南卿芙耷拉着脑袋,不欲与他争辩。 “没有,就是有些不习惯。”她眉眼倦怠,眸中不自觉含水光,“世子一别多日,卿芙思念得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风观澜:“……” 一句话,直接将他干沉默。 风观澜凉凉瞥她一眼,径直往里面走去。 南卿芙见状,只好认命跟着走进去。 已经习惯了只有自己就寝的日子,本以为风观澜今夜睡在里屋她会失眠,却不想嗅着空气中淡淡漂浮的沉水木香气不知不觉的就模糊了意识。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耀在南卿芙的脸上,很快她那细长犹如蒲扇的睫毛就轻颤了颤,睁开那双沾着几分惺忪的睡眼。 大脑经过短暂的宕机,很快南卿芙便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起来往里屋看去。 当发现里屋的床铺整整齐齐的叠好时,南卿芙才渐渐放松下来,努力忽略掉了她心头涌出了一丝失落。 还以为风观澜那厮会多睡会,却没想到这么早他就已经出门去了,从那叠放整齐的床褥上看,估计他离开已经有段时间了。 “世子妃,章夫人求见。” 南卿芙正系着自己领口不知何时睡开的扣子,听到章夫人三个字时,手指上的动作微微僵硬了一瞬。 清了清嗓子,南卿芙将领口整理好,才懒声说道:“请章夫人进来吧。” 只听见外头响起两道脚步声,莲心推开门,对着身后笑容满面的章夫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看见南卿芙坐在桌边,章夫人第一眼就往她的腰腹部瞟去,随后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思多疑的缘故,总觉得南卿芙的脸蛋似乎圆润了些。 只是南卿芙眼下穿的是那种宽大的外袍,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小腹之处有没有明显的变化。 “章夫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南卿芙抬手替章夫人倒了杯茶,口吻看似随意地问道。 自从上次之后,南卿芙就从莲心的口中得知,章夫人确实在背地里偷偷摸摸的去找过宋淑清。 至此,南卿芙也终于可以确定,这端王府里果然没有一个人是看上去那样简单无害的。 这章夫人比起那个咋咋呼呼更像是纸老虎的秦夫人,只怕她才是这端王府里头心计最深最会谋算之人。 如此一想,南卿芙便记起之前在水云阁前遇到过风旭尧的事情来。 那时候初见风旭尧,虽然他浑身上下写满了文弱书生四个字,但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里,却总有一种让南卿芙形容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包括后来她离开很远之后,回身还见到风旭尧停留在原地,好似在盯着她离开。 当时还以为那道阴暗的目光只是她的错觉,现下想来,有章夫人这样的亲娘在,怎么可能养的出来那种毫无野心的书生儿子。 怕是这母子俩平日里表现在人前的面目,都只是她们的伪装罢了。 如今南卿芙这话问出去,要换做任何一个没有什么心眼子的人,是绝对不会想到那么多的。 可偏偏章夫人不是,她脸上的笑容很明显的僵硬了一瞬,随后才故作自然的笑着道:“世子妃这话说的,要让外人听去,还以为世子妃是不欢迎妾身呢。” 是啊,我是不欢迎你啊。 南卿芙面上微笑着,忍耐了半天才将这话给憋回了肚子里。 这章夫人不过是端王娶的第三房妾室,既不是这端王府的掌家人,也不是风观澜的亲娘。 她到底是哪来的脸,能觉得身为世子妃的自己应该欢迎她呢? 要不是刚才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绝佳的逃跑计划,现下她也不必如此硬着头皮应付章夫人了。 “哪能啊。”南卿芙笑着垂眸,借着低头的瞬间掩去了眸底的激动与雀跃,“章夫人能够经常来陪我说说话,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说着,南卿芙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一张小脸上露出纠结万分的神态来。 看她这样,章夫人的心顿时往上拎住,紧张地捏着帕子小声问道:“世子妃是怎么?平日里王妃她不是最疼爱你了吗?” 这小贱人不知怎的就那么得端王妃的欢心,若非如此,她也不必这般操之过急的想要杀了她。 可现在南卿芙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好像有点不高兴,难不成是上次去梅苑,她和那端王妃闹了口角? 听到这一句,南卿芙脸上的犹豫之色似乎更甚了,好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凑近章夫人说道:“那我与章夫人说,章夫人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嗯? 章夫人双眸即刻亮了起来。 第97章 不想让孩子出生 第九十七章 不想让孩子出生 “你放心。”章夫人心里急切几分,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南卿芙眉间微蹙,不动声色抽回手腕。 看到章夫人立刻保证自己绝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南卿芙才一脸慎重起身将门关严实,在这之前还特意看了看外边有没有下人。 “……” 发现南卿芙这般慎重,章夫人的脸色也不由得凝重了许多,一双眼睛带着探究之色来回在南卿芙身上打量,仿佛看不透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等到确定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以后,南卿芙才扭扭捏捏地小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这一开口,差点没将好奇心被勾到顶点的章夫人给气背过去。 她顺了顺气,强撑着笑意道:“世子妃但说无妨,我也就当做是随便听听。” 这小贱人旁的不会,卖关子倒是卖的好的很,要是这个时候她敢来句算了不说了,章夫人都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立刻昏过去。 好在,南卿芙并没有继续挑.逗章夫人神经的意思,低下头道:“我好像……有身孕了。” “……此言当真?!”章夫人的瞳孔瞬间放大。 南卿芙羞赧低头。 章夫人见状,心里更是震惊。 上次她来,这南卿芙分明还有意遮掩,甚至还将宋淑清给拉了出来做挡箭牌。 但偏偏她去问那宋淑清的时候,那个低贱的丫头,却仗着谢神医撑腰给她撂脸子! 最后虽然问出了南卿芙并没有身孕这件事,章夫人也着实是憋了好大一肚子气回了文修院。 可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南卿芙亲口承认,她怀孕了!? “啊……这这,这是好事呀!”章夫人硬生生逼着自己扯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手脚更是僵硬的都感觉不属于她自己了。 南卿芙真的怀孕了。 若是她真的生下了风观澜的孩子,那么以端王的性子,定会立刻将王府交到风观澜的手上。 到时候,风观澜就会成为新一任端王,而南卿芙那个女人就会成为端王妃,至于这个孩子,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位会成了这端王府的新世子。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风擎柏定会带着林芸那个贱人归隐山林,丢下她和旭尧两人不闻不问。 真若如此,她与旭尧在这端王府里又该如何自处?! “……” 章夫人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眼下她不能慌,还没有到慌的时候。 再睁眼时,章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没有逃过南卿芙的眼睛。 后者心中顿时更加激动起来,南卿芙几乎都想要给章夫人站起来加油打气。 她最好气得忍不住,直接撕了她。 “章夫人,你怎么了?”她故意出言唤道。 章夫人笑比哭还难看,“无事,我就是替你高兴,端王府总算有了继承血统的子嗣。” 自从上次察觉到章夫人看她的眼神里有些古怪之后,南卿芙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没有想到的,却一时就是说不上来。 今日莲心说章夫人来了,南卿芙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就想到了一直以来被她疏忽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这些时日,她住在端王府里也偶尔听得几个胆大的下人八卦聊起过,秦夫人和章夫人都不是端王自愿娶进府的。 而是后来永康帝继位,封了其余三位兄弟为王爷后,为了彰显自己仁义的名声,故而给每位王爷都赐了两房家世不低的良妾。 君命不可违,端王无奈之下只好迎了这两房妾室进门。 可偏偏那时候世子妃正好有孕,因为端王纳妾之事终日郁郁寡欢,导致生下风观澜以后就被太医断定再不能生育。 端王心中有愧,故而在风观澜一出生时就将他封为了世子,并且向端王妃保证,日后等世子长大继承了他的王爷之位,他就会带着她一起游山玩水,当一对神仙眷侣。 也不知是因为端王的话确实打动了端王妃,又或者是她受到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 总之,在几年之后,端王妃竟然又怀上了身孕,正是现在这个被娇惯坏了的明珠郡主,风语嫣。 南卿芙知道,从古至今,只要是住在一起的一家人,最忌讳的就是一碗水端不平。 而现在她要是怀上了风观澜的孩子,将来万一生下的还是个男胎,那么章夫人与秦夫人这辈子的指望就会全都打了水漂。 秦夫人倒也罢了,她那样的人除了无能狂怒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可章夫人不一样,她远比秦夫人要有脑子的多,否则也不会将风旭尧教的那般会收敛锋芒,让人看上去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实模样。 所以只要让章夫人知晓她有身孕这件事,她就一定会想办法对自己出手。 到时候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就只需要按着章夫人的计划将计就计,来个金蝉脱壳的假死之象。 那不就成了!? 不过眼下高兴还为之尚早了些,南卿芙故意装出难过的样子说道:“可是……母妃似乎不是很愿意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什么东西!? 章夫人再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她是不是听错了? 风观澜可是她的亲儿子,南卿芙肚子里的也就是她的嫡孙,她能不想要? 接触到章夫人质疑的眼神,南卿芙哀怨地看了眼自己的小腹,一扯帕子在空中甩了一下。 “章夫人有所不知,世子他近日身体有些不大好,谢神医给他配的药方里有一味药材不适合生育子嗣,母妃听了以后,就,就......” 说着说着,南卿芙用帕子掩住面,肩膀不住地耸动起来。 外人看着还以为她此刻哭的有多伤心,但只有南卿芙自己知道,要不是已经被自己掐紫的大腿,她恐怕早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主要是那章夫人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精彩,尤其是听到这孩子是端王妃不想要时几乎犹如遭雷劈下的样子。 章夫人艰难的张了张口,她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劝解南卿芙了。 半晌,章夫人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磕巴道:“啊,是这样?……那既然是谢神医说的,不如这个孩子你就......” “不!” 章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南卿芙就猛地抬起头,眼角泛着红晕,语气却十分坚定:“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第98章 永康帝出事了? 第九十八章 永康帝出事了? 章夫人:…… 肉眼可见,对面章夫人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最后像是终于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 顶着南卿芙错愕的眼神,章夫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突然想起出门前还命人给旭尧做了汤,这会子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丢下这句话,章夫人也不怕南卿芙有所察觉或是旁的什么,她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必须要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还有南卿芙那个脑子有毛病的女人,多待一秒章夫人都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伸手掐死她。 因为太过气恼,出了水云阁的大门很长一段距离之后,章夫人横在身前捏着帕子的双手,都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等从莲心口中确认章夫人已经走远,南卿芙才懒懒躺在榻上,痛快笑出声来。 “这章夫人倒是有点意思。” 从前只知道白莲花圣母看着膈应人,却不想自己扮演这种角色的时候是如此的大快人心。 接下来,她就只需要等着章夫人什么时候受不了,或者说是她什么时候想出一个完美的计划来就行了。 至于别的,她就不用烦神了。 她垂眸,收回了些许笑声,免得又碰上那神不知鬼不觉出入的狗男人。 ……… …… 永康帝病倒的消息,很快在京都中流传开来。 因为从前数十年,永康帝身为君王还算是兢兢业业,不说有多少丰功伟绩,但也勉强称得上是一位明君。 消息传开以后,京都里头不少百姓脸上都多多少少染上了些许担忧和惊恐,整日惶惶。 如今身为储君的太子刚死,永康帝就接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一病不起。 倘若永康帝当真撒手人寰了,没有立储,这天下岂不是很快就会陷入动荡之中。 南卿芙这边刚刚将腹部的白纱裹好,将外衣放下后不禁沉沉的叹了口气。 再这样拖下去,只怕她的身孕迟早会被风观澜发现,若瞒不下去了她要该如何是好? 正在南卿芙走神间,莲心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世子方才命青云过来了,说是今夜要回来陪世子妃用晚膳呢。” 在莲心的眼里来看,两位主子琴瑟和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跟着开心。 可是南卿芙显然并没有那么高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吩咐她退下吧。 无视掉莲心感到奇怪的眼神,南卿芙头疼地闭上双眼,努力忽视掉心头产生的悸动之意。 上次风观澜突然出现在屋子里,她差点就拿匕首伤了他。 谁知也就是那么随口一抱怨,他竟然真的记到了心里,并且这次还提前吩咐青云跑这一趟。 这样一个冷心无情的人为自己做出这样的改变,南卿芙要说没有半点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心乱如麻,南卿芙索性站起身推开窗户,任由春夜里那还染着些微凉意的晚风拂面。 “咚,咚——” 远处传来沉闷的敲钟声,南卿芙的瞳孔下意识地骤缩,不敢置信的看向皇宫的方向。 没多会,离开的莲心便去而复返,只是脸上再不见方才的喜色着急道:“圣上出事了。” 就在刚刚,莲心正回了青云的话准备去小厨房看看晚膳准备的如何了。 “……!” 却不想钟声响起的一瞬,青云的脸色便陡然大变,丢下一句今夜世子恐怕不能回来了,让世子妃先用膳就离开了。 莲心虽只是个丫鬟,可这龙鸣钟的重要性,她自然还是知道一二的。 南卿芙的脸色也跟着暗了下去,踱步到桌边坐下。 宫中鸣钟可是大忌,除非宫中贵人出了事,否则...... 就在南卿芙胡思乱想的时候,青云却突然来了。 本来他应该是跟着风观澜一起进宫的,可是行至一半,风观澜却突然要求他回端王府。 青云自然不同意,毕竟今夜很有可能就是最关键的一晚,世子多年的谋划是否能够成功就只看今夜了。 但接触到风观澜那双不带任何温度的墨眸时,青云看出了他脸上的毋庸置疑,只好咬牙垂头道:“是,属下遵命。” 好在还有墨竹随侍,青云也知道世子是因为担心世子妃一个人在府中,万一有人趁着今夜之乱偷袭端王府。 “你怎么回来了?” 南卿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是没有注意到门边站着的青云,倒是莲心先瞧见了,连忙走上前小声问道。 声音打断了南卿芙的思考,抬起头看着青云脸色凝重道:“是不是永康帝出事了?” 前些天永康帝病重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如今这龙鸣钟一响,几乎让人立刻就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 青云默默的垂头回答道:“是,也不是。” 见到南卿芙这样严肃的眼神,青云便清楚她应是猜到了几分。 听见青云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南卿芙的眉头顿时蹙的更紧了些,语气低沉道:“是或不是,就这么难回答吗?” 要换做平日里南卿芙可能还有兴趣盘算盘算其中的内情,可今夜她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思。 若永康帝真的出事了,那么今晚说不定就会成为她趁乱逃走的最佳时机。 章夫人那边她已经等了这么多日,而且明里暗里还给了那么多次机会,每每将下人都打发走只剩她自己一个,就为了方便章夫人动手。 可章夫人为人实在太过小心,犹犹豫豫就是没有对她下手,这让南卿芙也变得愈发急躁起来。 青云毕竟是跟在风观澜那样喜怒无常的人身后多年,这点子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敏锐的察觉到今夜世子妃的脾气似乎与往常不大一样,青云才眼神复杂的麻烦莲心去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青云才慎重的开口道:“永康帝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南卿芙的心底炸开。 果然是永康帝出了事,那么她若现在不走,只怕日后等端王府身陷夺嫡之争中后,她的处境一定会被波及的更加艰难危险。 怎么办? “不过,今夜应该只是一个预兆。”青云的大喘气,让南卿芙的心脏也跟着像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 第99章 今夜不会驾崩 第九十九章 今夜不会驾崩 南卿芙无语几秒。 这些古人说话就不能直接点吗? 她直直地盯着青云,没好气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夜永康帝不会驾崩,只是病情加重了?” 青云纠结:…… 看到青云不说话了,南卿芙便知道她十有八.九是猜对了。 至于为什么说到这青云就不愿意再张口,想必是因为事关重大,没有风观澜的吩咐他也不敢再说多了吧。 不过其他的都不重要,南卿芙只要知道永康帝暂时还不会驾崩就够了。 刚刚她之所以那么烦躁,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听到了钟声以为永康帝驾崩了。 这样的话,她就等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且时间紧迫,她又必须得在今夜,或者说是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来之前,想办法从端王府离开。 现在来看,留给她的时间虽不算多但也没到火烧眉毛的地步,南卿芙的心情这才稍稍稳定了下去。 “行了,你出去吧。” 南卿芙摆了摆手示意青云退下,心中清楚今晚她是不可能离开水云阁了。 宫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可青云却被留了下来,由此可见应该是得了风观澜的示意。 虽然知道风观澜是好意,目的是怕她在朝局动荡之时被端王府的仇家背刺,所以才会留下青云。 但南卿芙的心中还是有些郁闷,因为这样一来虽然她的安全被保护了,同样的也失去了自由。 看样子,她还是得想办法从章夫人那边寻找突破口才是。 …… 一夜之间,整个京都的天都变了。 天边渐渐泛起亮色,这抹光亮仿佛能够勘破城中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阴暗角落。 昨天夜里的钟声每个人都清晰的听见了,可今晨大家却都表现的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大部分的朝臣们依旧是按照惯例进宫参与早朝,只是前行的一路上,这些大臣们却是安静的有些诡异。 而此时的沉默更像是海难来临前的征兆,表面看起来越是风平浪静,内里掩藏的就有多波涛汹涌。 永康帝如众人意料之中那般没有出现在早朝上,只有孙公公代替永康帝说了声退朝便匆匆退回内殿了。 众大臣出了宫门,仰望着阴沉沉的天色不由得纷纷叹气,只是这些叹声中有几分是真心可就不得而知了。 “敬王殿下。” 就在众人踏上自家马车渐渐散去的时候,沈自山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急匆匆小跑几步跟上了敬王的脚步。 只见敬王慢慢悠悠的转身,细长的小眼睛带着不屑的冷芒上下扫了眼沈自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当是应了。 见敬王愿意停下脚步,沈自山哪里还会对他的脸色有什么意见,立刻感恩戴德地恭维道:“今日早朝圣上都不能起身了,看样子这皇位很快就要属于敬王殿下了,下官先给敬王殿下贺喜了。” 之前太子一死,永康帝第一个针对的便是端王府,他们这些朝中的老油条有几个看不出来。 尤其后来端王同意带兵抵抗敌军,永康帝因为民心一事还脸色难看了多日,上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夸赞敬王最得圣心。 这不,一来二去的,沈自山之流也算是彻底看清楚了,恐怕永康帝属意的下一任太子人选就是敬王。 再加上之前沈昀死在了端王府,虽说后来大理寺查清了真相,凶手是出自他们沈府的一个丫鬟。 但沈自山并不相信,他认为这不过是因为大理寺的那个穆博丰忌惮端王府的权势,所以才会随便扯了个人出来替那南卿芙背锅。 沈昀虽是沈自山的次子,但这些年他也是想要将其培养成才的,纵然后来是他自己不争气。 但是毕竟是养到这么大的儿子,真要让沈自山心里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永康帝圣明,属意人选并不在端王府,否则的话,真要让沈自山拉下老脸去拉拢杀害自己儿子的端王府,他还真不一定能做的出来。 敬王已经年过五十,多年的养尊处优养了一身肥肉,此刻正大腹便便的挺胸嗤笑,“沈大人这喜贺的未免也太早了一些,要是让人听去,还以为本王准备要谋朝篡位呢。” 这话说的太重,沈自山当即心里就是一坠,慌忙摆手道:“不不不,下官岂敢有这个意思。” 这沈自山身为吏部尚书,平日里贪赃枉法的事情没少干,就算敬王这种肚满肥肠的人也有耳闻。 再加上自从永康帝对他赞赏有加以后,朝中就有不少见风使舵之人对他极尽讨好溜须拍马。 到底是见多了,这会子敬王才没有被沈自山三言两语的吹捧之言迷惑到。 他小眼睛里带着不屑与讥讽的神色,厌恶道:“你不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巴结上本王,好趁着改朝换代将你以前干的那些腌臜事全都埋在地底吗?” 敬王这个人本就昏晕无能,属于那种旁人在他耳边吹阵风他都能深信不疑之人。 更何况现在朝中不少大臣挤破了脑袋想要得到他的青眼,自然就得想尽办法踢掉别的竞争对手。 这沈自山的坏话,是落到敬王耳朵里最多的,这会再看沈自山当然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 “……”这句话一出,沈自山彻底维持不住脸上伪善的笑容。 他撇下嘴角,目光沉沉地盯着敬王小声说道:“敬王殿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当年在西北挖出的两座矿山,本该是将其上交给永康帝,为这大康朝的将士们打造兵甲的。 可是沈自山却选择与敬王沆瀣一气瞒了下来,如今那两座铁矿里头的人还是敬王安排的。 现在敬王受了重视想要撇开他了?没门! 果然,听到沈自山撕破脸,敬王脸上那些尊贵自负的表情悉数被恐慌代替。 “你,好你个沈自山,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自山轻蔑的笑了笑,这会倒换成他不着急了,直起腰板低声道:“下官要的只是能够时时陪伴敬王殿下左右,甘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纵使这话听着讨好,可沈自山现在的语气里头可没有半点巴结之意! 第100章 人为什么会失踪 第一百章 人为什么会失踪 现下宫门口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这两人站在风口显得分外引人注目。 感觉到周围侍卫与过路百姓好奇打量的眼神,敬王忍不住咬了咬牙,此地不宜久留,在皇位成功到手之前,他一定不能让人闹出什么乱子。 思及此,敬王看着沈自山的脸色就好了许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王知你所求,待到功成,定会让沈大人满意。” 今日沈自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如今敬王松口了,他的脸色顿时就好看起来。 又对着敬王好一番恭维,沈自山才站在原地带着笑意目送着敬王府的车驾驶离。 不过短短数日,朝堂之上的气氛就开始变的愈发诡谲莫辩,所有人的视线都时刻紧盯着那个至高之位。 只是危机,绝不仅仅存在于朝堂之上。 南卿芙看着突然从房顶落在屋内的人,不同于之前那个,现在这人的穿着打扮看起来明显身份上要比之前被解决的那个高些。 这让南卿芙的内心愈发警惕起来,来者不善,尤其她现在还摸不清楚之前黑衣人的死他们到底有没有怀疑到她的头上。 “之前与你接头之人失踪了,所以上头吩咐,由我作为你新的接头人。”男人依旧蒙着面,只是从他暴露在外的眼睛不难看出。 此人眼角下垂,一副凶恶之相,恐怕手上也是沾过人命的。 南卿芙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掩去了眸底的质疑之色。 失踪。 所以此人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来套她的话,还是他们真的不清楚之前那个黑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失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比装糊涂,没有人能在这一块领域上超过南卿芙。 此刻她那双桃花眼里盛满了不可置信与焦躁,“我不信!” 见状,男人沉默了一瞬,随后才坐在桌边沉声道:“主子暂时还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蠢,被人发现了。” 风观澜的本事毋庸置疑,故而当男人见到南卿芙不似作假的眼神之后,他的疑心与警惕也稍稍褪下了些。 想来,唯有那小子是被风观澜发现了,所以才会消失的毫无踪迹。 “现在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男子低头沉默了片刻,忽地抬头,眼里狠戾毫不遮掩,直直看向南卿芙。 这眼神以及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再加上若非他主动现身,南卿芙根本都没有察觉到他是何时潜伏在水云阁的房顶之上的。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的身手远在南卿芙之上。 在心里权衡对比了一番,最终南卿芙还是收了想要对他动手的念头。 此人不比之前的那位,要是真的动起手来,恐怕到最后死的还指不定是谁。 看南卿芙没有出声,那男人不禁冷哼了一声,“任务失败,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主子的手段有多残忍。” 南卿芙的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又是那位主子,真不知道原主之前到底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能够隐藏的如此之深。 不说别的,单就这两人都能够在端王府内来去自如,背后的势力就远远了超出南卿芙的想象。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南卿芙自然也不例外。 “这位大人,我能够嫁进端王府都是仰仗了主子的能力,自然不会对主子产生二心,那风观澜不是我不想杀,而是他的身边始终跟着青云墨竹二人,还有那个谢神医,我实在是寻不到机会动手。” 南卿芙一脸为难的诉苦,再三表示自己的忠心和她的艰难处境。 那男人听着听着脸色就有些黑了下去,从前不是他负责来与南卿芙接头,自然也就不清楚她一贯的脾性。 现在看来,之前那个小子还真是受了不少罪,要面对这样一个聒噪至极的女人。 “行了。”男人不耐烦的打断,“以后唤我鹰,大人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起的。” 这话,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鹰对大人二字极为推崇? 可是不应该啊,在朝为官者都得以大人相称表示尊敬,难不成是因为这两个字对于鹰来说是个禁忌? 南卿芙垂下的眼眸中精光一闪,忙赔笑应道:“是。” 看来原主背后隐藏的势力,十有八.九还与朝堂有关,说不准也是在朝为官的某位大人。 鹰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恼人的情绪以后才用阴冷的目光盯着南卿芙开口道:“你该知道,主子最讨厌的就是解释和理由,我不需要听你扯那些有的没的,失败就是失败了。” 说着,鹰往前渐渐逼近,不等南卿芙再往后退,伸手掐着她的下颚逼迫她张开嘴,另一只手则迅速往她口中丢了一粒褐色的药丸。 “呕……咳咳咳。”南卿芙被呛的眼泪都咳出来了。 她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想要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 该死。 这人给她到底喂了什么东西。 见南卿芙痛苦的说不出话来,鹰才收回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卿芙,语气阴恻恻地说道:“世上能相信的,永远只有死人。” 轰的一下,南卿芙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惊的她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不会吧。 这人难道就一点机会都不给,还是说她之前的猜测都是错误的,他此次来就是为了要杀她? 就在南卿芙胡思乱想的时候,男人嘶哑的声音带着杀意再度响起,“这是你最后一次自证忠心的机会,刚刚给你喂下去的是千变,三日之内不解开必死无疑。” 说着,鹰后退了一步走到窗边,一只手搭在窗沿上若有似无的来回滑动着,“三天。” 南卿芙没反应过来,只听他接下来冷漠的话引。 “如果你杀了风观澜,你活,否则,世子妃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肠穿肚烂,万蚁噬心而死。” 话音落地,鹰身形矫健地跃上窗台,面对着南卿芙坐在上面,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之后便整个人往后仰去。 南卿芙眼神一凛。 在鹰走后,屋子里更是寂静的可以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第101章 真是不把大夫的命当命 第一百零一章 真是不把大夫的命当命 怎么办? 原主背后之人很显然不愿意轻易放开她这条线,现在更是直接给她用了毒。 由此可见,她几次三番没有得手已经引起了那人的怀疑之心,所以才会对她使用这样的办法。 她的空间里虽然也有可以解毒的药剂,但是她现在有了身孕,也不敢随意用药。 但是风观澜那边她肯定也不能动手,且不说得手后背后之人会不会放过她,就算放过了,端王府这边呢? 无论怎么办,她都是死路一条。 南卿芙正头疼着,外面却突然有些乱哄哄的声音响起。 打开房门,南卿芙皱眉望着院门外燃着的火把,看向一边守着的青云问道:“出什么事了?” 青云刚准备上前查看,所以他现下也不是很清楚。 然而下一瞬,谢危便抱着风观澜出现在院门外,脸上的着急慌张在火把的照耀下一览无遗。 “让开!”谢危此刻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也不管门口站着的人是谁,猩红着眼怒吼道。 南卿芙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谢危撞开自己匆匆忙忙跑进了屋。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南卿芙看见了风观澜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容。 心中一颤,南卿芙立刻沉声对着青云吩咐道:“带人守好院子,一只苍蝇都不要让人飞进来。” 刚刚那人还没走多久,现在风观澜又成了这副样子,若是他杀个回马枪,以谢危那个身手,就算加上她也绝对毫无胜算。 青云自然也看见了自家世子的脸,立刻满脸慎重道;“世子妃放心,属下就算死也不会让人踏进水云阁半步。” 快步转身回屋,南卿芙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风观澜,而谢危因为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 没办法。 虽然谢危此刻一万个不放心将风观澜独自丢在这里,但眼下他分明没的选了。 “我回去取药箱,你将风观澜给我仔细看好了。”谢危知道她懂医术,冷着脸咬牙威胁道:“若是他死了,你也别想能够活着走出这扇门。” 眼看谢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南卿芙才集中注意放到了风观澜的身上,先是给他把脉发现,他体内的脉象凌乱无比。 再看了看风观澜的眼睛,南卿芙那双好看的秀眉顿时拧的犹如山堆一般。 他这才离开几日,怎么会变成这副鬼德行回来,不仅将前面好不容易调养好些的身子亏损一空,甚至还比从前更甚。 真是不把大夫的命当命。 她累死累活才将这病秧子的命从鬼门关拉回来,人家倒好,偏偏要在阎王跟前疯狂试探。 深吸一口气,南卿芙压下心头的怒火以及那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慌,先拿出针剂顺着他的静脉推了进去。 不管怎样,在她离开端王府之前,风观澜一定不能出事,尤其不能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片刻后,药水便起了作用,最起码高热导致的绯红已经从他的额颈之间悉数散去。 等到谢危来后,他先是惊奇的发现风观澜的高热已经退了,再摸了摸脉搏,发现他的脉象要比刚才稳定了许多。 霎那间,谢危的眼里出现了一抹暗色。 他警惕地盯着南卿芙,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静安侯府的庶三小姐根本就不可能擅长医术,更别说是连他都不可能做到的事。 之前宋淑清在他面前告的状他只当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却没想到南卿芙的医术竟然真的要比他更胜一筹。 若非出事的第一时间谢危就替风观澜把过脉,他一定不会相信现在这个睡眠逐渐平稳的人是刚刚濒临死亡的风观澜。 她到底做了什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令一个濒死之人起死回生。 南卿芙知道,在她刚刚选择保下风观澜性命的时候,就一定会引起谢危的疑心,可是当下情势所迫她也实在是顾不得了。 现在面对谢危的质问,南卿芙的态度就显得淡定了许多。 “幼时我被送去乡下,曾经无意救下一位世外高人,他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给了我一粒丹药,说是可以在危急关头保我一命。” 南卿芙的神色极其平淡,让人根本看不出她的破绽。 看着谢危明显存疑的眼神,南卿芙才嗤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刚才风观澜那个样子明显就要熬不过去了,我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谢危狐疑地盯着南卿芙,她自小被送去乡下庄子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自然她这番说辞也没有什么矛盾之处。 可就算如此,谢危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是他也说不上来。 “就算如你所说,如此珍贵的东西你就这么轻易给了风观澜,不心疼?”谢危眯起双眼,意味不明的问道。 他不明白,风观澜娶她时对她可谓是不闻不问,饶是后来态度好转了些,难道南卿芙的心底里头就半点都不介意? 只见南卿芙的眼神坦荡,摊开双手无奈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是他死了,我还有什么前程可奔?” 她说的坦诚。 这话说的谢危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自觉要是南卿芙为了日后前程打算做出这样的决定,好像也确实说得通。 毕竟这个女人有头脑,想要的也绝非仅仅只是做个世子妃,没有野心倒不符合她的人设了。 “呃……” 一旁风观澜痛苦蹙眉闷哼出声,瞬间拉回了谢危的思绪。 “罢了,你先去休息,今夜我守着他,等明日一早你再过来替我。” 既然现在弄清楚了南卿芙的目的,而且不提那药的来历是真是假,她也确实是救了风观澜的命。 由此可见,她应该不会再对风观澜动手。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看着南卿芙逍遥快活自己一个人受苦受累? 不让她今夜照顾风观澜,是因为如今风观澜虽然高热已退,但他必须还得观察一夜确保不反复才可真正脱离危险。 “行,那就辛苦谢神医了。” 南卿芙也不客气,主要她也是真的困了,也不想继续再碍谢危的眼。 第102章 干脆撒手不管的原因 第一百零二章 干脆撒手不管的原因 南卿芙抬手懒懒打了个呵欠,转身就走。 这一折腾已经快要到子时,再不睡她可就真要熬成大熊猫了。 也不知是因为幕后之人的到来,又或者是风观澜陷入昏迷的状态影响到了自己。 这一晚,南卿芙虽然困到极点,但最终辗转反侧直到天亮,她也没能够睡着。 清早。 南卿芙闷闷不乐地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房门,因为风观澜受了伤,所以她昨夜歇在了隔壁厢房。 此刻看着主屋门口犹如门神一般的墨竹青云,南卿芙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 外头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守着也就罢了,让这两人杵在这跟柱子似得,防谁呢? 扭头进屋洗漱之后,南卿芙才不急不缓的往主屋去,准备去接手谢危的活计。 然而就在她即将敲响主屋大门的一瞬间,府外忽然响起巨大的炸响声。 动静之大,甚至让南卿芙觉得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颤了几下。 快速眯起双目往远处眺望,这才发现在端王府的西南方向泛起浓烟,似乎刚刚那巨大的声响就是在那个方向传来的。 墨竹和青云也皆是一惊,反应过来以后,青云给墨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守在这,旋即便匆忙推门走了进去。 “那是什么地方?”南卿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也只是惊讶了一瞬,便恢复了自然。 墨竹有些语塞,可当他想到南卿芙从前并不是生活在京都中的,更何况那地方也确实没有几个姑娘家会关注在意。 思及此,墨竹才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小声低头回答道:“启禀世子妃,那里是军火库的方向。” 军火库? 南卿芙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目不转睛的再次转过身看着远处的黑烟滚滚。 这地方要是发生了爆炸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出去一趟。” 事态紧急,南卿芙此刻也顾不得旁人的看法了,丢下一脸惊愕的墨竹,便急急忙忙跑出了水云阁。 军火库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按理说不可能会有人敢在这个地方轻易动手脚才是。 可是现下永康帝病重,万一暗中有人动了旁的心思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南卿芙担心的并不是这些,换句话说,朝堂之上风起云涌与她一介女子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最重要的是,南卿芙知晓一旦军火库发生爆炸会有何其严重的后果,往好了说最多损失一些军需用品。 但若是往严重了说,那种地方很有可能再发生二次以及三次的爆炸。 说实在的,南卿芙自认她不是什么圣母,可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无辜百姓被那些所谓的权臣阴谋而波及。 因为出来的匆忙,南卿芙已经来不及作男子打扮。 为了方便,只好在临出门前随手抓了一顶能够包裹住全身的帷帽戴在头上。 面前的青纱直直垂至南卿芙的脚踝,虽然走起来有些不太方便,但也总好过身份被人拆穿。 当南卿芙来到军火库附近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穿着宫中禁卫衣饰的人将现场围了起来,并且不许任何人靠近。 隔着层层人海,南卿芙眼尖的看见被官兵围起来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尸体。 皱了皱眉,南卿芙敛去了眸底的叹息。 到底是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若放在她所生活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第一时间绝对是抢救那些躺在地上的伤员。 又看了一会儿,南卿芙才终于认命,她根本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混进去,更别说想要帮忙救治或者是旁的。 然而就在南卿芙抬脚欲走的时候,目光却突然被街对面的某处吸引。 那堆烂菜叶子旁边躺着的,好像是个人的形状? ………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南卿芙几乎眼都未合一直照顾风观澜。 谢危也从最开始的心存戒备,到后面索性两手一甩啥也不管丢给了南卿芙。 好在,在南卿芙给其用药的第二日,风观澜就睁开了双眼。 对于南卿芙突然跑出府的事,风观澜也听墨竹说了,正因为他的波澜不惊,谢危才愈发气的跳脚。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面干脆撒手不管的原因。 风观澜他不是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南卿芙吗?那就让他相信个够好了,这样自己还落得清闲。 屋子里静谧的很,南卿芙坐在床边,将帕子放到水盆里打湿之后再稍稍拧干替风观澜擦拭手臂和胸口。 感受到风观澜明显还有些偏高的体温,南卿芙不着痕地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样子他的体内应该还有些炎症未退,若是这样的话,稍不注意很有可能他就会再度陷入昏迷高热。 而且,她体内的毒至今未解,可今日已经是那人给出的最后一天期限了,她若是再不得手,只怕那人会亲自过来解决风观澜也说不好。 要换做平时,南卿芙半点都不带担心的,可现下情况却是不同。 风观澜受了重伤,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的,但现在就算知道了原因又能怎么样呢? 与其追根究底,不如先操心眼下。 风观澜懒懒地躺靠在软枕之上,凤眸半阖垂眼看着低头忙碌的南卿芙,眸底浮动出一抹极其不易察觉的柔.软之色。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一片寂静之中,风观澜率先开了口。 听着这道微带凉薄的声音,南卿芙的动作僵了一瞬,随即手上擦拭的动作就开始变得有些粗鲁起来。 如果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她才懒得管他。 她不吭声,风观澜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因为南卿芙的暴力而微微敞开凌乱的衣襟,眼神中莫名染上一层暗色,再开口的嗓音便添了一丝沙哑。 “你在怪我?” 话已至此,南卿芙觉得她要是再不说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 将毛巾啪地一下丢进旁边的水盆里,南卿芙抬起双眼直直的回视风观澜,“难道世子认为自己没错,或者说我不该怪你了?” 破天荒的,风观澜的眸光忽而微朔,脸上快速划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第103章 狐狸转世 第一百零三章 狐狸转世 须臾,南卿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我不管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但求一点,你能不能把你这条命当回事?” 听到这话以后,风观澜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墨眸一瞬不瞬地锁定住了南卿芙的那张精致小巧的脸。 如若不是脸上骇人的疤痕,她底下皮肤若凝脂班白.皙透亮,应是倾城绝色。 他目光闪了一瞬,便迅速回过神。 说实在的,他从未看到有哪个女子敢在他的面前暴露出如此强势霸道的一面。 可偏偏南卿芙这个女人做到了,并且好像他还真就莫名的有些理亏,这要放在从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因为这话是她说的,风观澜在震惊自己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之余,心中泛起更多的却是丝丝缕缕说不上来的缠绕心悸。 “所以,你是在关心本世子。”风观澜的语气笃定,似乎为自己看破了南卿芙的真实想法而感到愉悦。 看着风观澜微微上翘的嘴角,以及他眼底漾出的流光溢彩,南卿芙不禁有些语塞。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 好半晌,南卿芙才突然抬头对他绽开一抹笑颜,眼底带着像是下定决心的果毅之色,开口道:“我如今已经是你的人了,就算关心你难道不应该吗?” 若是风观澜这会子是无恙的,定然会发现此刻展开笑颜的南卿芙眼底朦胧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惜,他并没有察觉。 南卿芙笑着蜷缩了下手指,轻触了一下袖口里的东西,眼底的坚决愈发明显。 “风观澜。” 听到南卿芙直呼自己的姓名,风观澜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 平日这丫头不是最会演戏了吗? “你还记得我们两个的大婚之夜吗?”南卿芙脸上带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饶是此刻的风观澜再不适,也终于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抬了抬手,发现心口传来的无力感是那般熟悉。 倏地,风观澜脸上的消融的柔和迅速被杀伐之气所代替。 他冷着一张脸,眸色阴沉地盯着南卿芙,缓缓掀唇说道:“你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 在这之前,风观澜确实打算将南卿芙留在身边,觉得这样一个有趣的女人留在身边也未尝不是件坏事。 尤其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风观澜清楚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一定不是从前的那个静安侯府庶女。 可她身上笼罩的一层面纱实在是太过神秘,这让风观澜的人生之中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琢磨不透。 也就因此,他才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 可是现在,感受到体内汹涌澎湃的热浪,风观澜只恨之前的一时心软,他就不该相信这个狡猾至极的女人。 “南卿芙!”风观澜沉着脸色,看着渐渐站起来的南卿芙。 “嘘。”南卿芙抬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温黄的烛光下,南卿芙身上的衣裙一件件的滑落在地。 红绡帐暖,床幔垂下的瞬间,南卿芙附上不得动弹的风观澜耳边轻轻叹息道:“缘起缘尽,从来都不是我可以做的了主的。” 药物的作用下,风观澜那白到近乎透明的隽秀脸庞渐渐染上绯色,凉薄至极的眸也开始沾染上情.欲之态。 一声低吼,风观澜再顾不得其它,翻身将南卿芙压在身下,因为极度压抑着的缘故,他的眼尾也开始逐渐变的猩红起来。 “自此以后,你别再奢望能够获得自由。” 情到最浓之时,南卿芙的眼角似有晶莹闪过,覆上红唇喉间微动。 只顾着发泄的风观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浑身一震,眸子透着惊诧看向身下的女子,只是很快,这仅存的一丝清醒就被混沌冲散。 ………… …… 疼。 浑身上下犹如被车轮碾过一般的疼。 南卿芙睁开双眼,看着有些陌生的帐顶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只是她刚想要起身,却被这股痛意又强行压了下去。 掀开被子,洁白如玉的肌肤上面此刻布满了青紫的淤痕。 南卿芙自嘲地摇了摇头,她这是自寻的哪门子苦吃。 不过好在,如果她的计划顺利的话,想来再过不久她就可以彻底脱离这个地方了。 “你们凭什么囚禁世子妃!让开,我要进去。” 门外有些嘈杂,听声音该是莲心找过来了。 一早,风观澜的脸色就奇差无比,还未说出半个字就吐出一口鲜血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谢危气的骂娘,昨夜他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心,决定去看看风观澜的状态如何。 谁知道,他刚进院门,就看到本该守在房门口的墨竹和青云离了八丈远站在院子中央,而且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抹尴尬之色。 谢危想要上前询问,可他刚迈开步子就被青云拦下,看着他黝黑的皮肤下难掩红晕,当即就反应过来屋中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南卿芙这个女人莫不是狐狸转世的? 风观澜的身子都成那样了,她竟也下的了手。 而且风观澜竟然也就真的不顾伤势,就……就这么沦陷了? 然而就算谢危平日里再毒舌,他也干不出在这种时候去打扰别人好事的事情来,最后又气又急的整晚都没睡着。 果不其然,一大早风观澜就口吐鲜血昏睡过去。 这下谢危忍不了了,当即便吩咐人将熟睡中的南卿芙用被子裹上丢去了偏院禁足。 要是风观澜出事,他定会立刻结果了那个女人的性命。 就在水云阁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章夫人带着风旭尧来了。 看着满院子忙里忙外的下人,还有比平时还要严谨的守卫,章夫人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 水云阁里出事了。 “这是怎么了?” 因为南卿芙现下被囚禁的偏院就在院门边上不远,章夫人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想要强闯的莲心,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守卫拦住了章夫人的脚步,板着一张脸不近人情道:“章夫人请回。” 一边风旭尧闻言,温润的双眼之中泛起些许不易察觉的阴毒之意,不过转瞬之间就恢复了往日风度翩翩的文弱模样。 第104章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 第一百零四章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 “我与姨娘只是因为担心大哥出事,所以才过来瞧瞧,不过看来好像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风旭尧笑容和善的拉起章夫人就转身欲走,耳后却突然传来莲心戛然而止的哭泣声,随后便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转过头,看见莲心已经晕了过去,风旭尧才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着,一边压低声音对章夫人说道:“母亲方才有没有注意到,莲心所在之处乃是水云阁的偏院。” 章夫人微微点头,顺着风旭尧的话说道:“看样子应该是南卿芙被关在了里面。”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平日里那个南卿芙不是很受风观澜宠爱的吗? 不过这些对于章夫人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只要知道南卿芙失宠了,而且还被关在了偏院里头。 若是想要对她动手,那么眼下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今年的春天,似乎雨水要比往年少些。”风旭尧抬头看了眼刺目的骄阳,语气平淡地叹道。 章夫人的视线跟着往上看去,心头莫名一动,旋即笑着应道:“是啊,天干物燥,旭尧若是晚上夜读切记要将烛台看的仔细些。” 母子两人相视一眼,脸上都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风观澜这一次昏迷的时间很长,梦里面,始终有一个女子的背影背对着站在他的眼前。 他能够认得出来,这道背影是属于南卿芙的。 可是无论风观澜如何拼尽全力,他都无法追上前方之人半步,也无法触及到她半片衣角。 心口处仿佛被剜了个大洞,有一种莫名的刺痛传来。 不知为何,这样的南卿芙让他有种,她真的要消失在这天地之中的缥缈感。 不,他不允许。 南卿芙现如今已是他的世子妃,在没有他的允许之下,谁也别想将这个女人从他的身边带走。 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重新交织的画面中偶尔闪过南卿芙的笑颜、气恼,最后定格在最后一晚,她在自己身下望着他的那双眼。 平日里生动无比的眸,那一刻充斥着的却是风观澜所看不懂的一种情愫。 似怨叹,似哀愁,又似......告别。 “南卿芙——” 猛地睁开眼,风观澜不断大口喘着粗气,蹙起眉头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内屋,最后才发现了趴在他榻边睡着了的谢危。 他一头墨发如瀑,若是不知晓,还以为是个女子。 风观澜额角的青筋微抽,闭上眼想要撑着起身,奈何他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手一软差点又摔回到床上。 “你醒了!” 这个动静瞬间吵醒了本来就处于浅眠的谢危,看到风观澜醒了,眼底的激动难掩,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替他诊脉起来。 还好,虽然脉搏还很虚弱,但总归他的脉象是稳定下来了。 谢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沉下脸,严肃地盯着风观澜说道:“这一次不管你再怎么说,我都不会再让你被南卿芙那个女人迷惑心智了。” 因为刚刚醒过来,风观澜一时还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只觉得心如乱麻,甚是烦躁。 然而在听到南卿芙这三个字时,他那双冰冷如墨的凤眸里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异样之色。 “什么意思?” 谢危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下听到风观澜主动询问哪里还能够憋的住,当即就像开了闸一样将当日他的险况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当然是……她厚颜无耻对你做了那种事!” 说到最后,谢危才咬牙低骂道:“你都成那样了,她还想着做这种事,你知不知道那晚你差一点就死了!” 在谢危的滔滔不绝之下,风观澜的大脑里头总算是稍稍找回了一些关于他昏迷之前的记忆来。 皱着眉,风观澜眼神不悦地盯着谢危,语气凉飕飕:“她现在人在哪?” 果然不出风观澜所料,谢危的脸上似乎闪过一抹心虚之色。 但好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谢危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风观澜,恼怒道:“她都将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还能放任这种人自由行走在端王府里吗?” 顿了顿,谢危看风观澜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看的样子,才接着闷声道:“我怕她畏罪潜逃,所以让人将她关起来禁足了。” 这下,风观澜本就不悦的眸此刻更是冰冷的犹如染上冬月寒霜,唇角紧抿几乎成一条薄线。 好半晌,风观澜那压抑着薄怒的嗓音才带着意味不明的语气,缓缓低声道:“看样子这端王府应该要改名为谢府了。” “你……” 被风观澜这一刺,谢危也终于是有些动怒了,从前他与风观澜之间虽然称不上是生死之交,但也绝非是萍水相逢的缘分。 因利而聚,最后却因两人惺惺相惜而生出了结交之心。 既然是同路而行,谢危以为风观澜定是他这条路上最适合的结伴人选。 却不想,如今的风观澜却是变的如此陌生,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三番五次的与他发生冲突。 谢危眼里带着失望看向风观澜,“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风观澜以为,他之所以做这些事操这些心,就只是为了与他这个端王世子夺.权不成? 他将自己看成什么人了? 这个时候,风观澜阖上眼掩去了眼底的几乎夺眶而出的暴虐。 等到稍稍平静下来以后,他才睁开双眼目光沉沉的盯着谢危,掀唇道:“如果她真的想要杀我,谢危,你根本没有办法救的了我。” 眼看着谢危的神色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后越来越难看,屋子里的气氛更是安静沉重的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谢危的唇边才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看着风观澜,“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谢危心底清楚的知道,南卿芙那个女人的手段就是比他要高,也知道事实确如风观澜所说。 如果南卿芙当真对风观澜动了杀心,那么哪怕他自诩神医之名,也不一定能够救的回风观澜的性命。 这一切都是从那天晚上开始转变的,当他发现南卿芙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稳住了风观澜的脉搏。 当然,又或者是更早…… 早到她给出的丹药,他无论如何也研究不出来成分。 第105章 看不出面容的焦尸 第一百零五章 看不出面容的焦尸 哪怕,是回了药神谷找那位故人也看不出分毫。 所以现在的谢危被堵的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憋着股气瞪着风观澜。 但是知晓风观澜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想为南卿芙开脱,到底也不似方才那么恼火了。 “就算她不是想杀你,但你变成这副鬼样子终究还是因为她,难道你打算就这么不追究了?” 谢危思虑了良久,还是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与南卿芙脱不了干系。 风观澜阖上眼,刚想要吩咐青云去将人放出来,外头却突然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走水了,走水了!” 针刺的感觉再次自胸口传来,风观澜痛苦地捂住心口,黑眸之中头一次出现慌乱与震惊。 谢危的心头也是一跳,连忙起身打开房门。 只看到本来关押着南卿芙的屋子此刻已是火光冲天,下人与侍卫正来回奔走打水扑火。 “你疯了吗!?” 刚转身,谢危就看到风观澜随手抓过外衣披在身上,就算是苍白的脸色都掩不住他此刻的震怒。 谢危刚想要上前制止他的脚步,却被风观澜刺骨的眼神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了门。 这场火来势汹汹,根本就不像是意外失火的模样,这让风观澜的脸色更加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眼看无数水桶扑进去仍旧是杯水车薪,风观澜的眸中跳跃着火光,抬起脚就要往里冲。 回过神后匆匆追出来的谢危看到这一幕瞬间大惊失色,不管风观澜是否会动怒,直接冲上去拉住他的手臂怒声骂道:“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大的火根本就是有去无回,还是你觉得你是属猫的有九条命?” 风观澜此刻什么都已经听不进去,满脑子回荡着的都是刚才梦中的画面。 他有预感,若是这个时候再不进去,南卿芙那个女人就真的会如他梦中一般彻底消散在他的世界里。 端王妃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偏院的屋子已经烧毁了大半,当即两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到地上去。 看到风观澜不管不顾的就要进去,端王妃强忍着悲痛哽咽道:“澜儿你冷静一点,看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你进去了恐怕,恐怕也......” 剩下的话端王妃实在是说不出口,只红着眼眶低下了头。 众目睽睽之下,风观澜只得深吸一口气,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垂在身侧紧握的双手泄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被劝阻下来时,他身形微动,直冲去滔天大火中。 端王妃吓得花容失色,嘶声喊道:“澜儿——” 一切话音被吞没在火势当中。 大火终于扑灭,整间屋子已经差不多烧成了灰烬。 众人所瞩中,风观澜一身白衣被染至墨色,却依旧如同不染尘世的谪仙,从中走出来。 只是他猩红着眸,眼底渗透着化不开的浓墨。 “世子。” 墨竹顶着一张被灰尘染黑的脸垂着头走到了风观澜的身边,欲言又止地让开了身子。 只见门口的地上躺着一副已经被烧的看不出面容的焦尸,看身形几乎与南卿芙无异。 所有人都在这个时候沉默了下去,端王妃更是颤抖着唇慢慢走上前,似乎想要辨认那副尸体到底是不是南卿芙。 可惜端王妃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只粗粗看了眼便忍不住倒退了两步险些站不稳。 风观澜此刻却异常的平静,仿佛认定地上之人绝不会是南卿芙,只略扫了眼便沉声道:“这不是她。” 青云颤抖着伸出手,掌心静静地躺着那枚象征世子妃的玉佩。 风观澜的瞳孔收缩了瞬,旋即冷淡扯唇道:“本世子不相信她会就这么死了。” “封城,掘地三尺都要将人给我挖出来。” 冷漠冰冷的一句话,恍若与平时一般。 如若忽略掉他眼底的戾色,自己周遭散发的冷气。 “世子……” 青云还想要劝说什么,一旁的墨竹却默不作声的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而这个时候,已经蹲在尸首身边查看的谢危却脸色复地的站起身,说道:“是她。” 曾经他与南卿芙谈话的时候,曾无意间看到她手腕上似有半月的胎记,而这具尸体的手腕因为握拳环抱的缘故,手腕处可以清晰地看见那枚半月。 另外,还有一句话谢危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但是当谢危看到风观澜眼中的偏执之后,他还是决定说出来,“这具女尸……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他并没有直呼南卿芙的姓名,是因为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度刺激到风观澜。 可这句话,偏偏被急匆匆赶来的秦夫人与章夫人听了去,章夫人立刻就啜泣起来。 “哭什么?”风观澜眼里带着寒霜,扫向章夫人。 后者立刻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小声的讲地哭泣道:“妾身前些日子看见世子妃作呕,得知了她已有身孕的消息,只是世子妃拜托我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只说想等到胎象稳固再亲口告诉王妃与世子,不想却出此意外……” 这下,本就摇摇欲坠的端王妃彻底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好好的儿媳妇没有了,就连她腹中澜儿的孩子也一并没了,端王妃再也支撑不下去。 “封城。” 不论旁人怎么说,风观澜始终都只固执的说这一句话。 谢危急的不行,就在这时候宫里头却来人了。 孙公公来到水云阁外时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惊住了,尤其是风观澜那阴沉至极的脸,让他噤了声。 “世子,这是圣上留下的遗诏,上头写着待圣上驾崩以后就由端王承袭皇位,今早早朝时老奴已经昭告了众大臣,恭喜世子了。” 看了眼晕过去被抬走的端王妃,孙公公只能将遗诏交到了风观澜的手上,随后便像是逃命似的离开了端王府。 这张遗诏是风观澜与谢危筹谋多年的心血,可如今风观澜握着它,心里却起不了一丝一毫的波澜。 最终,还是没有人敢忤逆风观澜,彻底封锁了城门开始大肆搜寻世子妃的下落。 只有谢危不愿意看到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这个敏.感的时期封城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怕这遗诏很快就会被重新修改。 所以他只能命人放出消息,说是世子妃遭歹人掳走,世子心急如焚,才会出此下策。 而同一时间,城门不远处的大树后头有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正在打量着明显增多的巡逻守卫。 许久,南卿芙才收回目光,悠悠地叹了口气。 第106章 两个月的身孕 第一百零六章 两个月的身孕 目前一切都在南卿芙的筹划之中,唯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风观澜竟然会下令封城。 虽然之前南卿芙也想过,风观澜那个男人不是好糊弄的主,但是那日在军火库爆炸之时,竟让她发现了那个与她身形外貌几乎一致的女尸。 而且当南卿芙发现那具女尸的时候,意外发现她竟然也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总的来说,等于是老天都在有意帮她离开这里。 原以为这一切足以让风观澜相信,在那场大火之中丧命的就是她本人,却不想最终还是她低估了那厮的敏锐度。 “唉……”她感叹一声。 而现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出城,城门外又多了这许多守卫,她必须得好好想个法子怎么蒙混过关。 回到暂时歇脚的客栈,南卿芙先是打开了自己的包袱检查了一下,确认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人摸进她的房间。 因为怕引起风观澜的疑心,她只能忍痛丢下了自来这里后敛下的大部分金银首饰,只带走了纸质的银票。 毕竟大火能烧毁的也就只有这些银票了。 至于其他的…… 南卿芙的眼神有些幽怨,将刚刚出去采买的一些胭脂水粉,对着镜子仔细乔装打扮起来。 幸好。 原主脸上的烧痕几乎是整个京都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后来虽然在她的努力之下消淡的近乎于无。 可是这件事情也就只有端王府里的人知道,除此之外并没有流传到城中去。 看着镜子里那个皮肤黑了几个度,一双浓眉入鬓的中年男子模样,南卿芙满意地点了点头。 换上普通百姓的粗布麻衣,南卿芙自认就算是此刻她站在风观澜的面前,那厮也绝对不会认出来。 现在她的手上有出城的腰佩,就只差通关文书,便可以顺利的逃出生天。 可是这个文书却不是那么好弄来的,思来想去,南卿芙最终决定去黑市瞅瞅,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想要的东西基本上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买的到。 再加上现在她有意将脸化成了凶神恶煞的中年武夫形象,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很快,南卿芙就出现在了鬼市入口,面前则是一条极窄的小巷子,想来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应该也是怕被官府的人查到。 因为这巷子里头四通八达,就算有官府的人来了他们也能凭借地理优势快速逃离。 深吸一口气,南卿芙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迈步走了进去。 “这位大哥看着面生,要不要试试……” 刚进去没多久,就有不少一脸神神秘秘凑上来的男人,露出怀中揣着的各种各样的宝贝询问南卿芙感不感兴趣。 其中还包括古代的壮/阳/散之流,看着倒有点意思。 可惜,要换做平时南卿芙可能还会来点兴趣搞点玩玩,只不过眼下她没空,满脑子都想着要赶紧找到通关文书然后出城去。 不为其他,就单从风观澜这么大张旗鼓的搜查来看,多在京都城里耽搁一日,她被发现的风险也就会越大。 “老板,你这儿有没有出城的通关文书卖。” 兜了一圈,南卿芙都没有在那些摊位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决定还是要主动出击询问。 被问到的小摊贩顿时紧张起来,四下环顾了一番,才拉着南卿芙蹲下小声说道:“公子你可小声点。” 看见小摊贩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南卿芙便知道她十有八.九是找对人了。 果然,那小摊贩瞧见附近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这才压低嗓子凑近南卿芙说道:“这两日封城,咱们这些人也不过是想混个养家糊口的银子,犯不着为了这点身外之物赔上自己的命啊。” 什么意思? 可能是小摊贩的精神过于紧绷,导致他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南卿芙一时竟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看见南卿芙满脸不解,小摊贩重重地叹了口气,“封城啊……这可是大事,要是这个时候造假的通关文书被查出来,遭罪的可就不仅是公子了,咱们这些人可能也会受到牵连,所以这两日都将这玩意儿给收起来了,不卖。” 听到这南卿芙才总算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句。 到了这个份上,南卿芙要是还看不出来面前这个贼眉鼠眼的小摊贩是想坐地起价她就白活了两世。 想要把她当冤大头宰,想都不要想!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南卿芙假装思考了片刻,便果断地站起身,“原是想着出城打些野味卖给城中酒楼赚些喝酒钱,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果然,听到南卿芙就这么干脆放弃了,那小摊贩顿时又着急了起来。 只是有一点他应该是没有说谎,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谨慎不敢放声招呼。 “公子且慢。”小摊贩咬了咬牙,“咱们也都是为了生计不是,公子若是真心想要,大不了我就给公子便宜些。” 南卿芙的唇角扯了扯,粗着嗓子道:“本来我也就是为了赚点银子,结果大半都填到了通关文书上头,这不划算,我还是等过些时日风声没那么紧了再说吧。” 说着,南卿芙就作势要离开。 “请留步——” 这些小摊贩是真有些急了,本来因为封城这件事就搞得京都里头风声鹤唳,黑市里的人都不如往日的一半多。 好不容易抓到个客户,他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走? 眼看狠狠宰上一笔是行不通了,那小摊贩顿时就碘着个笑脸搓着手拦下了南卿芙说道:“这样吧,还是原价,五两银子。” 看着小摊贩竖起的无根手指,南卿芙顿时横眉环抱着双手,“一两。” 以这小摊贩偷奸耍滑的模样来看,他所说的原价估计还是要大打折扣的。 只是一两,南卿芙心中也清楚不可能会这么低,但她就是要让这个小摊贩出出血,谁让他前面将自己当傻子耍的? 那小摊贩明显没想到南卿芙会报出这个价格,脸色顿时犹如吞了个苍蝇般难看,想要发作却又怕真的将到手的银子的给气走了。 没辙,最终小摊贩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道:“一两就一两!” 第107章 带我安全离开这里 第一百零七章 带我安全离开这里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封城到底要持续多久,万一来个十天半月的,他一家老小总不能全都跟着去喝西北风啊。 小摊贩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通关文书,飞快塞到了南卿芙的手上将银子拿了过来。 确认手上的通关文书看起来并没有大的瑕疵,南卿芙便准备将东西收起来离开。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黑市入口突然涌出了一批官兵,冲着里头嚷嚷道:“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 顿时,刚刚还风平浪静的小巷子里瞬间鸡飞狗跳起来。 “快跑!” 不少临靠入口的摊贩甚至连摊子都来不及收,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竟然这么快。 南卿芙的眼里有慌乱闪过,但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看着面前撒腿就要开溜的小摊贩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哎呦祖宗,咱们都银货两讫了,你还要干什么啊,没见着官兵都来了嘛。”小摊贩欲哭无泪地回望着南卿芙。 总不能今天是遇到黑吃黑了吧? 只见南卿芙手中又出现一块碎银子,刻意压低了嗓音道:“再给你一两银子,带我安全离开这里。” 现下想要脱身,就必须得靠这里的人带路,否则这些弯弯绕绕的巷子就足以让她迷失方向。 “这……” 小摊贩咽了咽口水,内心里更是好一番挣扎。 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人人都想着要如何自保,哪里还有闲心去顾及他人的安危? 但最终,小摊贩还是一狠心将银子揣了起来,“公子跟紧了。” 因为鬼市里的摊贩不少,这突然袭击弄的所有人都作鸟兽状四散,官兵一时间抓都抓不过来,也就有不少人趁乱逃了出去。 跟在小摊贩的时候转了好几个弯,最后眼前豁然开朗。 小摊贩不住的拍着胸口,眼神后怕的看了眼身后的小巷,这才转身冲着南卿芙没好气道:“行了,路也带了,以后可就别再见了!” 别说今天一两银子被坑走了个通关文书,就打从他进鬼市以来还没有经历过这般惊心动魄的场面,心里直接就将南卿芙认定为扫把星起来。 巴不得赶紧让她滚蛋。 得到了想要的,现下也没了危险,南卿芙自然不会再为难他。 回客栈拿了包袱又租了一辆马车,南卿芙几乎是一秒没有停留的往城门口赶去。 今日鬼市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不得不让人将这些事全都联系起来。 若搜查鬼市的命令当真是风观澜下的,那便说明他已经想到了她可能会去鬼市买卖出城文书,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南卿芙必须在风观澜更近一步之前离开京都城,否则她就真的出不去了。 眼看着高耸的城门越来越近,南卿芙只觉得心跳快要到嗓子眼,尽量的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 “停。” 守城的侍卫见来了辆马车连忙上前抬手示意,“什么人?” 南卿芙连忙掀开车帘将通关文书递了过去,在侍卫打开的瞬间,她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即将蹦上一百八了。 好在,虽然这个年头的造假技术不咋的,但奈何人家的真品也就那样,并不是极其难以模仿。 侍卫随意扫了两眼就将文书,丢回了南卿芙手里,语气满不在乎道:“上头下了封城的命令,有文书也出不去,走吧走吧。” 看到侍卫摆手像赶苍蝇一样,南卿芙的心不禁沉了几分,面色却无异道:“侍卫大哥通融通融,实在是我家尚书大人的吩咐,小的也不敢不从啊。” 说着,南卿芙趁着旁人不注意凑上前将几张银票和沈府的腰牌递了过去。 早在之前,她其实原本是想从风观澜的手上哄骗过来的,但想着她是为了逃出京都,若堂而皇之用的是端王府的腰牌未免太过惹眼。 所以,那个时候她进了迷石阵除了发现沈昀穿着的衣料玉佩以外,其实还私藏下了这枚出城所用的腰牌,为的就是这一天。 果然。 收了银子的侍卫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尤其是看清手中腰牌上的沈字后,脸上立刻就有了几丝讨好之意,语气也和缓了许多。 “沈大人这是闹哪出啊,眼下可是端王世子下的死命令,这不是让咱们兄弟伙难做吗?” 侍卫有意无意的询问,其实说白了也只是想要确认南卿芙到底是不是沈府的人,出城又是为了什么。 若不问清楚这些,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他可就是人头不保了。 南卿芙跟着叹了口气,语气似乎有些埋怨与不满,“谁说不是呢?可是谁叫咱们只是下人,上头发话想要吃野味,这不,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没背景手段的。” 其实这话南卿芙是故意说给守门的侍卫听的,毕竟共情才是让两个人拉近关系的最好办法。 尤其是这种情况下,能被安排在这城门口风吹日晒的,一定是没什么人际关系和背景势力的,否则谁愿意来这吃苦受罪啊? 果不其然,那侍卫一听到这话神色顿时也染上了几分怨气,“哼,咱们的命在上头那些人眼里可不就是草芥吗?” 永康帝病重不能称朝,那端王世子竟然就敢行此僭越之举,封城这件事受苦的是守门的侍卫,这些天军中都快要怨声载道了。 现下来了个能够与他共鸣的,侍卫忍不住就多说了两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摆手说道:“算了算了,谁让咱们都是做下人的,走吧。” 也许是怕他刚才的大逆之言被南卿芙拿住把柄,侍卫也没有再多做阻拦,径直让开身子吩咐底下人打开城门。 也正是这一举动,旁边不少路过的百姓看到都停下了脚步。 这些人中也不乏想要出城探亲或者谋生的,只是都被挡了回来,现在看到有人能出去自然是不愿意了。 “凭什么他就能出去,不是说在找掳走世子妃的歹人吗?”一个背着柴火的中年汉子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对啊,凭什么!我们也要出城!” 有了胆大的人带头,其他妇孺百姓也都纷纷出言附和起来。 第108章 下一任帝王 第一百零八章 下一任帝王 南卿芙实在没有想到,临了临了还闹出这样一桩事来。 可是守城的侍卫又有几个是好性子的,当即双眼一瞪指着那个带头的汉子怒斥道:“你再多废话老子,就找人给你抓起来!” 话音落,这下得罪的人更多了,门口围观看热闹的人也渐渐越聚越多。 南卿芙有些头疼地钻进马车,直接吩咐车夫直接驾车出城。 “麻烦快些赶路去。” 反正侍卫已经打开了城门,那些百姓那里又有侍卫暂时拦住了。 只要她想走,随时都可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群情激奋的议论声应时钻入了她的耳朵里,打断了挥鞭驱马的动作。 “什么歹人,我看就是因为那个端王世子克妻吧!” “对啊,简直苦了我们这些百姓……” “我还得出城进货呢,别耽搁了我们的生意!” 因为不能出城耽误了不少百姓的生计,眼下又亲眼看到有权势的人出城,头脑一热哪里还管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其他人也被这人的情绪所感染,再加上侍卫愤怒的开始抓人,他们便再也压制不住多日来受的憋屈。 “就是,还说被歹人掳走,分明就是那个世子又克死了一个娘们,又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扯出来的借口罢了!” 外面的人越说越激动,眼看着场面就快要控制不住,南卿芙闭上眼敛去了眸底的内疚。 事已至此,她已没有退路。 马车的轱辘滚动起来,南卿芙靠在车厢内看着背后越来越远的城门,不由得低叹了声。 风观澜,这次就算是她对不起了,害的她又背上了这个克妻的名声。 但是,她也不想死啊。 如果一直留在京都城里,且不说原主背后的势力随时都会找上门威胁她的性命。 就连端王府里面想要取她性命之人都不在少数,与这点愧疚相比起来,当然还是她的小命更重要了。 再者说...... 南卿芙低头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眸光倏地就软下了几分。 如果腹中的孩子能够安然无恙的生下来,她就等于为他端王府绵延了香火,说起来风观澜还得感谢她。 否则就以风观澜那张死人脸的冰块性子,这辈子恐怕没有姑娘能给他生的了孩子。 从此以后,天高海阔任鸟飞。 她南卿芙终于自由了。 ………… …… 一连多日,端王府如乌云密布,保持着低气压的氛围。 并且这种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没有分毫好转的迹象,反而是愈发严重。 唯一的好消息,应该就是风观澜那新生出的墨色青丝了,这代表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他体内的毒,解开了。 而这并没有让风观澜的心情变好,这几天他除了将自己关在书房,就是偶尔会去那堆已经烧成灰烬的废墟前出神。 而风观澜那张阴沉的脸,以及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都足以让任何人退避三尺,包括谢危。 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封城搜查也已经进行了十日。 风观澜知道,南卿芙不会死,所以她应该是早就已经想法子混出城去了。 尤其是,之前青云来禀报过一次,说是沈府的人拿着腰牌出城过,但是却再没见人回来。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风观澜便再度恢复了从前沉默寡言的模样。 谢危迈进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风观澜正坐在窗前盯着面前的棋盘,眼睫垂下的阴影遮去了他眸中的神色,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谢危抿了抿唇,沉默半晌,到底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我瞧着你这银发似乎又少了些。”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谢危便只好随便找个话题想要岔开风观澜的注意。 然而看着对面巍然不动的风观澜,谢危这跳脱性子实在是忍不了了。 “算了,我不适合兜圈子,有话我就和你直说了。” 停了一瞬,谢危重新组织好自己的语言,直直地看着风观澜,语重心长道:“你比我清楚南卿芙那个女人的脾性,如果她真的没有死,那么这场金蝉脱壳的计划就是她一手筹谋的。” 不知这句话是哪里戳动了风观澜,也许是那句她没有死,总之后者总算是有了点反应,略略抬眸看向谢危。 瞧见风观澜眼底的血色,谢危恨其不争地骂道:“你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根筋?她既然有这个计划就说明她早就有预谋想要离开端王府了,你又何必非得强人所难......” 说到这,谢危被风观澜那双盛满了森冷怒意的眼神生生吓住了口。 本来准备好的说辞在嘴里又重新过了一遍,谢危才缓下口气接着道:“不管怎么样,好在你最重要的那些事她都不知道,所以现在走了也好,最起码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 谢危想着,那道遗诏上的内容已经昭告天下了,现在京都内所有人都知道端王已经被立为了皇储。 一旦永康帝病逝,那么下一任帝王就会是端王。 而在这种时候,朝中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盯在端王府上,虽然端王现下还没有回京,可风观澜这个世子还在啊。 尤其是为了寻找南卿芙,这些日子风观澜已经做出了太多的荒唐之举。 谢危认为若是再这样放任他胡闹下去,多年的心血谋划可能就会真的成为泡影,到时候成为众矢之的的端王府,便就真再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了。 奈何谢危这边急的嘴唇起泡,风观澜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半点着急的模样,哪怕是此刻。 “若我非得找到她不可呢?”风观澜的眼神锁定在谢危脸上,眸中散发出来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人知道,在后来他彻底清醒过来以后,察觉到自己体内的毒已经被完全解开之时。 他的脑子里面,第一个闪出的画面便是那晚她主动凑上来的炙热红唇。 当时因为药物作用的影响下,他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是梦境。 可事后风观澜便彻底明白过来,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南卿芙便给他喂下了解药。 所以…… 他轻抚着平静的胸口,眸色愈暗。 当初南卿芙和他再三.保证一定会解开他体内的毒,现在想想她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决心要离开端王府了吧。 第109章 真是狠心的女人 第一百零九章 真是狠心的女人 那夜他分明重伤未愈,南卿芙还是对他下了催.情散,目的就是为了在他不能拒绝的情况下替他解毒。 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说走就走半点都不留情。 “你……” 谢危见不论自己怎么说风观澜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只觉得脑仁子直抽抽。 “你还说你没有对她上心,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从她走后你总共加起来也没合几次眼,风观澜,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和你肩上的责任!” 谢危发泄完,抬手扶额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 又过了好半晌,谢危才憋着口气继续说道:“我最后劝你一次,她既然已经走了就说明她对端王府没有留恋了,你最好也不要再在她的身上浪费心神。” 本来谢危就对南卿芙那个女人提不起好感,可偏偏她却在临走之前解开了风观澜体内的毒素。 虽然谢危认为,这个毒本就是因为她才会被彻底激发出来,但风观澜这个恋爱脑他不这样想啊! 谢危生气,可是他又没办法否认,不管南卿芙出于什么目的,最少人家离开前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并且从目前来看,她分明是做好了下半辈子与端王府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 这也就证明了,南卿芙她此举并不是为了索求回报。 所以对待南卿芙的看法,谢危现在自己都是矛盾且不能理解的,故而他刚才对风观澜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眼下距离他们的大计还有最后最关键的一步,他不容许任何人任何事在这个时候来影响他和风观澜的心神。 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是不该存在在这个棋盘上的,他都会想尽办法将其剔除出去。 屋内寂静一片,风观澜神色莫名几分。 谢危睨着他,只见他浑稍稍往后仰靠着,修长的十指交握,似逐渐放松。 但他却听闻风观澜嗓音略含喑哑,声色低沉。 “可惜,本世子也了解你。” 谢危:?什么意思? 但他不言不语,一双狭长凤眸微阖,泄露出丝丝危险。 谢危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没有反应。 只见风观澜懒懒地起身背对着谢危,望着天上那一轮新起的弯月,语气淡漠道:“我也与你说最后一次,就算是掘地三尺,本世子也定会将那个女人给挖出来。” 话音落,风观澜缓而转身,凤眸不带任何温度地看向谢危。 他站在原地,只能看着风观澜的薄唇一掀一合,吐出的字犹如利刃穿过他的胸膛。 他像是在自说自话,可他清楚—— 风观澜口中一字一句,都是对他所言。 “你总是在劝说我,可是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对待南卿芙的态度不一样吗?” 不管谢危渐渐苍白下去的脸色,风观澜逐渐向他走近,“管好你自己,她是本世子的人,是端王府的世子妃。” 突然的逼近导致风观澜身上陡然的压迫感袭来,谢危只觉得双腿有些无力,可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回去。 是。 他早就已经发现了,他对待南卿芙那种不同的情愫。 若换做之前风观澜娶回来的前两任妃子,他就算与其擦身而过也是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 可是南卿芙那个女人实在是让他有些忌惮,从最开始的时候,他是为了风观澜戒备她的。 但到了后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总是喜欢在言语上刺激她…… 看到她憋红的脸和气愤的眸,那种生动的表情。 谢危缓缓闭上眼,忽而像是颓废般佝偻了身子,“罢了,你若想找,找便是了。” 风观澜的眸再度恢复了一如既往地古井无波,淡淡拿起桌上的茶盏在手中转圈把玩。 若不是他与谢危相识多年,若不是他知晓谢危是什么样的人,若不是谢危还没有踏到他的底线。 ‘啪’的一声,茶盏落地应声而碎。 风观澜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粉末,声音低缓,“三日,查清楚那把火是谁放的。”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想来应该是抱了十足的把握,并且绝不会是府外的人。 因为没有人,会这么巧的知道他受了伤,偏偏又就这么巧跑来水云阁,最后烧的却是南卿芙所在的屋子。 显然,背后之人是冲着南卿芙去的。 至于理由,之前风观澜确实不明白,可是那日谢危亲口说出尸体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时,他便突然明白了。 “你现在有怀疑的人了吗?”谢危苦笑着问道。 三日,他真当自己是大罗神仙在世。 可谢危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只要存了这个心思就是不行。 所以哪怕明知风观澜是有意为难他,谢危也只能全盘接受,否则以这家伙的记仇程度。 现在不解决这件事,以后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要再扯出来。 “风旭尧。”风观澜掀唇,“还有……他那个章姨娘。” 回想当日,秦夫人虽然假哭之下的表情有错愕和幸灾乐祸,但对比起章夫人那明显过于做作的哭嚎比起来疑点还是要少的多。 只不过当时风观澜一心只想着该怎么将那个假死的狡猾女人给揪出来,所以无暇顾及其他而已。 但现在。 南卿芙已经彻底逃之夭夭,那么剩下的,肯定就是要算总账了。 谢危百般无奈的点头,丢下一句我会去查清楚的就推门走了。 而与此同时。 章夫人正在文修院里坐立不安,时不时看一眼院外头,直到看见风旭尧下学回来的身影眼里才露出一抹喜色。 “旭尧回来了。”章夫人笑着迎上去,眼里似有迫切之色。 对此,风旭尧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抬眼装作不在意的扫视了周围。 当看到院子里不少来来去去正在忙碌的下人后,风旭尧的眼神倏地沉了几分,冲着章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进屋再说。 章夫人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与周围异常的视线,干咳了两声扬声道:“去将我给三公子熬的燕窝端进来。” 说着,章夫人才放缓了脚步与风旭尧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刚进门,章夫人强撑出来的平静之色就变的慌乱,忙不迭将门关好。 “现在可怎么办才好?谁知道那风观澜竟然会如此执着于南卿芙!” 第110章 杀了他最爱的女人 第一百一十章 杀了他最爱的女人 说到这里,章夫人的表情明显变的有些扭曲嫉妒起来,“风观甚至澜还不惜为她封锁城门,你说……” “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没死啊?” 身为端王府的妾室,章夫人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偏爱,自然就忍不住嫉妒起同样身为女人的南卿芙来。 而且风观澜那边下令封城搜查了多少天,章夫人就提心吊胆了多少天。 尤其是那边的动作越大,章夫人心头的疑虑就越甚,现在更是怀疑会不会南卿芙真的没有死。 若是真的,那么当日她去放火的事情就会被拆穿,因为她丢下火把离开的时候,分明看到了本该陷入昏迷的南卿芙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四目对视,南卿芙不可能认不出她来,这也就是为什么章夫人会如此心神不宁的原因。 风旭尧微微眯起了双眼,脸上明显带着不满的阴郁之色沉声道:“不管她死没死,现在事情都已经做了,你就当她已经死了,若是你整日表现的心虚不安只会引来风观澜的怀疑,还是说你想要拖着儿子一起死?” 这蠢货。 要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风旭尧早就半个字都不想与她废话了。 可是没办法,此事一出,若是章夫人被发现,那他这个三公子在端王府内的处境只会变得更加艰难。 所以无论如何,风旭尧都必须得想办法稳定下来章夫人的情绪,让她不要自乱阵脚。 见章夫人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几分,风旭尧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耐着性子说道:“封城十日都没有找到世子妃,以风观澜的手段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失误,他现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那个女人的死罢了,母亲就放心吧。” 那日的火光冲天,整间屋子都被烧成了废墟,不可能有人能够生还的。 想到这里,再加上风旭尧的劝说,章夫人的情绪便也渐渐稳定了些,不住地点头附和道:“对,风观澜这次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一时不能接受她的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说到这里时,风旭尧的眼里分明闪过一抹快意。 风观澜样样得意又怎样,他还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他最爱的女人? 查了这么多日都没有查到文修院,足以证明风观澜也只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窝囊废罢了。 南卿芙一死,他就连往日的精明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坐在这个世子之位上。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吓了章夫人一跳,条件反射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夫人,燕窝送来了。” 听到是丫鬟小春的声音,章夫人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不曾想,她打开门看见的却不仅仅是小春一个人,还有正盯着她笑的不带任何温度的谢危。 章夫人的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后退将门关上。 就在这时,一只手撑在了房门上阻止了章夫人的动作,旋即谢危那道喑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么章夫人见到在下就想要逃,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风旭尧皱眉,快步上前搀扶住了章夫人,无声的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慌张,这才上前将门打开。 看到谢危,风旭尧笑的一脸温润,抬手行了礼恭敬道:“谢神医莫怪,姨娘她胆小,突然见到生人自是有些不习惯的。” 闻言,谢危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躲在风旭尧身后恨不得将头垂到地上的章夫人,这才耸了耸肩膀回道:“原来如此。” 风旭尧的表情可谓是没有露出一点破绽,看着谢危疑惑的皱眉问道:“怎么谢神医突然一个人来了文修院,可是世子那边有什么吩咐?” 说真的,要不是谢危知道这对母子从前做过什么,他也定会被风旭尧这副虚伪的面孔给欺骗过去。 现下,他只想给风旭尧竖起大拇指,不去做戏子还真是可惜了他这块好料子。 “也没什么事,只是听闻章夫人近日有些寝食难安,故而世子命在下来替章夫人看看,顺便抓上几服药调理调理身子。” 风旭尧脸上完美的笑容有过片刻的僵硬,旋即很快便恢复了自然。 “那就劳烦谢神医了。” 见风旭尧坦荡的将人请了进来,章夫人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好配合的坐在桌边伸出了手腕。 谢危将帕子搭在章夫人的手上,挑眉看着她忍不住轻颤的手打趣道:“这都入了春,想不到章夫人竟还如此畏寒,看样子是该好好调理一番了。” 章夫人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艰难的扯开唇角应声道:“是,是啊。” 好在,谢危检查完了以后就只是真的给他们写了个方子就告辞了。 留下章夫人站在屋内与风旭尧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章夫人实在忍不了了,嗓音有些尖锐的着急道:“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说到这,章夫人又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不断地在屋中来回踱步,章夫人忽然回头看向风旭尧,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癫狂起来,“你说,风观澜是不是发现那场火是我放的了?” 风旭尧的脸上明显划过一抹不耐,但是还不等他劝说什么。 章夫人就一脸惊恐地摇着头,自我否定道:“不,不对,难道是因为之前那两个贱人的死?可是那不怪我啊,谁让她们嘴贱的,我好歹也算的上是她们的长辈,她们却因为我只是个姨娘而处处羞辱我,嘲笑我……是她们该死啊!” 听到章夫人越说越离谱,语调也开始一声大过一声,风旭尧的神情顿时大变。 匆忙跑上前捂住了章夫人的嘴,风旭尧死死地咬着牙压着嗓子道:“是,母亲说的没错,都是她们自己找死,风观澜不会发现的,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两个女人是死是活。” 要是刚刚章夫人说不定还能够听的进去,可是她本来神经就已经紧绷到了崩溃边缘,又被谢危突然的到访刺激到了。 “怎么办……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 章夫人却不受控制般越来越癫狂,越来越语无伦次情绪激动的模样。 第111章 你不能杀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不能杀我 看着她这副抓狂的模样,风旭尧头疼地掐了掐眉心。 倘若再任由她胡言乱语,迟早会被风观澜盯上! 他眸光狠厉,狠心伸手一个掌刀劈在了章夫人的脖颈上。 章夫人眼神空洞:…… 风旭尧目光冷漠,仿若在看一件物品。 打横将软软滑倒在地上的章夫人抱去了榻上,风旭尧才冷着脸吩咐下人进来,“姨娘受了风寒有些不适已经早早歇下了,这两日就不要让人来打扰她了。” 小春哆哆嗦嗦地低着头应了声是,她从未见过一向温和如玉的三公子露出过这样骇人的表情。 更是不明白,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章夫人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她一个小丫鬟可以置喙的,除了点头之外她也不能多问什么。 一片漆黑之中,文修院的屋顶之上一道身影转身融入夜色。 ………… …… “查清楚了。” 第二日,谢危就将小春那丫头给绑到了水云阁,丢在地上,顺势拍了拍手敛去尘土。 风观澜闻言抬起眼,看向地上那个正在瑟瑟发抖的小春,旋即又将目光移到旁边的谢危身上。 见风观澜没有吱声,谢危忍不住啧了声,蹲下去掐住小春的下颚,冷声道:“你是自己开口,还是要我帮你?” 已经领教过谢危折磨人的手段,小春的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连忙摇头害怕道:“不不不,我说,我全都说!” 昨夜在屋顶上,关于风旭尧和章夫人的谈话谢危全都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耳朵里,连夜就将小春给绑了过来。 为了撬开小春的嘴巴,谢危二话没说就给她嘴里塞进了一颗药丸,很快药性发作,小春只觉得浑身犹如被蚂蚁啃噬那般痛不欲生。 到最后,小春疼的面色惨白几乎都要说不出来话,只好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 现下单单是接触到谢危的眼神,昨夜那种彻骨的痛意似乎又开始隐隐浮现出来。 只见小春连滚带爬地匍匐在风观澜脚下,不住的磕头哀求道:“奴婢也只是听命行事,请世子饶命啊。” 接下来,为了活命,小春便将章夫人是如何迷晕南卿芙,然后纵火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直到小春将实情全都说完,风观澜才状似慵懒的抬眸看向谢危,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轻轻敲打着,其意不言而喻。 谢危抿唇,吩咐青云进来将小春拖下去处理掉,随后才看向风观澜眼神复杂道:“她毕竟是你父亲的妾室,你当真决定了要这么做?” 章夫人纵是犯了天大的过错,可毕竟如今端王他人不在府中,若风观澜就这么越俎代庖处置了她,恐怕传出去又要引起不少人的诟病。 本来现在风观澜的名声就已经不怎么好听了,若是再传出个惩治姨娘的消息出去,他这日后的路恐怕就更不好走了。 毕竟他们索要图谋的可是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就算不能做到民心所向,也不能成为万人唾弃的存在啊。 可看到风观澜冷淡无栏的眼神后,谢危到底还是将这些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面,只认命般叹道:“我知道了。” 谢危的办事效率还是没的说的,很快章夫人就被带到了府中最偏僻的柴房中关了起来。 因为风旭尧白日里要出去学堂不在府里,当他晚上回来听说章夫人被带走的消息之后,除了砸些东西泄愤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微弱的光线透过窄窄的木窗投射进来打在章夫人紧闭的双眼上,被强光刺激后她的眼睑微动,随即缓缓睁开了充斥着迷茫的双眼。 她明明记得之前自己在文修院,而且旭尧还在她醒了以后与她说了许多话,好不容易她才终于稳下了心神。 可现下她又在哪儿?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章夫人打量了一眼四周,心头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划过,刚想要站起来对外喊人,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四下环顾后,章夫人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抱在怀中,双眼警惕地往后退着,紧紧盯着大门。 ‘吱呀’一声,长久失修的木门发出腐朽的声音,扬起一阵灰尘。 章夫人忍不住掩面咳嗽了两声,眯着眼睛想要仔细的辨认从光中走来的那道身影到底是谁。 直到那双玄色长靴站定,章夫人的瞳孔才骤然收缩放大,不敢置信地瞪着来人。 她握着木棍的双手陡然捏紧,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风……世子!” 怎么会是他! 风观澜的脸被身后投进的光影遮盖,唯独那双漆黑摄人的眸犹如锁定了猎物般紧紧锁在章夫人的身上。 而章夫人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此刻明显镇定了不少,将木棍丢掉便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哭泣道:“世子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因为你父亲不在就想要趁机除掉妾身吗?” 一开口就是好大一顶帽子,若让不知情的人听去了还真就以为章夫人所言为真,风观澜就是故意挑在端王不在,替端王妃铲除障碍。 可惜,无论章夫人怎么说,风观澜那双黑眸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产生半点的波澜。 满屋子的肃杀之气让章夫人脑中紧绷的那根神经渐渐有了断裂的趋势,说话也开始变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你不能杀我,否则我和旭尧定不会放过你的!” 终于,风观澜的脚步动了,掐住章夫人脖颈的手背青筋鼓起,唇角牵着一抹玩味嗜血的弧度尾调微扬,“怎么个不放过?” 说着,风观澜的眼神倏地冷了下去,手上力道更加收紧了几分,不急不慢道:“是准备再放一把火烧了本世子的水云阁吗?” 这句话仿佛千斤重锤,狠狠砸在了章夫人的心口,紧绷的弦彻底断掉。 她双唇翕动:“……” 他知道了! ……他全部都已经知道了。 在风观澜的桎梏下,章夫人的身子颤抖的犹如秋风里的落叶,尤其是颈间传来的窒息感越来越重让她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 “呃,呃啊……”章夫人一张脸憋的通红,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费力从嗓子里挤出几个音节试图想要让风观澜放过自己。 她不想死,她好恨…… 就在章夫人以为她就真要这么死在风观澜手上的时候,那只扼住她的大掌陡然一松。 第112章 过得猪狗不如的生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过得猪狗不如的生活 “呼……呼。” 跌坐在地上,章夫人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咳嗽地鼻涕眼泪横流。 风观澜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从身后墨竹的手中接过帕子擦拭着刚刚触碰章夫人脖颈的五指。 “……!” 这羞辱性的一幕看的章夫人更是呲目欲裂,她是什么垃圾吗? 明明她也是这端王府中的女主子,就因为她屈居妾室就要永远低人一头,而那个林芸出身也高不到哪里去,就是运气好先遇见了端王而已。 凭什么林芸就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儿子刚出生就被封为了世子,日后承袭王位,女儿也是受太后喜爱被封为了明珠郡主。 凭什么,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谋害南卿芙的事情被揭穿,眼下章夫人已经彻底没有了退路。 看着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杂草几乎卑微到了地底,而面前的风观澜则是连一片衣角都充满了尊贵与仙气。 “你们这群贱人,就只会仗势欺人!” 两相对比之下,章夫人忽然就猩红了眼,大喊大叫着抄过刚才扔下的木棍冲着风观澜就扑了过去。 ‘咚’的一声,章夫人甚至还没有碰到风观澜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墨竹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刚踹开章夫人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淡定地站回了风观澜的身后。 看着那个撞上墙壁昏死过去的章夫人,风观澜的眸色深沉如夜,用着冰冷至极的语调开口道:“找两个人过来好好伺候她,另外一天只给她一顿饭。” 丢下这句话后风观澜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只剩下心惊胆战的墨竹站在原地赶忙抱拳回了声是。 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世子的脸上能够出现这样骇人的神色。 尤其说找两个人来伺候章夫人的时候,他更是心下一沉。 这章夫人怕是彻底完了。 墨竹几乎是立刻便听懂了风观澜的言下之意,抬了抬手招来两个事先就安排好的男人,沉声说道:“进去吧。” 那两个男人本来就是京都城里街边的乞丐,谁知今儿一早就被人给带来了这端王府说是有好事等着他们。 他们都已经是乞丐了,哪里还会担心自己被人给骗了,麻溜的收了饭碗就屁颠颠地跟了过来。 现在听到墨竹这话,那两个乞丐顿时眼里冒光,一脸邪恶之象搓着手推开了那扇腐朽的木门。 几乎刚进去不久,柴房里头就传来了不堪入耳的动静。 墨竹不禁皱了皱眉站远了些,示意门外的守卫进来几个吩咐道:“看好这间屋子,要是让人跑了你们就提头去见世子,听懂了吗?” 那两个守卫听完吓的一惊,连忙垂头回答道:“是,属下定会死守这间院子绝不让任何人进出。” 等到墨竹走后,那两个守卫自然也听到了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面面相觑了眼便垂头当做没听见,如木头桩子般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章夫人本是端王府的姨娘,就因为放火烧死了世子妃,便被世子下令关了柴房日日命人折磨,并且还只给她一顿饭吃。 说是饭,其实也就是厨房里头洗锅碗筷剩下的潲水,有的时候是隔了几日的馊饭馊菜。 从一院之主成为了阶下之囚,过的还是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而那些享受过章夫人身子的乞丐更是回味无穷,毕竟章夫人好歹也是养尊处优了多年的贵夫人,一身皮肤养的也算是细腻光滑,哪里是他们这些最下等的乞丐可以接触到的。 于是,京都城里关于章夫人的流言就开始满天飞了起来。 没过多少时日,几乎全京都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端王世子到底有多喜欢他那第三任世子妃,也知晓了原来歹人是出在了端王府内部。 关于章夫人的议论声就基本分为了两拨,一小部分是觉得章夫人虽然纵火害死了世子妃,但世子的手段也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更何况那个章夫人好歹也是姨娘的身份,怎么也算的上是世子的半个长辈,风观澜此举就等于离经叛道忤逆不孝。 而更大一部分百姓的脑子基本还是正常的,他们认为章夫人实在是太过心肠歹毒,并且害死的世子妃与她又向来无仇无怨,世子震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不管是哪一种,对于此刻身处学堂之中的风旭尧来说都是噩梦般的存在。 下了学,风旭尧正收拾着自己桌上的文房四宝,刚想要拿起砚台的手却突然被人按住。 “哟,这不是那个被乞丐轮流睡过的章夫人的儿子吗?”风庭烨特意抬高了几分嗓门喊道。 自从永康帝莫名下了个立端王为储的遗诏之后,他敬王府的地位就在朝中一跌再跌。 本来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风庭烨早就习惯了被人吹捧的感受,忽然有一天跌下云端他又哪里承受的了。 所以他早就看端王府不痛快了,奈何风观澜那尊煞神他却不敢惹。 现下让他抓到了机会,能在这个庶子身上找回几分场子出出气自然也是好的。 风旭尧垂着头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语气依旧客气道:“还请放开在下的手。” 听到这话的风庭烨顿时来了气,索性抓着那砚台径直丢到了外面。 只听到‘扑通’一声,砚台直直的沉如了水底。 学堂设在湖心之中,如今这砚台沉下去可就再也寻不上来了。 饶是风旭尧平日伪装的再好,此刻在这样的羞辱之下也终于开始有了一丝濒临龟裂的痕迹。 原本这些时日因为章夫人他就没少受到讥讽冷眼,没想到这个风庭烨竟然还将他堵在学堂里为难。 众目睽睽之下,风旭尧的手掌紧紧的捏成了拳,藏在袖子下面轻颤着。 “你那个姨娘不是很能干吗?”风庭烨笑的一脸猥琐,“听说打端王府出来的乞丐可都是意犹未尽呐,怎么你就没学着点讨好人的功夫呢,整日里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见风旭尧死活都不张口,风庭烨便觉得有些无趣了,一脚将他面前的桌子踢翻。 第113章 学狗叫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学狗叫 ‘哗啦’,桌上洒到的墨汁溅到了风旭尧浅色的外袍上,满地的纸张更是有部分直接被风吹起落到了湖面上。 “以后见着本公子记得躲着走,杀过人的女人生的庶子,就合该这辈子夹着尾巴做人,听见了没有?”风庭烨得意地摇头晃脑,用不屑的眼神瞥着风旭尧。 风旭尧死死的攥紧了双拳,努力闭眼压下心头的冲动强撑道:“听见了。” 这般大的羞辱,要换做一般人早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可偏偏风庭烨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斜眼拖长了声音道:“夹着尾巴,你该怎么回本公子的话啊?” 此话一出,跟在风庭烨身边那些狐朋狗友们瞬间发出闷闷的嗤笑声。 就在风旭尧沉默的时候,一个富家公子站了出来大笑道:“这蠢货,哈哈,听不出来咱未来的敬王殿下是要你学狗叫啊?” 话音落下,这群人中立刻又发出了讥笑的声音,还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催促着风旭尧快叫。 许久,才听他吐出一句。 “汪。” 风旭尧的下唇已经见血,足可以见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下这股屈辱。 这风庭烨虽然与他同为庶子,可敬王府里头的男丁就只有他一个,上头那两个嫡出都是女子,自然没法承袭家业。 这也就是风庭烨为什么想要风观澜去死的原因,因为只要他也如风庭烨般,那么端王府的世子之位迟早也会落到他的头上。 “夫子来了!” 那些人正开怀笑着,忽然有人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身影,连忙小声提醒喊道。 纵使这帮纨绔子弟平日里再不学无术,可面对夫子时他们却还是要怵上几分的,毕竟谁也不想整日里被打板子,又或者是被夫子状告爹娘回家挨骂。 风庭烨也是,虽然被打断了兴致有些不高兴,但终究也没有继续下去,只狠狠啐了口地上的风旭尧道:“算你小子有点狗运。” 夫子赶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一哄而散,就只剩下风旭尧还在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唉。”夫子沉沉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拍了拍风旭尧的肩膀后就离开了。 不是他不愿意管,而是这风旭尧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庶子,偏偏他的亲娘还做出谋害世子妃这等糊涂事来。 这些夫子为人最是酸腐固执,这种事在他们眼里来看简直就是天理难容,故而对于风旭尧夫子也连带着有些不喜。 不为其他,而是每每上课时与风旭尧的眼睛对视,夫子便总觉得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害良善。 所以这种事,夫子也不愿意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搅和其中。 看着夫子渐行渐远的身影,风旭尧才慢下了手中的动作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方向,眸底闪烁着的光芒犹如淬了毒液的毒蛇般骇人。 这些欺辱他的人他都一一记下了,迟早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全都后悔曾经这样对待过他。 ……… …… 暖黄色的烛光中,一道身影垂首站在一副挂着五瑞图的书案前,桌上摆放着黄花梨木所制的香炉,案身描刻着八仙,处处透露出不凡的奢靡气息。 气流涌动,那人背后出现另一个穿着黑衣蒙面之人,身上沾染着夜色的寒气。 他倏地跪下道:“启禀玄宗,刺杀风观澜的任务彻底失败了。” 背对着那人的身影并没有动作,可是屋子里的气氛明显往下降了几度。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只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威压,眼里出现惊恐之色连忙说道:“那南卿芙许是早已暗中谋划好了一切,属下已经命人去寻了,可还是杳无音讯。” 都怪那个该死的女人,她竟然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现在她人不见了,而他则是最后一个与其有过接触的人,此刻面对主子,他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主子要了性命。 然而那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许久,屋子里才响起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之气。 “将派出去的人都召回来吧,她会自己出现的。” 黑衣人松了口气,连忙回了句是就匆匆退下了。 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说南卿芙会自己出现,但是眼下他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生怕再出什么意外,黑衣人立刻加快脚程去将散步出去搜寻南卿芙下落的人全都飞鸽召了回来。 ………… …… 五年后。 黄沙漫天,可视距离仅仅只有一丈远。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木头茅草所搭建出来的住屋,有些黄土垒砌的墙体都已坍塌大半。 整个环境就只能够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穷。 朦胧之中,依稀可见一道身影正在前倾着上身艰难前行。 待走近了才看的清,是个貌似中年的男人,脸上带着浅麻色面罩,暴露在外的皮肤可能因为常年生活在这种恶劣天气中变的粗糙发黑,唯独那双眼睛里面透出的神采并不符合这个男人的年纪。 “南叔,我走不动了。” 男人的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小奶音,这才让人注意到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小奶娃娃。 虽然小奶娃的脸上也蒙了块布看不清楚长相,但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是像极了那个中年男人,同样的沾染着不同世俗的灵气。 男人听到声音回过头,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身后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小奶娃忍不住扶额道:“小北,你今年都已经四岁了。” 小北一听就不乐意了,面巾下的小嘴顿时撅的老高,闷声闷气的哼哼道:“那我也是小孩子,哪里跟的上你们大人的体力!” 说完这话,见男人似乎还是不为所动,小北顿时皱起两条细细的眉毛抬手捂住心口作痛苦状。 “哎呦。” 男人一惊,连忙蹲下身子抓住小北的手腕把脉询问起来,“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 小北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像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般一把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得意道:“我心口痛,南叔你背我吧。” 第114章 什么样的病人没碰见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什么样的病人没碰见过 “你……” 男人似是被噎了一瞬,没好气地瞪了眼小北,奈何脖子上那双小手抱的极紧,只好无奈的叹息一声将小北抱起来背在了背上。 一大一小就这么继续迎着风沙前行,小北将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瓮声瓮气地问道:“南叔,这次的病人家怎么这么远啊,咱们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走到?” 男人的脚步停下,眯着眼睛朝远处眺望了番,可惜风沙实在太大阻碍了她的视线。 又往前走了会,看到身边出现的半截墙体,男人便蹲下身子将小北放在了地上,握着他的肩膀认真道:“一会儿去了以后别乱说话,尤其不可以再在外人面前喊错称呼,记住了没有?” 小北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不要喊你娘亲嘛,我都四岁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 没错,眼前这个看上去就是个中年男人的人…… 正是五年前从端王府假死脱身的南卿芙。 听到小北的话,南卿芙不禁嗤笑了声,眼神凉飕飕地斜睨着他,阴阳怪气道:“是吗?也不知道上次在吴大娘家里是哪个小崽子喊的。” 要不是那次她的反应快,恐怕她是女人的身份就要彻底瞒不住了。 现在这小崽子竟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且还如此理直气壮。 小北撇了撇嘴没有回答南卿芙,他才不会告诉娘亲他看上了那个吴大娘家的儿子,想要撮合他们,否则他的屁股就会被打开花了。 见小北不出声了,南卿芙满意的在他的小脑瓜子上揉了一把,这才起身牵住他的手说道:“走吧,就在前面了。” 来到屋门前,那破败的院门几乎就只有一半还连在那儿,说是门其实连个摆设都称不上。 南卿芙推开的时候都生怕一个用力将门给推下来,只好小心翼翼的牵着小北绕了进去。 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难闻的中药气味,南卿芙的眼神瞬间变的严肃起来,大步走了进去。 “哎呦,南大夫你可算是来了!” 屋子里面家徒四壁,仅仅只有一张茅草铺出来的木床靠在房间的最拐角处,上面躺着个年过六十的老朽,他的身边站着也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伴。 听到动静,那老妪连忙迎了出来,眼里全是忧愁唉声叹气道:“咱们这个村子也不知道是惹怒了哪方神灵,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我们家也就只剩下我和老头子两个人相依为命了,谁曾想现在就连老头子他也......唉。” 老妪剩下的话悉数淹没在了叹息之中,本就佝偻的身子也弯的更低了些。 南卿芙抿了抿唇,将药箱放下,“放心吧大娘,我会尽力的。” 说完,南卿芙便直接走到床边给那昏迷不醒的老朽诊脉,一边拨开他的眼皮查看。 看了许久,南卿芙才转身对老妪说道:“大娘家里是否有热水?” “有,有的。”老妪连忙点头,搓着双手有些无措的站在南卿芙身后,眼里全都是对那老朽的担忧之色。 南卿芙点了点头,“那就请大娘去拿些热水来吧。” 老妪愣了下,似乎是想不通为什么老头子昏过去了需要热水。 但看南卿芙一脸严肃,老妪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了两声便出去拿热水去了。 见老妪出了屋子,南卿芙才从药箱里拿出针筒注射剂给那老朽用了,随后麻利的将东西丢回空间里。 对于自家娘亲时不时变一场的魔术,小北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坐在床尾吊着两只脚在空中悠荡,问道:“这老爷爷是不是也和其他人的症状一样?” 南卿芙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从她不太好看的脸色不难猜出答案。 小北没有再问,只老成的叹了口气跳下床说道:“这村子已经因为这个怪病死了不少人了,现在外头可都在传这个村子里人做了孽,所以受到了天罚,是报应。” 回头看了眼小北,南卿芙忍不住伸出手掐住了他水嫩嫩的脸蛋。 小家伙的皮肤手感就是好,同样都是在这住了五年,她的脸上虽然用了些易容才显得粗糙泛黄,但实则多多少少也受了些影响。 可这崽子的皮肤却是犹如剥了壳的鸡蛋般顺滑,一点都不像是被这漠北的风沙摧残了几年的模样。 小北吃痛地伸出手捧着下颚,像是生怕脸蛋被南卿芙给掐掉了般含糊不清说道:“松开松开。” 南卿芙掐够了,满意的收回手,看着小家伙脸上迅速出现的红印才有些心虚起来。 她好像也没下那么重的手,都怪这小子,明明是个男孩,这皮肤却比女孩子都要好,天理不公! “这些事都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操心的,你要做的就是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 小北眼神幽怨地看着南卿芙,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他是想问到底看报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转念一想,这些年娘亲嘴里吐出来的生僻词还少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是闭嘴吧。 不多会老妪就将烧开的热水端了进来,“南大夫,热水来了。” 南卿芙敛去了唇边的玩笑弧度,从怀中掏出银针放置热水中。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家家户户甚至买不起蜡烛都只能靠煤油灯度日,而这煤油可是稀罕物,所以也不是什么人家都能够敞开了用的。 没有办法,南卿芙便只能用沸水给银针高温消毒,以免交叉感染反而会更加严重。 老妪虽然不理解,但如今她就只能寄希望于南卿芙身上了,倒也没有多话。 银针扎在老朽的人中处,南卿芙手上的动作无比谨慎,提着银针轻轻旋转了两圈再拔.出来。 只见,那老朽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下一秒眼睛便睁开了来。 “呕……” 只是刚睁开双眼老朽就忽然翻身趴在床边呕吐了起来,难闻的气味顿时在这狭小的屋子里散开。 南卿芙的神色并未见什么波澜,毕竟身为大夫的这几年,什么样的病人她没碰见过。 第115章 有人莫名其妙的染病暴毙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人莫名其妙的染病暴毙 这点气味,自然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可是那老妪却明显脸色大变,声音也染上了哭腔扑在那老朽的身上哭喊道:“老头子啊,你这是要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了啊。” 要换做旁人见到这一幕,定会觉得这老妪太过小题大做。 但南卿芙和小北见惯了太多这样的病例,自然这老妪也是清楚的,所以在场没有一个人对老妪的反应感到奇怪。 其实本来这个地处荒漠交界处的村落并没有这么贫瘠,只是前年出了一桩离奇的命案。 自那以后,这村子里就开始有人莫名其妙的染病暴毙。 这病来的突兀,发病到死亡的时间又极快。 通常过程都是呕吐、昏睡、头痛,最后精神失常暴毙身死。 这老朽已经经历了前两样,至于什么时候死,那便是时间问题了。 而南卿芙对这个病目前也没有查出什么头绪,否则她也不会在这种天气还来病人家里诊察。 她为的,就是能够尽快找出病因,然后将这死亡趋势给彻底掐断。 否则照这样发展下去,这座村落迟早有有一天会死的一个人都不剩,然后彻底被这漫天的黄沙给掩埋。 南卿芙给那老妪让了位置,与小北退到了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南叔,你看出来什么了吗?”小北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些不忍,仰着小脸带着希冀看向南卿芙小声问道。 南卿芙神色有些复杂地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落到呕吐完之后又陷入昏睡的老朽身上。 不是她看不出,而是这些人的症状实在是太过古怪,偏偏这个村子里的人思想又都落后保守的很。 认为被病痛折磨就已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根本不愿意在死后还让人去将其尸身开膛破肚。 不远处有个县城,这村子就隶属于那里的地方官管理,仵作也来了几回,可却都被群情激奋的村民给挡了回去。 没有办法,不能解剖尸体单靠肉眼去看根本就不能查清楚这些人患病的真正原因,也无法知晓他们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饶是南卿芙见多识广,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这次的情况却彻底出乎了南卿芙的意料。 只见那老妪见自己老伴又陷入了昏迷,那双浑浊却带着坚定的眼睛却突然转头落到了南卿芙的身上。 见老妪佝着腰缓缓走到自己跟前,南卿芙不由得蹙了蹙眉,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老妪便冲着她跪了下去。 “大娘快起来,这可使不得。”南卿芙吓了一跳,身子连忙往旁边挪了挪,去扶那老妪起来。 她还年轻,她可不想折寿啊。 “南大夫求求您……” 老妪的声音因为悲伤过度而沾染了几分嘶哑,颤抖着一双布满褶皱的手握住了南卿芙的。 “如果我家老头子这次真的挺不过去了,南大夫可以确保能够查出他的死因吗?” 听到这话,南卿芙的眉头瞬间皱的更紧了些,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没有办法剖尸查验,她根本没有把握可以查到线索。 见到南卿芙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老妪似下了狠心,手上的力道也不由握紧了几分,“若是南大夫可以保证给村子里的村民们一个真相,我愿意将老头子交给南大夫。” 什么意思? 南卿芙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忡,看着老妪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不确定老妪的意思是不是她所想的那种。 “你的意思是?”她侧头,神情肃然。 老妪语气透着深深的悲凉:“这两年村子里的生活是越来越不景气,因为这个怪病我和老头子的儿女都已经命丧黄泉,若是老头子也走了,我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也就没有了,只希望能在闭眼之前死个明白,弄清楚到底我们这一家子是被什么东西所害。” 说实话,来到这漠北的五年中,今天是南卿芙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震撼与钦佩。 整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上百户人家还是有的。 这么多人,加起来觉悟甚至都不如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这让南卿芙不由得对她更加刮目相看起来。 “大娘你先起来说话。”南卿芙打心底里佩服,说话的语气也就变的更加和缓了些。 可惜老妪却坚持地摇了摇头,“除非南大夫答应我,否则今日我就是与老头子一道走了也不会起来的。” 闻言,南卿芙头疼的揉了揉眉尖,垂下眸子与一旁看戏的小北对视了番。 虽然小北没有说话,但是南卿芙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想法。 沉思了半晌,南卿芙才沉沉叹了一声回道:“我答应就是了。” 总归是可以验尸,想来应该不会再像之前毫无进展才是。 只是。 在这之前,南卿芙决定还是要先去一趟县城将那仵作找来。 因为她虽然是个大夫的身份,但毕竟不是这村子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再加上又没有一个足以让所有人相信的实质身份。 万一到时候有人质疑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当然了,南卿芙也没有寄希望于那个仵作真的能查出什么来,之所以找他来一是走个过场,二是最少也有个见证。 就算那仵作再没什么本事,但只要她将铁证查出来,事实摆在他的眼前,只要不是个酒囊饭袋之徒应该都不会傻到将功劳拒之门外。 这鬼村早已是县城里那些父母官的心头大患,若是真的解决了,那仵作多多少少都会官升两级。 果然不出南卿芙所料,当她去到县里找到仵作,告诉了他这鬼村里有人愿意将亲人的尸首贡献出来给他验尸。 那仵作先是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随后又嗤之以鼻想要让人将南卿芙赶走,直到南卿芙提出可以用人头担保时,那仵作才总算是正眼看了她几分。 “要是这次过去还被那些刁民给打出来,我定要回去状告老爷要了你的脑袋!” 仵作前几次来都吃了闭门羹,对于这鬼村的印象那是奇差无比。 要不是想着上头挂下来的悬赏,今儿就算是南卿芙将天说破了去他也不会走这一趟。 第116章 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第一百一十六章 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站在那扇熟悉的破门前头,距离上次过来已经过去了五日,按照这个病症的发展速度,恐怕今日就是那对老夫妻相处的最后一日了。 风沙已经散去,罕见的可以看到蔚蓝色的天空。 这一路,不少村民都亲眼看见了南卿芙带着仵作进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此时此刻这对老夫妻的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想要看热闹的人。 南卿芙只当做没看见,带着仵作径直推门进了院子。 而那老妪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她的身上穿着的衣服明显与摆放在院子里的老朽身上所穿的一样。 “老头子是今早起来走的。”老妪用打湿的麻布仔细擦拭着老朽的手背,眼眶又有些发红。 南卿芙抿了抿唇,抬手遮住了小北的双眼将他拦在身后。 生离死别这件事实在太过沉重,小北如今年纪还小,她不想让他过早的接触到这个残忍的世界。 这老两口如果不是生活在这个年代,想必他们的晚年生活应该会很幸福吧? 看着两位老人身上穿着的寿衣,南卿芙有些忍不住眼中的热意撇开了视线。 如若不出意外,等她查出病因所在之后,恐怕这老妪也不会独活于世了。 “咳咳……让让让让。” 仵作才没的心思去管那些有的没的,只想赶紧立功回去请赏,当即将工具全都从箱子里拿出来准备给那老朽开膛。 然而老妪只是同意将老头子的尸身交给南卿芙,可没说同意让仵作过来验尸,下意识的她便想开口阻止。 但就在老妪张嘴的瞬间,南卿芙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大娘放心,找仵作来也只是走个明面上的过场,最后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老妪只是个目不识丁的农户出身,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是她愿意相信南卿芙,犹豫了片刻后就让开了位置给那仵作。 就在这时候,隔着那扇坍塌了半截的矮墙,外面的村民已经将这院子里发生的情形全都尽收眼底。 见老妪同意让仵作解剖老头,有些长舌妇就开始阴阳怪气的叨叨了。 “王大娘,也不是我说你,你家这口子才刚闭眼多久啊,你就狠心让人在他身上动刀子?” 开口的女子约摸五十来岁,眼角上吊满脸的尖酸刻薄样。 围在她身边的还有不少指指点点的村民,都跟着她的话头开始附和起来,“就是,等到了阎王殿,谁还能认得出来这堆碎肉是谁?到时候可别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着外面那些人越说越来劲,唾沫横飞慷慨激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死的是她们的亲爹娘呢。 仵作也没有废话,麻利的手起刀落,像是生怕老妪反悔般。 到底是一群村妇,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当即议论声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惊叫与干呕声。 “王大娘啊,你这是要遭报应的啊!” 有几个胆大的男子紧锁着眉头,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咬牙骂道。 在他们看来,死后若不能保持完好的尸身,那么就注定是要被打下阿鼻地狱的。 王大娘一把岁数了还作这样的孽,而他们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很快,仵作便将老王头尸体全都检查了个遍,但到最后他也是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还以为能够立下多大的功劳,如今看来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死人罢了。 什么天罚,什么鬼村,就是一群无知的村民不知道上哪染上了这种会传染的怪病。 想到这,仵作立刻厌恶的拿出麻布绑在脑后蒙住脸,生怕自己不小心也会被这种怪病染上。 “没什么特别的死因,就是碰巧染了罕见的病症罢了。”仵作快速地将东西全都收拾回了箱子里。 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要不是还有这么多村民堵在门口想要得个说法,怕闹大了传到知县的耳朵里。 他早就走人了! 闻言,南卿芙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瞬,随后沉声问道:“敢问仵作大人,这到底是何种罕见的病症?” 千算万算,南卿芙就是没有算到在这犄角旮旯里的地方官竟然可以不负责任到这种地步。 虽然仵作称不上什么大官,但是在这种地方,能拿到个铁饭碗的基本上都是与上头沾亲带点故的。 看来这仵作应该也是靠裙带关系攀上来的,至于本事么。 呵,肚子里没二两墨还直晃荡的东西。 仵作名为邱营生,他的姐夫正是石城知县付青柏,有这一层关系在,他在石城里头几乎可以横着走。 自然,他哪里能受的了南卿芙这样的质疑,当即吹胡子瞪眼的怒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过问官府的事?” 南卿芙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配合她刻意易容出来凶神恶煞的脸,周身气势一出瞬间就让邱营生的气焰被掐死在摇篮里。 邱营生的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强撑着底气却有些磕巴道:“反,反正就是罕见的病症,别的无可奉告。” 邱营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着实将南卿芙给气笑了,眸底仿佛淬染了冰霜般缓步走到老王头身边。 “大娘,我现在要帮他开颅,可以吗?” 毕竟要尊重一下死者家属才是,尤其是将脑袋给开瓢这种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 要是不给王大娘做个心理建设,南卿芙怕她一会儿会承受不住刺激直接晕过去。 “一切都听南大夫的。” 早在老王头的尸身被剖开的瞬间,王大娘就没有敢再将视线挪过去。 而现在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要是不能求个真相出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 至于别人的闲言碎语她都不在乎,她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见王大娘同意,南卿芙才从药箱里拿出一柄薄如蝉翼的细长手术刀,小心的划上老王头的额间。 见到这一幕,饶是做惯了仵作身份的邱营生都忍不住惊的目瞪口呆。 第117章 虫子是根本原因 第一百一十七章 虫子是根本原因 “你这,这是在胡来啊,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仵作,还从没有听说可以将人的脑袋劈开查验的,你......” 邱营生急的满头汗,想要阻止却又想到刚才南卿芙骇人的眼神不敢轻易上前。 “闭嘴。” 南卿芙的语气极冷,甚至连一丝余光都没有给邱营生。 周遭议论的声音更大了,然而南卿芙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平稳凝重的神色,反正她之前已经嘱咐过小北不许睁眼了,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那都是与她无关之事了。 邱营生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只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脸。 本来他想转身就走,可是最终想想还是咬牙站在了原地不动弹。 他倒是要看看南卿芙到底能神气到什么地步,等到她将人的脑子剖开也查不出问题的时候,定会被人追着骂。 到时候既没有查出病因,又毁了人好好的皮相,甚至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给死者,就这两点就有的他受的。 邱营生等着看南卿芙笑话,这会子也不急了,索性席地而坐将箱子放在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南卿芙额头上的汗水也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 “成了。”南卿芙的眸光一亮,旋即手上的动作更为小心。 然,当南卿芙看清这具尸体脑中的景象时,饶是自认见多了的她也差点没将隔夜饭给呕了出来。 “呕……” 这简直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正常人类的大脑了,里面的脑髓几乎已经看不见,只有十几条或粗或细或大或小的白色肉虫盘卷在其中。 有几条还在骨缝里面疯狂蛄蛹,努力寻找着所剩无几的脑髓。 “这,这是什么东西?” 听到南卿芙说了那句成了,王大娘也顾不得害怕第一个就冲上前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 然而看见那堆蠕虫以后,王大娘的反应比南卿芙更甚,当即两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半截围墙自然挡不住外面那些村民的好奇心,此刻他们纷纷拉长了脖子往里看,想要知道到底王大娘看见了什么。 至于邱营生,他的脸色在看见那些虫子以后更是‘唰’的一下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南卿芙在脑子里绞尽脑汁的思考这些蠕虫到底是什么学名的时候,旁边一道稚嫩的小奶音挤了进来。 “南叔,这是食脑虫哦。” 对哦! 她就说好像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东西! 南卿芙刚想要牵开唇角,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凉飕飕地盯着小北拖长声音道:“谁让你睁眼的?” 这小崽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当年怀他的时候受尽那么多苦难他都坚强的存活了下来。 可是没成想生下来以后反而是体弱多病,隔三差五就要用吊命的药材给他养着。 就这样,他胆子却是比任何同龄小孩来的都要大,并且当他受伤后也不会像别人一样哭哭啼啼的找娘亲,反而冷静成熟的超乎想象。 这也就是南卿芙为什么不愿意再让他过早的接触大人的世界的原因,她只怕再这样下去小北的心理实际年龄都快比上成年人了。 小孩子嘛,童年还是要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好,毕竟等到他长大了以后就要永远面对现实有多残酷了。 察觉到南卿芙有些生气了,小北才默默地低下头当起了鹌鹑。 他觉得自己又没有说错,而且那东西确实是食脑虫,他还好心提醒了娘亲呢,为什么娘亲好像还是生他的气了。 邱营生这个时候总算是找回了手脚的知觉,慌里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跑。 见他这副样子,南卿芙便猜测他多多少少应该了解这个名为食脑虫的东西,快速将指缝中的石子打出去击中了邱营生的右腿。 “啊呀。”邱营生右腿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顿时摔了个狗啃泥。 见他一时半会走不了了,南卿芙才淡漠地将东西收拾好,转头对着王大娘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虫子就是根本原因。” 王大娘亲眼见到了这堆虫子,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有气无力起来。 “老头子,你听见了吗?” 说着,王大娘再也忍受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南卿芙无声的轻叹,仔仔细细的又将老王头的尸身恢复好,将那些虫子全都仔细用镊子夹起塞进了随身携带的瓶子里。 看到在南卿芙的动作下很快恢复如初的死者躯体,瘫在地上走不了的邱营生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你你……你就是南北辙?” 近些年在这漠北边界处蹦出一位传奇人物,说是可以操控一手出神入化的解剖之术,且可以直接通过剖尸断定死因。 更离谱的是,传闻中这位能人还可以将被解剖开的尸体恢复原貌,看上去就像是从未在其身上动过刀子一般。 本来邱营生是没有往这方面想的,毕竟南卿芙易容后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普通,普通到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所以,邱营生根本就没有将南卿芙当回事过。 但是眼下不同了,此番虽然他没有直接立功。 但若是能将这个传奇人物给带回石城去,到时候再往姐夫跟前一领,给她在衙门里安排个差事。 传出去,堂堂南北辙甘愿留在石城知县府当差,他和他姐夫的脸上得多有光啊。 想到这里,邱营生的心思便瞬间活络起来,看南卿芙的眼神也再不似刚才那般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好了,这些虫子我会带回去仔细研究,也会尽快将解药炼制出来。” 那些本来都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村民们听到这话就犹如听到天籁之音般,看着南卿芙的眼神更像是看着一尊天神下凡。 “南大夫,你可千万要救救我们啊,这虫子都不知道要了多少人的性命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咱们迟早都会死光的。” 不少村民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再也不复方才那种阴影怪气的嘴脸。 南卿芙的眼神淡淡,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这个疑难杂症。 第118章 找到南北辙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找到南北辙 至于这些自私自利的村民,她不在意他们此刻的跪拜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她也是时候要带着小北再去下一个地方走走看看了。 临走之前若能将此事解决,怎么也算是了却了她一桩责任吧。 转身看着渐渐伏在老王头身上没了气息的王大娘,南卿芙闭了闭眼沉声道:“之所以你们现在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都是因为这两个老人,若是你们还有点良心,就将她们二人下葬了吧。” “小北,走吧。” 小北还在原地乖乖的捂着自己的眼睛,听到南卿芙喊自己才无奈的放下跟了过去。 走到邱营生旁边时南卿芙停了下来,她知道邱营生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用来研究这些虫子。 “带我去见知县。”南卿芙冷冷地开口。 闻言,邱营生也顾不得右腿的疼痛,连忙一瘸一拐的爬起来满脸谄媚道:“是是是,没问题。” 他本还在想着该用什么理由将南卿芙带回石城去,没想到她却自己主动开口了。 好在邱营生来的时候乘坐的是马车,否则就他这条腿要是勉强走回石城恐怕就彻底废了。 到达石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马车停在了知县府门口。 邱营生先下了马车,趾高气扬的冲着门房小厮说道:“快去告诉姐夫,就说我请来了一位贵客。” 门房小厮对这位邱营生向来没什么好印象,仗着自己姐夫是知县的身份平日里在石城可没少干强抢民女的事。 尤其是那些狐朋狗友,每次带回来都说是贵客,结果就只是来知县府打了秋风就跑的一群流氓地痞。 故而此刻又听到邱营生说请来了贵客,小厮第一反应就是不屑,语气也不太好听的说道:“知县大人忙着呢,你要找就自己进去找去。” “嘿你......”邱营生刚想要发作,忽然又想起来南卿芙还在马车上。 干咳了一声,邱营生带着几分讨好走近马车说道:“还请南先生在马车上稍坐片刻,小的去去就来。” 马车里没有回应,邱营生便知道她是默许了,忙颠颠的跑进了府里。 “姐夫!姐夫你在哪儿呢!” 听到邱营生在院子里大呼小叫,付青柏顿时就不高兴的拉长了脸,打开房门看着像是被狗撵了的邱营生不悦道:“吵吵什么。” 要不是他这个小舅子平日里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他,抢来的银子也会第一时间交到知县府,付青柏才不会容忍这样一个好惹事的蠢货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看到付青柏,邱营生连忙迎上去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我找到南北辙了。” 付青柏刚刚酒足饭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皱眉说道:“什么南辕北辙的,你有事说事没事就快滚!” 好不容易今天又纳了一房美妾,付青柏这会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天黑,哪知道却被邱营生这小子给搅和了。 然而,不等邱营生再说什么,付青柏就觉得脑子里忽然嗡了一下,声调瞬间拔高了几个度问道:“你说谁?” 南北辙,那可是南北辙啊! 得到邱营生肯定的答复,付青柏慌的差点摔了一跤,匆匆忙忙的迎去了府门外。 传闻中的南北辙,这样的人要是能成为他手下的仵作,那他还用愁以后办不好案子吗? 来到府外的时候,那辆马车还好好的停在原地,门房小厮看到知县大人竟然真的出来了顿时一双眼睛瞪的犹如铜铃。 “不知贵客来此,本官有失远迎啊。”付青柏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生怕将马车里的那尊香饽饽给得罪走了。 不消片刻,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掀开了车帘,怀中抱着个已经熟睡的小人走了出来。 付青柏显然是没有想到,传闻中的南北辙竟然还有个娃娃带在身边,一瞬间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几日恐怕要留在大人府上暂住一段时日,不知大人可否方便命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闻言,付青柏自然是求之不得,连连点头说道:“方便方便,本官这便让人给南公子带路。” 这里虽然是知县府,但是毕竟身处之地只是个临近漠北戈壁的边境小县城,故而府中的环境并没有南卿芙想象中的那般好。 但是比起鬼村来说,那可是好的不止一星半点,光从一路走来看见的亭台楼阁假山花园看,这父母官当的可没半点为人父母的两袖清风模样。 等到了屋子,南卿芙看着收拾的还算干净的床铺冲身边丫鬟吩咐道:“劳烦姑娘去打一盆热水过来。” 吃了半个月的沙子,她都觉得自己和小北的身上快要臭了,眼下有了条件自然是要先沐浴洗漱一番。 小心翼翼的将小北放在床榻之上,看着那个小小的五官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虽说小北的眼睛像极了自己,但除此之外他几乎就是缩小版的风观澜。 这些年来她一个人带着小北躲过了无数场追杀,其中大部分都是原主背后的那道势力。 也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拿了他们什么好处,又或者说是知道了什么内情,能够让那些人如此紧追不舍。 小北也正是在这样被追杀的环境下早产生出来的,她还记得刚生下来的时候他瘦弱的跟个小猫似得,皮肤也皱巴巴难看的很。 当时南卿芙差点就没有直接哭出来,因为她觉得自己生出来了一只猴子。 可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小北的五官渐渐长开,新的烦恼就又来了。 风观澜这几年也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下落,所以在提防背后势力追杀的同时,她还得注意将小北的存在隐匿好,必要的时候也会替小北易个容。 就这样,她才算是勉强度过了这胆战心惊的五年逃亡生涯。 想当初她也不知道后面的日子能这么难过啊,早知道那些人跟疯狗似得咬住她就不松口,她干脆还不如摆烂躺在端王府等着人家找上门得了。 第119章 恐怕早就一尸两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恐怕早就一尸两命 眼下她受些罪倒是没什么,就是苦了小北。 南卿芙的眼神柔.软至极,缓缓抚摸着小北的脑袋轻叹了声。 他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时不时就会昏睡过去,不分场合不分地点。 说到底,怪她没有本事解开那个黑衣人给她下的毒,才会导致小北的身体病弱如斯。 哪怕时至今日,南卿芙身上的毒其实都没有解开过,只是一味的用她空间里的那些药剂压制着。 可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这些药剂就压制不住了,那个时候小北又该怎么办才好? 想着想着,南卿芙忽然觉得头痛欲裂。 该死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颤抖着双手拿出药剂给自己注射完毕,等待药性渐渐起了作用,脑中的剧痛才稍稍褪去了些。 当初给风观澜那个狗东西解毒时,她就已经开始压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毒性了,后来出城没多久她便毒发。 要不是碰巧遇见了一户好心的农家夫妇收留了她,又不放弃的给她找了好些山中草药熬制灌下去,恐怕早就一尸两命了。 现在回过头想想,南卿芙是越想越亏。 平白无故给那个狗男人生了个孩子不说,还为了给他解毒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 就在南卿芙以为这次的毒发会像前几次一样用过药剂就渐渐好转的时候,她却发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心头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南卿芙立刻站起身拔腿跑到小北隔壁的屋子关上门,才徐徐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小北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也不能让小北亲眼看见她毒发时候的模样。 刚刚在外头看到知县府里头的下人,南卿芙便麻烦他们照顾好小北,若是他醒了就说自己有事在忙,晚些时候自会去看他。 南卿芙是贵客,府中下人都是亲眼看着知县老爷是如何将人迎进府的,自然也不敢怠慢了去。 “呃……” 背靠在门框之上,南卿芙只觉得心口处的灼烧感愈发强烈,痛苦得她几乎忍不住低吟出声。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南卿芙只好又从空间里拿出一根针管,加大了剂量给自己注射进体内。 到最后,南卿芙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到床边躺下的,只觉得胸口处似乎有块大石般压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并且脑袋里也是一片混沌,昏昏沉沉的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许是药效起来了,起初南卿芙睡的虽不安稳,而且还总是感觉忽冷忽热的。 可是后半夜的时候,这些不适的症状仿佛瞬间便消失了,南卿芙那处在睡梦中仍紧锁的眉头也终是渐渐舒展开来。 然而就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知县府的上空却突然出现一道身形鬼魅的黑影,径直翻过院墙躲开了所有的巡逻下人落在了南卿芙所在的院落之中。 而此时,刚刚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的踏实的南卿芙也因为药效的缘故完全丧失了平日里的警惕性。 直到感觉一道带着杀意的双眼牢牢锁定在她的身上时,她才后知后觉睁开了有些惺忪的睡眼。 ——有人。 她心神一震,环顾四周。 看到黑暗中那双带着无数冰霜的冷厉眸子时,南卿芙几乎是下意识便抬手,往他的面门攻去,同时心里还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幸好这些年她经历过的追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才会在哪怕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也能在最后关头察觉到异常危险。 否则的话,以刚才那双眼睛与她之间的距离来看,只要她再晚上几秒此刻只怕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你是谁?”南卿芙粗着嗓子,用男人的声音质问道。 此刻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借着窗外不太皎洁的月光可以勉强看清屋中之人的身形约摸是个男子。 不仅如此,那衣衫上时重时浅的颜色外加上鼻尖处传来的淡淡铁锈气味,更是让南卿芙可以肯定—— 眼前这个男子决不是什么普通人,不然他绝不会在这三更半夜里伤成这样潜入知县府。 只是不知道这男子与那付青柏到底有何仇怨,这大半夜的不惜负伤潜进来又是为了什么。 “如若不说,别怪我手下无情!”她压低声音。 可是不管南卿芙怎么询问,对面那个男子似乎都没有半点想要开口的意思,眸底的寒霜反而是越积越甚,五指成爪就冲着南卿芙纤细的脖颈擒去。 她神色一凛,反手回击。 屋子里打斗的声音并不算太大,一来是南卿芙有意控制与人交手的力道,不让隔壁小北或者是屋外的下人听见。 否则的话,说不定让外人看去还会以为她和这男人是一伙的,到时候说不定连着她和小北也要受到牵连。 再者。 她的武力值,确实在这个男子之下。 这个认知让南卿芙的心顿时又沉了几分,眼中的防备与警惕之意也变得更加明显。 最终,在南卿芙故意的带领下,以及她装作不慎摔倒支出去的腿,成功让那个男人被绊倒与她一同摔在了床榻之上。 南卿芙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趁人病要人命,她可得抓住这个好机会。 只见她动作利落无比的翻身,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压在了那个男人的胸膛之上。 再加上因为刚才的运动量属实是过大了些,此刻南卿芙出口的声音不免带了些气喘,“怎么,现在还是不肯说吗?” 男人的粗喘声,令身下之人面色更沉。 “……” 身下的男人似乎是被这个动作给刺激到了,一双好看到极致的凤眸微眯,里头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几乎快要将人冻成冰块。 也正是这一眼,让刚刚起了几分调戏之心的南卿芙瞬间浑身僵硬,不敢置信的瞪着那张在朦胧的月色下渐渐清晰起来的容颜。 风观澜!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偏远贫穷的小县城里? 莫不是,他又从什么地方查到了她的落脚之处,所以特意来寻她的吧? 太多的疑问在南卿芙的脑海中浮现,导致她一时间心乱如麻,手上压着风观澜胸膛的力道也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些。 就在这电光火石只见,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掌倏地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闪烁着冰冷的眸光里未见一丝多余的波动。 第120章 装死就没意思了 第一百二十章 装死就没意思了 而且,就连风观澜此刻看着她的眼神,都感觉更像是看着一具将死之人的尸体般毫无温度。 南卿芙的心情不知怎么就有些坠入谷底,原来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也是,都已经五年了,以风观澜的身份想要再找第四任第五任那都再简单不过了。 想来这些年他之所以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的行踪,也只是因为他不允许有人能够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私自脱离他的掌控吧。 脖颈间被大力的挤压,胸腔内的空气也开始变的越来越稀薄。 “凤……”她努力张着嘴,想争取一丝生机。 然而手下力道愈甚,根本不给她分毫喘.息的机会。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就在南卿芙以为自己的性命真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风观澜那双好看却又冰冷的凤眸却忽然闭上,整个人往旁边栽倒昏迷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南卿芙有些回不过神来,呆呆地看着自自己脖间滑落下去的大掌眨了眨眼。 “喂,装死就没意思了啊。”南卿芙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风观澜的胳膊。 发现风观澜没有半点反应之后,南卿芙才又壮着胆子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 啧。 这家伙到底是又做了什么将自己作成这副德行,明明她离开的时候已经给他解过毒了,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又变成这个样子才对。 确认风观澜不是装死而是真的晕了过去,南卿芙才抓住他的手腕替他仔细检查起来。 看着那张依旧惊为天人的容貌,南卿芙此刻的心情当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其实就算她有意避开有关于京都和风观澜的一切消息,可这些年风观澜所做之事所传出来的名声却犹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耳朵。 她知道,现如今的风观澜已经不仅仅是当初那个端王世子了。 伴随着永康帝的驾崩,其余几位王爷因为不甘心即将到手的皇位被端王轻易夺去,暗中勾结了朝中不少大臣意图谋反。 再加上,那个时候前往边境与敌国交战的端王陷入了外忧内患的境况,可以说整个端王府的处境都变的极其的艰难。 可也就是这种情况下,风观澜犹如战神下凡般带领着手下兵队,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悉数一网打尽。 先是平叛,后又带人前往边境支援端王与敌国交手,杀伐果断用兵神速,很快就被百姓们歌颂为战无不胜的战王。 然而就是百姓口中这样一个从不会败的少年将军,此刻却双眼紧闭唇色苍白,全身上下满是新旧叠加的剑伤箭痕。 南卿芙神色复杂的看着被解开衣裳后满身伤疤的风观澜,在心底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后才从空间里拿出纱布消炎药一类的出来。 “要不是知道我上一世在哪,还真以为自己是前世欠了你的。” 南卿芙悠悠的叹息着,一边认命的替他仔细处理起身上的伤口。 有些皮肉翻开的疤痕看的南卿芙越来越心惊,他这副模样分明是这几年受过伤以后都没有经过精心地照料和处理,能活到现在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命大还是运气好…… 但同时南卿芙也是疑惑的,毕竟他的身边有谢危跟着,怎么也不应该连这点皮外伤都治疗不好才是。 殊不知,就在南卿芙专心致志的帮风观澜处理伤口的同时,屋外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等到将风观澜的伤势全都处理好后,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 南卿芙最后看了一眼床榻上昏睡不醒的风观澜,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快速出了屋子将门关好,急匆匆的奔着小北的房间而去。 现在的南卿芙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周全许多,也顾不上风观澜躺在那里是否会被人发现。 眼下,她必须要立刻带着小北赶在风观澜醒来之前离开。 毕竟那个男人神通广大,他身边的青云和墨竹也不是吃闲饭的,想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就算是先被知县府的人发现,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在,小北这一夜睡的极沉,守在门外的丫鬟见到南卿芙来了也松了口气。 “奴婢先去为南先生准备早膳。” 南卿芙正在思考该用什么借口将人支开,丫鬟此话算是正中下怀。 “小北的嘴有些挑,烦劳多准备几样可口的小菜。” 南卿芙想着报出了几样菜名,都是比较耗时耗力的花样,看着丫鬟一脸为难的走了才快速进入屋内。 巧的是,南卿芙刚进屋小北就悠悠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南叔你去哪儿了?” 南卿芙此刻来不及与他多解释,匆忙替他将衣服套上一边说道:“我们现在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 小北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好任由南卿芙摆弄。 不过小北倒也不在意,毕竟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心中隐隐也能猜到一些南卿芙应该又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南卿芙将小北背起来就要走。 可就在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一阵极其沉重的脚步声,听着恐怕来人还不止一个。 南卿芙的心陡然一沉,已经搭上门边的手迅速收回转头往窗户的方向跑去。 然而,门外之人的速度显然要比她预想中的还要更快一些。 还没来得及打开窗户,房门就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瞬间涌进来无数侍卫将南卿芙两人团团围住。 紧跟着,从人群中分出一条道来。 南卿芙看着那个缓缓向自己走来的熟悉的故人,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在这瞬间灰飞烟灭。 谢危都来了,恐怕他是没有办法再带着小北安然脱身了。 “将这两个人看紧,王爷醒来之前绝不能让他们逃了。”谢危冷着脸丢下这句话便带着人去了隔壁屋子,从头到尾他的眼神就只在南卿芙的脸上落了一瞬。 许是觉得这是一张并不熟悉的脸,所以谢危根本就没有在她的身上多做关注。 “是!”侍卫的回声震天响。 与侍卫一同留下来看守她和小北的,还有墨竹。 南卿芙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瞬,她早该知道的。 第121章 查一查底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查一查底细 只要沾上风观澜那个男人,她就准没有什么好事。 小北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此刻静静地趴在南卿芙的后背,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声好奇道:“南叔,他们是什么人?” 听到说话的声音,墨竹下意识地往小北的方向看去。 这一动作让南卿芙顿时警铃大作,此刻她根本就没有时间替小北易容。 要是让墨竹发现她后背上这个缩小版的风观澜,恐怕会发生更加不能挽回的事情。 “……” 在墨竹的目光投来的瞬间,南卿芙连忙转身用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墨竹没有看见小北的容貌,但是却知道了有个孩子的存在,只皱了皱眉头便移开了视线。 对于墨竹来说,他眼前的任务就是要守好这对父子,其余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正因如此,逃过一劫的南卿芙才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的挪到矮榻边将小北放了下来,手脚麻利的从空间拿出提前存放进去的易容之物。 墨竹斜着眼扫向那个行为古古怪怪的男人,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重新转过了头。 而谢危此时正在隔壁屋子看着昏睡在床上的风观澜,双眉紧锁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讶异。 “青云。” 听到谢危的声音,青云立刻低着头上前抱拳。 “去查一查隔壁那个男人的底细。”谢危神情有些复杂,下令吩咐道。 “是。”青云立刻应声转头退下,顺带将屋子里的侍卫全都赶去了门外守着。 等到屋子里空无一人之后,谢危才缓缓踱步到床边坐下,看着风观澜暴.露在外的手背上明显用过药的痕迹有些沉默。 此次奔赴边关,他们又再次成功帮助瑞王击退了敌国奸细。 却不想,就在一行人回京的途中,那敌国的探子竟然不声不响的混入了永康边境。 再加上京都城里不久前刚刚传来急报,说是宫里头出了乱子,皇后因为不满永康帝驾崩以后就被人带兵看守起来,挑拨前朝群臣给风观澜扣下了一个意图谋反的帽子。 这种情况下,若是他们继续撒手不管任由皇后胡闹下去,就怕之前好不容易费劲心思稳定下来的朝局又会重新陷入动荡。 风观澜在接到急报以后,立刻就将手头上的事情交代了出去,带着谢危等人匆匆踏上了回程之路。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半路上着了那些探子的埋伏。 现在想来,恐怕那封急报的真实性都还有待商榷。 如今找到了风观澜,谢危便也不急了,索性就在这知县府暂时落了脚,准备等风观澜醒了以后再做打算。 而南卿芙这几日的门外都有人守着,墨竹更是寸步不离的待在屋子里盯着她和小北,让她根本找不到一点机会逃走。 不过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追杀之后,南卿芙的心态倒是锻炼的极好。 没办法,既然眼下逃不了,那就只能随遇而安了。 想着就算遮遮掩掩也避不开墨竹的眼睛,南卿芙干脆将那瓶子食脑虫堂而皇之地掏出来研究。 她总不能因为风观澜的人在这里,就一直拖着不去想解决那个病症的办法。 毕竟当初离开鬼村的时候,她也算是答应了那些村民,就当做回报他们没有完全泯灭最后一丝人性,还帮着安葬了那对老夫妻的份上吧。 这几日的看守,墨竹也算是了解了些南卿芙的性子。 在他的眼中来看,虽然这对父子俩总是神神秘秘的商量着什么,但到底也没有给他惹出什么乱子来。 但是…… 在看到南卿芙从瓶子里倒出来的白色蠕虫之后,墨竹的双眼立刻瞪的老大,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还能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就算没什么乱子,看着这玩意也着实有些生理不适。 “南叔。” 小北有些委屈地撇着小嘴。 他原本白.皙滑嫩的皮肤此刻却变得黝黑粗糙起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不知道怎么的,现下竟变成了单眼皮小眼睛。 好端端一个年画般的人类幼崽,此刻的柔弱表情却硬生生看的南卿芙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到南卿芙的反应小北更加不满了,那张小嘴撅的更是能挂起一个油壶,“我饿了。” 南卿芙愣了愣往窗外看了眼,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研究这堆食脑虫已经大半日了。 眼见太阳西沉,南卿芙立刻起身出去吩咐下人准备些饭菜进来。 屋子里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小北双颊塞的鼓鼓,一动一动的样子让南卿芙想起了仓鼠。 小北一边吃着一边时不时用小眼神打量着外边像是门神般的墨竹,有些不大乐意的闷声闷气道:“那根木头到底还要在这看着我和南叔多久啊,我想去吃东街口的那家糯米栗子了。” 南卿芙没有出声,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移开饭菜一下,只淡定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了小北的碗中。 “不许挑食。” 看着米饭上头绿油油的一片,这让本就不太高兴的小北顿时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般无精打采。 用了膳,南卿芙将小北送去了床榻上哄睡着,确定他不是装的后才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内室。 顶着墨竹的视线走到桌边自顾自地倒了杯茶,随后南卿芙才捧着茶杯走到墨竹身边,抬头看着高空中的明月。 墨竹:……? 他看着脚步停在自己面前的南卿芙有些不明所以,可还没有等他说话,便听到一个淡泊如水的声音沉沉响起。 “我只是个不起眼的仵作,之所以会出手救你们主子也只是因为医者仁心,你们查了这么多日想必也已经将我的来历底细全都摸查清楚了,又何必还要拘着我与小北不放?” 墨竹的心莫名一颤,不知为何,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似乎总是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 并且,就连她此刻开口说话时的气势,都隐隐透着些许威压。 诚如她所言,这些天青云好像是在查她的身份,可他也听青云提过两句,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但是为何到现在他还没有收到谢神医安排他撤离的消息,墨竹其实自己也不太明白。 第122章 风观澜醒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观澜醒了 因为他自己都不懂谢神医的意思,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回答南卿芙的问题,只抿着唇角低头不出声。 见在墨竹这里问不出什么,南卿芙的眼底划过淡淡的失望,旋即转身重新走进了屋内。 罢了。 既然连墨竹都不清楚,想来是因为那个谢危的原因了。 因为若是风观澜醒了的话,他定早就亲自来见质问她了,哪里还会将她不闻不问的丢在这里囚困住。 次日一早,南卿芙再次被胸口痛给疼醒。 皱着眉头蜷缩起身子,修剪圆润干净的指甲深深嵌入了她的掌心肉之中。 为了不将身边熟睡的小北惊醒,南卿芙强忍着剧痛披起外衣走到了外屋,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细汗。 跌跌撞撞的声音引来了墨竹的注意,当他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摇摇欲坠快要倒地的南卿芙。 下意识地迈步伸手,回过神来的墨竹猛地惊了一瞬,快速将手收回。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南卿芙问道:“你怎么了?” 从刚刚他看到的那个羸弱的背影,他差点还以为看见的是被自家将军惦念了整整五年的那个女人。 不过在看清南卿芙那张明显充满了男子气魄的容貌之后,墨竹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耳光将自己抽醒。 南卿芙死死地要紧牙关不然自己发出痛呼,闭着双眼拼尽全力冲着身后摆了摆手。 而墨竹本来就因为刚刚他的下意识而心情混乱的很,见她如此反应便也不打算多留下去。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人不仅行为古怪,就连他整个人都透出不对劲。 与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久了,恐怕他自己都会被传染不正常,还不如尽早保持距离的好。 看见墨竹出去,南卿芙终于失了最后一点气力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借着宽大的袖袍遮挡,一根注射剂顺着她的静脉缓缓注射了进去。 不行,如果照这样频繁的发作下去,只怕她还没有想到解毒的办法就要命丧黄泉了。 眼下之急,她得赶紧想办法脱身才是,毕竟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在这里耗下去了。 …… 傍晚。 谢危听墨竹说了南卿芙的古怪后,决定亲自来看看,他始终不相信青云的调查结果,说南卿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仵作。 若是硬要说她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那恐怕就是她出神入化的剖尸能力,外加上在这偏僻之地堪称极致的好名声。 可谢危总觉得,这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南卿芙也绝对不仅仅是什么仵作的身份,只是他现在没有证据罢了。 来到南卿芙所在的屋门前,墨竹见到他立刻行礼道:“谢神医。” 谢危点了点头示意他免礼,随后才将视线挪到房中低声问道:“他们二人今天都做了什么?” 跟了这么些日子,墨竹的回禀不是他们在吃饭就是在睡觉,要么就是在研究那些恶心兮兮的蠕虫。 当然,今天的回答也没有任何意外。 谢危皱着眉抬脚跨进了房间里,一眼就看到一大一小的身影正面对面坐在窗边下着棋,只是那棋盘上的棋子,似乎不太像是平日里下的围棋。 可就在谢危眯着双眼想要再靠近些仔细查看时,南卿芙却更快一步的将那些棋子悉数打乱道:“好了,今天就玩到这了,要用晚膳了。” 小北错愕地看了眼即将快要连成五子的棋盘瞬间成为乱子,再抬头时小小的眼睛里已经盛满了大大的愤怒。 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南卿芙,于是只好将气都撒在了那个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身上。 莫名其妙被小北瞪了一眼的谢危摸了摸鼻子,不知为何他刚刚好像感觉看见了当初年少的风观澜一般。 但等谢危再定睛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小北已经低下了头。 啧。 这长相,这气质,怎么看也与风观澜八竿子都打不着边,想来他定是因为熬了几个大夜所以有些头昏眼花了。 “听人说,先生姓南,是这城中的仵作?” 见小北去了内室,谢危才坐在了南卿芙的对面,凝视着她的脸。 姓南的仵作,当真巧合。 察觉到谢危的眼神中充斥着精锐的试探之意,南卿芙尽可能的放松自己,抬手掩唇咳嗽道:“咳咳,是。” 因为近日频繁毒发的原因,导致南卿芙此刻看上去要比往日里更加虚弱几分,黝黑的皮肤下头更是露出了一抹不健康的病态之色。 谢危的心思一动,忽然就探出手说道:“正好,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让在下给南先生把上一脉看看是否能帮上一二?” 看着谢危说话间就要搭过来的手指,南卿芙垂下的眸光不由得闪了闪,不着痕迹的避开轻笑道:“不妨事,旧疾罢了。” 开玩笑。 要是真被谢危看出她体内的毒素来历匪浅,那她和小北的身份还能瞒的了几时? 看出南卿芙的抗拒,谢危心中便更加笃定她有事情瞒着他们,当即便坚持正色道:“莫非,南先生还在因为初见时在下的鲁莽唐突而心生不快?” 顿了顿,谢危的语气染上了些许威胁的意思,继续道:“当初是在下一时心急,如今我可是真心想要结交南先生这位好友才会愿意出手相助,南先生可莫要再推拒了。” 看着谢危眼底忽闪的暗色,南卿芙的心头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若是今日不遂了这谢危的愿,恐怕他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就在南卿芙飞快的转动脑袋瓜的时候,外间忽而传来青云那道犹如天籁般的声音,“谢神医,将军醒了,正在找您!” 风观澜醒了! 这个消息犹如平地惊雷,砸的屋内两个人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谢危是因为高兴,而南卿芙则是有些欲哭无泪,他的恢复能力是不是也太强了些,她还没有想到法子逃出去呢。 此刻谢危也顾不上刚才还要替南卿芙把脉的事了,当即拂袖便带着青云急匆匆赶往了隔壁屋子。 谢危前脚刚走,后脚内室的珠帘后头就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第123章 听说是你救了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听说是你救了我? “南叔,你是不是不想让那个夜叉醒啊?” 南卿芙猛地回过神,有些发懵的看着小北问道:“夜叉?” 小北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走到南卿芙对面坐下,语气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是啊,我刚刚偷溜过去看了一眼,那男人的眼睛长的可凶,就和庙里墙上画的夜叉差不多。” 南卿芙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连忙俯身捂住了小北还想要喋喋不休的小嘴。 这话要是让那个记仇且小心眼的男人听见,那她估计永远都别想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出这扇门了。 小北皱眉有些嫌弃的打开了南卿芙的手,“南叔,你手很脏啊。” 刚刚下棋还没有净手呢,现在就往他的嘴上捂。 而南卿芙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小北刚刚说的话,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小北吸气道:“你刚刚溜去隔壁了?” 看见小北点头,南卿芙瞬间开始在心里反思自己这些年她是不是太惯他了,怎的能给他练成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南卿芙头疼的揉着额角,最终却没有再追究下去,毕竟小北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也不清楚若是被发觉她们二人的真实身份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抬起手抚上小北易容过后的侧脸,南卿芙眼神极其认真,耐下性子沉声道:“小北,你一定一定千万要记清楚,在外人面前永远不能脱下这层面具。” 小北很少能看见南卿芙这般认真的样子,当即也收起玩闹的心思一脸慎重的点了点头。 风观澜醒后没多久,南卿芙就看到墨竹走了进来对她和小北说道:“将军要见你们二人。”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南卿芙便也没有做过多的挣扎便顺从的牵着小北起身。 来到隔壁的屋门前,南卿芙垂下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面对这个男人,尤其还是清醒的他,她真的有些却步。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给她任何后退的余地,唯一的选择便是强撑住不被发现破绽,否则她有可能失去的就会是她的小北。 察觉到南卿芙的手心有些微凉,小北抿了抿唇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想要给她些支撑的力量。 感受到了手心的温暖,南卿芙回过神来冲着小北弯了弯唇,随后才昂首挺胸地带着小北进了屋。 一进门,那股骇人的压迫感便逼的南卿芙仿佛快要喘不过气,尤其是那道灼热的视线更是从她刚进来就牢牢紧锁在了她的身上。 “草民见过将军。”南卿芙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屋内异常的安静,除了偶尔爆出的燃烛声外,南卿芙甚至可以听到她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 许久,那道熟悉的透着一丝慵懒的磁音缓缓响起,“起来吧。” 带着小北刚站起身,下人就搬了两张椅子过来。 待坐下后,南卿芙才抬头迎上了风观澜的目光,丝毫不惧他的打量。 见到南卿芙眼底的坦荡之色,风观澜先是不悦的皱了皱眉,随后又扫了眼他身边的小北后才总算是收回了目光。 “听说是你救了我?”风观澜意味不明地掀开薄唇问道。 南卿芙知道,风观澜现在问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有目的性的针对试探,若是她有一句没有回答好,等着她的就将是不可预估的严重后果。 斟酌了好半晌,南卿芙才小心的开口回答道:“是。” 现在她还不知道关于那晚风观澜昏过去之前到底记得多少,是不是还记得她将其压在身子底下调戏的事情。 但是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弱她的存在感,以免勾起风观澜的回忆,她当然是能少说就不会多废话。 风观澜的凤眸不禁眯了眯,目光似乎变的有些游离,搭在膝上的指尖也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见状,谢危刚想要开口说话,却忽然被风观澜的声音打断。 “青云,将他们送回去吧。” 谢危一愣,回头看着风观澜好像有些不理解他的做法。 将人喊来就为了问一句这个? 等到出了屋门,南卿芙仍旧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现在的想法和谢危的想法倒是出奇的一致。 以致于南卿芙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风观澜此举意义到底在哪,回到自己房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而平时话较多的小北今日也破天荒的没有出声,只是顺着窗外看向了隔壁院子的方向。 刚刚他偷溜过去的时候没有看的清那个男人的正脸,只是看到了他那一双充满了肃杀冰冷的眸子。 可刚刚跟着南卿芙一起过去,他分明见到那个将军的容貌与他的几乎无二。 如此相像的样貌,小北自认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当即心里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想到这里,小北倏地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还不等他迈开脚步,隔壁屋子就传来了一阵燥乱的声音,外加上谢危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门外的墨竹似乎有些担忧,但看了眼屋子里的父子两,到底还是杵在原地没有动弹。 南卿芙自然也是听见了隔壁的动静,直到听清楚那骂声里面似乎夹杂着什么蛇,虫子之类的字眼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小北。”南卿芙拖长了尾音,眯眼看向小北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看见自己瓶子里明显数量对不上的食脑虫,再想到刚刚小北说他偷溜去了隔壁一趟,前后串连起来南卿芙几乎是立刻就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 小北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谁让那个叫谢危的男子行为不尊,活该。 初次见面就将他和娘亲困在这里多日不说,甚至还想要假借诊脉之名对娘亲动手动脚,要是这样还不给他点教训看看,他就不配做娘亲的儿子。 看出小北眼底的倔强,南卿芙不禁失笑,拉着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那食脑虫绝不是可以用来玩笑的东西。” 第124章 一具尸体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具尸体 许是南卿芙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小北眼底的倔色瞬间消散了不少,弱弱地出声抗议道:“可是他实在欺人太甚。” 闻言,南卿芙便知晓这小家伙是想要帮自己出头,刚刚硬起来的心肠瞬间又软下了不少,叹气道:“我知道,可是这食脑虫会造成的结果有多恶劣你也是亲眼看见的,难道你觉得他应该落到像鬼村死去的村民一样的下场吗?” 谢危虽然嘴坏了些,但当初在端王府里看他对宋淑清的态度就不难看出,他只是单纯的看不过眼他所认为不对的事,并不是刻意针对什么。 否则的话,当初宋淑清也不会在她面前做小伏低那么久,就为了能够在端王府里留有一方落脚之地了。 小北歪着脑袋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良久才垂下了小脑袋缓缓摇了摇。 见状,南卿芙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些年为了躲避追杀也让小北见到了不少血光,但她最害怕的就是给小北树立了不健康的人生观价值观,所以她也会担心小北以后会不会长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性子。 好在,他的心性到底还是良善的,最起码看待事物可以有清晰的认知意识,不至于为了报复而迷失心智。 “好了,时候不早了,吃点东西就早些睡觉吧。” 就在南卿芙准备起身的时候,屋外却突然传来付青柏的声音。 “下官有事要求见南先生。” 这些天知县府里突然出现这么多佩戴兵甲的守卫,付青柏与其妻妾都吓得瑟瑟发抖。 尤其是谢危向他出示了端王府的腰牌以后,他更是胆战心惊了好多日都没有睡好觉,不知道这种京都里的大人物怎么会突然造访他这小小的知县府。 但付青柏也清楚,这种事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该打听的,为了避免惹来杀身之祸,这几日他都没迈进过这儿的院门。 要不是出了大事,他恐怕在风观澜这行人离开之前都不会找过来。 想到这,南卿芙立刻起身打开门。 远远看到南卿芙,付青柏的眼神瞬间就是一亮,连忙跑上前抱拳道:“南先生,下官无意叨扰先生休息,只是城中又有人暴毙,我这也是实在没了办法才只好斗胆前来。” 之前付青柏虽然也对南卿芙多有讨好,但那也只是因为他看中了南卿芙的本事,想要将她招募至官衙当差。 可没想到,她竟然与战王府的人也有关联,虽对外说是看守,但却样样都没有苛刻了去。 日子久了,付青柏的心里也就泛起了嘀咕,以为南卿芙也被战王府的人给看中了,哪里还敢怠慢。 闻言,南卿芙皱着眉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鬼村里虽然食脑虫横行,但那也只是在那个村子里,怎么现在会连石城都有人开始暴毙了? 付青柏唉声叹气不停,他倒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今日府衙巡逻,在城中后山发现了一具尸体,现下人已经被带回来了,就在衙门的后堂里头摆着呢,具体是什么死因,这……这还要等南先生去看看才能知道啊。” 付青柏的话引起了南卿芙的重视,如果那具尸体解剖以后发现食脑虫,那就说明这件事大了。 如果不是有心人布局,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个病症正在以她所想象不到的速度蔓延。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必须要立刻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否则一旦继续扩散出去,那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听见了?”南卿芙看向墨竹,“去和你家主子说一声,我必须要出去一趟。” 墨竹点了点头,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交代旁边一名守卫代替他先盯着这里,自己则快速跑去禀报风观澜去了。 很快,墨竹与谢危两人一起赶了过来。 看见谢危,付青柏的态度明显更加恭敬了,低着头将来意又叙述了一遍。 谢危摆了摆手,打断道:“知道了,我这便与南先生一同前去。” 听到谢危说他也要跟去,南卿芙先是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便松开了眉头答应了下来。 都到了这个份上,她若是拒绝了谢危只怕自己也不能如愿前去。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他带上,反正天下会解剖的仵作千千万,她就不相信谢危这都能看出什么来。 然而,就在他们来到府门外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穿着朴素的村民满脸惊恐的摔在了知县府外。 抬头看见南卿芙,那村民眼中顿时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激动道:“南大夫,你还记得我吗?” 南卿芙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正是当初在王大娘家附近开口嘲讽她的人,不过他也是后来帮助下葬的其中之一。 “出什么事了?”南卿芙开口问。 知道南卿芙还记得自己,那村民顿时更加激动了,忙不迭的跪在地上磕头道:“都是我从前有眼无珠,还请南大夫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定要帮帮我的儿子啊!” 这下,南卿芙大概猜出了他的来意。 好在这些日子虽然困在知县府里,但她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最起码根据那个恶心的虫子她也发现了可以抑制其的药剂。 虽然也浪费了不少其余药水,但是好在最后还是被她试出来了。 南卿芙从怀中拿出一张药方,另外又将早就装好药水的瓶子递给了那个村民说道:“回去之后先将瓶子里的东西给你儿子服下,另外再按照方子抓上三副服下即可。” 就在方子递出去的一瞬,谢危却半路拿走握在了手上。 南卿芙瞅他,“大人这是做什么?” 谢危不语,仔细看了一遍方子。 看完一遍后,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质疑渐渐变的惊讶,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后才将东西全都交给了那个村民。 瓶子他并没有打开,毕竟这种东西也有可能是别人的祖传秘方,但那药方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好方子。 谢危看着南卿芙的眼神瞬间有些变化,不得不说,他倒是对这个所谓的南先生改观了些。 最开始,他还以为这个人只会些赤脚大夫的招摇撞骗之术…… 第125章 线索?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线索? 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南北辙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接到方子和药,那个村民立刻感恩戴德地道谢,旋即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希望赶回家。 这个小插曲让谢危对南卿芙的态度稍稍转好了些,总算不是拉着方才那张臭脸。 “南先生,请吧。”谢危抬了抬手说道。 就在几人准备登上马车前往府衙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青云的声音。 转头看去,谢危立刻瞪大了双眼,连忙迎过去道:“你才刚醒,这又是要去哪?” 风观澜穿着一身玄色的窄袖衣袍,袖口用金边束上,更是衬的他整个人犹如谪仙般清冷尊贵,可偏偏他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犹如修罗般沉寂骇人。 白与黑的拉扯,在风观澜的身上展现到了极致。 因为躺了多日的缘故,此刻风观澜的皮肤还透着些许苍白之色,而那双凤眸却像是蕴含着万年玄冰般寒冷。 “躺够了,自然是要出去走走的。”风观澜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漠,淡淡的看向南卿芙问道:“莫非南先生不欢迎本王?” 乍然听到风观澜的自称南卿芙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她便垂眸轻笑了笑。 是了,他已然成为百姓心中的战神,如今更是得了战王的封号,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处处筹谋布局的世子了。 现在的他要做什么,已经不需要再顾忌任何人了。 “战王殿下说笑了,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哪里来的资格胆敢不欢迎战王。” 见南卿芙低眉顺目的模样,风观澜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一丝不快,只略略蹙眉便移开了视线。 风观澜这般坚持,谢危自知劝说不动,索性也就不再阻止。 “腿长在你身上我自然拦不住,只一点,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你都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体。” 许是不放心,谢危别扭了半晌,还是闷闷地丢出这一句。 来到府衙堂内摆放尸体的地方,南卿芙径直上前掀开了尸体头上的白布。 尸体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不难看出此人的死亡时间应该已经不短了。 “敢问知县大人,这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附近可有什么异常情况?”南卿芙皱着眉围绕尸体兜了一圈问道。 付青柏犹豫了下,小心地抬眼看了下旁边谢危和风观澜的脸色。 见那二人并没有打断南卿芙的意思,付青柏才稍稍放松了些,同时心里对于南卿芙的身份也更加怀疑了起来。 “据底下人回报,说是并无异常,只看到了这具尸体躺靠在闻莺树下。” 闻莺树? 南卿芙疑惑的表情让付青柏立刻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此树颇有灵性,当年石城闹饥荒的时候,不少百姓都去那棵树下祈福,后来就真的天降甘霖解了那场大旱,百姓认为都是那棵神树的功劳,所以将其称为闻莺树。” 原来如此,南卿芙听完便将带来的药箱打开,吩咐小北站远些,这才拿起刀将那具尸体的头颅缓缓划开。 整个过程南卿芙的精神都高度紧绷,手上带着她自制的手套小心翼翼的将头骨移开。 结果不出南卿芙所料,打开头骨的瞬间,里面那坨盘在一起的白色蠕虫……瞬间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 付青柏倒吸一口冷气,神色慌张的快速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开口问道:“南,南先生,这是何物?” 开颅本就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尤其是亲眼看到人的脑袋里有这堆恶心的蠕虫后,付青柏更是脸色难看差点没当场吐了出来。 而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跟在风观澜身后的墨竹,他记得之前守在南卿芙的屋子里时,就曾见到过她拿出的瓶子里有此物。 墨竹的神色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将此事说出来。 但看到南卿芙无比认真的脸色之后,墨竹到底还是将滑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了回去。 若是他在这个时候说出那件事,恐怕南卿芙身上的嫌疑就会瞬间变大,到时候他可能还会被当成凶手打入大牢。 但看自家王爷现在对她的态度,要是南卿芙真进了大牢,只怕最后还是得想法子将其捞出来。 罢了罢了。 可惜,此时墨竹的心路历程压根没有人注意到,而风观澜与谢危的视线也并未被那些蠕虫吸引,反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具尸体的肩背处。 因为南卿芙的目的就是为了查看此人的脑子里是否有食脑虫,所以压根就没有打算将尸体身上的白布全部掀开。 谁曾想,就在南卿芙准备用镊子小心将食脑虫收集起来的时候,一旁的风观澜却突然抬手。 凌厉的掌风之下,那具尸体身上的白布被悉数掀开。 饶是医者不分男女,南卿芙也被这辣眼睛的一幕刺激的略微撇开了头。 “战王爷这是做什么?”南卿芙扭着脑袋有些不悦,沉声问道。 风观澜没有出声,只是径直走到了南卿芙的身边,高大的身躯在她的身边投下一片阴影。 随后一道悦耳的磁腔,忽而在头顶响起,“本王担心南先生发现不了线索,所以才想着出手帮一帮南先生。” 线索? 南卿芙皱眉回过头,忍着心头的膈应在尸体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直到她的视线落在死者肩胛处时才猛然顿住。 漆黑的圆形印记,中间的图案看上去似乎像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鹰。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看着好像有些眼熟的样子? 忽的,南卿芙只觉得脑中灵光一闪。 之前的五年间她遇到的刺杀者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有人死在她的算计之下。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的雨夜之中她曾杀死一个追杀者,而那个人的肩胛后面也有这一样一枚印记。 所以说,眼前这具尸体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当初追杀她的人当中的其中一个。 这样一来就不难解释,为何她这五年无论逃到哪都甩不开原主背后的势力与那些追杀者了。 南卿芙内心深深叹息。 搞了半天…… 第126章 三番五次的试探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番五次的试探 原来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手下之人很有可能遍布各地。 难怪。 南卿芙垂下眼睑,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 而风观澜此刻的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南卿芙脸上,似乎想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来。 可惜,南卿芙再抬眸时,眼底却是无比的干净,只脸上有些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凭着这个就可以查到死者的身份吗?” 在印记暴露出来的瞬间,谢危的脚步几乎也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一步,只是看到风观澜走近南卿芙以后,便强行压着翻涌的情绪站定在了原地。 南卿芙在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后也便很快察觉到了谢危的不对劲,心中大概也有了些数。 显然,风观澜与谢危和这枚印记之间的关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正因为如此,南卿芙更加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决不能让这两个人看出她的异常反应,也决不能让他们知晓她是认得这枚印记的。 果然,风观澜的眼神里似乎带着钩子死死的盯住了她的脸,直到南卿芙感觉自己的汗都快要被他的眼神给盯下来的时候……他才总算是收回了视线。 “是吗?” 眼看风观澜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吐出这两个字,南卿芙眸光微朔,心里迅速运转。 风观澜这个狗男人实在是太精明了,尤其他身边现在还跟着一个同样不好糊弄的谢危,接下来她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才可。 不然她还能怎么办,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除了认怂装孙子,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为了转移风观澜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盯着自己,南卿芙调整好心态后继续拿起镊子,小心将食脑虫夹进了瓶子里用木塞塞好。 看着南卿芙忙完这一切,风观澜都没有再出声,只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却始终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的双手之上。 “南先生这副手套制作的好生精致。” 就在南卿芙将所有食脑虫全部从尸体的头骨中清理干净的同时,风观澜那道沾着意味不明的嗓音又在旁响起。 南卿芙甚至都没来得及擦汗喘口气,忽的听到这话眸光便是轻轻一闪。 旋即,南卿芙笑着将瓶子放进药箱说道:“王爷谬赞,这不过是草民随手瞎做的,自是比不上王爷府中做的精美耐用。”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三番两次的试探她又是为了什么? 南卿芙的心里有些没底,她可以确定自己的易容术天衣无缝,风观澜是绝不可能看出问题认出她来才对。 可是现下她的身份明明已经被谢危都摸查清楚了,为何这两个人还是要紧抓着她和小北不放,他们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然而风观澜很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而是锲而不舍地伸出手掌心朝上。 片刻,他勾起唇角对着她说道:“是吗?可是本王还真就有些好奇先生这个随手瞎做的玩意到底是什么样的。” 南卿芙:…… 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南卿芙的眼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了下。 五年不见,为何这个男人的脸皮竟然修炼到了如此深厚的地步,比起从前简直是更上一层楼。 一旁付青柏瞪着两只眼睛大气都不敢喘的看着这两个人,而旁边的小北却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谁也不能欺负娘亲,就算是这个看上去与他极其相像的男人也不行。 “南叔。” “小北。”就在小北开口的一瞬间,南卿芙立刻回头带着警告意味的看了眼他,示意他不要掺和进来。 毕竟风观澜此人的心思十分缜密,若是言语中露出一点破绽也定会被他察觉。 小北气鼓鼓的叉腰,那副小模样与他如今的相貌看起来还真是要多不和谐就有多不和谐。 南卿芙抿唇思考了片刻,很快就洒脱地将手套脱下来递到了风观澜的手上,说道:“既然王爷看上了那便是这副手套的福气,草民将此物赠与王爷便是。” 当手套褪去,南卿芙暴露在外的手背却仍旧粗糙并且长满了老茧,任任何人看都会觉得这是一副常年劳作辛苦的男人之手。 当然,风观澜也是这么认为的。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南卿芙手背上还有大块大块的伤疤之后,他几乎是立刻就缩回了手。 南卿芙保持着递过去的姿势愣住了,有些不明白风观澜此举到底何意。 刚刚死缠烂打想要她这副手套的是他,现在对这手套避之不及弃如敝履的也是他。 耶嘿她就不明白了,这狗男人还就喜欢干强迫人的那套是吧,真到手了就不稀罕了? 许是南卿芙眼底的不满之色有些明显,风观澜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后才掀唇说道:“本王不喜夺人所好,既然南先生如此不舍就且自己收着吧。” 其实风观澜的心底里对于南卿芙的身份还是存了疑的,毕竟他受伤那晚无意中闯进了房间时,看到的南卿芙与后来的她脾性相差的实在是甚远。 再加上,每次看到南卿芙那双透着灵气的双眼时,他的心口就总是莫名悸动的厉害。 尤其是那一晚,他分明记得被此人压在身下时,胸膛处传来的那抹异样之感。 但当时他的情绪已然被其刺激的失控,再加上失血过多导致他的神智也有些不清醒,所以他现在根本不能肯定当晚他到底是不是感觉错误。 “咳咳。”谢危见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将手拢在唇边清了清嗓子,上前道:“南先生的本事确实不一般,寻常人哪里敢开人的头骨,偏南先生却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着实叫在下有些佩服。” 谢危这番话表面上看去是在恭维,可实则却也在字里行间内带了试探之意。 南卿芙哪里听不出来,只是她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此时当然不会也手忙脚乱。 只见南卿芙弯唇笑了笑,冲着谢危拱了拱手,神态举止丝毫不慌。 第127章 也许根本就没有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也许根本就没有心 “谢神医也不必与草民绕弯子,这些天我的身份背景估计你们也都已经查清楚了,现在说这么多无非也只是想要知道我这身手艺到底是从何处学来的不是吗?” 谢危:…… 他习惯了弯弯绕绕,被南卿芙这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架势给弄的愣住了,有些语塞地与风观澜对视了眼。 不错,他确实好奇,从他调查出来的结果显示,南卿芙只是一个带着儿子的普通仵作,平日里也都是以此为生。 可谢危总觉得不敢相信,一个普通仵作怎么会有这样的剖尸手法。 与之同样有这想法的还有风观澜,他看着南卿芙替那具尸体开颅缝合,总觉得她的身上有他熟悉的影子存在。 虽然极其不愿意承认,可这个男人的身上确确实实存在当初那个没良心的女骗子的影子。 “……” 风观澜垂在身侧的手指捏起,指节处更是因为用力而有些微微泛白。 许是陷入了回忆,他那双本就深不见底的墨眸此刻更是仿佛盛满了漫天风暴与寒霜。 南卿芙,那个在火场之中假死脱逃的女骗子。 他找了这么多年,几乎都快要将整个永康给翻过来了,可惜还是没有找到关于她的半点消息。 一想到当初丧身火场内的尸体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风观澜想要找到南卿芙的想法就犹如草根般狠狠扎进了心口,并且恣意的疯狂生长蔓延。 “不瞒谢神医,草民师承药神医,出师后历练的时间也不算短,好在不会给师傅丢人。” 听到药神医三个字,风观澜的风暴瞬间消散一空,眸色似乎有些怔楞恍惚起来。 当初那个小骗子,也是借用了药神医的名声去查案,沈昀的尸体也是她求着自己带她去解剖的。 可惜,当他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她也仍可以毫不犹豫地撇下他离开。 在那个女人的心里…… 不,那个女人也许根本就没有心。 察觉到了风观澜的状态不对,谢危也顾不得再与南卿芙继续周旋下去,只粗粗的敷衍了两句便拉着其先行一步出了府衙。 “风观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不要太荒谬。” 上了马车,两人静对而坐,谢危却忽然有些气急败坏的开了口。 “他的身份我已经让青云去查清楚了,就是这里一个普通的仵作,而且最重要的是。”谢危深吸了一口气撇开视线闷声道:“他是个男人!” 风观澜的眸子动了动,周身似浮起一股愠怒,眉眼中染着淡淡的戾气看向谢危。 下一瞬,赶车的墨竹便听见了马车内传来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叫,随后有什么重物好像从车窗被丢了下去。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谢神医。” 墨竹闭上眼小声的碎碎念,头也不敢回的驾车继续往前飞奔而去。 他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寻王爷晦气的,至于谢神医,就只能祈祷他自求多福了。 ………… …… 几日之后,风观澜的伤势也差不多养好,脸上的苍白之色也终是稍稍褪去了些。 经过上次被丢在大街上后,已经好几日没有看到谢危的踪影了。 听青云说谢危是去调查鬼村的事情以后,风观澜也只是淡淡地颔首应了句便继续看起书卷。 而小北这些天的情绪明显不高,他始终在想为何风观澜的长相会与他那么相似。 终于,在这一天,小北忽然一拍手从椅子上跳起来,眼底闪着精光笑的鸡贼。 “我知道了!” 说不定,那个风观澜就是他那个不负责任且素未谋面的爹。 这样一来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娘亲在看到他的时候神情总会有些僵硬不自在,而且还不让他说话生怕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 想到这里,小北立刻揣着几块糕点晃悠到了隔壁屋子。 反正这几日南卿芙都在致力研究那堆食脑虫,压根就无暇顾及他。 因为小北只是个半大的奶娃娃,墨竹也就没有在意他出门是要去哪,毕竟只要南卿芙还在里头,那小娃娃就不可能自己一个人逃走。 “喂。” 风观澜放下手里的书籍皱了皱眉,顺着那道稚嫩的声线看向了门外。 光影里一道小小的身躯正负手而立站在那儿看着他,一副老成做派的大人模样。 若是换做往常,根本没有人敢这样开口唤他,但凡有,那人也早就已经下到黄泉与阎王下棋去了。 可今日被这奶娃娃这么喊,风观澜却忽然生出了一抹怪异的感觉,颇有兴味的将书籍丢在桌子上回望过去。 见风观澜没有反应,小北不满的皱了皱鼻子走进去,抬头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后小嘴顿时微张起来。 这还是他上次来过的地方吗? 短短几日,里头的物件全都被替换成昂贵的花黄梨木,不仅如此,就连桌上放着的香炉摆设都是用金丝雕刻而成的。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好闻香气,正是从那香炉之中飘散出来的。 “这是什么香?” 因为年纪的缘故,小北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风观澜挑了挑眉,视线落在那袅袅升起的青烟上掀唇回道:“沉水香。” 哦。 小北抿了抿唇,他都没听过这东西,想来应该也不便宜。 这个爹这么有钱,肯定也像之前他见过的那些高门大户一样妻妾成群吧? 所以,这会不会就是娘亲无法忍受决定带着他逃离的原因? 思及此,小北看着风观澜的眼神变的有些不善起来,撇了撇嘴角轻哼道:“败类,渣男。” 渣男是什么小北不知道,但是有一次他看见醉酒的娘亲冲着窗外的明月指着咒骂,他就猜到这应该不是什么好词。 也许,当初这个词就是用来骂他这个便宜爹的也说不定。 很显然,风观澜也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从小北的表情不难看出不是什么好话。 “你这小子。”风观澜抬手揪住他的后脖颈将他拎到自己跟前,“就不怕本王命人将你丢到湖里去?” 小北的脸色顿时气的涨红。 第128章 你今晚就等着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今晚就等着 “你敢!” 风观澜的眸底溢出淡淡的好笑之意,将其按在自己腿上冲着他的屁股就重重的来了一下。 这下子,小北几乎连脖子处都羞的通红一片。 长这么大,除了他的娘亲以外还没有人敢碰过他的屁股。 想到怀里头带来的糕点,小北硬生生地咬牙憋下了这口气,眼里泛起水光可怜兮兮的说道:“我错了。” 见这小崽子这么快就改变了态度低头服软,风观澜的眼里倒是浮起了一抹诧异,不过到底还是将他的衣领给松开了。 得到自由,小北连忙后退了几步与这个危险狡诈的男人拉开了些距离,随后像是献媚般将怀中用帕子包裹好的糕点拿了出来。 “这是南叔特意命厨房给我准备的,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尝尝看?” 看着小北满脸的讨好之色,风观澜却觉得这小子莫名变的更加有趣了起来,一手斜撑着额角一边看着他扬了扬尾调,“可惜本王不爱吃甜食。” 听到风观澜拒绝,小北脸上的笑容差点就要忍不住垮下去,但他没有气馁,很快又打起精神劝说道:“这糕点不是很甜的,都是用南叔之前给我特意找寻的蜂蜜制作的,真的很好吃的。” 风观澜有些失笑,目光幽深地盯着小北手里的糕点。 这崽子的目的性太强,再加上他年纪小脸上也藏不住事,他风观澜要是连这点异常都看不出来恐怕早就死在那些敌国之人的刀下几百回了。 但是今日不知怎的,风观澜的耐性要比平常里好上百倍,莫名生出了几分逗.弄小北的心思来。 在小北希冀的目光里,风观澜缓缓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捻住了一块糕点往口中送去。 其过程小北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里的紧张毫不遮掩的暴露在风观澜的视线之中。 薄唇轻弯,糕点临到嘴边时风观澜却突然停了下来。 小北有些急了,连忙说道:“你快吃啊。” 这里头他可是掺了不少精心调配的痒痒粉,只要风观澜吃下去,管保他今夜无心睡眠。 却不曾想,风观澜就这么将糕点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语气悠闲道:“本王有些渴了。” 小北着急的想要跺脚,但他更希望看到风观澜受到教训,当即便将手帕往桌上一放就跑去外面倒茶。 跑到门口,小北还不忘回头叮嘱道:“我这就去给你倒茶,一会儿你可千万得记得尝尝啊,别走,等我!” 三句不离让他吃糕点,风观澜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像是被自己的反应惊到迅速敛去了唇角的弧度。 目光落在桌上,风观澜轻点着额边的手指陷入凝思。 “喏,你要的茶。” 小北跑的急,外面的日头又有些大,鬓角已经开始渗出汗珠。 可小北却是浑不在意,因为他看到风观澜再次捏起了糕点,这次他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放进了口中。 耶! 小北的神色激动,小脸因为热再加上兴奋有些微红。 殊不知,此刻正举着茶盏的风观澜借用茶盏的遮挡下掩去了他弯起的唇角。 “尝过了,味道确实不错。” 风观澜将茶盏放下淡淡的开口道:“只是你说这糕点好吃,剩下的倒不如你陪着本王一起用?” 因为害怕风观澜察觉出来,所以小北每块糕点里下的分量并不算多。 此刻听到风观澜主动提出来还要继续吃几块,小北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伸出小手摸了块最边缘的桃花酥,小北一边吃着一边眯着小眼睛满脸享受的模样,叹道:“好吃。” 有一点小北确实没有骗风观澜,那就是这些糕点确实都是他最爱的,并且其中用的蜂蜜也确实是南卿芙亲手从树上掏下来的。 为了他这点小爱好,南卿芙可没少费心思,因为南卿芙觉得在这个年代本就没有奶粉之类的营养品。 若是有蜂蜜这种纯天然的东西代替,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在后世早已研究出了迷晕蜂群的药物,她那时候闲来无事也正巧刷到过,干脆就地取材自己制作了些。 没想到效果不错,她也确实弄到了不少蜂蜜。 很快,那几块糕点就全都被两人分了去。 谢危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风观澜吃下最后一口栗子糕,瞬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面前那个毛头小子。 他活见鬼了? 风观澜这种最恨甜食的主,竟然有朝一日在这陪着奶娃娃吃糕点!? 见到谢危进来,风观澜不着痕迹地敛去了眸底的淡淡笑意,拿起桌上的书籍轻敲了敲小北的脑袋道:“东西吃完了,莫不是你真想等着被我丢进湖里?” 小北愤怒的鼓起双颊捂着脑袋,最后瞪了眼风观澜才扭着小屁股跑了。 见两人的相处模式称不上陌生反而有些亲昵,谢危有些惊讶的刚想要开口询问,却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小北那道略显得意的声音。 “略略略,让你揍我屁股,今晚你就等着......” 顺着风观澜的视线扭过头去,谢危便看见前一秒还在得意大笑冲着里面做鬼脸的小北后一秒便神色怪异的住了口。 这,这什么情况? 谢危懵懵地转头看了看风观澜,又看了看小北。 忽然,小北像是被什么给吓到了,一双本来不算太大的小眼睛此刻却瞪的犹如铜铃般盯着风观澜。 “你,你,你……” 身上传来熟悉的燥痒之意让小北清楚,他十有八.九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尤其是在看到风观澜那张悠然自得的模样之后,小北心中便更加笃定,“你身为堂堂王爷,竟然欺负小孩!” 小北咬牙启齿的说完这句话就慌忙跑去了隔壁,生怕再晚些就会在风观澜面前出了丑。 而原本在隔壁专心研究食脑虫的南卿芙正好结束了手头上的事,刚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喝,却发现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异常。 那个小废话篓子跑哪去了? “小北?” 南卿芙疑惑地起身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刚想要问问门口的墨竹有没有看见小北。 第129章 一母同胞?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母同胞? 就在这个时候,南卿芙的余光却突然瞥到隔壁朝着她的方向快速奔来了一道小身影。 速度极快,撞了她一个满怀。 南卿芙:?! 定睛一看,正是她找了半天的小北。 “你这皮猴子又去哪儿野......”南卿芙见他来的方向是风观澜的屋中,顿时就有些不悦地沉下脸。 可不曾想,她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小北欲哭无泪的小脸和他难受的不停扭.动的身躯。 “南叔,我、我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南卿芙蹙起眉头。 相较于批评小北的调皮捣蛋来说,更然南卿芙在意的当然是他的身体。 尤其是小北本就从娘胎里带了她身上的毒素,这五年来都是她精心细养着的,现下看到小北这么难受还以为他是又发作了。 哪曾想,小北进了屋子就开始脱衣服,双手更是一刻不停的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抓。 很快,南卿芙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也反应过来他这绝对不是发作的原因。 “到底怎么回事?”南卿芙板下脸,语气不虞。 小北心虚的垂下头不敢直视南卿芙的眼睛,但最后还是顶不住压力将糕点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南卿芙只觉得自己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撅过去。 这小子,风观澜那尊大佛她都不敢轻易招惹,结果他倒好,带着痒痒粉就跑上去找虐去了。 就他这点花花肠子,到风观澜跟前那简直就像是被拍了x光似的,他还指望能骗的过风观澜? 没辙,看着快要把自己身上皮肤给挠破了的小北,南卿芙只好扶额认命替他准备了药汤沐浴。 热气氤氲之下,一颗小脑袋露在水面上弱弱的垂眸不敢去看南卿芙。 这次是他棋差一招着了那个便宜爹的道,下次,下次他一定会赢回来的! 南卿芙看着泡在木桶里还明显不老实的小北,倏地抬手在他的脑瓜子上给了个栗子,声色俱厉道:“你能不能给我省省心,以后离风观澜和谢危那群人远一点,尤其是你的......” 话说到一半南卿芙便停下了,她原本是想告诫小北千万别在那些人面前暴露真容,但转念一想又怕引起这个小人精的疑心,到底还是没有将话说全。 可惜小北心里和明.镜儿似的,但他也并不打算就这么直接辜负南卿芙的苦心,于是乖巧的点点头说道:“南叔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发觉我的身份的。” 嘶。 南卿芙的身子往后仰了仰,带着几分打量的眼神落在小北身上,狐疑地眯起眼睛紧紧凝视着他。 莫不是这小人精猜出什么来了? 小北只觉被南卿芙的视线看的有些无语。 他气呼呼鼓起腮帮。 拜托,他只是小又不是傻,他的脸与风观澜那张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总不能以为自己和他是一母同胞吧? 可面对在大事上不含糊小事上可劲含糊的南卿芙,小北只能呵呵一笑装傻哄她高兴。 “南叔的愿望是仗剑走天涯,自然是不愿意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的,为了不给南叔惹麻烦,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察觉到我们的身份呀。” 这番话解释的倒是挑不出错处,但不知道为什么南卿芙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想了半天,南卿芙决定还是放弃,刚想要嘱咐小北再泡上半刻钟就可以出来的时候,兜头一泼热水将她淋成了落汤鸡。 “咯咯咯。”小北笑的像只打鸣的小公鸡。 南卿芙不禁被气笑了,反正衣服都湿了,索性两只手放进木桶开始反击起来。 温馨的烛光中,一大一小两道欢乐的影子映在了薄薄的窗户纸上,惹的屋外的墨竹忍不住频频侧目。 他还从没有见过,哪个长成那样五大三粗的爹还有这样的童心,陪自己的儿子玩水。 然而在墨竹看不到的地方,风观澜正背着手站在暗处静静的凝视着窗户上倒映出的身影。 伫立了良久之后,风观澜才默不作声转身离开。 …… 隔日。 风观澜来的时候,南卿芙才刚刚起身。 他一进门就看见南卿芙的背影,似乎在她对面坐着的小北脸上捣腾着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南卿芙情急之下只好将手里的易容工具全都放入了空间里。 好在她的动作要比风观澜的速度更快一步,等到风观澜站在她身后的时候她手上已经空空如也。 “多大人了,脸上沾着饭粒都不知道。”南卿芙抬手,胡乱地在小北脸颊上揉了一气。 小北噘嘴,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风观澜察觉,便只好闷不做声背下了这口大锅。 见状,风观澜也只是淡淡地蹙了蹙眉,随后才出声道:“不知南先生现在是否方便?” 听到声音,南卿芙才好像是被吓了一跳般转过身,见是风观澜才笑着回道:“王爷请说。” 风观澜的视线落到一旁正没好气的瞪着他的小北身上,不由得挑眉冲着小北弯了弯唇角。 看见风观澜嘴角的笑意,小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骂骂咧咧了一通后才从板凳上跳下来赌气似的跑出去了。 对于小北突如其来的火气,南卿芙先是有些不明所以,旋即便想到昨夜他回来时的境况,心底了然。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昨天小北被风观澜这厮作弄,现下哪里还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不过显然风观澜并没有将昨晚的事情放在心里,看见小北出去不过须臾就收回了跟随的目光看向南卿芙道:“之前南先生说自己师承药神医,不知可否帮本王一个忙?” 南卿芙给他倒茶的手微顿,但很快便恢复了自然问道:“什么忙?” 此时此刻,南卿芙有些摸不透面前这个男人的心思,毕竟之前她提出自己师承药神医的时候他分明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可现在都过去了这么些时日,他却突然提出要自己帮他忙,这倒是让南卿芙有些看不懂他的操作了。 仿佛是看出南卿芙的疑虑,风观澜云淡风轻地从她手上接过茶壶,缓缓给杯盏倒满。 然后才将茶盏拿起递到南卿芙面前,他唇角轻启道:“本王的母妃自五年前开始身体就有些抱恙,这些年,本王也遍寻了天下名医……” 第130章 鬼村的事情还没结束 第一百三十章 鬼村的事情还没结束 说到这里,风观澜忽而停顿一下,狭长的凤眸与她对视。 “可惜,无论是谁见了都只说了句无力回天,可本王偏偏不信命,听闻南先生师承药神医,想来应该有几分本事,不知南先生是否愿意帮本王这个忙呢?” 说到最后,风观澜的尾调微微上挑,眼底似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定定地看着她。, 南卿芙的心随着风观澜的语气忽上忽下,听到最后才陡然沉至最深,唇角紧抿着一时没有回答。 当初在端王府里若是没有端王妃的庇佑,她恐怕早就在大婚第二日就被抓起来了。 对于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南卿芙的心底里到底还是存有一丝愧疚之心的。 尤其是方才风观澜的话中说,端王妃是正好在五年前她离开的时候患病的。 一想到当初她为了瞒过风观澜而特意求真找了个身怀两月身孕的女尸置于火海,南卿芙就忍不住感到头疼。 那时候的她只想着怎么样能将风观澜这个精明的男人瞒过去,却疏忽了端王妃是否能够接受的了这么沉重的打击。 说到底,这件事也是因她而起,现下既然得知端王妃患了重病,她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 而南卿芙低头思考的一幕落在风观澜的眼里,还以为她是为了别的事情犹豫。 敛去了眸底淡淡的讽刺之意,风观澜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就连盏中溢出的茶水烫到手上也像是毫无察觉般。 “放心,本王从来不让人做亏本的买卖,南先生若答应,本王定会命人奉上金银百两。” 金银百两?! 南卿芙的心跳漏了一拍,虽然这些年她有手艺傍身也不至于沦落到食不果腹,但为了躲避追杀就只能在些穷乡僻壤的地方讨生活。 这么一大笔银子,那她日后就可以送小北去学堂了,哪怕需要时不时的更换住所也不愁会浪费这一说。 这下,本来就决定要去帮端王妃治病的南卿芙就再没有什么好推脱的了,伸手接过风观澜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道:“那草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南卿芙答应的这样果断,风观澜虽然觉得她是为了钱财才会如此,但心底里仍旧有些半信半疑。 不过现下南卿芙的态度已经摆在这里,风观澜就算心中仍有存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冷冷的丢下一句一言为定便离开了。 留下南卿芙站在屋子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清楚为什么她都已经答应了,那风观澜看起来却好像比刚来找她的时候还要不高兴。 不过很快南卿芙就将此事抛之脑后,反正那个男人阴晴不定也不是一两日了,谁知道他今天又抽哪门子的疯。 ………… …… 没多久,上次来求药的村民就带着一家老小找到了知县府门外。 “多亏了南先生妙手回春救我儿性命,南先生的大恩大德我们此生都不会忘,日后定会在庙中为先生供奉一盏长明灯为先生祈福。” 知县府外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南卿芙的耳朵里。 对此她并没有选择抛头露面,只让小北出去将新的药方子交给那人,另外嘱咐他将此方传开,这样便可以帮助更多患有食脑虫病的百姓。 此举更是让村民们将南卿芙奉若神明,再三感激之后才在众百姓的纷纷议论之中搀扶离去。 当晚,南卿芙正想要去询问风观澜准备何时动身回京,却不想在房门外正好撞见从里面出来的谢危。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谢危都有所耳闻,也知道了南卿芙不求回报的帮助百姓,破天荒的看见她时没有板着脸而是微微笑了笑。 南卿芙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没有针对性的谢危,愣了一瞬后便跟着点了点头示意,这才踏进了风观澜的房门。 只见烛光下,风观澜仅披着一件单薄的银白色披风坐在桌旁,桌面上似乎摆放着一张摊开的路线图。 不等南卿芙看仔细图上画的具体.位置,风观澜便像是不在意的用手搭在了上面。 “深夜前来,南先生是有何事要找本王?”风观澜的声音有些沙哑。 南卿芙不由得皱眉,不顾他诧异的目光径直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察觉到脉象有些凌乱,南卿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低声说道:“若是王爷执意不分昼夜,只怕这身体养到明年也不会好全。” 这人,明知道前段时间受的伤那般重,这才稍稍转好了几日,就又开始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了。 若是放在从前南卿芙自然懒得去管这份闲事,但现下她既已答应了要随他回京治疗端王妃,那么在回去之前,她就不能眼睁睁看着风观澜将自己先给作倒下。 再说了,现在她可是他的债主,那百两金银可还没拿到呢,他要是死了她找谁说理去? “王爷不是说端王妃的病情急迫,故而草民今夜前来是想问一问,王爷到底打算何时出发?” 闻言,风观澜的眸色似乎变深了些,紧紧地盯着南卿芙的双眸,似乎是想要确认她这话中的真假程度。 她目光未变,坦然自若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风观澜才淡漠地垂下眼睑,沉声道:“鬼村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本王方才已经命谢危带人去将他们全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食脑虫并不是寻常可见的玩意,由此可见这个病突然爆发在鬼村那样偏远的小山村里明显不正常。 只是南卿芙觉得,她所能做的就是救回这些无辜百姓的性命,至于旁的阴谋,那都不是她这个身份可以去管的了的。 但是,既然现在风观澜主动提出了要管,她自然也不准备冷眼旁观。 南卿芙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目光坚定的说道:“草民去过鬼村数次,对那里的地势环境也还算的上了解,若就放任谢神医一人前往恐怕难以说动那些村民迁离鬼村。” 不得不说,南卿芙此言完全戳中了风观澜所担忧的点。 这等偏远之地本来就民俗甚多,民风更是一贯排外且固执。 第131章 务必活捉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务必活捉 这一点,从当初鬼村的村民们宁愿相信是天罚降临,也不愿意让仵作验尸就可以看的出来。 所以在吩咐谢危去的时候,风观澜最后还另外嘱咐了句,若是遇到不配合之人便直接打晕了带走。 但是鬼村里的百姓虽然人数并不算太多,但只要一家闹起来,那么众人拾柴火焰高,谢危等人也不一定就能那么顺利的将任务进行下去。 现下听到南卿芙这么说,也算是正中了风观澜的下怀。 他也只是顿了一瞬,便出声说道:“既然南先生如此大义,那便麻烦先生于谢危同行安排那些村民撤离,至于安置地点本王也早已命人安排好,届时只需跟着谢危即可。” 南卿芙知道此事不能耽搁,当即便点头转身找谢危去了。 既然决定要做,那就要赶在今晚趁着夜色将村民全部转移,否则一旦天亮被附近人发现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打草惊蛇。 一行人摸黑来到鬼村入口,南卿芙转身一脸凝重的对谢危说道:“你们就先在这等着,由我先去劝说那些村民。” 谢危自然知道风观澜同意她跟来的用意,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对着南卿芙沉声说道:“万事小心。” 顺利进入鬼村,南卿芙左右看了看,身形矫健地翻入最近一家院子的大门,很快里面便有微弱的煤油灯光亮起。 很快,这户人家的主人草草的披着外衣,甚至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只是汲在脚上便匆匆忙忙的跑向其他村民家。 因为南卿芙的身份摆在这里,鬼村的人更是全都受了她的恩惠,哪里还有不相信她的道理。 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整个鬼村的人都从睡梦中被喊醒,来不及收拾太多只带了几件必需品便全都集中到了村口。 见南卿芙身后人影绰绰,一直高度紧张的谢危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抬手示意身后带来的侍卫上前帮南卿芙一把。 “人都齐了,剩下的就要麻烦谢神医了。” 南卿芙郑重的对谢危说完,紧跟着又转身安抚了一番村民们的情绪,与他们交代了此次搬迁的原因与危险性。 “南先生放心,咱们虽然都是些没有文化的粗人,但却知道您是咱们村子的恩人,所以咱们一切都听南先生的。” 带头说话的正是之前上门求药的男人,此刻他脸色有些涨红,生怕南卿芙不相信他的话似得。 南卿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才对谢危说道:“快带他们离开这吧。” 现在的情形,但凡多耽搁一秒都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 谢危心中自然也很清楚,待侍卫们领着村民先行以后,他才回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南卿芙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虽然谢危眼下也不清楚暗中之人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行动,但如果察觉到了,那么落单的南卿芙毫不意外就会成为他们首先开刀的对象。 这下子南卿芙倒真的有些诧异了,毕竟从前谢危可不是这么有良心的人,现在竟也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安危了? 腹诽归腹诽,到底南卿芙还是面上不显,轻声道:“谢神医放心,在下知道该从哪条路走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知县府。” 只要到了知县府,有了风观澜坐镇,想必她应该也就不会遇到什么大问题了,可惜到底还是南卿芙想的天真了些。 就在彻底看不见谢危等人的身影之后,南卿芙刚准备从小路穿回石城,不远处却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南卿芙抬头眯起双眼往远处看,这才发现草丛之中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火光。 有人来了。 南卿芙立刻往最近的杂草堆中躲去,借用一人高的杂草完全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形。 无数火把从南卿芙的面前擦过,好在有惊无险都没有能够发现她的存在。 南卿芙憋着一口气蹲在那里,眼神如鹰般牢牢的锁定在那些人的身影之上,一只手藏在袖中捏紧了平日里用来解剖的手术刀。 只要被发现,她就必须得拼死一搏了。 幸而直至最后南卿芙也没有被那些人搜到,耳边隐隐传来了那些人的谈话声。 “老大,这地上有很多脚印。” 听口音,这些人似乎并不是永康境内的,南卿芙的眉头微微蹙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后传来一个极其沙哑的男人声音,“这些脚印里有他的人,继续顺着脚印给我搜,务必要活捉到他!” “是!” 听着震天响的回声,南卿芙的心也愈发沉了下去。 看样子他们的人不在少数,现下又发现了谢危带着村民离开的脚印,若是他们当真追了上去,也不知道谢危能不能够顺利带着那些村民脱身。 不容南卿芙多想,那些人很快就往谢危离开的方向追赶过去。 又等了许久,直到南卿芙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有些没了知觉,确认周围并无异常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从草堆里爬了出来。 眺望着不远处的漆黑夜色,南卿芙的眸光也随之一寸寸的暗下去。 从刚才那些人的谈话中不难听出,他们是在找人,而他们口中的他,十有八.九就是还在知县府里养伤的风观澜。 不然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凭借靴底的花纹便认出来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定是之前就已经十分熟悉并且交过手的。 再者,那些人的口音并非永康人,那就只能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风观澜这几年征战四方,夺回了不少本属于永康的土地,也得罪了不少周边敌国的君主。 如此迫不及待想要他性命的,前后这么一串联,南卿芙几乎是当下就可以肯定是怎么回事了。 来不及多想,南卿芙立刻奔着那条小路的反向往石城赶去。 别的她都可以不管,但唯有一点,小北如今还在知县府里。 而这些人既然是从石城的反向来的,那就说明有可能石城那边已经出了事,而风观澜现在又失去了谢危这条线的助力。 第132章 小北?那个孩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北?那个孩子? 再加上他本身伤就没有养好,若是遇到这些人,恐怕对他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暂避。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小北呢? 她离开的时候小北正在打盹,她想着反正很快就可以赶回去也就没有与他打招呼。 要是风观澜疏忽掉了小北的存在,又或者是小北执意等她回去,那么小北现在的处境就会变的非常危险。 对于自己的孩子固执起来是什么样的德行,南卿芙那是一清二楚。 等南卿芙紧赶慢赶赶回知县府的时候,入眼可见的一片狼藉,让她的心瞬间狠狠揪成了一团。 “小北!” 南卿芙的脚步有些慌乱,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径直推开房门。 没有…… 空荡荡的房间里面,除了还在燃烧的烛台以外再无半点动静。 不仅是她的屋子里找不到人,就连风观澜那边也早就人去楼空。 站在院子里,南卿芙不由得抬头望向半空中的那轮明月,忽然就觉得眼前景色有些模糊起来。 缓缓抬手触碰到脸颊,南卿芙呆呆的看着指尖的盈光有些出神。 小北。 她从前虽然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这么早就生孩子,在怀上小北以后,她也不止一次的生出想要将其抹杀掉的念头。 甚至要不是因为害怕伤及自身,她确实想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寻得家人的温暖…… 她缓缓闭上双眼。 也许,她根本就不会将小北生下来。 但现如今小北不见了,她的心脏却仿佛被破开了一个大洞,痛的她几乎快要喘过不气来。 南卿芙蹙眉弯下了身子,五指紧握在胸前慢慢靠着柱子蹲下去。 “小北……” 忽然,寂静的夜空之中传来一道尖锐的哨音。 南卿芙几乎是瞬间抬起头,眼神警惕的盯着空荡荡的院外。 反正小北现在也失踪了,她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若是当真是敌人,那她还不如被一起抓起来,说不定还能探查到小北的下落。 随着院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南卿芙的眉眼之上也开始渐渐染上一层寒霜。 “南先生?!”墨竹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看到南卿芙以后讶异的开口喊道。 南卿芙的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随后才快走几步来到墨竹面前,沉声问道:“小北呢?” 小北? 是那个孩子? 墨竹看到南卿芙阴沉的脸色先是一愣,旋即呐呐地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见墨竹这般反应,南卿芙心中便大概猜出了一二,如果连墨竹都不清楚,那么风观澜也必定不会知晓小北的下落。 思及此,南卿芙便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了,她得去找到小北。 立刻,马上! 这般想着,南卿芙推开墨竹就要往院外跑。 忽然面前撞上一堵坚硬的石墙,南卿芙只觉鼻子一酸,几滴盈光不受控制地从眼中滴落。 风观澜的眼神似有些怔楞,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胸口处的南卿芙,眸底渐渐浮出一抹怪异之色。 明明与其素不相识,还是个男子…… 但他身心却并未有任何抗拒的感觉。 南卿芙后退一步,看清来人是风观澜,并且他脸上的神色淡漠的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难道就没有半点理亏吗? 她辛辛苦苦去帮他转移村民,结果他竟然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 这下南卿芙再也忍不住了,憋着一股气瞪着风观澜,咬牙道:“草民斗胆,敢问王爷如今我儿子在哪里?” 终于,风观澜那深不可测的墨眸之中出现了一丝波澜。 空气里透着夏日的闷热之气,令南卿芙愈发的心浮气躁起来,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风观澜的回答,她索性准备绕开他。 “南先生!” 墨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开口。 “这件事真不怪我们王爷,就在你与谢神医走后不久就有敌国人寻到了此处,事发突然我只能先去掩护王爷撤退,可就在我想要回来接走小北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了。” “说到底不还是你们先将小北一个人丢在了房中!”南卿芙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尤其是在听见墨竹说,真的是敌国人找上门的时候。 那些人可不比其他,掠走小北要么就是作为人质逼风观澜就范,要么就是单纯的虐杀敌人。 若是后者,小北注定没命。 可若是前者呢? 南卿芙眼神复杂的落在风观澜身上,他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之人,若是知道小北是他的儿子,他是否会答应敌军的要求救回小北? 可惜世间从没有如果,此刻南卿芙也不敢拿着小北的性命去赌风观澜是否残存最后一丝人性。 看见南卿芙有些失控,墨竹顿时有些着急了,张口还想要解释什么,却看见风观澜抬起的手。 示意墨竹不必再解释后,风观澜才居高临下凝视着南卿芙的脸,冷声道:“他自己找死,本王自不会让人去陪他一起。” 这话狠狠刺中了南卿芙的心脏,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风观澜,那句‘哪怕是你儿子你也不会吗’最终还是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闭了闭眼,南卿芙的嗓音已然因为焦急而变得有些嘶哑,“也罢,既然王爷怕死,那草民就自己去寻。” 说完,南卿芙头也不回的绕过风观澜往外走去。 而风观澜则直直地站在院中,看着南卿芙离去的背影,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之中渐渐渗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之意。 “王爷,敌国的探子恐怕还没有完全撤离石城,南先生这个时候独自出府去寻人只怕会遇到危险。” 说实在的,墨竹还是挺喜欢小北那孩子的,虽然那小子相貌平平,但是他那双小眼睛里蕴藏的灵气实在是太惹人喜爱了。 可惜,就是他的脾气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今夜他分明离开之前嘱咐过小北留在房中,他去去就来。 但就那一转眼的功夫,他再回来的时候小北已经不见了。 并且全程墨竹就在隔壁,根本就没有见到有可疑的人混进这间院子,那就只能说明小北不是被人掳走,而是他自己离开的。 风观澜敛去了眸底的烦躁,沉声道:“你若再出声本王便将你的嘴缝上。” 第133章 他这什么鬼运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他这什么鬼运气 而此时,距离已经跑出石城城门的小北正头也不回地往鬼村的方向赶去,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之中显得尤为灵活。 区区一个墨竹,还想要拦住他不给他来找娘亲,门都没有! 要不是临晚时他不甘心想再去找那个风观澜过过招,他就不会听到娘亲去了鬼村的消息。 其实小北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虽然他不小心睡着了,但是南卿芙也不能就这么将他一个人丢在那儿啊。 不过没关系,等会见到面了他一定得敲诈过来两根糖葫芦才行。 远远地,小北已经依稀可以看的见那一片村庄,两条小腿瞬间倒腾的更快了些。 “什么人!” 鬼村门口,小北前一秒还在疑惑为什么今天的鬼村安静的有些诡异,后一秒脖颈子处的衣领就被人拎住抓了起来。 看着面前之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永康人,小北不由得在心里哀嚎了声。 他这是什么鬼运气啊! 见只是个小孩,抓住他的男人顿时啐了一口b恶狠狠地骂道:“真是晦气,还以为抓住了个重要的,结果就是个小屁孩。” 不过就算只是个孩子,这人也不敢轻易自作主张,于是便骂骂咧咧地将小北提到了一处燃着火堆的院落里。 小北被一把丢在地上,坚硬的土壤让他的屁股感觉都快要被摔成了几瓣。 他狠狠皱起眉头:“疼!” “老大。”带小北回来的那个男人粗声粗气地喊道。 看到地上躺着的毛头小子,被称为老大的男人瞬间眉头紧皱,使得他右脸上的刀疤看起来更加凶神恶煞。 “这小子你从哪弄来的?” 闻言,那男人连忙解释道:“我看见这小子大半夜一个人在村口鬼鬼祟祟的,怀疑他可能与战王的人有关系,这才将他带回来听老大吩咐的。” 听到战王二字,刀疤男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盯着地上的小北仔细打量起来,似乎在确认他与战王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小北的眼珠微转,忽然爬起来抱住了那刀疤男的大腿哭诉道:“大人饶命啊,我就是这个村子里一个普通的小孩而已。” 今夜南卿芙离开时也没想到会耽搁那么久才回去,便也就没有告诉小北他脸上的易容物即将脱落。 本想着只要她及时赶回去就没有大碍,可千算万算,南卿芙都没有算到小北会偷跑出去找她。 所以此刻小北已经完全恢复了真容,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孩哭起来,到底还是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刀疤男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今夜他们分明接到消息称风观澜的人会来鬼村,可他们搜到现在却是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你说你是这里的村民,那你家大人呢,其他的人又都去哪了?” 不等刀疤男开口,找到小北的那个男人就先开口质问道。 迎着两人阴冷的视线,小北面上却是镇定无比,大颗的眼泪更是说来就来,一边嘤嘤嘤地抽泣一边埋怨道:“今夜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许多人闯进村子里,二话不说就将其他人都带走了,我因为害怕就只好躲在了村口边上,后来就遇到了你们。” 小北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回视二人,顺便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附近情况。 看来此地应该已经成为这些人的驻扎点了,而且结合他们两个人方才所说的话来看,其余大部队都已经出去找人去了。 那么眼下这个地方就只剩下了这两个傻大个,要对付的话倒也没有那么困难。 但是这样一来,他就得想法子加快动作了,否则等那些大部队回来的话,他今晚可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显然,小北的话那两个人是不太相信的。 沉默了会儿,刀疤男才抬手示意另一个人到旁边去。 “老四,你发现这小子的时候可有觉出他什么地方不对劲?” 老四一愣,随后低头想了想才说道:“我总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一个小娃娃怎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荒郊野外,他家里人难道都没有发现?” 说到这里,老四停顿了下。 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火堆旁边一副自怨自艾的小北,才收回视线又抿唇低声道:“再说了,现下整个村子里都找不出第二个活人,这小子说是这里人就是?谁知道他是不是信口胡诌的。” 闻言,刀疤男的脸上明显出现认同之色。 眼下他们的境地本就陷入了僵局,说不定他们在风观澜的眼里早就处在了明处。 这种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利,绝对不能再容许任何一点意外的出现。 思及此,刀疤男抬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杀的动作,眼神中的杀意必现。 老四顿时心领神会,连忙点头说道:“好,都听老大的。” 说完话,两人便同时转身向着小北走去,就在老四的匕首都快要落到小北背后的瞬间,他却突然间感觉到天旋地转。 眼睁睁看着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当啷’一声让刀疤男不禁瞪大了双眼。 “老四你在做什么?!” 刀疤男看见小北回头,眼底顿时染上戾气,就要上前解决掉他。 然而刀疤男也只是才刚刚迈出一步,忽然间就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两人几乎同时用震惊的目光看向对方,心底里都不愿意相信是遭到了自己人的背叛。 就在这个时候,小北好心地开口说道:“我看你们站到现在应该也累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歇着吧,我就先告辞啦。” 小北的脸上还是挂着那抹天真无辜的笑容,但是他的话语却让地上已经中招的两个人心中一凉。 “你这个臭小子,别让老子抓住你,不然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刀疤男气的大吼,奈何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北拍拍手,一脸潇洒的背向着两人离开。 等等。 临到村口,小北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折返了回去。 只见刚刚还歇斯底里的两个人突然现在已经躺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小北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满意。 第134章 图腾印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图腾印记 这药粉还是南卿芙之前给他用来防身的,没想到今夜就派上用场了。 小北上前踢了两脚地上的人,确定他们此时已经睡的像个死猪一样毫无反应之后,才伸出一双小手在他们二人的身上摸索了起来。 虽然可以确定这两人不属于永康地界,但小北还是想要弄清楚他们到底是哪里人。 毕竟鬼村这个地方可是他之前和南卿芙经常出没的,万一这些人的目的也是奔着他与娘亲来的怎么办? 这些年亲眼看着南卿芙为了逃避追杀过的有多辛苦,现在有能帮忙分担的机会,小北当然不会放过。 但也许这两个人的身份并不算太高,所以小北找了一圈也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就在小北气呼呼的站起身想要再踢上几脚泄愤时,目光却突然被其中一人敞开的领口吸引了去。 “嗯?” 许是刚刚在地上挣扎了半晌,导致其中一人的衣领已经完全散开,露出大片肩颈处的皮肤。 最醒目的,正是他肩胛处那块眼熟的图腾印记! “……” 小北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两条毛毛虫,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那个图腾,漆黑的图案中间是一条翱翔天际的老鹰。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在府衙的时候,那具在后山被发现的尸体身上也有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图腾印记。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这样的图腾印记,他记得好像在南卿芙的后腰处也见到过一个类似的,只是颜色貌似没有这几个的深,图案好像也有略微的不同。 当然,不管这些图腾印记是否真的与南卿芙身上的一致,小北都不会因此怀疑什么。 对于小北来说,就算他的娘亲真的不是永康人,他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南卿芙的身边。 只是不知道,现在他的那个便宜爹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了又会是怎么一个态度对待他和娘亲。 ………… …… 此时的知县府。 “你到底要做什么?!” 风观澜看着面前被绑住了手脚却仍旧狠狠瞪着他的南卿芙,神情淡漠无表情,抬手示意墨竹将其手上的绳子松掉。 “南先生现在是否冷静下来了?” 南卿芙咬牙,她冷静? 小北失踪到现在都没有音讯,这让她怎么能冷静的下来? 可是对上风观澜那双毫无感情的冷眸,南卿芙到底还是将这些话给咽了下去,只沉着一张脸问道:“敢问王爷是否已经命人去寻小北的下落了?” 若是他将自己绑回来,又对小北不闻不问,那她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要走出去。 面对南卿芙的责问风观澜并没有出声,不过身边的墨竹倒是回了她的话道:“南先生放心,王爷一早就已经命青云带人出去寻小公子了,想来用不了多久人就该回来了。” 青云吗? 听到这南卿芙心底的火气才稍稍褪去了些,毕竟青云的身手她还是清楚的,要是他去寻小北,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对。 思及此,南卿芙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些,只是语气仍旧有些不善道:“鬼村的人呢?谢危是否都已经带人将其都安置好了?” 闻言,风观澜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里这才露出一抹异样的神色,定定地看着南卿芙一瞬,掀唇道:“本王还以为先生现在心里就只关心小北的安危,压根就不会顾及旁人的性命才是。” 不是风观澜愿意这样想,而是今夜转移村民之事本就是重中之重,南卿芙愿意主动伸出援手,他虽然意外但到底还是对她刮目了几分。 可后来小北失踪,一向沉稳镇定的南卿芙却像是瞬间变了个人般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也不管出了这扇门会不会给暗中那些人盯上,更不在意是否会牵连到整个鬼村的百姓。 这让风观澜的心绪也开始跟着变得烦躁起来,当即便吩咐墨竹将人给绑了回来。 说实在的,直到现在风观澜都不明白他当初到底为何要下这个命令,毕竟就算南卿芙真的跑出去了,鬼村的人他也会想法子保下来。 而最后唯一可能出现的结果就是,南卿芙一去不复返,又或者是主动送上门去,与小北一起落到他们的手上。 但无论是哪一种,对于风观澜来说其实都不重要,他也从来都没有拦着别人去送死的想法。 可偏偏今天他就像是中了邪般,心底里竟莫名生出一股不想让这个男人死的念头。 归根结底,风观澜最终还是将此事归结到了他需要南卿芙帮端王妃治病一事上,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他心里那些难以述说的情绪。 “呵。” 听见这话的南卿芙不由得冷笑了声,撇开头干脆不搭理他。 说的好听,什么她不顾及旁人的性命,讲到底风观澜也不过是害怕她出事了就没有人可以帮他治疗端王妃的病罢了。 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命人将她绑回来。 见南卿芙不出声了,风观澜才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冷声道:“南先生大可放心,你儿子本王自会命人找到带回来,至于你……” 说着,风观澜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接着道:“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南卿芙的心跳了一瞬,莫名觉得风观澜这番话里似乎还隐藏着另外一层意思。 是了。 在她随着谢危去转移鬼村的村民时,知县府显然已经被那些人给搜查过了,不然的话,小北也不会趁乱偷跑出去。 可都已经这样了,风观澜却在那些人走之后又带着墨竹他们重新回到了知县府,这其中要说没有阴谋她是怎么也不相信。 难不成,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早在风观澜的计划之中了吗? 南卿芙的眼神逐渐变的复杂起来,这个男人五年未见,似乎比从前要更加有城府了。 “所以呢,接下来王爷打算怎么做?”南卿芙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时候她还是要说些什么的好。 否则以风观澜那多疑的性子,说不定还会以为她与那些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南卿芙的手不由自主落在了自己的后腰处,轻轻摩挲了两下。 第135章 并不是亲生儿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并不是亲生儿子 风观澜挑眉,忽然靠在窗框上环抱着双手看向南卿芙,故作漫不经心地掀唇道:“难道南先生对此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从他吩咐谢危去转移村民,而南卿芙什么都没有问就决定要帮忙的时候开始,风观澜就已经对她产生了几分疑心。 毕竟这些时日相处的也不算短,风观澜认为南卿芙绝不可能是那种毫无心计且不谙世事的普通百姓。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就不相信南卿芙没有想到半点脱身的办法。 迎着风观澜探究的目光,南卿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靠在椅背上说道:“如王爷所见,在下不过是个懂点医理的小仵作,遇到这种事哪里还能有什么想法。” 顿了顿,南卿芙才又加上一句,“乱世之中,在下所求不过是能保住自身与小北的性命罢了。” 是吗? 风观澜的眼底闪过一抹轻嘲,随后弯唇问道:“南先生这话倒是提醒了本王。” 说着,风观澜一步一步渐渐逼近南卿芙,弯下身子与她的双眼对视上道:“本王听闻药神医并不轻易收徒,且就算如南先生所言,那么这数十年里,先生又是何时有空与人结亲生下小北,小北的娘现在又在何处?” 一个男人独身带着个孩子行走江湖本就惹眼,更何况小北本身的机灵劲就不普通,这让风观澜不由得开始对小北的身世产生了几分兴趣。 殊不知,风观澜的这番问话让南卿芙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从没有想到,风观澜竟然也会有这种八卦之心,喜欢打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来。 南卿芙抿了抿唇,脑海中飞快的地思索着应对之策,若她现在执意称小北是她亲子,那么从前之事未免会破绽百出。 思来想去,最后南卿芙的脸上才露出一抹无奈之色沉沉叹息道:“不瞒王爷,小北其实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哦? 风观澜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南卿芙,就连门边的墨竹听到这话都不由得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这些日子以来小北对于南卿芙的态度格外亲昵,且看南卿芙对他也是处处格外仔细小心照料。 虽然面上有时候南卿芙会对小北比较严厉,但都说慈母严父,墨竹认为这也是情理之中。 可没想到的是,小北竟然不是南卿芙的亲生儿子! 南卿芙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小北那孩子也确实是个可怜人,在下是在一次行医之时偶然捡到了他,所以就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养着了。” 话音落下,屋子里寂静一片。 南卿芙抬起头,就撞进一对漆黑如墨的凤眸之中。 显然,风观澜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察觉到他眼底的凉意,南卿芙倒也不急着解释,只像是真的陷入了曾经的回忆之中。 许久,她才叹息道:“幸而当初捡到小北的时候他还尚在襁褓之中,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我亲生的,我也不必为了该如何向他解释他的身世而烦恼。” 说到这里,南卿芙觉得这段戏应该演的已经差不多了,若是她再继续絮叨下去只怕就要演过头了,于是便就住了嘴。 “……” 屋子里寂静了良久。 好半晌之后,风观澜才终于动了动身子,重新走到了床边的矮榻上坐下。 看见风观澜这般反应,南卿芙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惴惴,不知道他到底是相信了还是没有。 就在这时,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了极小的动静。 风观澜的双眼顿时变的警惕起来,眸底染上浓烈的杀意扫向门外。 而墨竹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满脸凝重的四下张望着。 见状,南卿芙忽然觉得脑中灵光一闪,看向风观澜低声问道:“所以王爷之所以选择回来是故意的?” 他知道这些人既然已经查到了知县府,就肯定是因为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而那些人遍寻无果以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风观澜是不是又重新回到了这里,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风观澜斜睨了南卿芙一眼,语气凉飕飕地掀唇道:“还不算傻的透顶。” 南卿芙一噎,愤愤的瞪着风观澜没有出声。 这不还是拐弯抹角的骂她蠢吗? 该死的风观澜,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王爷,他们来了。”墨竹压着嗓子低声喊道。 风观澜点头,“等候多时,这场好戏也该开演了。” 伴随风观澜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屋门与窗户都被人从外面暴力破开,不少身着黑衣之人鱼贯而入,本就不算大的屋子里此刻更是显得尤为拥挤。 南卿芙动了动脚想要起身,却发现刚才墨竹只是替她松了手上的绳子,立刻转头与墨竹大眼瞪小眼起来。 外边的墨竹此刻已经拔刀挡在了风观澜的身前,接收到南卿芙的视线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去帮她松绑。”风观澜不咸不淡的声音自墨竹的身后传来。 还算他有点良心。 南卿芙不禁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等双脚恢复自由之后立刻犹如惊弓之鸟般跳到了风观澜的身边猫着。 见状,风观澜的眉头瞬间紧皱的能夹死苍蝇,不悦道:“南先生既然能独自带着一个孩子行走在江湖中这么多年,难道连这区区几个黑衣人都解决不了?” 南卿芙气闷,但面上却只能装出一副害怕惊慌的模样,就好像她真的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所以才会吓的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样。 风观澜的嘴角轻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随后才神情淡漠的重新将视线落在了面前的棋盘之上。 人群中走出一个像是领头之人,满身戾气的拿剑指着风观澜说道:“永康的战王,在下可是慕名已久,今日总算是得以相见了。” 虽然这人嘴上说着漂亮话,但他眼里的警惕和杀气却是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想来,比起风观澜这个活人,他的尸体应该才是这个男人最想要看到的吧。 第136章 让他武功尽失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让他武功尽失 “老子喊你一声战王是给你脸面,今夜你必定要死在我的手上!” 见风观澜一直不出声,甚至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有丢过来一下,领头的男人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吼道。 说罢,领头之人抬手对着身后猛地一挥,“都给我上,谁要是能拿下风观澜的项上人头,主上定会重重有赏!” 一声令下之后,那些黑衣人就跟不要命似的举着剑冲了过来。 而都到了这个时候,应对黑衣人的也就只有墨竹一个,除此之外院子里再无半点动静。 南卿芙最开始还以为这本来就是风观澜亲自设的局,自然不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却不想,眼看着墨竹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显然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但风观澜仍旧没有出手的意思不说,屋外也无人赶来支援。 这下南卿芙是真的有些吃不准了,转头看向还在淡定与自己对弈的风观澜。 终于,她忍不住小声问道:“王爷应该不会只留了墨竹一个人在这里吧?” 闻言,风观澜这才斜了她一眼,轻嗤道:“你不是担心你儿子遇到意外?” 额。 南卿芙愣住,不明所以地看着风观澜,似乎是在无声的询问他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察觉出南卿芙的意思,风观澜的两指之间夹着黑子迅速往右前方丢去。 随后,刀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动静惊的南卿芙一顿,连忙转身便看到与她近在咫尺的一个黑衣人眉心出现了个血洞,正软软地滑到地上气绝身亡。 就差一点,她刚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问题,竟然没有注意到危险就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 殊不知南卿芙的这一疏忽,反而倒是阴差阳错打消了些风观澜的疑心。 虽然风观澜确实是想要试探南卿芙到底会不会武功,但如今看见她差一点就要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对自己心里的猜测也不由得开始有些质疑起来。 毕竟从南卿芙在乎小北的程度上来看,她应当不是一个为了摆脱嫌疑就可以拿自己性命去当赌注的一个人。 看清这点后,风观澜的眼神逐渐幽暗,不知作何感想,不过对于南卿芙的态度,倒是没有一开始的那般冷漠了。 “谢危还没有回来,青云带着人去找小北了,眼下这整座知县府里就只有你我墨竹三人。”风观澜破天荒的用认真的语气对南卿芙解释道:“待会若是打起来,本王可不保证能够护的住南先生。” 什么待会,现在就已经打起来了好吗!? 南卿芙简直想要仰天长叹,她是真摸不透风观澜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啊。 分明将她绑回来的时候话里话外都表达出对小北失踪的漠不关心,可现在他却告诉自己说所有人都跟着青云去寻人了。 那他就没有想过,要是这些杀手又寻回来该怎么办吗? 可眼下这种情况已经不给南卿芙吐槽的时间了,就在一把银光又从不远处砍来的瞬间,面前的棋盘顿时四分五裂。 风观澜周身的杀气骤然聚集,掌心翻覆间数十颗棋子纷纷飞出,每一颗,都极其精准正中那些黑衣人的眉心。 “……!” 下一瞬,风观澜将身上披着的玄色外衣一扯,随意的用脚踢起地上的长剑,翻身狠狠踹了出去。 “砰,噗!” 重物撞击外加吐血的声音响起,南卿芙目瞪口呆的看着被一剑穿心狠狠钉在了木桩上的两人咽了咽口水。 从前她就知道风观澜的武功不低,但却没想到他现在的内力竟然已经深厚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看样子当时他所中之毒还真是专门针对他内力的,背后之人也定是抓住了他的弱处所以才会只给她留下那一种催.情之毒。 毕竟想要彻底毁了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武功尽失。 就在南卿芙征神间,忽而一道冷光对着她的面门袭来,南卿芙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就想要出手。 但是当她的余光瞥到那团玄色的身影之后,她的理智瞬间回笼,硬生生地放下了刚想要抬起的双手。 不行,要是这个时候她动手了,那这些日子以来在风观澜面前做的所有伪装就全都作废了。 南卿芙咬牙往旁边快速跑去,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风观澜的注意,其实他一直都有用余光打量着南卿芙,但他却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出手。 现在,风观澜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她是真的不会武功。 这本是一桩再平常不过之事,风观澜的心底却有丝丝失望涌出。 “王爷!”墨竹喘着粗气杀红了眼,“他们人数太多,恐怕......” 剩下的话墨竹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一道黑影便出现在他的身后朝着他的后背猛地打出一掌。 显然风观澜也没有预料到这行人的队伍之中还会有如此内力深厚之人,浑身的杀气陡增。 “找死。” 风观澜的眼神瞬间变的漆黑摄人,语气锐利森冷道。 接下来,南卿芙才总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为什么这五年间风观澜会获封战王的称号了。 虽然在南卿芙的心中,他的称号应该改为煞神更准确些。 方才还一面倒的战局瞬间扭转,看着那些黑衣人全都被一招毙命,南卿芙高悬的心才终于放下。 她就说,风观澜这种性格的人不可能会打无准备的仗。 确定没有危险以后,南卿芙才跑到墨竹身边蹲下来仔细替他把脉,在摸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以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从脉象上看墨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毕竟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最熟悉的人自始至终都是端王府里的那些,要她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她也是做不到的。 简单的给墨竹的伤口包扎了下,再抬头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刚刚那个领头人一个。 只是眼下的他明显已经没了最开始的猖狂之色,反而是眼神里带着恐惧一步步的往后退着。 直到察觉到身后是一堵墙,那人才终于颤颤巍巍的开了口说道。 第137章 戳瞎风观澜?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戳瞎风观澜? “战王不愧是战王,今日在下也算是开了眼了。” 嘴上这般说着,那人的眼珠子却忍不住骨碌碌的四处乱转,似乎在找从什么地方逃走最为合适。 风观澜皱眉,看了一眼正为墨竹处理伤口的南卿芙,完全无视了那个男人刚想要抬脚上前询问一下墨竹的情况。 然而那个领头之人却以为风观澜是要取他性命,吓得当场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求饶道:“战王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战王,这也不是小的愿意的啊,若是小的不来,主上就会要了小的一家妻儿的命啊。” 许是男人哭的实在太聒噪,风观澜不悦地蹙眉,蓦地将手里的长剑冲着他丢了过去。 ‘嗡’。 跪在地上的男人脸色惨白,看着扎在双腿.之间的长剑还在隐隐颤动,喉咙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 若是他方才躲的动作再慢上一秒,恐怕他下半辈子与宫里头的那些个阉人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滚。”风观澜冷冷掀唇,眼底的杀意犹如冬月的寒霜般让人不寒而栗。 那男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籁之音般,当即连谢字都来不及说,连滚带爬地就从屋子里爬了出去。 “他怎么样了。” “王爷为什么要放他走?” 两个人同时问出声,又同时住了口看向对方。 半晌,南卿芙才低低回道:“他没什么事。” 这个时候,窗外渐渐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 屋外的泥土气味随着水汽蒸腾一并在屋子里挥发,让这个闷热不已的夜晚总算是增添了一丝凉意。 就在南卿芙以为风观澜不会开口的时候,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却缓缓响起,“既然他没事,不如你来看看本王?” 南卿芙愣住,看见他右手的垂直度有些僵硬,这才反应过来他可能也受伤了。 然而,就在南卿芙准备向他走过去的一瞬间,屋外却突然传来了小北的声音。 南卿芙的脚步瞬间停住,连忙掉转方向往屋门的方向跑去。 因为夏日的雨水来的又急又大,屋外的鲜血早已被冲刷的没有半点痕迹,从外头看根本就不知道此刻屋子里到底会是怎样一副修罗场。 小北自然也想不到如今知县府里是怎样一副光景。 当他看到门前南卿芙的身影之后,眼中立刻燃起兴奋的光芒,扬声喊道:“娘亲!” 南卿芙脸上的激动,随着这句娘亲瞬间僵硬住了。 “……” 她机械地转头看向风观澜,心悸不已。 就当心情被提到最高点之际时,她目光落定。 他可能因为受伤的缘故,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是无从察觉一般,他侧颜冷淡。 他应该是没有听见的吧。 南卿芙侥幸地想着,但是当她看清小北那张明显露出真容的小脸后,她是彻底慌了。 偏偏小北的速度还极快,不等南卿芙阻止他就已经跑到了房门前。 而风观澜也开始往门口来,最多再走两步……就能看清楚小北那张与他极其相似的容貌了。 南卿芙心里慌的一批,甚至连指尖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她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让风观澜看见小北的脸,但是这个时候再易容明显不现实,根本就来不及。 那么,戳瞎风观澜? 不行不行,这个办法还没有戳瞎她自己的眼睛来的容易。 眼看两人就要撞上,情急之下南卿芙咬了咬牙,趁着风观澜不备快速出手狠狠劈在了他的脖颈上。 要是换做这场刺杀之前,说不定风观澜还会对她产生几分戒备之心,但偏偏经此一事后他基本确认了南卿芙就是不会武功,故而也就压根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南卿芙用了十足的力道,再加上风观澜正好低着头在查看自己的手臂,所以直到晕厥以前他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将他打晕过去的,只略略看到了一张模糊的容貌。 静。 屋子里此刻静到只能听的见窗外的雨声。 小北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风观澜,又抬头看了看此刻同样一脸不敢置信的南卿芙。 她,成功了? 南卿芙讶异的看向自己的手,仿佛难以置信她真的将风观澜给打晕了。 但很快南卿芙就反应了过来,蹲下身子握住小北的肩膀强行镇定道:“别的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但是你要记住你的脸不能给他们这些人看到,尤其是风观澜,绝对不能!” 虽然之前就已经嘱咐过小北多次,但是南卿芙还是不放心,比如这次就是个意外。 可这次是因为她运气好,再加上这里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昏迷过去的墨竹,所以她才能够躲过这次。 可下一次呢? 小北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眼下虽然有些难受没有得到南卿芙的安慰,但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他错了,于是撅着小嘴低声说道:“好的南叔,我一定会记住的。” 他也实在没想到风观澜还会留在这里,毕竟当时他逃出去的时候,看墨竹的架势还以为他们也会离开这里才对。 而他之所以选择回来,是因为相信南卿芙不会丢下他不管,既然鬼村没有人,那就说明她肯定是已经办完事了。 那么,办完以后南卿芙就一定回到知县府来找他。 “你在这守着,要是有人来了立刻喊我。”南卿芙不是没有看出小北脸上的失落,但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她实在是抽不出来时间。 交代好小北后,南卿芙才艰难的拖着风观澜将其塞到了床底下藏好,然后又将床榻上的被褥之类全都塞进去挡住了他的身躯。 “呼。”忙完这一切的南卿芙揉着自己酸疼的腰肢站起身。 真不知道这狗男人吃什么的,长这么高就算了还死重,她这双手好悬没拖断掉。 “南叔,这样真的行吗?”小北看着床下有些怀疑的问道。 南卿芙不由得撇嘴,行不行的她也就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万一待会这些探子的同伙赶在谢危之前又来了,最起码也能为风观澜稍微拖延一点时间不是? 南卿芙拍了拍手牵着小北从窗户一跃而出,但是她却并没有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 第138章 只有他和南卿芙俩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只有他和南卿芙俩人 她决定,还是要先藏在这里,仔细观察下屋内的情况才行。 虽然她一直想带着小北离风观澜这些人远远地,但眼下明显不是最好的时机。 若是谢危青云等人回来发现风观澜,绝对第一个会怀疑到的就是无故消失的她和小北。 届时以风观澜的性子,只怕他醒过来便会翻天覆地的加派人手搜查她的下落,到时候只怕就算要掘地三尺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与其如此,南卿芙倒是想到了另一外一个更好的办法。 “南叔。” “嘘。”南卿芙的耳尖微动,连忙对着小北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有人来了,而且从脚步声来看应该来人不在少数,也不知道到底是敌是友。 南卿芙的脸色逐渐变的凝重起来,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屋内。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南卿芙的心也随之揪的越来越紧。 “王爷!”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卿芙紧张的神情陡然一松。 看着从门外急匆匆跑进去的谢危和青云,南卿芙才抿了抿唇抱起小北快速往隔壁屋子跑去。 时间紧迫,她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 …… “你还有脸醒过来?” 风观澜刚睁开那双深沉如夜的眸,耳边就突然听到这句悠悠响起的风凉话。 微微侧过头看去,就见到谢危坐在旁边,双手环抱着胸口老神在在地盯着他看,目光明目张胆地写满讽刺。 “我要是你,现在就再一头撞晕过去。” 听着谢危的话,风观澜好看的眉头渐渐拢紧,修长的指尖抬起轻捏着眉心,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 蓦地,风观澜的双眼猛然睁开,自眼底流露出来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之意。 掀开被子,谢危看着周身陡然迸发出强烈怒意的风观澜,不由得轻笑道:“想起来了?” “她人呢?”风观澜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谢危耸了耸肩膀冲着隔壁努了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等到风观澜找到南卿芙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一副虚弱不已的模样。 风观澜眼底的怒气顿时增添了一抹狐疑,冷冷的掀唇问道:“南先生这是怎么了?” 南卿芙知道这货醒了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过来质问她,为了能够瞒住将他打晕的现实,她也只能带着小北上演一出先发制人。 而此刻的小北早已被青云送去了别的屋子医治,故而现在这里就只有风观澜与南卿芙两人。 “头痛。”南卿芙抬手揉着额头状似不适,“王爷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她还有脸问? 风观澜盯着她,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屋子内的气氛有些僵硬,南卿芙的脸上却自始至终都带着一抹茫然无辜之色。 见状,风观澜不由眯了眯眼,沉声问道:“你这是明知故问,还是想要继续装傻下去?” 若是南卿芙执意这样装傻充愣下去,他也不介意帮她回忆回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不管风观澜怎么说,南卿芙都是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模样,歪着头皱眉好像真的在认真回想着什么。 好半晌后,南卿芙才颓丧地垮下脸摇头无奈道:“草民真的不知道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吗?” 南卿芙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给风观澜气笑了。 他眼神凉飕飕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承认将本王打晕过去的事了?” 只见南卿芙听到这句话后顿时瞪大了双眸,仿佛不敢置信的样子呆呆的看着风观澜。 良久,南卿芙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难开口道:“王爷是怀疑,是我打晕了王爷?” 风观澜没有应声,但从他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确认就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当时整间屋子里就只有他和南卿芙俩人。 俩人……等等。 风观澜的眉头倏地紧皱,他好像确实忘记了什么。 凌厉的眼神在屋内搜索了一圈无果,风观澜才重新将视线落到南卿芙的脸上,冷冷问道:“小北呢?”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他好像是听见了小北的声音,至于他说的是什么他倒真的没有听的太清楚。 可要是小北也在,那现在他人又在哪里? “小北与草民都被人从背后打晕,是青云在院子里用来盛水的空缸中发现了我们,小北年纪小,此番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青云便先将他带去别的院子找大夫去了。” 南卿芙说的一脸坦然,眸底依稀可见心疼之色,貌似所言并不是作假。 饶是如此,风观澜的眸中却依旧透露出不信二字,眯着眼用探究的目光落在南卿芙身上,沉声开口道:“南先生的意思是,当时是有别人潜进屋子里打晕了你和本王?” 此话一出,南卿芙的头立刻点的犹如小鸡啄米般。 风观澜忍不住嗤笑一声,眼中透着淡淡讥讽冷嗤道:“看样子你是把本王当做傻子了。” 风观澜自认就算当时他受了伤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屋子里多出一个人,所以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当时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南卿芙在。 但是现在无论他怎么逼问,南卿芙始终都是紧咬着她也被打晕过去一事不松口。 可偏偏风观澜的手上还没有任何证据,根本无法奈何她。 尤其是,小北现下被青云带走,而南卿芙又是这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她是早就已经算好了之后的一切。 得不到南卿芙的回答,风观澜也懒得再继续做无谓的追问,反正他知道南卿芙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傻装到底了。 “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祝南先生好运。” 风观澜心口气闷,不阴不阳的丢下这句话便拂袖离去。 ………… …… 上次的事,南卿芙本以为要过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平息。 却不想风观澜手底下的人仅仅用了短短两日,就将那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当夜风观澜有意放回去通风报信的那一个。 第139章 不想让她留下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想让她留下来 南卿芙再次见到鬼村的村民,是在距离石城不远处的后山。 看着两边越来越眼熟的小路,南卿芙不由得有些疑惑起来。 但是,在看到前方那个山坡上的闻莺树时,她心头的疑惑顿时迎刃而解。 她就说看着这处的风景似是眼熟,搞了半天就是当初发现那具尸体的地方。 其实在上次解剖过那具尸体不久,南卿芙就曾在半夜带着小北偷摸溜出来过一次,为的就是检查这个后山到底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也许风观澜也清楚她的目的,所以那晚她和小北一路到达后山十分顺利,并且还在她找不到地方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一件巧合之事。 后来想想,应该那时候也是风观澜安排的人在暗中特意为她指路来着。 想到这里南卿芙渐渐收回思绪,随着众人的脚步停下看见了不远处临时搭建起来的一堆帐篷,地上还有燃尽了的篝火痕迹。 看样子当初鬼村那些人应该都是被谢危安排带来了这里,不过风观澜怎么就能肯定这个地方不在那些探子的搜索范围之内呢? “这就是咱们永康的战王——” “草民参见战王!” 风观澜刚在人前站定,就看到无数村民一脸激动向着他前赴后继的涌过来,随后全都跪在了地上表达感激和敬仰之情。 那一夜的事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这两天他们在后山也并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在风浪平息之后有人下山采买物品的时候还曾撞见过知县府里送出来的尸体。 等那个村民将消息带回后山,一群人稍一合计大概就猜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这可真正是救命之恩呐! 若是那晚他们没有被风观澜的手下带离村子迁移到后山,恐怕那成堆送往城外焚烧的尸体当中就会添上他们整个村子的百姓了。 向着风观澜道谢完后,其中一个跪地百姓却眼尖的瞧见了站在人群后头的南卿芙,立刻又扬声叩谢道:“多谢南大夫的救命之恩,那晚若无南先生做保,咱们只怕也不会如此轻易相信他人。” “多谢南大夫,多谢战王。” 无数发自真心肺腑之言让南卿芙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于是便侧头小心的打量了一番风观澜的脸色。 相比起来,风观澜的神情倒是要比她淡定的多。 也是了,毕竟他身为永康战王,想来这样的场面他见过的要比他走的路还要多。 南卿芙清了清嗓子镇定下来,上前虚扶了一把领头的老者说道:“这些年我也受了各位不少照顾,大家不必如此客气。” 人群里,有些人听到南卿芙这话顿时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之前他们不相信南卿芙的医术,甚至还在她为王大娘一家子忙活时嘲讽她没有这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现在想想,要不是南卿芙不计前嫌帮助他们查清了病因,甚至还给了他们解药的方子帮他们渡过这次危难,只怕他们也早就没命站在这里了。 眼看这些人又要下跪,南卿芙不禁头疼的扶额,后退一步牵住小北面向他们郑重道:“各位放心,在这次的病症彻底消失之前,我会留在这里尽力帮助各位早日摆脱食脑虫。” 反正现下这件事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南卿芙倒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再加上知县府又刚刚受过重创,付青柏现在估计看着满屋狼藉的珍宝渣渣正在痛哭流涕,想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有心思搭理城中事务了。 更别说现在风观澜也在,倒是让那付青柏摸鱼摸的更加心安理得了起来。 “谢危。” 殊不知,在听到南卿芙这话以后的风观澜顿时拧起了眉头,用眼神示意一旁的谢危去给那些村民再看看,是否还有人如今身患那种特殊病症。 而风观澜自己则是眼神莫名的盯了眼南卿芙,便带着青云墨竹等人先一步进了远处的帐篷里。 南卿芙低下头与手边的小北面面相觑了眼,有些不明白风观澜为什么在突然间看她那一眼。 什么意思,不想让她留下来?还是不想让她出手帮这些村民? 可要说是后者,那风观澜大可不必搭理这些村民的死活,又何必让谢危出手将这些村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呢? 南卿芙只觉得再想下去她得一个脑袋八个大了,干脆甩了甩头强行清空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诶诶诶。” 就在南卿芙牵着小北想要去找谢危一起查看村民身体情况的时候,她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几道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那就是咱们永康的战王啊?” 南卿芙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说出这话的正是一名豆蔻少女,只是她双颊上泛出的红晕分明告示着所有人她倾慕于战王已久。 因为少女的年纪不大,故而女儿家的小心思她都不知该如何掩藏,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南卿芙又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看见那姑娘双眼含春的样子,哪里还能看不懂她的想法。 真是蓝颜祸水,风观澜的那副皮相也不知道欺骗了多少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 一旁看着年纪稍大的些的女人盘着妇人发髻,明显说话的语气就没有那个小姑娘荡漾了,而是神神秘秘的凑近了人堆,压低声音道:“是啊,传闻中战王还是从前的端王世子的时候,就曾对他的世子妃千恩万宠,那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说着,那妇人还啧啧了两句,更显得其话的真实度。 南卿芙:…… 要不是南卿芙自己就是那个当事人,她还真有可能就信了这妇人的鬼话。 呕。 还含在嘴里怕化了,她要是真能被风观澜这样对待,只怕她会先被他那张嘴给毒死吧! 然而那边的几位明显正说到兴头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停下脚步的南卿芙和小北。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要不是那世子妃红颜薄命,那现在可就是妥妥的战王妃了。” 第140章 你不会喜欢战王吧? 第一百四十章 你不会喜欢战王吧? 说着,那人还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摇头道:“更别说那荣华富贵了,定更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啊!” 看见一脸惋惜好像损失了这荣华富贵是他自己一般的人,最开始说话的那位妇人顿时不悦地冲着后者翻了个白眼。 “你就知道这些俗物,要我说,咱们这位战王可真正是个专情之人,这都整整五年了还不肯相信世子妃已死的事实,这海一样的银子流水出去就为了寻找世子妃的下落,这段感情可真是叫人可歌可泣啊。” 几位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旁边那位本来双颊泛红的小姑娘说的脸色渐渐惨白了下去。 直到最后,那小姑娘红着眼眶似有些悲愤道:“你们胡说,战王那样如仙如玉的男子,又岂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如此儿女情长!” 得,又是一个被风观澜的外表彻底迷惑的可怜女子。 南卿芙心下感慨,毕竟说起来风观澜如今也是永康百姓心中神一般的存在了,获得些小姑娘的仰慕青睐也是正常。 再加上他战神的称号如今传遍天下,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小姑娘本就心悦与他,哪里还能听得这些战王与从前的世子妃之间感情深厚之事。 妇人转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小姑娘,随后脸上才闪过一抹了然嘲笑道:“七丫头,你不会是喜欢战王吧?” 这话瞬间戳中了七丫头的心事,她那张稚嫩的脸蛋顿时青红交加,耳垂更是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见七丫头不出声了,那妇人脸上的讥笑之意便更甚了,故意加大了几分声音对着对面的人说道:“我说这些你们还别不信,我可都是有证据的。” 这些人聚在一块本就是为了说说八卦,谈谈家长里短,图的就是一个嘴巴上的一时之快,哪里还管不管所谈之事有几分真假。 现在听到妇人这样说,那几人顿时也来了精神,忙开口催促道:“证据?翠花,你可别说大话啊,这京都里头的事你是怎么知晓的这么真切的?” 那名为翠花的妇女哪里受过这样的追捧,当即挺直了腰背,脸上带着得意之色环视了一圈四周。 因为刚才她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所以又吸引来了不少想要看热闹的村民。 也正因如此,她的目光才被人群挡住没有发现最外围站着的南卿芙俩人。 等卖够了关子后,翠花才笑呵呵地低声说道:“我娘家妹妹如今就在京都里的大户做活,这些事可都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你们说还能有假?” 说着,翠花又小心地四下看了看,这才将抬手将身边几人招呼近了些说道:“听闻战王可是至今未娶,这悬着的王妃之位就是最好的证据,不然你们说,要不是为了等那位女子回去还能是因为什么?” “嗬。” 此话一出,周围村民们顿时发出惊讶的抽气声。 不过很快众人就你一嘴我一嘴的参入了讨论赛中,不可否认,他们一致认为翠花的解释是最说的通的。 于是乎,那个名为七丫头的小姑娘便在人群讥讽的目光中仓皇逃走,临走时那双眼睛更是红肿异常,一看就是刚哭了一场。 而剩下的那些人则是兴致高昂的讨论起了从前端王府的那位世子妃来,纷纷猜测那位世子妃到底是怎样的天姿国色,才能让如此优秀的战王念念不忘数年,甚至为她宁愿终身不娶。 听到最后都是这些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题了,南卿芙觉得无趣便也就搀着小北离开了。 出奇的,母子二人之间一路无话的回到了帐篷,就连最开始想要去查看村民情况的南卿芙都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其实南卿芙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一方面觉得那些村民所说之话实在太过无稽,一方面又为这五年来风观澜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解。 但南卿芙不愿意承认的是,在她听见翠花婶子说风观澜空了整整五年的战王妃名头就是为了等她时,她的心跳几乎是瞬间加快了几拍。 不过很快南卿芙就将脑海中这股荒谬的想法给彻底压了下去,因为旁人虽然不知,但她心中却是清楚的很。 风观澜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这个人绝不会做无用功,也绝不会放任对他不利的流言纷传。 那就只能说明这样的流言对他是有益处的,而风观澜自己也是对此事处于一个默许的程度,事态才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南叔,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个战王,真的对他从前的妻子那么情深吗?” 身边,小北仰着小脑袋眼睛里充斥着淡淡的疑惑正看向南卿芙。 其实小北早就猜到风观澜很有可能是他爹,但是他今日听那些人的口中叙述出来的人,根本就不像是他这些时日了解接触到的那个讨人厌的便宜爹。 可娘亲之前又教过他一句话叫做无风不起浪,所以小北这会子是真的有些迷糊了,不知道那些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娘亲又怎么会离开那个便宜爹呢? 南卿芙的思绪被这道软糯的声音给拉了回来,摸了摸小北柔.软的发丝,轻声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更何况这些事本来就与我们无关,所以你也无需去了解别人到底怎样的人。” 虽然知道现在她和小北短时间内不能离开风观澜的监视了,但是南卿芙还是不想要让小北掺和进来。 等到她解决完手头上的事,再去京都帮端王妃诊治后,她自会再寻法子带小北脱身。 到了那个时候,若是小北付出的太多只怕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受,南卿芙自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好吧,南叔既然不想说,那小北就不问了。”小北虽然平时一副上房揭瓦的淘气模样,但其实他的心里什么都懂。 很多时候小北之所以会故意讨骂,大多都是因为看出南卿芙的心情不好,又或者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第141章 你要做什么,嗯?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要做什么,嗯?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们又被人追杀了,每到这种时候,小北总是能第一时间看出南卿芙的低落情绪,并且会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 “南先生。” 帐外,风观澜身边的青云出声喊道。 闻声,南卿芙便掀开帐帘走了出来,看见风观澜有些意外地挑眉问道:“王爷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事吗?” 此刻的南卿芙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就算是面对风观澜时,想来也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毕竟她也算是想通了,过往种种已是过眼云烟,现在她的身份不过是石城当中最普通的一名仵作,早已不是当初靖安侯府嫁去端王府的三小姐。 风观澜见她挡在门口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不由得拧眉沉声道:“本王.刚刚接到战报,明日就要出发前往边境一趟,此次前来是来问一问你愿不愿意同本王一同回去。” 南卿芙的医术摆在这里,纵使之前在知县府里发生的事情还让风观澜有些疑心。 但不可否认的是,风观澜只要想到南卿芙师从的是药神医,他的脑海之中就会莫名浮现出当年那个娇小却不屈的身形。 再加上边境如今战事吃紧,仅凭谢危一人难免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若是能说动南卿芙一同前往,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风观澜本以为南卿芙既然都能答应去京都帮他诊治端王妃,自然也会对他这个请求欣然同意。 可南卿芙却是略略思考了一瞬便果断地开口拒绝了他,“多谢王爷好意,只是眼下石城的百姓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这个食脑虫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斩草除根之事,我还想要继续留在这里,直到彻底解决这边的一切再离开。” 青云的眼神变的有些惊讶,很显然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拒绝风观澜抛出的橄榄枝。 要知道,战王的名号早已是家喻户晓,这世上谁人不想投入战王的麾下效力然后名利双收。 可偏偏眼前这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就这么毫不犹豫的给拒了。 风观澜皱眉,虽然有些意外,但他向来不是喜欢强迫别人的性子。 思考了片刻之后,风观澜便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青云有些不解,王爷先前收到战报时分明是想要带着南卿芙一起前往边境的,按照以前王爷的性子,他想要做的事可不会就这么轻易不了了之的。 但是看见风观澜森冷的眸,青云只好默默的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 次日一早。 南卿芙是被外面的马蹄声惊醒的,掀开帘子出去便看到大部队已经随着车马下山离开。 最前方马背上的身影,正是风观澜。 南卿芙站在帐外抿唇看着车马离去的方向,两边皆是赶去送行的百姓,一路高呼着战王的称号。 终究是走了,正如他出现的那般突然一样,离开也同样是她所没有预想到的情景。 就在南卿芙转身准备进账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道耳熟的声音。 “南先生,王爷吩咐属下这几日跟在您的身边照顾你的安危。” 看着墨竹那张熟悉的木头脸,南卿芙不禁有些无语。 她就说风观澜此次怎会如此的好说话,就甘愿这么带着人走了。 搞了半天,他这是早就想好了要留下墨竹这个眼线跟在她左右,帮他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知道了。”南卿芙淡淡的回道。 反正她也没有生出旁的心思,后面她还得回去京都一趟看看端王妃如今到底情况如何,所以墨竹留不留在这里,看不看着她对于她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再者说,南卿芙好不容易才获得了如今这个南北辙的身份,而且又已经在风观澜等人面前过了明面,就这么放弃也未免太过可惜。 所以最终南卿芙还是决定不去想以后那些麻烦事,先专注于将眼下食脑虫的问题解决掉再说。 刚掀起帘子,南卿芙的脚步又忽然停下,转身对着墨竹说道:“我已经传信于药神医,与师傅约好了半月后在京都城内相见。” 说完,南卿芙便撂下了帘子消失在墨竹的视线中。 墨竹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南卿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告诉王爷作以安抚之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证明她并无落跑的嫌疑,所以不必他时时刻刻紧盯着不放。 被戳穿了留在这里的目的,墨竹反倒是有些局促,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给风观澜飞鸽传书去了。 帐篷里,小北看着正在埋头调配药方的南卿芙,一手托腮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发呆。 他在想,之前看到的那个人身上的图腾,他虽然记得在娘亲身上也看到过相差无几的图案,但到底他当时也不过是无意间瞥见,并不能十分确信两者之间毫无关联。 思来想去,小北便开始有些不安分起来,他还是想要亲眼确定一下。 就算他是坚定站在自己娘亲这边的,他也不想要做一只被蒙在鼓里的小糯米团子。 小北咳嗽了两声想要引起南卿芙的注意,奈何他嗓子都快咳哑了,南卿芙愣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没办法,小北只好又重重咳嗽了几声,发现这样确实没有效果后,才晃晃悠悠地踱到南卿芙背后。 “你要做什么,嗯?” 殊不知,南卿芙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小北的异常,就等着看这小家伙又要作什么怪。 等到小北偷偷摸摸的靠近她的后背,南卿芙才猛地转身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小北拉长了声音问道。 小北被抓了个现行却没有丝毫理亏的表情,反而是理直气壮的叉着腰说道:“南叔只知道配药,又不让我出门逛逛,我闲的没劲不行吗?” 呵,他还有理了? 南卿芙不由得好笑,是她不让他出去逛吗? 这崽子一秒看不住就能上树,上次偷溜出去想要给风观澜下药最后反而自食恶果。 幸亏没有被识破真容,否则他现在还能悠然自得的站在这? 第142章 学会自我调节 第一百四十二章 学会自我调节 南卿芙这一眼瞥的小北顿时有些理亏。 但他也很不服。 迫于压迫,他闷不作声撅着小嘴又回床上坐着去了。 ………… ……… “王爷,这是墨竹送来的。” 彼时的边境大营里,青云手上拿着一只信鸽,急匆匆走到风观澜面前,递了过去。 “这是——” 与风观澜交谈中的谢危声音忽而顿住,收回放在沙盘上的目光落在了那只信鸽之上。 风观澜取下信鸽脚上的密信展开扫了一眼,随后面色淡漠的颔首道:“退下吧。” 等到青云离开,风观澜便随手将密信丢入火盆之中燃成灰烬。 见风观澜面无表情的样子,谢危倒是有些忍不住好奇起来,因为他知道墨竹是被风观澜留在南卿芙的身边,所以这封密信不出意外也是与南卿芙有关。 他好奇的是,南卿芙临行前分明拒绝了风观澜的相邀,这才不过五日就寄来了密信,莫不是石城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继续。”风观澜清冷的嗓音,彻底打消了谢危想要询问的念头。 无语凝噎,谢危又重新指着沙盘开始碎碎念起来。 “安国的人此番蹬鼻子上脸,你难道还打算继续这样容忍下去吗?”谢危挑眉看向风观澜问道。 当年端王去往边境为的就是制衡安国与邑国,这些年幸而有风观澜的相助,邑国那边在接连丧失了三座城池以后便彻底安分了下来。 但安国却不同,安国的老皇帝早已年迈,他膝下唯独一子名为安云飞。 安云飞的野心极大,虽还没有正式登基成为新帝,但举朝上下都已经默认他就是安国的下一任皇帝。 为了拉拢朝臣赢得民心,安云飞定不会轻易向大庆国低头认输,更别提风观澜仅仅只是一个新晋的战王罢了。 这五年来安云飞也没少与风观澜交手,只是每次他想方设法安插.进来的探子都会被风观澜不声不响的拔除干净。 安云飞大怒,可却依旧拿风观澜束手无策,只得在节节败退之中想方设法的釜底抽薪。 不得不说,安国目前在安云飞的带领之下也算的上是上下一心,对于现下的永康国来说确也算的上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了。 “听闻安国的皇帝近日缠.绵病榻已有数月未曾称朝了,而那个安云飞也已经监了足足数月的国,再这样下去一旦他成为安国新帝,只怕届时他会更加无所顾忌,手下的动作也会更大。”谢危的面色有些凝重,一板一眼地将他所担忧的情况说了出来。 风观澜的眉眼渐沉,走上前看着沙盘中的路线与地势,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冷嘲的弧度。 区区一个安国他还没有放在眼里,如今之所以还放任那个安云飞到处蹦跶,不过是因为时候未到罢了。 “知己知彼,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接触到风观澜那双不含温度的眸,谢危蓦地醒悟过来。 他连声啧啧:“还好与你为敌的人不是我,否则这辈子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是了。 如今这副沙盘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五年来虽然安国的人频繁来犯,但风观澜与他也不是毫无反应任人拿捏的。 先是暗中摸清了两国交界处的所有路线不说,表面上看安国的人虽然都已经潜入了永康境内,但实则他们也并未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与利益。 并且最最重要的一点事,想要彻底摧毁一个人,就势必要让那人先尝到巅峰的甜头从而得意忘形。 那个安云飞现下民心与口碑双收,可不是顺风顺水吗? 若是再等到他登基的那日,彻底一击将他从云端打落降至泥潭,这种打击足够从心理上摧垮任何一个敌人。 届时,哪怕是安云飞的国民与朝臣依旧选择相信他,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自己。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安云飞便将永无再翻身的那一日。 风观澜听到谢危的话后也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坐到了棋盘边。 风观澜表情淡漠的捻起黑子夹在白.皙的指尖之上,许久才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 “你输了。” 话落,风观澜便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去,只留下谢危一个人还坐在原地。 他瞪大双目看着面前那飘然离去的背影。 旋即又看了看棋盘,谢危顿时气得忍不住咬牙切齿。 好在跟在风观澜身边这么些年,谢危都已经习惯了他的性子,被无视那更是家常便饭的事。 没什么大不了,他已经学会自我调节了。 所以谢危的心情只是郁闷了一瞬,很快又重新扑进了沙盘上,重新思考起作战对策来。 毕竟此行他们之所以回来边境,就是因为已经暗中得到了大营里安插的眼线传回的消息。 安国的人,已经不仅仅止步于解决和风观澜的个人恩怨了。 安云飞贪婪成性,甚至已经隐隐开始将手伸到端王所在的边境大营里来了。 这对于风观澜来说简直是触摸了龙的逆鳞,谢危知道他不过表面上看的淡漠罢了,实则此次是决计不会轻易放过安云飞的。 ……… ……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层层叠叠的白色幔帐挂在屋中四角,隐隐约约能够听得见几声低弱的啜泣。 跪在地上穿金戴银的嫔妃们一个个眼眶通红,脸上的神色颓败不堪,各个都露出深深的绝望之色。 香炉里的白烟袅袅,更加衬的殿内的气氛低迷。 最里间的屏风后头,安云飞正捏紧了双拳,死死咬着唇跪在榻边,看着榻上那个明显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安皇一脸悲痛。 “还请太子殿下节哀。”又一位太医摇着头收了药箱,叹道。 闻言,安云飞的牙齿顿时咬的有些咯咯作响,看着那个跪到一旁忍不住浑身颤抖的太医没有出声。 只是安云飞眼底的杀意太过明显,这让方才开口说话的太医更加不敢抬起头来。 “太子殿下不好了,宫外……宫外来人了!”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第143章 不像风观澜的性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像风观澜的性子 因为匆忙还在殿门口不慎摔了一跤,头上的帽子都滚到了地上。 安云飞眸底的暗色加剧,铁青着一张脸怒斥道:“慌什么!?” 那小太监不过十四五的年纪,本来就惊慌失措又被安云飞这么一吼当即就吓尿了,密不透风的大殿内顿时飘荡出一股骚臭味。 安云飞满是嫌弃的拧眉,眼底的厌恶之色更甚,“拖下去。” 安皇将死,安云飞身为安国唯一的皇子注定会成为下一任国君,此刻他的话自然也就是君令。 那可怜的小太监甚至连求饶都没有来得及喊出口,便被铁血的宫中守卫拖下去乱棍打死。 而这个时候,大殿之内的重臣们显然也开始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十有八.九,来人就是那大庆的战王风观澜了。 安云飞收拾起脸上的伤心,缓缓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阴冷的目光犹如毒蛇一般黏腻在空旷的大殿外道:“如今父皇尚未殡天,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要来我安国分一杯羹了。” 安云飞此刻的脸色阴森之至,就连先前开口劝说的宰相都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抖了抖双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面前之人忽然诡异大笑起来,众人朝拜不敢抬眼看过去,唯恐惹怒了未来的安国新帝。 他看向黑压压低着头的重臣,心中却是畅快无比。 皇帝驾崩,现在正是他在全国文武面前表现自我的好机会。 他刚要抬手下令,“李将军,随孤来……”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宫女面色仓皇闯入。 伴随着尖锐的嗓音落下,众人寂静无声之时, 殿门外已经隐约可听得见远处慌乱嘈杂的声音。 众人皆惊,只听那宫女惊慌的声音。 “宫外不知从哪来了一支队伍,进宫后就一路杀到大殿,现下那些人已经到了芳庭轩了。” 芳庭轩?! 众人脸上的惊慌之色更加明显,不禁面面相觑,脸色大变:“那不是下一处就得到我们这里了吗?” 众人皆惧,唯独安云飞那双阴骘的眼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之意。 来了! 足足五年了。 他一直期待着与风观澜正面交锋的这一日,他踏出大殿之外。 外面兵刃相撞的动静迎面袭来。 这些朝臣们都是身居庙堂惯了的,哪里见过这样真刀真枪的战场,一个个吓地抱作一团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很快,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散开,外面的动静也逐渐小了下去。 大门被外力踢开,谢危走在最前方,手里拎着的长剑仍在往下滴着鲜血。 别的不说,这五年来他倒是没少给风观澜那厮逼着练武,美名其曰是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不至于让他死在战场上。 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就凭着这么一句话,谢危觉得这五年简直是他过过的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好在,今日这番操练以后,谢危才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扬眉吐气,这五年的苦他总算是没有白吃。 看到谢危那双微微上挑的眼角,安云飞的眼神犹如毒液般死死黏在他的脸上,“你就是大庆的战王风观澜?” 风观澜淡淡低睨他一眼,并未回应。 倒是谢危率先开了口,似笑非笑道:“被打到家门前了,安太子还这么闲情逸致与我们交谈?” 安云飞像是听不见他所言,眼神死死盯着风观澜。 “大庆战王倒是与孤想象中截然不同,一副病弱体虚的模样!” 话音刚落,风观澜才施舍他一个眼神,唇畔笑意森然。 谢危摆手,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安国太子当真是不知死活,敢当众惹怒这尊大佛。 安云飞扬起手中利剑,“今日,孤就要用你战王人头,来铺垫我安国新生!” 安国皇上驾崩,就由他来谱写新王朝序章。 看他颇有气概的模样,谢危觉得好笑。 这安太子能耐不显,嘴上却是说的好听。 “是吗。” 风观澜声色淡漠,一如面上冰封之姿,并无触动。 反观安云飞身后的将士忽然热血沸腾起来,叫嚣着冲上前来。 “杀了他!不要让贼人侵犯我安国尊严!” 气势雄涛的队伍齐压压而来。 “砰!” 忽然之间,冲在前头的士兵接连倒下。 身后的士兵满脸恐惧,不可置信地看着落下的漫天弓箭。 插.入心口,死不瞑目。 他们惶恐停留在原地,犹豫着再次上前。 “风观澜!”安云飞目眦欲裂。 “都愣着做什么,给我上!” 他扬声怒吼着,而身后的士兵已不再敢动分毫。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插在对方军旗之上,让人为之胆寒。 而底下皆是象征着安国的玉牌,显示着众多被俘获杀死的安国禁军名牌。 安云飞此刻也注意到不对,仰头看上去,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颗人头—— 是他安插在大庆军队中的眼线! 难怪,难怪风观澜直接就攻打了过来。 他的禁军部队,也早就被风观澜拿下…… 风观澜看着他,语气冰冷的犹如腊月里的飞雪,“死期将至,你还要抵抗吗。” 此言一出,方才还满脸肆无忌惮的安云飞面苍白如纸,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的。 风观澜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明明两军在前不久还僵持不下,风观澜究竟是如何一举察觉并起兵攻城的? 饶是他内心诸多不解,但也根本没有机会继续多想。 安云飞垂着头,仿若落败之态。 但就在这时,他毫无征兆地举着长剑冲着风观澜的背后袭去,口中一边咒骂道:“你去死吧!” 风观澜凝眸,唇角划过一丝冷讽。 然而安云飞却连风观澜的一片衣角都没有触碰到就被一股气浪打飞出去,后退数十米。狠狠撞上了大殿内的圆柱又重重落到了地上。 刚翻过身,安云飞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发出声音就‘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离他最近的宰相年纪最大,本来看着同僚死在自己面前对他的刺激就不小,现下更是两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 安云飞抬起眼,满目猩红地看着眼前人。 “求求你……放过孤……放过我吧!”他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上前。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发现与风观澜之间的差距。 他俯视的身形颀长,随意一脚便可践踏在他身上,让他永远直不起腰来。 “求求你,我投降!安国投降——” 看到风观澜冰冷无情的眼眸,周遭蔓延的血色,将他周身撕扯出一种与他绝美容貌的割裂感。 他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病弱世子,而是战场上的修罗。 风观澜睥睨着他,犹如在看一只蝼蚁。 “解决干净罢。” 轻飘飘落下一句话,他转身离开。 身后的安云飞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瘫软下来。 …… 出了宫门,谢危看着阖眼靠在马车中小憩的风观澜欲言又止。 思索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开口问道:“你不是决定要一举拿下安国吗?怎又饶了他一命?” 这着实不像风观澜的性子。 风观澜皱了皱眉似乎嫌弃谢危有些聒噪,懒掀唇道:“无趣。”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噎得谢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憋了口气好半晌才吐出来道:“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自从南卿芙那事之后,风观澜性子却是愈发难以琢磨。 多说无益,谢危也不想去触碰老虎须。 风观澜闭目养神,心绪烦扰不堪。 留安云飞一命,并非是他有所保留,而是有其余要事。 南北辙。 南卿芙。 还有药神医…… 他不信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积在心头却始终不得解。 “啊嚏——” 远在别处的南卿芙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小北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南叔,有人想你了。” 这话还是南卿芙之前教他的。 南卿芙摸了摸鼻子,瞅他一眼:“那我可不想被别人惦记。” 这个时候能惦记她的,应该除了风观澜那厮也再无他人。 小北目光仍是在她面上打转,黑黝黝的眼珠子直转。 “好了,整天东想西想。”南卿芙赏了他一个暴栗。 小北委屈摸着头。 哼,娘亲最近越来越凶了,什么都没做就敲他头。 但他也只敢在心里碎碎念,嘟囔着嘴躲一边去了。 …… 另一边处。 风观澜突然睁开了眼,眼底幽漆不见底。 “你与青云留在这里善后,等到全都处理好了以后再回去即可。” 什么? 为何他要留此地善后? 谢危侧目刚想说些什么,看着说完这句话又重新阖上双眸假寐的风观澜,差点没有直接一口老血喷到他的脸上。 “你……” 可是谢危一句拒绝的话都还没有说出来,风观澜便再度掀唇吐出一句,“你若不想留在这里也可,食脑虫的事情就交给你去查了。” 这下,谢危总算是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原定徐徐图之的风观澜会突然之间决定速战速决了。 南卿芙不是正留在石城解决此事吗? 现在风观澜却说要将此事交给他去办,那岂不是说明南卿芙并没有查清楚食脑虫的来源,所以才会让他去办。 一想到那堆恶心人的白色蠕虫,谢危就开始忍不住想要作呕,嫌恶的瞥了风观澜一眼恶声道:“得得得,那鬼东西你爱让谁去让谁去查,我就留在这还不成吗?” 忽的,谢危眼神一亮看着风观澜说道:“我这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没等谢危说出名字,风观澜便挑眉睁开了双眼。 “也好。” 谢危笑了笑,只是眼里再没有方才的玩味之色。 看来风观澜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既然他都同意了,那那个人也就没有的选了。 “青云。” 马车行至驿馆停下,风观澜先带人进去收拾一部分东西先行回京,谢危则留了下来招呼一旁的青云。 第144章 两个极其相似的图案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两个极其相似的图案 看到青云过来,谢危才将手里的书信递给他道:“将这封信带给宋淑清。” 说着,谢危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叮嘱道:“切记,你要亲自一路押送她过来。” ………… ……… 最终,谢危还是跟着风观澜一起离开了安国,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说句实在话,我现在真有些看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谢危有些无语地抱怨道。 先前他都已经做好准备要留在安国受尽苦难了,谁知道这风观澜想一出是一出。 那墨竹送来的书信上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能够让一向说一不二的风观澜短短几日再三改变决策。 对此,风观澜依旧没有打算和谢危解释,只淡淡的说了句,“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 此时的石城。 南卿芙留下来后就一直在帮助石城的百姓解毒,虽说她给出去的药方和解药已经写的足够清楚明白,但还是有许多不识字的百姓不将这食脑虫放在心上。 愚蠢之人死不足惜,但若仅仅因为这些人却要连累整个石城的无辜百姓,她到底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石城沦陷。 所以这些天来南卿芙不仅要熬药治病,还得一边在暗中调查食脑虫的真正源头到底在哪。 一来二去就拖延了这许多日的功夫,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关于食脑虫的所有线索皆在快要浮出水面的时候被人连.根切断。 南卿芙查到最后的结果也依旧和之前她的推测一样,并非意外,而是人为,但也仅仅止步于此了。 南卿芙自知在此处再耗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便吩咐墨竹带了封信交给风观澜,告诉他自己不日即将启程回京的消息。 可没曾想,风观澜的回信很快就传到了石城,信中与她约定了一处小镇碰头,然后再共同启程回京。 反正那处小镇的方向离石城也不算远,南卿芙也就答应了下来。 今日的天气不算太好,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黄沙与碎石,阳光也隐在厚厚的云层后头,偶尔才会露出星点的刺眼光芒。 南卿芙坐在茶摊上,问小二要了壶凉茶和一笼包子,推到了小北的面前。 “快吃吧,这小镇破落的很,除了这儿偶尔会有过路的人歇脚,估计别的地方都再没有这些吃食了。” 和风观澜约定好的时间在明日,估计今晚她们得要在这小镇里住上一晚了,也不知道这偏僻的小镇里头是否有可以歇脚的客栈。 等小北吃完了以后,南卿芙才起身往小镇里走,墨竹一路跟随在她的身后,眼里带着深深的警惕之意打量着四周。 好在,虽然小镇里头确实没有客栈,但却有不少好心的村民愿意借出空屋给她们暂住一宿。 南卿芙自然也不会让这些人吃亏,给了些碎银子道谢后才带着小北进了房间关上门。 这间小屋,正好是主人家的儿子将要成亲所以特意新盖的,刚好有两间屋子也方便了墨竹,否则他今夜就要睡屋顶了。 因为赶路南卿芙已经两日没有洗漱过,现下身上又黏又热,为了不麻烦主人家,南卿芙便只好自己动手去柴房搬了柴火烧水。 晚上,小北因为赶路疲惫早早就陷入了梦乡,南卿芙则是顶着一头半干的青丝站在窗前。 还是这个时候的空气好啊,就算是炎炎夏日,哪怕没有空调半夜里的微风也是凉爽无比的。 蓦地,南卿芙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屋子里找寻了半天才发现了一枚模模糊糊的铜镜。 费力的将腰上的衣服扯开,再将铜镜放到身后努力睁大眼睛看去。 很快,南卿芙就在铜镜之中看到了她后腰上那处模糊的印记。 从外表上看,那圆形的模样很像是之前她在石城尸体上看到的图腾印记,但再仔细看看,她的这枚印记中央似乎隐隐泛着朱砂色,而最中间的图案也并不像是那人身上所出现的鹰。 反而倒像是...... 南卿芙皱着眉用力地往后够着腰部,眯眼打量了半晌,才默默抿了抿唇。 她后腰上的图案,看着倒更像是一只涅盘重生的凤凰。 有些无力的将铜镜重新放回去,南卿芙一手托腮坐在桌边出神。 她从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后腰上有这样一枚印记,但是在她来了此处以后就再没有人可能会接近她并在她的后腰上留下此物。 也就是说,这印记说不定就是之前原主背后的人给她弄上去的。 那么,她与那些出现在石城里想要杀了风观澜的那群人是否也有关联? 这两个极其相似的图案之间,到底又藏着什么秘密? 想着这些理不清的麻烦事,南卿芙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痛。 怎么她又开始这么痛了。 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南卿芙拼命的想要睁开双眼,奈何却感觉眼皮上有大石压住般沉重根本睁不开。 忽冷忽热的两股气体,几乎快要将她的心脏撕.裂开来,剧痛蔓延四肢百骸让南卿芙疼的分分钟都恨不得晕死过去。 “南先生,南先生?” 南卿芙痛的意识模糊间,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着急的呼喊她。 像是谢危,但很快小北染着几分哭腔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南叔……你醒醒啊南叔!” 南卿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想要训斥小北两句,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动不动就掉金豆子,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可是不管南卿芙如何努力,她始终都没有办法开口发出半点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一如既往的冰冷嗓音传入她的耳朵里,“谢危,去给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果然是风观澜来了,南卿芙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 幸好是他不是别人,这样小北的安全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但下一瞬南卿芙的精神就立刻高度紧绷了起来,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的她只能在心底里拼命的拒绝挣扎想要醒过来。 谢危?! 开什么玩笑! 要是她真的让谢危近身替她诊治,她女子的身份还如何能够瞒的下去? 第145章 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对我做了什么? “出去。” 因为知道谢危替人看诊时不喜欢有一大堆无关之人在场,风观澜便抬手吩咐其他人都退下,随后一手拎起小北的衣领将其提了出去。 “……!” 感受到手腕搭上来的冰冷指尖,南卿芙挣扎再三之下,狠狠地对着自己的舌尖咬下一口。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剧痛令南卿芙总算是如愿睁开了双眼。 “不劳烦谢神医!” 南卿芙刚睁开眼,便如触电般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满眼警惕地坐起身往后挪了挪,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谢危的脸上。 她不确定谢危刚才是否看出了什么,所以她必须要时时刻刻紧盯着谢危的神色看看有无变化。 果不其然,即便南卿芙醒来的足够及时,但谢危还是在搭上脉的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她的身份。 “你……”饶是一贯嘴毒的谢危此刻都哽住了。 见她如此警惕,谢危蹙起眉头看着南卿芙,后续的话音都在此刻顿住。 南卿芙疼得脸色瞬间扭曲,五指成拳抵在谢危的脖颈之间,指缝里泛着黑色的银光。 不管如何,她都要保证自身身份不能泄露。 一阵刺痛传来,谢危顿时大惊失色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彼时南卿芙已经放开了他往后靠去,本来她就因为突然发病虚弱不已,刚才的爆发已经拼劲了她全身的力气。 现在若是谢危还想要对她做什么,只怕她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这一点南卿芙当然不会让谢危看出来,嘴边勾着冰冷的弧度,低声威胁道:“若谢神医还想要活下去,最好就将刚才所发现的事情全都忘掉,否则就算我死,有谢神医做垫背也不算亏。” 谢危看着南卿芙的眼神逐渐变的复杂起来,他确实没有想到南北辙竟然会是个女子。 但凭如此,他也并未涉想过深,仅仅只是觉得南卿芙是有目的的隐藏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却根本没有将其与故去的世子妃扯上任何联系。 “你隐藏身份是为了什么?”谢危并没有畏惧南卿芙的威胁,而是执意要弄清楚这件事的缘由。 谢危认为南卿芙接近他们的原因并非是为了取其性命,否则当初风观澜要她一同前往边境的时候她就不会拒绝。 可谢危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是个女子,却隐藏身份要以男子的身份行走度日。 南卿芙的眸光微凝,看了眼账外隐隐绰绰的身影,压低声音道:“我本意不想与你们扯上关联,奈何王爷却说当今皇后身患有疾需家师出手相助。” 说到这里,南卿芙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至于为何隐瞒身份,是因为师傅害怕我一女子闯荡江湖会被人看轻欺辱,故而才会作为男子打扮行走世间。” 闻言,谢危的眸光闪了闪,不知道是否有相信南卿芙的这番解释。 但很快,南卿芙就再度带着几分威胁开口说道:“谢神医若是有何处不解依旧可以问我,但是此事务必不许第三人知晓。” 谢危顿时笑了,只是那笑容凉薄的很,片刻便严肃了神情看向南卿芙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会听你的?” 就因为她给自己下了毒?还是说她就那么自信他解不开她所下之毒? 看着谢危的眼睛,南卿芙极其自信的一字一字说道:“此毒若无解药三日之内必爆体而亡,若谢神医愿意与我合作替我保密,这解药我定当一月一次双手奉上,可若谢神医不愿配合的话……” 剩下的话南卿芙没有说完,但听其语气威胁的成分不言而喻。 谢危撇了撇嘴角,满脸的无所谓。 只是,现下他的心里也早就有了他自己的一柄算盘。 风观澜这些时日的反常十有八.九都是与这人有关,且不说她现如今在风观澜那边的身份还是个男子,就足以引起风观澜如此异常的反应。 若真的将她是女人的身份揭穿,只怕到时候反而会更加影响风观澜的决断。 五年前的事谢危还历历在目,他觉不容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风观澜再次重蹈覆辙。 这五年来在,外人眼里风观澜是威风凛凛的战王,可只有谢危知道他是踏着多少枯骨鲜血,背了多少人命伤疤才走到了这一日。 而之所以风观澜会变的如此执妄,说到底与五年前消失的南卿芙有很大的关系。 现在风观澜好不容易才恢复从前几分淡漠无波的模样,若再得知此人是个女子,再加上她正好也师从药神医的巧合。 谢危担心,难保风观澜不会由此多想,复又陷入当年的执念当中。 思及此,谢危再抬眼时心意已决,“我不会与风观澜说,但今日这种情况以后难免还会发生,南先生与其威胁我倒不如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小心避免。” 说到这,谢危便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 南卿芙深知谢危做派,他此言应不会作假。 见到谢危出去,小北连忙跑了进来,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南卿芙立刻就冲上去扑进了她的怀中。 察觉到怀中那个忍不住微微颤抖的小小身躯,南卿芙的眼神渐渐柔.软下来,伸出手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打趣道:“怎么,小男子汉害怕了?” 要换做以往,小北定会扬着头用鼻孔出气说他才不会怕,可是这次他却破天荒的没有回嘴,而是紧紧的抱着南卿芙不撒手。 而风观澜此刻正皱眉看着谢危问道:“旧疾?” 谢危点头,除去南卿芙的女子身份以外,他还探出了她脉搏中的凌乱,分明是中毒已久之人才会有此脉象。 故而谢危猜测,这次南卿芙突然晕倒如此虚弱,多半是因为她体内积累多年的毒素又发作了才会这样。 此行已经耽搁了太久,所以南卿芙前脚刚醒后脚风观澜确认她无生命危险后,便命人收整行装再次启程。 临上车前,南卿芙牵着小北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动弹。 一阵风吹过,南卿芙的脸色忍不住又苍白了几分,掩唇咳嗽了两声说道:咳咳,“王爷千金之体……” 第146章 怀疑南卿芙并非是男子之身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怀疑南卿芙并非是男子之身 顿了顿,南卿芙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才接着说道:“哪里是草民这样的身份能配的上与之共乘的,还请王爷莫要拿草民开玩笑了。” 南卿芙也不知道风观澜今天突然是抽的什么风。 眼前只有两辆马车,谢危一出来就主动登上了后面一辆,而她和小北也正准备去第二辆找谢危时却被风观澜的身躯挡住了去路。 听到南卿芙的咳嗽声,风观澜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随后冷声说道:“你是本王请回去治疗母后的贵客,自然配的上本王的礼遇。” 先前他刚解决完边境之事就接到了京都传来的密信,端王自从奉诏称帝后就经常被其余两王寻机挑衅,更是拉拢群臣想要瓜分新皇的权利。 好在,这次端王设下一计彻底肃清了朝纲,现下京都里头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到如今永德帝的根基了。 尤其是风观澜此次灭了安国又立下了一大功,待到他回京之日,只会让永德帝的脸上更添光彩。 见风观澜坚持如此,南卿芙不由得抽了抽唇角,深吸了口气拉着小北就径直钻进了马车。 既然躲不过,那就不如享受,反正她现在处于发病阶段浑身无力,有风观澜这厮在旁边她多少也安心些。 饶是南卿芙不想承认,但有风观澜在她和小北最起码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此刻站在马车外的风观澜眸色却是漆黑如夜,他执意要与这两人同乘自然有他的原因。 之前那一夜,风观澜始终觉得他似乎没有幻听,小北喊的那声…… 并不是南卿芙后来所解释的南叔,而是娘亲。 风观澜现在怀疑南卿芙并非是男子之身,哪怕从谢危那里也得到的是否决的答案。 他的目光愈发深沉不见底,抿唇不语。 …… 马车上。 小北抵抗不住困意靠在南卿芙的腿上已经睡了过去,而南卿芙也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休息。 风观澜放下书卷抬头看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车窗外的阳光照射在南卿芙的脸上,衬的她的脸色愈发苍白近乎透明。 明明是个糙汉子的面孔,可不知为何现下却显得有几分女子的柔弱之感。 风观澜闭上眼沉下一口气,忽的耳尖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陡然睁开双眼,杀气从他的身上瞬间倾泻而出。 看了眼依旧陷入沉睡没有丝毫转醒迹象的两人,风观澜薄唇轻启,沉声喊道:“醒醒。” 南卿芙虽然有些疲惫,但她体内两重撕.裂的痛苦让她睡的并不踏实,所以在风观澜出声的那一刻就立刻睁开了双眼。 “有刺客!保护王爷!” 外面很快便响起了侍卫的喊声。 南卿芙瞬间打起精神,刚晃醒小北就看到一支长箭穿破车壁钉在了马车内。 风观澜的眼神骤冷,丢下一句待在这里就快速消失在马车内。 看到风观澜快到几乎看见残影的身形,小北张着小嘴眼底透出一抹钦佩与艳羡。 外面的缠斗声很快乱作一团,就算南卿芙有心想要带小北躲起来眼下也实在是提不起力气。 “哇!” 不过小北的眼睛里倒是没有半点畏惧之感,反而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身姿矫健的风观澜,双手托腮,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惊呼。 突然,银光从西北方向直直奔着南卿芙所在的马车而来。 “小北!” 南卿芙咬牙,抱着小北就地滚下才堪堪躲过这一击,只是她的左臂在扑过去时撞到了车壁,剧痛令她的额头上迅速的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风观澜!” 眼看着那人一击未中又高抬起手中长剑,南卿芙闭上眼,拼尽全力大吼出声。 ‘锵’的一声,缩在南卿芙怀中的小北睁开眼,正好看到风观澜手执长枪挡在了他和南卿芙身前。 欣长的身躯站在光影之下,倒映在小北的眼中顿时显得极为高大起来。 暗中,小北紧紧的握住双拳下定决心,他日后也定要练成像风观澜这样的功夫,到时候就可以保护娘亲,谁都不能再轻易将他们欺负了去。 “还能动吗?” 风观澜低沉的嗓音唤回了小北的神智,看着那个胸口处破开一个大洞的黑衣人仰面倒下去,小北才将注意转到了南卿芙的手臂上。 刚刚南卿芙过来抱他的时候,他分明听到了清脆的‘嘎嘣’声。 果然,风观澜放下长枪向南卿芙走来,刚扶上她的左肩时她就忍不住低呼出声。 风观澜的脸色沉了沉,冷冷说了句忍着便快速动手在她的关节处推拉了几下。 “啊。”南卿芙忍不住将下唇咬出了血,终于神情一松靠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还好,只是脱臼不是骨折,否则她这一路上的罪可有的受了。 “启禀王爷,那些人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风观澜摆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随后才拧着眉心站起身说道:“本王先去处理事务,等会会让谢危过来给你开些药。” 南卿芙咬着唇点头,疼痛已经让她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不多时,谢危便带着药箱过来了,看见南卿芙疼的脸色煞白,不由得叹了口气倒出一粒麻沸散喂她服下。 “你体内的毒我虽然看不出来是何种,但是从你毒发时的情况来看恐怕这毒也不容小觑,我暂无帮你解毒的本事只能压制,服下这个你起码能舒服点。” 纵使谢危心中百般不愿,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药神医的传人死在这里,再加上还有风观澜的要求,他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服下麻沸散后,南卿芙感觉身体上的疼痛终于渐渐消失,也有了几分力气靠起来看向外面。 方才还横七八竖躺着的尸体现在都已经消失不见,若不是林子里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根本就无法让人想象到几分钟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风观澜也很快就回到了马车上,看到南卿芙的第一眼他的眸光就闪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复杂之色。 等到车轮再次滚动起来时,南卿芙明显感觉到来自对面那道灼热的视线淡了许多,周身也再没有那种如芒在刺的感觉了。 第147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过小北的话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多了起来,兴致冲冲地看着风观澜问道:“方才你使的那杆枪有名字吗?” 风观澜敛下眉眼喝了一口热茶,许久才薄唇微掀吐出了两个字,“银月。” 银月? 小北的眼神亮了亮,那杆枪看着就器宇不凡,没想到就连名字也这么好听。 “我长大了也要使枪。” 这句话成功勾起了风观澜的兴趣,索性放下茶盏丢给了小北一本书籍。 书本上的字倒是让一旁的南卿芙有些诧异,忍不住抬眸错愕的看了眼风观澜。 小北不过随口一说,这厮就这么将秘籍丢给他了? “无论练什么都最忌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若想练就仔细钻研这本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本王。” 这太阳真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南卿芙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敛去了眸中的讶异之色。 她不理解风观澜怎么会突然对待一个孩子这么有耐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亲情? 哪怕此时的风观澜还不知道小北就是他的儿子,他都能够如此特殊的对待小北,若有朝一日他知道这些都是她有意欺瞒他的话...... 思及此,南卿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闭上眼在心中默念,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给他机会发现小北的真实身份的。 ……… …… 十日之后,南卿芙看着马车外面繁华鼎盛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集市,整个人莫名生出一些恍惚来。 京都,时隔五年,没想到兜兜转转她最终还是踏上了这片土地。 幸而这一路上除了最开始遭遇到的那场刺杀以外便再无其他意外发生,南卿芙也得以有时间休养好自己的身子。 “王爷这是要去哪?”南卿芙看着马车行驶的方向与她和药神医约好的地点不一致,于是便转头看向风观澜皱眉问道。 “进宫。”风观澜神情不变。 闻言,南卿芙立刻瞪大双眼看着车前的方向。 什么? 确认风观澜不是在与她说笑之后,她才板着脸出声道:“为什么?” 难道说这一路上风观澜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又或者说,他准备直接带自己进宫查看当初的端王妃也就是现如今的嘉敬皇后的病况,并不准备去见药神医了? 然而很快马车就行至宫门口停了下来,青云的声音在外响起道:“启禀王爷,已经到宫门了。” 风观澜的指尖微动,面无表情的掀开车帘先行走了下去。 看到一旁低着头的青云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青云知道,风观澜此话问的是宋淑清,不敢耽搁连忙抱拳回道:“是,属下亲眼看着宋医仙进入石城知县府,并且也将王爷的意思转述给了付知县。” 至于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做,那见风使舵惯了的付青柏远比他清楚的很。 风观澜颔了颔首,随后转头看向毫无动静的马车皱眉道:“还不下来是准备在马车上过年?” 南卿芙气闷,本不想搭理风观澜,后来想想她若不出声很有可能那厮会干出来将马车拆掉的举动。 到底还是瓮声问道:“王爷还没有回答在下,为何要进宫。” 风观澜眯着眼神情不定的看着垂下的车帘,许久才垂下眼开口道:“药神医已经被庆祝永德帝请进宫了。” 就这一句话,无需再做过多的解释,南卿芙就瞬间反应了过来。 原来如此。 她就说好端端的,为什么风观澜会突然直接带她进宫了。 倒也是,药神医这么多年来行踪不定是常有的事,能发现她的踪迹,再加上嘉敬皇后现在身体状况不佳,永德帝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南卿芙才从马车上蹦下来,随后将小北抱下放在地上说道:“走吧。” 一路行至春和殿,南卿芙刚进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永德帝下首,见到她来便自然的起身看向她。 “师父。” 听到这句称呼,药神医的脸上才出现一抹温和的笑容冲着南卿芙点了点头。 见状,谢危不由得又多看了南卿芙两眼,他原以为她的身份是假的,与这药神医之间的关系便也有可能是她胡编乱造出来的。 但看现如今药神医见到她的反应,足以证明南卿芙所言非虚,她确实是药神医的徒弟。 “澜儿回来了。”永德帝见到风观澜早已坐不住迎了过来。 这些年永德帝无数次的想要劝阻风观澜前往战场,只因为害怕他这唯一的儿子也在外血战牺牲。 可偏偏风观澜的性子执拗的狠,无论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留在京都。 看到南卿芙已经站在了药神医的身边与她叙话,风观澜才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冲着庆帝点了点头。 “此番儿臣在路中偶遇药神医的徒弟,现在看来倒也是一桩缘分。” 风观澜这话面上看着是对永德帝说的,实则眼神却一直落在南卿芙与药神医的脸上。 看这二人之间的相处模样,似乎并不像是逢场作戏,难道说她当真是药神医的徒弟? 南卿芙也感受到了旁边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心中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 要说起她与药神医的相识其实也挺巧的,当时她正好被人追杀滚到了山崖下,救她的那个人正是药神医。 药神医见她怀有身孕满身是伤,便将她收留了下来也没有多问什么。 再后来南卿芙的身体渐渐痊愈,只是体内的毒就连药神医也无法解开,他对此毒好奇,便答应了南卿芙想要留下来的要求。 后面相处的时间里,南卿芙也得知了药神医曾经有个早逝的徒弟,干脆便顶替了这个身份留在了药神医的身边。 但后来南卿芙才知道,原来药神医早就知晓了她的身份。 “不知嘉敬皇后现在何处?”药神医开口问道。 药神医此人生性淡薄不重名利,这趟出来也是看在了南卿芙的面子上,自然也就想着赶紧将事情解决然后继续云游四海。 闻言,永德帝连忙抬手示意宫人退下,亲自领着几人进了内殿。 第148章 这病不算绝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病不算绝症 五年未见,南卿芙几乎要认不出床榻上那个消瘦枯槁的女子了。 若不是她的胸口处还有轻微的起伏,几乎要让人以为她已经香消玉殒。 “芸儿。”永德帝满脸忧心地上前,将嘉敬皇后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药神医忽然脚步往后挪动,用手肘推了一下南卿芙说道:“你去帮嘉敬皇后诊治。” 她? 南卿芙与药神医大眼瞪小眼,不明白为什么他来都来了还要自己去给嘉敬皇后看诊。 但是她向来拗不过药神医的性子,干脆也就老老实实答应了下来。 把脉倒是看不出什么太大问题,除了有些心绪不宁脉象杂乱这种小问题,更重要的好像是她的下身。 南卿芙的脸色变的有些复杂起来,起身对永德帝等人说道:“烦请皇上王爷移步殿外等候。” 闻言,风观澜的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皱,但看到药神医后他到底还是敛去了眸底的疑色,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殿内就只有南卿芙和药神医两人的时候,她才低声安抚道:“草民接下来要为嘉敬皇后查看身体,还请嘉敬皇后饶恕草民不敬之罪。” 嘉敬皇后虽然身在病中多年,但是她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温婉,虚弱的扯出一抹笑容对南卿芙说道:“无妨。” 南卿芙抿唇,与药神医的视线相对了下才伸出手在嘉敬皇后的腹部轻轻按了几下。 看嘉敬皇后的反应,南卿芙的心也随之渐渐沉了下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嘉敬皇后这病是实病,并非之前她所猜测的那般病由心生。 又或者,确实病因是出在心里,但最后却一拖再拖发展成了如今这一步。 收回手,南卿芙缓缓起身去桌边写着药方,写完以后才拿去给药神医过目。 看完了方子之后,药神医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满意之色,对南卿芙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想法。 果然。 嘉敬皇后所得病症因为是这个时代并不常见的子.宫肌瘤,所以宫里的太医以及谢危都对此束手无策。 倒不是说这病有多难治,只是因为这种病症他们从未有人见过听过,所以才会无从下手罢了。 南卿芙打开门将永德帝和风观澜请了进来,又将嘉敬皇后的问题简单描述了一遍。 总而言之,这病不算绝症,是有可以治愈的法子的。 永德帝龙颜大悦,当即就要赏赐南卿芙点什么,只是都被她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 毕竟嘉敬皇后如今尚未痊愈,此时得赏赐只怕要引起太医院那些个老顽固的不满,南卿芙倒也不急于一时。 许是听说南卿芙有办法治疗她这病,嘉敬皇后的精气神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不少,看着围绕在南卿芙膝边的小北笑的满脸慈爱。 “孩子,你过来。” 嘉敬皇后抬了抬手示意小北到她身边去。 见状,小北先是抬头看了眼南卿芙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见南卿芙首肯后才蹦跶着小碎步跑到了嘉敬皇后的床边。 “你就是南先生的儿子小北?” 嘉敬皇后得知药神医的徒弟姓南时眼神瞬间有些恍惚,毕竟这个姓氏让她想到了曾经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 如果她还活着,澜儿的孩子如今应该也有小北这么大了吧。 小北点了点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嘉敬皇后,他很喜欢这个看上去温柔慈爱的嘉敬皇后,如果她就是风观澜的亲娘,那是不是就是他的亲奶奶了? 那边,南卿芙与药神医被永德帝请到了外面,又重新问了一遍嘉敬皇后的身子是不是真能够痊愈。 看来永德帝这些年应该没少听过这种话,最后都被无情的现实粉碎,所以眼下有些不敢置信了。 南卿芙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意,不紧不慢道:“陛下放心,草民有自信可以归还陛下一个健康的皇后。” 殿内。 嘉敬皇后听着小北的彩虹屁笑的几乎合不拢嘴,眼睛甚至都笑弯了。 但是当她的视线挪到一旁像是木头桩子的风观澜身上时,她的语气瞬间就变的有些怨怼道:“澜儿,这五年来你从不在京都久留,就算你父皇强行逼你纳侧妃你也不愿,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安定下来?” 当初南卿芙的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当她醒来后发现澜儿根本不愿意相信南卿芙已经死了,并且还铺天盖地的命人封城搜索她的下落。 那个时候,嘉敬皇后便清楚认识到,自家这个向来淡漠冷情的儿子算是彻底栽了。 可惜斯人已逝,就算嘉敬皇后再为南卿芙的死感到惋惜,生活却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尤其是端王已经成了永德帝,风观澜也从世子变成了赫赫有名的战王。 他不愿意娶正妻嘉敬皇后也可以理解,但是他总不能连侧妃都不纳一个吧? 就因为这些年澜儿不愿意纳妃开枝散叶,所以就连太子的名号永德帝都不能随意的交给他。 毕竟一个不能保证后代的太子,是无法获得朝臣的认可的,即便他立下赫赫战功为大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惜,不管嘉敬皇后怎么说,风观澜都是一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态度垂首立在那里,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嗯? 倒是旁边的小北,听的眼珠子一个劲地在眼眶里转,打量风观澜的视线里也染上了一抹惊讶之色。 没想到,他这个便宜爹还在为他娘守身如玉啊? 五年,他都没有纳任何一个女子为妾,这倒是让小北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起来。 “芸儿。” 永德帝问清楚了心中的疑问后便先进来陪嘉敬皇后说话了,谁曾想正好听见了嘉敬皇后在念叨风观澜的话。 见风观澜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永德帝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刚想要斥责两句,殿外便传来了一阵响彻云霄的哭嚎声。 “儿臣求见父皇母后!” 南卿芙与药神医在殿外刚准备离开去太医院拿药,忽的听见这哭嚎声还以为是哪家杀年猪了。 转过头,就看到风语嫣一脸气势汹汹地冲到殿前。 看见南卿芙和药神医,风语嫣神情诧异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哭哭啼啼的模样,无视掉两人冲进了殿内。 第149章 不要嫁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要嫁人 “父皇母后,儿臣不愿嫁人……也不要议亲!” 殿外,南卿芙听到这句话无谓地耸了耸肩膀。 时隔多年,风语嫣也仍是一如既往的性子。 不过,这也与她无关。 南卿芙转头看向药神医,恭敬道:“师傅,咱们还是先去太医院吧。” 她不想去管那个风语嫣又想要生出什么风波,但也怕被殃及到,从前在端王府的时候那丫头就是个只知莽撞却没脑子的。 如今都已经入了宫成了大庆的公主了,却没想到她行事还是这么横冲直撞不计后果。 药神医略带深意地扫了眼南卿芙的面色,又往后面的大殿看了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往太医院的方向去。 路上,南卿芙思虑再三决定还是要将食脑虫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药神医的医术在这个朝代来说也算是难得一见。 说不定,对于这些疑难杂症他也会有自己不一样的见解也说不好。 果然。 药神医听完南卿芙的叙述以后,紧皱的眉头就再也没有松开过,定下脚步沉思了半晌才伸出手道:“将手举起来。” 南卿芙不明所以,但却乖乖的听从药神医的话将手抬起递到了药神医的面前。 搭上南卿芙纤细的皓腕,药神医的面色也随时间推移而变的渐渐凝重起来。 许久之后,药神医才松开了南卿芙的手,沉声说道:“之前你去调查食脑虫的时候可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之感?” 南卿芙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茫然,她自从知道这病症是由食脑虫引起的以后就对此物万般小心提防。 而且她的身体也并没有出现与旁人一致的中招反应,难不成师傅以为她也染上了这食脑虫? 思及此,南卿芙连忙摇头否认道:“我并没有出现与那些百姓相同的症状。” 此话一出,药神医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古怪,斜眼看着南卿芙凉凉道:“为师什么时候说过你与旁人的症状会是相同的?” 呃。 南卿芙只觉得混沌的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只是那速度太快,让她来不及抓住就已经转瞬即逝。 见南卿芙这副懵然的模样,药神医无声地叹了口气,一只手背在身后继续往前走一遍低声问道:“方才看你脉象极度不稳,想来这段时日.你体内的毒素应该发作了不少次。”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南卿芙哪里还能不清楚药神医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加上刚刚那抹灵光好像又出来了,南卿芙一时拧眉思索着前后关联,便没有立刻开口回答药神医。 “照你现在这副身体的虚弱程度,若再来个两回只怕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所以必须要尽快找到可以解毒的办法才行。” 药神医说着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似有无奈与愧疚。 “老朽自以为医术高明足以悬壶济世,却不想这么多年过去却连你身上这毒都解不开,你可怪为师?” 这个时候,南卿芙总算是梳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绪,甚至都没有听见药神医的话,径直抓住了他的衣袖激动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药神医一怔,看着身前这个满眼亮光的南卿芙有些回不过神来,久久才无奈地轻笑摇了摇头。 倒是他多思了,这丫头的脾性最是大大咧咧,又岂会在意这些事? 想通后,药神医便也不再纠结于这事,“哦?你想到什么了?” 南卿芙抿着唇,压低声音道:“在接触到这食脑虫之前,我所中之毒根本没有发作的这么频繁过,现下想想,自从掺和进了这桩麻烦里后我好像就经常会压制不住体内的毒素。” 所以说,药神医刚刚的话反而倒是提醒了她,说不定她体内的毒与食脑虫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牵扯。 见南卿芙自己想通了,药神医的脸上才总算是露出了一些笑意。 既然现下他做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可若多少能起些用处也是好的,也算是弥补了他这么多年没有找到此毒解药的一桩遗憾。 配好了药送去庆云殿,彼时殿内仍旧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南卿芙驻足,将药包递给了一旁的大太监,垂着眼眸缓缓道:“烦请公公将此药交予皇上,在下还有事就先与师傅出宫了。” 说着,南卿芙便抬手作揖后准备拉着药神医离宫。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南卿芙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含着几分沙哑的磁腔,“南先生这是准备与药神医出宫?” 南卿芙背对着风观澜的眉尖几不可查地皱了皱,随后一脸淡然地转过身,仰视着他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泰然自若,却让身后之人微蹙起眉头。 只见风观澜上前从大太监的手中拿过药包放在手里颠了颠,口吻莫名道:“这便是你与药神医配出来的药材?” 明知故问。 南卿芙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总觉得现在的风观澜是在没话找话,像是故意拖着时间不给她和药神医走似的。 但哪怕南卿芙是这么猜测的面上也不敢直接表现出来,毕竟在这皇宫里,他风观澜可是永德皇帝唯一的嫡子。 “是,具体怎么服用草民也写好了方子夹在药包里了,王爷若是无事草民与师傅就先告辞。” 皇宫本是多事之地,南卿芙此刻也没心思与风观澜继续周旋下去,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她急切想要离开的心思。 风观澜的唇角微微扯动,上前一步挡在了南卿芙的面前,眼里闪烁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暗芒,“既如此,本王便邀请南先生与药神医前往战王府落脚,不知二位是否肯给本王这个面子?” 风观澜说这话时的语气虽然淡漠,但是他那双冷剐的眸却渗出一股毋庸置疑的意味。 南卿芙皱了皱眉想要拒绝,衣袖却被一旁的药神医不动神色的扯住。 “那老朽与北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师傅? 南卿芙讶异的转头看向药神医,她是真没有想到药神医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下来住进战王府的事。 可惜,药神医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南卿芙一个眼神,态度强硬分明不给南卿芙半点回绝的机会。 “好,那草民就在此多谢王爷抬爱了。” 第150章 狡诈多疑的老男人 第一百五十章 狡诈多疑的老男人 南卿芙应得咬牙切齿,眸底更是写满了百般不愿。 要不是为了药神医和小北,她现在恨不能直接将风观澜甩下溜之大吉。 果然啊,她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风观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狗男人只怕现在心里头又不知道再盘算什么鬼点子试探她了。 否则他又怎么会如此强势的要求她与药神医入府同住! 狡诈多疑的老男人! 然而纵使南卿芙不情愿,最终她还是与药神医和小北一同乘马车前往战王府住了下来。 ………… ……… “南叔,那位姓谢的大叔又来了!” 院子里,小北愁眉苦脸地看着正在园中劳作的南卿芙,忍不住撇着嘴。 他好不容易才能与娘亲二人度过一段安稳平静的生活,可偏偏那个谢危就像是看不懂人脸色般,每日巴巴的跑上门与他抢娘亲。 要是他那便宜爹也就罢了,可这姓谢的一张嘴就能将人气的半死,偏偏他的医术又在自己之上。 吃了好几次瘪的小北最终只好放弃整谢危的想法,只能在人来的时候试图用眼神杀死他。 “本神医也是为了你好,你可是个男人,如此黏着你爹传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院外传来谢危吊儿郎当的打趣声。 紧跟着,谢危便懒散地耸着肩,缓缓迈步出现在院中。 南卿芙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站起身,将花铲丢到一旁,没好气地瞪了眼谢危道:“他还是个孩子,若是被谢神医吓到哪儿在下可不会轻易罢休。” “啧。”谢危忍不住搭嘴,到底还是将更毒舌的话咽了下去。 南卿芙将手洗干净后摸了摸小北的脑袋,轻声道:“你先去找药神医,问问他中午想要吃什么。” 现下她和药神医已经住进战王府里有段时日了,原以为风观澜那厮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定会日日想法子试探她的身份。 却没想到自入府后她几乎就没有瞧见过风观澜的人影,倒是谢危一日三次来的勤快的很。 不过真要说起来,谢危来的如此频繁自也有他的原因。 因为药神医的嘴挑,所以之前都是南卿芙亲自下厨做菜,现下纵是到了战王府,南卿芙也依旧保留了这一习惯。 谢危正好赶上过一次饭点,自那次后他来的就极其频繁了。 “我说谢神医,你这每日来的时间未免也都太赶巧了些。”南卿芙自顾自地走进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被这么简单了当的戳穿目的,谢危也不恼,只是笑笑坐了下来。 “对了,之前你与我说过食脑虫的事暂时还没有结果,不过我最近倒是听说有了些许进展,你想不想听听?” 见谢危打岔,南卿芙也懒得与他多计较,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哼了声算作答应。 只见谢危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之意,语气也多了几分认真道:“据留在石城的人传回的信件上说,此事也许与安国有些瓜葛。” 安国? 这下南卿芙倒真是有些惊讶了。 安国的事她也有所耳闻,毕竟整个皇宫被屠的就只剩下安国新帝一人,这种炸裂的大新闻想要不知道还是挺难的一件事。 这么说来,风观澜这几日忙的看不到人,莫非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见南卿芙陷入沉思,谢危抿唇打断道:“还有你之前和我说的另一种毒,我回去之后研究了许久,暂时还未想出解毒所需之物。” 说着,谢危的话锋一转带着好奇道:“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所说的那种毒到底是在何处见过吗?” 这些时日的相处,南卿芙渐渐发现谢危好像也并不是她想象中那般讨厌的一个人。 再加上他好歹也有个神医之称,再加上这些人他们二人又经常待在一起研究食脑虫的事,自然而然的,南卿芙就生出了想要让谢危看看她身上的毒有没有解法的心思。 当然了,南卿芙也不可能蠢到告诉谢危这是她现在身上所中之毒,所以就随便编了个故事,说是从前行医途中偶然遇见过的。 因为她自己对此毒束手无策,再加上药神医竟然也对此毒无法,这一下可就勾起了谢危的好胜心。 若是他能够想办法找到此毒的解法,那在世人心中,他谢神医的称呼可就要从此压过药神医一头了,想想就令人激动。 南卿芙顿了顿,故作忧愁地叹息了一声才说道:“此毒我也只见过一次,在此之前那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如今身中此毒之人也不知去往了何处,真要想恐怕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是想不起来再具体的了。” “啊......” 谢危的脸上露出一抹可惜之色,垂下头也没有再出声。 同一时刻,风观澜正好忙完回到战王府。 刚迈进府门,风观澜便冷着脸问谢危去了哪儿。 当从下人口中得知谢危今天一早起来用过膳又去了云水阁后,风观澜双眼轻眯,眼底深处的烦躁与郁色若隐若现。 说起来风观澜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对待南卿芙是怎样一个态度,战王府乃是从前的端王府重新修葺来的。 原本永德皇帝是想要给他重新建造一座新府,可风观澜却不同意,执意要留在这座曾经的端王府中。 百姓以为,这是当今战王重孝重情,舍不下自小生长的府邸。 可只有风观澜身边极少人知晓,他在修葺这座战王府时只亲自盯着一处过,那就是云水阁,建好以后更是不许任何人进入。 可如今南卿芙带着小北入府就直接被安排在云水阁住下,这消息不知道震惊了多少府中下人。 收回思绪,风观澜冷着脸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势,大踏步地往云水阁迈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南卿芙与谢危的交谈声传来,其中偶尔掺杂着几句玩笑声。 “对了,谢神医的医术如此高超,难不成就没有收个徒弟什么的继承你的衣钵?” 南卿芙想起来,她好像自回来以后就没有见到过宋淑清的身影。 第151章 不准备收徒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准备收徒 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宋淑清那个女人可不是个会安生度日的性子。 不知为何,在提到这话题的时候,南卿芙莫名感觉对面谢危的心情似乎变的有些不太好。 就在南卿芙疑惑地看向谢危时,却突然听到他不带感情地凉凉说道:“我没有徒弟,也不准备收徒弟。” 他没徒弟?那从前的宋淑清莫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南卿芙不解,看来这五年里还是发生了不少她不知道的事情,不然的话谢危又怎么会否认他收过徒弟这一事实。 听着院子里面的对话,尤其是南卿芙那句称赞谢危医术高超的赞美之言。 这让本就莫名感到不爽的风观澜更是捏紧了指尖,冰冷的寒眸之中仿佛下一瞬就要凝出冰刃来般。 “原来谢神医在你这里,倒是让本王好找。” 南卿芙惊了一跳,转头便愣在了那里像是看出了神。 只见风观澜那长长的墨发被一个玉簪挽上去一半,如玉的面容眉眼间带着些许不自然的苍白,将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份病态的美。 一身白色衣袍让他看起来格外儒雅,但若此刻他的眼神不是那般冰冷的话…… 察觉到南卿芙看着他出了神,莫名的,风观澜便觉方才心口的沉闷之感褪却了许多。 撩开衣袍在南卿芙的对面坐下,风观澜冷眼扫着谢危道:“本王离开前让你传信去石城,你传过了吗?” 哦对! 谢危猛地一拍脑袋,似乎才刚刚想起这件事情,忙不迭地站起身就要走。 突然,谢危的脚步倏地停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匆匆转身走向南卿芙笑着说道:“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尽快让人去寻我,我定对南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这话,谢危才脚步匆匆的离开了云水阁去办事去了。 倒是留下的风观澜,在看到南卿芙因为谢危的话红唇勾起弧度后,他才垂眼拿起桌上的茶盏,冷笑一声道:“之前倒是没看出来,原来南先生在收买人心这方面竟还是一把好手。” 本来今日风观澜来是没有打算与之争锋相对,却不知为何看到刚才那一幕后,只要想起南卿芙因为谢危露出的璀璨笑容,他就莫名心口发堵。 这种不爽的感觉让风观澜无处发泄,看着南卿芙的脸色自然也就更加的好不到哪去。 南卿芙古怪的看了眼风观澜,确认他今天又是不知为何突然抽风后才懒懒的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欲走。 手腕处一紧,南卿芙有些吃痛的蹙眉,转头看向捏住她手腕的风观澜,咬牙道:“王爷这是又要做什么?” 是他让她来战王府住,如今莫名其妙对她发脾气说她笼络人心的也是他。 怎么,真当她是面团捏的毫无气性了? 见南卿芙皱眉,风观澜眼底的轻嘲之意更甚,“怎么,与本王就无话可说,与那谢危就有聊不完的话题,南先生莫不是又看上了谢危,想要叛出师门另拜门下吧?” 这话说的重了,南卿芙的呼吸顿时就变的沉重起来,眯着眼看向风观澜,冷声道:“王爷还未喝酒怎就醉了!” 青天白日说这种屁话,她看他就是见不得自己太快活了。 “本王许你走了吗?”风观澜再次捏紧了南卿芙的手腕,随后强行逼迫她坐在身边。 他到底要做什么? 南卿芙蹙眉,看着手腕上隐隐浮现的一圈青紫,到底还是暂时忍下了这口恶气。 罢了,没必要,真要惹恼了这人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见南卿芙总算是老实下来了,风观澜脸上的森冷之意才终于稍稍减了些许,冲着屋外抬了抬手。 “去吩咐膳房将午膳呈上来。” 南卿芙不禁皱眉,但还是没有表现出异议。 就在这时,小北从外头跑了进来,因为天热导致他的脑门上渗出不少汗珠。 一进门,小北就敏锐地察觉出了屋子里气氛的不对劲。 尤其是这温差,让他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颤。 “南叔?” 南卿芙硬生生逼着自己在小北面前扯出一抹笑意,不想让他担心道:“怎么了?” 见南卿芙的表情似是无恙,小北才疑惑的又看了眼旁边抿唇不语的风观澜。 他看起来心情倒像是不怎么好。 不过想到来意,小北很快就将这点不对劲给忽视掉了,“药神医说今日午膳就不过来用了,他还有别的事要忙。” 不等南卿芙回答,风观澜便抬手示意墨竹进来。 看着面前新添的碗筷,小北选择默默的埋头扒饭。 他只是小又不是傻,屋内的气氛紧张成这样他也不是看不出来,只不过看着风观澜对他娘亲似乎并没有敌意,他干脆也就装傻当做不知道吧。 很快菜便上齐,南卿芙看着被夹进自己碗中的八珍鸭没有出声,只是从始至终都未曾对这道菜动过筷。 “怎么,这些菜不合南先生口味?” 风观澜垂着眼睑并未去看南卿芙,只是那双执着玉箸的手太过漫不经心,分明不像是正经用膳的模样。 南卿芙抿唇斟酌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草民家乡喜食辣子,这些菜肴虽然精致,但对于草民来说还是过于清淡了些。” 呵,想从口味上试探她,这风观澜到底还是嫩了些。 八大菜系,她不喜欢吃的倒还真没几个,仅凭这个就想要抓住她的把柄那是不可能的。 风观澜的眉心微拧,随后招手让人送来了一碗水磨红椒。 看着南卿芙大口大口吃得面不改色,风观澜的眸光微深,放下筷子起身淡淡道:“既然南先生这么喜辣,以后一日三餐本王都会命人做好了饭菜送来,保证合乎南先生的胃口。” 说完,风观澜便长袖一甩大步离去,从他离开时的神情看起来,他仍旧是那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小北的脑袋虽然埋在饭碗里,但是眼角余光却是一直黏在风观澜的身上的。 直到确认风观澜离开以后,小北才默默地将碗筷放下,看向对面若有所思的南卿芙。 他小脸上拧巴着,似乎也很纠结。 第152章 小北的所作所为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北的所作所为 “南叔,我有话想要问你。” 南卿芙回过神,头一次见小北如此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低叹。 “与我进来。” 将门关紧,南卿芙领着小北进了内室才缓缓开口道:“有什么想要知道的,问吧。” “那个战王爷,风观澜。”小北抿唇攥紧了两只小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是不是我爹?” 南卿芙怔住,随后唇角泛起一抹苦笑。 她的小北如此聪慧,想必从最初他见到风观澜的容貌心中就已经有此猜测了吧。 再加上这些天的相处,小北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与风观澜之间的古怪,尤其是她面对风观澜时那永远不能放松下去的提防与警惕之心。 “早知道你会有发现的一天,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南卿芙抬手抚上小北的脑袋,“你猜的不错。” 既然瞒不住,南卿芙便也没打算再继续瞒着小北下去,毕竟风观澜是他的亲爹,这小子总归是有知情权的不是。 不过南卿芙此刻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忐忑,她不确定小北听到这个事实后是能坦然的接受或是排斥。 谁曾想,小北听完之后只是平静的哦了声就爬上小床说想要休息。 南卿芙自知这个时候是该给他一些独处的空间,于是替他盖好被子后便离开了房间。 本以为从这次之后风观澜的试探会更加频繁,却不想接连几天南卿芙都没有再见到他来。 这样也好,乐得清闲。 但是小北这两日可没有闲着,自从确定了风观澜就是他亲爹后,他便下定决心要替南卿芙好好考察一番这个男人。 当然了,也是为了他自己,毕竟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他爹的。 于是乎,这几天小北忙得像是瓜地里的猹,四处悄摸摸的从下人口中旁敲侧击关于风观澜的事。 不过让小北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下人的口径都出奇的一致,说是自从五年前最后一任世子妃身陨,战王便再没有与任何女子有过牵扯。 这偌大的战王府里,竟然真的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由此,府中所有下人在提及最后一任世子妃时眼底都带着隐隐的艳羡与惋惜,纷纷感慨她竟能够得到战王如此情根深种的爱。 可对于这些下人的说法小北一直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最终他决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想获得第一手情报,那么光从这些道听途说的下人口中必定是打听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问战王身边那几个亲近之人。 谢危是不可能了,他那张嘴讨厌的很,而且最近这些日子对南卿芙的态度实在是过于殷勤了些。 所以小北决定,他要潜入风云阁去问一问战王身边的墨竹。 …… 是夜。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风云阁外墙艰难地翻了进去,落地时还不小心摔到了屁股疼的他差点没喊出声来。 捂住嘴,小北转动着眼睛四处打量,想要寻到墨竹所在。 殊不知,此刻他的一举一动皆落在最上层阁楼窗旁站着的人眼里。 “王爷,要不要属下去将人赶走?”墨竹垂首站在风观澜身后,忽而开口问道。 风观澜一身深蓝色长袍,衣襟与袖口处都用极细致的银丝绣着云海翱翔仙鹤图,两支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搓捻着。 “……” 看不透风观澜此刻的沉默到底代表着什么,墨竹一时也不敢轻易动弹,只试探性地接了句,“这几日属下发现他似乎在到处打听王爷的旧事,因王爷事务繁忙故而也就一直没与王爷提起。” 闻言,风观澜淡漠的眸光忽而闪了闪,转身看向墨竹,凉薄的声音自胸腔震鸣,“什么时候的事?” 到处打听他的旧事,这小崽子是想要知道什么? 墨竹心中一咯噔,看他家王爷的态度似乎对此事颇为在意,于是不敢隐瞒将这两日小北的所作所为悉数说了出来。 话音落地后,气氛一度陷入沉默之中。 须臾,墨竹只觉眼前一花,再抬眼时窗前已经再没有风观澜的身影。 此刻院子里,小北正探头探脑地搜寻墨竹的下落。 他身上揣着足量的真言粉,所以只要他能找到墨竹,剩下的都不是问题。 可是小北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算到他从进来这风云阁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风观澜的视线给牢牢锁定住了。 “什么人?”小北只觉得脖颈处传来熟悉的勒紧感,下一秒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在空中奋力的扑腾着四肢,“放开我!” 结果不管小北如何挣扎,背后之人那只拎着他衣领的大手都巍然不动。 因为那人的速度太快,导致夜风打在脸上都有些痛意,小北的眼睛甚至都被风吹的睁不开。 忽的,小北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从半空抛了下去,失重感让他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 ‘嘭’的一声,巨大的水花溅起。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让小北硬生生灌下两口水去,等到他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岸边那个环抱着双手正悠然自得靠在柱子上的风观澜。 小北瞬间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蔫儿了下去,自知理亏只好气呼呼的打着水花泄愤。 见状,风观澜垂下的墨眸底飞快的划过一抹笑意,旋即飞身落入温泉之中将小北的衣物全都扒了个干净。 这整个过程里小北反抗过也挣扎过。 诶?没用! 最后,小北抱着自己的身体缩在温泉池的一角,双眼警惕的盯着风观澜嘴硬道:“你堂堂一个大庆战王,竟然欺负我一个小孩子,你不知羞!” 嗤。 风观澜眼里的笑容逐渐肆意起来,懒懒地抬起双手,支在岸边。 目光不紧不慢地看向他,他才缓而掀唇道:“你摸进本王院子意图不轨的时候,可曾想过你只是个,小孩子?” 听着风观澜刻意加重的小孩子三个字,小北气的语塞,最后只好闷闷地撇开头去不理他。 随着温泉的热气蒸腾,风观澜眼里的光亮与笑意也随之渐渐黯淡了下去。 小北的脸,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般发生变化。 第153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终于,在小北坚持不住快要被这热气熏晕过去的时候,风观澜终于是动了。 “将他送回去,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墨竹看着怀中那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北,大概知晓风观澜吩咐中那个别人是谁了。 “是,属下领命。” 看到墨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风观澜才重新仰靠在温泉边,长发如墨散落在水面上,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 之前他怀疑小北的脸易过容,可经过此遭,显然是他之前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他和南卿芙,断然不可能生出这样一个丑崽子来。 可如果小北不是,他又为何在这些天拼命的打探想要得知他与南卿芙之间曾经的过往? 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愈发衬的池中的风观澜犹如天上不慎坠落凡尘的神君一般尊贵。 可就是这样一幅美好至极的场景,却生生被一道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打破。 南卿芙不顾院门口侍卫的阻拦,暗中用银针扎在拦着她的两人身上。 那两个侍卫只觉得虎口一麻,紧接着手脚便觉得僵硬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卿芙大摇大摆的闯入了风云阁。 池中,风观澜微眯着那双幽深莫测的眸,看着不远处向他走来的南卿芙,莫名弯了弯唇。 之前她在自己面前可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绵羊模样,现如今为了小北她竟也失了分寸了吗? 紧随其后追上来的正是墨竹,他原本是按着风观澜的吩咐避开南卿芙的院子将小北送回去的。 哪知南卿芙早就等在小北的屋子里守株待兔了,看到小北成了落汤鸡模样,再看到抱着他的人是墨竹,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王爷,属下实在是拦不住......” 墨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风观澜抬手打断,旋即便接到示意退了出去。 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看着水中那个半露着身子的风观澜,南卿芙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这男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勾引谁呢? 原本南卿芙也不想管,可偏偏他泡就泡吧,为何还要将小北也给带进了这池子中? 想到这里,风观澜那结实健硕的肩背便再也引不起南卿芙半点兴趣。 她忍着怒气质问道:“王爷若是不欢迎草民住在这里,草民可以明日就带着小北离开,王爷又何故欺辱一个小孩子呢?” 呵。 风观澜眼底染着嗤笑,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南先生怎么不先问问自己儿子,为何要在这深更半夜里潜入本王的院子。”风观澜眼里闪着妖冶的光,眼神慵懒却锐利的扫向南卿芙。 “若不是本王仁慈,恐怕他现在早就被风云阁里的守卫当成刺客射成筛子了,南先生不感激本王也就罢了,怎的还来这儿质问起本王了?” 南卿芙一口气噎在心头不上不下,她想要反驳,可是看风观澜的眼神分明他所说非虚。 再加上小北的性子也确实干的出这种主动送上门的事,南卿芙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好半晌才挤出一句,“小北身子弱,望这样的玩笑王爷以后莫要再开。” 就算是小北主动来此,她就不相信以风观澜的警觉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说到底,他还不是为了给小北一个教训,也是给她一个警告才会如此吗? “草民的儿子草民回去自会管教,告辞。” 南卿芙说完就想要走,熟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水声,下一秒她就被劈头盖脸的淋成个落汤鸡。 南卿芙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眼,鬓边散下的青丝上,水珠顺着往下一滴一滴的流淌,身上那件宽大的衣袍因为被水打湿而紧紧的贴在了她的娇躯之上。 池中,风观澜看着月色下那个过分纤细的腰身渐渐眯起了双眼,修长的手指搭在岸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落着。 “南先生当本王的风云阁是什么地方?”带着几分懒散且魅惑的嗓音自池中传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南卿芙稳下心神,强行压住眼底的火气转头瞪向风观澜,“王爷想要如何?” 明明是他戏谑小北在前,后将她淋成落汤鸡在后,可偏偏她却发作不得,只因为这里是他的地盘。 这还有天理吗?! 南卿芙只觉心口密密麻麻的阵痛感渐渐席卷全身,痛意让她不由自主的蜷缩了下手指。 “下来。” 什么? 南卿芙怕是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微张着唇看向风观澜。 结果,“漫漫长夜,本王一人在此着实有些无趣,既然南先生来了,不妨陪本王一起洗洗?” 这下南卿芙彻底确定她没有听错了,但也正因如此让她的后槽牙咬的越发的紧。 “草民可没有龙阳之癖!” 这狗男人,五年不近女色竟然饥.渴至此,荤素不忌了吗? 丢写这句话,南卿芙只觉心口痛感越来越甚,不好的预感瞬间浮起。 完了,她可千万不能在风观澜的面前发作,否则她不仅没有办法解释,说不定还会让风观澜发现她的女子身份。 死死的咬住下唇,南卿芙快速转身就想要离开这里,但是风观澜哪里又会如她所愿。 当眼前的路再一次被挡住时,南卿芙强撑着抬眼望去,只看到月光之下一袭玄衣站在身前的风观澜。 许是因为赶着拦她的缘故,风观澜的领口并未系上,露出大片肌理分明的胸口,透明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颚缓缓流淌而下,墨黑的发丝披在脑后,宽大的袖摆正随着风微微摇动。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这是感觉到鼻尖渗出温热的南卿芙临晕过去之前,脑海里闪出的最后一个念头。 捧着怀中那个轻若鸿毛的人儿,风观澜的眸底之中第一次出现了纠结疑惑之色,大掌紧紧握住了那个过分纤细的腰肢,紧抿着唇大步走进房中。 “去将谢危给本王喊过来。” 等到最后一针扎下,谢危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站起身,看着躺在榻上双眼紧闭的南卿芙,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第154章 哥哥!澜哥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哥哥!澜哥哥! 退出房门,谢危刚想要去抓药,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道颀长的身躯拦住了他的去路。 微微叹了口气,谢危敛去眸底的复杂,抬头直视风观澜道:“你不是让我给她治病?没有药我如何治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危总觉得此刻风观澜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这让他几乎下意识的就产生了想要躲避的念头。 可惜,风观澜眼神幽暗的站在他面前并没有半点让位的意思,只沉声问道:“这么长时间,我竟不知你连南北辙是男是女都未察觉。” 他的话让谢危的心陡然一紧,面若无恙地皱起眉看向风观澜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今夜他察觉到了什么? 转念一想,谢危很快便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可能。 以风观澜那般傲然的性子,是断不可能在没有证据之前就对人做出那种轻薄之举。 思及此,谢危咬咬牙对着沉默不语的风观澜继续道:“南北辙的身份一早就已经核实过,更何况药神医的出现更是足以证明他非你所想之人,现实就是如此,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就算是风观澜此刻起了疑心,他也决不能露出什么破绽来,否则一旦让风观澜发现之前种种都是他有意诓骗。 想想那个后果,谢危就忍不住遍体生寒。 风观澜眼神不明地扫了眼谢危,语调微扬,“是吗?” 纵使他心里也清楚,谢危之言不无道理,但他就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好了。”谢危抬手拍了拍风观澜的肩膀,大剌剌地说道:“你已寻了她整整五年,就算她当初没有在火场里,现下也早就恨不得逃离你远远地,又岂会如此轻易便出现在你身边。” 谢危想要劝他放下执念,毕竟他是打心底里认为眼下这个药神医的徒弟绝不可能是当初那个讨人厌的南卿芙。 就算她是女子又如何? 对待医术和病症上面如此温和有耐心的人,又怎么会是当年那个处处看他不顺眼想要暗害风观澜的女人。 最终,风观澜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危,便转身回了屋中。 谢危看着他的背影,沉沉叹了口气。 以风观澜的性子,怕是还不止这茬。 ……… 光线隐晦的破旧茅屋内,房屋四角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蛛网,腐朽的窗柩早已无法挡住狂风,一开一合发出了吵人的刺耳声。 然而就是这样一处年久失修且没有人住的地方,却意外的亮着一盏微弱的烛光。 用干草铺砌的砖地上,此刻正坐着个脸色阴骘的男人,眼角似乎还有尚未痊愈的青紫淤痕。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男人嘶哑的嗓音就像是那漏风的窗柩般难以入耳。 只见他的背后似有人影闪过,旋即那道身影便跪在了男人的身后。 “都按大皇子的吩咐办了。” 闻言,前头那个男人才缓缓转过头来,在烛光的照耀下不难认出,他正是先前被风观澜留下一命的安国皇子。 安云飞。 此刻安云飞的眼底满是扭曲的恨意与癫狂,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弧度半笑着道:“好,本皇子倒是要看看这次风观澜还能如何逃脱的掉。” 说起来,他还真是要谢谢风观澜,要不是他的自大留下了自己这条命,他又怎么能有机会来京都欣赏这出好戏? 食脑虫本就是安云飞命人研制出来的东西,当初本是想着从大庆边境慢慢渗透,可没想到那个风观澜却步步紧逼,压根不给他半点缓和的机会就灭了整个安国。 如今安云飞之所以还选择苟延残喘在这世上,为的就是要亲眼见证大庆的皇帝和那个该死的风观澜是如何饱受食脑虫的折磨的。 寂静的深夜,城中这片最为荒寂的小院里发出一阵阵诡异的桀桀怪笑声。 次日,晨曦微现时分,在雾霭的轻轻缭绕下。 风观澜一身白衣正盘腿坐在湖心亭中闭眼吐息,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泻于肩,一张脸更是犹如鬼斧神工般经心雕琢。 自从石城遇刺后,他体内的气息就会偶尔出现不可控的症状,此刻他也正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将心头那股戾气压制下去。 只见风观澜的眉头微皱,旋即便睁开了双眼,淡淡起身整理着宽大的袖袍冷声道:“何事?” 本来还在亭外踌躇的墨竹闻声立刻走了进去,将手里的密信呈上去说道:“如王爷所想,这几日京都一些较为偏僻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太平。” 之前墨竹奉命每日带人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巷子里巡逻排查,起先倒是没发现什么,可近几日似乎情况有所变化。 于是在墨竹的调查之下,很快便查到了引起这些异动的罪魁祸首。 看着纸条上那个熟悉的名字,风观澜眼里泛着冷芒缓缓勾了勾唇角,大掌松开后,化为齑粉的碎末随风扬入湖中。 “继续带人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回来告知本王。”风观澜神情淡漠地眺望着平静的湖面,仿佛这些事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墨竹不敢耽搁,当即便低头应了声是继而退出了湖心亭。 仰头看着有些阴沉的天气,风观澜双眼轻眯,沉寂的面色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早在大庆由端王接手以后,纵然有风观澜这个所谓的战王征战四方也难以压制周边各国的野心勃勃。 再加上,如今京都城内的乱子表面上看去似是被压下,但只有风观澜清楚,这一切不过都是暂时的。 只要让那些阴暗小人抓住了半点机会,他们可不会在意所结盟的对象到底是不是大庆的敌人,也不在乎他们是否到最后会背上一个通敌叛国的名声。 他们只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将现在身处高位的永德皇帝拉下来,然后迫不及待的蚕食瓜分整个大庆天下。 大庆如今的境况,一如此刻黑云滚滚的天际,隐隐藏着风雨欲来的征兆。 ……… “哥哥!澜哥哥!” 一大早,南卿芙就从睡梦中被吵醒,不悦的皱着眉头坐起身。 谁啊,扰人清梦! 第155章 将银子交给墨竹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将银子交给墨竹 窗外的天色有些阴沉,这一场雨已经足足下了五日了,没想到至今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左右也是醒了,南卿芙便也没打算在这样扰人的动静里能够继续酣睡,索性麻利的穿戴整齐后打开房门。 云水阁与风观澜所住的风云阁仅仅一墙之隔,故而来到院子里后那道声音就更加清楚的传入了南卿芙的耳朵里。 “公主,谨言慎行。”一道略微成熟的女声响起。 南卿芙眯了眯眼仔细打量,这才认出此刻陪在风语嫣身边的人正是从前跟在端王妃身边的大嬷嬷。 想来端王妃成为嘉敬皇后以后放心不下风语嫣这个没头脑的,所以才会将大嬷嬷这个心腹指派去侍候吧。 风语嫣似有不悦,但看到大嬷嬷那张严肃的脸时到底还是没有敢出声反驳,只悻悻的扭过头闷声喊道:“皇兄!” 守在院外的墨竹有些犹豫,毕竟这公主可是他家王爷一母同胞的亲妹,若这样一直拦着他也为难,可若放进去,只怕他就没命为难了。 见墨竹铁了心不让路,大嬷嬷又时时刻刻盯在旁边守着她的礼仪素养,风语嫣气的几乎快要跳脚。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时,小北正好悠着两条锦鲤从几人面前大摇大摆的路过。 看见小北手上的红色锦鲤时,风语嫣几乎是瞬间就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抬手掩着红唇指向他,“你,你你你……你这小娃娃是哪里来了?” 这锦鲤若是她没有认错的话,可是当时重新修葺战王府时,皇兄特意买回来的风水鱼。 拢共一池子也就那十几条,平日她想喂点什么都被狠狠训斥一顿,生怕那鱼被她给霍霍了。 结果,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屁孩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拎着这鱼招摇过市。 南卿芙本来还优哉游哉的靠在门边看戏,突然看到小北顿时就觉得眼前的瓜不香了。 不等南卿芙有所动作,小北却贼兮兮地冲着风语嫣招了招手。 风语嫣拧眉,本来是不打算搭理小北的,但看了看他手里拎着的鱼到底还是附了耳过去。 能在皇兄府邸里如此放肆的小娃娃,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大姐姐,你是不是要找王爷啊?”小北的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风语嫣,低声问道。 风语嫣神情古怪地点了点头,“怎么,你有办法能让我皇兄出来?” 她倒不信了,每次她来皇兄对她的态度都是避之不见,十有九次她都是看不见皇兄面的。 不过看到小北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风语嫣难免又开始怀疑起来,莫非这小子当真有什么好主意? 只见小北举了举手上的锦鲤,叽叽呱呱的在风语嫣耳边又说了一大串。 听着听着,风语嫣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直起身子道:“你认真的?” 她要是真这样做了,只怕会被丢出战王府不说,日后她更是连这王府的大门都进不来了吧? 对上风语嫣半信半疑的眸子,小北故作老成的摇了摇头叹道:“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公主的,公主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了呀。” “等等!” 见小北抬脚欲走,风语嫣连忙着急地拦住他,随后一咬牙一跺脚。 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反正不管怎样,她今日是必须要见到皇兄的! 一想到之前她进宫哭诉时母后对她提出来的条件,风语嫣的眼神便更加坚定了几分。 南卿芙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当即便想要上去将小北带回来。 可不等南卿芙走过去,她就被接下来的一幕惊的停下了脚步。 “走你!” 小北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拎着手里的鱼使劲往院子里丢去。 守在门口的墨竹显然也没有料到小北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吓得两腿一软立刻就转头往院子里飞奔去。 望着墨竹疾驰的背影,风语嫣的小嘴张的快能吞下一个鸡蛋,默默对着一旁洋洋自得的小北竖起了大拇指。 “大恩不言谢,本公主记下了。” 说完,风语嫣便提起裙摆脚步匆匆的跑进了风云阁。 小北正想要跟进去看热闹,衣领顿时被人拎起。 嘶,到底是谁!? 最近这段时间总有人和他的脖子过不去,真当他是面团捏的是吧! 小北龇牙咧嘴的扭过头,对上的便是南卿芙那双危险眯起的双眸,方才还嚣张的气焰顿时蔫儿下去一半。 “南叔。” 见小北老实下来,南卿芙才没好气地哼了声将他放下。 还没等南卿芙开口,风云阁里头就再次传来了风语嫣的声音。 看样子,她是如愿见到风观澜了。 南卿芙心头一紧,自知大事不妙拎起小北就想跑路。 可不曾想,墨竹的动作比她还要更快一步,“王爷说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南先生请吧。” 南卿芙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转而狠狠瞪了一眼此刻缩在她身边像个鹌鹑似得小北。 无法,见墨竹大有一副她不进去就不让步的架势,南卿芙只好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点头应了下来。 一进屋,南卿芙就见到风语嫣正揪着风观澜的袖子来回摇摆,那娇的快要滴出水来的嗓音听的她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下。 见到有人进来,风语嫣的脸色有些尴尬,忙清了清嗓子松开了风观澜站好。 “是你啊?”原本风语嫣还有些不悦,谁曾想竟在南卿芙的身后看到了小北,顿时抬手向他招了招。 见风语嫣露出这般姿态,南卿芙不免有些意外的垂眸看了眼小北。 她倒是没想到,风语嫣与小北的关系看上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风观澜的眼底也浮起一抹意外,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眼杵在门边的两人掀唇道:“本王花池中的锦鲤死了两条,南先生记得将银子交给墨竹。” 南卿芙哽住,他池子里的锦鲤死了关她什么事? 为什么她要去做这个冤大头付银子? 不对,等等。 南卿芙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半眯着眼威胁似得看向小北。 第156章 过去这五年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过去这五年 “所以,你刚刚手里面拿的是?” 看到南卿芙此刻的脸色,小北自知这是风暴来临前的征兆,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满脸讨好道:“南叔昨日不是说想吃鱼了吗,小北今日就特意去给南叔抓了两条。” 这满脸殷勤的小模样,似乎是在告诉南卿芙他都是为了她着想,所以才会去抓那锦鲤的。 南卿芙一口气憋在心头不上不下,愤愤抬手想要敲小北的脑袋瓜。 谁知,风语嫣竟然大步跑过来拦在了小北跟前说道:“你别怪他,这鱼是本公主让他抓的。” 说着,风语嫣又将委屈的视线投向一旁的风观澜道:“这银子我出了,但是皇兄能不能答应我刚才的请求?” 嗯? 南卿芙讶异地挑了挑眉,反正刚才她作势也是做给风观澜看的,既然有人拦着她也就顺坡下驴了。 但是听风语嫣的话头,她到底是想要让风观澜陪她去做什么,竟然能让风观澜死咬着不肯松口? 这可不是风观澜从前的作风。 毕竟那风语嫣是他亲妹,虽然风观澜平日里对她的态度甚是严厉,但南卿芙却知道,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基本上他都会成全风语嫣的才是。 眼看风观澜不搭理她,风语嫣便作势又要上去扯他的衣袖,却被后者不着痕迹的避开。 “莫要再胡闹,否则本王便让墨竹将你丢出府去。”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寂静了几分。 风语嫣的眼里也出现了些许瑟缩之意,毕竟对于风观澜,她打小就是发怵的。 可是转念一想风语嫣又有些不甘心,撅着红唇委委屈屈地说道:“就只要后日庙会的时候皇兄陪我露个面就行,一面就行啊,就这点要求皇兄都不能答应我吗?” 闻言,南卿芙的眼底顿时划过一抹了然之色。 她就说嘛,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风观澜如此坚持不肯松口,却原来是要做这抛头露面的联姻之事。 虽然风语嫣没有直说,甚至她可能还认为自己掩饰的天衣无缝。 但那丫头却不知道,她那双眼睛早就将她的心眼子给暴露的一干二净了。 就这样她还想要在风观澜面前唬弄过去,除非风观澜是瞎了不成。 哎。 南卿芙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谁让人家刚刚才替小北顶下了那两条锦鲤的锅呢? 正好帮风语嫣一把又可以让风观澜吃瘪,她又何乐而不为? “王爷,公主都已经如此殷殷恳求,不如您就应了她吧。”南卿芙上前一步,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果然,他一开口,风语嫣顿时对他投来了几分感激的眼神。 从刚才风语嫣就注意到了,小北是跟着这个男人一起进的战王府,想来他说的话在皇兄这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然而,南卿芙的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一股莫名森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顺着那股视线看过去,便见到风观澜似笑非笑的墨眸正直直的凝视着她,“原来南先生是这般热心肠的人。” 说着,风观澜缓缓起身踱步到南卿芙面前。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南卿芙顿时心感不妙,垂下头不再吱声。 她只是打算看看戏拱拱火,可没打算将这瓜吃到自己头上来啊。 好半晌,才听得风观澜意味不明的嗓音沉沉响起,“南先生既然从没有来过京都,那后日的庙会本王就带上南先生一起去见识见识,南先生意下如何?” 她才不要! 南卿芙下意识地抬头就想要拒绝,但是到嘴边的话却在看见一旁殷切等待的风语嫣时又转了一圈咽了回去。 不行。 之前她就和风语嫣打过交道,以这丫头风风火火的性子来说,只要她这个时候开口回绝了风观澜的相邀,那么她即刻就会因此记恨上自己。 被风语嫣盯上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妨碍,但是她烦啊! 一想到后面她还要在战王府里待上一段时日,南卿芙就不敢想招惹了风语嫣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既然南先生不说话,本王就当你默认了。”风观澜丢下这句话便抬手示意墨竹进来将她们都请出去。 直到走出风云阁的大门,南卿芙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不理解,为什么她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了这场本该属于风观澜的相亲局中。 可偏偏风语嫣那个看不懂眼色的小丫头还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聒噪着,翻来覆去无非就是感谢南卿芙帮她说服了风观澜。 可是南卿芙一点也不想要这种感谢,她现在只想回到一炷香之前,哪怕是小北被抓个现行她也绝不会露面掺和进去。 回了云水阁,小北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南叔,你......生气了?” 南卿芙本想说他两句,但是在看到小北晶亮的眼神之后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出声。 罢了。 小北跟着她这些年也吃了不少的苦头,更是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京都城的庙会是何等的繁华热闹。 而当时风观澜提起庙会时,小北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也没有逃过南卿芙的眼睛。 既然躲不过去,她倒不如趁此机会带着小北四处逛逛涨涨见识的好。 “没有,只是后日.你要切记跟紧了我,不要再惹出什么乱子来。”南卿芙面色凝重地对小北嘱咐道。 毕竟那日出了战王府,谁也不知道暗中会不会有原主背后的势力混进来。 届时,若是小北遇上了危险,南卿芙的眼神渐渐暗了下去,她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对小北动手。 听到南卿芙允许他跟上,小北立刻激动的欢呼了一声,哪里还注意的到南卿芙暗下去的眼神。 见小北高兴的模样,南卿芙的唇角才总算是微微勾了勾。 回到宫里,风语嫣便迫不及待的跑进庆云殿。 “父皇,皇兄他答应我了。” 正在给皇后喂药的永德帝闻言立刻站起身,像是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 就连一直缠.绵病榻的皇后都激动得直起身子一个劲的咳嗽,连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157章 祸水 第一百五十七章 祸水 要知道,过去这五年,无论皇后是嘴巴磨破了皮,又或者是说哑了嗓子,风观澜都没有答应她出面过半次这样的场合。 现下猛地听见风语嫣说他答应了,在场两个人都有些怔怔的不敢相信。 风语嫣神色傲然的扬着脑袋说道:“那是,皇兄到底还是最疼我的。” “好好好,好啊。” 永德帝高兴的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随后转身握住了皇后的双手感慨道:“也许是澜儿终于想通了。” 不管怎么样,在永德帝的心里,风观澜都是唯一能够继承他将来皇位的那个儿子。 现在因为他不娶妻生子的事被无数文臣弹劾,就算永德帝想要力排众议也是有心无力。 可若风观澜答应了,那立他为太子之事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提上日程了。 这一消息让永德帝的眼睛都要笑眯了去,就连皇后脸上都多添了几分红润的喜色。 …… “南叔,天黑了!” 从晨起开始,小北就如一只鸟雀般在南卿芙的耳边碎碎念,一会儿问庙会是什么样子的,一会儿又问庙会上都卖些什么。 说实在的,自从她来到这里也从没有正儿八经的去逛过一次庙会,所以在小北的问题中南卿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最后实在是被问的没辙,南卿芙便没好气的翻着白眼道:“等天黑了就可以出门了,到时候你自己亲眼去看看不就都知道了。” 哪怕是这样,小北的热情也是丝毫未减,甚至连午觉都没睡就在期盼着天快点黑下去。 看到小北如此迫不及待的样子,南卿芙不由得无奈摇头。 就在这时,墨竹敲响了房门问道:“南先生,我家王爷已经备好马车。” “知道了。”南卿芙应着,起身仔仔细细确认了一番小北脸上的易容没有纰漏后才低声又重复了遍,“切记,不可到处乱跑。” “要跟紧南叔嘛,好啦我都记下了,南叔放心吧。”小北急吼吼地说着就打开门,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看着身轻如燕一眨眼就快跑出院门的小北,南卿芙不禁头疼扶额。 就这样,他还让自己放心? 战王府门外早已停好了一辆马车,可是南卿芙的脚步却在马车前停了下来,面色古怪的看向一旁的墨竹问道:“你家王爷只准备了一辆马车?” 墨竹一愣,随即坦然地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反正王爷与南卿芙在墨竹的眼里来看都是男子,又没有什么可避嫌一说。 “……好吧。”南卿芙嘴角不着痕迹抽了抽,她原本还打算着等到了地方就寻个机会带小北溜走单独去逛庙会,现下看来应该是不可能了。 “怎么,南先生莫不是不愿与本王同乘一座,嫌挤?” 里头风观澜略带凉薄的声音传出,南卿芙立刻抿唇抬脚上车,一气呵成。 开玩笑,要是她再犹豫,岂不是就坐实了她嫌弃与风观澜同坐一车的话,这罪名她可担不起。 见南卿芙进来,风观澜便闭上眼靠在车厢内假寐,好似当做南卿芙与小北二人不存在般。 可南卿芙却不禁皱眉,借着窗外渗透进来的月光,她仿佛感觉风观澜的脸色有些苍白的不正常。 但很快南卿芙便闭上眼在心里狠狠唾骂了自己一顿,他不正常才是正常的。 哪个好人一天到晚用命去战场上厮杀博功名的? 他如今别说只是脸色苍白,就算是躺在床上吐血那也是他自己作的。 活该! 随着马车行驶至街道,原本外头清冷的环境也逐渐变的人声鼎沸起来。 “外面好热闹!” 小北忍不住好奇掀开车帘,望着外面的火圈杂耍惊叹的张开小嘴,第一次觉得他两只眼睛甚至都不够用。 “皇兄!” 很快,马车行至一处缓缓停了下来,还没停稳就听见了风语嫣略显激动的声音。 掀开车帘,风语嫣瞧见出来的人是南卿芙与小北先是一怔,随后有些惴惴不安地用眼神询问。 “咳咳。”南卿芙掩唇轻咳了两声,对着风语嫣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接收到南卿芙的示意,风语嫣立刻又变的雀跃起来,忙上前一步走到马车边喊道:“皇兄。” 须臾,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掀开车帘,紧跟着便出现风观澜那张长相极为精致的脸。 一阵抽气声传来,南卿芙这才闻声望去,发现二楼窗边竟不知何时围绕了许多女子,此刻一个个的看着风观澜的眼神恨不得想要将他剥光啃尽。 啧啧啧,果然花痴不分年代,这些姑娘要是放到现代定个个都是追星小能手。 南卿芙不经意的转过头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的风观澜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色系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质。 刚刚在车上瞧的并不真切,如今微热的夏风撩动起他的发丝,竟无端生出几分妖冶魅惑之感。 南卿芙艰难的收回目光在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笑话那些女子倒显得像是五十步笑百步。 怪就怪在这个男人实在生的太过祸水! 风语嫣察觉到周围女子投来的视线,顿时像护犊子一样挡在风观澜的面前昂首瞪眼道:“都看什么,皇兄也是你们这种人可以亵渎的吗?当心再看本公主命人挖了你们的眼睛。” 今日她可是奉了父皇母后的令有意撮合她家皇兄与母后侄女的,要是半路出了什么幺蛾子,她可就得认命老老实实去议亲了。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与姑娘们顿时低下头不敢再看,生怕真的被人挖去双眼。 南卿芙则是不在意的抬起头,这才发现此处竟是金玉阁,京都城里最繁华的酒楼。 果然还是有钱人的生活好啊,在这里吃上一顿饭,用的银子可足够她和小北生活一年了。 风观澜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蹙眉转身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南卿芙道:“还不跟上来?” 南卿芙回过神,忙牵着小北跟了上去。 第158章 娇滴滴的美人儿 第一百五十八章 娇滴滴的美人儿 进了金玉阁,小北就像是个好奇宝宝般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也难怪,毕竟金玉阁真的是地如其名,就算是南卿芙第一次来时也不免被内里的奢华装饰震撼到。 “皇兄,小北,快来这里。”风语嫣早就开好了二楼一处雅间,此刻迫不及待的向着他们几人招手示意。 南卿芙揪住还想要继续乱窜的小北,随着风观澜一同进入雅间落座。 结果她这板凳还没捂热呢,风语嫣就眼神一亮对着外面喊道:“梨儿姐!” 随着风语嫣的话音落下,一道纤细娇弱的身影停在了几人门前。 风语嫣兴冲冲的迎上去一把挽住了那女子的手臂将她带了进来,“这是李相的嫡女李梨儿。” 说罢,风语嫣又凑近李梨儿轻声道:“这就是本公主的皇兄。” 闻言,李梨儿的眼光微动,看向风观澜的眼神里仿佛有一汪春水般含羞带涩。 她早就听闻当今战王姿容冠绝京都,尤其是这些年在战场上拼杀的传闻,在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之中简直就如天神一般的存在。 现下亲眼见了,李梨儿那张温婉多情的小脸顿时羞红了一片。 “梨儿见过战王。” 嚯,好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啊,南卿芙托着腮满眼兴味地打量着李梨儿。 不得不说,这丞相家嫡女的气度就是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之态。 而且这李梨儿生的也是极美,虽不至让人一眼惊艳,但却也是少有的端庄大气之姿。 这样的女子,任谁看去都无比适合成为当家主母,绝非那等妖艳妾室的模样。 可是不管李梨儿的嗓音有多宛如黄鹂,风观澜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依旧淡漠无比的坐在那儿喝着茶。 见状,李梨儿的脸上不由出现一抹难堪,方才还红润的小脸现下也变的有些煞白。 “既然……既然王爷不欢迎臣女,臣女就先不打扰各位了。” 李梨儿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当即就坐不住想要离开。 但是这出戏可是风语嫣好不容易才撮合起来的,她又岂会如此轻易就答应让李梨儿离开? 风语嫣连忙拉住李梨儿的手臂,极力劝说道:“梨儿姐不必介意,皇兄他自小就是这般清冷的性子,可不是冲着梨儿姐来的。” 说着,风语嫣仿佛生怕李梨儿不相信似得,又将她拉至旁边好一通解释。 耳边听着风语嫣的解释,李梨儿的脸色才总算是稍稍好看了些,目光羞涩的瞟了一眼气质出尘的风观澜,到底还是没有舍得就这样放弃重新坐了回去。 下面很快传来了一阵热闹非凡的起哄声,小北的屁股就像是长了钉子般来回扭.动就是坐不住。 “南叔,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看着小北渴求的小眼神,南卿芙到底也没狠心拦着,只笑了笑低声道:“就趴在窗户看,不许下去乱跑。” 得到首肯的小北连连点头,随即撅着小屁股趴在二楼扶栏上看戏去了。 屋内的气氛有些僵硬,李梨儿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在风语嫣的鼓励下缓步走到了风观澜身边坐下道:“王爷平日里忙着征战四方,像今日这庙会恐怕还是第一次来吧?” 只见李梨儿手上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很快便将一盏茶点好递到了风观澜的面前。 南卿芙本以为,这样一个美人儿上赶着去献殷勤,作为男人怎么的也要为之动容一二才是。 谁曾想,风观澜却看都没看那茶一眼,只侧着身子懒懒地支着额头看向小北的方向,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 这下,李梨儿就算是再蠢也看得出风观澜是有意这般冷待她,当即紧咬下唇憋的眼眶微红。 这事儿本来是皇后姑母主动提出来的,李梨儿怎么都没有想到见到面了会是这样一副光景。 她自认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都城里也冠有才女的名声,怎么也不该引不起风观澜半点注意才是。 “咔、咔咔……” 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在这沉寂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明显,顿时唰唰两道视线落在了南卿芙的身上。 这让南卿芙磕着瓜子的手一顿,讪笑着将手中剩余的瓜子放回了盘子里说道:“你们继续,继续。” 风观澜斜睨着她,忽的向着南卿芙伸出了手。 南卿芙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拿来。”风观澜伸出手指了指盛放瓜子的盘子,又对着南卿芙挑了挑眉。 好嘛,这是将主意打到她用来解闷的瓜子上了。 南卿芙心有不满,但面上却带着狗腿儿似的笑容将盘子递了过去。 开玩笑,她看的出来此刻风观澜的心情已然到达了爆发边缘,她要是在这个时候惹毛了那个男人,她岂不就成了一个完美的出气筒。 李梨儿见风观澜对自己的态度冷漠,可对那男人却是明显不同的,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多年的傲气不允许李梨儿再做出更不知耻的举动,再加上她也是个识时务的女子,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引得风观澜对她更加反感,索性也就垂下眸子不说话了。 李梨儿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受伤与失落落在了南卿芙的眼中,后者不由得摇了摇头暗自咋舌。 这风观澜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这样一个温婉多情的女子,身份又尊贵,难不成配不上他这战王妃的位置吗? 对于南卿芙来说,甭管京都城或者是战王府里有多少流言,她都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什么对她用情至深,若真是这般,当初她在端王府里的时候也没见这货对她有多体贴。 说到底,还不是装装样子做给外人看的。 明明是他自己冷心无情不想娶妻纳妾,偏偏要扯上一个死人出来给他挡枪,切。 “启禀王爷,属下有事要奏。” 门外,墨竹面色十分焦急,一进来便单膝跪倒在地。 风观澜漫不经心地将瓜子皮丢在桌上,随后淡淡地扫了眼角落早就不敢吱声的风语嫣,似乎早有意料。 第159章 便宜爹厉害 第一百五十九章 便宜爹厉害 “本王已经来过,你知道回去该怎么说了?” “……!” 风语嫣被他话里的寒意惊的一激灵,忙不迭地点着脑袋。 真吓人,原来皇兄他早就知道今日这些安排是她和父皇母后事先商量好的,难怪从一进门开始皇兄就板着张脸浑身散发出冰冷不悦的气息。 “知,知道了。”风语嫣底气不足地小声回道。 而此刻李梨儿的脸色早已难看的厉害,煞白着脸坐在一边不吭声。 风观澜的话中之意她是听出来了,今日之所以会答应来此,也是看在皇上和皇后的面子上。 等风观澜离开后,风语嫣才连忙起身走到李梨儿身边安慰道:“这么多年皇兄从来没有一次是顺从母后的心愿与人接触的,梨儿姐你可是第一个见到我皇兄面的女子。” 风语嫣认为,只要后面能让两人多接触接触,皇兄就一定会发现李梨儿的好对她敞开心扉。 至于从前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南卿芙,她就是个登不得台面的庶女,德行容貌更是样样都不占,哪里配的上让她的皇兄惦念这么多年? 风语嫣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有可能发生的,毕竟两人这只是第一次见面还不熟悉。 正好李梨儿本来就对风观澜一见倾心,此刻听到风语嫣这般说也渐渐生出了几分信心。 是啊,战王之所以现在对她冷漠无非就是还忘不掉之前的那个世子妃,可这也正说明了他的专情与痴心。 若是她能够努力得到战王的心,那么她就会成为天下人人艳羡的那个女子了。 南卿芙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人有梦想自然是好的,但是梦想与做梦毕竟还是两回事。 就风观澜刚才的模样来看,就算是再给李梨儿两辈子,恐怕都不能够捂热那男人的石头心。 “公主殿下,既然王爷现下也已经有事离开了,那草民也就不叨扰二位了。”南卿芙起身行礼道。 如今风观澜走了,她的身份可是个男子,与这两人同处一室传出去难免会招惹闲话。 风语嫣就算头脑再不好也能意识到这点,从怀中拿了包银子递给南卿芙,一脸别扭道:“这是本公主给小北的,就当感谢他今日在王府里帮了本公主的忙了。” 其实风语嫣也是打算谢过南卿芙的,毕竟如果没有她的话今日皇兄也不会轻易赴约。 南卿芙了然,无声地勾了勾唇道:“那草民就替小北谢过公主了。” 等出了金玉阁后,南卿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总算是出来了。” 天知道,刚刚那屋子里的气氛憋屈的她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要不是风观澜那边有事先走了,只怕她真要闷死在那间屋子里。 小北本来看戏看了大半晌也有些无聊了,现下来到大街上,看着两边摆着各种各样的糖葫芦糕点顿时又提起了兴趣。 “南叔,我想要吃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南卿芙笑着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随后大气的摆手道:“好,咱今天有钱,都买了!” …… 此时,金玉阁的顶层雅阁内。 风观澜负手站立在凭栏前俯视着下方风景,任凭晚风将他两鬓垂下的发丝掠起,双眼幽深眯起:“西街?” 一旁的墨竹低着头凝重道:“是,属下已经带人前去确认过,安云飞的人此刻就在西街窄巷里驻扎。” 说完,墨竹停顿了一瞬才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 风观澜的眉心微皱,带着几分凉意的目光落到了墨竹的身上。 墨竹忍不住一颤连忙开口道:“安云飞手底下的人近日似乎与敬王府的人来往密切,属下曾看见过两回。” 看样子他那位皇叔是彻底坐不住想要篡位了,不过也是,大庆的粮食产量不缺,再加上地势较好易守难攻,这些天然的优势才成就了如今这个大国。 而永康帝在驾崩前又分明属意过敬王府,突然一朝风云骤变,换做谁恐怕都不能就这么甘心作罢。 “是吗?”风观澜的声音低沉得有些莫名,“可查出他们有什么动作?” 墨竹摇了摇头,“安国那位自来了京都后就一直住在西街窄巷中,每日除了吃吃喝喝倒没见什么异动,就只有他的手下偶尔会趁夜前往敬王府。” “知道了。”风观澜重新看向底下热闹的街市,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目光直直的盯着一处抬手打断了墨竹的禀报。 “王爷!” 看到风观澜自高台一跃而下的动作,墨竹先是一惊,连忙冲上前查看。 直到看见快速融入夜色之中的身影,墨竹才算是放心下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小北一手抓着肉串一手拿着糖人走在大街上,忽然瞧见不远处围了许多人,当即迈着两条小短腿灵活的穿插在人群中挤到了最前方。 南卿芙一手叉腰一手扶额,认命般的叹息了声才跟着往人群里头挤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北,他正两眼放光的看着高台之上比武的两人。 但很快,小北眼里的亮色就逐渐染上一抹嫌弃,咬了一口糖人道:“这人的身手也不怎么样嘛。” 听到这话的南卿芙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斜斜地睨了眼小北道:“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有心思嘲笑人家?” 小北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他自然不厉害,但是他那个便宜爹厉害啊! 就台上这几招过的,到他那个便宜爹跟前估计都不够看的。 就在这时,台上又有一道人影被重重的踢飞掉下了战台,扬起一片尘土之后吐出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哈哈哈,老子又赢了,看来你们大庆人也没几个有本事的,都只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而已。” 这刺耳粗鲁的叫嚣声让南卿芙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抬头望去,只见台上站着一个打赤膊的男人,一身的腱子肉看起来倒确实有几分莽夫的气质。 只是,他口气未免也太过猖狂了些。 竟都不顾眼下他脚踩的地方,就是他口中瞧不上的大庆。 第160章 她的大哥? 第一百六十章 她的大哥? 还是说,他这话本就是故意说给在场之人听的,为的就是激怒他们? 南卿芙的眼底划过一抹沉思,随后伸手捂住了刚想要回怼的小北的嘴。 “呜呜呜。”小北气的小脸通红,被南卿芙桎梏着只能徒劳的扑腾着四肢。 南卿芙没有搭理小北的愤怒,转而状似不经意的扫视了一圈身边人的脸色。 果然不出她所料。 虽然这些人群里有的也是一脸义愤填膺,紧握着双拳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教训那人一顿。 但还有一小部分的人,目光闪烁左右乱看,偶尔还故意带头叫骂两句,明显就是为了搅起更大的矛盾来。 看破了这些,无论台上那人再如何叫嚣南卿芙也没有再生出半点火气,反而对着小北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南叔,那人自称是安国人,可安国不早就被战王给灭了吗?” 小北得到自由便立刻张开了嘴,声音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最起码台上那位和周围几个该听见的都听的清楚了。 “……” 南卿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就不该松开这臭小子,或者将他直接打晕带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现下南卿芙显然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周围投来的异样视线让南卿芙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 如果一会儿这帮人真要对她和小北动手,那么今日这场恶战恐怕就是在所难免了。 “你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我安国!” 台上那名大汉眼神阴骘,三步并作两步就要跳下来去抓小北。 南卿芙的脸色一沉,手中的银针已经捏在指缝蓄势待发,只要他再靠近她就会将银针狠狠扎进他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一阵凌冽的风声。 “啊!” 一声惨叫响起,南卿芙定睛看去才发现那壮汉不知怎的整个人往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高台上滑行了数米开外才堪堪停下。 只见一身着月牙白锦袍的男子正背对着那大汉立在高台之上,身形清瘦,容颜如画,眸光温柔,周身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你没事吧?”男子对着小北和颜悦色地问道,似乎生怕大点声就会吓到他。 小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见状,男子才直起身子转身看向倒地不起的大汉,方才眸中的温润之色也悉数褪了个干净,语气冷锐道:“大庆国土,又岂能容得下你这等蝼蚁肆意践踏?” 此话一出,周遭百姓叫好声顿时不绝于耳。 从周围人的议论声中,南卿芙惊讶的将目光落到那个男子的身上。 他竟是南昱之,静安侯府的嫡子,她的大哥?! 南昱之拧眉摇着一把折扇,看见地上那个大汉恼羞成怒的爬起来又冲向他,顿时眉眼一沉抬手用扇骨砸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区区一把纸扇,却将那大汉砸的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好!打的好啊!咱们静安侯府的大少爷出手就是不一样,可是为了咱们大庆争了口气!” 百姓们纷纷将手中的绢帕簪花往高台上丢去,看着南昱之的眼神满是钦佩和敬仰。 南卿芙抿了抿唇,忽然感觉背后仿佛有道阴冷的视线黏腻在她的身上,可是等她转头看去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殊不知。 此刻人群的最右侧,方才几个带头挑事的安国人正集中在一处,目光阴狠的盯着南卿芙和她身边的小北。 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身边的小兔崽子胡乱说话,阿志又怎么会丧失理智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若非如此犯了众怒,想来也引不来那个男子,更是没有了这些麻烦事。 “王爷,您看现在......”其中一个安国人脸色阴沉的开口问道。 只见,被几个安国人围绕在中间的正是许久不曾在京都城中露面的敬王。 自从端王成了新帝,敬王在京都里的处境就变的一日不如一日,从云端摔至泥潭的感觉逼的他渐渐丧失了神智,所以才会鬼迷心窍的与这些安国人混在了一起。 只因为安云飞答应了他,要帮他夺回大庆的皇位,给他原属于他敬王府的荣耀。 “不急。”敬王脸色同样不好,看着南卿芙的背影眼神逐渐深沉,“这人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百姓,但本王不相信风观澜那小子会做无用之举。” 深吸了一口气,敬王对着那几人冷声说道:“耐心等着,本王就不相信这对父子两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找到机会抓住她们,定能重创那风观澜一次。” 他这些天早就让人暗中观察到了,南卿芙自打入京以来就一直住在战王府里没有出来。 若不是对于风观澜极为重要或者有用处的人,又岂会受到如此重视与对待。 那几个安国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为首的站出来沉声说道:“我们会帮王爷达成所愿,但也请王爷不要忘记了和我们太子的约定。” 这几人都是安云飞身边的心腹,潜入京都的目的也是为了找到机会向风观澜进行报复。 灭国之仇,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放过风观澜,所以才会找到这个敬王的头上准备联手合作。 敬王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哪里听不出来这些安国人的威胁,但他眼下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抿唇哼气道:“等着。” 如果他不能证明南卿芙对于风观澜来说是特别的存在,那么这些安国人是不会轻易出手助他成事的。 既如此,敬王只能自己动手找出证据摆在他们眼前才行。 南卿芙又看了眼高台之上的南昱之,心中倒是不由得暗叹了声。 这人看上去倒真不像是从静安侯府那样的大染缸中养出来的,歹竹出好笋,没想到静安侯还有如此福气能够养出这样一个儿子来。 从前原主似乎也没有与她这个大哥有过多的接触,所以南卿芙对于她这个大哥还真没有多少记忆。 收回视线,南卿芙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带着小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第161章 嘲讽她是阿猫阿狗 第一百六十一章 嘲讽她是阿猫阿狗 就在南卿芙转身欲走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的人群忽地朝她所在的反向涌了过来。 南卿芙本来就一直暗中警惕着那些安国人的存在,现下更是立刻呈现出防御的架势来。 “南叔小心!” 小北奶呼呼的声音染着怒气响起,随后便听到一声近在咫尺的巴掌声。 只见小北正叉着腰挡在南卿芙的身后,眼里冒着怒火瞪向对面之人怒骂道:“老变态,你想对我南叔做什么?” 敬王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个奶娃娃当街咒骂,一张老脸顿时就挂了下去,神情阴森地瞪着小北没有出声。 他不想将事情闹大,更是没想到南卿芙身边的小兔崽子竟然这般机警。 本来敬王想着,这南卿芙与小北两人既然能被风观澜看中,那么今夜就绝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人出来游逛。 但凡只要南卿芙出点事,那风观澜安排在暗中的人就定会出现帮其解围,这样他就可以在那些安国人面前证明他所言非虚。 奈何他这手还没落到南卿芙的屁股上呢,就被小北重重一巴掌打了下来。 “兔崽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敬王压低了声音带着威胁之意警告道。 要不是这小兔崽子多事他早就得手了,现下敬王一张脸都绿了,盯着小北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将他吞掉。 然而小北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怯意,反而更加大声的叫喊起来,“大家都来看看啊,这个变态老头竟然想要摸.我南叔的屁股。” “别喊,别喊!”敬王急的满头大汗,想要捂住小北的嘴巴却无论如何也近不了他的身。 南卿芙眼底泛着冷芒,不着痕迹地收回扯住敬王腰带的手,敬王脚下不稳,瞬间往前栽了几步接连撞到好几个看热闹的百姓。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敬王的身上,听了小北的话后更是冲着他指指点点,目光里满是不屑与嫌弃。 敬王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恼羞成怒就想要扑上去揍小北一顿。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只见一道剑柄穿过人群狠狠砸中了敬王的额头,后者立刻哀嚎一声捂着流血不止的额角坐在地上。 “大庆国都,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猥.亵之举。” 一道清冷的嗓音从人群中传出。 “来人,给本王狠狠打。” 风观澜?! 南卿芙诧异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个一袭玄色夹暗金绸纹直缀长袍的风观澜正从人群里缓缓走出来。 “你们,不要……” 躺在地上的敬王甚至连哀求之话都未来得及说出口,沙包大的拳头就冲着他的身上头上砸下来。 敬王被打的直叫唤,口中磕磕巴巴的怒骂道:“放肆!你们,你们放肆!本王可是大庆的敬王!” 此话一出,落在他身上的力道非但没减反而更重了。 墨竹不屑地轻哼道:“敬王怎会当街行如此混账之举,说谎之前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 直到敬王被打得快要喊不出声来,风观澜才缓缓抬手制止了墨竹。 刚才那一幕风观澜早就看见了,要不是小北出手,他也不会让南卿芙真的被占到便宜。 虽然处处都在提醒他此彼非彼,但他在看到刚刚那一幕时,心头分明闪过要剁掉那双手的念头。 敬王此刻被揍得鼻青脸肿,嘴里却仍旧不忘呢喃着他是大庆的敬王殿下。 风观澜缓缓走上前,站在敬王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哦?本王瞧着你是有几分像本王那位皇叔。” 南卿芙的心不受控制的漏跳一拍,本来她也没想到风观澜会替她出头,而如今看风观澜的语气,恐怕躺在地上这人还真就是敬王无疑。 果然,敬王听到这话才生出了几分力气,艰难地支起身子露出他那张青紫斑驳的老脸,气恼道:“废话!你这才当了几天的战王,就敢当街殴打起你皇叔来,你且等着,本王定要进宫到皇上跟前参你一本!” 说完,敬王又捧着肿得跟猪头似的脸颊哎呦起来。 殊不知,此刻人群之中那些安国人早已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唯有不远处的巷子口,一道黑影正隐在暗色中一瞬不瞬的盯着此处。 “皇叔若执意如此本王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本王从前竟不知,皇叔还有这龙阳之癖。”风观澜语气之中染上一丝淡淡的威胁,“此消息若传出去,恐怕皇叔府上就无人再敢露面了吧?” 饶是敬王瞪大了双眼,此刻他也想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一根手指悬在半空抖的像是得了帕金森似得。 “你,你你……”你到最后,敬王也没能憋出一个屁来,狼狈地起身在百姓的讥笑中落荒而逃。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下他不能与风观澜这尊煞神直面相对,此事还需等他回府以后与那些安国人从长计议! 热闹没了,百姓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刚才的事也都渐渐散了。 而高台上的南昱之不知在什么时候也已经隐入人群消失不见,对于这点南卿芙还真是有些意外。 原来她还抱着一丝揣测,认为南昱之不过是为了在人前博得关注好感才特意来了这么一出戏。 但现下南卿芙却是真的相信了,静安侯府里头竟也有一道清流存在。 方才还熙熙攘攘的街市现下瞬间空荡了大半,南卿芙这才转身对着风观澜作揖道:“多谢王爷解围。” 虽然风观澜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但经此一遭南卿芙更加坚定了要远离风观澜的决定。 待到嘉敬皇后的身体一好,她就要带着小北远走高飞,彻底告别这京都里的阴谋诡计弯弯绕绕。 毕竟就光一个原主背后的势力就够她喝上一壶的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分出来对付京都城里头的尔虞我诈。 风观澜自也察觉出了南卿芙的疏离之意,眉眼之中愈发沉闷了几分,冷声回道:“今日之事就算对象换做阿猫阿狗,本王也不会袖手旁观。” 南卿芙:? 他是在嘲讽她是阿猫阿狗? 第162章 只要王爷喜欢就好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只要王爷喜欢就好 南卿芙刚想启唇相讥,忽然又意识到此刻的身份不对,生生忍住了这股躁意。 她是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风观澜的这张嘴还有愈来愈狠毒的趋势,真是无差别攻击,竟然拿她与猫狗做比较。 虽然从刚才风观澜无比故意的口吻中南卿芙已经察觉到,今夜他早就认出了那个想要对小北动手的人是敬王,所以才会出手教训。 但到底还是间接帮了她一把,她也不是那种不记恩的人。 此话一出,南卿芙心里哪还有半点感激之情,索性扭过头牵着小北说道:“走,南叔再带你去别的地方逛逛。” 一路上,南卿芙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原因无他,比如此刻—— “哇,南叔,这个荷包好漂亮啊!”小北拿起一旁小摊上绣工精致的荷包递给南卿芙看。 针脚细密,丝线柔.软,确实不错。 南卿芙拿出银子递到小贩手上,旋即将其中一个系到了小北的腰带上,剩下那个绣着弯月的她刚想要收起来却被人从手中抽走。 “没想到南先生如此知恩图报,谢了。”风观澜懒洋洋地将荷包放入袖口。 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的南卿芙忍不住咬牙切齿。 刚刚还说是个阿猫阿狗他都会救,现在又记起来她欠着他一份恩情了? 要光是风观澜这条甩不掉的尾巴跟着也就算了,可刚刚在街市中心闹出的动静太大,风语嫣和那个李梨儿也顺着摸了过来。 这不。 现在南卿芙与小北在前面闲逛,风观澜就跟在一边趁机夺取她的心头好,至于那两位更是形影不离的跟在风观澜身后。 南卿芙闭上眼强行压下心口的火气,不断的在心中默念不要动怒,动怒死的早,动怒老的快。 而风观澜那微微上挑的嘴角则泄露了此刻他的心情颇好,“怎么,莫非南先生这么小气,连个荷包都舍不得送给本王?” 听到这话,南卿芙皮笑肉不笑地扯开嘴角干笑道:“王爷开什么玩笑,草民自然是舍得的,只要王爷喜欢就好。” 好你个大头鬼! 南卿芙无语扭过头,拽着小北又跑去了别的摊位闲逛。 而风观澜则是姿态悠闲地跟在后面,看着不急不缓,实则与南卿芙二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离的太远。 风语嫣本来还在陪着李梨儿说话,那边风观澜异常的举动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解的看了眼南卿芙带着小北挑东西的背影,风语嫣又狐疑地瞧向了旁边同样视线落在南卿芙身上的风观澜。 不会吧,事情不会是她想的那样狗血吧? 莫非皇兄这五年来不近女色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南卿芙,而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的风语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珠子更是在那两人身上来回扫动,似乎还想要探究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别的端倪。 然而,李梨儿这时候正好挑了个玉佩拿在手里询问风语嫣的意见,看见风语嫣愣在原地出神,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但李梨儿的脑子很显然就没有风语嫣那样装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有些不解地扯了扯风语嫣的衣袖问道:“公主在看什么呢这样入神?” 风语嫣回过神来,连忙快速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看着风语嫣试图想要用笑容掩饰什么,李梨儿抿了抿红唇低下头敛去了眸底的一抹精光,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那般温柔如水的模样。 “哎呀。”一声轻呼响起。 李梨儿痛苦地蹙眉弯下了身子,一只手搭在脚踝上说道:“抱歉,我不小心崴到脚了。” 风语嫣就在李梨儿的身边,闻言连忙扶住了李梨儿的身子喊住了前面的几人。 南卿芙正好刚付完钱买了包糖豆,闻声便带着小北一起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南卿芙看着眼角微红半蹲在地上的李梨儿,挑眉问道。 这般柔柔弱弱的模样,当真是让她这个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也不知道风观澜那厮是不是这五年出家当和尚去了,南卿芙瞥了眼旁边一副六根清净姿态的风观澜忍不住腹诽着。 李梨儿的贝齿轻咬着下唇,一双水眸泛着盈光欲语还休的看着风观澜,似乎压根就没打算回答南卿芙的问题。 倒是一旁的风语嫣替她应声道:“梨儿姐不小心崴到脚了,估计这庙会是不能继续逛下去了。” 崴到脚了? 南卿芙挑眉看向李梨儿的脚踝,发现毫无异样之后眼底顿时划过一抹了然。 原来这李梨儿也不是看上去那么温柔婉约的嘛,不过说到底她这点心眼子也只不过是想要引起风观澜对她的关注罢了。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既然如此,今日草民与小北也逛的差不多了,不如就先回府吧。” 风语嫣看着南卿芙的眼神顿时更加有了几分好感,像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识趣的帮自己。 “是啊皇兄,看梨儿姐如今的模样怕是不能自己走路了,不如皇兄就帮帮忙将梨儿姐送回丞相府吧?” 这丫头,南卿芙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一声。 她难道就不会拐拐弯吗? 这般直打直的让风观澜送李梨儿回府,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要撮合风观澜和李梨儿是吗? 就在南卿芙以为这般明显拙劣的借口肯定不会说动风观澜时,那道带着磁腔的男声却淡然的应了下来。 南卿芙用像是见鬼了的眼神看向风观澜,随后快速移开视线当做无事发生。 “墨竹。”风观澜看见南卿芙快速移走的视线,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 直到马车被墨竹牵过来,南卿芙立刻懂事的牵起小北就想要往第二辆马车上去。 而风观澜在看到她脚底抹油的一瞬间,眉眼之中的戾气几乎是顷刻间就染上了厚厚一层。 “你给本王站住!”风观澜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挤出这一句话。 本来他答应送李梨儿回府也是想要看看南卿芙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试探出点什么来。 结果没想到,她竟然就这般干脆痛快的丢下他跑了,并且没有丝毫犹豫! 第163章 死前曾受过侵害 第一百六十三章 死前曾受过侵害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南卿芙停下脚步疑惑的回头问道。 只见风观澜突然大步地往她的方向走来,不顾南卿芙陡然睁大的双眼,一只手拦在她的腰间径直将她扛起,足尖轻点跃上马车将人丢进去。 一气呵成。 动作迅速到被丢下来的小北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垂下来的帘子在风中摇曳了几下。 几人之间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风语嫣此刻觉得她的心脏都快要被刺激的忘记跳动了。 “……” 风语嫣不敢相信地微张着红唇,看了看身边与她同样怔楞的李梨儿,又看了看面色古怪的墨竹。 “去将李小姐的马车牵过来,将她送回去。”风观澜凉飕飕的语气从马车内传出,像染着冰渣般冷的风语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是现在,风语嫣心底那层疑影就更重了,只是她却不能当着李梨儿的面露出任何马脚,否则一旦她皇兄喜欢男人的事传出去…… 苍天啊! 风语嫣的小脸煞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小北回过神,连忙撅着小屁股费劲地爬上马车,生怕自己被丢下。 然而墨竹却在关键时候拦住了他的去路,强行将人箍在怀里带着他坐在外面驾车。 就凭这么多年他对王爷的了解来说,此刻小北不进去绝对是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 小北自然也想明白了这点,老老实实地坐在外面随着墨竹驾车,感受着背后不断涌出的寒意h在心里默默的为南卿芙点了炷香祈祷。 娘亲啊,你自求多福吧。 毕竟这个便宜爹,他是真的打不过啊! 此刻的马车里面气氛有些凝滞,南卿芙放下车帘靠在车壁上,静静地打量着对面的风观澜,眸光闪烁有几分复杂。 她没有想到,在李家小姐那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跟前,面对那般恳切他竟还能如此无动于衷。 而且刚刚他将自己掳上马车的时候,她分明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由内而外爆发出的怒气,可现下他又变的好像刚刚动怒的那个人不是他般平静。 “这……这是什么东西!?” 忽的,马车外面响起了一阵惊恐的嘈杂声。 “死,死人了!快报官!” 南卿芙的心下一紧,掀开车帘就对着墨竹喊道:“先停下。” 其实就算南卿芙不说这话,墨竹也不得不勒紧缰绳,因为前头的路早就被百姓们围堵的水泄不通,马车根本无法顺利通行。 南卿芙皱眉看着前方的混乱,随即转身对不知何时睁开眼的风观澜沉声道:“草民要带小北前去查看一下,王爷还是先送李小姐回府吧。” 说完,南卿芙也不等风观澜回答便动作利落的跳下马车,随后又将小北抱了下来。 坐在马车里倒是没有察觉到,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黏腻的热气蒸腾,非但没有为这夏夜增添一丝凉爽之气反而更加闷热了。 不过眼下南卿芙也顾不得这些,提着她向来随身携带的药箱就与小北往人群中挤去。 这些百姓虽然大都害怕见到尸体,但也不乏有胆大的凑在最前面看热闹。 南卿芙带着小北刚走到最前面,耳边就传来几人的窃窃私语声。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丧尽天良,竟然把尸体藏在了这石膏像里,要不是突然下了这场雨恐怕真就没有人能发现的了了。” 原来这石膏像本来是好端端的放在街口,因为今日是一年一次的庙会,街上突然出现一些稀奇玩意倒也不足为奇。 但巧就巧在突然落雨,大多数百姓都没有带蓑衣一类的遮雨器具,故而就在他们抱头回家的时候,有人不小心正好撞到了这尊石膏像。 伴随着一道沉闷的惊雷落下,石膏像里渗出来的鲜血与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顿时暴露在众人眼前。 南卿芙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以后就拿着箱子走到了那具尸体旁边,皱眉将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验尸所用的工具。 见她如此,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面面相觑,纷纷猜测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为了避免官差来了以后将此事牵连到她,南卿芙索性扬声开口解释道:“在下本是石城的一名仵作,此次进京也是与家师药神医一同为嘉敬皇后诊脉。” “……!” 短短一句话,让原还有些异议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开玩笑,药神医的徒弟,又是为嘉敬皇后的病而来的京都。 这样的身份,又岂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可以质疑的? 再者说了,人家不都说了嘛,她本就是一名验尸的仵作,如今这般举动也属合情合理。 “小北。”南卿芙皱眉,头也不抬地拿着薄刃,扬声喊道。 小北连忙应声,从他自己的小包包里掏出了本子和炭笔,那架势看着倒还真有几分严肃。 南卿芙先是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男尸的身体,发现他全身并无其他致命伤,唯有这张脸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磨得面目全非。 深吸了一口气,南卿芙捏着刀柄的手小心翼翼地在男尸的心口缓缓划开。 “呕……” 这血肉模糊的一幕,看的不少围观百姓扭过头干呕。 这下子,围观之人又少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几个还锲而不舍得站在那想要探听第一手八卦消息。 “瞳孔散大,指尖青紫,死因初步断定为窒息。”南卿芙抿着红唇,“……死前曾受过侵害。” 小北的手指十分迅速的在本子上记录着,只是在听到侵害二字时,他忍不住诧异地瞪大了双眼看向地上那位男尸。 这是男人啊! 侵害? 与小北同样反应的,还有剩下几个没有离开的百姓,闻言也是抽气声一片,从他们的脸上不难看出他们也是相当的震惊了。 发丝因为烟雨贴在了脸颊之上,南卿芙有些不适的皱眉,但她手上还带着手套也买办法自己动手挪开。 “小北,帮我弄一下头发。” 脸颊上的发丝被一只稍带凉意的指尖拨弄开去,南卿芙不禁一怔,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第164章 又是一具尸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又是一具尸体 油纸伞下,那抹颀长的身躯掀起一片阴影。 南卿芙抬头,不偏不倚看到他正垂眸看向她,眸里倒映的是她略显狼狈的面容,其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丝她所看不懂的情绪。 莫名的,南卿芙感觉心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慌的厉害却又不知缘由。 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心慌,南卿芙重新低下头去仔细将那男尸胸口上的刀口缝合好,这才脱掉手套站直了身子。 “你......”南卿芙的语气有点干涩。 她想要问他为何没有去送李梨儿回府,又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是不是全程他都看见了。 但是这些问题南卿芙都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一旁就忽然急匆匆跑来不少百姓,见到南卿芙还在这里顿时气喘吁吁道:“刚刚在花街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些人离开前都听到了南卿芙的那番话,自然也就知道她是药神医的徒弟。 眼下府衙的人还没来,他们能想到的就只有来找南卿芙这个仵作先过去查看情况。 南卿芙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转头看了风观澜一眼沉声道:“堂堂京都,不曾想官府的人竟如此懈怠。” 发现这具男尸的时候就有百姓去报了官,结果直到现在她都给那人解剖完了,府衙却还没有派人过来。 风观澜的眼神只暗了一瞬,旋即淡淡的弯了弯唇附和道:“南先生说的是。” 闻言,南卿芙顿时有些古怪地盯了一眼风观澜。 他什么时候对她的态度这么温和了,竟也不和她抬杠? “走吧。”南卿芙收拾好药箱对着小北招了招手。 看着南卿芙离开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风观澜上翘的唇角渐渐加深了弧度。 “本王似乎找到你了。”清冷的嗓音似乎夹杂着无限缱绻,却轻的风一吹就散了。 南卿芙跟着那人来到了花街,却发现尸体竟然是在花街最中心的花楼发现的,由此可见这背后行凶之人到底有多猖獗,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在闹市中心害人性命。 缓缓走上前,南卿芙看着地上那枚掉落的巨大花灯,因为冲击力的关系导致部分花灯骨架都已经四分五裂。 “这是怎么回事?”南卿芙紧抿着唇角问道。 给南卿芙领路的百姓闻言立马出声道:“这花楼每年庙会都会推出一盏灯魁,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今年是哪里出了纰漏,这花灯居然从高空砸落了下来。” 提起这事他还是满满的心有余悸,要不是凑巧他被友人喊住了脚步,再往前这花灯落下砸到的可就是他了。 巨大的花灯悬在半空时倒不是太容易看的清楚,只能见到其美轮美奂的造型与图案。 可现在离的近了,南卿芙才发现制作花灯的纸张早已被染成猩红之色,并且还隐隐的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铁锈气味。 这一幕倒是与刚才那石膏像有异曲同工之处。 南卿芙走上前扒开了残破的灯纸,毫不意外的与一双空洞的窟窿对上了眼。 又是一具尸体。 看身形打扮,这具尸体应当是个女子。 与方才那具男尸不同,此女头上所戴的头饰与穿着衣料都属上品,想来应该家境不错。 戴上手套将女尸从花灯中弄出来,南卿芙才看清了这具尸体眼下的惨况,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些。 “嘶。”周遭的百姓纷纷脚步往后退了两步,“这凶手到底是谁啊,竟然下这么狠的手,眼珠子都给挖了啊。” 不错。 南卿芙最早对上的那副窟窿,正是因为这个女尸的眼睛被人生生剜去,只留下两个血洞正在往外汨汨的流淌着血液。 由此可见,这女尸的死亡之间应该不久,否则的话她眼眶里的血渍早就该干涸了才是。 有了上具尸体的经验,南卿芙首先便着重检查了一下女尸的下.体和呼吸道。 果然不出所料,这女尸生前也经受过侵害,不仅如此,在她查看女尸口腔的时候分明瞧见了那断口不齐的舌头。 南卿芙缓缓闭上了双眼敛去眸底的冷意,这女尸尽管被剜去双眼也不难看出她生前的容貌卓越,再加上受了侵害又是咬舌自尽。 这得受到多大的痛苦和折磨,才能让一个女子不惧咬舌之痛。 看着南卿芙双手快速的在女尸身上剖解缝合,一旁风观澜的眸色逐渐加深,那片向来沉寂的眼底此刻正零星散发出流光。 就在南卿芙站起身的一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不知王爷大驾,下官有失远迎。” 一群穿着官服的差兵中央走出个戴着官帽的中年男人,看见战王吓得一张脸都没了血色,额上不断淌下的汗珠可见他这一路赶的有多着急。 风观澜漫不经心的收起纸伞,“何大人来的还真是快啊。” 来人正是京都知府何运生,今日庙会正好赶上他纳第七房小妾,再加上这些平头百姓的命在他的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故而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何运生压根也就没当回事。 直到一位自称是战王手下的侍卫出现,上来二话不说就掀了喜堂的桌子,何运生才知道大难临头。 这不,才带着这些官兵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王爷恕罪,今日之事都是下官的错,还请王爷息怒啊。” 何运生清楚的知道,这战王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嫡子,也是最属意的太子人选。 要是真得罪了这位铁血的战王爷,只怕他明日保不住的就不一定只有脑袋上的乌纱帽,更甚至连他的项上人头都别想好好的长在脖子上了。 风观澜显然不欲与他多废话,略略垂眼牵住了南卿芙的手往马车的方向走去,“本王只给你三日,查清楚幕后真凶是谁。” 南卿芙只觉手心一热,莫名心跳快了几拍。 见两人离开,小北才将手里的本子塞给一旁面如死灰的何运生,道:“这上面写的是那两具尸体的死因。” 既然官府的人来了,他也就没必要让娘亲再受累了,这记录就当做是他大发善心好了。 第165章 今儿吃错药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今儿吃错药了? 上了马车,风观澜从袖口拿出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南卿芙那头被雨水沾湿的青丝,神情认真竟没有半点嫌弃之意。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南卿芙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头顶那人鼻间喷洒出来的热意,蓦的感觉耳根有些发烫。 这人今儿是吃错药了吗? 她还记得,从前她还身为端王府世子妃的时候曾求着风观澜带她去解剖沈昀的尸身。 那时候她刚解剖完,风观澜看她的眼神里明明是满满的嫌弃与不悦,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这一次,对待她这样粗矿的一张脸,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够如此的? 莫非。 南卿芙小心地抬起眼,打量了一番风观澜的脸色。 莫非他真的喜男.色?而且还口味独特到就喜欢她易容出的粗矿这款? 就在南卿芙心里一堆小九九的时候,风观澜的眸底逐渐泛出柔色,微微上翘的嘴角足以见得此刻他的心情极好。 若说之前那具男尸时他只有大半的把握,那么现在他几乎是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面前之人的真实身份了。 毕竟这天下仵作虽多,但能有那般细致的缝合手法,和对待死者的敬重态度的人,他所见过的也就只有南卿芙一个。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南卿芙会改头换面隐藏身份,但从她答应与他回京替嘉敬皇后看诊来看,她还是从前那个心性率直敢爱敢恨的女子。 至于她想要隐瞒什么,风观澜并不急着刨根问底,而是坚信迟早有一天她会愿意主动向他敞开心扉的。 “你……” “你……” 许是马车内的气氛太过尴尬,南卿芙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却不想风观澜也在同一时刻发出了声音。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南卿芙只觉得脸颊有些燥热,随即快速移开视线眸光闪躲的低下了头。 要不是脸上还有这层易容物在,南卿芙都不敢想她此刻的脸会红成什么样子。 真是够了,她加起来都活了两世的人,竟然还能仅仅在一个人的眼神下就方寸大乱成这种模样。 南卿芙低着头大口的深呼吸着,想要以此来平复她跳动厉害的心脏。 “你想说什么?”风观澜染着几分沙哑的磁腔在密闭的车厢内响起。 南卿芙低着头不与他对视,“没什么,只是问问李小姐最后怎么回去的。” 她离开时不是让他去送李梨儿回府了吗? 堂堂丞相嫡女,为了他这个王爷特意精心打扮赴约庙会,若他就这么让人自己乘车回去,估计明日朝堂之上参他的奏折又会多上一本了吧。 风观澜没有出声,只将擦湿的帕子握在指间把玩,眯着眼睛有些意味不明地看向南卿芙。 这丫头,就这么希望他送别的女人回府吗? “王爷。”马车突然停下,墨竹的声音传进来,“前面的路被一辆马车挡住了。” 不多时,小北撅着个屁股从外面爬了进来。 本来吧,他是不想要打扰娘亲和便宜爹叙旧的,但是好像外头发生了什么意外,墨竹便让他先进来躲躲。 一进来,小北便瞪着大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眼里闪烁的八卦之光几乎都能将南卿芙给灼穿了去。 迎着这道视线,南卿芙先是硬着头皮死撑了会儿,最后终是败下阵去略带心虚的扭过头看向窗外。 果然如墨竹所言,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一辆外表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正静静地停在大路中央,似乎就像是刻意在等着他们一样。 南卿芙脸上的燥热渐渐褪去,眸光凝重地看向风观澜像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只见风观澜将手里的帕子叠好重新放进了衣袖,用着最淡漠的态度掀开薄唇道:“撞过去。” 嗯? 南卿芙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倒也是,按照风观澜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来好像也挺正常。 墨竹得了吩咐自然也不含糊,当即一甩马鞭就冲着前方那辆马车疾驰而去。 而这个时候,前面那辆马车上的人明显有些慌了,显然是没想到风观澜会选择直接撞上去。 “敬王殿下,这……这可如何是好?”马车外头的车夫看着那个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马车忍不住颤声开口问道。 不错,这辆马车上所坐之人正是先前在集市中吃瘪了的敬王,他也是故意选在这个时候堵在这条路上的。 毕竟这里可是从集市回战王府的唯一必经之路,他就不信等不到他的这个好大侄。 可眼下的一幕也确实超乎了敬王的意料,奈何他就算现在想要吩咐车夫让行也是来不及了。 就在两辆马车即将撞上的刹那,南卿芙清楚的看见风观澜藏在袖中的手似乎快速扔出了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巨响,马车停下。 南卿芙瞪大了眼睛,与同样在瞬间被风观澜箍入怀中的小北面面相觑。 腰间那只大手似乎像块烧红的烙铁,烫的南卿芙下意识的就想要挣脱了去。 结果不等南卿芙动作,那只大手就自觉的放了下去,连带着小北也一同获得了自由。 “不要乱跑,乖乖等着本王上来。”风观澜丢下这句话,便掀了车帘出去。 留下南卿芙与小北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表情更是精彩缤纷。 因为刚刚下过雨的缘故,路边都是潮湿的积水,其中更是混杂了不知什么畜生的排泄物。 而敬王在被撞翻以后就狼狈的滚到了这堆积水之上,现下就连头发丝都在往外散发出一股恶臭之味。 轻微的踩水声在敬王的面前站定,抬头看去,便见到风观澜那颀长的身躯正居高临下地站在他的眼前,那垂下的眼神似乎在讥讽他的自不量力。 敬王当即大怒,但一想到刚刚在集市上受的罪又只能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本来他是想要在此处等着给风观澜一个下马威,仗着自己是他皇叔的身份逼他让路好出口恶气。 结果,气没出成,他反倒又窝了一肚子火。 “好你个风观澜,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皇叔的吗?!” 第166章 堂堂殿下好生狼狈 第一百六十六章 堂堂殿下好生狼狈 敬王气得跳脚,感觉他的头顶都快要能冒出烟来了。 可偏偏风观澜的神情淡漠,整个人站在那里的气场就犹如九天之上不染凡尘的谪仙般看着他。 “天黑路滑却突然蹦出来一辆马车拦路,墨竹一时没有勒住缰绳罢了。” 什么意思? 敬王的表情瞬间变的铁青,咬牙切齿地喘着粗气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到头来还是怪他自己的不是了?不该做那半路挡道的人? “风观澜,你当真以为自己如今成了这大庆的战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敬王的神情逐渐阴骘起来,“你别忘了,从前本王才是父皇最属意的太子人选。” 马车里的南卿芙听到这话顿时坐直了几分,拧眉掀开车帘想要看清此刻敬王的表情到底是怎样的。 这样一个野心勃勃之人,偏生还坐在这样的高位,若是他心生不满想要给大庆制造点麻烦出来,应该是极其容易的。 故而,南卿芙莫名就觉得今夜的两具尸体恐怕与这个所谓的敬王逃不了干系。 尤其是在看见敬王的眼神后,她便更加笃定了。 这么多年来她早已见识过各色各样的人,哪些是手上沾染过人命官司的,又有哪些是面狠心善的,她基本上一眼就可以轻易的分别出。 这敬王眼底的狠辣几乎都快要满的溢出来,他恨风观澜也确是真的,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皇叔有空操心当今天下谁做主,不如回去想想如何才能让敬王府在这历史长河之中存活更久的好。” 风观澜的语气冰冷,一步步逼近敬王。 直到后者在不断后退时不慎绊倒再次跌坐在地上,风观澜的眼里才带着无限寒霜嘲讽的勾唇道:“别等到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到时候本王可不会念及你是不是本王的皇叔,定会让敬王府在大庆之中彻底烟消云散。” 敬王被风观澜眼底的嗜血之意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藏在心底的恨意却是没有半点减少。 倏地。 敬王的眼神就这么直直与掀开车帘的南卿芙对上,莫名开口大笑了几声道:“澜儿还真是好大的口气,难不成就凭着现在马车里那个药神医的徒弟?” “呃!” 敬王猛地睁大双眼,肥硕的脸颊此刻涨的通红,不断地挣扎着试图想要拍打开风观澜掐住他脖颈的大掌。 眼看着敬王的脸色变的渐渐青紫,两眼也不断往上翻着白眼,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晕厥过去。 “王爷。”南卿芙皱着眉喊出声。 这敬王就算是想要送上门找死,那也不能由风观澜自己动手,尤其还是在这大街上。 虽然此刻已近子时街上早就已经没有了百姓,但这两边都是百姓住家,外面的动静明显已经吸引到了不少人的窥探。 南卿芙定下心神忽略掉两边窗缝中露出的眼睛,跳下马车走到风观澜面前搭上了他的手背。 清了清嗓子,南卿芙故意加大了几分音调扬声道:“敬王殿下乃是王爷皇叔,像今夜这般大逆不道之言还请敬王日后莫要再说。” 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度,风观澜眼底的风暴肆虐才终于渐渐有了平息的征兆。 松开手,敬王顿时捂着喉咙歪倒在一边剧烈的咳嗽起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刚刚就差一点,敬王便以为他真要死在风观澜的手下了。 现下再看风观澜半隐在黑暗中的侧脸,敬王哪里还敢招惹他半分,蹬着两条腿连滚带爬的挪到了路旁低着头瑟瑟发抖。 风观澜从墨竹手上接过帕子,细致无比的将每根手指都擦拭了个遍。 随意的将帕子丢掉,风观澜才拽着南卿芙重新坐上了马车。 只是看风观澜眉头紧锁的样子,南卿芙虽不知为何,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又不高兴了。 见他不想说,南卿芙便也没有打算追问,只在路过敬王的瞬间车帘被风吹起。 余光之中,方才还被吓得犹如鹌鹑一般缩住的敬王,此刻眼里却盛满了兴奋的光芒看向南卿芙所在之处。 那种感觉南卿芙说不上来,但却直觉厌恶,因为那就像是一头野兽盯上了猎物般充满了侵略性。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敬王才艰难的撑着墙壁站起来,怨毒的视线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啧啧啧,堂堂敬王殿下当真是好生狼狈啊。” 一旁的阴暗角落里缓缓走出了一道身影,看着敬王的眼神满是戏谑的同情,摇着头啧啧道。 敬王侧头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等着,本王迟早有一天要让那个混账尝到教训。” ………… ……… 回到战王府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又接连解剖了两具尸体劳心费力,南卿芙此刻只觉得身心俱疲。 无心再去思考复盘今晚上风观澜的不对劲,她现在只想赶紧泡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的钻进她的大床睡一觉。 就在南卿芙想要带着小北先回云水阁的时候,谢危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蹦了出来。 看到南卿芙一脸的疲惫之色,外加上她尚无完全干透的青丝,谢危顿时有些紧张的上前关心道:“怎么回事,去逛庙会没带伞也不知道买一把吗?” 南卿芙虽然累,但也知道谢危应该是担心风观澜的安危所以才会等到现在,现下看见她这般出言相问也是好意。 于是南卿芙只好强打着精神,扯开了嘴角笑道:“本不知这雨竟会下这么久。” 闻言,谢危虽然有些无语,但他给南卿芙把过脉后确认她并无风寒侵体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一旁的风观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底溢出阴霾。 本来,刚才他就因为南卿芙不听他的嘱咐擅自掀开车帘让敬王盯上而不悦。 现在看到谢危对她如此关怀备至,风观澜的脸色瞬间更差了些。 “淋点雨死不了,本王看她好的很。”说完,风观澜便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第167章 心属之人只有风观澜一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属之人只有风观澜一人 南卿芙:?? 被莫名怼了一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又说什么了? 风观澜这人最近是怎么回事,跟个爆竹似的一点就着。 谢危也是一脸的云里雾里,简单交代了两句,又嘱咐她待会儿回去别忘了喝完姜汤,这才急匆匆地追着风观澜的脚步去了。 先给小北收拾好了让下人领去隔壁屋子睡下,南卿芙才靠进浴桶里舒适地喟叹了一声。 “唉。” 紧绷了大半日的神经总算是可以放松下来,不多会儿,南卿芙的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直到水温渐凉,南卿芙才猛然惊醒,连忙从浴桶中出来将身上擦干换上了干爽的衣物。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突然瞥到她先前换下来挂在衣架上的外袍一角,似乎有块图案? 这不可能是她的错觉。 南卿芙皱着眉走上前,将衣袍拿在手里仔细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这衣摆上竟然被人用颜料画下了一个图腾。 更让南卿芙感到心惊的是,这衣摆上的图腾分明与她后腰上的那处印记一模一样。 要说之前在石城看到的那具尸体身上所有的标记只是与她的相似,那么此刻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图腾简直就像是从她的身上拓印下来的一般。 虽说今天因为庙会,整条街上都是数不胜数的平民百姓,但她却是亲身经历了五年的追杀。 这五年将她的反应力和观察力都培养的极为敏锐,越是人多的地方她反而越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可就在她全神贯注的提防之下,竟然还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图腾画到她的衣摆之上。 由此可见,那人的武功造诣到底会有多高,而她只怕是早就被那人给盯上了。 “南叔!”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北软糯糯的嗓音,惊得她一个激灵。 “怎么了?” “我有点担心南叔你……”门外的小北欲言又止,听得南卿芙心里一阵柔.软。 她换好衣服起身,打开门看着他柔.软的小脸蛋,狠狠掐了一把。 “我没事,不用担心。” 看到南卿芙本人,小北才彻底安下心来,抱着小枕头离开。 关上门,她面色复而暗下来。 本以为今夜可以好好睡一觉明日再想这些麻烦事,可这图腾的出现却让她心中开始渐渐不安起来。 这图腾象征的是原主背后的势力,没有想到她费劲心思掩藏了这五年,刚回到京都没多久就被那些人给识破了她的真实身份。 而之所以那些人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找到她,而是用此图腾告知她他们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浮出结论。 那就说明,背后之人是想要借此一事来警告她,即便她躲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脱他们的掌心。 南卿芙揉着额角起身走到床边躺下,双眼干巴巴的瞪着帐顶发呆。 罢了,反正她现在又没有关于原主之前与幕后之人接触的记忆,就算知道自己被威胁了又能怎么样呢? 现下她就算是将满头青丝愁白了也是无用,再加上她现在体内的毒也发作的越来越严重,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南卿芙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闭上眼,她就不信那幕后之人还能忍耐多久,既然有了今日这一出,那么找上门来也是迟早的事,待到那日再说吧。 ………… ……… 次日,庆云殿内。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永德帝神情阴郁,搭在膝上的手背青筋爆出,足以可见他此刻的情绪已经快要濒临爆发边缘。 而那些站在殿中的群臣们虽然惶恐,但却都一脸坚持的站在原地似与永德帝在僵持着什么,殿内的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皇上,敬王殿下再如何也是先帝的亲子,皇上的手足,这闹市之中被揍成那般模样,还是自己的亲侄子动的手,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吗?”中部尚书皱着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扬声道。 永德帝气的紧抿着唇没有出声,越看中部尚书那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他就越来气。 澜儿是什么性子他清楚的很。 而敬王,他的那位好手足是什么样子,他更是了解的透彻。 说起昨夜之事,永德帝就想到早朝前战王府递上来的那封折子。 眼下被群起而攻之,永德帝便也不想要再帮敬王遮掩什么给他留面子了,当即宽袖一甩就将那封战王府的奏折丢到了地上。 “众爱卿既然如此喜欢插手朕的家事,那就不妨都看看这封折子。”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这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们见风向不对,瞬间就收敛了方才弹劾战王府的气势老老实实去捡起了折子。 沉默片刻以后,殿内才有人义愤填膺的开了口,“原以为是战王失了分寸,却不成想是有人为老不尊。” 随着奏折被传阅,再结合永德帝的态度,大部分臣子都开始改口帮战王府开脱起来,甚至还反过来指责敬王的不是。 中部尚书那肥腻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两下,似乎还想要狡辩什么,但看那些墙头草们已经集体倒戈,为了防止将他自己拖下水便也就闭了嘴。 永德帝轻哼了一声,这些大臣们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并非不明白,只是澜儿若真有错倒也罢了,但此事分明是敬王包藏祸心主动挑衅。 “皇上,臣等也并非是对战王爷有意见,只是战王如今早已年过二十,又是皇室子弟,可他府中却至今未有妻妾子嗣,这将来如何担的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啊?” 说这话的正是之前嘉敬皇后所看中的李梨儿之父,当朝左相李相如。 本来昨夜李梨儿与战王同游庙会,李相如是喜不自胜。 结果没想到,最后李梨儿却是与公主一同回府的。 李相如没有看见战王的身影便有些疑惑,待问过了李梨儿才知晓了前因后果。 虽然李梨儿不肯说,但李相如自问还算了解自家女儿,又岂能看不见李梨儿眼底深藏的委屈与躲闪。 故而刚刚众臣因为敬王一事弹劾战王府时,李相如也并没有站出来帮着战王府说话的意思。 一旁躺在木板上被抬进来的敬王见局势不对,立刻夸张的哀嚎起来。 见状,永德帝再好的耐性此刻也被磨得精光,不耐皱眉道:“朕不过才登基五年光景,你们如此催促朕立太子,是咒朕短命不成?” 虽然永德帝膝下有三子,但他心属之人就只有风观澜一人。 第168章 娶过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娶过了 毕竟无论是从才能又或者是德行来说,在永德帝心里,其余两子那是连风观澜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 此话一出,庆云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方才那些还吵着催促战王成婚的大臣们,此刻全都鹌鹑似得低下了头。 开玩笑,这时候要是谁还再敢提一个不字,那就是认下了诅咒当今天子的罪名,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永德帝深呼吸克制住了心头的火气,瞪了眼自进门后就站在他下首不做声的风观澜,摆袖道:“此事朕早有打算,日后也不必再提,退朝吧!” 说完,永德帝便头也不回的疾步走入内寝。 这臭小子,明明人就站在这,那敬王见势头不对还知道嚎两嗓子呢,他呢?! 就跟块立柱似得站在那,雷打不动,真是气死他了! 永德帝一走,那些个大臣们瞬间就松了口气,有的凑上去关心敬王的伤势,而有的则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揣测今日永德帝的圣意。 “皇侄,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不成家哪来儿的业啊。”敬王眼底带着得逞的笑意,仰头看着路过他的风观澜笑着道:“别说皇叔不疼你,皇叔府上新来了一批异域美人儿,今晚上就让人送去战王府如何?” 敬王笑的一脸猥琐,丝毫不记得昨夜他刚在风观澜手里吃过的两次苦头。 只见风观澜眼神淡漠地垂下眸子,看着敬王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蝼蚁般充满了怜悯。 敬王顿时被他这眼神看的恼羞成怒,支起一只手就想要坐起来与之理论,奈何刚撑起一半就扭曲着脸喊着疼疼疼又躺了回去。 阴恻恻的盯着风观澜,敬王的语气中沾上了浓浓的讥讽道:“昨夜见澜儿与一男子共乘,并且连李相的嫡女都瞧不上。” 说着,敬王语气怪异的低声道:“倒是皇叔的不是,想来澜儿应当是好鲛馆那口才对。” 顿时,那些前一秒还跟在敬王身边赔笑的大臣们后一秒就面露惊慌的低下了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鲛馆啊! 那可是京都城里出了名的倌馆,里头的男人那是一水儿的肤白细腻阴柔无比。 这敬王当真是活腻了不成,难道他不记得战王的称号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了吗? 到了这时候,已经有不少脑子清醒过来的人开始往后退去,要不是害怕动作太大被风观澜盯上,他们恨不得插上翅膀就能直接飞出去。 “战王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即刻过去一趟。” 殿外,嘉敬皇后身边的大嬷嬷出现在门口,面色恭敬的走到风观澜身边行礼道。 风观澜点了点头,随后淡淡的扫了一眼躺在板上的敬王便随着大嬷嬷离开。 虽然风观澜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有不少人看到了他临走前的那一瞥,只觉得脖间似乎凉飕飕的,后背更是莫名攀上一层寒意。 到了钟粹宫,风观澜一进屋便看到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慢走动的嘉敬皇后。 “母后。” 风观澜快走几步上前扶着嘉敬皇后到桌边坐下,扫向她双腿时,他的眼底深处飞快划过了一抹诧异之色。 他倒是没有想到,短短几日功夫嘉敬皇后便可以下地行走。 虽然还需要宫人搀扶,但相比从前一直缠.绵病榻可是要好的太多了。 嘉敬皇后顺着风观澜的搀扶坐了下来,眼里带着些许怨气板着脸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昨夜送李梨儿回府以后,风语嫣便回宫将事情经过全都与她交代清楚了。 听到风观澜借着事务一去不复返,丢下李梨儿一个人在金玉阁里,嘉敬皇后就忍不住叹气。 “你和那李梨儿相处感觉怎么样?”见风观澜没有答话,嘉敬皇后只好又开口问道。 自家儿子不操心婚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也撒手不管吧? “不怎么样。”风观澜缓缓掀唇,神情漠然好似再说旁人之事。 皇后:…… 她刚想指责他,风观澜却先她一步,抬手倒了杯茶放到嘉敬皇后的面前。 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茶盏,嘉敬皇后不由得感到有些无力。 风观澜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些年在战场厮杀几乎每次都是满身伤痕而归,虽然被百姓奉为战王,但在嘉敬皇后这儿她只能感到心疼。 嘉敬皇后明白他为何如此拼命,也知道他这些年为何一直不肯娶妻的原因,但若是从前也就罢了。 现在的她身为一国之母,风观澜又是永德帝的嫡子,身份摆在这里,容不得他再像从前那般任性下去。 “母后知道你不愿,但无论如何你都要为你父皇考虑,母后可以允准你暂时将正妃之位空悬,但也仅于此了。”嘉敬皇后满眼认真的看着风观澜。 侧妃,妾室,通房,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先选几个纳入战王府才行。 至于正妃之位,有一就有二,嘉敬皇后认为只要风观澜同意纳妾,那么忘记南卿芙便是迟早的事了。 风观澜默不作声的捏着茶盏出神,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成功让嘉敬皇后沉下了脸。 一向温婉的嘉敬皇后忍不住气急道:“澜儿,母后与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听着耳边这五年来从不间断的碎碎念,风观澜的心底愈发烦躁,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双略带疏离的眸。 “不管怎么说,你好歹也要娶一个女子放在府上,哪怕只是放在府里当个摆设养着,你都必须要娶!” 嘉敬皇后急了,索性带着气恼斩钉截铁的将话撂在这。 终于,风观澜忍不住蹙着眉尖沉声道:“娶过了。” “你娶过了就......什么?!”嘉敬皇后还想要顺着话术继续劝下去,却猛地一下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风观澜。 是病的太久,所以现在连她的耳朵都出问题了? 接收到嘉敬皇后质疑的眼神,风观澜索性摊牌道:“儿臣并未与南卿芙和离,所以她现在就是儿臣的战王妃。” 这下,嘉敬皇后终于不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她确定是风观澜的脑子可能出了点问题。 嘉敬皇后斟酌了半晌,这才带着几分怜悯看向自己的亲儿子。 第169章 找到她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找到她了 “澜儿,母后知道你忘不掉卿芙,所以这五年来无论你怎么找母后都没有问过,但人死不能复生,你到底还要折磨自己多久?” 是,嘉敬皇后根本就不相信南卿芙当年没有死。 毕竟就连谢危都说,那具尸体就是已经怀孕两月的世子妃南卿芙无疑。 而这些年她之所以对风观澜的所作所为从不过问,为的就是想要让他自己醒悟过来放弃。 可不曾想,今日风观澜竟然还会说出他的正妃就是南卿芙这样的话来。 “儿臣已经找到她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堵住了嘉敬皇后的嘴。 呆呆的看着风观澜半晌,嘉敬皇后才木讷的询问道:“找,找到谁了?” “南卿芙。”风观澜语气坚定的放下茶盏,“如今就在儿臣府上。” ‘轰’的一下,嘉敬皇后感觉她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击中了般,震惊地张着红唇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呢? 南卿芙不是,不是早就在五年前的那场大火之中丧身了吗? 还是说,她真如风观澜所说的那般,当初是假死脱身,为的就是能够离开端王府。 嘉敬皇后表情复杂的凝视着风观澜许久,像是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最终,嘉敬皇后沉沉叹息了一声说道:“好,既然你说已经找到了卿芙,那么你便将她带到本宫的面前让本宫见上一见,否则本宫不会信你的一面之词。” 当年若是如此真相,那么其中必定还有许多她所不知的隐情。 既如此,她是一定要亲眼见到南卿芙,并且问清楚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被逼设计假死,这样她才能彻底放心。 ———————— ———— 而这一夜,南卿芙几乎是整夜都处在噩梦之中,不是被人追杀就是重回那年的大火之中。 所以导致早上醒过来时,她仍旧有些浑浑噩噩的。 顶着昏沉的脑袋坐在饭桌上,看见小北唏哩呼噜的喝着白粥吃的正香,南卿芙无奈敲了敲桌子。 小北的动作一顿,瞬间乖巧的小口抿起来,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南叔小心!” 就在小北放下碗筷的瞬间,一抹银光刺破窗纸钉在了南卿芙耳侧的木柱之上。 几根青丝在空中摇曳落在地上,南卿芙的眼神逐渐冰冷,伸出手将那根入木三分的短箭拔了出来。 摊开箭上绑着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两日后,子时三刻,君澜山见。 南卿芙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君澜山就在京都城内,那幕后之人竟然如此胆大约她在城中相见。 在南卿芙看来,这张纸条只有可能是幕后之人传给她的,看来是因为上次庙会一事,那些人确定她的身份后便再也坐不住了。 “什么人!?” 外面,墨竹刚好跟在风观澜身后迈进云水阁的院门,余光就瞥见一个鬼祟的身影正急匆匆的往院墙外翻去。 风观澜的眼神微暗下去,他本是想来与南卿芙说清楚,看她到底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宫里催婚催的他头都快炸了,若是这个时候能将南卿芙的身份公布出来,他就会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没想到,他刚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抓起来送到风云阁。”风观澜冷着脸吩咐。 墨竹领命,随后快速掠过院墙往外追去。 看着墨竹消失的方向,风观澜眯着眼看向了屋内。 片刻后,风观澜便收回目光离开了云水阁。 “饶命……王爷饶命!” 风云阁内,墨竹将一个被点住了穴道的女子丢在地上。 那女子看着容貌普通,身上穿的乃是战王府中的侍女衣物,此刻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着。 风观澜翘着一只腿,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她,许久才沉声问道:“本王竟然不知道,原来府中还有如此精湛的戏子。” 从这个侍女被丢在地上的那刻起,风观澜便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她虎口处有常年练武磨出的茧子。 这样一个明显是隐藏了身份混进来的人,又怎么会在东窗事发之后只知道装柔弱卖惨? 见瞒不下去,那侍女瞬间便止住了泪水恶狠狠的盯着风观澜咬牙。 “不装了?”风观澜垂眼冷笑,“那就说说,你是谁的人。” 侍女知道她此次无论如何都已逃脱不了了,当即眼神一狠重重的咬了下去。 只听到闷哼响起,那侍女的嘴角处缓缓流淌下黑色的血液,两眼一翻便当场气绝。 屋内的温度陡然降低,风观澜缓缓站起身一步步的走到那具尸体旁边,漆黑摄人的眼眸深处露出森冷怒意。 “现如今这些蛀虫甚至都可以安插到本王身边来了。”风观澜的脸色犹如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语气冰冷道:“给本王仔仔细细的查,一处都不许放过!”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有这样的手段与胆量,竟然敢将主意打到他的战王府里来了。 ………… ……… 入夜。 南卿芙心里惦记着君澜山的事,不知不觉就有些犯困,然而就在她即将见周公的时候,心口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却让她瞬间清醒。 “……!” 捂着心口坐起身,南卿芙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空间里掏出止疼药吃了下去。 现下,她已经从最开始的一粒增长至两粒,饶是如此这布洛芬的效果也开始越来越差。 这说明,可能不止是因为她体内产生了耐药性。 掀开衣袖,手腕上那条淡淡的青色长线已经从腕部渐渐蔓延至肘窝,若是按照现在发作的次数来看,恐怕不久之后……她就真的要与小北天人永隔了。 本来南卿芙倒是做足了准备,想着用止疼药压制几年,这样她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制出解药。 奈何解药制作不易,其原材料更是难寻,现下就连止疼药都已经渐渐不管用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压制她体内的毒素蔓延。 若是这老天爷能够再给她几年时间就好了。 第170章 守护父母爱情 第一百七十章 守护父母爱情 现在有了药神医,南卿芙坚信最多只需要三年,她身上的毒就可以找到完全解开的办法。 而今,南卿芙更担心的却不是她自己,因为她当初怀着小北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此毒。 虽然生下小北后他并无明显毒发症状,但他却自小体弱多病,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因为他遗传了部分体内毒素的缘故。 想着想着,南卿芙渐渐便觉得眼皮沉重起来,不仅如此,那股熟悉的痛感也愈渐强烈。 殊不知,此刻与南卿芙仅有一门之隔的风观澜正站在云水阁的院子里,静静地凝视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临到关头,风观澜的心里却破天荒生出了一抹迟疑,这放在从前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若是那个狡猾的丫头发现自己的身份被识破,谁知她会不会又想出什么法子假死又或是别的。 ‘嘭’的一声,屋内传来的细微声响传出。 风观澜的眼神一紧,来不及多想,他便已推开门进入了屋内。 珠帘后面,床榻上的南卿芙已经蜷缩成了一团,半个身子几乎都要掉到床外来,那声闷响正是她摆放在床头的药箱,此刻也倒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 见状,风观澜的瞳孔几乎下意识的骤缩,冲上去将南卿芙扶起靠在怀中,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泛红的脸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高热的温度令风观澜的眉心皱的更紧,“墨竹,去将谢危带过来!” “冷。”怀中的人儿低声呢喃,微微颤抖的睫毛说明了此刻她的不安。 风观澜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情绪,随即将外袍扯去用被衾盖住了两人。 谢危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刺激的光景,惊的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双眼才确定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看看她到底怎么回事!” 风观澜冷的像刀子似的口吻瞬间拉回了谢危的思绪,定睛看去才发现南卿芙脸上那一团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敛住心神,谢危赶紧上前搭上南卿芙脉搏。 这—— 谢危陡然瞪大眼睛看向南卿芙,“她中了毒。”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温度顿时又降了几分,风观澜的眼底带着薄怒,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今晚在云水阁里抓住的那个侍女。 但很快,谢危接下来说出的话便否认了他这个猜测,“此毒在她体内蛰伏已久,并且毒性霸道,别说是我,就算药神医恐怕也拿此毒无法。” 风观澜心头微震,旋即垂眸看向怀中的南卿芙。 是了,这丫头最是精明不肯吃亏,她既然能够拜在药神医门下,此毒若是能解早就解开了,又岂会拖到现在? “可有办法压制。”风观澜定定的看着谢危沉声道。 闻言,谢危沉思了片刻才开口回道:“不如今晚就让我留在这里,此毒我虽没法解,但好歹能够在关键时候保她一命。” 这话一说出口,就连谢危都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要知道从前他可是最厌烦这些麻烦沾身的。 可是不知为何,看到南卿芙现在如此虚弱的模样,他的心底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烦闷感。 屋内的气氛陡然变的诡异,风观澜眸光微深不知在想什么。 “去将药熬好送过来,其余的自有本王照顾。”风观澜的声音低缓,却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闻言,谢危皱了皱眉打量着风观澜的神色,到底还是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转身离开了。 这一夜对于南卿芙来说极其漫长,不过好在后面她就好像钻进了火炉里一样,周身的寒冷都被驱散一空,多少也算是好熬了些。 直至近天明,风观澜眼底染着淡淡的血丝摸了摸怀中已经恢复正常体温的南卿芙,这才闭上眼喟叹出声,“你一回来就引得本王身边的人心动荡,我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 ……… …… 窗外清脆的鸟鸣声传进房中,小北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神态迷.离的推开了隔壁那扇门。 “娘......”剩下的那个亲字,卡在小北的喉咙里不上不下。 小北瞠目结舌地看着朦胧的纱帐后面明显有两道身影相拥在一处。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捂住小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看那床下绣着金线的官靴,小北哪里还猜不出来榻上的另一个人是谁? 眼珠子微微一转,小北决定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轻手轻脚的将门又重新关好,随后就像个小门神一样守在门口。 父母爱情,今天就由他来守护吧! 殊不知,那细微的关门声到底还是惊动了榻上之人。 只见南卿芙的眼睫微动,随即睁开了那双墨色的眼眸。 因为还没睡够,此刻南卿芙的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朦胧的揉了揉眼角翻个身准备继续与周公约会。 谁曾想,就是这一转身,南卿芙感受着手心温热且光滑的肌肤,忽的一下就惊得坐了起来。 “你为什么在我的床上?”南卿芙错愕地看着眼里含笑的风观澜,下意识伸手环抱住胸口往后挪了两下。 风观澜早就已经醒了,故而在小北开门的时候他也知道,可他偏就坏心思的等到南卿芙醒来,想要看看她见到自己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 眼下,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南卿芙咬牙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变态。 面对一个男人,风观澜眼底透出的热切之意甚至要比他见到李梨儿时还要多,他不是变态谁是? “南先生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风观澜慵懒地斜倚在榻上盯着南卿芙看。 闻言,南卿芙先是一怔,紧跟着灵台一阵清明,昨夜的记忆顿如潮水般涌入了脑中。 心虚的扫了一眼床头已经空掉的药碗,南卿芙强撑着面子干咳两声道:“草民这是老.毛病了,怎敢劳烦王爷亲自照顾。” 说着,南卿芙便飞速掀开被子下床,动作麻利地穿戴整齐后打开了房门,谁曾想,正好与守在门外的小北撞上。 第171章 你又想从本王身边逃走?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又想从本王身边逃走? 两两相望,小北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娘亲害羞了,无辜的睁着大眼睛说道:“我刚想来喊南叔一起用早膳,没想到南叔今日起的这般早,都没有像以前那样赖床到正午呢。” 也不知小北是故意还是怎的,他今日的嗓门简直大的离谱。 她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南卿芙眼神难堪地往后瞄了一眼,趁着小北没反应过来夹着他就往隔壁跑去,“我昨夜睡的早今日自然也就起的早,你这小崽子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南卿芙,用完早膳后便准备回屋继续眯一会儿。 不曾想,她刚踏进房门就看到风观澜正倚靠在窗框前的茶桌旁,一身白衣如皓雪一般,墨色的发只简单的束起披洒在背后,虽然只是一个侧影,却足以惊为天人。 他为何还没走? 南卿芙怔楞过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 “傻站在门口做什么,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风观澜眼都未抬,伸手落了一枚黑子在棋盘之上。 南卿芙定了定神,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她不能慌,一慌就会露出破绽,以风观澜的精明程度一定会立刻发现她的异常之处。 清了清嗓子,南卿芙故作无恙的走到他对面坐下,随后扬眉问道:“王爷今日事务不忙?” 说话间,南卿芙的眼神随之落在了棋盘上,随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这男人莫不是昨夜察觉到了什么? 分明是围棋棋盘,可是看上面的落子却是五年前她曾亲手教过风观澜的五子下法。 不过很快,南卿芙便状若无事的移开视线,“这种下法倒是新奇,草民之前还从未见过。” 闻言,风观澜低垂的眸底闪过一抹极轻的笑意,没有答话。 南卿芙心中惦记着后日君澜山之约,再看风观澜如今坐在她这儿不打算走的架势,莫名就有些烦躁起来。 她不能让他知道君澜山的事,可要是他一直赖着不走她也没法儿脱身啊。 思来想去,南卿芙开口问道:“不知庙会那夜发现的尸体是否已经查到线索了没有?” ‘啪嗒’。 清脆的落子声响起,风观澜懒懒的抬眸扫了一眼南卿芙,“没有。” 南卿芙语塞,都这么久了他的人还没有查到蛛丝马迹,怎的他看起来倒还有几分骄傲的模样? “既如此,我想着在府里待着也是待着,不如请王爷准许草民出去帮忙一起查看,说不定还能帮上些忙。” 此话一出,南卿芙敏锐的察觉到对面的风观澜周身气势瞬间变的阴沉下来。 “所以,你又想从本王身边逃走?” 又? 逃走? 这些字南卿芙都懂,但从风观澜的口中组合起来她怎么就有些糊涂了呢? “王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草民没有这个意......” 南卿芙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风观澜倏地将棋子丢回棋盒之中,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抑瞬间向她袭来。 被风观澜两只手围在怀中,南卿芙只得后仰着半躺在榻上,被迫掐着下颚抬起头直视着面前之人,眼底闪着几分难堪的色彩。 这个姿势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暧昧了些,南卿芙有些羞恼地咬牙想要推开他。 奈何面前的他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任南卿芙如何都未曾退让半分。 “王爷到底想要做什么?”南卿芙彻底恼了,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然而回答南卿芙的是风观澜那张陡然放大的俊颜,以及他眼神深处暗藏着的波涛汹涌。 直到唇上沾上一抹凉凉的触感,南卿芙才终于回魂反应过来。 “唔——”南卿芙皱眉,死命地想要推开风观澜,奈何她这点力道落在风观澜身上就像是给他挠痒痒一样。 他疯了?! 南卿芙心里掀起狂澜,风观澜已经饥不择食到连男人也下手了吗?! 实在没辙,南卿芙一狠心重重咬了下去。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风观澜却像是依旧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但这个吻却变的比方才还要热烈粗暴。 直到南卿芙感觉自己的双唇都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风观澜才终于放开了她,一双好看的凤眸一错不错的凝视着她的脸,向来好听的磁腔如今更是染上了些许情.欲后的沙哑。 “本王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南卿芙,你到底打算装多久?” “………!” 南卿芙三个字就像是钉子一样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口,钉的她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南卿芙索性破罐子破摔,平静的回视着风观澜沉声道:“南卿芙是谁?王爷莫不是认错人了?” 他认出来又如何,反正只要她不承认,谁都无法拿出证据来证明她就是。 可惜南卿芙到底还是错估了风观澜的厚脸皮程度,只见他再度贴脸离的她极近,弯唇轻笑一声道:“南卿芙?自是本王的妻。” 说完,他落在南卿芙腰间的大手还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 南卿芙的脸色瞬间涨红,磨牙看着面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到底还是松了口,“妻?那也要看王爷有没有这个资格!” 是她错了,想要在这个精明的和猴儿一样的男人跟前装傻充愣,他自有一百个办法逼得她主动低头承认。 风观澜的眼神随着她这句话落下后变的越来越幽深,周身掩饰不住的怒意也开始节节攀升。 许久,风观澜忽然起身大步走向门口,临了才停下对着前方吩咐道:“找人将云水阁围起来,连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墨竹哑然,连忙称了声是,随后趁着关门的功夫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南卿芙的脸色。 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王爷看起来与南先生相处的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又变了脸呢? 只是主子的心思可不是他能轻易揣测到的,既然王爷这么吩咐,他便只能这么照做了。 屋子里,被丢下的南卿芙正垂首保持刚才的姿势仰躺在那里,抬手缓缓抚过已经破皮了的红唇,只觉喉咙有些发紧。 风观澜,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第172章 不能坐以待毙下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能坐以待毙下去 蓦的,南卿芙翻身坐了起来,神情颇为复杂的盯着屋外。 当初她一声不吭放了场大火就逃之夭夭,以风观澜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不会如此轻易罢休。 这一点从他这五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她的下落就可以看出,说不定他就是为了找到她然后杀了她泄愤。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在外人眼里,当今大庆的战王风观澜是何等痴情,苦寻世子妃多年也不愿相信她已丧生火海。 可现下回过头想想,南卿芙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一切若都是风观澜苦心设局,目的就是将她找出来然后报当年她给他下毒一仇。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下去。 ……… …… 次日。 南卿芙收到药神医从宫里送来的书信,提醒她今日就该将嘉敬皇后的药方换成新的了。 原本药神医也没有打算一直住在宫里,奈何永德帝不放心将嘉敬皇后的病交给太医院的那帮庸医。 再三挽留之下,药神医便也作罢留在了宫里居住。 因为是宫里头的意思,南卿芙收拾好药箱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墨竹便已经打开房门对着她抱拳道:“王爷吩咐过了,由属下亲自护送南先生进宫。” 南卿芙的眼底闪过自嘲,说的好听,什么护送她进宫,摆明了就是为了监视她不让她逃走罢了。 但今日入宫为嘉敬皇后换药是正事不能耽搁,再加上墨竹也是听命行事,她没必要与他在这多费口舌。 到了钟粹宫,南卿芙远远便看见等在院子里的药神医。 “师父。” 药神医笑着点头,目光却是越过南卿芙看向了宫门外的墨竹,旋即脸上浮现出一抹了然之色。 南卿芙抿唇没有出声,她自然知道药神医已经察觉出了什么,但她眼下没法脱身,就算与药神医说了他也帮不了什么。 与其徒增一人烦恼,倒不如闭口不言。 因为嘉敬皇后的病症一直都是由南卿芙照看,故而药神医也只是将她送到了房门前便停下了脚步。 南卿芙独自进去后便看到了坐在桌边刚喝完药的嘉敬皇后,垂下眸子走上前恭敬道:“草民参见皇后娘娘。” 嘉敬皇后见到南卿芙来顿时惊喜的笑弯了眉,抬手示意她起身道:“不必多礼。” 这位南先生本就是风观澜为她的病特意请回来的,再加上她的身体也在药神医与这位的调养下日渐好转。 此刻看到南卿芙,嘉敬皇后开心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在意这些虚礼。 南卿芙起身,随后从药箱里拿出帕子搭在嘉敬皇后的手腕上细细把脉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南卿芙才将东西收了起来,脸上带着笑意轻声道:“皇后娘娘的病看来好了许多,想来此次换过药方以后,很快就可以进入最后一个阶段了。” 南卿芙没有撒谎,嘉敬皇后如今可以自由行走就可以瞧出她的病症好了大半,只是毕竟病了整整五年,身子也亏空了许久,尚且还需要时间将养。 故而,此次换药以后若有见效,嘉敬皇后便可以很快恢复康健了。 嘉敬皇后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更深了几分,欲言又止的看着南卿芙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而南卿芙很快便也察觉到了嘉敬皇后今日的不对劲,将新的药方写好递给了随侍的大嬷嬷后才正色道:“皇后娘娘可是有话要与草民说?” 听到南卿芙主动开口,嘉敬皇后索性也就不再犹豫了,招手示意宫内伺候的宫人全都退下。 等到殿内就只剩下她们二人后,嘉敬皇后才一脸认真的看着南卿芙低声问道:“本宫确实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草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卿芙的脸色有些凝重,她不知道嘉敬皇后到底想要问她什么才会如此严肃,难不成风观澜已经将她的身份告知了皇后? 还好,嘉敬皇后接下来的话才算是让南卿芙舒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本宫想问问你,在战王府的这些日子可看到府内有一女子?” 南卿芙一怔,不明所以地望着嘉敬皇后迟疑道:“女子?” 战王府里虽然没有莺莺燕燕,但是丫鬟侍女却还是有的,毕竟战王府又不是和尚庙,哪里能连个女子都见不到? 见南卿芙的神情怔楞,嘉敬皇后哎呀了两声似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澜儿心中一直挂念着当初的世子妃,所以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娶妻纳妾,这府里头更是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本宫也是担心。” 等等。 南卿芙这下被说的更糊涂了。 什么叫做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她的云水阁里就有不少丫鬟啊。 “皇后娘娘到底想要与草民打听些什么可以不妨直说,草民不会在王爷面前多言的。”南卿芙皱着眉直道。 皇后明显是在试探她。 只见嘉敬皇后低低地叹息了声,“本宫就是想知道,澜儿的身边最近有没有出现一个女子。” 南卿芙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的低下了头。 看样子风观澜确实还是将她的存在告知了嘉敬皇后,只是并没有具体明说是谁而已。 “没有。”南卿芙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 既然风观澜没有明说,那么就不要怪她趁机钻空子了。 反正她现在的处境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要是还能给风观澜那厮捅点娄子制造点麻烦那可就是再好不过了。 最好是能让他忙的分.身乏术,这样他就无暇顾及她的小动作了。 听到南卿芙的回答,嘉敬皇后的眼里虽然有着淡淡失望,但是面上的表情却大多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她就知道,死而复生之事简直是天方夜谭,澜儿就是为了躲避她的安排不愿娶妻,所以才会扯出这个谎来敷衍她吧。 “本宫知道了,今日麻烦南先生了,本宫这就命人送先生出宫。” 得到了答案后,嘉敬皇后也变的兴致缺缺起来,好似不愿再多言。 第173章 来一个就杀一个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来一个就杀一个 对于嘉敬皇后的反应,南卿芙自然是乐得轻松,提着药箱行礼后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嘉敬皇后沉沉叹息了声,望着南卿芙离去的背影忽然眸光微动。 敞开的大门洒进了落日的余晖,夕阳在南卿芙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 随着目光落在那道过分纤瘦的腰身上,嘉敬皇后的脸色倏然表露有些古怪,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定定的望着南卿芙消失的方向。 有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嘉敬皇后的心底里扎了根,并且还有愈长愈烈的趋势。 出了门,南卿芙便与等在门边的药神医一同缓步走向院中。 “师傅,你看看这个。”南卿芙从药箱夹层里拿出了那张约她见面的纸条递给了药神医。 药神医接过扫了一眼,眉头迅速紧锁起来将纸条撕碎放入袖中。 看到药神医的动作南卿芙也没说什么,只是心头浮起些许暖意。 她知道药神医此举是为了她好,毕竟要是被人发现说不定还会给她胡乱安个罪名,不过她也是为了给药神医看看才会冒险行事。 在南卿芙的眼里药神医见多识广,万一他认得纸条上的字迹呢? 药神医神色凝重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这里后才低声问道:“你可知约你见面之人是谁?” 南卿芙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犹豫着点了点头。 她虽然不知那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但她却知道这就是当年隐藏在原主背后的推手。 见南卿芙如此,药神医的眼里明显有些担忧之色,语气略不赞同道:“你连那人是谁都没有弄清楚,就这样莽撞前去?” 他不是不赞同南卿芙去,但在药神医看来,知己知彼方能够百战不殆。 可现如今南卿芙在明背后之人在暗,药神医担心她会遇到危险,一如五年前他捡到她时的凄惨模样。 “我身上所中的毒就是拜他们所赐。”南卿芙抿唇正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此话一出,药神医的脸色瞬间变了又变,到最后却都化成了口中一道低低的叹息。 “罢了,你既已有了主意,那便还是去见上一见吧。” 南卿芙身上的毒十分棘手,但是她的身体却已经渐渐到了强弩之末,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此次背后之人主动现身,对于南卿芙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只有制作出此毒之人手上才可能会有此毒的解药,要是真能趁此机会拿到解药,那么南卿芙的命就有救了。 得到了药神医的支持,南卿芙心头的那个想法便愈发坚定起来,而今天就是那个最好的机会。 子时三刻,今晚就是约见的时间。 若是她回了战王府,那才真是半点出去的可能都没有了。 “徒儿先行告退。”南卿芙神色凝重的对药神医行了礼,随后拎着药箱头也不回的离去。 墨竹见到南卿芙出来立刻跟了上去,“南先生,请上马车。” 距离宫门口不远处,一辆印刻着战王府徽印的马车正静静的停放在那里。 南卿芙的眉眼略垂了垂,低低应了声便往那处迈开脚步。 眼看着马车近在迟尺,墨竹也放下了一直以来高度戒备的警惕心,然而变故总是来的很突然。 “抱歉了。”南卿芙沉声说道。 墨竹的心猛地拎起,抬手就想要挡住南卿芙对着他砸下来的手刃。 奈何本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相近,再加上墨竹实在是没有想到南卿芙竟然是会武功的。 毕竟之前战王对她曾有多番试探,而南卿芙表现出来的一直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甚至都不如她那张糙汉脸孔震慑人。 故而墨竹今日虽然时时刻刻提防着南卿芙溜走,却从未想过她竟然会对自己动手。 “你!”墨竹瞪大了双眼只说出了一个字,身子便靠在车厢上软软的滑到了地上。 南卿芙刚松口气准备离开,却不想没有注意到墨竹在最后一刻拉开了信号弹。 棕色的烟雾在天空中炸出了一朵花,南卿芙的瞳孔顿时猛缩,手脚麻利地解开马匹与马车之间的束缚,翻身骑了上去。 然而风观澜手下人的动作实在太快,尤其这还是宫门口。 南卿芙不禁在心底里臭骂了墨竹一顿,晕就晕了,还要给她整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手中捏紧了从墨竹腰间拔出的佩剑,南卿芙脸色森冷的注视着快速围住她的侍卫扬声道:“今日我必须要离开这里,若你们识趣便自己让开,如若不然。” 南卿芙拉长了声音,手执长剑用剑尖指向众人,“你们来一个,我便杀一个。” 那些侍卫之前从未见过南卿芙,但他们却是认得战王府的信号弹的,此刻纷纷如临大敌的围住南卿芙面面相觑,似乎都想要知道面前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墨大人!” 这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晕倒在车厢边的墨竹,焦急的将人背出指着南卿芙道:“抓住她!是她打晕了墨大人!” 见众人大喊着扑上来,南卿芙浑身的气势瞬间变的汹涌肆虐起来。 只要今日挡在她身前的不是风观澜,她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冲出人群离开这里。 剑花翻飞,马蹄四溅,不少侍卫根本连南卿芙的身都近不了就被马蹄飞踢出去。 要不是因为小北现如今还在战王府里,她压根就不会对这些人手下留情,奈何受制于人,她只能用剑刃将人拍飞并不能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 若是风观澜知道她今日能够安然离开是因为他府上拉车的骏马,恐怕他会气的呕血吧。 看着遍地躺下哀嚎的侍卫,南卿芙脸上带笑,神采肆意的拍了拍马背夸赞道:“好样的,驾!” 等到众人再爬起来时,眼前除了飞扬的尘土以外便只能看到远处那个极小的圆点了。 南卿芙骑着马快速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天色越来越暗,乌云堆积的也越来越密,闷热得让人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第174章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第一百七十四章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抬起头仰望天空,一滴凉凉的雨水砸下,南卿芙的眉头顿时拧的更紧了些。 要落雨了,她得加快速度赶在大雨来临之前到达君澜山,否则届时天黑路滑,山路只会更加难行。 紧赶慢赶,最后到达君澜山脚下的时候大雨还是倾盆而下,南卿芙因为来不及躲避而被淋成了落汤鸡。 将马拴在山脚,好在君澜山并不算很高,爬到半山腰南卿芙便看见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八角亭。 匆匆忙忙跑了进去,南卿芙皱着眉望着电闪雷鸣的雨夜,伸手将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的发丝拨开,抖了抖湿透的衣袖。 “咳。” 一道闷闷的咳嗽声响起,南卿芙顿时眼带警惕的转身背靠着立柱看向漆黑一片的亭内。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伴随着极快闪过的白光,南卿芙才看见亭子里不知何时出现的那道黑影。 此人武功定是极高,否则的话她不会连亭子里还有旁人的呼吸都察觉不出来,若是真要动起手来,只怕她不会是此人的对手。 山中静谧,除了落雨的滴答声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小老鼠溜了这么多年还能够安然无虞站在这,我真不知道此刻该夸你声命大呢,还是该敬佩你不怕死呢?” 离得近了,南卿芙才渐渐看清楚此人的轮廓,可惜他也用了黑布遮面,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而且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对原主的态度很是熟稔,并不单纯只是普通的利用上下级关系。 “我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南卿芙冷声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不明白,这人既然能够待在风观澜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身份这么多年,那么想必他的计划应该不可能只全都寄希望于她一个人的身上才是。 可要说他还有别的手段,为何这五年他却眼睁睁看着风观澜受尽百姓追捧获封战王却无动于衷? “我想要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男人一步步逼近南卿芙,微微弯下了身子直视她的双眼。 南卿芙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狐疑,她总觉得这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仿佛前不久刚在哪里听过似得,而且他的眼神也让她觉得莫名熟悉。 “我出嫁那日受了刺激,之前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你想要做什么我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清楚。”南卿芙眼神毫不躲闪,回望着男人一字一句道。 反正当初她大婚之夜沈昀就死在了她的床上早已不是秘密,寻常女子碰上这事没有崩溃自尽就算不错的了。 她借着这个机会将失忆的锅甩过去,任谁看来应该都是没有毛病的吧? 只见男人眼里的神色变的晦暗几分,移动步伐背对着南卿芙面向亭外,沉寂的嗓音带着丝丝威胁之意缓缓响起道:“如此蹩脚的借口,南卿芙,你当真是走到穷途末路了。”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南卿芙敛下心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歪了歪脑袋无辜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 这话像是成功惹怒了那个男人,只见他猛地转身将南卿芙逼至亭中角落,眼里闪着野兽.般危险的暗芒沉声道:“记住自己的使命,如若你忘记了,那么我不介意用特殊的手段帮你回忆回忆。” 说完,男人倏地后退一步与南卿芙拉开了距离,周身再度恢复了初见时玩味随意的气息。 “既然如今你回来了,那么就乖乖的待在风观澜身边等候我的差遣。”男人抬起手丢给南卿芙一瓶解药,“里头的东西可以压制你身上的毒性,这一次你若是再不舍得动手,那么我便会重新安排人来顶替掉你的位置。”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走上前狠狠掐住了南卿芙的下颚俯视着她。 “南卿芙,你并不是唯一,若你继续一意孤行,我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你这颗弃子给丢掉,听懂了吗?” 男人轻嗤了声甩开南卿芙,看着她乖巧垂眸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满意之色,随后便负手走入雨幕之中准备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下一瞬,背后袭来的劲风令男子眼神一暗,快速转身避开了南卿芙的攻击继而顺势拉住了她的手腕。 瓢泼大雨很快将两人的衣摆上都溅上了泥泞,男人看着被他束缚住双手不能动弹的南卿芙讥讽的轻笑道:“妄图用我教你的东西打败我,五年不见,你这脑子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南卿芙表面不显,实则内心早已震惊不已。 方才她虽未尽全力,但也拿出了八分实力打出那一掌,可是看这男人的反应似乎早就有此预料,甚至在躲开她的时候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这下,南卿芙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惊疑不定的站在那里盯着男人打量。 “安安分分当好我的棋子,我不喜欢太有自主意识的玩物,希望你这次可以牢牢记住。” 手腕一松,南卿芙再抬眸时便已再看不到那人的踪影。 失魂落魄的走回亭内坐下,南卿芙搭在石桌上的手渐渐紧握成拳,红唇更是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低头看向另一只掌心上躺着的药瓶。 此次前来本是想着可以弄清楚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再不济也好歹能试探出一些关于她身中之毒的线索。 可没想到,这人似乎对她的脾性极为了解,根本就没有给她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丢下这些警告她的话就直接消失了。 现在南卿芙不仅没有套出半点话来,甚至还有一种出拳打到了棉花之上的无力感。 她还是太弱了,弱到在那个男人的手下恐怕连十招都抵挡不住。 由此可见,她所存在的这个组织背后到底有多强大,而她在这里面到底充当的又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今天来约见她的男人很显然就是之前那些黑衣人口中的主子,他能够亲自前来警告她一通,为的不还是希望她能够重新为他效力吗? 第175章 敬王是真的怕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敬王是真的怕了 这样想来,也许她在这个组织里的地位不低。 走出亭外,落雨渐渐小了些,雾蒙蒙的反而让周围的山路更加的看不清楚。 南卿芙一边小心地朝山脚下走,一边不断地在脑中回忆着,试图想要从记忆中找出关于背后之人的身份信息。 奈何无论她怎么努力回想,她的记忆里都搜寻不到半点关于此人的线索。 “唉。”南卿芙无奈地轻叹一声。 今日这趟也不算白来,不管怎样最起码她知道了背后之人并非存心想要杀她灭口。 之前那个黑衣人之所以对她下死手,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那人自作主张。 因为从刚刚那个男人对她的了解程度来看,他一定是与原主相当熟悉的一个人,这样的话他又怎会随便派个弱鸡就妄图想要了她的命呢? 临近山脚下,南卿芙便收起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握紧了袖中的药瓶,谨慎地放缓了脚步。 方才来时她虽然着急,但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有尾巴跟在她后面一同来了这君澜山。 现下她腾出空来,自然是要解决掉这些麻烦才能回的去战王府了。 “你确定亲眼看着她进山了?” 南卿芙隐匿在一丛茂盛的灌木后面,听见不远处两个男人正在低声交谈。 “你这是怀疑本王?” 听到这个称呼与熟悉的声音,南卿芙的眼底顿时浮出淡淡的讥讽之色,唇边扯起一抹冷笑。 敬王。 还真是老熟人呢。 那边的人等的急躁不已,却突然看见南卿芙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灌木后走出来,顿时如临大敌的举起刀刃对着她。 见南卿芙主动现身,再加上今日带的人多,敬王脸上的得意几乎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本王倒要看看你今日该如何逃脱。”敬王一边大笑,一边抬手示意道:“他就是我那皇侄最看中的人,抓到她就可以制衡战王。” 南卿芙淡淡的扫过一圈在场众人,确认他们身上所穿的服饰正与那晚在庙会中看到的闹事之人一样。 看样子,这敬王果真早就与那些残存的安国人联手了,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风观澜。 她还真是运气不佳,次次都是被无辜牵连的那一个。 南卿芙淡定地摊着手看向敬王,笑了笑道:“恐怕又要辜负敬王殿下所望了。” 说罢,南卿芙指缝中的银光一闪而过,随后不少安国手下便瞪大了双眼嘴唇乌紫的仰面倒了下去。 “……!” 见此情景,那些本来见到南卿芙独自一人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安国余孽顿时就被吓住了,脚下犹豫着就是不敢再前进一步。 敬王看着那个浑身散发出嗜血气息的南卿芙,顿时瑟缩着躲到了那些人的背后,咬牙道:“人我已经给你们找到了,要是你们没用放跑了她……那可就不管本王的事了!” 许是敬王的话提醒了他们,眼看他们渐渐逼近,南卿芙冷笑了一声,提起长剑就冲入了人群之中。 就凭这些三脚猫功夫还想要觊觎大庆的国土,难怪安国的气数到头了。 雨水混合着鲜血融入泥土,南卿芙提着剑缓缓走近唯一幸存的敬王,面上沾着的猩红颜色令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地狱里爬出的罗刹。 敬王早就被吓得面如土色,两腿一软便跪到了地上战战兢兢道:“是,是本王,啊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侠饶命,饶命啊!” 说实在的,敬王属实是没有想到南卿芙的武功内力竟然这般强,不过一炷香的时辰,数十人都已悉数毙命。 现下敬王是真的怕了,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什么面子尊严,恨不得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求南卿芙放他一马。 “敬王殿下乃是永德皇帝的手足,在下一介布衣出身,又岂会做出此等以下犯上之事。”南卿芙眼里闪烁着冷芒,面无表情地看向敬王。 要不是因为小北和药神医现在都在京都城里暂时无法脱身,她绝不会容许这个敬王见到明天的太阳。 见南卿芙有放过他的意思,敬王大喜过望地抬起头。 “那……” “只是。”南卿芙停顿了下,看着敬王瞬间苍白下去的脸冷声道:“还请敬王殿下回去带句话,若无事最好少来招惹草民,否则下一次草民的剑捅穿的可就是敬王殿下的心脏了。” 话音落下,正好一道惊雷劈过,一股骚臭味从敬王的身子底下蔓延开来。 南卿芙厌恶的皱了皱眉,直接掠过被吓傻了敬王走到马匹旁边翻身上去。 半日的奔波加上她又淋了雨,现下骑在马背上凉风一吹她就忍不住的打起喷嚏来。 然而没等南卿芙跑出多远,前方的巷口旁却好似停了一辆马车等在那里。 南卿芙下意识提高了警惕,隔着不远便缓缓放慢了速度勒住了缰绳。 “南先生。” 不远处,马车旁站着的人影似乎注意到了她。 听到是墨竹的声音,南卿芙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皱紧了眉头。 墨竹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想必马车上的人便是风观澜了,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守株待兔又是几个意思,怕她一去不回了吗? 想到白日里将墨竹打晕的事,南卿芙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打马上前将佩剑丢给了墨竹。 “还你的。” 天色太黑,南卿芙虽然看不清墨竹脸上的神色,但从他无声的沉默之中,不难猜出他此刻应该挺无语的。 气氛有些僵硬,南卿芙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面对风观澜,一想到他那双刀子似得凤眸她就止不住的头疼。 “你是要本王亲自下去请你?” 可是马车里头的风观澜明显不打算继续陪着南卿芙耗下去,传出的语气凉的像是淬了千年寒冰。 无声地叹了口气,南卿芙只好翻身下马老老实实的上了马车。 一进来南卿芙便觉得总算是舒适了些,马车内燃着的香炉驱走了不少雨后的潮湿之气,处处都透着淡淡的沉水香气。 但她总觉得几分不自在。 风观澜坐在那儿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地着她,眉眼沉沉染着少许戾气。 第176章 我喜欢你个鬼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喜欢你个鬼 “把衣服换掉,别脏了本王的马车。”风观澜眉心紧拧语气不悦道。 闻言,南卿芙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马车又不是她非得上来的,明明是他的要求,现在又说她脏了马车,什么人呐这是。 南卿芙心里憋着一口气,半晌都没有动弹。 见状,风观澜漆黑的眼底更是深的快要滴出墨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南卿芙,缓缓掀唇道:“还是说,你想要本王亲自动手帮你换掉?” 南卿芙不由得哽住,她本以为风观澜会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询问她这半日去了哪里,又或者是会追究她打晕了墨竹打伤了他的手下之事。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两个人一见面竟然会为了换衣服这种事情僵持不下。 南卿芙纵然气闷,但她也清楚风观澜这个人是不会拿这种事情与她玩笑的,若她执意不肯换,他定会亲自动手。 想到这一层,南卿芙只能悻悻撇了撇嘴角道:“我换,我换还不行吗。” 说话间,南卿芙转身将旁边摆放的包袱打开,却惊讶的发现里头摆放的竟然是一套浅绯色的绣罗裙,而且从样式上看似乎与风观澜现在所穿的月白色衣袍是相同的。 南卿芙抿唇思忖了片刻,很快便没有犹豫当着风观澜的面将湿衣服换下。 反正她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了,在风观澜面前藏着掖着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再说了,她连儿子都有了,难不成还会为了这点小事情面红耳赤? 殊不知,南卿芙这边换的是坦坦荡荡,而她身后的那双凤眸之中神色却是越来越暗。 就在南卿芙准备将腰间的细绳系上的一瞬间,整个人忽然被拦腰扯了过去,跌入了一个坚硬却温暖的怀抱之中。 还没等南卿芙回过神,唇间便是一凉。 怔楞间,南卿芙仿佛看见风观澜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之色,其中更是带了些她所看不懂的情绪。 失而复得? 不可能,一定是她眼花了,才会觉得风观澜对于她的重新出现是高兴而非怨恨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南卿芙咬牙切齿,想要挣开风观澜的束缚。 奈何,在力气上来说她永远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气急之下,南卿芙只好闭上眼用意念在空间里取出银针,狠狠的扎向风观澜的虎口之处。 然而不等南卿芙得手,后者便反应迅速松开了她的腰肢,大掌紧握住她的手腕往后微微一带,那根指缝中的银针便大刺刺的暴露在风观澜的视线之中。 空气一瞬沉寂。 南卿芙:……好像暴露了什么。 “呵,怎么现在不装了?倒是本王之前小瞧你了。”风观澜唇角的弧度微微加深,随后用力震掉她手里的银针,捏着她的手腕转了一圈重新将人带入了怀中。 两人一齐跌倒在车厢内的软塌之上,动作之大导致整辆马车都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外头的墨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后艰难的转过脖子往后看了眼垂下的车帘,视线被遮挡的严实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 他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好吗! 而此刻马车里面的两个人正打的火热,哪里有心思能注意到外头驾车的墨竹早已道心破的稀碎。 “风、观、澜!”南卿芙第十次被打落手中的银针之后终于恼了,喘着粗气看着在她脸上胡作非为的风观澜忍不住磨牙。 而这个时候风观澜似乎也终于打算放过她了,在她脸上最后又揉了揉才将她松开懒懒的支着头斜躺在软塌上盯着她的脸看。 南卿芙只觉得被风观澜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自在,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里面翻出了一块铜镜。 嘶。 南卿芙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转头怒瞪着风观澜问道:“你故意的?” 她就说这男人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却不想铜镜里头倒映出来的面容却根本就不是她易容后的那张脸。 如今的她不仅是穿着女装,甚至就连原本的容貌都完全的袒露在风观澜的视线之中了。 相比南卿芙的气急败坏风观澜此刻就显得淡定多了,一脸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道:“是啊,这是本王特意在你走后从你屋子里找出来的,芙儿可还喜欢?” 南卿芙:“……” 我喜欢你个鬼啊! 南卿芙拼命忍下想要爆粗口的念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瞪着风观澜没有言语。 忽的,风观澜语气淡淡的飘出一句,“原来小北脸上的东西也是这个啊。” 这句话一说出来,南卿芙的眼神瞬间变的警惕起来,直直的打量着风观澜许久。 不行,她的身份暴露了也就算了,但是小北不可以。 幸好她之前编造过小北的身世,并没有正面承认过她就是小北的亲爹,所以哪怕她暴露了也可以将小北撇清出去。 可现下要是风观澜对小北的身世也起了疑心,那么日后一旦他确认了小北就是他的儿子,她可就再无带着小北跑路的一天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来说,嫡长子是怎样尊贵的一个存在,老婆跑了他尚且还能续弦,可要是亲儿子跑了…… 想到这里的南卿芙忍不住在心里颤抖了一下,那下一次风观澜要做的就不仅仅是封城了,掀了这整片大庆恐怕也是有可能的。 “王爷又在犯什么癔症?”南卿芙故作冷漠的出言讥讽道:“想儿子就多娶几个媳妇给你生去,别一天到晚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算是一语双关,既表明了小北并不是他的子嗣,也算是侧面告诫他不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如果能让她找到机会,她断然是不会选择留在京都城中的。 更别说如今风观澜还成为了大庆的战王,那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跟在他的身边,危险只会比从前只多不少,她可没有嫌弃自己命长的癖好。 他淡淡瞥了一眼身边人,眸光深邃。 不过这次南卿芙怼完他以后,他便彻底没有了下文,只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是累了想要休息的样子。 既然风观澜不说话了,南卿芙自然也没有再去主动招惹他的意思。 第177章 世子妃?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世子妃? 这一夜未眠眼下天都快亮了,她早就困得眼皮快要揭不开了。 城郊到战王府的距离并不近,尤其是在墨竹有意放慢了速度的情况下,几乎是天色大亮的时候马车才终于行驶到了战王府门前。 马车停下的一瞬间,风观澜便睁开了他那双浓墨一般的眸子,只是当他的视线落到蜷缩在绒毯之上的南卿芙时却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上前将大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之上,滚热的温度顺着他的掌心蔓延至心口。 看着那张被烧的脸颊潮.红的小脸,风观澜忍不住扶额叹息了声,“南卿芙,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吗?” 想到之前谢危与他说,南卿芙的体内还存有一种极其罕见的剧毒之事,风观澜的眼神就愈发变的锐利起来。 弯腰抱起南卿芙,殊不知此刻的她因为身体不适很快就惊醒了。 看见风观澜又将她圈在怀里,南卿芙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推开他,哑着嗓子问道:“你又要对我做什么?” 可是这一次风观澜却没有与她对着干,而是耐着性子尽量柔声解释道:“你病了,本王送你回去。” 她病了? 南卿芙用力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果然发现头顿时晕的更加厉害了。 恐怕就是昨晚淋了那场雨的缘故,南卿芙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她如今这副身体真是愈发的不争气了。 区区一场雨,竟然就能将她弄的如此狼狈。 罢了,反正又不是没有被这个男人抱过,反正被围剿的那些人也是因为风观澜的缘故才会盯上自己。 既如此,她就当是风观澜为他们回报点什么吧。 这般想着,南卿芙便心安理得的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下了马车。 内心纠结煎熬了一整晚的墨竹当看到自家王爷怀中抱着个女子下来时,那张黝黑的脸第一次出现了比调色盘还要精彩的颜色。 怎么回事? 他明明是亲眼看到南先生上的马车,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女子下来了? 而且王爷分明在世子妃故去以后就未曾再对任何一个女子动过心,此刻又怎么会如此亲密的抱着...... 不等墨竹的心理戏结束,他便看到了那张缩在王爷怀里一闪而过的脸。 世,世子妃!? 墨竹崩溃了,整个人像是扎了根一样杵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而谢危在得知风观澜整整一夜未归之后本就着急的不行,后又得知南先生也同样不知所踪。 于是谢危便再也坐不住了,可是战王府里那些安插.进来的暗桩还需要处理,他一时半会儿又不能离开。 好在,天亮之前那些藏在暗中的老鼠就已经全都被揪了出来,而谢危更是连眼都未合就准备出府去找人。 谁曾想刚一出门,谢危就撞见了这一幕,惊的他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甚至都忘记了他还要去找南先生的事。 待风观澜走得近了,谢危才看清他怀中之人的长相,“这、这这这……” 他像活见鬼一样口齿不清,震惊之极。 “是她。”风观澜无视掉谢危震惊到滑稽的表情,冷着脸说道:“去给她开一副退热的药方。” 听到风观澜的声音,谢危才总算是找回了几分理智。 与南卿芙大眼瞪小眼了半晌,谢危才阴阳怪气的从嗓子里挤道:“真是祸害遗千年,没想到当年那么大的火竟然都没能烧死你。” 许是谢危的话听着太刺耳,风观澜皱了皱眉便想要开口。 然而,他怀中的南卿芙却是更快他一步,因为病中有些沙哑的嗓音此刻也是夹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不服输道:“从前我也不知道,谢神医竟然在医术之上还有虚心求教的一日。” “你什么意思?”闻言,谢危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一瞬不瞬的盯着南卿芙似乎在打量什么。 南卿芙看着谢危略带狐疑的眼神不由得扯了扯唇角,她哪里看不出来谢危此刻在担心什么,但是她偏偏就是要打击他,谁让他这张嘴欠吧嗖嗖的。 “谢神医向我讨教关于食脑虫一事时的态度,可比现在要好上千百倍,以前我可是从不知道,原来谢神医也会有如此一副和善的嘴脸。” 殊不知,在南卿芙说出这句话后,谢危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两步,眼底满是我不相信这四个大字。 但是食脑虫一事,确实是他与南卿芙之前仔细研究讨论过的,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确认了这一点的谢危只觉得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的神色更是肉眼可见的蔫吧了下去。 “我去写药方了。”谢危垂下眼睑匆匆的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南卿芙一脸呆滞的看着谢危逃也似得背影,不禁有些惊讶于他的转变。 之前她也没发现谢危的脸皮这么薄啊? 难道就因为被她戳穿了虚心求教一事,所以他就恼羞成怒了? 可惜这个时候的南卿芙显然没有精力再去想那许多,很快就因为高热烧的脑子里面成了一团浆糊。 而风观澜在听到南卿芙出口怼谢危的那瞬间,眉宇之间的阴霾之色就悉数消散一空。 不仅如此,更是在谢危失魂落魄离开的同时,风观澜的心情几乎好到了顶点,以致于在走进云水阁的时候,他的唇角都始终扬着一抹轻轻浅浅的弧度。 “小北呢?” 刚被放咋榻上南卿芙就睁开了双眼,此刻她已经逐渐丧失了清醒,全凭着本能问出了这个问题。 风观澜也看出了她此刻早已没了精神,低低的应了道:“放心,本王让人一早带他去街上买糖串去了。” 南卿芙一夜未归,小北虽然大概猜到了几分,但在面对风观澜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隐瞒时他到底还是选择了装傻充愣。 毕竟他这个便宜爹身手如此厉害,就算娘亲真遇上了什么危险也不会出事。 再者说,他这可是为了让两人重修旧好而做出的巨大牺牲啊! 为了能够让他这个便宜爹成功英雄救美,他都不惜装出一副啥也不懂的傻子模样,难道他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第178章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此刻,一位小孩哥正站在糖串铺子跟前悲伤春秋,脸上的表情精彩的简直一个人就可以登台一出好戏。 ………… ……… 这一觉,南卿芙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等到她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有些懵然。 “娘亲你可算是睡醒了!” 就在南卿芙还在发呆的时候,一坨小小的屁墩扑过来撞入了她的怀里。 看着脸上吃的像是个花猫似的小北,南卿芙无语的伸出手帮他擦了擦,随后打量了一圈屋内,这才确定之前她所经历的都不是梦境。 她确实是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风观澜,也是被他亲自抱着送回来的。 如此高调行事,再加上她这张脸上的易容之物在马车上就被风观澜用她的特质卸妆水给洗去了,现下估计整座战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一想到这些南卿芙就觉得头疼得愈发厉害,兜兜转转再次回到这个鬼地方,五年的功夫全都白费! 看到南卿芙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小北不禁缩了缩脖子想着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可是下一秒,小北的肩膀就被南卿芙给用力握住掰直,“记住,不管风观澜如何威逼利诱,你都决不能对他喊出那个字,不能让他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了吗?” 小北的心里不禁有些无语,他还以为便宜爹已经成功抱得美人归了。 结果看到南卿芙现在的反应,小北不由得在心底为便宜爹抹了一把泪,追妻之路漫漫,看样子他还得再接再厉啊。 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小北面上却是做出了一副极其严肃的小表情,抬手拍着胸脯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看见小北如此,南卿芙才总算是放松了下来舒出一口气。 而小北则是在南卿芙看不见的地方低头咬着小手指,既然便宜爹不顶用,那么他就要想想别的办法,看看该怎么才能继续为他和娘亲制造机会了。 得知南卿芙醒来的消息时,风观澜正好在书房里与谢危谈事,听到墨竹回禀几乎是立刻就起身丢下了谢危走出门去。 看见风观澜的背影,谢危的眼底似有些失落闪过,旋即很快便被他掩去。 那人就连身份都是假的,说到底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就只有他一个人还留在原地又有什么意义呢? 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他自然也不会再执着于此。 而南卿芙这边刚醒便将那人给的药丸拿出来研究,在经过反反复复的试验之后,南卿芙颇有些无力的支着脑袋趴在桌上发呆。 这药丸的成分她倒是可以一比一的复制出来,只是这到底不是解药只是能够暂时压制她体内的毒性罢了。 若是短期内抑制倒不成什么问题,可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她的处境岂不是又要变的和五年前别无二致了吗? 这一瓶里头的药丸就只够她服用一个月的,要是一个月后她不能杀了风观澜,届时她体内的毒素发作,只怕她就要先他一步去见阎王了。 风观澜到达云水阁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看着屋内烛光照耀下若隐若现的身影,他只觉得心口那阵久违的跳动再次恢复了生机。 南卿芙,这一次你既然让本王重新找到了你,那么你就别想着还能像五年前那般轻易逃脱。 风观澜的眼神里染上了一抹坚定,随后大步走进去推开了那扇房门。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南卿芙只以为是小北又闲着无聊跑过来找她,故而头都没回的说道:“天色不早了,回自己房间洗漱准备睡觉听到没有。” 小北虽然大部分的时间是很让她省心的,但毕竟是个男孩子,调皮起来的时候也是有够让人头疼的。 要是这个时候不压着他回房休息,恐怕依着他的性子能磨着她到深更半夜都不会困。 南卿芙说完,发现背后之人许久都没有给她回应,当即忍不住皱眉转身。 然而就在她回过头的一瞬身子却突然悬空,下一秒便撞进了一双略带好笑意味的墨眸之中。 “原来本王的世子妃管教起小孩子来还是挺有威严的。” 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于暧昧,以致于南卿芙觉得好不容易退下的高热又开始渐渐攀升了起来。 耳根微红的看着风观澜,南卿芙尽量挺直后背身体僵硬的说道:“原来,王爷做这种偷鸡耍滑之事也做的如此得心应手。” 虽然被怼了,但是风观澜此刻上扬的嘴角却明显象征着他并未介意,并且心情还十分不错。 将南卿芙丢在榻上,不等她翻身坐起风观澜便甩掉靴子掀开被衾也挤了进去。 原本还算宽敞的拔步床瞬间显得有些拥挤,南卿芙就这么直愣愣的瞪着将她死死箍在怀里的风观澜直皱眉。 这货到底抽什么疯,从前与她同床的时候他分明满脸的不情愿,看她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化作刀子杀了她。 而现如今,南卿芙艰难的扭.动着脖子,看着风观澜架在她身上的长腿长手,压的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本王有些累了,乖,听话些。”耳边传来酥酥.麻麻的热意。 南卿芙忍不住向里侧躲了躲,转头刚想要骂他两句让他累了就滚回自己的院子去睡,结果却看到了他眼下那层淡淡的乌青之色。 就是这一愣神,南卿芙便听到身边之人传来了均匀地呼吸声,显然是已经陷入了熟睡当中。 不得不说,睡着后的风观澜要比平日里看着还要诱人心魄,阖上的凤眸敛去了平日里的冷厉锐气,为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丝柔和温润之气。 南卿芙就这样怔怔的看了半晌,最后才艰难的移开视线闭上双眼。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可不能再次被这个男人的皮相给迷惑了去,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啊! 不过…… 很快南卿芙又将视线重新落到了风观澜的脸上,这次她的眼神却是要比方才显得更为复杂一些。 第179章 误以为王妃是在邀请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误以为王妃是在邀请什么 既然她无法获得解药,而她又必须需要时间才能够研制出解药。 那么,要是她真的按照幕后之人的吩咐杀了风观澜,她岂不是就能有足够的时间去炼制解药了吗? 静静地看着风观澜熟睡的模样,南卿芙忽然无奈的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要是他此刻知道她心中在想着要不要杀了他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够睡的如此安然。 殊不知,她轻微的叹息声与她纠结的神情都没有逃过身旁那只假寐的狐狸。 等到南卿芙不知不觉闭上双眼之后,风观澜才睁开了那双在黑夜之中仍然晶亮的眸,唇角付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 ……… 几日之后便是宫宴,当南卿芙得到消息说是宴请安国人的使臣时倒是惊讶了一瞬。 安国战败,如今就只剩下被风观澜留下一命的安皇还在苟延残喘,其余的残存部下也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就这样的人也配被当成客人礼遇,不得不说当今的永德皇帝实在是太过仁慈。 自从上次风观澜硬赖在她这里睡了一整晚,这些天他几乎是隔三差五就会寻个由头摸来她房中。 一开始南卿芙倒还有力气挣扎抗议几下,到最后索性摆烂了。 本来以为有风观澜在身边她是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却不想睡的倒是挺香。 “王爷。” 屋外又传来了墨竹行礼的声音,南卿芙讶异地看了眼窗外还大亮的天色,随后疑惑地看向走进来的风观澜。 今日天都没黑,他来的是不是也太早了些? 风观澜一进来就看到直直凝视着自己的南卿芙,从她脸上几乎一眼就能看穿此刻她的想法。 只见风观澜的唇角微微勾起,缓缓走到棋盘边冲着南卿芙挑眉道:“时间尚早,本王便想着来找你下盘棋。” 下棋?他堂堂一个战王最近竟然无所事事到如此地步了吗? 南卿芙半信半疑地挪动到棋盘边,谨慎的看着风观澜脸上的表情,这厮不会是打算先用迂回战术哄得她的信任再杀了她吧? “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本王。”风观澜甚至都没有抬眼,修长的指尖携着黑子落在棋盘上,“否则本王会误以为王妃是在邀请什么。” 邀请你个头啊! 南卿芙气急,重重的将白子按下咬牙道:“王爷如今清闲的还真是让人羡慕。” 相比起来,南卿芙甚至开始怀疑,过去五年间那个奔波于战场厮杀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了。 从现在看他哪里有半点事业心的模样? 风观澜无声地轻笑,随后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掀唇道:“安国使臣提前入京,故而宫宴也会提前到明日举行,届时还请王妃好好梳洗打扮随本王一同入宫。” ‘好好梳洗’四个字被加上了重音,南卿芙忍不住磨牙,他既然这般说了,那就是打定主意要让她以真实面貌示人了。 想到这,南卿芙忍不住抽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可以说不吗?” 话音落下,只见风观澜将棋子丢入盒子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不。” 得。 南卿芙低头撇了撇嘴角,他定下的事绝没有反转的余地,与其浪费口舌她倒不如省省力气。 反正如今她的身份也已经不是什么隐蔽之事了,消息泄露出去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这几日南卿芙也想开了,如今原主背后之人与风观澜都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那么她也就没有再隐藏下去的必要了。 毕竟当初她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大一场戏,最终目的也只是为了在这两人眼前瞒天过海而已。 “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本王会派人过来为你梳洗打扮。”风观澜似乎没了继续下棋的兴致,站起身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看着风观澜离去的背影,南卿芙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还算这厮有点良心,否则她根本就不知道进宫到底该怎样穿搭才算妥帖,而且他今晚竟然破天荒的没有缠着她留下。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南卿芙猛然回过神,她怎么不知不觉在心里帮那厮说了这么多的好话。 他之所以让人过来帮她梳洗,今夜不缠着自己,说不定就是害怕她今晚休息不好或者穿着失仪,这样明日进宫只给他丢人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 次日一早,南卿芙还在酣睡时就被人从床榻上硬生生拖了起来。 被强行按在铜镜前敷脸的南卿芙这时才终于醒悟过来,昨晚风观澜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了。 他哪里是怕她丢人,他分明是看不得她半点好想要故意折磨她而已! 南卿芙疼得龇牙咧嘴,本来还混沌不清醒的脑子瞬间清明起来。 “……” 看着铜镜里那个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的女子,她不禁有片刻的失神。 果然还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对比之下,过去逃亡这五年来她过的简直连乞丐都不如。 既然决定要进宫坦然面对帝后与所有人,南卿芙自然也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扭扭捏捏的反抗挣扎。 毕竟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她可就不仅仅丢的是战王府的人了,还有她现如今的师傅药神医。 好不容易折腾好,南卿芙被下人搀扶着出了门,倒不是她有多娇气,而是脚上这双花盆底的玉鞋实在比踩高跷的难度系数都要高上几分。 “小北那边打过招呼了吗?”南卿芙看着门边呆若木鸡的墨竹问道。 听到这话墨竹才回过神来,眼里带着激动之色抱拳道:“王妃放心,属下早就与小公子提前说过了。” 没有人知道墨竹在喊出这句王妃时心情有多澎湃,他与帝后一样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是盼到了自家王爷娶妻了。 且不说这位王妃是他家王爷寻找多年的挚爱,就单单是墨竹也早就已经认可过的,这让他如何能不高兴? 一路走到战王府门外,中途无数下人皆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有些人甚至连手中的物件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 这是…… 第180章 失踪了五年却无人追问 第一百八十章 失踪了五年却无人追问 虽然之前这些下人就听说了王爷找回了当年失踪的世子妃,但是与如今亲眼见到比起来还是后者更为震撼一些。 南卿芙对这些人的反应全都视若无睹,反正她觉得自己也不会在这里久留,自然也没必要去与这些人有过多的牵扯。 “王爷,王妃到了。”墨竹低着头站到了风观澜身后。 只见府门内缓缓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风观澜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一瞬似乎有些怔楞。 他凝视着来人,喉结不由自主微微滚动,哑声道:“上车,出发。” 此刻的庆云殿内人都已经几乎到齐了,唯独剩下战王府的人还没有出现。 嘉敬皇后眼神不免有些焦急的,频频往殿外看,这些时日的将养似乎起了效果,如今她不仅可以行动自如,甚至连一向苍白的脸上都染上了些许健康的红润之色。 如今的大庆在风观澜的努力之下近乎一统,百姓们更是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再加上嘉敬皇后的身体也逐渐好转,桩桩件件都让永德帝的心情大好。 目光在底下扫视了一圈,永德帝这才发现风观澜还没有出现,再想到往日他最不爱参见的就是这些宫宴聚会,不由得开始担心他今日是不是也准备直接不出现了。 “……” 永德帝与嘉敬皇后对视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两人现下的担忧应该都是一样的。 抬手唤来了身边的钱公公,永德帝刚想要吩咐他差人去战王府看一眼,不曾想下一秒殿外就响起了太监尖锐的通报声。 “战王......战战,战王妃?” 宫里头的太监基本上都见过从前的南卿芙,如今乍一看到她还以为自己是大白天的活见鬼了,当时就吓得结结巴巴地喊道。 而帝后原本在听见太监卡壳时还有些不悦,可当听见战王妃那三个字后立刻便惊的从龙椅之上弹了起来。 不等永德帝和嘉敬皇后迈步,门外便并排出现了两道身影。 风观澜一身深蓝色长袍,衣襟与袖口处都用极细致的银丝绣着云海翱翔仙鹤图,配上镂空金缕腰带,再饰以通体碧绿竹节佩,看起来风姿潇洒,卓尔不群。 而他身边的那位女子哪怕再他这般谪仙的容貌之下竟也毫不逊色,一双含着水光的桃花眸,一身嫣.红色水仙交领三重曲裾,露出里面粉蓝色的领口。 紫底粉带的腰封将纤腰束的不盈一握,水蓝色的裙摆长可曳地,犹如一朵桃花开在了三月里,娇不可言。 重要的是,战王的手,是搭在他身旁那个女子的腰身上的! 整个庆云殿内伴随着两人的出现顿时鸦雀无声,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席面现下简直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清晰可闻。 嘉敬皇后在看清那个女子面容的瞬间就红了眼眶,再也顾不得端着皇后的仪态急步迎了上去。 “卿芙?”嘉敬皇后握着南卿芙的双手,仍有些不敢相信地喊道。 她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如若不是手下真实的触感,恐怕还以为身处梦境之中。 南卿芙抿唇,对着她弯唇绽颜一笑。 许久后,才低声应道:“母后。” 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但是也已经足够嘉敬皇后确认她的身份了。 风观澜依旧神情淡淡,状若神祗般站立原处,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只有在看向南卿芙时眼神里才会闪烁着柔.软的光。 “这……这位是?”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左相李相如。 要知道他的嫡女李梨儿可是嘉敬皇后的亲侄女,之前更是几乎已经内定了战王妃的位置,也就是将来的太子妃。 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蹦出来一个战王妃,李相如哪里还能坐得住? 嘉敬皇后似有些歉疚的看向左相,“这是澜儿的原先的世子妃,南卿芙。” 原本风观澜一直不愿意娶妻,嘉敬皇后是不想看到他一直牵绊在一个死人身上才会想要给他和李梨儿牵线。 可现如今南卿芙竟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那么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名分上都是战王府的王妃无疑。 所以即便嘉敬皇后觉得愧对左相,也必须要实事求是的将真相告知天下。 南卿芙眼底的笑意渐渐凝实了几分,果然嘉敬皇后还是如从前做端王妃时的性子一样,不管遇见什么事情永远都是帮理不帮亲。 她失踪整整五年归来,若嘉敬皇后执意不肯承认她的存在难免会生出许多麻烦,可她并没有如此,而且看着她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惊喜之色。 “母后。”风观澜低沉的嗓音响起,“先让儿臣带她入席吧。” 闻言,嘉敬皇后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意外与喜悦之情,语气虽然嗔怪但是却看不出她有半点的怪罪之意,“你这孩子,如今卿芙回来了心里就没有母后了。” 看着风观澜侧脸明显不如从前僵硬的轮廓,嘉敬皇后才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示意宫人引着二人落了座。 而高位之上的永德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就算是他心里也很激动与惊讶面上也不能轻易的表露出来,但从他的眼神不难看出他此刻也是高兴极了的。 “好,好啊!”待到两人坐下,永德帝才举起酒盏笑着道:“今日澜儿终于将战王妃找回,朕心甚慰,日后卿芙可要加紧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 这样一来,朝中便无人再拿着此话柄要挟他立储之事了,一想到这里,永德帝的眼角不由得又笑多了两条褶子。 而南卿芙的归来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就比方静安侯府一家子,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本该五年前就葬身火海的南卿芙还能有朝一日活着回来,并且就这样正大光明的站在他们眼前。 不仅如此。 身为皇家儿媳,失踪了五年却无人追问其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在半途中便丢了清白芸芸,反而无比庆幸的即刻承认了她的身份。 此刻想到这些的侯府一家子简直脸都要气绿了,却又不得不挤出笑容偶尔附和着来自身边群臣的恭维。 南卿芙坐下后没多久便觉得有些无趣,伸手把玩着桌上的葡/萄,四处欣赏着那些人脸上的表情。 第181章 王妃想要本王怎么解 第一百八十一章 王妃想要本王怎么解 结果在瞥到静安侯府那块的时候,南卿芙却发现了一张熟面孔正对着她微微颔首示意。 这不是那日在庙会上一举打退了安国人的静安侯府嫡子,南昱之吗? 在神色各异的众人之中,他的表情倒是最为平淡的一个,并且看着她露出的笑容也十分得体儒雅。 倒不是南卿芙多疑,她是真.觉得此人与静安侯府格格不入,真不知道他的性子到底是怎样养出来的。 而就在南卿芙打量着南昱之的同时,她身边的风观澜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所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蹙了蹙眉。 “唔,你做什么?” 南卿芙正想的出神,口中却突然被人塞进了一颗翠绿的葡/萄,顿时酸的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继而转头愤愤的看着风观澜。 始作俑者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做出这种缺德事的根本不是他一般,若不是他嘴角还噙着一抹得逞的弧度的话。 此刻庆云殿内大半的注意力都在他们两人身上,这般亲昵的举动神情自然也没有逃过旁人的眼睛。 嘉敬皇后笑的一脸愉悦,与永德帝对视而笑。 可另一边坐在左相身后的李梨儿就笑不出来了,尤其是当她看到风观澜亲自拈着葡/萄送/入南卿芙口中那一幕时,眼里的盈光几乎都快要夺眶而出。 战王可以说是全大庆少女的梦中人,李梨儿自然也不例外,她关注风观澜多年还从未见到过他如此对待一个女子,怎能不芳心破碎。 失魂落魄的低下头,李梨儿捏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今夜她本打算在众人面前一展她高超的琴艺,这样既能展示他们大庆的大国文化,又希望着能引起风观澜对她的注意与青睐。 可没想到风观澜竟然真的找到了那个失踪了整整五年的世子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夺掉了本属于她的战王妃之位。 就在李梨儿胡思乱想的时候,殿中的歌舞已经结束,永德帝身边的钱公公深吸了一口气报出了接下来要展示琴技的李梨儿的名讳。 谁曾想,钱公公话音落下之后却无人回应。 左相也察觉出了自己女儿的不对劲,忍不住皱眉低低咳嗽了几声提醒。 李梨儿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抬头对上的便是左相眼底略带不满的神色,连忙心虚地低下头起身道:“臣女献丑了。” 说完,一旁随侍的宫女便赶紧将琴准备好,又贴心的给李梨儿焚了一瓮鹅梨帐中香,可以说是做足了面子功夫。 待到一阵干净利落的琴音落下,殿内顿时变的安静下来。 南卿芙本来还有些百无聊赖,见到李梨儿上去弹琴这才起了几分兴致。 开玩笑,这些古代的大家闺秀向来都是从小练习琴棋书画的,放在现代少说也得是国家队的职业选手,这样的耳福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伴随着铮铮琴音响起,南卿芙一脸享受地眯起眼睛靠在扶手上歪着身子倾听,结果她刚刚弯起一只脚就被旁边的男人不动声色的敲了下去。 “坐好了。”风观澜低低的磁音响起。 南卿芙只觉得忍不住的气闷,美人儿焚香弹琴他不听,没事老是将眼睛盯在她身上做什么,就这么怕她给他丢了颜面吗? 曲毕,殿内顿时响起了不少叫好声,就连站在后面随侍的宫人们都忍不住低声交谈赞叹。 “听闻李家嫡女自小最擅琴艺,今日能得听一曲当真是有福气。” 听着后头传来的碎碎议论,南卿芙颇有兴味的看向风观澜,想要看看他面对这个差点成为他战王妃的李梨儿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谁曾想,风观澜从头到尾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李梨儿,只专注的盯着桌上的葡/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想到战王竟是如此不解风情的一块木头疙瘩,还真是白瞎了那美人儿如此殷切的讨好。”南卿芙半开着玩笑道。 闻言,风观澜才终于将视线从葡/萄移到她的脸上,眼底带着戏谑之色上下扫视了她一圈。 直到南卿芙感觉被他的视线看的发毛时,后者才意味不明的带着冷笑掀唇道:“王妃想要让本王怎么解?” 这暧昧的词汇联合他方才的眼神,南卿芙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他在开车,而且还是直通高速的那种。 她说他不解风情,可没说让他琢磨着解她的衣服! 看见南卿芙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的模样,风观澜唇角的冷意才逐渐散去些许。 “听闻大庆的永德皇帝最有容人之量乃是明君,安皇对此很是钦佩,故而才会命令臣来此想要与大庆重修旧好。” 酒过三巡,那安国的使臣早已按捺不住,趁着几分酒意便站起身来到殿中大声说道。 周围所有人都看的清楚,虽然这安国使臣嘴上说着想要与大庆两国交好,但实则见了永德皇帝也只行了安国的礼,并未行大庆的礼数。 要知道他如今可是在大庆的皇宫之中,尤其他安国还是个被战王荡平的战败方,有何底气在这里摆架子? 永德皇帝的脸色明显也难看了一瞬,但念及今日众臣都在,再加上澜儿又找回了他的王妃,索性也就没有深究下去,而是笑着回道:“如此甚好。” 见永德皇帝没有动怒的征兆,那安国使臣的气势便更加张扬起来,眼神肆意的扫过殿内众人扬声道:“另外,为了保证将来大庆不会再对安国出手,安皇的意思是最好联个姻亲,这样一来对双方也都有个保障。” 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顿时变的冷硬起来,就连永德帝连上的笑容都已经快要渐渐维持不住。 可偏偏那安国使臣就像是看不见一样,转手指向坐在皇后下首的风语嫣说道:“臣来时安皇早有嘱咐,说是对大庆的明珠公主仰慕已久,希望可以与她永结同心共修两国安邦。” 被点名道姓的风语嫣当即就沉下脸去,咬牙切齿地站起身就想要怒骂回去。 第182章 该唤你一声南先生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该唤你一声南先生 什么东西,一个被她皇兄扫平的小国竟然还有脸来求娶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嘉敬皇后的表情也变的有些不虞,但到底还是走到风语嫣身边按住了她的肩膀冲着她摇了摇头。 如今安国已经战败,若是使臣来京还被羞辱一通,传出去只会让天下人以为当今天子毫无气量斤斤计较。 风语嫣虽然蠢笨,但毕竟从小也是受过宫中教育的,对于这些事情到底还是一点就透。 见嘉敬皇后的脸色不对,风语嫣最终还是愤愤的咬着唇坐下没有出声。 永德帝此刻也没了笑模样,周身顿时散发出隶属于天子的不怒自威,殿内也瞬间变的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使臣之中有一人却突然揭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来的那张脸正是现如今的安皇安云飞。 没有想到他竟然也跟着使臣的队伍来了京都,并且还没有通知任何人。 毕竟人家安皇都亲自来了,永德帝就算再不悦也只好硬生生压下心口的怒意岔开话题道:“今日既然安皇亲自来了,那么朕定会让安皇宾至而归。” 说罢,永德帝又端起酒杯先行饮下。 有了永德帝的打岔,那使臣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安皇伸手拦了下来。 气氛表面上又恢复到了方才无事发生的模样,可风语嫣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愤然离席。 南卿芙默默地看了场戏,只觉得这个时代的女子还真是可怜的很,就连婚事都身不由己。 风语嫣身为一国公主,战王的亲妹,尚且都不能婚嫁自由,就更别说旁人了。 那使臣虽然心中仍有不解,明明来时说好了要求娶大庆公主以巩固安国大权,为何临到关头安皇却又反悔了。 但随即看到安皇的视线落在战王身边的那个女子身上后,使臣便懂事的垂下了头不出声了。 安皇暴露身份以后很快就有宫女重新给他安排了座位,正好就与战王的坐席面对面。 “……” 大刺刺地盯着南卿芙那张娇艳动人的脸庞,安皇丝毫不顾忌他人的看法,目光灼灼。 这种膈应人的视线,就算是南卿芙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皱眉看过去,反倒是见那安皇莫名对她笑了笑。 眼前覆上一只大掌顿时变的漆黑起来,耳边很快传来风观澜夹带着寒霜的声音,“看那样的东西也不怕脏了眼睛。” 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让对面的安皇听的清楚了,南卿芙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他还真是个恶劣且狂妄的家伙。 安皇的脸色有瞬间的铁青,但很快就状若无意地撇开了视线。 那个突然蹦出来的战王妃分明十分受战王的重视,从前他竟不知这风观澜何时也有了软肋,若是能从她的身上入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原本安皇想着风语嫣毕竟是战王的亲妹,将她弄到手也能好好的打击战王一次。 可现在,他改主意了。 至于前段时间突然出现在战王府里的那个神医,他再受风观澜重视又能怎样,毕竟是个男人,总比不过这个所谓的战王妃红袖添香在侧来的重要。 许是风语嫣的离席彻底断了那帮安国人的念想,又或者是安皇主动爆出了身份压住了那些人的造次,接下来的氛围倒是出奇的和谐起来。 直到宴席快要结束,南卿芙才终于可以大大的伸个懒腰放松一下坐了一晚上的筋骨。 “卿芙。” 就在南卿芙准备询问风观澜何时回去时,身边却突然传来嘉敬皇后的声音。 转头看去,南卿芙便见到一脸温和笑意正望着她的嘉敬皇后。 “你跟本宫过来。”嘉敬皇后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南卿芙微愣,转而看向风观澜,发现后者并无任何反应的在喝茶,她只好起身跟着嘉敬皇后去了后头的内寝。 只见嘉敬皇后伸手挥退了殿内其余宫人,才搀着南卿芙的手臂将她带到窗边坐下。 “本宫是该唤你卿芙,还是该唤你一声南先生?”嘉敬皇后笑着开口。 南卿芙一怔,随即有些无奈地低头浅笑道:“皇后娘娘都知道了?” 以前她就知道嘉敬皇后是个聪明的女子,否则该如何打理那个如大染缸一般的端王府,更别说那时候的端王府里面还有两个极为不省心的妾室。 既然被看穿,南卿芙也不想再多做狡辩,索性就坦荡的承认了。 本以为嘉敬皇后会继续追问她这五年去了哪里,当初又是为什么谋划那样一出大戏离开。 可不想她却什么也没说,只语重心长地握着她的双手郑重道:“本宫唤你来不为别的,只是希望你能与澜儿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将来再为大庆多添上几个皇子本宫就别无他求了。” 嘉敬皇后说这话时眸中分明欲言又止,显然是有其他想要交代的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其实,她最想要问的是关于小北的身世。 自从五年前得知丧生火海的女尸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件事就几乎成了嘉敬皇后的一块心病。 如今南卿芙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年岁差不多的小北,嘉敬皇后难免会将这两件事想到一起去。 可是她不敢问,一来是怕南卿芙不愿意说故意诓骗她,二来,她也害怕最终是自己空欢喜一场。 所以嘉敬皇后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这件事要亲自去问一问风观澜才好。 外面,南卿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不少大臣们围绕上来给风观澜敬酒,言语之中虽有祝贺他找回王妃一事,但大部分还都是试探他是否有纳妾之意。 风观澜的眸底虽有不耐,但好歹也是给了这些老臣几分薄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了两句。 那些老臣们见风观澜明显不欲多说的模样,虽然有不满,但到底还是识趣地离开了。 风观澜的指尖微微敲打在桌面上,察觉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走到了后殿出口处等着南卿芙出来。 却不想他刚刚站定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第183章 喜欢的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尸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喜欢的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尸体 “啊!!” 李梨儿满眼惊惧地叫出声,看着抵在她脖颈之上仅有半寸距离的剑尖瞬间双腿发软。 看见来人是李梨儿,风观澜的眼底才闪着不耐的光收回了手。 定了定神,李梨儿想到她来时左相的交代和神情,尖锐的指甲狠狠扎进了掌心的肉中,贝齿轻咬着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娇弱模样。 “王爷,梨儿有几句话想要与王爷说。” 风观澜的视线始终落在内寝的方向,闻言也并没有出声回应。 见状,李梨儿的眼里虽然有些难堪,但很快便再次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梨儿仰慕王爷多年,还请王爷成全了梨儿,梨儿愿意以侧妃之位嫁与王爷。” 天知道李梨儿说出这番话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羞辱,以她的身份完全足以匹配战王成为他的王妃。 可现下南卿芙的出现已经彻底将她的王妃之梦碾碎,她若还想要嫁给战王,就只能屈尊与侧室之位。 可饶是如此,李梨儿的满心希冀却在风观澜那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之中摔的粉碎。 “本王永不纳妾。” 李梨儿呆住了,眼眶通红的痴痴看着那个侧脸冷毅的风观澜,想要说什么却好似再没有脸面待下去,拿着帕子忍不住掩面而泣着跑开。 这时候南卿芙刚好从内寝出来,一打眼便正好瞧见李梨儿羞愤欲死的背影,要换做平常她肯定是要出言调侃风观澜一番,说他不懂照顾女儿家的颜面。 可是现在她却没了这份心思,因为刚刚风观澜的回答她正好在门口处听的一清二楚。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刚刚那一瞬她的心跳确实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了几下。 整理好思绪,南卿芙才平静的走到风观澜身前说道:“走吧,回府。” 风观澜眼神微暗,仔细的凝视着南卿芙脸上的神情,许久才突然迈开径直大步往宫外走去。 察觉到风观澜周身的气息陡然变的阴郁,南卿芙不是没有感觉,但她却知道她不该有任何反应。 一旦她表现出了半点异常,那么对于她自己来说,未来的路就会变的犹如行走在悬崖峭壁边,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哪怕,她确实因为风观澜的那一句永不纳妾而心动过,她也必须要将这个苗头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走在前面的风观澜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知道南卿芙跟上来后才渐渐放缓了脚步,只是他眼底的寒霜却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 他缓缓闭上双眸。 南卿芙,你当真是没有心。 ………… ……… “王爷,东街菜市又发现了两具尸体。” 一大早,负责驻守东街的侍卫便急匆匆的赶来战王府禀报。 风观澜放下手中的书卷皱眉,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刚刚来他这里与他商谈上次发现尸体之事的南卿芙。 南卿芙挑眉:……! 偏就这么巧,赶在这个时候过来,正好又让她撞上了这种事。 本来对于南卿芙急吼吼地过来就是为了尸体之事不开心的风观澜,此刻周身的冷意更是浓烈。 “知道了,退下吧。”风观澜抬手将人挥退。 而此刻坐在一边的南卿芙眼睛都亮了,侍卫前脚刚走后脚她便凑上前问道:“王爷打算何时过去?” 许是南卿芙语气中的期待之意太过明显,风观澜脸上的不悦之色明显更甚了些。 淡淡的抬眸扫了南卿芙一眼,风观澜才冷漠的掀唇道:“本王会派人过去调查。” 会派人过去调查,也就是说这次他并不打算亲自过去查看了? 南卿芙有些不赞同地拧眉,“可是这两人的死说不定也如上次一样与敬王有关,兹事体大,王爷不亲自过去一趟怕是不妥吧?” 虽然南卿芙说的极为认真像是为大局考虑,但是风观澜哪里能看不出她的这点小心思。 说的好听,讲到底不还是她自己想要去吗? 于是风观澜干脆将话说绝,“京都城里不缺乏经验老道的仵作,自然也不差你一个。” 其实这事要是放在从前风观澜也许还不会如此坚决的拒绝她,但时隔五年风观澜却发现他的内心对于南卿芙来说早已变的与他人不同。 这种情况下他已经足够认识到了自己的内心想法,又怎么会再轻易答应她去以身犯险搅入浑水之中? 可惜南卿芙并不懂他的良苦用心,反而绞尽脑汁之后低声道:“可是我手痒怎么办?” 她的本职就是一名法医,剖尸搜凶对于她来说就是她最感兴趣的事。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在南卿芙这里却是不能有任何人试图断掉她所感兴趣之事。 这还是自从识破了南卿芙的身份以后,她头一次用这般软柔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风观澜的眸底划过一抹无奈,也许只有他死了之后才能够得到南卿芙十足的重视与珍爱吧。 毕竟,她最爱的永远都是一具不会开口说话的尸体。 收回思绪,风观澜对上南卿芙那双殷切期盼的眸,那句拒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好。”风观澜扔出一个字后便再没有搭理南卿芙。 饶是如此南卿芙也已知足,乐呵呵的跑回云水阁收拾药箱去了。 待到出府时,南卿芙才惊讶的发现风观澜的身影早已等候在府外多时。 见到南卿芙身边跟着的小小身影,风观澜先是不悦的皱了皱眉,但随即很快便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先行上了马车。 其实要是了解风观澜的人不难发现,此刻他是真的有些头疼和烦躁的。 毕竟南卿芙喜欢仵作这份活计,风观澜虽然不能接受但是他也能理解与尊重,但小北不一样。 也不知道南卿芙这几年到底是怎么带的孩子,毫不避讳的就让小北与尸体直面接触,也不怕那小人儿年纪轻轻就有心理阴影吗? 坐在马车上,小北时不时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风观澜与身边南卿芙的神色。 在接触到风观澜紧紧黏在他脸上的视线时,小北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他怎么觉着自从那晚从庙会回来以后就有什么东西变了。 第184章 喜欢跟在南叔身边怎么办 第一百八十四章 喜欢跟在南叔身边怎么办 尤其是风观澜看着他的眼神,活脱脱像是想要将他脸上的皮给扒干净一般。 可是见南卿芙没有反应,小北到底也没有主动说什么,只好扭头看向窗外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等到了东街,南卿芙搀着小北径直略过风观澜下了马车,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 看着南卿芙潇洒跳下车的背影,风观澜周身的温度顿时又下降了一个度,抿着薄唇神情不虞的跟着走了下来。 而菜市这里早已被皇家的侍卫包围起来,那两具尸体还静静的躺在地上,只不过都被用白布给蒙住了。 想来也是怕惊扰了附近居住和路过的百姓吧。 南卿芙提着药箱快步走上前,而那些侍卫在看见她身后跟着的风观澜后也没有敢阻拦,直接侧开身子对南卿芙比了个请的手势。 蹲下身子,南卿芙与小北对视一眼,后者立刻熟练的从怀中掏出了小本本。 等到掀开白布以后,南卿芙的眸色才逐渐深了些许,抬手扯开了其中一具早已破碎不堪的衣领。 果然不出她所料,虽然死者暴露在外的肌肤上就已经有不少青紫的斑痕,但被碎布遮挡之下的痕迹却更加触目惊心。 与前两个在庙会发现的尸体一样,这两人也都在生前经受了非人的侵害,活生生被凌虐至死,甚至就连下.体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 同样是一男一女,这种惨无人道的死法简直令人发指。 南卿芙憋着气重新为那两人缝合了刀口,只觉得脑仁子都要被气的突突直跳。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只是当她亲眼见到实况的时候还是无法接受。 能做出此等禽.兽之举的人定是连猪狗都不如,又如何配的上那至高尊贵的王爷之位? 若这些事牵扯到最后根源就在敬王府的话,她就算是说破嘴皮子也要说服风观澜将那敬王府给一窝端了去。 看见南卿芙站起身,小北立刻合上记录的小本本迎了上去,殷勤的递上帕子给南卿芙擦汗。 始终站在一旁淡定观摩的风观澜见此情景,眸底快速划过一抹就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柔.软。 也许,这女人也并不是如他想象中那般不会养孩子的。 而此刻与风观澜同样心有感触的还有南卿芙,她怔楞的看着小北仰起天真纯洁的小脸蛋,忽的就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虽然从前她也有过这种感觉吧,但没有一次比现在的感觉还要强烈。 这般贴心的小北,却要在本该享受童真的年纪戴上一层虚假的面具过活,并且明明可以拥有尊贵的身份享受良好的生活教育,却要因为她的一己之私化为乌有。 她这样的做法真的对吗? 理所当然的为小北做出了决定,甚至都没有让他自己有过选择的权利,以后他长大了又会不会埋怨自己? 这样想着,南卿芙忽的就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小北,如果现在可以给你选择,你还愿意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吗?” 而问出这句话后南卿芙便有些后悔,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小北如今年纪又小,他哪里懂得什么取舍呢? 可谁知,当南卿芙话音落下以后小北的脸色顿时就变的认真且紧张起来,垂在身侧的小手抬起,紧紧的攥住南卿芙的衣摆问道:“南叔是不想要小北了吗?” 小北知道此时周围的耳朵极多,故而他的声音也已经压到了最低。 南卿芙见到他这样敏.感的模样顿时心里的愧疚之意更甚,总觉得她这样做对小北来说确实不公平。 于是乎,南卿芙敛眸沉思了片刻才重新组织了语言道:“倘若你本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但是跟在我后面却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时不时还要面对这样可怖的尸体,这样你也愿意继续跟在我身边吗?” 这些话是南卿芙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问出口的,毕竟逃避虽然可以解决一时的问题却不能解决一世的问题。 而她自己的想法也并不能代替小北的决定,正好今日提到了此事,她倒不如干脆便趁着这个机会与小北将话说开。 闻言,小北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回答南卿芙的问题,而是拧着两条小眉毛苦恼的低下了头作思考状。 南卿芙虽然不停在心里劝说自己要尊重小北的决定,她就算身为小北的亲娘也不能干涉左右他的人生。 但见小北犹豫了,她的心脏也忍不住随着一起高高的拎起。 蓦的,小北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光彩四溢的笑容歪头道:“可是我就喜欢跟在南叔身边怎么办?” 什么? 南卿芙错愕了一瞬,呆呆地看着小北像是怀疑她听错了。 手心里强行挤.进来一个小小的手掌,小北的语气里又增添了几分坚定之意决然道:“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东躲西.藏,只要小北能陪在南叔身边那就比什么都好,是这天下最最最好的事情了。” 这一刻,南卿芙只觉得心脏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酸的她忍不住眼眶发热。 抬起手揉乱了小北毛茸茸的小脑袋,南卿芙吸了吸鼻子压下了心头的那股酸涩之意打趣道:“行,以后有南叔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这臭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她这五年也不算白养了他。 见南卿芙的心情好点了,小北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只是不经意间却用眼神瞥向了不远处负手而站的风观澜。 哎,便宜爹也不知道怎么又惹的他娘亲悲伤春秋了,到头来还得他一个小孩子来哄人。 会领兵打仗又怎样,武功高墙又怎样? 在哄女人这方面还不如他,真是没用。 而此刻正在询问侍卫情况的风观澜鼻间忽的有些痒意,忍不住掩唇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风观澜转身将视线重新落到了那边母慈子孝的两人身上,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皱了皱眉重新移开了目光。 第185章 我没有病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没有病 很快,官府的人便赶过来接手了那两具尸体,将其移送到了府衙后头的义庄。 也算是暂缓一段落。 筋疲力尽回到战王府,南卿芙刚想要回水云阁,却被风观澜拉住了手臂。 疑惑看着风观澜半晌,南卿芙只好妥协让小北先回去。 小北乖巧地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便跟着墨竹先离开。 “你有话要说?”等人走了,南卿芙才开口问道。 风观澜没有出声,只是眼神莫名往她身后瞟了下,随即忽然弯腰凑近了南卿芙的耳边低声道:“最近京都里出现了石城那种奇怪病症,难道你不好奇吗?” 什么? 南卿芙的眼神一紧,之前她不是教给了石城百姓抑制食脑虫的药方吗,怎么现在却会蔓延到京都城里来? 看见南卿芙眼底明显有了浓郁的兴趣,风观澜才微微勾起唇角又凑近了她些。 南卿芙低着头沉思食脑虫的事情,一时半刻也没有注意到风观澜与她之间的距离变得异常之近。 自然,她也完全没有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谢危。 站在谢危的角度来看,前方两人此时的姿势极其的亲密暧昧,心头莫名有些失落,垂下了眼眸。 “……” 见到谢危如此,风观澜的眼底才划过一抹满意之色,微微直起了身子。 “走,去书房再细说。”南卿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知道眼下不是谈话的地方,于是扯着风观澜的衣袖拉着他往风云阁去。 也就是这一转身,南卿芙才看到了低头不语的谢危。 想到食脑虫的事谢危也与她之前共同研究过,南卿芙便准备开口喊上他一起,却不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危就莫名其妙的转身走了。 看着那道有些落寞的背影,南卿芙不由得挑了挑眉,眸中闪着淡淡的疑惑。 如今这战王府里阴晴不定的不仅只有风观澜,似乎又多了一位。 不过,南卿芙显然没有心思过多的去关注旁的事情,眼下重中之重的事,便是搞清楚那食脑虫的病症到底是如何出现在京都里的。 回到书房,南卿芙便一脸严肃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王爷到今日才与我说?” 食脑虫蔓延速度极快,所以南卿芙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对待此事。 相比起南卿芙的紧张,风观澜脸上的神色倒是要淡然的多,不急不缓地坐下回道:“本王也是今日刚才得知,目前那些有可能染上病症的人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这种病传播之快风观澜也是亲眼所见过的,所以一收到手下人的传信立刻就重视起来。 闻言,南卿芙愈发有些坐不住,看着外面的天色还早,当即便决定要去亲自看看那些人,好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染了食脑虫。 “不行!” 可是就在南卿芙风风火火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再次被风观澜拦住,回眸看见他的眼底似还漂浮着淡淡无奈之色。 “本王已经都安排好了,明日一早自会带你去查看。” 南卿芙有些不赞同地皱眉,旋即便听到风观澜继续说道:“小北今日跟着一起出门到现在都没有用膳,你就算不在乎自己也要为他想想,他这年纪可是正长身体的时候。” 提到小北,南卿芙焦急的眸子才终于微微冷静了下来。 许久,南卿芙才开口说道:“好,那就明日,还望王爷说话算话。” 见风观澜默认了,南卿芙才皱着眉先回了云水阁。 若是那些人当真染了食脑虫,那她就必须要提前做些准备才行,还有那些专门抑制此病的药材,她也得着人出府采买,倒确实急不来。 …… 次日。 南卿芙还是一身男装打扮,毕竟要去调查还是这样最方便,否则光是战王妃这个身份摆在这就够麻烦的。 对此风观澜也没有表现出不赞同,只淡淡的将眼神落在她身上片刻后便缓缓移开了。 马车停在了金玉阁门口,因为是白日,这栋晚上热闹非凡的销金窟此刻倒是显得有几分萧条之意。 没想到风观澜竟然将人控制在了此处,这金玉阁背后的老板也能同意配合这种晦气之事? 面对南卿芙的质疑风观澜却毫无解释的意思,径直抬腿迈进了金玉阁中。 “属下参见王爷。” 浓郁的脂粉香气传来,南卿芙诧异地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玉娘,有些不习惯地眨了眨眼。 上次她来时曾见到过玉娘一次,看模样她是这里的管事人,还以为她就是这金玉阁的东家。 结果,她竟然是风观澜的属下? 那也就是说,这金玉阁莫非也是风观澜的产业? 想到这种可能性,南卿芙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难怪,难怪风观澜可以随意将那些染病之人安排在这里,却原来他就是这金云阁背后的最大BOSS。 “那些人都被属下安排在了地下,还请王爷移步。” 玉娘在前面带路,直到面前本该是一副巨大山水画的墙壁突然移动,南卿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金云阁内另有乾坤。 地下的光线本该昏暗无比,可是此处的窄道两边却都镶嵌了巨大的夜明珠,一路望过去少说也有百八十颗,由此可见这金玉阁到底有多财大气粗。 随着一行人越走越深,里头似乎渐渐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待走到一扇上锁的铁门前,玉娘才转身行了礼,随后将钥匙双手呈上教给风观澜便退了出去。 南卿芙听着耳畔逐渐清晰起来的嘶吼与呕吐声,好看的秀眉顿时越蹙越紧,“王爷可知这里到底有多少人?” 最起码在她听到的动静来看,最少不下于十数个。 果然,风观澜什么也没说便抬手打开了门锁,入目所见的场景几乎要让人忍不住呕吐出来。 “……!” 饶是经常跟在南卿芙后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小北也忍不住煞白了脸,捂着口鼻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南卿芙同样皱紧了眉头看向风观澜,发现后者面对如此场景仍能面不改色,有点震惊。 他不是一向最洁癖吗,居然能像没事人一样。 然而念头刚过,一阵吵杂的声音骤然打断她。 “是有人来了吗?救我……我没有病啊!” 第186章 敬王好狠毒的心 第一百八十六章 敬王好狠毒的心 而里面有些尚存理智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激动起来,哗啦啦的锁链声与撞击木门的哐哐声不绝于耳。 南卿芙做好了心理准备,从怀中拿出自制的口罩戴在脸上,随后又分给了小北一个。 捏着最后一个……南卿芙有些犹豫地瞥了眼风观澜,看他如此淡定的模样想必是用不上此物的吧。 若是她给了风观澜却不要,这岂不是她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南卿芙最终还是悻悻的准备将东西收起来,下一秒却手上一空。 抬眼望去,风观澜虽然眼神有些嫌弃,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将口罩学着南卿芙的样子戴在了脸上。 都说口罩是遮丑神器,但是用在风观澜的脸上不但没有遮掩掉他半点美貌,甚至更衬得他露在外面的那双凤眸愈发妖冶。 风观澜本不觉得此处有什么,可看到南卿芙手中那稀奇古怪之物莫名的就生出一抹兴趣,尤其是感受到南卿芙此刻看着他的目光,他更是觉得方才的举动做对了。 等南卿芙回过神移开视线以后,风观澜的嘴角才莫名浮出一抹自嘲之意摇了摇头。 他约莫是魔怔了,竟然有一天会觉得若是能够凭着他这张脸能留住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南卿芙此刻已经静下心来,就近观察了几人的神态与症状,眉心更是几乎要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些人确实是染上了食脑虫。”南卿芙脱下手套站起身。 呕吐、头痛不适。 包括角落里那几个蜷缩成一团陷入昏迷的人,全都是当初鬼村百姓出现过的情况。 这么大规模的爆发,根本就不可能单纯的只是石城那边传来的,更像是幕后推手将主意打到了京都城。 与风观澜说了这个想法,后者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足以可见,风观澜的心里应该也早就有了这个猜测。 从金玉阁出来,南卿芙即刻便让风观澜吩咐人去大量采购可以抑制治疗食脑虫的药材。 在来这之前南卿芙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病例,所以她所准备的那点药材放到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够看的。 “既然幕后之人有意在京都制造混乱,那么这些药材说不定早就被垄断,若是京都没有还要麻烦王爷找人扩大范围搜索各个城池之中是否还有。” 南卿芙脸色严肃地将她的担心说了出来,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没了药材,那她空有一身医术也不可能空手让人起死回生。 再者,她此次回去必须要传信给师傅与之商量具体的解决办法,还有谢危那边,她也得抓紧时间与其研究出可以彻底根治此病的方子才行。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南卿芙这边为了食脑虫一事忙的焦头烂额时,京都城里各个地方都搜出了不少死者的尸体。 与之前去看过的一样,死因都是被凌.辱折磨至死。 不用想,这又是敬王制造出来的麻烦,只是偏就这么巧,食脑虫也是这个时候大规模的爆发出来。 南卿芙开始怀疑,敬王是不是与食脑虫事件的幕后之人也有牵扯。 只有这样才足以解释近日来敬王府的频频异动,目的就是为了与人里应外合将京都城彻底搅成一趟浑水。 这样一味处于被动,目前的情势对于南卿芙和整个战王府来说都很不利。 南卿芙终于忍不住决定主动出击,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隔日,京都城的大街小巷之中便传开了流言,声称之前那些发现的尸体实则都是敬王府的手笔。 而那几个被凌.辱致死的人,也都是敬王下的手。 “敬王好狠毒的心啊!” “简直就是不将咱们这些平民放在眼里!” “如此恶毒怎堪为王!” 此流言在京都一传开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民愤始然,敬王府的大门外都快要被百姓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给淹没了。 其中更是有不少平日自诩清流世家的文臣子弟带头打砸,百姓们一见,就连这样的清贵世家都出手了,想必流言定是真的。 这下子,敬王府里头的人就彻底沦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躲在府里不敢出门的敬王此刻气的面色铁青,屋子里满地都是碎成渣渣的瓷片。 他喘着粗气将最后一样花瓶砸到了前来禀报的侍从头上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可是堂堂敬王,当今圣上的亲兄弟,这帮刁民怎么敢! 可无论敬王如何震怒,也再无法挽回敬王府的名声,就只能当个缩头乌龟躲在府里无能狂怒。 “那些世家都几十年不掺和朝政之事了,此次却突然针对起本王来,这其中定有蹊跷,都滚去给本王查!查不清楚就提头来见!” 殊不知,始作俑者小北此刻却笑嘻嘻的拍了拍手丢掉最后一块烂菜叶子,潇洒扭着小屁股跑回了战王府。 “娘亲娘亲!你没看到,今日萧伯伯他们带的烂菜叶子是最多的,那臭味几乎都能将人熏出二里地,敬王府今晚上估计不好过了。” 没错,那些清流世家都是看在南卿芙的面子上才带头去动的手。 原因无他,这五年来也算是托了药神医的福,南卿芙易容后的身份南北辙也算是小有名气。 不少京都城里身染重病的贵族世家都会闻名去找药神医的徒弟治病,南卿芙也借此结识了不少人脉资源。 好歹是经历过现代社会的毒打,南卿芙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诊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这些大人物的人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过去的那几年她会带着小北过的如此清苦的原因。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了整整三日,最后还是永德帝出手才算是压下了这一躁乱。 敬王跪在庆云殿内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连日来敬王府所遭受的苦楚,“陛下,你可要救救臣弟啊!” 永德帝在上首听了好半晌的牢骚,最后才带着礼貌的笑容走下来拍了拍敬王的肩膀,说道:“朕都知道,否则朕今日也不会将敬王召进宫来了。” 听见永德帝这话,敬王的脸上顿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第187章 看不出他一肚子坏水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看不出他一肚子坏水 “臣弟多谢陛下.体谅。” “朕今日便派御林军前往敬王府保护你的安全,绝不会让臣弟受到半点伤害。” 敬王的嘴巴还半张着来不及合上,就连那嘴角的笑意都僵在了脸上,看上去无比的滑稽。 好半晌后,敬王才仿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的开口道:“这……倒也,倒也不必如此。” 然而永德帝明显没有将他这话听进去,反而是笑眯眯的看向敬王道:“放心,你是朕的手足,朕又岂会眼睁睁看着敬王府受到折辱。” 这句话算是一锤定音,要派去御林军一事也彻底板上钉钉。 敬王纵使还想要挣扎,但在看到永德帝那不及眼底的笑容之后只得收回了那些话一脸憋屈的磕头谢恩。 等到敬王离开,永德帝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转身重新走向高位沉声道:“你都听见了?” 须臾,风观澜面色清冷地从一旁的屏风后头缓缓走出。 永德帝沉沉地叹了口气,扶额道:“朕本不愿手足相残,但奈何敬王府行事放肆多年,现在更是愈发过分。” 敬王府与安国有所勾结的事在永德帝的眼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眼下整个大庆都受到了威胁,永德帝自然也不准备再继续放纵下去了。 “澜儿。”永德帝将眼神落在了风观澜的身上严肃道:“此事朕只有交给你去办才最放心,你千万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待。” 直到这时,风观澜那带着几分凉意的嗓音才缓缓响起,“儿臣领旨。” ………… ……… 从宫里头出来以后,敬王并没有直接驾车回王府,而是停在了一处繁华的巷口前乔装打扮了一番从马车上下来。 而敬王不知道的是,他自以为七绕八拐就甩开了所有跟踪之人,却唯独没有逃过青云的眼睛。 石城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了,风观澜便命人将青云召回了京都城,现下就由他盯着敬王的行踪。 看到敬王鬼鬼祟祟地停在了一处再平常不过的小院前,青云不动声色越上墙头。 果然,在里面看到了安皇的脸。 他收回视线,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继续盯着。” 风观澜得知了安皇与敬王见面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吩咐青云继续守着。 而就在第二日,那安皇便毫无顾忌的命手下前往公主府相约明珠公主共同游船。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短短两日功夫,明珠公主府里头的拜帖就已经堆成了小山一般。 这般高调的行事,很快就引起了城中百姓的热议,纷纷传论是不是大庆真要与那安皇联姻了。 风语嫣得知此事后气得双颊通红,又不好为了这点流言跑进宫去,只好转头跑去了战王府找风观澜好一顿哭诉。 南卿芙刚好拿着新修改的药方过来找谢危,听到书房里传出的哭声好奇的停下了脚步听了两耳朵。 倏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南卿芙差点没站稳一个趔趄摔进去。 抬头见风观澜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南卿芙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笑道:“王爷,好巧啊。” 风观澜冷冷的凝视着她半晌,突然伸手将她扯了进去。 风语嫣哭到一半,突然看见她最讨厌的南卿芙被拉了进来,当即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皇兄!”风语嫣着急得直跺脚,“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你唯一的妹妹嫁去安国那个蛮荒之地吗!?” 安国,好像也不算是蛮荒之地吧? 南卿芙就事论事地想着,但是却不敢轻易开口点燃风语嫣那串爆竹。 而风观澜自始至终都未抬眼正视过风语嫣,闻言只是冷飕飕地出声道:“看不顺眼就上手教训,你是大庆的公主,这点小事难道还要本王帮你解决吗?” 风语嫣被怼得一愣,挂在眼尾的泪珠都忘记掉下来。 是啊! 她可是大庆金枝玉叶的明珠公主,那安皇不过是皇兄的手下败将,他凭什么在大庆这么猖狂? 想到这,风语嫣也不哭了,愤愤地捏着拳头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看着风语嫣风风火火的背影,南卿芙不禁有些想笑,转头细细打量着风观澜的脸色。 这厮倒是会祸水东引,自己不愿意找麻烦,就干脆将麻烦推出去,也就风语嫣那脑子看不出他的一肚子坏水了。 突然,南卿芙像是想到了什么,顾不上风观澜古怪的眼神急急忙忙追着风语嫣出去了。 好不容易在府门口堵住了刚要上马车的风语嫣,南卿芙从怀中拿出一枚绣工精致的香囊递给她道:“这是谢神医交代我拿给你的,里头装着的药粉,可以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风语嫣本来是不太想搭理南卿芙的,但听她说这香囊是谢危给的,到底还是犹豫着收了过来。 只是还有些怀疑地问道:“谢神医的东西为什么要让你给我?” 面对风语嫣的质疑,南卿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道:“因为你皇兄突然找他有事,反正你就记住,要是那安皇试图对你不轨,你就将里面的药粉撒到他脸上,这样在一定时间内他就不会再骚扰你了。” 见南卿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风语嫣最终还是听了她的话将香囊系在了腰间,脸色别扭地哼了声转头上了马车。 就在南卿芙准备进府的时候,马车的车帘却突然被掀开。 “这个你拿着,告诉小北是本公主给他的礼物。” 布袋落入南卿芙怀中,还没等她打开就听到风语嫣有些嫌弃的声音,“好歹也是你收养的孩子,穿的那般寒酸,小心本公主与父皇告状说你虐待孩童!” 马车渐行渐远,南卿芙这才发现手中的布袋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金叶子。 眸底泛出星星点点的好笑之意,南卿芙将布袋扎紧收了起来。 这风语嫣和谢危还真是一个属性的,嘴上都不讨喜,可这做出来的事倒还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不过也可以看出,这风语嫣还真是真心喜欢小北那臭小子的。 第188章 小北正是战王府的嫡长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北正是战王府的嫡长子 第二日下了早朝,嘉敬皇后将风观澜留了下来。 “昨儿晚上,那安皇又让人去语嫣的府上递了拜帖,那丫头却命人直接将那递帖子的人给打了出去,此事你可知晓了?” 此时嘉敬皇后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关于小北的事就够她愁的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可现在又多了个安国,偏偏还牵扯到了风语嫣,这让嘉敬皇后感觉头风症都快要发作了。 风观澜淡淡地颔首,这事闹的动静不小,再加上他安排在公主府的人也早就来回禀过他,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可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嘉敬皇后眼里有着隐隐的期待之意看向风观澜。 面对那样死缠烂打的安皇,嘉敬皇后实在是没辙,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如滚刀肉一般难以下手。 “最好的办法,只有让语嫣尽快定下亲事。”风观澜缓缓的放下茶盏道。 嘉敬皇后的眼神一亮,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为难之事默默地叹了口气。 风语嫣那丫头不愿意议亲,为此烦的她与永德帝头发都快白了,让她议亲当真可行吗? 仿佛是看出了嘉敬皇后的顾虑,风观澜忍不住拧眉说道:“若是母后想让语嫣嫁去安国,那便当儿臣没有提过此事。” 那哪行?! 嘉敬皇后顿时有些着急起来,安国山高水远,嫣儿要是真嫁过去只怕没好日子过了。 “好,过两日.你父皇准备开狩猎场举办围猎宴,届时朝中各家的儿郎都会前往。”嘉敬皇后沉思了片刻说道:“到时候你这个做皇兄的,可就要费心替你妹妹多相看了。” 都是男子,想要试探出真正的品行自然只能交给风观澜去最为合适。 解决了这桩心头大患,嘉敬皇后才带着几分试探性开口问道:“澜儿,你与母后说句实话,卿芙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就是叫小北的,他到底是不是......” ‘你的孩子’这四个字嘉敬皇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她害怕自己的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面对嘉敬皇后隐藏期待的双眸,风观澜也不知道垂眸在想些什么。 许久,久到嘉敬皇后以为她不会得到答案了,刚想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就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一句淡淡的‘是’。 猛地抬起头,嘉敬皇后的眼底迸发出欣喜若狂的光芒,颤抖着双唇不敢置信道:“你……你再说一次?” 风观澜此刻也终于抬头正视向嘉敬皇后,一字一句的认真道:“不出意外的话,小北正是战王府的嫡长子。” 嘉敬皇后的眼圈肉眼可见的红了,喜极而泣的用帕子掩住红唇,好半天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点头。 “好!好,太好了!” 前些日子她还在为风观澜的终生大事发愁,现在就突然全都解决了,甚至连她梦寐以求的大孙子都可能一步解决了。 “儿臣可以帮语嫣物色最佳夫婿,但作为交换,还请母后日后莫要再插手儿臣府中的后院之事。” 闻言,嘉敬皇后立刻抬手擦拭掉眼角激动的盈光,点头道:“好,母后都答应。” 反正如今得知了小北很有可能就是澜儿的血脉,嘉敬皇后便也没有什么好操心的了。 至于其中的不确定性,嘉敬皇后自己也是从年轻过来的,自然知道该给他们小两口一点自己的空间与时间去解决。 “你放心,李家嫡女那边母后自会去说清楚,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府去陪卿芙用膳吧。”嘉敬皇后心情极好的笑着赶人。 等到出了宫门,风观澜才垂眸苦笑了一声。 南卿芙会等他用膳除非是天上下红雨,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还一头扎在食脑虫的事上面废寝忘食。 可今日偏偏就出了些意外,南卿芙本来是在与谢危研究食脑虫一事的,却忽然听到门房小厮前来禀报说是静安侯府的大夫人来了。 南卿芙一怔,想不到这个时候大夫人来这里找她是为了什么,总不能说是想要来与她联络感情的吧? 谢危这些时日的心情也很复杂,他一边知道南卿芙是兄弟妻,一边又忍不住对醉心研究食脑虫的她动心。 两股杂念在脑中不断地撕扯,他简直都快要被折磨疯了。 现下听到静安侯府来人,他先是松了口气觉得可以有点时间去放空一下他的脑袋,随即又突然想起来,之前南卿芙与静安侯府的关系似乎相处的并不融洽。 “不想见就让人打发了,战王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混进来的。”谢危有些沉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南卿芙还是第一次听谢危站在她的立场说话,当即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谢危被她的视线看的有些恼羞成怒,腾地一下站起身,没好气道:“你要见就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南卿芙一头雾水的看着谢危怒气冲冲的背影,她也没说话啊,怎么这货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收拾好情绪,南卿芙才转身对着门房小厮不疾不徐的说道:“先将人请进来吧,带去前厅候着。” 小厮也是个会来事的,当即就明白过来南卿芙是想要冷着大夫人的意思,连忙领命跑了出去。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南卿芙才姗姗来迟。 …… 前厅里。 静安侯府的大夫人早已等的不耐烦,眼底闪烁着隐隐的怒火,就连桌上的茶都已经添了七八回了。 要不是想到临出府前静安侯的吩咐,依着她的脾气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好不容易盼到南卿芙出现,大夫人立刻调整好了脸上的笑容迎了上去,热切的想要挽住她的手笔却被后者不着痕迹的躲开。 “卿芙啊。”大夫人的脸色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笑面如花的模样,带着讨好的语气喊道。 南卿芙则是一脸苦恼地坐了下来,微微叹气道:“我这些日子着实是有些忙,还请大夫人见谅。” 闻言,大夫人立刻满脸喜色地摆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战王妃要管理偌大的战王府,能抽空前来见见妾身就已经知足了。” 第189章 已经对安皇出手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已经对安皇出手了? 说话间,近些时日负责照顾南卿芙起居的侍女小桃又适时走了过来,给大夫人倒茶。 南卿芙瞅她,唇角勾出一抹不着痕迹的轻笑。 “……” 不过一杯茶,就让朱氏面色绷不住,更难看几分。 她早就灌了个水饱,只能勉强挤出笑容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客气,妾身今日前来只是为了传达侯爷对战王妃的思念之情,希望王妃得空可以回家看看侯爷,若是能小住一段日子那就更好了。” 朱氏的语气极为诚恳,若不是从前就知道她是怎样的嘴脸,还真有可能以为是侯爷思念她这个女儿思念的不行。 可是现在,南卿芙只觉得嗤之以鼻,就算是有思念之情,那也是因为看她现在得了势又深受帝后喜爱罢了。 朱氏见南卿芙不出声,气氛顿时有些冷场,于是便又自顾自地叹息道:“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当初王妃葬身火海侯爷可是难过了数月……现下得知王妃无恙那可是牵挂的很。” 听到这里,南卿芙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低头把玩着茶盏上的瓷盖,漫不经心道:“听王爷说早朝时曾碰到父亲两回,体态比之从前还要圆润富态,可看不出有半点难过之意。” 许是南卿芙话中带刺的太过明显,朱氏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抿唇压下了心头的火气,朱氏才牵强地扯着嘴角一脸怨怪道:“侯爷再怎的也是王妃的生父,再者说侯爷这不也是最近得知了王妃无恙后,才心情大好就连胃口也好了吗?” 想来朱氏也是实在没有话说了,这种扯蛋的理由竟也能冠冕堂皇的扯出来。 南卿芙垂眸敛去了眼中的淡淡讥讽之意,声音轻缓似带着犹豫道:“诚如大夫人所言,倒是本妃不孝让侯爷担心了。” 虽然这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朱氏却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毕竟现在南卿芙可是帝后跟前的红人,又深受战王喜爱,为了她整整五年都未娶妻纳妾,可不是她一个侯府夫人可以得罪的起的。 朱氏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才逼得自己忍下这口气,假装听不出来南卿芙的阴阳怪气道:“王妃言重了,侯爷与妾身只是想要王妃回府用个膳,哪怕只是略坐坐也是好的。” 嗤,想要她回去用膳…… 还是想要风观澜与她一起回去? 现下战王府风头正盛,更何况眼下有了她的存在朝中大臣也再无话柄弹劾阻止立风观澜为太子。 照这样情形发展下去,大庆未来的太子储君之位必定是交给风观澜无疑,静安侯府在这个时候眼巴巴贴上来,是个长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要不是还有自己的打算,南卿芙定会连人都不会见就让小厮赶出去了。 “好。”南卿芙淡淡的嗓音响起。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朱氏刚还想着要怎么开口劝说,冷不丁听到南卿芙同意了,不由得傻在了原地。 好半晌,朱氏的脸色才恢复自然,小心试探道:“王妃是同意了?” 南卿芙漠然地斜睨了朱氏一眼,挑眉道:“怎么,大夫人这是又不欢迎本妃了?” 如果不是因为南卿芙不甘心还想要回去查查看有没有漏掉的线索,她才不会上赶着去找不痛快。 可若是能够找到关于原主身份的蛛丝马迹,就算是膈应点也算值得了。 再加上,她总觉着南煜之此人有些古怪,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正好趁着此次回去再与他接触一二,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原因来。 朱氏突然被呛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一张脸憋的的通红道:“不不不,王妃愿意回府看看妾身高兴还来不及。” 说着,朱氏便脚步不稳地站起身行礼道:“妾身这就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侯爷,先告退了。” 语毕,朱氏便转头脚步匆忙地离去。 “贱人!” 等出了战王府坐上马车,朱氏淬着怨毒的声音才从里头传出,随后才是小丫鬟低低的啜泣声。 “王妃……”墨竹闪身走进,垂着头禀报。 听着墨竹的回禀,南卿芙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朱氏此次上门之所以如此忍气吞声,到底还是顾忌她现下的身份,再加上她那个侯爷爹可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想必临行前也警告了她许多。 否则的话,就光是冷着朱氏的那半个时辰里她恐怕早就翻脸走人了。 而此刻坐在马车上的朱氏早已不再伪装,脸色扭曲地掐着随侍的丫鬟,直到她暴露在外的手腕上满是青紫的掐痕后才像是出了气般收回了手。 南卿芙那个小贱人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庶女,要是放在以前,哪里轮的到她在自己跟前耍威风!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那个狐媚子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若是动她就相当于动了战王的心头好。 就凭现在逐渐没落的静安侯府,可承担不起惹怒战王府的后果,她也才会受到这样莫大的屈辱。 朱氏走后没多久,风观澜便悠哉悠哉的晃荡进了云水阁。 看见坐在窗台前认真摆弄那些瓶瓶罐罐的南卿芙,风观澜挑了挑眉,悄无声息得站定在她背后忽然开口道:“在看什么呢?” 这么入神四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南卿芙就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猛地往后一仰,奈何没有控制好平衡,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地上栽去。 风观澜的墨眸一紧,快速伸手将人接入怀中。 南卿芙就这么猝不及防跌入了他的怀抱,直愣愣的盯着头上那双稍显错愕的眼,耳根肉眼可见泛红起来。 只觉得腰上那只手微微发烫,南卿芙快速坐直身子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道:“王爷怎么来了?” 风观澜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右手,无意的握成拳捏了捏。 “你是不是给了语嫣一个香囊。”风观澜的视线垂下,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南卿芙一时摸不透他问此话是何意,难不成是风语嫣那边已经对安皇出手了? 看南卿芙没有回话,风观澜难得发出一声轻笑,眸底更是一片流光溢彩。 第190章 此病无解 第一百九十章 此病无解 倒是鲜少见到南卿芙在他面前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风观澜索性也不再吊她胃口,直接说道:“今晚公主府那边闹出了不小的乱子,语嫣冲着安云飞的脸上撒了药粉,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呵斥他安国配不上她这个大庆公主。” 说话间,风观澜看着南卿芙有些愕然的眼神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 若非南卿芙给风语嫣出的主意,就凭那丫头哪能想到给人撒药粉的法子? 南卿芙抿了抿唇,她倒是没想到风语嫣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打安国的脸,原本只以为她会在两人单独碰面时才会用那香囊。 想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风语嫣这明珠公主的刁蛮名声怕是逃不掉了。 “本王只是好奇,你给语嫣的药粉到底是什么?”风观澜的眼眸微眯。 南卿芙撇了撇嘴角,语气发闷道:“没什么,只是些不至死的玩意儿罢了。” 要是早知道那安皇如此急迫行事,她倒不如直接给风语嫣的香囊里面装些毒药来的更为痛快一些,省的那些安国人三天两头的在京都城里搅得不安生。 听到南卿芙这话,风观澜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意味不明,起身说道:“剩下的交给本王,近几日安分些。” 虽然那些安国人不足为惧,但到底他们一行人现在身处大庆京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反倒会引起世人猜疑永德帝的别有用心。 所以就算要解决这些上蹦下跳的蚂蚱,也要等到他们离开京都后再做打算。 送走了风观澜,南卿芙忽然瞥见门边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眯着眼睛看去才发现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了。 “娘亲,是不是语嫣姑姑遇到什么麻烦了?”小北一脸的义正言辞。 毕竟才收了人家一袋金叶子,再加上她又是自己的亲姑姑,小北认为他必须要站出来做点什么才叫讲义气。 南卿芙不禁失笑,皱眉捏了一把小北肉乎乎的脸蛋,没好气道:“有什么麻烦也都与你无关,你只要不去惹麻烦就够了。” 上次小北自作主张游说那些清贵世家去敬王府门前扔菜叶子的事她还没抽出时间与他算账,现在他又想要做什么? 小北有些不高兴地撅着嘴道:“娘亲别管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察觉到我的身份的!” 小北知道南卿芙在担心什么,所以丢下这个保证以后就拍拍屁股以最快的速度溜了。 南卿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那个头也不回的小身影飞奔出了云水阁,只好无奈摇了摇头作罢。 这臭小子自小主意就多,现在来了京都城后更是自由散漫惯了,有些事已经不是她想拦就能拦得住的。 再者,南卿芙也想要给与他一定的空间,毕竟她总要有放手任他成长的时候,总不能一辈子都将他保护在羽翼之下。 有了小北的故技重施,很快京城里面的流言风向就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大早,风语嫣闷闷不乐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粒,看到府中负责采买的小厮回来立刻将人招来问话。 “回禀公主,现在外头的百姓都在耻笑那些安国人自不量力,区区战败小国也敢肖想咱们大庆的公主,并且还都夸公主您有胆有识,不惧强权呢!” 听着小厮的话,风语嫣不禁吃惊地微张着红唇,仿佛在听天书般不可置信。 明明前两日城中百姓还在纷传大庆公主行事鲁莽个性刁蛮,根本就配不上明珠二字,怎的才过了几天意思就全变了? 思及此,风语嫣看着小厮的眼神明显变的有些不相信,斜眼问道:“外面的人当真都是这么说的?” 小厮的脸上满是诚恳,郑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小的不敢胡说,还有百姓说曾亲眼见到安皇强迫骚扰公主,公主是为了保住大庆的颜面才会那般言辞激烈的斥责于安皇的。” 闻言,风语嫣这下子才真的相信小厮所说都是真的。 毕竟要捏造谎言容易,但要是想编造的如此真实却不可能。 就在公主府这边因为风语嫣心情好,全府上下的气氛无比和谐欢乐的时候。 另一边的大使馆中,安云飞的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 狠狠将手边的棋盘掀翻,安云飞猛地站起身走到手下人眼前掐住了他的脖颈怒道:“这帮贱民竟然敢如此侮辱朕?” 他配不上风语嫣? 他风语嫣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区区公主,而他可是安国的皇帝! 娶她风语嫣那也是给大庆脸面,结果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不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不仅如此,现在更令安云飞感到不安恼怒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风语嫣那个小贱人到底往他脸上撒了什么鬼东西,他现在感觉整张脸都又痛又痒。 而且,从今早开始他便莫名开始呕吐,就连刚用过的早膳都全都吐了出来。 安云飞越想越觉得坐不住,他害怕会不会是风观澜发现了什么,而这药粉很有可能就是风观澜交给风语嫣故意用在他身上的。 思及此,安云飞一把甩开手中的人,低吼道:“滚出去!” 等到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安云飞才黑着脸走到桌边提起写下了一封书信,随后召唤影卫将其送了出去。 夜黑风高,安云飞才披上了一件连帽的玄色斗篷身形鬼魅的离开了大使馆。 城郊树林中,安云飞直到看见前方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才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些,快走几步上前急声道:“朕现在急需食脑虫的解药,你快些拿出来!” 这般命令的语气听的那人眉头一紧,眸底闪过讽刺的意味,缓缓开口道:“在下早就提醒过安皇,此病无解,又哪儿来的解药献给安皇呢?” 不过是个落魄小国的皇帝,还是仰承风观澜的鼻息才苟且偷生活下来的,哪来的底气敢在他面前耍威风。 闻言,安云飞顿时面如土色。 第191章 多虑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多虑了? 想要发作,但是又不得不打碎牙齿活血吞,这就是此刻安云飞的现状。 要是没有眼前这个男人,他根本就无法完成报复大庆的计划,只有凭借着此人手中所掌握的食脑虫,才可以从根本上蛀毁大庆的国本。 但是,难道他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肠穿肚烂等死吗?! 安云飞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朕知道你有办法,虽然眼下安国处境堪忧,但瘦死的骆驼比终归马大,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话倒不是安云飞故意威胁,他安国虽然被灭,但好歹也有数千精兵衷随于他。 他要让风观澜知道,当初特意留下他这条命以做羞辱的想法大错特错,他安国可不是任人鱼肉的窝囊废,而是蛰伏在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咬住敌人的脖颈。 男人的神情似有不耐,许也是担心被人发现两人在此见面,直接压低了声音说道:“此物虽然无解,但源头还是把握在在下的手中,也许只是安皇多虑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多虑了? 难不成他觉得自己大半夜冒着风险出来见他,是闹着玩的? 但是见男人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松口,安云飞便清楚他今夜想要拿到解药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 与其继续在这里耗下去增加风险,他还不如回去从长计议。 思及此,安云飞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便转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 ……… 战王府。 南卿芙看着桌上的字条,不禁有些愣神。 她走过去拿起来,才发现是风观澜的字迹。 这人又趁着她睡着了之后摸进她的屋子,自从识破她的身份之后这厮真是愈发的毫无顾忌了。 不过,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南卿芙忽然就笑出了声。 她还以为那个安皇到底有多能忍呢,却原来也是个不禁吓的货色。 刚中了药粉没过两日,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去找幕后之人询问解药之事去了。 且不说他并不是真的中了食脑虫,那只是她刻意模仿病症做出的普通药粉,就算是他真的染上了,只怕那幕后之人为了保险起见也不会真的将解药交给他。 毕竟对于那背后操盘之人来说,安皇只不过是他计划之中可有可无的一项罢了。 “墨竹。”南卿芙将纸条随意地揉成团丢掉,转头冲外面喊道。 她知道,自从她回来以后墨竹除了出任务就一直守在她的云水阁附近,反正她现在身份已经被戳穿,倒也不在乎这点小事了。 “王妃。” 果然,南卿芙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墨竹的回话声。 “放个消息出去,就说药神医与其徒弟南北辙研究出了可以治疗食脑虫的药方,在石城已经治好了不少百姓。”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后墨竹才回了声是便没了动静。 待到南卿芙收拾好了之后已经临近午时,想着反正今日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回一趟静安侯府好了。 想着,南卿芙便命人去将小北喊来,顺便打发人去通知了风观澜。 静安侯府的人既然想见的是风观澜,那她就满足他们这个心愿,毕竟她若是想要查线索的话,总要有人替她做挡箭牌才是。 另一边,风观澜刚刚下了早朝回府,听到侍卫来传便转换方向往水云阁去。 “回侯府?”风观澜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意,定定地看着南卿芙。 之前静安侯府来人一事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南卿芙最后竟然答应了。 转念一想,风观澜大概就明白南卿芙是想要做什么了,于是便挑眉回屋换了件常服命人备好马车。 等到了静安侯府的时候,因为风观澜命人先行通知过的原因,哪怕是过了午膳的时辰远远的,也能看到一大帮子人正恭恭敬敬地等在府门外。 南卿芙放下车帘对上了风观澜那双淡漠的眸,不由得在心里暗道了一声老狐狸。 她就说,为什么刚刚在半道上小北一会儿想吃糖葫芦一会儿又想吃炸糕他都一一应允命人去买,感情是因为故意想要将这些人晾在这。 马车刚刚停稳风观澜便起身走了下去,静安侯一看到他便眼神一亮即刻带着一家子人上来行礼。 “臣参见战王殿下。” 然而,风观澜却压根连眼神都未给静安侯一下,只伸出那双修长的手掀开车帘,递到了南卿芙眼前道:“小心些。” 南卿芙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眼前一花。 小北反应迅速扬着笑脸扑进了风观澜的怀中,甜甜地仰头喊了一声,“谢谢爹。” “?!” 这一声爹,犹如平地惊雷炸的静安侯久久回不过神来。 连带着他身后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风观澜怀中的那个小娃娃。 风观澜的眼底也瞬间划过了一丝怔忪,不过很快便恢复自然,将小北牢牢的接住放在了地上。 虽然此刻风观澜的表情并没有看出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一向冷硬的墨眸深处却好似寒冬融化般柔.软。 这道雷更是将坐在马车里的南卿芙给劈了个外焦里嫩,神色复杂的抿唇看向风观澜,见他并未有什么异常才在心里呼出口气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看见小北站在马车边冲她吐了吐舌头,南卿芙才悻悻的瞪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小北这模样一看就是有意为之,想来风观澜应该也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没有出言询问吧。 毕竟一起来了静安侯府,小北的身份又不好解释,只有说是风观澜的孩子才最顺理成章。 “臣,参见王妃娘娘。” 见到南卿芙,静安侯才终于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嘴角的弧度几乎都快要能扯到耳朵根后头去。 原本静安侯只以为南卿芙在战王的心里地位极重,但战王毕竟是王爷,日后又是这大庆的太子,总不能可能一辈子都守着南卿芙一个人过。 但现在突然得知南卿芙竟然闷不做声的给战王生下了一个嫡长子,静安侯顿时就觉得腰板硬起来了。 第192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下子,他们静安侯府可算是能够靠着南卿芙东山再起,扶摇直上了。 可惜,静安侯眼底里的那些小心思很容易的就被南卿芙看穿了去。 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一声,南卿芙才故作不适的倚在风观澜怀里娇声道:“这马车的坐垫也太硬了些,坐得人家腰酸背痛的。” 之所以会做出如此矫情的模样,是因为南卿芙看见了静安侯身后那双盯着她无比怨毒的眼睛。 南雅婷,她竟然过了五年都还没有出嫁,难不成是还在惦记着她身边这位蓝颜祸水? 风观澜低头看着怀中满脸娇嗔的人儿,揽着她细腰的大手忍不住捏了捏,“这样可有好些?” 听着风观澜足可以溺毙人的温柔嗓音,南卿芙忍不住想要搓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这厮,她只是想要拉他陪她一起做个戏,可没有要他演的比自己还过啊。 果不其然,南雅婷见着风观澜与南卿芙之间无比亲密的举动,眼里的恨意顿时更深了。 南卿芙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后者则飞快的低下头想要掩饰过去。 早在五年前,她就已经查到当初沈昀之死跟南雅婷身边的侍女有关系,现在回来她竟然还想要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 真当她这个战王妃是死的,所以可以任人拿捏了吗? “还请王爷王妃先入府上座,臣已经命人在花厅准备好了午宴。”静安侯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典着脸笑着说道。 等一行人到了花厅落座,南雅婷眼疾手快的坐在了风观澜的右侧一副想当然的模样。 南卿芙不悦的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南雅婷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上次就被她狠狠治过一次了,这次还是不知道吸取教训。 “芙儿妹妹,我也许久没有与你话家常了,不如你就坐在我旁边吧如何?”南雅婷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南卿芙一脸天真无辜的问道。 南卿芙简直要被这蠢货给气笑了,感情她这是想要坐在她和风观澜的中间,还真是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二小姐的家教就是如此?”南卿芙忽然冷下脸发难,“本妃如今已是战王妃,就算是父亲见到也要称呼我为一声王妃娘娘,怎的二小姐开口就是妹妹,礼义廉耻都学到了狗肚子里了吗?” 南雅婷面色通红的咬着下唇,大眼睛里包含着的泪水摇摇欲坠,一副受了天大屈辱的模样委屈道:“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妹,王妃娘娘,所以一时失了分寸罢了。” 看到南卿芙陡然沉下去的脸色,南雅婷口中的那个妹妹二字,最终还是被她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好歹咱们也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怎的王妃娘娘却对我如此恶语相向,难道平日里对王爷也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吗?”南雅婷抹着眼泪娇滴滴的看向风观澜。 以为她这样帮着风观澜说话,他怎么的也得多看自己一眼才是,可最后她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自始至终,风观澜的视线就没有从南卿芙的身上移开过。 闻言,南卿芙的眼神瞬间更冷了些,俯视着南雅婷,一脸玩味地轻讽道:“二小姐还真是没有什么家教,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拿自己与王爷作比较。” 说着,南卿芙便突然走到风观澜身后站定,双手环抱在胸口挑眉问道:“二小姐说本妃平日里对王爷呼来喝去,王爷可认?” 见南卿芙如此神态,风观澜不怒反笑的摇了摇头,似是无奈的将其扯到腿上坐下,随后又伸手将其环绕在怀中。 一旁的小北见状立刻贼兮兮地捂住了眼睛,从指缝中偷偷往外打量着。 “认与不认,你都是本王的妻,战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这个唯一二字,清晰落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包括刚被嘲讽了两次没有家教的南雅婷以及被无故波及到的大夫人。 呵斥南雅婷没有家教,这简直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大夫人的脸。 但在这种情形下大夫人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好陪着难看至极的笑容低头不语。 静安侯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南雅婷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他最开始觉得要是能够两个女儿都嫁入战王府,那么对于静安侯府来说也是更多了一重保障,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故而这五年来南雅婷一直不愿意嫁人,静安侯除了偶尔的申斥两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现在听到风观澜的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黑脸冲着南雅婷怒道:“还不快滚到你娘身边坐着,像什么样子!” 南雅婷的泪水还包在眼底,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风观澜,却被后者冷漠的侧颜给彻底的粉碎。 见南雅婷让了位,南卿芙坐在风观澜怀里十分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试图想要找个理由坐回自己的位置。 而风观澜的眸子却倏然暗了几分,用力掐住南卿芙的腰肢咬牙切齿道:“乱扭什么?” 风观澜的声音压的极低,只有南卿芙自己可以听的见。 这下子南卿芙更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脸色爆红的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就开始埋头干饭。 见状,换去了大夫人身边的南雅婷几乎快要将手里的帕子给绞碎,愤愤的垂下头哪还有半点食欲。 静安侯看着这一幕却是满意得笑眯了眼,语重心长地冲着南卿芙说道:“从前许多事都是为父做错了,好在上天垂怜给了本侯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日后王妃可要记得常回府来看看,毕竟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呐。” 这静安侯府里的人还真是都长着同样一个愚蠢的脑子,所说的话也都是相差无几。 还是他们认为原主就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 从小将她放养在乡下不说,甚至接回来后也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迫不及待的将她这个烫手山芋嫁了出去不问生死,现在看她得了势又恬不知耻的攀附上来。 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第193章 装作慈父 第一百九十三章 装作慈父 只见南卿芙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的表情,反倒是笑眯眯地冲着静安侯摊开手道:“是啊,那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现下我这手里着实有些拮据,不如侯爷先给我些银子应应急?” 静安侯想要在人前装作慈父,那她就让他装个够好了。 此话一出,静安侯的笑容瞬间凝滞在了脸上,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风观澜的神色,发现后者面无表情并无阻止的意思,才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王妃说笑了,如今战王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 哪里还会缺你一个妇道人家银子花? 可惜剩下这句话,静安侯并没能说的出去就被南卿芙打断,“看来侯爷的慈父之心也就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既然如此本妃也就不留在这叨扰侯爷了。” 说着,南卿芙直接将筷子拍在桌上就要起身。 见南卿芙动真格的,静安侯顿时急了,连忙摆着手示意南卿芙坐下道:“王妃误会了,本侯也没说不给啊。” 这下子,一旁大夫人朱氏的脸色瞬间像是吃了苍蝇般铁青,但又不得不陪着笑附和了两声。 有了这笔意外之财,南卿芙的心情瞬间就开朗了,以至于当静安侯提出让她在静安侯府小住几日时,她很干脆的就答应了下来。 用过午膳后,风观澜便称还有政务需要回去处理先离开了,静安侯一路恭敬的送到了府门外才心满意足的回来。 只要南卿芙还留在这里,那么就可以趁这几日修复一下父女间的感情。 在静安侯的眼里,还以为南卿芙是当年那个在静安侯府里唯唯诺诺的庶三小姐。 “为父已经命人将你的清凉阁重新修缮过了,这几日.你就安心的住下来吧。”静安侯到现在还自以为稍微给点甜头就能哄的南卿芙高兴。 只见南卿芙不咸不淡的轻哼了一声算作应答,然后便丢下一大家子傻眼的人牵着小北潇洒转身。 刚到清凉阁门口,南卿芙远远的便看到一个人正等在那里。 走得近了,南卿芙才讶异地发现来人竟是静安侯府的嫡长子南昱之。 “王妃安好。”南昱之脸上依旧扬着那抹温润如玉的笑容,待南卿芙走得近了才彬彬有礼的行礼问安。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对这个南昱之的印象还算不错,在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证明他有两幅面孔之前,她倒暂时不打算冷脸。 可是一旁的小北却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个南昱之温和的面孔就觉得浑身不适,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排斥感。 被小北扯了扯袖子,南卿芙低头用眼神安抚了下,这才回看向南昱之问道:“大哥这是在我?” 既然暂时还摸不清楚南昱之的底细,南卿芙便也没打算在他面前继续端着。 看见南昱之递过来几册话本子,南卿芙笑着接过来随便翻阅了两页。 “听说王妃答应父亲留在府中小住,想着清凉阁幽静,所以才特意给王妃送点解闷的玩意。” 南昱之的回答滴水不漏,南卿芙也并没有发现那几本册子有何异常,于是便大大方方的收下道:“那便多谢大哥了。” 见南卿芙收下,南昱之也没有再多做纠缠,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看着南昱之的背影,南卿芙唇角的笑意才渐渐淡去,拧眉看向手里的册子陷入沉默。 虽然并无明显异常,但是她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娘亲。”小北的声音打断了南卿芙的思绪。 见小北一副不耐的模样撅着小嘴,南卿芙才笑着牵着他走进了清凉阁。 比之从前来说,现在的清凉阁确确实实倒是对的起这个名字,虽近盛夏,但一进屋子便感觉到通体的凉意从地底下丝丝渗出。 并且屋子里的四角都摆放了冰桶,上头还架着一座缂丝铜边六合扇正在缓缓的摆动着。 如今还未到极热的时候,想要弄来这些冰块也是不易,看样子这是静安侯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南卿芙忍不住在心底啧了声,看着院子里那些忙里忙外的下人眼眸微沉。 弄这么多人来伺候,是生怕漏了什么监视不到? “来人。”南卿芙松开了小北的手,懒懒地靠坐在躺椅上喊道。 闻声,门外立刻进来一穿着得体的嬷嬷,当南卿芙看清楚她的脸时才发现她竟是大夫人朱氏身边的心腹李嬷嬷。 嚯,这朱氏还真是舍得。 李嬷嬷一进来就挂着讨好的笑容问道:“不知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来之前,朱氏已经对她耳提面命了好一番,并且答应她只要她能够及时的将南卿芙的一举一动传报上去,她的儿子就可以成为静安侯府的新任管家。 这可是个肥差,哪怕李嬷嬷知道如今的战王妃已经不可与往日的庶三小姐相提并论,但面对巨大的利益之下她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 可惜李嬷嬷的美好幻想下一秒就被南卿芙无情的打破,“本王妃不习惯有外人伺候,还请李嬷嬷将院子里的人都遣散,哪来的回哪去。” 李嬷嬷猛地抬头,多年来她跟在大夫人身边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当即就愤愤的想要出言反对。 然而在对上南卿芙冷得快要结冰的眼神后,李嬷嬷心头忍不住惊的一跳,讪讪地低下头小声道:“可要是传出去,战王妃回了娘家却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这岂不是要让人拿住静安侯府不知礼数的话柄吗?” 这老货倒是打的一手好太极,眼见她自个说不上话了,索性就搬出整座静安侯府来压她。 要换做以前南卿芙可能还会斟酌一二,可现在的她既然有风观澜撑腰,索性就让那个男人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好了。 “呵。”她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父亲还说本妃留在这侯府里就像是住在自己家一样,战王府可没有敢忤逆主子的下人。” 南卿芙的语气陡然低沉,透着无形压迫感。 “王妃饶命……” 李嬷嬷吓的脸色都白了,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实则她的眼神却止不住往门外飘去。 第194章 露骨肉麻至极的情诗 第一百九十四章 露骨肉麻至极的情诗 南卿芙见状不由得挑了挑眉,看样子这院子里还有话语权能大过李嬷嬷的人? 很快,南卿芙的猜想便被印证,外面跑进来一个穿着下人服饰的中年男人,先是行了礼,随后便赶忙去搀扶李嬷嬷起来。 “王妃娘娘息怒,李嬷嬷也是遵从主子吩咐一事情急胡言乱语了几句,还请娘娘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说罢,男人拖着李嬷嬷就想往外走。 “慢着。”南卿芙语调慵懒,缓缓抬手拦住了两人,“李嬷嬷是你什么人?” 她倒是好奇这大夫人朱氏到底还留了多少后手在她的这个清凉阁里,要不趁着今日一把肃清,只怕后面的麻烦只会更多。 男人的表情有些阴郁,但很快便变的局促起来,“李嬷嬷她是小人的亲娘。” 原来如此。 难怪李嬷嬷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看向了屋外,感情她是知道自己儿子也在这,所以才会如此大胆。 “回去吧。”南卿芙垂眸,像是不耐摆了摆手。 李嬷嬷两人立刻如蒙大赦般迅速跑了出去。 等到了清凉阁外,李嬷嬷才猛地直起腰板冲地上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个庶出的丫头,仗着受了一时的宠爱就真当自己是人上人了,她倒是要看看这贱丫头到底能神气多久。 李嬷嬷的儿子名为李春,见状不由得低声警告道:“这还是在王妃院子。” 虽然李春也拿不定南卿芙到底会受战王宠爱多久,但最起码眼下她并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得罪的起的。 听了李春的话李嬷嬷顿时小心的打量了一圈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挂着脸道:“你忘了大夫人说的话了吗?现在咱们就这样出来了,你这管家的位置可就彻底打了水漂了。” 一想到唾手可得的肥差就要飞了,李嬷嬷更是怄得快要吐血。 “神仙打架小人遭殃,咱们还是要回来的,但是不能就这么回来!”李春的眼神里带着戾气,咬牙道。 大夫人这管家之位可不是白许的,现在的南卿芙可谓是风头正盛,监视她的差事不亚于虎身拔毛。 尤其是现在南卿芙已经对他和李嬷嬷发难,再想回去清凉阁伺候就必须要请大夫人亲自出面了。 想要将他们娘两个当枪使,那也要看看他愿不愿意! 趁着李嬷嬷带走了一院子下人的功夫,南卿芙连忙翻身起来在房中翻箱倒柜了起来。 虽然这屋里头的陈设全都换过了一遍,但南卿芙相信,看在风观澜的份上静安侯也绝不会擅动她的所有物。 可惜一炷香的时辰过去还是一无所获,南卿芙累得索性仰躺在榻上摆烂。 床下面,小北正一脸认真的撅着小屁股东敲敲西敲敲。 没办法呀,谁让他摊上了一个这么懒的娘亲呢,只能他这个贴心懂事的乖儿子能者多劳了。 ‘咔哒’。 在小北的不懈努力下,床砖后头突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闷响。 南卿芙的眼睛陡然睁大,利落的从床上翻身坐起与小北对视了眼。 “娘亲你看!”小北举着从暗格里头摸出来的信件,兴奋地抬起小脑袋,像是等待着夸奖一般。 南卿芙也不吝啬,直接捧住小北的脸蛋就是吧唧一口,高兴道:“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小北的脸红了红,有些不自在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扭捏起来。 他现如今也算是个大人了,怎的娘亲还是这样大大咧咧,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南卿芙急着翻看那堆边角处微微泛黄卷起的信件,压根儿就没空关心此刻小北红的像猴屁股似的脸蛋。 从这些书信边缘的磨损程度来看,定是经常被人拿出来翻阅的。 就在南卿芙忍不住要念叨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时,却在看清书信上的内容之后笑容戛然而止。 见南卿芙发愣,小北疑惑的将脑袋探了过去想要看看那信上到底写着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南卿芙就突然一把将他的眼睛盖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将那些书信全都重新叠在一处。 “小孩子别那么大的好奇心。” 这一句话就给不高兴的小北给打发了,南卿芙才神色复杂的将目光重新落到了信件上。 原本以为是发现了原主与背后之人秘密联络的通信,结果没有想到这些书信上面写的全是些露骨肉麻至极的情诗。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书信上的字体没有人比她还要熟悉了! 正是出自她手! 看不出来啊,这原主当年玩的还挺花。 这边背着个端王府的婚事,暗地里还有心思给别的男人写情诗,并且看这书信的数量恐怕被戴绿帽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南卿芙将信件全都重新叠好放在了枕头下,就连用晚膳的时候都忍不住思考原主这些信到底是写给谁的。 …… 晚上。 南卿芙坐在浴桶里享受之际闭上眼,忽而听见屏风外面的大门似有轻响声传来。 “小北?”南卿芙疑惑地坐直了身子,“是你出去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一想到这里是静安侯府,南卿芙到底还是担心会发生意外,匆匆忙忙的就想要站起身去找小北。 然而就在她刚想要站起来的一瞬间,屏风上突然印出了一道欣长的身影。 “本王让墨竹给他带了糖串。”风观澜的语气有些沉闷,似乎还透着倦极的沙哑。 听到风观澜的声音,南卿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随即想到眼下她的模样,不由得瞪圆了双眼无语道:“王爷若是不知道非礼勿视四个字怎么写我可以教你!” 屏风后头的人影一顿,旋即竟迈步绕过了屏风站定在南卿芙身前与她对视。 “本王现在才叫做视。” 南卿芙顿时哽住,她怎么忘了,和这个男人打嘴炮她从来就没赢过。 下一秒,风观澜手里拿着的东西便彻底让南卿芙淡定不了了,“不问自取便是偷,这种腌臜手段王爷可真是做的得心应手的很啊!” 原以为她都这样激怒他了,怎么的风观澜也会要点脸吧。 谁曾想,风观澜忽然逼近了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铺洒到她的面颊。 第195章 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到底有什么秘密 “本王只是好奇,王妃竟然有这才华能写出这样多声情并茂的情话来,不如告诉本王,这些书信你都是写给谁的,嗯?” 最后那一个尾音微微上挑,撩拨的南卿芙不禁心弦轻颤。 此刻的气氛实在是过于暧昧了些,在热气的氤氲之下,南卿芙的耳垂几乎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狗男人如此会撩骚,还是说他从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手腕上一紧,南卿芙吃痛回过神来,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说这些情诗都是原主写的,就算是她写的那又怎样? 没成亲前的事,和他有什么干系! 风观澜的眼底浮出一抹肆虐的笑意,嗓音低沉几分,凑近她半带着威胁口吻道:“你是本王的王妃,你说此事与本王有没有关系?” 闻言,南卿芙便皱眉想要挣扎出他的束缚。 只见风观澜的表情淡淡,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减分毫,骨节分明的手指径直握住了南卿芙的肩膀往他怀中扯去。 而此时此刻,南卿芙因为未着寸缕的泡在浴桶里,即便风观澜有意为难她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走.光。 却不想风观澜的眼眸陡然暗下几分,就连呼吸似乎都变的与往常不同。 南卿芙又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当即便反应过来风观澜是存心想要逗.弄她,当即不再犹豫一掌冲着他面门袭去。 奈何风观澜的反应极快,在她出手的一瞬间就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但是因为惯性再加上浴桶旁边溅出的水渍太滑。 ‘扑通’。 南卿芙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之人,反应过来后便死死的咬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风观澜!” 她有些恼羞成怒吼出他的名讳,若不是被他逼急了的话。 屋里头的动静太大,很快就引起了外头守卫的注意,但是在听到南卿芙这句咬牙切齿的风观澜三个字后,那些守卫顿时一脸了然的神情,低着头耳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伴随着阵阵水声,房门倏地一下从里面打开。 “……!” 那两个正在竖着耳朵偷听的守卫顿时垂下眼作老实状,直到风观澜的脚步停在了他二人面前。 “去查清楚,南三小姐出嫁之前有没有与什么人走的特别近。”风观澜凉飕飕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更为清冷。 那两个守卫连忙抱拳应下,大着胆子抬头才发现,他们平日里如谪仙般的战王现下的发丝却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袍更是湿漉漉还在往下滴水。 这副狼狈的模样,让那两个人吓的瑟瑟发抖,恨不得自挖双目才好。 早知道来了静安侯府的活计也这么危险,他们兄弟两当初就不应该急吼吼的举手要来静安侯府值守才是。 好在,风观澜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只冷着张脸甩着湿透的袖袍离开了。 屋子里,被留下的南卿芙气的面色通红,一双桃花眼里潋滟波光闪动。 理没说过也就罢了,还平白被吃了豆腐占尽了便宜,那厮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而风观澜在出了门后并没有直接回战王府去,而是先去了一趟南卿芙的清凉阁,从她的枕头底下翻出了那些书信。 摸了摸旁边小北的脑袋瓜,风观澜眼底难得透出星点笑意,“做的好。” 之前南卿芙故意收起来这些书信不给小北看,可偏偏他就是耐不住好奇,趁着南卿芙沐浴的功夫偷摸溜进来全都看了遍。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小北发现,原来娘亲当初心中竟然还有个白月光的存在。 就在这时候,风观澜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背后,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北当即就为了表忠心将书信全都交给了他。 不管娘亲心里是否还有那个白月光的地位,毕竟他对那个陌生的人也不熟悉,在不确定那人可以很好的保护他娘亲的情况下。 小北觉得,还是身手武功都没得挑的风观澜更胜一筹。 故而,小北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便宜爹重新夺回自家娘亲的心。 ………… ……… 回到风云阁。 风观澜此刻的脸色明显不如方才好看,阴沉沉的模样,看的一旁的谢危忍不住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谢危忍到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道。 盯着他半晌,他福至心灵。 “怎么,是又在那个女人跟前碰壁了?” 风观澜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那个女人是战王妃,注意自己的称呼。” 闻言,谢危顿时露出一副你赢了的表情,摊着手继续鼓捣药罐里的药材。 食脑虫的解药暂时还没有研制出来,这几日他为了这事烦的觉都睡不好,要不是风观澜主动找上门他才没这闲工夫应付他。 看到谢危手边上摆放着好几张药方,风观澜缓缓走上前随意的捏起一张查看起来。 好半晌,风观澜才皱眉问道:“这方子是谁写的?” 这药方上面的字迹明显不是谢危的,但除了他以外,还有谁的方子能够被他收藏者这般重视? 听到这话的谢危先是一愣,随后乐不可支地仰躺在椅背上打趣道:“方才你不还说那女人是你的王妃,怎么,现在就连你媳妇的字迹都认不出来了?” 这药方子,是出自南卿芙之手? 风观澜的眼神微凝,顺势将那方子揣进怀中转身道:“一会儿本王再将方子给你送过来。” 说罢,也不管谢危是不是同意,他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门外。 等回到自己房间后,风观澜才将写满情诗的纸张铺开与那方子上的字迹认真对比起来。 看着看着,风观澜眸中的郁闷就渐渐散去了不少,转而有种多云转晴的趋势。 但很快,风观澜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别的事,那双好看的眉头顿时蹙的更紧了些。 从南卿芙的反应和存放书信的地方来看,这信应该是出自她手不假,只是一个人的笔锋做不了假,这明显是出自两人之手的字迹。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196章 倒是他自作多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倒是他自作多情 看着头顶上飘下来的方子,谢危忍不住咂舌,“好歹你也是个王爷,怎么总喜欢干这种偷摸之举。” 要不是知道这战王府里没人敢堂而皇之地混进风云阁里,谢危刚刚差点就忍不住要出手将随身准备的毒粉撒出去了。 眼看风观澜放下方子就要走,谢危连忙出声喊道:“哎哎哎等一下!” 说着,谢危丢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道:“安国那边现在都是青云盯着,刚刚才收到的信鸽,喏。” 风观澜转身看去,发现谢危的手里的纸条后皱眉拿了过来。 信上内容倒是没有让风观澜有多意外,从他知道风语嫣的香囊是出自南卿芙之手时,大概就猜出了她的计划。 “你的小王妃,被那个变态给盯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谢危悠哉悠哉地扇着扇子,“可要我帮忙?” 谢危的意思本是想设计在安国搅出点风波,以此来分散那群安国人的注意力不要全都盯在南卿芙的身上。 但没想到,风观澜却直接开口回绝了,“此事她自有计较,你就别管了。” 听到这话,谢危几乎是瞬间便反应过来,那帮安国人之所以会盯上南北辙这个药神医徒弟的身份,正是因为南卿芙自己的授意。 这样看来的话,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谢危神色有些低落,垂下眼眸,眼中翻涌复杂心绪。 此刻他也说不清楚他对南卿芙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只好不断地在心里说服自己,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她再陷入险境,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所以想要帮她一把罢了。 ………… ……… 大使馆。 安云飞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怒骂道:“一群废物,这么大一个活人你们都找不到,朕还留着你们做什么?!” 都过去好几日了,安云飞的手下却连南北辙此人的半点行踪都没有探听到。 安云飞着急的不行,伴随着他呕吐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更是恨不得自己冲进战王府里去找人才好。 但是谁能知道,之所以他们费尽心思都找不到南北辙的原因是因为他现在早就恢复了本来身份。 “人都安排好了吗?”安云飞见着手下一个个恨不得垂到地上的脑袋,强忍着怒气问道。 底下人连忙陪着小心回道:“都安排好了,就等陛下吩咐了。” 那些个美人儿都是从安国精挑细选过来的,与大庆女子的温婉端庄不同,妩媚多情身段惹火才是她们的象征。 从前没想过动这方面的心思,是因为战王府里根本没有女人的存在,并且风观澜向来都是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性子。 但现在不同了,莫名蹦出来一个深受宠爱的战王妃。 安云飞坚信,只要是开了荤的男人,就没有能够拒绝那些美人的可能。 “将那些人都给朕养好了,吃穿方面都不要短着。” 安云飞阴着脸沉声道:“另外,赶紧找到那个南北辙,就算是绑也得给朕将人绑过来!” 他的时间不多了,要是所中之毒真是食脑虫,那找到南北辙就会成为他唯一的生路。 至于那个风语嫣。 安云飞咬牙切齿的握紧了双拳,待到他找到南北辙拿到解药之后,再与她细细清算这笔账! …… 静安侯府。 回来也有两日的南卿芙坐在房中,倚在窗框上伸手接住了房檐上落下的雨滴,雨水混合着泥土的清新香气在鼻尖蔓延,倒是好闻的很。 想着回来这几日除了第一天用膳时闹出了点幺蛾子,其余时间都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南卿芙就有点意外。 毕竟南雅婷熬成了这个年纪都未出嫁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嫁给风观澜,现在她突然回来了,要说南雅婷对她毫无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南雅婷的忍耐力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些。 “娘亲,你陪我出去钓鱼吧好不好?”小北拎着个小木桶颠颠的跑进屋扯着南卿芙的衣摆撒娇。 之前只觉得战王府里闷着没劲,但好歹墨竹还会隔三差五的带他上街闲逛,就算是在府中也会陪着他想法子打发时间。 可现下来了静安侯府,小北才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毫无乐趣。 正好今日外面下雨,那些鱼儿待在水深之处定会不适浮到水面上,这可是捞鱼的最好机会。 南卿芙不太愿意动弹,毕竟就算下雨现在也是盛夏,离了清凉阁浑身黏唧唧潮闷闷的实在难受。 可最终她还是架不住小北的磨叽,答应陪他出来捞上半个时辰的功夫。 静安侯府的花园修的并不算大,那长廊尽头便是临湖的荷花亭,旁边有道隔断挡住,再往右边便是静安侯府的后院。 南卿芙打着扇子靠在凭栏上,看着小北一脸认真老成的模样蹲坐在湖边不由得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这四五岁的娃娃是怎么能有这样大的耐心坐在这的,她怎么不觉得钓鱼有什么乐趣可言。 “娘亲,我有点渴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可是小北的鱼钩还是没有丝毫动静,那小屁股也开始逐渐像是生了钉子开始坐不住了。 南卿芙不由失笑,抿着唇没好气道:“行了,我去给你倒,小心点别用自己给鱼打了窝。” 小北哽住,悻悻的扭过头当做没听见。 南卿芙笑着起身,缓缓走向厨房的方向,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隔断处站着两个鬼祟的身影。 “你确定已经找好人了吗?”一道低低的女声传入了小北的耳朵里。 小北的眼里顿时迸发出光芒,鱼也不钓了,轻手轻脚的靠近了隔断那儿仔细听了起来。 只听到另外一道带着几分阴毒的男声响起,“二小姐放心,小的找的乃是街边无父无母的乞丐,就算是事成之后消失无踪也不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这男人的声音好像很耳熟的样子啊。小北摩挲着下巴思考着,突然脑中浮现出当日跪在清凉阁里的那个男人,声称是李嬷嬷儿子的那位。 对! 好像就是他的声音! “那就好,这一次我定要让那个贱人身败名裂!” 第197章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南卿芙染着恶毒的语气传来,“我倒是要看看,失了清白,战王爷是不是还会那般宠爱她!” 嘶,感情这是吃瓜吃到了自家娘亲头上来了? 小北无声地啧啧了两下,想要害他娘亲,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好在这些日子以来小北跟在风观澜后头也学了不少,现下他隐藏气息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风观澜都开口夸过他几句。 故而直到小北拎着木桶离开,那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他们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就被人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刚走出长廊,小北就迎面撞上一人,桶里的水都不小心晃荡了出来溅湿了那人的长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小北目光往上移,才发现这道温和嗓音出自南昱之。 此刻南昱之正脸上带着浅笑低眸看着小北,丝毫不介意自己被打湿的鞋子和衣摆。 小北一愣,这才想起来南卿芙给他去厨房倒水去了,但是要想找过去就得重新穿过长廊,这样一来被南雅婷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变大。 思及此,小北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低声道:“我不小心迷路了。” 这个南昱之看起来好像与静安侯府里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样,但即便如此小北也不想与他有过于深切的交流,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虽然小,但他不傻。 听到小北说他迷路了,南昱之脸上的笑意顿时更加温和了起来,轻轻抚摸了下小北的脑袋瓜说道:“跟我来吧,我送你回去。” 小北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转念一想,凭着他的身份估计在静安侯府里也没有人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对他动手,便也就同意了。 回去清凉阁的路上,南昱之像是担心小北会害怕他,语气柔柔的絮叨了许多,甚至还问到小北可有开始读书是否识字了等等。 这般闲聊倒是让小北对他的防备心稍稍降低了些,后面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南昱之聊了起来。 很快,小北与南昱之就到了清凉阁门外。 “放心吧,我已经着下人去找王妃了,你先回去好好待着,可千万不要再一个人乱跑了。”南昱之弯着唇姿态儒雅,翩翩公子四个字在他身上可谓是提现的淋漓尽致。 就连一向戒备心极强的小北此刻也不免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应道:“今日多谢舅舅领路了。” 南昱之像是没想到会被小北这样称呼,眸子里先是飞快的划过一抹错愕随后又恢复成了笑意盎然的模样。 等到南昱之的背影彻底走远了,小北才收回视线准备进屋。 “南小北!”南卿芙阴恻恻的磨牙声在身后响起。 小北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到自家娘亲双手叉腰一脸气愤的瞪着他。 说要喝水,结果等她回来人却没了,天知道她差点就以为自己离开前的那番话一语成谶。 要不是南昱之找来通知她的下人来的及时,现下她应该已经泡在湖里边了! 面对怒发冲冠的南卿芙,小北自知理亏地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底气不足道:“娘亲你听我解释,我是有原因的。” 闻言,南卿芙唇边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是吗?”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原因,才能让这臭小子连通知她一声都来不及,却能够与南昱之一路谈笑风生着回来。 最终南卿芙还是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将小北拎进了清凉阁,秉持着家丑不可外扬的观念将门锁死。 双手环抱在胸前,南卿芙靠在柱子上,神情凉飕飕地掀唇道:“解释吧。” 小北不禁咽了咽口水,自家娘亲这个样子实在太过吓人,要是他不好好说很有可能就逃不过挨上几下屁股了。 整理了一下措辞,小北才将他偷听到的关于南雅婷的事,全都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听着小北说南雅婷那边又开始准备找事了,南卿芙眼底的不快才渐渐淡去了几分,只是仍旧生气小北宁愿跟着南昱之回来都不先去找她。 “娘亲。”小北看着脸色稍稍转好的南卿芙,厚着脸皮拱进她怀里仰着小脸说道:“我真的觉得那个舅舅人不错,不,应该说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小北的话,成功引起了南卿芙的危机感。 毕竟这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庙会,那时候的他们根本毫无交际。 再来就是今日,短短一截路,南昱之就能够让小北对他的印象变的如此之好,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结合之前对南昱之的感觉,南卿芙再一次皱着眉陷入了苦思。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小北见状,还以为是南卿芙误会了南昱之什么,语气不禁有些焦急道:“真的,他今日什么都没问我,只是关心了我的功课,而且送我回来之后他就离开了,根本就不像是别有用心之人。” 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好人,小北当然不想要让自己的娘亲讨厌他,故而也就卖力的帮着南昱之发声。 殊不知,他这句话像是瞬间点醒了南卿芙一般。 后者的眸光一亮,她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从前她只觉得,南昱之这样一个不争名利的淡泊性子,实在不像是静安侯府里头养出来的。 但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通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 但今日小北这一见,初印象就能够诱的小北这样一个有警惕心的崽子毫不设防的放下戒备,想必这才是南昱之的厉害之处吧。 攻人先攻心,这招他南昱之玩的倒是挺厉害啊。 南卿芙的眸色逐渐暗下几分,通常一个人太过完美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这才恰恰证明了此人是有问题的。 试问这世上有谁能够做到让人人都满意都喜欢? 当然,除了毛爷爷。 但是看到小北如今言辞恳切的小脸,南卿芙到底还是没有直接戳破他的幻想,也是因为她现在并无直接证据可以揭开南昱之的那层假面。 故而,南卿芙斟酌了良久,才缓缓启唇。 第198章 这孩子当真是南卿芙生下来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孩子当真是南卿芙生下来的? “如果你以后想要跟着娘亲游走四方,那么最好就少与京都城里这些大户人家有过多的牵扯,明白了吗?” 不管是静安侯府还是战王府,南卿芙都不会久留下去,更何况现在小北也已经与她说清楚想要一直跟在她身边。 那么无论如何,南卿芙都不会让小北被搅入这趟浑水之中。 小北撑着下巴,最终在南卿芙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 ……… 次日。 南卿芙看着躺在自己身边还在熟睡的小北,那张软糯的小脸蛋,顿时让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昨晚聊了很久,最后小北困的不行缩在她的怀里就睡着了,一直以来培养小北独立自主的南卿芙到底没能狠下心将他喊醒,母子二人就这么搂着睡了一晚。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三妹妹,哦不,王妃娘娘您睡醒了吗?” 南雅婷故作娇柔的嗓音在门外响起,见屋里没有反应就大有一副不开门她就不走的架势又抬起手。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南雅婷抬着的手差点就敲到了南卿芙的脸上,顿时像是受惊的兔子般慌张后退了几步。 看着南雅婷表面柔弱实则眼底暗藏怨毒,南卿芙忽然就有些厌烦,走出屋子带上了门说道:“有事去院子里说,小北还在休息。” 闻言,南雅婷立刻又重新扬起笑脸亲亲热热的想要挽住南卿芙的手臂。 原本那日南卿芙与风观澜一同回来时她做了那样的事,还以为今日来南卿芙怎么的也要给她一通下马威才会见她。 结果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见着了,南雅婷顿时便以为南卿芙还是像从前那般好糊弄。 谁曾想她的手还未触碰到南卿芙的袖口就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就好像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避之不及。 南雅婷的笑容不受控制的僵硬了一瞬,硬是强撑着开口道:“王妃这次回府可还住的惯?这屋子里许多东西都是我与母亲特意着人添置的,就像那尊八宝琉璃花樽,那可是母亲花了大价钱......” 听着南雅婷废话连篇,南卿芙的眼底带着不耐,饮尽了茶盏之中的花茶后直直地看向她,开门见山道:“你今日来找本妃到底有什么事?” “……” 这般直打直的语气,顿时说的南雅婷脸色一僵,无措的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贱人现在是越来越难对付了,相比较五年前刚嫁入王府时还要猖狂的多。 南卿芙好整以暇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南雅婷挑眉道:“既然没话说,那便请吧。” 说着,南卿芙便作出起身要走的模样。 果然,见到这一幕的南雅婷瞬间急了,慌忙站起身说道:“我只是想邀请王妃娘娘下个月一同游湖罢了。” 又是游湖,南卿芙不由得在心中嗤笑一声。 这些古代女人还真是生活单调的很,就算平日里出门也是除了踏春赏花就是游湖划船,当真是无趣,就不能换点新鲜的点子吗? 南卿芙虽然心中吐槽,但是面上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笑着应道:“下个月?恐怕届时我不一定有时间啊。” 反正现在南雅婷的计划她已经从小北的口中听说了整个过程,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也罢,让她看看清楚到底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在这之前,南卿芙并不想就这么痛快顺了她的意。 只见南雅婷忍不住掐紧了掌心,但很快她的脸上就扬起了一抹稍显古怪的得意笑容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南卿芙的心陡然一下就沉了下去,眸光闪烁的看向南雅婷没有出声。 这是原主曾经写下的其中一封情诗,为何南雅婷会知道,是巧合还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思及此,南卿芙也跟着弯了弯唇角,意味不明地掀唇道:“好,那本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南卿芙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南雅婷的表情顿时更加笃定了起来,一脸神气地说道:“那就说好了,下个月我自会命人送上拜帖去战王府,还望到时候王妃娘娘千万要赏脸。” 说罢,南雅婷才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带着身边侍女离开了云水阁。 直到走出云水阁不远,南雅婷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停下了脚步,眼神里带着几分惊疑不定转头看向云水阁的方向。 不对! 虽然今日她没有见到那个小北,但是从南卿芙那般紧张关怀他的模样来看,她对那孩子的态度确实是有些不一样的。 莫非,这孩子当真是南卿芙生下来的?! 想到这一层可能性,南雅婷立刻就有些慌了。 她决不能容许有任何人可以抢在她前面,获得战王的心。 南卿芙这个贱人受宠就罢了,反正到最后她也只会成为一个死人,而死人是没法和她争宠的。 但是如果她真的诞下了战王府的嫡长子那就不同了,日后很有可能她就得给这个贱人的儿子行礼,甚至她未来的孩子也要低他一头。 原本还笃定当日小北回来时喊的那声爹爹就是为了演戏,现下南雅婷倒真的有几分不确定起来,铁青着脸看向她身边的丫鬟问道:“王妃带来的那孩子今年多大了?” 小丫鬟明显是没有想到南雅婷会问这个问题,当即有些害怕的瑟缩着身子小声回道:“听闻,小北公子今年刚满四岁。” 从年纪上看时间也符合,南雅婷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立即抬手唤来下人吩咐道:“去查查那个小北,看看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战王府的嫡长子。” 许是南卿芙应下了下个月的游湖一约,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清净的很。 看看日子也住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整座清凉阁里里外外都快给她和小北翻了个底朝天,南卿芙便打算着明日就动身回战王府。 得到消息的大夫人朱氏急不可耐。 她连忙拖着静安侯来了清凉阁,见到南卿芙立刻就笑着说道:“臣妾听说王妃娘娘准备明日就走,这是不是也太匆忙了些。” 第199章 你倒是会享受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倒是会享受 南卿芙悠然自得地欣赏着朱氏自说自话的演技,没有错过她眼底满满的算计之色。 这是要看她走了,开始急着找事了? 朱氏说了半天,嘴巴都快要说冒烟了也没见南卿芙回应她一句,不由得将怒气撒到了一旁静安侯的身上。 “老爷!你也不帮妾身挽留一下王妃娘娘。” 要是换做平日里,大夫人还不敢这么对待静安侯,可是她仗着现下是为了静安侯才会巴结讨好南卿芙的,腰杆也就不自觉硬了起来。 果然,静安侯听到大夫人朱氏的语气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还配合至极,含笑看向南卿芙说道:“左右战王这段时日也忙的紧,不如王妃就在府里多住上一段日子,好歹这也是王妃的娘家不是?” 娘家? 南卿芙的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讥讽之色,有事就想起来这是她的娘家了,之前也没见着静安侯有多疼爱原主这个庶女。 微微敛眸遮去了眼底的凉意,半晌之后,南卿芙才抬头疑声道:“可是本妃到底是战王的夫人,总是住在娘家还没个正当的由头,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闻言,大夫人朱氏的眼神顿时一亮,敏锐的抓住了南卿芙这句话里的重点。 也就是说,如果有正当的由头的话,她也不是不能继续留在静安侯府。 想到这,大夫人连忙开口笑道:“哎呀这不是赶巧了吗,明日正好是咱们侯府祭祖的日子,老爷你说是吧?” 说着,朱氏不动声色地对着一脸懵然的静安侯使了个眼色。 见状,静安侯虽不知朱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终归还是选择了配合她点了点头。 南卿芙的眼底闪过一抹好笑的意味,旋即一脸认真地望着朱氏,一本正经道:“是吗?” 见南卿芙似是相信了的模样,朱氏忙不迭地附和应声道:“是啊,只是乡下偏远,侯爷最近事务繁忙恐怕是回不去了,所以妾身特意安排了明日前去侯府所属的庄子上吃斋祈福,顺便还能给祖先抄抄经书以尽孝心。” 嚯。 南卿芙不由得在心里给朱氏竖起了大拇指,难怪她这些年能够牢牢抓住静安侯这个老狐狸的心,不管有多少美妾争宠,她也能够坐稳这个大夫人的位置。 这手段,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果然,就连明知道此番做戏是为了留下南卿芙的静安侯都忍不住多看了朱氏两眼,眼神里满满都是对她的夸赞和满意之色。 南卿芙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个人在自己跟前眉来眼去,重重咳嗽了两声,将手拢成拳头掩在唇边。 “可王爷那边......”南卿芙做出有些为难的模样,犹豫道。 察觉到南卿芙的纠结,大夫人朱氏心中不禁开始兴奋起来,纠结就说明她要上套了呀! 朱氏立刻燃起希望,迫不及待安抚道:“王爷那般疼爱王妃,哪里会不同意王妃想要尽孝心的事儿呢。” 说着,朱氏将眼神落到静安侯身上,嗓音娇柔道:“这件事就要辛苦侯爷修书一封,送去战王府了。” 静安侯只觉朱氏的心思细腻办事滴水不漏,再加上她又为自己留下了南卿芙,哪里还有不从的道理。 于是乎,南卿芙就这么半推半就地应了下来,转头就带着小北靠在清凉阁里,一副享受的模样,品用着静安侯特意命人送来的冰镇西瓜。 “你倒是会享受。”看着这副场景,她不由挑起眉头。 小北啃了一口,咂巴了两下嘴,笑得乖巧又无辜。 “这还不是托娘亲的福。” “就你嘴贫。”她笑骂了句。 现下已经临近傍晚,小北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闷热天气,忍不住问道:“娘亲为何要答应前往侯府的庄子?” 这大夫人摆明了就是没安好心,就连他都能看出来,难道娘亲就看不出来吗? 见小北的眼底似有不解,南卿芙悠闲地咽下口中的西瓜,眯着眼叹气道:“不作就不会死,可奈何有人上赶着作死,难道我还不成全她吗?” 南雅婷不过是个嫡次女,就有胆子让身边的侍女勾结当初的沈府次子试图给她扣上一顶yin/乱杀人的罪名。 要说这后面没有朱氏的授意和推波助澜,南卿芙是不相信的。 南雅婷和朱氏这对母女两还真是一丘之貉,南雅婷才刚刚约她下个月游湖,朱氏这边便也开始忍不住作妖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朱氏莫名提起要去京郊庄子上,到底是准备要做什么。 ………… ……… 第二天一大早。 南卿芙便被窗外哗哗的落雨声给惊醒了,睡眼朦胧的坐在榻上盘膝看着外面倾盆的大雨和乌黑的云层忍不住一阵头疼。 她向来最不喜的就是这种天气,尤其还是要在这个时候出远门。 在这种年代,女子的罗裙都是长可及地,一旦碰上这种天气就别想干爽出门。 思来想去,南卿芙最终还是自己动手将那件烟青色的长裙下摆改动了一下,本来飘飘如仙的纱摆瞬间变成了只到脚踝的修身长裙。 满意地穿好衣服,南卿芙才带着小北顶着众人异样的眼神,缓缓登上了停在静安侯府之外的马车。 南雅婷脸色难看,坐在稍后一辆的马车里生着闷气,旁边坐着的是同样不大高兴的大夫人朱氏。 看到自家女儿如此神情,朱氏瞬间就明白过来,想到刚刚那个腰肢纤细身材却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南卿芙。 “等到了庄子有那个小贱人受苦的。”朱氏眼底闪着恶毒的光,将南雅婷的手握在了掌心中。 城郊侯府庄园。 南卿芙掀开车帘,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南雅兰那张趾高气扬的脸蛋,看见南卿芙她仍旧是扬着高傲的头颅,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不过这一点倒是没什么错,毕竟南雅兰嫁的可是敬王府,现在与南卿芙同为王妃自然是不必对她行礼的。 说实在的,知道南雅兰身为侯府嫡女却选择嫁给了敬王府那个不学无术好.色不堪的庶子风庭烨为正妻的时候,南卿芙是打心底里钦佩的。 为了地位和面子,竟然愿意嫁给那样一个东西。 不过最后却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听闻大婚之夜南雅兰却出现在了敬王的房中。 第200章 南雅兰?敬王妃? 第二百章 南雅兰?敬王妃? 敬王的正妃刚好去世没多久,京都城里那些有名的大家闺秀,都不会愿意嫁给这样一个满肚肥肠的老头。 而偏偏南雅兰在众多看好戏的眼睛下硬生生的咽下了这桩屈辱,改天就成为了敬王府里名正言顺的敬王妃,这其中的曲折可见一斑。 收回思绪,南卿芙接过下人手中的油纸伞,抱着小北缓缓走到门边四处观察了番。 静安侯府的庄子,什么时候竟然变的这般萧条了,单从门口来看,似乎这守卫都不如战王府里的十分之一。 小北也发现了这点,搂着南卿芙的脖子,小声说道:“娘亲当真决定要进去了吗?咱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哦。” 在小北来看,这种没必要的危险实在是不需要让南卿芙亲自去涉,还不如直接回去告诉他那个便宜爹,说不定明日这处庄子就会被夷为平地了。 可惜南卿芙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只手轻轻在小北的屁股上来了一下。 小北吃疼叫了一声,鼓着腮帮哼哼。 南卿芙压着声音道:“老实待着,否则我现在就命人将你送回战王府去。” 闻言,小北立刻老老实实窝在南卿芙的脖颈里装鹌鹑了,他才不要一个人回去,不然娘亲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不能保护她了。 庄子里清净的很,再加上今日的雨下的极大,雨幕之中几乎都看不清楚前方的景物。 南卿芙随着下人的脚步来到一处院落,推开门便闻到一股较为浓重的霉味。 “咳咳。”南卿芙皱着眉拿手掩在口鼻之间扇了扇,“这朱氏还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如今她不过刚到庄子,朱氏就安排了这么一处破落的院子想要给她下马威看,还当真是只活眼下不顾明天了吗? “娘亲,方才一路过来我都仔细观察过了,咱们这处院子是最靠近北边的,也是整个庄子最偏僻的一处院子。”小北翘着脚推开了窗子,浓郁的水汽顿时从窗外蔓延进来。 南卿芙抿了抿唇没有出声,只是脸上的神色明显冷凝的有些骇人。 “来人!” 打开门,南卿芙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气,扬声喊道。 到底是战王妃,朱氏再想给她点颜色看看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好歹院子里还是有两个下人伺候着的。 听到南卿芙的声音,那两个下人顿时面色就有点苍白了,他们哪里不知道王妃是为何而怒? 这院子就算是给他们这种下人住都显得稍破了些,更别说南卿芙还是堂堂的战王妃。 朱氏那边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正在喝着温热驱寒的姜汤,上挑的狐狸眼中划过一抹阴狠笑意,嘴上却温和道:“罢了,刚开始还是不要做的太过了,吩咐几个人过去帮她把屋子收拾收拾吧。” 眼下不能轻易杀了南卿芙,但朱氏也不愿意让她过的太得意,今日还只是第一日,只杀杀她的威风也就罢了。 晚上。 南卿芙看着渐渐收拾成型的屋子,周身的冷意总算是散去了些,将下人都挥退了后才在屋内点燃一炉驱散水汽的檀香,又沏了壶热茶捧在手上轻啜。 “热水已经备好了,奴婢特来请王妃沐浴。” 等南卿芙忙完,外面便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南卿芙垂下的眸光微动,用眼神示意小北乖乖待在屋子里等她回来,这才整了整衣服面无表情的走到门边打开房门。 “王妃娘娘这边请。” 一路沿着风雨长廊往前走,南卿芙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了这七绕八拐的地形,看着前面只顾着低头领路甚至都不敢抬眼的丫鬟不由得在心里轻嗤。 如此迫不及待,还真是附和朱氏和南雅婷的作风。 等到了地方,丫鬟将南卿芙领进去后便行礼恭敬退了出去。 南卿芙这才得空打量起这间温泉池的环境和装饰,啧啧,这大富人家就是会享受啊。 在这个普通百姓洗澡都只用井水擦洗的年代,这些达官贵人的庄子里却有纯天然开采出来的温泉水。 不等南卿芙继续感慨下去,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轻微鬼祟的脚步声。 南卿芙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快速闪身到屏风架子后面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就近的一盏蜡烛,另外还从瓶子里倒了点粉末进去。 麻利的做好这一切,南卿芙才和衣跳进去了温泉池里假装不知情。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响,南卿芙可以清晰的听到自身后传来的那道略带粗重的喘.息声。 5, 四,三...... 还没在心里默数完,背后就传来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 南卿芙眉眼中染着淡淡的戾气,扯过一旁的棉布围在身上冷声道:“出来。” 屋外电闪雷鸣,屋内安静的只有池中温泉翻滚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南卿芙不由得咬牙,“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回去就告诉你家主子今夜你看见了本妃沐浴!” 此话一出,房梁之上明显传来咚的一声,随后便出现墨竹那道鬼魅的身影落在房中,额头上还有块明显的红痕。 墨竹一脸苦瓜模样的艰难道:“王妃明知没有,又何故逗.弄属下?” 不错,早在上次风观澜摸进静安侯府之后,他就被派来在暗中保护南卿芙。 由于是沐浴,墨竹一开始本也不打算进来的,直到看见了那个尾随在南卿芙身后之人,想着便提醒自家王妃一声。 却没想到都没等到他出手,在看到南卿芙往点燃的灯盏中倒药粉的时候他就立刻机警的闭起了气。 现在墨竹只觉得庆幸,幸好他反应快,否则现在那个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人就有可能加上他一个了。 “呵。”南卿芙冷笑一声,“把人扔到南雅兰的院子里去,想法子给他弄醒,后面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南雅兰?敬王妃? 墨竹的神色顿时有些微妙起来,满眼同情地看了眼地上昏睡的跟死猪一样的男人。 命丢了也就罢了,但是给敬王戴绿帽,也不知道这人能不能承受的起敬王那些变态的手段折磨。 而此刻的逍遥苑,南雅兰正满脸享受的闭着双眼靠在温泉池中。 第201章 好一个心思龌龊的狂徒 第二百零一章 好一个心思龌龊的狂徒 此番之所以会跟着静安侯府一起回了这儿,说来也是因为前些日子敬王一直早出晚归,并且有几次心情不好甚至对她呼来喝去。 觉得丢了面子的南雅兰既急又气,认为她当初帮着敬王瞒下了摸进儿媳房中这样的丑事他就该对自己感恩戴德,却没想到敬王这么大把年纪仍还是个喜新厌旧的主。 一气之下,南雅兰才决定回娘家,正好又赶上了这事,便直接乘着马车来了庄子上。 躺在温暖舒适的温泉池中,南雅兰想着晚膳时朱氏说的那些话,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溢了出来。 南卿芙这个庶出的贱人,之前嫁入端王府成为世子妃时天知道她有多嫉妒。 现下总算是能抓住机会教训她了,南雅兰光是想想就觉得期待不已。 就在南雅兰幻想着南卿芙被抓住与人厮混跪在地上祈求战王原谅的狼狈模样时,她的脚踝却猛地被人一把抓住。 “啊!”南雅兰惊慌失措地惊叫出声。 哗啦一声,水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陌生男子,正双眼放光的上下打量着她,那对眼珠子几乎都要黏在了南雅兰的身上。 “你是谁?”她满脸难堪。 男人本来的任务就是趁着南卿芙沐浴的时候毁了她的清白,现下虽然他还没想通为什么一觉醒来就换了地方,但看到面前这个不着寸缕的南雅兰顿时就以为她才是自己的目标。 眼看着男子一脸yin笑着向她走过来,南雅兰急的不行,手忙脚乱地就想要往岸上面爬。 但是越急就越容易出事,南雅兰脚下一滑踩空再度掉进了温泉池中。 “滚,滚开!本妃可是敬王妃!你是想死吗?!” 南雅兰吓得直哆嗦,说话也变的结巴起来。 男人嗤笑了声,搓着双手奸笑道:“小美人儿,如此良辰美景,错过岂不是辜负了,就让小的好好来伺候伺候王妃吧。” 此刻的男人早已经精虫上脑,哪里还顾的上她说的是战王还是敬王,只听到王妃便以为他真的找对人了。 看着面前青丝半湿贴在脸上的南雅兰,细腻白嫩的肌肤几乎看的他眼里恨不得冒出火光来,双手张开就迫不及待地扑过去。 这里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正好朱氏的院子也就在隔壁,察觉到不对之后立刻带着几个签了死契的下人找了过来。 看到池中的一幕朱氏差点没有两眼一翻直接刺激的晕过去,等反应过来连忙指挥下人去将那男子给打晕抬了上来。 南雅兰披着外衣气的浑身发抖,双眼猩红,瞪着地上那个晕死过去的男人咬牙道:“杀了他!给本妃立刻杀了他!” 朱氏连忙安抚着她,眼里泛着杀意低声道:“还不赶紧将人弄出去!记得做的隐蔽些,拔了舌头再送去发配队伍,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杀了。” 毕竟城郊也是在京都城的管辖之中,天子脚下朱氏还没有胆大到可以随意要人性命的地步。 等到男子被抬出去,南雅兰才用着充满怨恨的目光看向朱氏道:“一定是南卿芙那个贱人!” 这场局本就是为了她专门设下的,怎么可能就这么巧,那男人竟然会摸到她的院子里来。 而且,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藏在那温泉池里的南雅兰也是一无所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若不是南卿芙的安排,她定不可能毫无察觉就中了计。 朱氏的脸色同样也不好看,但是此计本就是她先安排所以理亏,再加上她也不敢闹的太大让静安侯知晓。 没办法,朱氏只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忍着怒气柔声安慰道:“兰儿放心,娘一定不会让那个小贱人好过的。” 出了这件事后,朱氏和南雅兰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当晚倒是没有再闹出别的动静来。 第二天,睡了个好觉的南卿芙舒服的撑着懒腰走到窗边。 屋外的天气明媚,蓝天白云看的人心情极为舒适,尤其是被昨日那场大雨冲刷过后,天空更是犹如明.镜般蔚蓝。 “启禀王妃,敬王来了。” 南卿芙刚刚起身,墨竹就察觉到了屋内动静,此刻正站在南卿芙的身后低头禀报。 敬王? 南卿芙弯唇笑了笑,看样子敬王的速度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些,定是昨夜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南雅兰那边也接到了敬王前来的消息,还以为是他知道自己生气了所以特意赶来求和,命人替她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才满脸得意的扭着腰肢去了庄子门口。 门外,敬王黑着脸站在那儿,看到南雅兰与朱氏一同出来也没有丝毫好脸色。 朱氏本来是不打算出来的,但是听闻敬王很有可能是来哄自家女儿回府的,哪里还肯放过这个显摆的机会,当即就喊上了庄子里的人全都陪着一起出来了。 “王爷还记得妾身呢?”南雅兰的语气不大高兴,撅着个红唇看着敬王娇嗔道。 要换做往日,敬王最喜欢的就是南雅兰这一副矫揉造作的娇滴滴模样,但今天他实在是没这个心情。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南雅兰不敢置信的侧着脸捂着红肿的脸颊。 敬王脸色铁青的抬手,随后昨夜出现在温泉池中的那个男人就被人五花大绑的丢到了地上。 南雅兰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起来,怯懦的抖动着肩膀不敢出声。 朱氏站在一旁看清地上男人的脸后顿时大惊失色,脚步不稳的后退了两步。 这人不是已经被她命人处理了吗?怎么会落到敬王的手上了? 在敬王的授意之下,男人嘴里塞着的麻布被扯掉,“王爷饶命啊,小的只是接到侯府命令说是让小人来这里看美人出浴,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啊王爷。” 朱氏的计划在这一刻几乎要被抖落出来,生怕那男人再多说什么,连忙尖锐的开口打断道:“好一个心思龌龊的狂徒,没有得手就想要攀诬静安侯府,你存的什么心思!” 静安侯此刻的脸色早已漆黑一片,一双眼睛在朱氏和那男人的脸上来回扫视了好几遍。 第202章 贱人,你害我 第二百零二章 贱人,你害我 许久,静安侯才忍着怒气,沉声说道:“都给本侯闭嘴!” 朱氏吓了一跳不敢再出声,只能心虚地低下了头。 南雅兰这个时候也终于回过味来了,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哭喊道:“王爷怎的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冤枉与我。” 吼完这话,南雅兰通红的双眼顿时锁定在了一旁看戏的南卿芙身上,一定是她! 否则,昨夜她明明是亲眼见到朱氏命人将这个男人拖下去处理掉的,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而且敬王来的这般快,一定是南卿芙命人通风报信的结果! 敬王的眼里此刻早已盛满了不耐与厌烦,看都没看南雅兰一眼便丢下了一封休书道:“身为女子如此不守妇道,借着回娘家的名头深夜里与男人厮混,你还有什么脸坐在这敬王妃的位置上?” 看到敬王毫不留情的模样,南雅兰心底里最后一点希望的种子都被彻底碾碎,再也无法克制心头翻涌的怒火,死死瞪向南卿芙。 当南雅兰看见南卿芙一脸无辜的表情后,她更是气的头脑发昏,直接抬手冲着南卿芙那张脸抓挠了过去。 口中还谩骂着极其污秽难听的词汇,“南卿芙,贱人,你害我!”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朱氏装模作样的拦了两下也就作罢,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盯着南卿芙看。 要是能够趁乱抓花南卿芙那张脸,说不定她就彻底遭到战王的厌弃了。 天知道,当朱氏看到南卿芙那张光洁如玉的脸蛋时嫉恨得都快要疯了,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当年勾引侯爷的那个贱人。 娘两个都是一样的狐媚子,专长着一副魅惑众生的皮相勾引男人。 眼看着南雅兰修剪尖锐的指甲就要划到自己脸上,南卿芙却毫无知觉,从头到尾都噙着一抹淡淡的讥讽笑意环胸站在那里看着她,犹如欣赏一只跳梁小丑般。 “啊!”南雅兰痛苦地皱起眉,面容扭曲,瞪着横空接住她手臂的墨竹骂道:“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狗东西?” 见墨竹没有说话,但却神色坚定地挡在南卿芙面前。 南雅兰忽然就明白了什么,言语尖锐地叫骂道:“好你个南卿芙,自己养了个野男人在庄子里头,还想要给本王妃泼脏水,你难道就不怕本王妃告诉战王殿下吗?” 墨竹的眼神一暗,当即扭着南雅兰的手腕就想要使力,却被身后的南卿芙不动声色的拦下。 缓缓走上前,南卿芙弯下身子与颇为狼狈的南雅兰对视,笑了笑道:“王妃?方才敬王殿下不是已经给你封了休书了吗?” 敬王扔下休书以后再也看不下去这场闹剧,冷哼了一声挥手将那男子又重新堵上嘴带上了马车。 敢给他这个堂堂王爷带绿帽子,这男人的下场离死也不会远了。 而南雅兰在南卿芙的羞辱之下早已怒极,尤其是在听到下人禀报说敬王已经走了更是气急攻心的晕了过去。 静安侯只觉颜面尽失,铁青着一张脸连眼神都未给朱氏一下便直接甩袖走人。 而朱氏即便再恨南卿芙,现下也不得不顾着南雅兰仅剩的那点子声誉,忙着一边吩咐下人将南雅兰送回去找大夫来看,一边又差人将今日的消息全数封锁住,半点都不能对外泄露出去。 朱氏一走,其余人也都跟着作鸟兽状散了去,就只留下南卿芙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挑着指甲。 “娘亲。”小北微微仰头,一脸钦佩地竖起拇指。 要论气人,还得是他家娘亲的本事最大。 母子两人慢悠悠地往院落晃荡而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消失无踪的墨竹。 …… 战王府。 风观澜背着手站定在窗前,听着墨竹禀报完了整件事情的过程以后才缓缓转过身,眉眼之中凝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掀唇道:“太过心慈手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墨竹一愣,不知道风观澜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现在在他的眼中来看,那是对南卿芙实打实的佩服。 原本那男人是要设计陷害于南卿芙的,结果反被她拿去利用成为了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不仅重创了敬王府的名声,还给了敬王一个教训,这可是这么多年来除了王爷以外第二个让墨竹感到叹为观止的人。 “王爷的意思是?”墨竹虽然不知道风观澜话里的含义,但他大概也能猜出几分大致方向,故而谨慎的开口询问道。 风观澜冷冷的转过身,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瓶中的花瓣上慢慢将其揪下揉.捏道:“静安侯府,也确实在大庆存活的够久了。” 话落,风观澜手中早已被揉.捏粉碎的花瓣,顺着他的指缝一片片飘落到了地上。 ………… ……… 解决了麻烦事后,南卿芙总算是能放下心来好好享受享受园中的温泉池了。 通过这件事,想来那朱氏和南雅兰最少也能消停几天,毕竟现在让她们更头痛的是敬王丢下来的休书。 若是不想要静安侯府的名声彻底扫地,朱氏就只能舔着个脸去求静安侯出面,届时再带上南雅兰一同前往敬王府求饶请罪。 一想到这里南卿芙就觉得通体舒畅,眯着眼睛泡在池子里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声。 夏季的夜晚本该燥热无比,可这处庄子地势偏深周围又遍布密.林,倒是褪去了不少炎热的气息。 加上此刻凉风一吹,南卿芙只觉得舒适无比。 但是这样美好的时光总是会被不平静的意外给打破,就比如此时此刻,南卿芙泡着泡着突然就察觉到耳边的风向不对。 猛地睁开双眼就撞入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中,南卿芙吓的一惊,抬手就想要冲着那人的面门袭去。 奈何手腕被握紧,下一瞬那道带着几分薄怒的低沉嗓音便缓缓响起,“怎么,几日不见就想要谋杀亲夫了?” 风观澜?他又跑来做什么? 南卿芙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憋足了一口气想要将手从他的桎梏中挣扎出来。 第203章 你是本王的妻 第二百零三章 你是本王的妻 奈何他的大手就像是烙铁般死死卡在了她的手腕上,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并且还顺势将她一把扯入了怀中。 因为泡在池中有些失重的缘故,南卿芙脚下不稳便只能任由他将其扯过去,待到她醒过神来以后背上便贴上了一副坚硬却灼热的胸膛。 “王爷要做什么?”南卿芙鬓边的发丝在挣扎中被水打湿贴在了脸上,反倒是给她平添了一丝魅惑之意。 尤其是她现在只身着一层薄薄的白色单衣,这般半截身子露在水面上,那布料几乎是紧紧贴在了她的身躯之上。 皎洁的月光之下,南卿芙那玲珑的身段一览无遗。 风观澜的眼神也逐渐从清明变得幽深起来,目光暧昧的顺着南卿芙微微敞开的领口往下滑去,白嫩无比的肌肤几乎让他眸底的风暴霎那间燃起。 喉结微动,风观澜嘶哑着嗓子低声道:“你是本王的妻,你说本王来此是想要做什么?” 南卿芙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风观澜是他本人。 这样的话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与他平日里冷情的外表相对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随着温泉池里的温度节节攀升,风观澜的眼眸几乎灼热得快要将南卿芙烫伤,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变的越来越近。 直到风观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南卿芙的脸上,她才像是陡然从梦中惊醒般狠狠推开了他。 “还请王爷自重。”这句话南卿芙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这厮还真是知道拿捏她的弱点,当初之所以会那么坦然的睡了他,纵有一部分外在因素,但其实也有她不可磨灭的私心。 那就是风观澜的这副皮相,确实不比现代明星那些小鲜肉差。 眼下这光景,风观澜脸上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颚缓缓流淌过喉结,当真是诱人至极。 天知道她到底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将其推开,否则一旦深陷进去后果将不可估计。 南卿芙极其清醒认知到,若是再与风观澜这个男人产生纠葛,那么她只怕是这辈子都别再想逃离开他的身边了。 可是南卿芙的这番动作很明显惹怒了风观澜,后者面色沉郁,紧紧拽住她的手腕再次将其扯入怀里。 他垂下狭长的眸,话语间有几分咬牙切齿:“你就这般厌恶本王的亲近?” 这女人还真是心狠,当初主动撩拨他的是她,现在睡了他不想负责的也是她。 “你说呢!” 南卿芙明显不想多言,挣扎不过便对着风观澜动起手来。 池水四溅,月光下犹如仙境的温泉池里却出现了两道极为不和谐的身影缠斗在了一起。 最终,南卿芙气喘吁吁地倚在岸边盯着风观澜,指缝中的银光在波光照耀之下越显清晰。 风观澜垂眸冷冷的看着抵在脖颈处的银针,忽的露出了一抹不带丝毫温度的笑意沉声道:“你还真是好的很。” 若非他愿,纵是十个南卿芙也难以接近他身。 但是风观澜此刻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口的怒意,面色无波的继续道:“本王自会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但是在此之前你别想再逃!” 话音落下,南卿芙只觉得眼前模糊了一瞬,再抬眸时除了偶尔随风摇曳的树枝外再无那人的半点踪迹。 天色渐亮,因为昨晚温泉池里闹出的事南卿芙几乎是一夜都没有睡的踏实。 朦胧中,耳畔那句你别想再逃始终不间断的响起,吓得她连梦中都是逃跑时被风观澜抓住的场景。 “启禀王妃,二小姐来了。”墨竹在外敲了敲房门,低声喊道。 这么早南雅婷跑来找她做什么? 南卿芙本不打算见她,奈何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索性烦躁的掀开被子就想要起来。 “嗬。” 谁曾想,就在南卿芙坐起身来的一瞬间,却被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人影吓了个半死。 饶是再好的脾气,接连被风观澜这般戏弄也无法再维持淡定下去,南卿芙愤愤的穿戴好衣服之后便直接当做没看见他无视了去。 见状,风观澜也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便继续手上沏茶的动作没有言语。 揣着一肚子气的南卿芙大力的打开门,看着南雅婷后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几分问道:“南雅兰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南雅兰那边今早被静安侯和朱氏带着一同去了敬王府,南雅婷想着怎么的也要来帮她出口恶气,却没想到还没进屋就被噎了一通,当即面色有些苍白起来。 见南雅婷低头不语,南卿芙也懒得继续搭理她,反正眼下有合适的刀子就在屋子里头,不用白不用。 见南卿芙没有直接开口拒绝她进门,南雅婷连忙抬脚跨了进去。 殊不知,一抬头就见到南卿芙正好伸手从风观澜的手上抢下了他刚喝了一口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南雅婷的两只脚就像是扎了钉子般顿在了原地,手里的帕子被捏了又捏也没有忍住从眼底泄出一丝嫉恨的神色。 “王爷,你的小迷妹来了哦,还不赶紧说点什么表示表示?”南卿芙重重地放下茶盏,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闻言,风观澜眼皮都未抬的又给南卿芙倒了杯茶轻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王也不认识除了你以外的什么迷妹。” 对于迷妹这个陌生的词汇风观澜并不理解,但从南卿芙的反应和屋外的动静来看,应该是形容女人的。 但是都不重要,反正那些人对于风观澜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听到这话,本来脸色就苍白的南雅婷顿时可以用惨白二字来形容了。 “王爷与王妃的感情真好,倒是真叫我这个做姐姐的有些羡慕呢。”南雅婷深呼吸了好久才终于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却只见南卿芙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眼角眉梢皆是淡淡的嘲讽之意,望着南雅婷说道:“是啊,毕竟二姐如今的年纪早就过了待嫁之时,恨嫁才是正常的嘛。” 这句话让南雅婷脸上最后一点强撑出来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拉下脸瞪着南卿芙好半晌,还是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去。 第204章 谁稀罕偷看老女人换衣服 第二百零四章 谁稀罕偷看老女人换衣服 见到苍蝇走了,南卿芙也不再黏在风观澜身边,站起身就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却不曾想,就在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手腕却被人握住拉拽了下去。 南卿芙一时不慎跌入了风观澜的怀中,还没来得及质问,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似埋怨又似调侃的嗓音响起,“用完本王就扔,这天下唯有你敢如此放肆了。” 南卿芙撇了撇嘴角轻哼一声,她还没有说他身为王爷却屡屡行那采.花大盗之事,他倒是先反咬一口来了。 “既然王爷不喜欢被利用,那就趁早离我远一些,否则下次,下下次,只要有机会我还会拿王爷当刀子使。”南卿芙睁着美眸,状若勾人,语气却极为认真。 看着她这般做派,他手下微微收紧。 南卿芙仍是面色不改。 “……” 两人对峙半晌,终是风观澜先垂下了眼眸松开了她的手腕。 罢了,他与这个没有心的女人较什么真。 南卿芙得到自由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临出门时还给墨竹丢下了一句,“早点劝你家主子回去,堂堂一个王爷难道就没点正经事可干吗?” 话虽是对着墨竹说的,但是这音量却足够里面的风观澜听个一清二楚,这指桑骂槐的本事让风观澜的眼底浮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直到天黑,静安侯与朱氏才乘着马车回到了庄子上,听下人说静安侯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甚至都没有理睬朱氏一句便径直回了书房过夜。 而那个本该被送回敬王府的南雅兰竟然也跟着他们二人又回来了,看样子是敬王那边还在气头上呢吧。 南卿芙得到消息后也只是不在意的勾唇笑了笑,为了这点事就闹的鸡犬不宁了? 想要留她住下来给她使绊子,往后她们不称心如意的日子还多了去了,这点接受能力可不行啊。 回到自己屋子的南雅婷气红了眼,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砸了屋子里所有的瓷器泄愤。 朱氏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满屋狼藉,纵使心里在静安侯那边还堵着气却也不得不软下态度来哄自家女儿。 听到南雅婷所说白日里在南卿芙那处受到的屈辱,朱氏顿时气得胸膛不住起伏,再加上之前南雅兰的事她也怀疑与南卿芙脱不了干系。 新仇旧账,朱氏的眼珠转了转凑近南雅婷耳边低语了几句。 晚上。 南卿芙准备就寝的时候发现小北还没有回来,忍不住皱眉问墨竹道:“小北去哪儿了?” 墨竹连忙抱拳回道:“用完晚膳后小公子声称要去厨房为王妃蒸点槐花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去厨房做槐花糕,也不至于一个时辰了连人影都没见着吧? 想到白日里南雅婷走时那双充满了怨毒的眸子,南卿芙的眉眼顿时沉下几分,“走,随我出去一趟。” 而此刻坐在房内被无视了个彻底的风观澜,抬眼看着墨竹试探询问的眼神后,淡淡地颔首示意他跟着去便是。 刚走到朱氏与南雅婷的院门外,里面便传出了一阵叫骂吵嚷的杂乱声。 南卿芙的眉头瞬间皱紧,不顾门口看守的阻拦径直将银针扎入了两人的脖颈间。 望着两人软软的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跟在南卿芙后头的墨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这根本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啊! 进了门不远就是温泉池,因为此庄建于地脉之上,故而每个厢房院落里都会有一处单独的温泉池供贵人沐浴。 而南卿芙遍寻不着的小北此刻就站在那温泉池的旁边,面前则是咄咄逼人的朱氏和低声啜泣的南雅婷。 南卿芙周身的气息瞬间变的冰冷,大步上前一把将小北护在了身后冷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南卿芙出现,朱氏的眼里先是闪过错愕惊慌,随后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 “妾身敢问王妃娘娘一句,是否小北身为战王嫡子就可以目无法纪?” 朱氏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南雅婷便忍不住哭哭啼啼的开口质问。 闻言,南卿芙眼底的凉意更甚,她知道这场局又是朱氏和南雅婷设下的。 但要是冲着她来也就罢了,可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对小北一个孩子下手了。 南卿芙的眸底含着冷霜一字一句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莫要在这含沙射影,本妃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听你在这废话!” 许是南卿芙眼底的狠戾太重,南雅婷竟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躲在了朱氏后头,明显有些心虚起来。 朱氏安抚的拍了拍南雅婷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别慌,随后才满脸为难的叹气道:“王妃娘娘有所不知,婷儿今夜本在此沐浴,却在更衣时发现有人躲在树后偷看,谁知道待守卫将人抓过来才发现竟是小世子,这……这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朱氏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没有直接给小北定了罪,但话里话外又明确的告知了所有人就是小北偷看了南雅婷更衣。 本来就因为气愤而脸颊通红的小北听到这话更加愤怒了,捏着小拳头不屑的看了眼南雅婷道:“谁稀罕偷看这个老女人换衣服?” 老女人三个字狠狠刺激到了南雅婷,惊怒之下她甚至都忘记了做戏,抹了一把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就想要冲上来给小北一巴掌。 当日南雅婷命人去查小北的身份,得知其不过是个还没有认祖归宗的小崽子罢了。 也不知道这野种是南卿芙从哪捡来的,若是当真得了战王的认可岂不早就改姓入族谱了,还轮得到南卿芙带着他到处蹦跶? 故而南雅婷也才敢与朱氏联手给小北泼这盆脏水,毕竟大的她现在不敢动也动不了,区区一个野种她难道还不能惩治一二了吗? 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南雅兰才终于站出来给,柔声劝说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子姐妹,何苦为了这么点小事闹的不痛快。” 闻言,朱氏立刻出声附和,连连叹息:“是啊,也不知道这战王若是知晓孩子被养成了这般劣根性……” 第205章 对号入座 第二百零五章 对号入座 说到这里朱氏拉长了声音停顿了下,随后眼里才扬起一抹讥讽之色,扬着下巴继续讽刺道:“还能不能像从前那般疼爱王妃娘娘,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罢了。” 她们本来想着趁南卿芙不在,好好教训小北一顿,所以才会特意命侍卫守在了院子门口。 但是现如今南卿芙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进来了,她们就算是还想要做些什么也是不能了。 为了不让南卿芙捏住话柄纠缠下去,朱氏便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小北头上,另外想着用战王压压她的气焰,这样她说不定就咽下了这哑巴亏。 可朱氏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一点,那就是突然出现在院子门口缓缓踱步进来的风观澜。 “本王的儿子是如何教养的,难不成还要听朱夫人的教诲?” 听到这句话,朱氏与南雅婷南雅兰三人脸上的神色几乎都快要石化了,不敢相信地张大嘴扭头看去。 只见风观澜一袭黑衣,袖口有金丝点缀,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似能将人彻底洞穿。 他朝着几人缓缓而来,几人面露难色。 下一瞬,站定在南卿芙身边,风观澜忽然弯下腰将小北抱在了怀中,嗓音虽浅却仿佛蕴含着无数杀意,淡淡出声道:“你这臭小子当真是半点都没有遗传到本王,被人污蔑脏了眼睛还如此好脾性。” “……!” 顿了顿,风观澜周身的杀意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就流露了出来,扫视了一圈在场之人悠悠地掀开薄唇漫不经心道:“要换做是本王,就全杀了便是。” 夜风悠悠,他的话一字一句狠狠砸在了众人的心头上,朱氏的脸瞬间毫无血色,两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到地上去。 她可是堂堂静安侯府的大夫人,风观澜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设计出此局的她明显已经忍不住对号入座了。 “王,王爷……”南雅婷脸色苍白地站了出来,小脸上写满了柔弱惊慌,眼中含泪道:“我娘亲也是护女心切,不是有意得罪小公子的,还请王爷恕罪。” 风观澜神情淡淡,抬手拭去了小北脸上不慎沾染到的赃物,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南雅婷说话。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让南雅婷不禁屈辱地咬住了下唇,方才要是做戏那现下她才真的是眼泪如断线般涌了出来。 最后还是姗姗来迟的静安侯打破了这一僵局,黑着张堪比包公的脸走到朱氏面前,二话不说就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啪!” 朱氏的脸上瞬间红肿起来,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静安侯。 “王爷见笑了,都是本侯平日忙于政务疏于管理后宅事务,今夜之事本侯定会给王爷王妃还有小公子一个交代。” 静安侯只觉得来庄子上的这几日几乎要将他平生的脸都给丢尽了,先是惦着脸去敬王那儿被拒,后又要赔着笑给战王请罪。 再任由朱氏这个妇道人家胡闹下去,只怕他这静安侯府很快就要彻底消失在朝野之中了。 闻言,风观澜的眼神幽深了几分,一手抱着小北一手牵着南卿芙,淡淡道:“那本王就敬候侯爷佳音了。” 南卿芙以为风观澜所说的静候佳音是准备直接在这住下,没想到他却直接带着她和小北出了庄子上了马车。 “再过两日便是狩猎,就算你还想要继续在这玩下去也没这个功夫了。” 马车上,风观澜拿出帕子又仔仔细细地给小北擦了一遍。 皇家狩猎,这可是只能在古装剧里看到的景象,南卿芙不由得有些心动。 小北更是兴奋地睁着大眼睛问道:“我也可以参加狩猎吗?” 爱玩是小孩的天性,更何况这种实战对小北更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风观澜笑了笑,“可以。” “好!我要去!”小北兴冲冲地扯着南卿芙的衣袖,满眼期待,“我可以去吗?”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小北还是不忘记询问她的意见,南卿芙顿时心软了几分。 再加上她正好也想去见识见识,索性也就摸着小北的脑袋瓜点了点头说道:“好,你想去就去吧。” 回到战王府,南卿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这几日在那庄子上待的她是不堪其扰,现下总算是能清净下来了。 “王爷,属下在府中发现一行迹鬼祟之人。”青云今夜正好要来禀报近日敬王府所发生之事,结果却在门外发现了安国人的踪迹。 风观澜的眉头微拧,发现南卿芙正感兴趣地盯着青云像是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眼底浮起一抹无奈之色,风观澜只好摆了摆手示意青云说下去。 “安国人近日在追查南神医的下落,想来已经是狗急跳墙了才会想出让人潜入战王府这样大胆的法子来。” 安国。 南卿芙好笑的抿了抿唇,她这两日忙的倒是将那个以为自己中了食脑虫症的安皇给忘了个干净。 算算日子,现在安皇身上的症状应该已经到了爆发期,他能忍到现在才命人夜探战王府也算是不容易了。 “另外。”青云说着犹疑了下,停住话头看了南卿芙一眼。 风观澜的眸子认真了几分,转头看向南卿芙说道:“你与小北先回去,本王还有事要与青云商议。” 南卿芙知道他这是有意支开自己,不过她倒也不是太在乎这些,欣然点头带着小北就要离开。 身后却突然又传来风观澜的声音,“等明日,本王带你与小北去马厩选几匹性格温顺的好马。” 小北一听顿时更高兴了,转头兴高采烈的应下后才跟着南卿芙一蹦一跳的走了。 回到云水阁,南卿芙的脸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看着小北严肃道:“我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现下她的身份已经曝光,再想要毫无顾忌的易容出府显然不太切合实际,所以有些事情她就只能让小北去帮她完成。 小北一听连忙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娘亲有事尽管吩咐。” “找人打听一下关于安国人那边目前是什么情况,不要被发现。” 第206章 忍不住又作妖 第二百零六章 忍不住又作妖 小北的办事速度还是快的,第二日风观澜还没有下朝,他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跑进了云水阁。 “都打听清楚了,那些人悬赏重金要找到南神医的下落,如今那悬赏还挂在城门边上呢。” 闻言,南卿芙顿时挑了挑眉,往后靠在了躺椅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昨夜战王府发现的探子似乎并没有被解决,想来这应该也是风观澜的吩咐,怕打草惊蛇。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就顺着风观澜的计划,给那安皇来一招将计就计。 “待会儿你便去一趟城门口揭下悬赏,然后与那人约定好时间地点,就定在下月与南雅婷游湖的当日。” 不管怎么说,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先把这赏金揣进口袋里才是最重要的。 临出门前,南卿芙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小北脸上的易容,确定不会出现纰漏后才将他送到了府门外。 直到小北的身影融入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南卿芙才收回目光往府里面走去,结果却迎面撞上了正准备出府的谢危。 猛地抬头看见南卿芙,谢危先是有了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敛下眸子说道:“你之前给的药方效果十分好,不少得了食脑虫症的百姓都已经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 在这个时候碰到南卿芙,说实话谢危的思绪是有些杂乱的,在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面对她之前,本是不打算与她见面。 可真碰到了,谢危又忍不住与她交谈起来,“还有,那些百姓听说研制出药方的另有其人,一直都想要能够与你这个救命恩人见见面,你看看你有没有时间安排下会诊?” 因为之前南卿芙有刻意交代过,所以谢危并没有直接在外面戳穿她的身份,而是在交谈中有意无意的将背后研制缓解药方的人往南神医的身上引。 故而,南北辙的名字现在在大庆之内也算是彻底打响了,不少百姓都慕名想要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 “好,待到狩猎之后我会来找你与你约个时间一同出府会诊。” 攸关性命之事,南卿芙向来不会推辞,更何况食脑虫一事更是牵连甚广,她不可能就这么袖手旁观下去。 见南卿芙答应,谢危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匆匆客套了几句便出府去了。 风观澜下了早朝本该早就回来了,可不曾想却被嘉敬皇后喊去聊天,所以也就耽误了些时辰。 直到小北办完事回来,日到中午,风观澜才穿着朝服出现在了云水阁。 因为要履行昨日答应小北的事,风观澜只随便在云水阁跟着她们随意用了两口午膳便回去换了套常服,随后又吩咐备车带着南卿芙与小北一同去了马场。 这马场平日里的人倒不是很多,但正好明日就是狩猎,所以当她们一行人来到后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早来挑选马匹的富家公子和小姐们。 大庆的风气倒不是单纯的男尊女卑,他们推崇的是能者居之,故而女子也可以骑马征战。 而风观澜的所用马匹皆是有专门的马夫负责圈养,自然比普通的那些马匹血统要好的多。 本以为在这里就不会再遇见外人了,却没想到远远地就看见了围在皇家马厩外的一圈人。 风观澜的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些人的出现感到不悦。 待走近了,南卿芙才好笑地发现,竟然来这里都能碰到熟人。 南雅婷正跟着沈家嫡子沈策说话,突然发现周围瞬间寂静了下来,这才疑惑地转过身去。 “!” 下一秒,南雅婷的脸色就变的有些难看起来,揪着帕子看着面前那个和谐的一家三口缓缓走来。 “参见战王爷,战王妃。”其余那些富家子弟们见到战王来,连忙俯身行礼。 直到这个时候南雅婷才回过神来,一脸复杂的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我们也是听闻最近皇家马厩里运来一匹汗血宝马,所以才想要开开眼来瞧瞧,却不想打扰了战王,我们这就走。” 说话间,其他人立刻脚步匆匆的逃走,生怕晚一步就被战王追究。 可偏偏南雅婷的双脚却停在原地不动,故作熟稔地走上前对着南卿芙行礼道:“好巧,竟然能在这里碰见王爷王妃。” 说着,南雅婷就像是为了故意在人前营造出她与南卿芙姐妹情深的假象,想要挽上南卿芙的手臂。 后者不动神色地让开,随后淡淡道:“是巧,本王妃也没想到来了这皇家御用之地也能遇见你。” 这般倨傲的态度和毫不留情的话语,让南雅婷的面色一白,脚步不稳地晃了晃。 风观澜则是直接略过了她,带着南卿芙走到一匹枣红色的矮脚马跟前说道:“这种.马性情温顺,比较适合女子和孩童。” 小北虽然觉得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逞能什么时候不该,从没有接触过烈马还是先骑骑这种矮脚马来的稳妥一些。 见小北喜欢,一旁侍候的下人立刻有眼力见儿的走进去将马牵了出来。 看着小北在侍从的指挥下渐渐得心应手了,南卿芙才收回了目光专心致志的挑选起来。 “那匹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南卿芙饶有兴致地指着马厩内一匹通体雪白的长鬃马说道。 顺着视线看去,风观澜还没有开口一边的南雅婷便忍不住又作妖了。 她昂着头,目光略有些不屑。 “那匹马可是永德皇帝特意赐给战王殿下的,因为性子烈到现在还没能完全被驯服,王妃可不要托大一会被马甩下来丢了面子。” 没有被驯服的烈马,这倒是有点东西。 南卿芙感兴趣地上手摸了摸马的鬃毛,听着它从鼻孔里重重的喷出热气,不由得弯了弯唇。 “就要它了。” 前世她闲来无事时也喜欢骑马,只是这种烈性宝马她还真是第一次接触,难免有些兴奋。 南雅婷见她直接翻身上了马背,便也没有再继续劝说,而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站在旁边。 感受着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南卿芙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第207章 珠玉在前 第二百零七章 珠玉在前 南卿芙一身石榴红骑装裹出窈窕的曲线,身姿却是飒爽,灿然阳光洒在她雪白的脸颊上,漂亮的眉眼焕发出的光彩引人夺目。 极艳的红与皎皎雪白相辉映,犹如雪中蜡梅,好一道靓丽风景线。 只是她身下的白鬃马的确烈性十足,气场被压制得死死的,不满地扬蹄甩身,立志要将鞍上的女人狠狠摔下去。 许多次众人都要觉得南卿芙会被甩下来,她却依旧牢牢地牵着缰绳,在马上纹丝不动。 “战王妃好厉害的骑术!” “战王爷是我们大庆第一将领,骑术无人能及,王妃这般厉害也不奇怪。” “王爷和王妃真是琴瑟和鸣,天生一对!” 逐渐有人拍起了马屁。 小北撇撇嘴,她娘亲的骑术厉害,跟便宜爹分明完全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然而风观澜眉梢微挑,看起来心情极好:“嘴甜,今日在场之人都有赏,稍后本王派人送到府上。” 小北听着众人阿谀奉承更甚的话,瞠目结舌,便宜爹这么喜欢做慈善? 他突然悟到了发财之道。 南雅婷面上笑意吟吟,手里的帕子却被绞得皱成一团。 一旁的沈策含笑道:“战王妃固然厉害,但我认为她骑术不如你,不过是靠着一股劲,没什么技巧可言。” 南雅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在骑术上也很精湛,京城女子无人能及。 南雅婷松了松手里的帕子,摇摇头,语气温和:“三妹妹这股不服输的劲,我可比不上。” 她望着马场里的南卿芙,眼底寒意掠过。 南卿芙不怕死是吧,她最好是能够活下来! 听到“死”这个词,沈策想到了五年前弟弟沈昀死在南卿芙的床上,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他正要说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看向了南卿芙的位置。 变故突生! 原本已经逐渐掌控白鬃马的南卿芙,此时陷入了劣势之中。 白鬃马像是疯了一样,加速往前奔跑,速度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南卿芙俨然已经控制不住它了,失去了方向掌控。 大庆的皇家马厩用厚重的石墙作为围栏,此时白鬃马直接献祭般冲向了石墙。 它速度太快,南卿芙跳马不死也残,但若是任由它撞上去…… 一众千金贵女们脸色煞白,已经不忍心再看。 “娘亲……” 小北急得刚要跳上一匹马,就被修长有力的手拎了下来。 “她不会有事。”风观澜语气笃定,漆黑凤眸幽如寒潭,杀意隐现。 这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意外。 白鬃马上的南卿芙却比谁都要镇定。 她想起了上马时南雅婷看好戏的模样,神色冷然。 既然对方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那也别怪她不客气了,她这个人心眼小,向来睚眦必报。 南卿芙从百宝箱里拿出了一支镇定剂,果断往白鬃马身上一扎。 镇定剂剂量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效果又快又强。 在众人视角里,眼看着白鬃马顷刻间就要撞上城墙,它却忽然来了个急刹。 马蹄由于惯性往前滑,在石墙前停顿了一下,又被南卿芙重新掌控,慢悠悠地掉头回来。 风观澜的幽冷的神色褪去一半,眼里升腾的危险杀意却残存着。 直到南卿芙骑着白鬃马回来,众人仍然回不过神。 南卿芙一跃下马,衣摆在空中划过利落的弧度,摸了摸白鬃马的脑袋,算是安抚,“可怜的小乖乖。” 它虽然烈性足,但也不至于自戕,显然是有人给它做了手脚。 风观澜带她来的马场,他们的行踪不可能会有人提前知道,更没人会提前想到她会用这匹马。 她上马之前,碰过白鬃马的人还有一个…… 南卿芙视线落在南雅婷身上,似笑非笑:“本王妃活着回来,二姐姐看起来很失望?” 众人回神,下意识看向南雅婷。 南雅婷方才神色是错愕、失望,还有恼恨。 她哪里能想到,南卿芙这个贱人竟然这般命大! 眼看着就要死绝了,在最后一刻白鬃马突然就不疯了。 听到南卿芙这句话当即收敛了神色,南雅婷唇角勉强勾起一抹笑,“王妃说的哪里话,我刚刚只是太担心你,吓傻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是吗?” 南卿芙弯唇,“这匹马我已经驯服,有惊无险,也不必打扰大家选马兴致,听闻二姐姐骑术是京城一绝,本王妃今日正好也想见识一下,二姐姐请选马吧。” 南雅婷哪里不知道南卿芙这是有意报复,但对方没有证据,拿不到明面上说,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今日,她到底是扳回一局。 她压下心神,“既然王妃想看,臣女便献丑了。” 南雅婷选了永康帝送给风观澜的汗血宝马,这匹马风观澜还没来得及骑过。 她秋波般的眸望向风观澜,“不知王爷可否暂且割爱,让臣女一试。” 南卿芙想让她出丑,她偏要压对方一头! 这匹汗血宝马可不是一般人敢上的。 风观澜还未说话,小北就率先窜了出去,“我去帮南小姐把马牵过来。” 这是擅自主张替他答应了。 风观澜看都没看南雅婷一眼,也没出言阻止。 这小家伙一肚子坏水,平日里又是个守财奴,会这么好心把好马借给别人骑?不收个千百两黄金都不是他。 南雅婷抿了抿唇,讶异于小北在风观澜面前地位这么高,到底是嫡长子…… 等小北把汗血宝马牵到她面前,南雅婷还语气柔和地道谢,想摸摸小北的脑袋。 小北飞快躲开了。 这女人怕是有毛病,之前看他的眼神都像恨不得他死,现在突然一副讨好的样子做给谁看。 南雅婷看一眼风观澜,翻身上马。 有南卿芙珠玉在前,众人忽然就觉得南雅婷不是那么醒目了,过于柔弱。 “动了什么小把戏?”南卿芙斜睨一眼小北。 别人看不清,她却多少能猜到一些。 小北微哼一声,“当然是替娘亲出气了!刚才一定是坏女人动的手脚,娘亲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208章 夫君,有人害妾身 第二百零八章 夫君,有人害妾身 南雅婷骑术确实还行,但重在美观,内核很弱。 “是一匹好马,就这么送给她了?”南卿芙偏头看向风观澜。 以风观澜那洁癖样,外人碰过的东西他都不要,更别说被人骑过的马。 风观澜唇畔弧度冰冷,“想要本王的东西,也看她能不能消受得起。” 话音落下,南雅婷那边就出现了状况。 “马怎么又疯了?” “今儿到底怎么回事,马厩的马都出了问题,莫非是吃食有问题?” 众人都打消了再选马的念头,关注着南雅婷那边的问题。 汗血宝马是匹好马,但疯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南雅婷像是在被风霜摧残的花草,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倾到了右侧。 沈策忽地轻功上马,朝着南雅婷的方向过去。 在南雅婷要被马摔下去时,沈策上马搂住了她的腰,又把人带到了自己的马上。 南雅婷被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顾虑得了那么多,下意识紧紧搂住了沈策的脖颈。 两人共乘一匹马归来,看清楚两人的姿势,刚放下心的众人神色顿时诡异起来。 小北清脆的孩童声打破了一片安静:“这像不像是话本里的才子佳人?” 南雅婷才被沈策带下马,双脚落在实地上,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听到小北的声音,她骤然投去了怨毒的眼神,“是你!是你干的!” 小北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像是被她吓到,缩到了南卿芙身后,模样可怜巴巴的。 南卿芙淡声道:“南二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不过是一场意外,关小北什么事?” “只有他碰过那匹马!不还能是谁?” 南雅婷这会儿非常狼狈,衣衫不整,就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往日的柔雅。 她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本以为能够把南卿芙比下去,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孩子手上! 南卿芙嗤笑:“要是碰过就算害的你,那刚才本王妃的马,南二小姐也碰过,是不是说,你要加害我?” 顿了顿,南卿芙掐着嗓子对风观澜说:“夫君,若是有人害妾身,该怎么判?” 她嗓音轻柔似水,勾出三分媚。 风观澜意味深长凝望她一眼,“当斩。” 他话语无情冰冷,让人毫不怀疑他的执行性。 南雅婷脸色煞白,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冲昏头被南卿芙下套了。 原本她还想说有没有,搜身便知,却忘了自己身上也有…… 更何况,外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那小子的身份吗。 给南雅婷十个单子,她也不敢当着风观澜的面搜他嫡长子的身。 “二小姐也是惊魂未定,这才说了胡话。”沈策帮南雅婷解围。 南卿芙挑眉,语调懒散,“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自然不会真因为这点小事喊打喊杀,既然二姐姐冤枉了小北,道个歉就是了。” 南雅婷几乎要咬碎了牙。 差点被摔死的人是她,到头来她还要对加害者道歉?! 风观澜从始至终没说话,派出的墨竹也将汗血宝马带了回来。 汗血宝马方才被墨竹用了南卿芙给的镇定剂,这会儿乖巧得不行。 在众人眼里,这就成了南雅婷御马的问题,不然为什么你一下马,马就不疯了? “这匹马,之后便是你的了。”风观澜示意墨竹把缰绳给小北。 小北双眼一亮,“谢谢王爷!” 南雅婷睫毛轻颤。 风观澜此举分明是在偏护小北,也是对她的警告。 “是我诬陷了小公子,我道歉。” 小北轻哼一声,没应。 也就是他娘亲厉害,否则他下手就不会那么轻了。 老虎不发威,真把他们母子当成软柿子捏了! 风观澜睨了小北一眼,“既选到心仪的马,回府吧。” 待一家三口离开,其余人也没了心思再选马,三三两两的散了。 南雅婷觉得其余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带了一些别的意味。 今日之辱,他日她一定会全部讨回来! “雅婷。” 沈策温柔道:“今日之事我会负责,回去我便让母亲上门提亲。” 南雅婷皱了皱眉头,“大公子在说什么?我对你并无他意。” 沈策微怔,“方才我们……” 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南雅婷毫不犹豫撇清关系。 她等了那么多年,就为了那个位置,沈策不过一个户部尚书之子,怎么配得上她? 南雅婷转身离开,留下神色黯然的沈策。 …… 南卿芙回到战王府,第一时间便是令人烧水沐浴,突然关注到了一点不对。 南雅婷如果不知道她今日回来,那说明对方身上常备着那种药物? 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贴身携带着这种东西? 再联想到那封情书,南卿芙不禁有了一个猜想,莫非南雅婷也和那个神秘人有关系? 她沉浸在思绪中,没注意到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等眼角余光瞥见半倚在屏风上的男人时,脸色沉了下来。 “王爷做登徒子做上瘾了?” 三番两次潜入她房里,还是在她沐浴的时候! 风观澜却蓦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看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样子,南卿芙神色冰冷,运着内力,将浴桶里的水朝着男人面上打去。 哗啦—— 风观澜没躲,上半身全湿了。 长发微湿贴着脸庞,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线条滑落,一张妖孽无双的容颜像是被雨露打湿的富贵花,更加出众惑人。 这个男妖精! 南卿芙没来由地想到了新婚夜,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但凡对美色没抵抗力的,都该把持不住了。 风观澜非但没恼怒,还夸赞了一句:“内力精湛了,不错。” 南卿芙觉得他脑子进水了,“王爷是想在这里动手吗?” 风观澜似笑非笑,“不该叫夫君?” 眼看着南卿芙又要动手,风观澜话音一转:“本王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何处受伤。” 南卿芙气笑了,在马场的时候他神色波澜不惊,似乎完全不在意她如何。 现在把偷看她洗澡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他真够厚脸皮! 第209章 投怀送抱 第二百零九章 投怀送抱 风观澜又继续上前几步,只需低头便能将风光一览无遗。 眼前闪过一片雪白,还未细看,一团雪花就迸溅到了他脸上。 风观澜微微阖眼,偏头避开。 与此同时南卿芙也出了浴桶,扯过了屏风上的衣物迅速披到自己身上。 看着风观澜满身是水痕却丝毫不显得狼狈的模样,南卿芙更气不过,洗个澡都不安生。 她抬脚就朝风观澜屁股踢去,恨不得一脚把他踹进水里。 风观澜却像后面长了眼睛,还没等南卿芙踢中他,掌心便攥住了她的脚踝,稍一用力—— 南卿芙猝不及防被他往前拽去,直接趴到了转过身来的风观澜怀里。 “风观澜!”南卿芙咬牙切齿。 男人一手握着她的脚踝,一手还顺势环住了她的腰肢,导致她此时在他怀里的姿势十分不雅。 “没想到,王妃还未沐浴完,便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 风观澜嗓音含笑,语调懒散,深长的凤眸却逐渐暗了下去。 南卿芙自制的沐浴用品是用草药鲜花等做成的,香气清雅。 这香气环绕在风观澜鼻尖,却缠出几分蛊惑感。 她装男人装了好几年,肌肤却始终滑腻细软,令人爱不释手。 再这么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风观澜松开了南卿芙的脚踝,钳制住她柳腰的手却纹丝不动。 南卿芙真是被风观澜给气笑了,还没放下去的脚果断一抬,膝盖攻击向男人软肋。 风观澜眉梢微挑,迅速将她的腿弯夹在双/腿之间。 南卿芙试图动了动膝盖,没挪动成功。 他属钢铁的吧! “都哪里学来的野招数?”风观澜声音微哑。 “不好好学,怎么能对付像您这样的梁上君子?”南卿芙阴阳怪气。 腿脚动不得,她用掌风劈向风观澜的脖颈,却被他侧躲过去。 这时,谢危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了进来:“听闻你今日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可有受伤?” 谢危开口时似有犹豫,语气却很平稳,像是路过随口一关心,听不出什么情绪。 屋内的风观澜听到他的声音,薄唇微抿,精致流畅的下颚线紧绷起来。 “你倒是和他熟起来。” 南卿芙才回府多久,谢危后脚就赶来了。 院外守着的墨竹是死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南卿芙没听出风观澜话里的阴阳怪气,她这会儿也是奇怪,谢危怎么来了。 他们这些日子的确是经常探讨关于食脑虫的事情,但谢危总不至于过来就是为了特地关心她一下。 想到两人之前说要去给城中百姓问诊的事,南卿芙看一眼风观澜,“你松开。” 风观澜望着她,神色喜怒莫辨,搂着她腰的手反而更施加了几分力度。 “怎么,身上的伤不愿意让我看,倒愿意让谢危看?” 脑海中浮现出那画面,风观澜眸中戾气掠过。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来的伤!” 南卿芙怀疑风观澜在找茬。 她要是真有伤,还能这么活蹦乱跳? 更何况,她就算有伤,也不能让谢危给她看啊,男女有别她还是知道的。 “我跟谢危有事要谈。” 外面的谢危没听见南卿芙的声音,眉头皱了一下,“南卿芙?” “呵。” 听着他的称呼,风观澜唇中吐出一声冷笑。 他倏地将南卿芙打横抱起,绕过屏风出去,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强制性摁着南卿芙坐在他腿上。 风观澜衣裳还湿着,姿态闲散,如被人间烟火沾身的谪仙,眼底却覆了寒霜。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谈。” 南卿芙本就堪堪拢住了衣衫,和风观澜大幅度斗了那么一会儿,衣带渐松,领口也微微敞开,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 “这样怎么谈?你松开!” 想到有人在外面,她和风观澜以这种姿势和外面的人交谈,南卿芙哪都不自然。 风观澜没再说话,揽着她的力气丝毫未松。 南卿芙也恼怒起来,猛地扯开风观澜的衣领。 没等他反应过来,朝着他的脖颈便咬了下去。 风观澜闷哼一声,气笑了。 她属狗的? 南卿芙咬得大力,风观澜却除了一开始的一声哼,就再没有反应,像是感知不到疼痛。 半晌,她松开了唇齿,入目是冷白皮肤上明显的牙印,渗着血,已经泛出一层淤青。 “咬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疼的,风观澜声音更沙哑,低沉惑人。 “既然不想谈,那就轮到我了。” 南卿芙恍神了一瞬,就被男人捏住了下巴,强势地吻了下来。 他吻如其人,强势、凶猛,像是未被驯服的野狼。 外面的谢危没等到回应,大概是以为南卿芙不在,离开了。 才走出院子,便遇到了刚从小北那儿回来的墨竹。 “王妃去哪了?” 墨竹神色讶异,“王妃和王爷都在房内,您没见到?” 谢危神色僵硬了一下。 风观澜也在? 想到方才房里没有任何回应,谢危电光石火地明白了什么。 他浓黑的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神色。 “无事。” 墨竹看着谢危离去的背影,莫名看出了几分寂寥疏冷。 …… 南卿芙重新整理过后,去找了谢危。 “墨竹说你方才找我?不是说问诊放在狩猎之后吗?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她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当时就在房里。 谢危顿了顿,只能颔首:“有几人情况似乎不太好,你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 南卿芙思索片刻,“就现在吧。” 风观澜现在就在她房里,南卿芙现在想到见他就烦,倒不如去忙正事。 南卿芙去换了男装,易容成南北辙的模样,这才和谢危一同出府。 谢危安排的病患就在战王府不远处,极其方便。 谢危已经提前将部分病患聚集在一块,方便日常看诊。 南卿芙先看了情况不太好的几个患者,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可是有什么问题?” 南卿芙眯眸,“是严重了。” 但这不应该。 按理说按时服用她开的药方,哪怕根治不了,也不该更严重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这几位患者体内的食脑虫,更加活跃了。 这个病拖不得了。 第210章 开颅 第二百一十章 开颅 “怎么回事?”谢危沉下脸,“最近他们的吃喝用度都是从我这边统一安排的,不可能出现问题。” 南卿芙摇摇头,“若是背后之人想要二次催化,你不管怎么防都防不住。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彻底根治的办法。” 但是哪怕南卿芙有百宝箱,想要研制药物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药物就算研制出来,也需要反复测试改良,才能知道有没有用。 这些人已经等不到那么久了。 短短时间里就有几个人突然严重,谁也不敢说其余人什么时候会出现这种症状。 面诊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听到南卿芙的诊断,更是面如土色。 “大夫,我是不是没几天活头了?那我要回家。我的儿女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必须得回去安排好他们日后的生活……” 他因为头疼得厉害,眉头始终是皱着的,此时眼含泪花,看着让人十分不忍。 这些患了食脑虫的病患,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一个人的性命对于整个京城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家来说却是颠覆性的挫折。 南卿芙看了他片刻,忽然道:“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能够治好你这个病,但十分惊骇凶险。” 男人闻言,两眼瞬间有了光亮,“大夫,是什么办法?不管有多凶险,我都要试试!横竖这条命也没几天活头了,不治也要死,治了就有机会活,我愿意!” 谢危眉头却皱了起来,隔着衣衫拉住了南卿芙的胳膊,“你不要随意断论,你若是有方法,还用等到现在?” 他觉得南卿芙不过是对病患的不忍,一时抚慰。 可这样的抚慰持续不了多久,给了人希望又让人绝望反而更让人痛苦。 “这个方法十分凶险,病患或许也会惊惧而不敢尝试,我在此之前倒也这样给其他人治过,但食脑虫这个病状我并没有尝试过,所以没有把握能一定治好,之前才没有跟你言说。” 南卿芙话音一顿,道:“我只有五成把握能成功,愿不愿意治,还要看病人与家属的商讨结果。” 五成的把握! 谢危神色凛然。 现在患得食脑虫的人只有情况越来越差,比起石城的病人,京城的病人更加严重。 谢危虽然不明说,但心里清楚,这些人几乎是必死无疑。 食脑虫让人反应的时间太短了,患病突然,发病迅速,有许多人发病短短几日内就暴毙了。 五成的把握已经不低了,至少能救一半的人! “究竟是什么法子,让你藏了那么久?” 男人也紧盯着南卿芙。 南卿芙心里叹息一声,回道:“剖开头颅,将食脑虫取出。” “??” 谢危觉得南卿芙疯了。 剖开头颅,人还能有命活? 谢危斥道:“我看你真是病急乱投医!这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刀下的尸体,容不得你这么随便。” 男人眼里的光亮也重新暗了下去。 南卿芙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料,也不觉得奇怪。 “不过是开颅做手术,伤不及人/体根本,我先前也尝试过这样的手术,只需要做完清创,再重新缝合,病人只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伤口便能重新愈合,与常人无异。” 南卿芙先前没说,就是担心众人把她当成疯子来防。 在这样的时代,剖开牙龈把蛀牙取出都能吓死人,更别说剖开头颅。 这在普通人眼里,俨然就是在给他们上酷刑。 “您说的可是真的?”男人问道。 他的眼神,像是把南卿芙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南卿芙点头。 “你们现在情况不理想,最多撑不过五日,我劝你们还是好好考虑。” 几个严重的病人都沉默了下来。 南卿芙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她这五年来也的确尝试过开颅手术,好说歹说三个月,对方才同意,但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 手术结果自然很成功,但病人心里这一关很难过去。 在他们考虑时,谢危把南卿芙拉了出去。 “你老实说,你到底是真有打算,还是诓骗他们的?你可知若是此计不可行,这些人死在你手下,你神医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南卿芙神色冷静,“自然是真的。你不必担心失败了会连累你,无论是失败或成功,都由我一人承担。” 谢危气到了,“我何时说我考虑的是自己,我明明……”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相信你的本事,不过这事必须得让观澜知晓。” 风观澜可知道他的王妃有多惊世骇俗! 剖死人尸体面不改色,现在还要活剖生人头颅。 南卿芙又跟谢危解释了一下手术其中原理与细节,谢危脸色才慢慢好看了,至少他知道南卿芙不是纯粹的想想。 等两人谈论结束回去,其中一个病人便先站了起来,“我们商讨出结果了,神医,就算再凶险我们也要做。太痛了!我们整日整日的头疼,吃不好睡不好,生不如死。横竖阎王爷都要收了这条烂命,我先来第一个尝试,他们都家有老小,我孤身一人,失败了也无所谓。” 南卿芙闻言,原本严肃的脸庞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我说过,有五成的把握,不是必死,多往好的方面想。” 她略微思索,把第一场手术时间定在了明早,她回去还得准备。 这般一直忙到了深夜,南卿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战王府。 屋内,风观澜一袭玄色衣袍坐在贵妃椅上,绣着金丝线的袖子散漫垂着,衬托得他手腕白得瞩目,那只捧着书的修长的手实在精致漂亮。 是一双适合拿剖尸刀的手。 南卿芙的目光从他的手上挪开,将最新治病的法子告诉了风观澜。 出乎意料,风观澜并未露出讶异质疑的神色,只随意将书翻了一页。 “做之前,让他们签下自愿书,并明确表明,是死是活家属与外人绝不追责。” 南卿芙心里像是被羽毛刮了一下,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你就不觉得我是在瞎治病?” 风观澜眉宇微抬,目光挪移到她脸上,低笑一声,冰雪消融般暖意醉人。 “你若真只会瞎胡闹,我倒放心了。” 第211章 本王心仪谁,你不知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本王心仪谁,你不知道? 南卿芙被风观澜的话弄得心一跳,“你不觉得我的做法太过于惊世骇俗?” 换在这个时代,应该每个人听到她这个想法都会认为她是个变态。 风观澜懒洋洋睨她一眼,“作为侯府大小姐,本王的王妃,你做着仵作的活计,剖尸缝尸这种事情都做了这么多年,还不够惊世骇俗?” 南卿芙:“……”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 风观澜深色瞳眸微暗,厉色翻涌,“除了必要的事,你离谢危远点。” 南卿芙觉得他莫名其妙,说得她好像离谢危很近似的。 “这么在意谢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仪他。” 她倒是没往别的方面去想。 毕竟,谢危一直以来对她深恶痛绝的态度,让南卿芙觉得他们能和平说话就已经实属难得。 风观澜眸中似窜出些什么,看不清,却灼得人不敢直视。 “本王心仪谁,你不知道?” 南卿芙抿唇,避开了他的目光,“我要休息了。” —— 南卿芙一夜好眠,第二天比平时起的更早。 “娘亲!”小北激动地跑了进来,黑亮的眼睛水灵漂亮,“您今天是要给病人做手术吗?” 南卿芙斜睨他一眼,“你又是哪来的消息这么灵通?” 小北嘿嘿笑,“刚才遇到了谢先生,让我顺便来问您准备好了没,病人那边已经确定好了,字也签好了。” 小北眼睛贼遛遛地转,抱住了南卿芙的腿,“娘亲,今天的手术我给你打下手好不好?” “你就不怕被吓到?这是活人,不是死人。”南卿芙强调。 小北扬起下巴,毫不犹豫道:“我才不怕呢!死人我都不怕,活人有什么好怕的?” 南卿芙被他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给噎到了。 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小北从有认知时,就没害怕过尸体,甚至每次带他看剖尸现场他都很高兴,也很认真。 小北天赋异禀,学习能力非常快。 哪怕南卿芙还没让他亲自动手过,但在给她打下手这件事上,小北从来没出错过。 原本南卿芙今天是没想让小北跟她一起的,毕竟病人头颅里还有食脑虫,也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看了可能会更加生理不适,但现在…… 南卿芙看着小北期待的眼睛,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叮嘱道:“一切都要听我的,要是不适应要及时说,不能自己胡来。” 小北忙不迭点头,“谢谢娘亲!我一定乖乖听话!” 南卿芙从百宝箱里收拾出自己需要的工具,放进医药箱后带着小北一起出去。 才刚出门,就见到了下朝回来的风观澜。 看到母子俩的架势,风观澜微挑眉,“你要带小北去?” 顿了顿,他也没有反对,只说道:“方才见了母后,她提出想见小北,你有空的话带着小北一起进宫。” 南卿芙应下,带着小北出去的时候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嘉敬皇后已经知道她就是南神医,那应该便知道她也会做仵作的事…… 风观澜对外表现得她痴情,不愿意再娶,碍于这一点,嘉敬皇后就算不高兴,应该也不会说她什么,只要南卿芙不以王妃的身份去做这些事,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小北作为小皇孙,皇后肯定是不会允许他去做这些事情的。 偏偏小北又对这种事情十分热爱…… 想到这,南卿芙不免感到头疼。 若是有朝一日,风观澜真坐上了那个位置,小北是他唯一的孩子,那么未来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便是小北。 皇位和小北喜欢做的事情,南卿芙宁可选后者。 “娘亲怎么了?不高兴吗?”小北敏锐察觉出南卿芙的情绪。 南卿芙摸了摸他的脑袋,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 别看小北年纪大,这小脑袋瓜聪明得很,一瞬就明白了南卿芙纠结的点。 “若是真要二选一,你会选哪个?”南卿芙问道。 小北认真思索了一番,“那……” “就不能两个都要吗?” 他稚嫩的童声十分可爱软糯,但说这句话时,却隐隐透出几分冷酷霸气。 若不是他脸上还用着易容的东西,明眼人一看便知,从长相到气质都妥妥的是风观澜缩小版。 南卿芙无语扶额:“……” 是她忽略掉了这个财迷好大儿的贪心! 不过,要是有朝一日不得已要二选一,大不了她甩一封休书,带着儿子远走高飞。 风观澜都娶了三个老婆了,不怕再多几个。 考虑到要绝对安全,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手术的地点定在了战王府的一处别院。 屋子是南卿芙昨晚特地吩咐过收拾出来的。 南卿芙又认认真真消毒过后,让人把病人推了进来。 病床也是南卿芙让人做的木制滑轮床,更方便也更稳。 “可需要我给你打下手?”谢危看着南卿芙穿上了她的手术服,对她各色各样的奇异东西都见怪不怪了。 南卿芙面纱下戴了口罩,一双潋滟桃花眼更加漂亮醒目。 “不必,有小北帮我。”南卿芙回道。 谢危怕是连她的手术刀都不认识,南卿芙自然不会用他。 谢危神色却是一僵,“……小北?!” 他面上露出不可置信,又有几分恼怒,“南卿芙,你能不能重视一点,这样的场合,你让一个孩子给你打下手?” 南卿芙有些不耐,这时候倒是念着风观澜的好了。 至少他不会对她指手画脚。 她冷冷道:“小北能力不见得就比你差,谢神医这么厉害,要不这主刀的位置让给你?” 听出她的不快,谢危头疼皱眉。 半晌,他放弃和南卿芙对峙,退一步:“让小北给你打下手可以,但我要求旁观。” 南卿芙把消毒的东西丢给他,语气冷淡了许多:“随你。” 被质疑的小北眨眨眼,倒是没生气。 娘亲说了,要用实力打脸。 谢危学着小北消毒,穿上奇怪的防护服,相对于他的笨拙,这孩子倒是熟练得很,让谢危莫名有些尴尬。 准备就绪,京城第一场开颅手术开始了。 第212章 现在的王妃是谁? 第二百一十二章 现在的王妃是谁? 谢危不需要帮忙,只是不远不近地看着,心脏却跳得比一大一小的母子俩更快。 患者已经被麻醉昏迷了,没有任何感知,紧张的人变成了谢危。 他担心南卿芙失手把人弄死,也担心小北会出什么差错。 然而南卿芙拿刀的手却十分稳当, 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训练。 因为在战王府开刀,这边守着的人都是风观澜的亲卫,所以南卿芙没有易容。 她手指纤细漂亮,下手也是快准狠,那双明亮的眼睛相当平静,像是在厨房切一颗大白菜。 谢危看过南卿芙解剖尸体,她也是同样冷静,但他反而觉得现在的她更闪耀得让人挪不开眼。 等谢危回过神来时,南卿芙已经顺利开颅。 场面看起来血腥,但在场清醒的三个人都没任何生理反应。 顺利找到患者头颅里的食脑虫时,南卿芙眉头紧锁。 太严重了。 数量远超之前解剖的尸体的数量。 密密麻麻像是裹成了一团的马蜂窝,让人十分毛骨悚然。 尤其是,蠕动的白色一片,实在是瘆人。 看到南卿芙皱眉,谢危心也是一紧。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也是最艰难的一步——清理。 人的脑部组织繁多,一个不当心就会造成严重问题。 谢危的目光下意识挪向小北。 本以为小家伙会被吓得要吐,却没想到这小鬼眼睛睁大,居然有隐隐的兴奋? 那兴奋劲,像是恨不得再凑一点观察。 谢危:“……” 他原本怀疑这小子是不是风观澜的孩子。 现在觉得,是风观澜的亲生儿子没错了。 除了他,谁还能生出这么一个异类? 谢危这才意识到,小北从头到尾都和南卿芙一样镇定,甚至也很熟练。 很多时候南卿芙都不用说话,小北就已经自觉的把她需要的刀递给她了。 这时候谢危才真正理解了,南卿芙为什么会毫不犹豫让小北给他打下手。 要是让他过去,他怕是一时半会还真弄不明白那些刀有什么区别。 随着时间的消逝,南卿芙眉眼间也见了几分疲态,但她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差错。 几个时辰后,南卿芙彻底将患者脑补的食脑虫清理完成,扭头对小北道:“看清楚怎么缝合的。” 一直以来,小北在缝合这一块都比较弱。 小北认真点头。 南卿芙缝合的速度很快,针脚漂亮。 “手术结束,一切顺利。” 她摘下手套,吐了一口气。 谢危看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患者,心神仍旧会没能反应过来,“成功了?” “成功啦,谢叔叔,可以为我们打两盆水吗?”小北有气无力地问道。 这场手术相当不容易,都快天黑了。 实在是食脑虫太密集,太难清除了。 谢危:“……我马上去。” 直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谢危才体会到了真实感。 经过这种手术,人居然还能活着。 做完后续工作,南卿芙瘫软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虽然已经做完了,但他危险期还没度过,还得等上十二时辰,这十二时辰若是没有其他危险症状并成功醒来,就能暂且安心了,但究竟有没有彻底成功,还需得观察几天。” 她话音顿了顿,“其余几个严重的病人拖不得,还是得在这两天尽快能做就做了。” 谢危点头,“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派人时刻看护了,若有问题会第一时刻告诉你,但若是都安排在这两日,你和小北能行吗?” 南卿芙不假思索道:“没问题。” 哪怕放在前世,南卿芙都有过三天三夜不合眼地做手术,更何况这一时她是习武之人,耐力比起普通人更强,不过多个几场手术,还不算什么。 “这只是第一回,时间用得长了一些,下一回熟练后应该不需要那么久了。” 小北举起手臂,看起来特别兴奋,像是接触了什么新鲜玩具,“我也没问题!” 与此同时,外面等待的几位病人都极其紧张。 事实上他们虽然嘴上说着相信南卿芙,但又有几个人真的抱着能活的心思? 开颅这种跟死没什么区别的治疗方法,若不是被病痛与绝望折磨,谁又真敢去做? 然而谢危出来后,告诉他们:“已经成功了,付二还活着。” 几人都震惊在原地。 第一时间知道手术成功的人,还有风观澜。 青云语气带着惊叹:“王妃果真厉害!属下是亲眼看到那个人头颅上真有一道被缝合的伤口,那是真的被开了瓢!” 风观澜眸中划过一抹笑意,却并不感到意外。 “她能成功是必然。” 青云看着自家爷骄傲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五年前,王爷那时候可不是这么个态度。 他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您之前吩咐的事,属下已经办好了。” 他拿出了两封信件,递给风观澜,“这里面,是刚找到的王妃从前的文墨。” 风观澜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同上回那封情诗的字迹。 他从桌洞中拿出了另一张折起的纸,是南卿芙五年前给他写的药方。 一个人……会用两种字迹? 与南卿芙有心仪之人,甚至还写过黏黏腻腻的情诗相比,风观澜更情愿相信写下情诗的不是她。 青云却忍不住道:“第一封文墨,是王妃七岁时写的,若不是同一个人,那现在的王妃是……”是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风观澜凌厉的眸光震慑闭嘴。 风观澜将几张纸随意塞进信封里,寒声命令:“此事,本王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晓。” 青云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是。” —— 此后三日,南卿芙和小北都忙着为病人做手术。 好消息:手术全都成功了。 不大好的消息:病人依旧很虚弱,看样子并没有彻底好转。 无论如何,他们原本已经没有几天寿命了,现在好歹还能再多活一段时间。 南卿芙心知,食脑虫这个病传得快,发病时间也快,她就算有十二双手,也不可能给每一个人都做手术。 况且,在这个时代,哪怕她有百宝箱,做手术的风险还是不小的。 开头几次顺利,不代表之后每一日都顺利,这不是长久之计。 最主要的,还是要研制出真正能根治的药物。 南卿芙哪怕再着急,也只能一步一步来。 第213章 战王不是重容貌之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战王不是重容貌之人 转眼便到了皇家狩猎之日。 南卿芙忙了几日,也总算得以放松下来。 这几日风观澜显然也很忙,几乎看不见人影。 墨汁道:“马车已经备好,王爷吩咐过,由属下护送王妃与小少爷去猎场。” 听到这话,小北抬起头看向南卿芙,水亮的眼睛无辜又暗含狡黠,“娘亲,今日我可以骑着那匹汗血宝马去猎场吗?” 南卿芙斜睨他一眼,“不可以,小小年纪的骑什么汗血宝马,就用之前给你选的小马,等你再长大一些,再骑大马。” 小北瘪了瘪嘴,叹一声气。 他只是年纪小,本领又不小。 南卿芙自然知道自家儿子有多机灵,但也并不想拿小孩子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不过看小北垂头丧气的样子,南卿芙语气温和了几分:“这回乖乖的别惹事,下回带你出去兜风的时候允许你骑大马。” “娘亲最好了,最近赚的钱都孝敬您。”小北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银票。 南卿芙挑眉,“哪来的?” 小北贼兮兮一笑,“从那个安皇身上掏来的。” 安云飞那边为了打探南神医的消息,可谓是要钱财散尽。 小北虽然揭了他的悬赏榜,但安云飞仍旧没放弃打探消息,那架势是不早点见到南北辙不罢休,钱自然全落到了小北兜里。 南卿芙失笑,“你这小聪明全用在赚钱上了。” 看着小北脸上的易容膏,南卿芙忽地想起了之前风观澜说皇后想见小北的事。 这几日太忙,她完全顾不上带小北进宫。 今日是皇家狩猎日,嘉敬皇后或许也在。 “要不要把你脸上的东西洗了?”南卿芙问道,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小北脸上的东西已然没有意义。 小北忙不迭摇头,“不洗不洗!” 遮掩身份才好做事,他就喜欢一群人看不惯他又弄不死他的样子,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是战王儿子,一个个恭维有什么意思。 南卿芙也没勉强。 用过早膳后,母子两人一同坐上了去狩猎场的马车。 猎场离城内倒是有一段距离,风观澜专用的马车车厢坐垫柔、软,还备了毯子,足够睡一路。 茶烟袅袅,桌上冒着香气的点心还是热乎的,一旁还放着解闷的杂书。 小北:“爹爹对娘亲果真上心。” 以风观澜的性子,自然不可能看些话本闲书。 南卿芙似笑非笑看他,“一匹马就把你彻底收买了?最近又收了他什么好处?” 小北还未说话,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大响声。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外边怎么回事儿?”南卿芙问。 墨竹声音似乎迟疑了一瞬,“前方的马车突然塌了。” “哦?” 小北收回了探出窗外的脑袋,对南卿芙小声说:“是丞相府的马车,堂堂丞相家,用的马车还能半路塌了……” 丞相府?那可不就是李梨儿家? 南卿芙淡淡道:“那还真巧,去问问可需要帮忙?” 她语气平静,墨竹却莫名脊骨生寒。 然而他还没过去,前面一个丫鬟便匆匆过来了,“我们家小姐的马车突然塌了,府内备用的马车也被用了,若现下再去找,就误了时辰,可否问问王爷能不能载小姐一程……” 墨竹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冒出了冷汗,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但想起王妃刚刚的吩咐,又不得不过去通报。 隔着车帘,墨竹看不见南卿芙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她嗓音含笑道:“好啊,让李小姐过来吧。” 墨竹:“……” 另一边,李梨儿见到丫鬟过来,忍不住斥责:“谁准你擅作主张……” 她长相柔美端庄,声音也温柔得能掐出水一般,训斥人时也不显凶,反而像是娇嗔,毫无威慑力。 丫鬟未等她话说完,便迫不及待道:“王爷已经同意了,请小姐上车呢。” 李梨儿一愣,秋水剪瞳中漾开些水波。 战王爷先前分明对她无意,且还明确表明他永不纳侧妃妾室。 可脑海中浮现出那道风姿俊逸的颀长身影,李梨儿迟疑一瞬,便走了过去。 短短一段路,她心思百转千回。 走上马车时,李梨儿已经弯起唇角,“王爷”二字还没说出口,在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她笑容陡然僵在脸上。 李梨儿很快便拾掇了情绪,脸上笑容温婉柔雅,“梨儿见过战王妃。” 南卿芙对她浅笑,“李小姐请坐。” 李梨儿婀娜的身姿坐得笔直,略带歉意:“丞相府的马车生了意外,还要多谢王妃愿意带梨儿一程,否则今日小女今日怕是赶不到猎场了。” 南卿芙看着她弱柳扶风的模样,不禁有几分好奇:“李小姐也对骑马狩猎感兴趣?” 李梨儿摇头,“只有所涉猎,但并不精通。” 南卿芙也没再多问,两人寒暄几句,车内便安静了下来。 李梨儿始终端坐着,见南卿芙没再多说什么,心下逐渐松懈下来,忍不住抬眸看过去,顿时一怔。 南卿芙已经睡着了。 她长得极美,靡艳瑰丽,犹如牡丹之姿,张扬娇艳。 然而南卿芙身上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那双桃花眼,漂亮深情,有些让人挪不开眼的光彩夺目。 那双桃花眼阂上后,少了几分耀目的攻击性,更让人不自觉欣赏起她的容貌。 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这位战王妃绝对算不上端庄优雅,坐姿松弛闲散,但这张脸……在京城里也找不出第二张更好看的。 李梨儿抿了抿唇,战王看起来不像是重容貌之人,毕竟五年前他们成婚的时候,南卿芙脸上还有遮不住的伤疤。 马车内的安静持续到了猎场。 墨竹一路上挠心挠肺,好不容易到了,正要迫不及待掀开帘子请人下车,一道身影便率先站到了他面前。 墨竹顿时大惊失色,“王爷……”李小姐也在。 话未说完,风观澜已经掀开帘子,眉眼轻柔望向车内,同时朝着车内伸出了修长如玉的手。 最先忍不住要下车的人是李梨儿,她才弯身要出去,视线便对上了那双墨玉般沉邃的凤眸。 那双眼睛里,夹杂着她从未见过的一抹柔,有种勾魂夺魄的绚烂。 两人距离颇近,她的裙裾划过了那只伸过来的冷白修长的手…… 第214章 便宜爹的桃花 第二百一十四章 便宜爹的桃花 李梨儿面颊瞬间就羞红了,“战王爷……” 看着前面的手,她指尖动了动,正迟疑着要不要伸手去搭。 风观澜眸色却沉了下来,肃冷凌厉,“你怎么在这?” 他收回手,视线挪向车内。 南卿芙和他四目相对,笑吟吟道:“是我顺路带了李小姐一程。” 风观澜只看着她,神色冷淡,一言不发。 李梨儿脸色白了几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小北幸灾乐祸地瞅一眼外面的风观澜,谁让便宜爹没处理好桃花,这下麻烦来了吧。 南卿芙提醒了一句:“王爷就算不搭把手,也别杵在那儿挡路。” 她说话的语气并不客气,却让李梨儿更加紧张起来。 整个京城乃至大庆王朝,谁敢这么同风观澜说话?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当初大病一场之后,暴戾的性子却没有随着身体好转而有所变化,反而在上了战场后愈发杀伐果断,寻常的大家闺秀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李梨儿本以为风观澜会动怒,却没想到他竟真听了南卿芙的话,往旁边挪开一步。 这反而让李梨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南卿芙跟在她后面下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幽幽绿意映入眼帘,生机盎然。 朝臣都在不远处,搭好的台子与帐篷上都插着大庆的旌旗,随风猎猎飞扬,一派热闹景象。 她只听见风观澜冰冷命令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重新换驾马车。” 话落,他已率先走在前边,颀长俊逸的身影似乎挟着冷怒。 南卿芙:“……” 自重逢以来,风观澜没少和她与小北同车,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没见他洁癖难受,现在又是什么毛病? 倒是李梨儿脸色看起来更白了,乌黑纤长的睫毛扑簌簌地颤着,有种弱柳扶风的美。 南卿芙知道她心里估计不好受,也没多嘴什么,这时候她不管开口说什么都显得茶。 她带着小北跟上了风观澜。 南卿芙最多也只是来凑个热闹的,在这猎场中并不算得什么重要人物,来迟了也并未引起多大注意。 倒是穿着骑射装的风语嫣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你可算来了。” 南卿芙被她的热情弄得怔了一下。 她们何时这么熟了? 风语嫣不知道她的思绪,语气激动地道:“快看那个安皇,气色差得像随时都要死了一样,刚才看见我,他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涌上来。真是小肚鸡肠,不过是小小地落了他一个面子,竟记恨那么久,也不知道当初谁给他的勇气惦念本公主。” 南卿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瘦了一大圈的安云飞。 对方周身气息阴郁冷然,黑漆漆的眼睛像是随时会咬人一口的毒蛇,看起来很不好惹。 看来那个毒让他身心遭受了不小的折磨。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公主日后还是远离这种人的好。” 风语嫣难得没有跟她对着干,骄矜冷哼一声:“我巴不得一辈子跟他没有交集,你今日怎么没有换骑装?我听闻前几日,你在马场出了大风头,今日还想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南卿芙笑了笑,“那不过就是个意外,就不在公主面前班门弄斧了。” 原本南卿芙的确有些手痒,但这几日做手术耗了不少精力,她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毒素又有些压不住了。 看来,那个神秘人给的药物的确只能给她压制一段时间,甚至比预想中的时间还要短。 安全起见,南卿芙今日没打算上场。 风语嫣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多说什么,“那下回寻个时间,本公主再同你一较高下。” 两人说话间,正在与永德帝说话的安云飞忽然话音一转:“我们安国轮骑射之术并不如大庆,但在骑射之美上,却颇有钻研,今日愿献上一舞,为今日狩猎助兴。” 永德帝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花样,但料想对方也掀不出什么话,不过只能做点恶心人的动作罢了。 只见安云飞拍了拍手,一顶插着安国旌旗的帐篷内忽而走出了几位美姬。 她们穿的都是安国服饰,色彩鲜艳,大胆热辣,露出洁白细长的手臂,银饰流苏坠在露出的一截雪色腰肢上,随着动作晃动,勾人视线。 大庆虽然男女之防没那么严重,但服饰上却算得上保守,见此着装,无论男女都忍不住挪开了目光不去看。 安云飞眼里划过一抹讥嘲轻蔑。 南卿芙感觉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秀眉不禁微微一皱,难道对方已经知道她是南北辙了?否则怎么这么没缘由注意到她。 思绪就流转间,几位美姬已经站定在台中。 这台架子显然是为了给比试之人用的,也可以用来放置打回来的猎物,最后评选出此次狩猎得冠之人,此刻上边却站着一排美人。 这些美人戴着薄薄的面纱,脸颊若隐若现,一双眼睛却画了浓艳的妆,不比大庆的以素雅端庄为美,她们是浓郁大胆的美。 在场的人里,恐怕只有南卿芙是最敢直勾勾盯着的。 琵琶声响。 下意识移开眼的人不由自主往声源处望去。 只见其中一位美姬抱着琵琶坐着,素手纤纤,薄纱裹着的长腿隐约可见弧度,往下是一双玉足,脚踝上挂着一串铃铛。 随着琵琶声响,其余美人起舞,随即很快又翩跹跳跃,干脆利落地上了准备好的马匹。 她们在马上舞动腰身,弯腰、站立、躺下,再射箭—— 一切都美的耀目,不少人却警惕着那箭会刺伤永德帝,好在安国人没那么糊涂,箭羽最后都落在了帐篷上的旗帜上,当然是大庆的旗帜。 这挑衅的举动让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南卿芙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些上,而是直直盯着台上弹着琵琶的女人。 无他,她觉得眼熟。 尽管有着面纱遮挡,看不太清脸,但南卿芙总觉得那双眼睛过于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对方的目光缠着的方向,是风观澜。 第215章 撕咬 第二百一十五章 撕咬 风观澜坐在南卿芙不远处,金冠束着乌发,他穿着绣金丝线云纹的玄色衣袍,浑身除了腰间一枚玉佩,没有多余的配饰,反而凸显出他华贵清冷的气质。 他冷白的手端着青瓷茶杯,烟雾弥漫间,更显得那张好看的脸似妖似仙。 “狐狸精。”南卿芙呵笑一声。 风语嫣眼神戏谑看着她,“你也注意到那个女人一直盯着皇兄了?” 南卿芙哑然一瞬,知道风语嫣是误会她骂的琵琶精……不,琵琶女了。 “有吗?我没注意。” 风语嫣脸上写着不信,“虽然战王府上没有侍妾,但拜倒在皇兄风姿下的女人可不少,你等着瞧吧,安国人肯定没安好心,从我这里施展美男计不成,现在是想施展美人计了。” 南卿芙神色惊讶,没想到风语嫣还能想到这,看来还真不是一个彻底没脑子的公主。 风语嫣一语成谶。 舞蹈结束,安云飞笑道:“战王爷战功显赫,威风凛凛,骑射的本领在大庆数一数二,为彰显安国的诚意,今日这些美人便送给王爷,相信日后骑射之术在王爷的调、教下定能更精进一步。” 此话一出,嘉敬皇后霎时冷脸。 安云飞送美人给风观澜算什么意思?是想让他沉迷女色? 皇后自然希望战王府能够多些女眷,好开枝散叶,但也不想风观澜什么女人都碰,真是这种除了色没别的女人,还不如没有。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风观澜。 南卿芙却见他撩起眼皮,看向了她。 看她做什么?难不成收不收这些美人,还是她说了算? 风观澜见她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眼里的戾气更浓郁躁动。 他放下茶杯,冷声道:“本王只娶一妻,不纳妾不收通房,此等福气,还是安皇独享为好。” 南卿芙眸光一顿,没料到风观澜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拉出她来挡枪。 他可知这话真传出去,日后他再看上别的女人,那就是当着世人的面打脸。 满座一片寂静,不少人纷纷看向了南卿芙,神色各异,有嫉妒,有打量,也有重视…… 李梨儿咬着唇,眸色黯然。 原来那日风观澜不是打发她,二是真心话,但李梨儿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开心,反而更加涩然。 总忍不住去想,南卿芙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彻底征服这样的男人。 安云飞却是饶有兴味盯着南卿芙,笑眯眯道:“既然侍奉不成战王爷,那这几人便送给战王妃当侍女吧,她们决心留在大庆,若是战王妃不收留,便只能流露街头了。” 这是开始道德绑架南卿芙了。 送给南卿芙,那便是进了战王府的门。 南卿芙若是连这小小的侍女都容不下,今日之后,整个京城都会传出她善妒的名声了。 她浅笑嫣然,颔首:“既如此,安皇的这番好意,本王妃便收下了。” 安云飞脸上笑意更深,看起来更加阴郁可怕。 风语嫣忍不住咒骂一句:“真是个贱人!把这些人安插在战王府,就算皇兄不中美人计,也实在膈应人,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安国的眼线,安皇送的人,你也不好直接打发出府。” 南卿芙漫不经心道:“打发还不简单,谁没一个生老病死?香消玉殒也并不少见,有的时候,放任于外不如抓在手里更来得安稳。” 风语嫣:“……”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她哪里是一般的后宅女子。 能把她皇兄玩得团团转,一走四年还能稳坐战王妃位置的女人,愚蠢的安国人未必是她的对手。 南卿芙又看了一眼抱着琵琶的美人,猜测这是几个美人之中的重心。 回去之后她倒是要好好看看,安皇往她身边放了一颗什么炸弹。 接下来狩猎很快便开始了,风观澜作为骑术高超的战王,自然也加入其中。 南卿芙在嘉敬皇后的注视下,不得不牵着小北走过去。 “小北过来,到皇祖母这来。” 皇后看着小北清亮水灵的眼睛,真是越看越喜欢。 虽然眼前这张脸丑了点,但胜在眼睛好看。 但想到自己还从来没见过孙子的真实面目,皇后还是忍不住问:“小北什么时候把脸上的东西洗掉?” 小北闻言,露出了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还想多玩一阵子,您要是想看,我私底下洗干净给您看够,但是可不可以先不要暴露出去?” 这小奶音撒娇起来,实在让人没有抵抗力。 皇后心都快化了,“好好好,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风观澜从小就生活在严苛的环境里,几乎没有玩耍的时候。 皇后忍不住就想把对风观澜的那份亏欠转移到小北身上。 一旦他恢复了皇长孙的身份,就要有皇长孙的样子了,这是荣耀,也是枷锁。 把小北放在皇后身边,南卿芙去了风观澜的营帐之中休息。 这几日太累了,加上身体逐渐开始虚弱,南卿芙上榻之后很快便睡了过去。 南卿芙是被亲醒的。 湿、润的吻覆在她的唇上作乱,逐渐深、入,得寸进尺,几乎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漂亮幽深的凤眸。 南卿芙惊了一瞬,被他吓到,也被自己吓到。 带着小北在外面飘荡这么多年,南卿芙警惕心极重,睡眠也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会醒过来。 但是风观澜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却一无所知,甚至,他还不知道这样亲了她多久。 这是不是说明,她潜意识中已经信赖这个男人,不知不觉中,他的气息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见她醒来,男人没有丝毫被抓包的收敛,反而吻得更重,像是在发泄什么。 南卿芙推不动他,羞恼之下,直接揪住了他的领口,反亲了回去。 风观澜愕然一顿。 在他怔神的瞬间,南卿芙运着内力把他往旁边一推,整个人便压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 她端详着他这张瑰丽极盛的脸,掐住他的下巴,蓦地低头反客为主。 就他会亲!新婚夜,还不知道是谁主动的。 与其说亲,南卿芙更像是在嘶咬,然而身下的男人始终纵容着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末了,风观澜率先哑声开口:“为何让李梨儿上车?” 她就那么喜欢把别的女人推向他? 第216章 毒发 第二百一十六章 毒发 这问题猝不及防,南卿芙意外抬眸。 她望了风观澜一会儿,“李小姐的马车出了问题,来找你求助,你人不在车上,但到底是你的表妹,我怎好替你拒绝?” 风观澜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看,沉声道:“母后同她也不过是一个表姑侄的关系,到本王这她还算得上什么亲。你是不好拒绝,还是根本不想?” 南卿芙:“您的心思,我如何能猜到。” 风观澜凝视她一会儿,墨眸微眯,“你毒发了?” 方才没注意到,此时南卿芙脸色较平日里白了几分,说话都没那么有力了。 南卿芙的确感觉更加无力,没有隐瞒地点了头。 风观澜眉眼冷如霜,“究竟是什么毒,让你这么多年都研制不出解药?” 他知道南卿芙身上有秘密,哪怕她不愿说,他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些,两人是心照不宣。 南卿芙摇头,“我要是知道,也不至于做不出解药。” 那个人,是个用毒好手。 从最初风观澜身上的毒,到食脑虫,再到她身上的毒…… 这样的人一直隐藏在暗处,实在是可怕。 风观澜眸色沉沉地看着南卿芙,见她没有多说的意思,心中更加烦躁。 帐外十分热闹,是在比谁打的猎物更多。 南卿芙换了一身衣裳,和风观澜一同出去。 风语嫣看到风观澜,当即快步走了过来,“皇兄打的白狐那一身皮毛实在漂亮,能否送给我?我正好缺一件狐裘。” 风观澜淡漠拒绝:“不行。” “为什么?”风语嫣不高兴地撅了撅嘴。 “这是你皇嫂的。” 风语嫣:“……” 好好好,是她多余了。 她就说,白狐怎么抓得那么干净,以前风观澜打猎从来都不管不顾。 这时候抓着一只兔子的小北笑眯眯地凑了上来,“我也打了个好看的白狐,送给公主殿下!” 风语嫣顿时乐了,“还是小北体贴。” 她还不知道小北是风观澜和南卿芙的儿子,但对小北十分喜爱。 南卿芙睨了一眼儿子,默默心疼了一下风语嫣。 这小家伙和风观澜一样黑心,这么无事献殷勤,不过是想讨得更大的利益罢了。 风语嫣怕是被骗了还帮着数钱。 风观澜毫无疑问夺得了头筹,他不仅打的猎物最多,猎物也是最好看的。 南卿芙合理怀疑,他打猎还要看颜值,丑的都懒得射箭。 第二名倒是个熟人,静安侯府南昱之。 哪怕夺了个第二名,对方面上依旧噙着温雅的笑,不骄不躁。 南卿芙遥遥看过去,南昱之也正好抬眸看过来,对她莞尔一笑。 他穿着青衣白衫,身形修长如竹,俊朗的面容在篝火照耀下如朗朗明月,笑起来更是温柔。 随即他对身旁仆从低语一声,没一会儿就有下人拎了几只猎物过来给南卿芙。 “这是大公子送给王妃的。” 南卿芙低头看了一眼猎物身上的伤口,一击致命,好箭法。 她也没拒绝,“替我多谢大哥。” 风观澜见状,冷不防来了一句,“你们倒是兄妹情深。” 南昱之打了这么多猎物,也没见到送给其他人。 南卿芙没留意到他的阴阳怪气,而是试图回想一下原主记忆,但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有关于南昱之的片段。 她若是没有忘记原主记忆,便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 一场热闹结束后,南卿芙身体不适,很快便继续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见了南昱之。 梦里的南昱之一如既往的温柔,南卿芙看到自己,或者说是原主正和他说话,她神情含羞带怯,像是在面对心上人。 她一针一线绣了荷包,外边是竹叶图案,里层却是南昱之的名字,少女心事一览无遗。 南卿芙被吓醒了。 这个梦太真实了,她一时没能分清楚这是梦还是原主的记忆。 若说是记忆,也不太合理。 南卿芙虽然不是朱氏所出,但和南昱之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这两人八杆子也不可能凑成一对。 但想到原主写的情诗,南卿芙又忍不住心生怀疑。 万一真是南昱之呢…… 她对南昱之的感觉很奇怪,总觉得此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南卿芙决定还是之后再仔细调查一下,万一南昱之知晓原主的秘密呢。 此时已是深夜,风观澜并不在营帐之中。 南卿芙走出营帐,打算出去透透气,却见不远处一道身影正仰头赏月。 夜色之中他身影如竹修长,不是南昱之又是谁? 这么巧? 南卿芙思忖片刻,朝着他走了过去。 “这么晚,大哥为何还未歇息?” 南昱之手里拿着酒壶,酒香浓郁。 闻言,他转身看着她,似有几分诧异,“夜色正好,适合赏月,三妹妹怎么也没睡?” “同大哥一样。” 南卿芙目光落在他的酒壶上,“大哥倒是闲情逸致,独享好酒。” 南卿芙不好酒,但这酒格外香浓,闻得出来不便宜。 “三妹妹也来一杯?” 南昱之看了她一眼,“你气色看起来不好,怕是又犯了老/毛病?这酒是我从西域商人那儿买的,据说能够温养身体,许会让你舒适一些。” 南卿芙心神一动,“老/毛病?大哥竟还记得。” “虽说我不在京城几年,但也不至于关于你的事都忘了。” 南昱之神色温柔,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个青瓷酒杯,将酒斟满,递给了南卿芙。 “酒虽好,度数却不低,你慢些饮。” 南卿芙还想套些话,也就接过了酒杯,轻抿一口,辛辣伴随着浓香在舌尖漫开,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这些日子我这老/毛病犯得更加频繁了,王爷替我找了药神医看,说是中了毒,大哥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中毒?” 南昱之神情讶异,“可你这老/毛病从小就有,以前找的大夫都说是从娘胎里带出的病根,你娘身体也不大好,怎么就成了中毒?” “是吗。” 南卿芙心生怀疑,可她刚穿来的时候,可没见身体有什么不适。 这几年里也还好,只是在接触食脑虫后愈发严重了。 至于娘胎里带出的毛病,南卿芙不信,她没什么先天不足,就算没有原主记忆,她也确信,之前原主是个健康之人,否则怎么可能习武? 第217章 吃醋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吃醋 南昱之神色坦然,他气质清雅,看起来如清风明月般美好,丝毫没有说谎的迹象。 “以前的事我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大哥同我说说吧。”南卿芙敛下心神,继续试探。 南昱之笑了笑,同南卿芙说起了小时候的事。 他说的都是一些小事,一切都很正常,听得出来原主很喜欢这个哥哥,时常黏着他,倒也和南卿芙方才的梦对上了,除了那点少女心事。 南卿芙听到他说原主学女红时扎破手,突然问道:“以前我送大哥的香囊,大哥可还留着?”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浓,南卿芙感觉南昱之眸色深了几分。 他笑了笑,“这都还能被你记得起来。” 南昱之低头,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只香囊,“你精心送大哥的东西,我自然是好好保存。” 南卿芙看过去,面色微微一变。 这只香囊,正是她刚刚梦到的那个! 上面的竹叶图案同梦里的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有南昱之的名字。 所以,刚刚那个很有可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大哥真是有心了,香囊都已经破旧成这样了,竟然还留着。” 南卿芙话音一转,“不过这都是年少时做的了,做工太差了,要不我还是收回,给大哥重新做一个吧。” 南昱之失笑,“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不过他也没有多争辩,而是顺从地把香囊递给了南卿芙,“既然要重新做一个,那我可要一个更好看的,比这个差的,我不收。” 他态度这么坦荡,让南卿芙很难再多怀疑什么。 南卿芙接过他手里的香囊,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冰冷的声音。 “王妃既然这么有心,不如也亲手给本王做一个?” 南卿芙被吓了一跳,转头便看到风观澜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这男人实在神出鬼没,深更半夜不睡觉在外溜达,走路还听不到任何动静。 南昱之落落大方地对风观澜行礼,“见过战王殿下。” 风观澜睥睨着他,语气冷然:“君臣有别,芙儿现在已是本王的王妃,大公子还是多加注意称谓的好。” 南卿芙感受到他隐形的火气,多看了他一眼。 南昱之面上也不见怒意,微微垂首,“是臣的疏忽,日后定时刻谨记臣的身份。” 有风观澜这一打岔,南卿芙自然也不能再打探什么。 不过拿到了香囊,也是一大收获。 她同南昱之告别了一声,便和风观澜一前一后地回了营帐。 走进营帐时,南卿芙才想起来手里还拿着南昱之的酒杯。 酒已经被她喝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真/觉得气血真平和了许多。 这酒疗效这么好? “深夜同一个男人单独赏月饮酒,本王倒不知你何时这么闲情雅致了。” 风观澜狭长的凤眸幽深,那眼底的冷像是化成了有棱有角的冰锥刺向南卿芙。 南卿芙感到有几分好笑,“这是我亲大哥,王爷说得像是我在背着你偷情。”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倏地伸了过来,将她手里的香囊抽了出去。 风观澜语调听不出情绪:“就算是亲兄妹,既已成婚,也该有男女之防,你这么爱做香囊,那便给本王做个十个八个。” 南卿芙:“……” 十个八个,他在做什么梦? 南卿芙的手用银针扎人十分熟练称手,但在做针线活这一块,是半点天赋都没有。 刚刚的说辞不过是为了拿回这个香囊,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南昱之的字迹。 至于送他?大街上随便买一个也就是了。 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王爷想要可以,但先把这个香囊还给我。” 风观澜眸色更沉更冷,直接将香囊捏进掌心,“用你做的十个香囊来换。” 顿了顿,他又特地强调了一句:“只要你亲手的,买的不算。” 话落,风观澜直接脱了外衫,在床上躺下,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至于那只香囊,被他揣进了怀兜,看样子是打算贴身携带。 南卿芙真是被他气到了。 风观澜就是一只狗吧! 抢了原主的情诗,又拿走了这个关键性的香囊。 她身手不如他,更别说现在运功更容易加速毒素流转,根本抢不回来。 以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南卿芙想要从他这里拿到香囊,还真只能亲手做上十个送给他。 迟早毒死他! 南卿芙深吸一口气,拖鞋上了床。 跨过风观澜时,还很不客气地踩在了他的腿上。 男人闭着双眼,俊颜如无瑕美玉,薄唇轻启:“你若是不想睡,本王也不介意奉陪一夜。” 至于是怎么奉陪个法,他没说。 南卿芙隔了一段距离躺下,没再理会他。 风观澜却睁开了眼,强制性扯了南卿芙贴近他。 两人相贴,他身上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到南卿芙身上。 南卿芙皱眉,正要挣开,却听到他哑声警告:“别动。” 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眼底幽暗藏着几分欲。 南卿芙动作一顿,正要说话,却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涌出,钻进了她的体内。 她体内不太平稳的气息逐渐被这股温热滋养,渐渐平和了下来。 “你……” 他在给她输送内力? “闭嘴。” 风观澜低哑的嗓音少了威慑力,反而像蛊惑人心的男妖精,“睡觉。” 南卿芙羽睫轻颤,眼帘遮住了眼底情绪。 半晌,她才缓缓闭上了目光。 两人保持着亲密的姿势,一夜好眠。 次日,南卿芙醒来时,身体舒适了许多。 此时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当初她给风观澜治病的时候,能感受到他的内功十分霸道,根本不是能够滋养人身体的真气。 他这是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转过身时,却没看见风观澜的身影。 一整个白日,她也没再见到风观澜,也只能等到之后再问。 直到深夜熟睡时,南卿芙才感受到男人又贴近了她,熟悉的真气又钻进了她的体内。 南卿芙迷迷糊糊中,只感觉风观澜在她额角轻吻了一下。 第218章 南卿芙就是想要他的命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南卿芙就是想要他的命 狩猎持续了三日。 第三日的时候下了大雨,下午众人便回城了。 回程的时候,南卿芙单独一辆马车。 风观澜这几日不知道怎么回事,白日都不见踪影,只有晚上她睡着的时候他才回来。 南卿芙也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没有多加过问。 这几日他都黏着皇后,皇后被小北哄得是心花怒放,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和小玩意儿。 包括风语嫣,也不知道小北又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让她又为小北的小金库做出了一些贡献。 皇后对待亲孙子也就罢了,明明在风语嫣眼里,小北不过是一个小小仆从,这小子真是一张巧嘴。 有了风观澜的帮忙,南卿芙这几日身体都没有再感到不适。 好不容易回到战王府,南卿芙也没闲着,换了男装,易容后直接先去了别院看病人。 看到南卿芙,几个做了手术的病人连忙从床上起来。 “南神医!” 几个病人看着南卿芙的眼里带着感激。 “你们这几日身体如何?” “已经好多了!” 几人满是对南卿芙的敬意,“还好有您,我们现在感觉都舒服多了,之前是头疼欲裂,睡也睡不好,现在虽然虚弱,伤口也疼,但至少能睡个好觉。” 原本他们觉得自己活不了太久了,但现在几日过去,人还好好的,甚至还越来越健康了。 剖了头颅反而更健康了,这传出去不得把所有人吓一跳。 南卿芙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病人眼里就和神仙没什么区别,给他们看了一下伤口,点了点头。 “的确恢复得不错,等会儿我重新开个药方子,你们再喝试试看。伤口痒的时候忍一忍,不要去挠,免得感染了。” 几人忙不迭答应下来。 南卿芙又转了一圈,其余病人在她的药方治疗之下,没有更严重,但也没有好转。 她刚走出别院,迎面就撞到了谢危。 谢危眼下一片青黑,俊美的脸庞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南卿芙微微眯眸,“你近日很忙?看起来几日没睡觉。” 谢危没想到会在这看到南卿芙,神色一僵,解释了一句:“近日城中感染食脑虫的人似乎又多了起来。” 南卿芙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有些躲闪,但提起正事,也没多去想,“情况如何?” “都是轻症,实际上还没有发病,吃药应该还能抑制一段时间。”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防治措施,南卿芙这才回了战王府。 她没注意到,谢危看她的神情有些复杂。 谢危拿了个东西,便往另一处院子走去,推门而入。 隔着一扇屏风,风观澜泡在浴桶之中,袅袅烟雾弥漫在室内,犹如仙境,却也热得有些闷。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默默奉献了?但我看未必能瞒得过她。” 谢危叹息一声,打开了手里的木盒子。 檀木盒子中装着一株莲花,花瓣雪白剔透,还散发着寒气,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雪莲也只能暂时性转变你的真气,但同时也会让你内力受损,外边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你的命,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你真气折半,你觉得你有多少条命能撑着?”谢危语气并不算好。 风观澜语调平淡却带着他专属的冷傲霸道:“不过短短几个月功夫,想要我的命,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本事。” 谢危没好气地道:“外人便罢了,你养的人还不至于都是废物,但你有没有想过她……” “谢危!” 风观澜声音陡然凌厉,带着警告。 谢危话被打断,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忍不住继续:“你谋划这么多年,如今看似已经成功,实则危机四伏,这种时候你若是没了,一切都功亏一篑,我不信你就当着没有怀疑。” 不等风观澜再说话,他将盒子往桌上一放,“东西我放这了,也就只有这一株,下回你要我可再拿不出。” 说罢,谢危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谢危仍然有些气闷。 诚然,他对南卿芙的确是有些心思,那女人这般有本事,让风观澜都能沦陷至此,谢危并不觉得自己有些心动是多可耻。 但喜欢和理智并不冲突,哪怕南卿芙不是风观澜的妻,谢危敬佩之中也对她抱有警惕之心。 这个女人来历绝对有问题,当年虽说是她救了风观澜,但新婚之夜之后,风观澜毒发严重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风观澜一步步沉/沦,人家也未必领情。 若是南卿芙就是想要他的命呢? 谢危觉得风观澜真是被冲昏了头,但他的决定,谁又能拦得住? ———— 南卿芙回到战王府,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路过院内时,晚风吹拂,飘来一股花香。 南卿芙脚步顿了顿,又仔细闻了一下,并没再感觉到有什么端倪。 刚刚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浅淡的血腥味。 南卿芙脚步一转,往花草丛中走去,但似乎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大概是她闻错了。 南卿芙将这一抹一缕藏进心里,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方才沐浴完,外面便传来了小北的声音:“娘亲,我回来啦。” 小北刚回来就和皇后一同进了宫。 他又道:“一同进府的还有安国送的那些女人,管事问您该如何处置。” 南卿芙眉梢微挑,略微思忖一番,“让她们来我院里吧。” 小北应下,当即去做传话人。 南卿芙从浴桶中走出,朦胧灯光中美人肌肤如雪,滑腻像是一块美玉,身体曲线窈窕勾人。 她换了一身衣裳,唤了侍女进来梳妆打扮。 既然是要见安国人,她自然也要拿出主母的气势。 院内灯笼明亮,犹如白昼,一个个身形袅娜的美人立在其中,格外赏心悦目。 南卿芙从屋内出来,瞧见他们都还穿着安国的服饰,脸上也都带着面纱。 “见过王妃。” 几人行礼,声音如黄鹂动听,不用看便知道都是美人。 南卿芙弯了弯唇,一副和气的模样,“既然进了战王府,便是战王府的人了,都把面纱摘下来,本王妃认认脸。” 一共六位美人,没有多加迟疑,揭开了面纱。 看清楚他们的脸,南卿芙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第219章 再有命案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再有命案 站在南卿芙身边的侍女脸色也是一变。 无他,这六位美人都长得很好看,哪怕在美人如云的京城之中,她们的长相也足够让人惊艳。 只是……这些美人多多少少都和南卿芙长得像。 要么是眉眼,要么是唇瓣,还有一些是神韵、气质…… 其中,站在最中央的女人是最像南卿芙的一个。 在烛火光的照耀下,乍然看过去竟然能有六分相像,只不过那一双眼睛更加妩媚勾人。 这不是纯纯恶心人吗? 南卿芙唇中溢出一声笑,“安皇可真是煞费苦心,给本王妃送的婢女个个都这般水灵。” 听到这句话,六个人神色都微微一变。 这是定死她们的身份了。 南卿芙目光望向了那个和她长得最像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日抱着琵琶的人了。 “奴婢叫青青。” 声音同她的眼神一样,娇柔妩媚,像是能掐出一捧春水。 南卿芙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挺好的名字,往后你们在本王妃院里伺候,规矩管家自会安排嬷嬷教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既然进了战王府,便要听我的,若有不安分的,也休怪我不心慈手软。” 话落,南卿芙转身进了厢房之中。 小北跟上她,小声问道:“娘亲是觉得那个青青有什么不妥吗?” “她不对劲。” 从见她第一眼,南卿芙就觉得不对劲,总有点熟悉感。 面纱摘下之后,她更确定这个人有问题。 就那长相,恐怕得是原主的双胞姐妹,才能长得那么相像。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最重要的是,对方看她的眼神,藏着一抹敌意,不明显,但南卿芙这几年完全磨练出的警惕性,足以让她捕捉到。 她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安国人,恢复王妃身份后也并未树敌,几年前就更简单了,王府里对她有敌意的人,不都被风观澜给收拾了么。 倒是还有一个人…… 小北不假思索道:“那我去查一查。” 说完,他又嫌弃地冷哼一声,“这个安皇真恶心,送那么多和娘亲长得有一点点像的人进王府,这不是存心想要引起便宜爹爹的注意吗?可惜他真没脑子,娘亲长得那么好看,人往这里一站,还有那些冒牌货什么事儿?” 南卿芙被他逗笑,“小嘴真是越来越甜了啊,这几日没少练吧?” “这几日是赚了一点银两。”小北嘿嘿一笑,“一大半都孝顺给娘亲!” 南卿芙思索一番,又叮嘱了一句:“当心不要让这些人看到你的长相,安皇把他们安插在这里,就算勾引不成风观澜,也能做眼线,哪怕消息可能传不出去,但也不好说她们会不会就是一颗炸弹。” 她是不愿让小北暴露在危险之下的。 小北点头如小鸡啄米,“知道啦知道啦。” 嘴上甜声答应,他低垂的眼里却闪过一抹凉意。 想要恶心他娘亲,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这一夜,南卿芙又没看到风观澜。 还没能打听出他的下落,拿回那个香囊,南卿芙又忙了起来。 京城中又出了一桩命案。 南卿芙最近都在书房之中研制解药,一般的小命案自有别的仵作去处理。 但这一桩命案却并不简单。 死者是左相女儿,也就是李梨儿的妹妹。 “仵作说是上吊自尽,门窗紧闭,里面也没有人,的确看起来不像是他杀,但是李家人都一口咬定李三小姐不可能是自尽的,都在找南神医去验尸。”小北坐在桌子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道。 南卿芙正在给药粉称重,“其他仵作怎么说?” “都说是上吊自尽。” 那便不太可能是便买通了。 这么多仵作都认为是上吊自尽,家人却认定不可能。 南卿芙反问:“你觉得呢?” 小北想了想,“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上吊自尽,这位李三小姐半个月后便出嫁了,对方是同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礼部尚书之子,也算是门当户对,听闻二人感情很好,李小姐也并没有不愿意,昨日还欢欢喜喜地去买了胭脂水粉。”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而且,作为大家闺秀,哪怕晚上歇息,也是有婢女守夜的,她怎么会把房门给锁了?不合理。娘亲要答应去验尸吗?” 南卿芙想了想,点了头,“去吧。” 这几日她都在忙着研制解药,但并没什么进展,也总不能憋在屋子里,出去活动活动说不准还能有新收获。 小北顿时欢欢喜喜,“太好了,我早就手痒了!” 普通的尸体他瞧不上,去看别的仵作验尸总觉得不专业,恨不得自己上手,也只有南卿芙剖尸,小北才能有成就感。 院里有安国的那些侍女,南卿芙带着小北去别院换装。 才走出书房,便见青青柔声问道:“王妃要去何处?可需要奴婢陪同?” “不用。”南卿芙瞥她一眼便回绝。 青青闻言也没有再多话,看起来是再普通不过的婢女。 走出院子后,小北才道:“我已经让人去查她了,但毕竟是安国的人,就算查出什么,也得等一阵子消息才能传回来。” 南卿芙淡淡道:“她在眼皮子底下,暂且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总会露出马脚,不必着急。” 马车路过南门街时,车帘被风掀起一角,一排香囊映入眼帘。 南卿芙忽地问驶车的墨竹:“你家王爷近日去哪了?” 墨竹顿了一秒,“属下也不知道,都是青云在跟着。” 自从南卿芙回来,墨竹就沦为她的车夫了。 “是吗。” 南卿芙想起风观澜为她渡的真气,有种他正在躲着她的感觉。 以他体内真气的属性,往她体内渡真气,他们俩都会遭到反噬。 但是这几天南卿芙非但没事,体内的毒性还缓和了。 风观澜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法子。 思绪流转间,马车已经停留在左相府门前。 见到墨竹,看门的仆人吓了一跳,再得知是南神医来了,当即进去通报。 没一会儿,李家大少爷亲自出门迎接南卿芙。 第220章 验李二小姐尸 第二百二十章 验李二小姐尸 李家大公子李长胤穿着一身白衣,乌发用黑色发带束起,眼下一片青黑,看得出是因为妹妹死亡而感到沉痛的。 南卿芙对李家人的印象并不深,但原主对李长胤还是有些印象的,少年时才学颇深,在京城里也是许多少女的梦中情郎。 思及此,南卿芙思绪停顿了一下。 原主似乎更喜欢这一类温雅的翩翩公子,南卿芙对男人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这一类男人占了一大半,倒是对风观澜的印象没有多少。 “阁下可是南北辙南神医?” 南卿芙回过神,拱手道:“在下正是,听闻左相府噩耗,不胜悲痛,不请自来悼念,还望大公子莫怪。” 她没直言自己是来验尸的,反而是用的悼念,让李长胤好感陡生,原本他还对母亲要让一位男仵作在妹妹死后,还要剖开她遗体而痛心恼然,现在见到这位南北辙,倒没有太多排斥了。 “南先生请进。” 左丞相是皇后的表亲,却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府邸外看着气派,府内装饰却很简陋,好在院内栽种的花草虽然品种不贵,却也胜在五光十色,繁花似锦。 廊檐下都悬挂了祭奠的白色灯笼,不知道是不是家规森严还是因为小姐去世,府内十分安静,下人打扫的声音都放轻了许多。 南卿芙没有多看,被李长胤七拐八弯带着走进了栽种着梨树的院子。 “此处便是舍妹的院子,先生请稍等片刻,我先去告知母亲。” 李长胤说着,走进了正房当中。 南卿芙观察了一番四周环境。 小北同样也在观察,小声嘀咕:“李家二小姐名为李兰儿,怎么院子里都是梨,偏偏大小姐还叫李梨儿。” 南卿芙看了一眼进门左侧厢房前一棵格外高大的梨树,“多观察点眼睛能看到的东西。” 人很容易会因为思维而陷入盲区。 不一会儿,李长胤便来迎着南卿芙走进了住房。 绕过绣着大片兰花的屏风,低声啜泣的声音便听得更清晰了。 南卿芙入目是一众不认识的左相府家眷,倒是有个熟面孔,李梨儿。 她穿着素衣,头上只用了一根银簪做发饰,没有多余的配饰,未施粉黛的一张脸依旧好看,红着眼眶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令人怜惜。 南卿芙现在的身份是个外男,她只是匆匆一扫,便俯身作揖。 左相府夫人谴去了其他人,正房内很快只剩下了她、李梨儿、李长胤与南卿芙母子。 “听闻先生验尸之技十分了得,还请帮小女看看,她究竟是遭人歹毒还是自缢身亡。” 左相夫人说着,面上满是痛色,哽咽一番后又问:“只不过,还请先生尽量不要翻动小女衣物……” 小北皱了皱眉头,开口的语气倒是礼貌:“夫人,若要全面验尸,总难免会有所翻动的,甚至必要的时候,还得剖开死者尸身……” 左相夫人脸色一白。 南卿芙制止了小北往下说下去,见李长胤兄妹脸色不对劲,有了猜测。 “敢问夫人,先前的仵作验尸,是否也是在没有翻动衣物之下验的尸?” 母子三人沉默了一下,李梨儿忍不住说:“兰儿终究是清闺女子……” 南卿芙:“……” 因为是闺阁女子,生前要守着清誉,死后哪怕是仵作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小北心里狠狠吐槽,那让他们来做什么!只用眼睛看就能看出案情,天下仵作地位也不会那么低了。 南卿芙有几分无奈,“恕在下直言,光动眼睛,能看出的东西不多,若二小姐是被歹人所害,还做成了自缢身亡的现象,对方连门窗都想到了,或许不会犯那么明显到能一眼让人看出不对劲的错误。” 李长胤看了一眼正房中的檀木棺材,声音有些涩意:“母亲,我认为南先生说的对,妹妹下葬之事,可不能一拖再拖了。” 他先前也不认同仵作验尸,但这么多仵作只是看,便断言是自缢身亡。 而今被称为天下第一仵作的南北辙来了,若真让人看一眼就走,妹妹纵然有冤屈,也只能封在棺材里了。 左相夫人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一切……就交给南先生了,请务必帮小女找出真相!” “夫人请放心,在下定尽力而为。” 李梨儿扶着左相夫人出去了,还多看了一眼小北。 她不是第一次见南北辙和对方身边的小童,但总有种另外的熟悉感。 李长胤抿了抿唇,终究没有留下来,“我便在外面,先生有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他打听过,南卿芙验尸时习惯身边只用自己的小童,便没有多问她需不需要人手。 等人都出去了,小北把房门关上,吐出一口气,“娘亲,我们总算可以开始了。” 南卿芙率先打量了一番主房,才走近了棺材。 棺材中的少女穿着华服,长相偏明艳系,更像母亲,李长胤和李梨儿的长相想来都更随父。 南卿芙注意到她的衣物上同样绣着兰花,就连头饰也有不少镌刻着一株兰花的图案。 小北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这般喜欢兰,怎么院子都只有梨树?普通的兰花也不贵,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兰花,一个丞相府应当还是能养得起的。” 要知道丞相府虽简,却雅,从入门到李二小姐的院子,都栽种了许多品种的花草。 李兰儿是嫡女,她喜欢兰花,左相府不至于连嫡系小姐的喜好都顾不上,不说一大片,一小些总归是能见到的。 “莫非她不受宠?”小北问道。 南卿芙摇头,“先验尸吧。” 李兰儿没有不受宠,相反,十分受宠。 当年圣上还是端王时,左相也还只是个四品官员,李兰儿在京城风头就不小,几年前南卿芙在宴会上还见过她。 南卿芙做好准备后,便认真开始褪去死者衣物。 缢死后的人从外表上看是绝对不好看的,哪怕她脸上已经被上了脂粉,脖颈的勒痕看起来还是十足吓人。 第221章 质疑 第二百二十一章 质疑 “咦……” 小北盯着李兰儿的脚。 他刚刚为死者褪去了脚上的绣花鞋,粉色的鞋上同样绣着兰花。 鞋袜褪去,能清晰看到死者的脚指头有些泛着紫黑色。 “这是不是说明,她体内有毒?”小北看着南卿芙问道。 南卿芙颔首,“不排除这种可能。” 李兰儿手上都涂了丹蔻,因此从外观上并没有看出什么,而且她唇瓣也沾了唇脂。 南卿芙把唇脂和丹蔻褪去,却并没有发现异样,似乎只有她的脚指头有了变化。 李兰儿的脖颈索沟也并无异样,完全符合上吊自缢的表现。 用毒…… 南卿芙现在对“毒”这个字相当敏/感。 但李兰儿一位快出嫁的左相府小姐,看起来和对方并无任何关系,除非那个人是她要嫁的人。 南卿芙思索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间断。 此时,外面的左相夫人眼泪已经浸湿了一整张脸,丝毫没有平日里的端庄。 “你们妹妹眼看着就要出家了,却出了这一档事,她素来爱美,死后却要遭受这样的痛楚……” 李长胤安慰道:“母亲莫要忧伤,妹妹走得不明不白,她定会更希望我们能够找出凶手。” 李梨儿看着紧闭的正房大门,“这位南先生,真的能找出真相吗?” 李长胤说:“他深受战王爷器重,这几年也是声名鹊起,哪怕年纪不大,也定然是个有本事的,我想他定能验出点什么。” 左相夫人用帕子擦了一下眼角,叹息一声,“但愿如此。” 李梨儿敛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时辰后,房门打开了。 南卿芙和小北刚走出来,左相夫人当即就迎了过来,“先生,如何了?” “进一步的情况还需要调查,但基本可以断定,二小姐不是自缢。”南卿芙言简意赅。 听到这句话,左相夫人身形晃了晃,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儿不可能无缘无故上吊自杀。” 李长胤神色凝重起来,想再多问点什么,但还是先忙着安抚左相夫人。 李梨儿方才没过来,这会儿倒是往前靠近了南卿芙几步,“先生,您说的可有什么证据?妹妹很快就要下葬了,可不能在这时候再有什么差错。” 小北皱起眉头,看不得有人质疑自家娘亲,不高兴地道:“南叔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有凭证。” 南卿芙摸了摸他的头,淡声回到道:“二小姐死前中了毒,毒药剂量却只是致使她昏迷呕吐,未能致死,但是下场可有发现二小姐的呕吐物?” 李长胤立刻回答:“自然没有!小妹的婢女小月一直在外面守着,若是她不舒适,一定会叫人进去伺候,小月自幼和舍妹一起长大,忠心耿耿,也向来老实本分,她应当并未说谎。” 南卿芙倒是没有怀疑这个婢女说了谎。 左相府没了一个二小姐,都能想到找到她,一个婢女定然是仔细审问过的。 “这就奇怪了,若是无人看到过,那是谁清理了房间?” 李长胤脸色沉下,“是……凶手?” 李梨儿在此时又问了一句:“可是凶手既然有害人之心,都下了毒,为何不干脆直接把兰儿毒死?还要多此一举让她上吊?” 南卿芙弯唇一笑,“这答案简单,因为凶手想要让大家以为二小姐是上吊自杀,她身上的毒很是奇妙,从外表上看并不容易看得出中了毒,况且,二小姐死因的确是被吊死,但不是自愿上吊,我更倾向于,她是被凶手吊上悬梁后醒来,挣脱不开,最后导致窒息死亡。普通仵作若是验尸,很容易被蒙混过去。” 更别说,凶手还布置了一个密室。 李梨儿看着泣不成声的左相母亲,抿了抿唇,“还请南神医多些证据,少些猜测,这毕竟是件大事。” 小北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们只是仵作,又不是衙门捕快,只管验尸,查案的事情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做,南叔只不过是基于验尸的结果提出猜测,李小姐一直在质疑,若是不信,那还请我们来做什么?” 南卿芙同样觉得李梨儿态度有些奇怪。 她和李梨儿也有过几面之缘,她一直都是安静文弱的模样,今天倒是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这是因为妹妹死了而心情不好,还是不希望李兰儿不是自杀的? 前者倒是能够理解,南卿芙对死者家属向来包容性会更高,若是后者,那便耐人寻味了。 “在下已经尽了职责,夫人小姐若是不信,那也只能另请高明了。” 左相夫人连忙道:“南先生莫怪,小女不是质疑你的意思,她也只是关心妹妹,先生若是还有什么猜想,尽管提,我们一定派人详细去查。” 李长胤见她情绪不稳,眼神示意李梨儿扶着母亲去休息,随即领着南卿芙出去。 “我代舍妹向先生道歉。” 南卿芙笑了笑,随意般问道:“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关系很好吗?我看二小姐院子里都是梨树,但看她的服饰,她应当更喜欢兰花多一些。” 李长胤也没多想,如实告知:“她们姐妹平日里关系尚可,时常打闹,这院子原本是梨儿的,是二妹妹说快要出嫁了,嫌弃自己院子太小,出嫁的东西院子不够放,便和大妹妹换了个院子。” “哦?” 南卿芙来了几分兴趣,“大小姐对二小姐倒是挺好的,竟愿意把院子让出去,到底是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听李长胤话里的意思,李梨儿的院子应当是比李兰儿大不少的。 原主是静安侯府的三小姐,南卿芙清楚,内宅后院的事情说起来轻飘飘,却没字面上意义那么简单。 “是,梨儿性子温和,向来都是让着二妹的。” 李长胤长长叹息一声,“却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相让了……” 最后一次,那便说明先前已经有了无数次。 南卿芙心里有了思量,对李长胤道:“院子里那棵高高的梨树,大公子或许可以上去查探一番,或许会有收获。” 第222章 风观澜归 第二百二十二章 风观澜归 李长胤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他对着南卿芙的态度陡然多了些敬意,“多谢先生提醒。” 接着双手递给了南卿芙一个钱袋子,“今日有劳先生了,这是酬劳。” 南卿芙也没同他客气,直接收下了。 等上了马车,南卿芙看了一眼钱袋子,非常厚实的银子,换做其他达官显贵不算什么,但对于清贫的左相府算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南卿芙掏出二两银子给了小北,“今日赏钱。” “谢谢娘亲,娘亲真是世界上最大方最漂亮的女人。” 小北甜甜地夸赞着,又问:“那位李大公子刚刚对您态度突然就变了,莫非是您说的那句话对他来说非常有用?” “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对他非常有用,只不过……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但南卿芙的直觉告诉她,这事可能跟李梨儿有些关系。 小北也正想到李梨儿,撇了撇嘴,“刚才那位李小姐,看起来都不太关心结果如何,还嫌弃我们刚刚验尸过。” 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从房门里出来时,左相夫人和李长胤都非常迫切想要知道验尸情况,李梨儿却站得远远的,不愿靠近。 “她还捂了捂鼻子,真当没人发现呢,上回娘亲还好心让她上咱们的马车,她大概不知道,爹爹都嫌弃得换了一辆马车。” 一想到李梨儿还想当他的后娘,小北对她更没有好感。 南卿芙被小家伙气鼓鼓的样子可爱到了,纤指捏了捏他的脸蛋,“傻孩子,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生什么气。” 小北冷哼了一声,“我是为娘亲生气!” 南卿芙此时却又想到,上回李梨儿马车坏了的事。 原本她以为只是一桩意外,但若是李梨儿是故意的…… 那么,就是她看走眼了?对方其实不是什么温柔单纯的大小姐? 真要如此,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马车停在了战王府后门,南卿芙还未下车,就听到了一道有些阴鸷的声音。 “南先生当真是神出鬼没,想要寻到先生的踪迹不容易啊。” 安云飞? 南卿芙眉梢微挑,没有掀开帘子,“在下近日患有身疾,不宜见人,安皇可是有什么急事?” 安云飞语气更加阴沉:“朕的麾下有一员大将身染奇病,还请南先生下马医治。” 他找这个该死的南北辙找了那么久,这人有闲情去验什么尸体,却对他一拖再拖,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安云飞这段时间,终日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也严重起来。 食脑虫这病就是从他们安国弄出去的,他对此病发作速度再清楚不过,若是真正发病,离死也不久了。 好在他眼下没什么问题,近日也渐渐感觉不出不适了,但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风险,谁能够真正的平静? 安云飞都恨不得把京城掘地三尺,挖出南北辙,但这人就像消失了一样,始终没有踪迹。 好不容易听到她出现了,还是去验尸,安云飞立马就赶过来了,扑了个空,直接追到了战王府。 南卿芙不动声色,一副为难的样子,“请安皇恕罪,不是在下不愿意为您效劳,实在是我这病易传染,就怕害了您。” 安云飞不信:“天下还有难得倒南神医的病?” 他觉得这定然是风观澜授意南北辙躲着他的。 南卿芙轻笑,“您真是高看我了,医者不自医,这天花,我也不好治啊,否则我也不会敢让您再等几日。” 安云飞黑了脸,“南先生又如何确定你到时候痊愈了?” “安皇放心,若是在下不愿,也不派人答应安皇。若是安皇执意要现在医治,在下也不保证,您……您大将的病治好了,会不会再染上天花,想来也不会有比天花更严重的病了。” 在这个年代,天花就跟等死没有区别。 安云飞面露恼色,他不是蠢货,自然清楚南卿芙八成是在骗他,可他向来惜命,就不敢赌那两成是真的。 若是南北辙也拿他身上的症状没办法,或者不愿治,再把天花传染给他,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安云飞斟酌间,南卿芙已经命令墨竹,直接驾着马车进府。 墨竹老早就想这么干了,就等着南卿芙一声令下。 下一瞬,马蹄扬起,直接冲进了战王府。 安云飞听到动静,猛地掀开帘子。 他看过去时,战王府的大门已经狠狠关上。 “……” 他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安云飞闭了闭眼,压下怒气。 等过几日,南北辙把他的病治好了,看他如何收拾她。 …… “娘亲,这个安皇是不是傻!过了那么久,毒药的药性都该没了,他现在怎么还认为自己有病。” 小北彻底憋不住笑了,漂亮乌黑的眼睛看起来机灵又可爱。 南卿芙已经开始卸妆,淡淡道:“对于这样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小人,只需要一点小手段就能让他恐慌一世。” 别说就拖延几日,哪怕安云飞一个月没有任何症状,他都不会彻底安心。 南卿芙现在好奇的是,安云飞和神秘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若是有,下一次见面就精彩了。 和小北在别院换了衣裳后,南卿芙才走回了院里。 才踏入拱门,她便察觉到了不对。 院内的下人动作放轻了许多,就连扫着落叶的婢女都不敢有大幅度动作。 换做战王府原本的下人倒也正常,但打扫的人都是安云飞派过来的佳人。 南卿芙朝着厢房走去,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娇软的声音。 “王爷,可用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南卿芙脚步顿住,潋滟的桃花眼微眯。 这声音,正是那个和她长相有些相像的青青。 动作挺快,短短一日就不安分了。 南卿芙听到失踪了几日的风观澜微懒的嗓音:“你叫什么?” 南卿芙心里冷笑一声,也不急着进去了,双手环胸,依靠在楠木门柱上。 没时间回府,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有空和婢女调/情了是吧。 第223章 遵从心意 第二百二十三章 遵从心意 屋内。 风观澜坐在紫檀木长桌之后,旁边的鎏金香炉燃着檀香,气味悠长。 他今日穿了件紫藤色对襟长袍,芝兰玉树,矜贵斐然,一张本就瑰丽妖孽的冷白脸庞更贵气俊美,漂亮的眉目在香雾中朦胧迷人。 站在桌前的青青垂下眸子,“奴婢青青。” 风观澜身姿端正,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青玉笔杆,下笔沉稳流畅,仿佛没听见,没有回应。 屋内静谧,令人无端不安。 青青直直看着风观澜,眼里闪过一抹情绪。 过了这么多日才看到风观澜,本以为还得等一段时间。 没想到见到风观澜的第一面,他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她,还让她进来伺候。 只是风观澜的心思一如既往的难猜,让她进来,却只是把她晾在这。 她等了半个多时辰,风观澜才开口问话。 她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就听到风观澜轻描淡写道:“下去领罚,废一只眼睛。” 青青愕然,“奴婢不知道,奴婢错在哪了,请王爷恕罪。” 风观澜落下最后一笔,抬眸望向她。 他一双狭长凤眸薄凉无情,那抹隐藏的威慑力更令人不敢直视。 “胆敢直视本王,便是你的罪。” 青青闻言,脸色一白,当即跪了下来。 “奴婢越矩了,但奴婢刚来不久,不曾有人说过这些规矩,请王爷轻罚。” 风观澜骤然将笔杆拍在桌上,黑眸更冷,“你的意思是,王妃不曾教你规矩,都是王妃的错?” “奴婢不敢!” 风观澜没再多看她一眼,“来人,拖下去挖掉一眼,舌头割了。” 青青猛地抬头,不敢相信风观澜居然对自己这么残忍,“王爷……” 下一瞬,暗卫已经推门而入,捂住青青的嘴,降其拖了下去。 同时,倚在门口的南卿芙的身影也映入眼帘。 青青使劲瞪着眼睛,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慢着。” 南卿芙看着她,开口制止了一句。 暗卫迟疑了一瞬,见风观澜没有反应,这才松开了捂着青青嘴的手,但没有放开钳制。 “王妃,王妃救命啊。” 南卿芙勾了勾唇,盯着她的眼睛,“放过你很简单,说一说,你究竟是谁。” 她语气轻柔,宛若诱哄。 风观澜蹙起眉头,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倒是温柔,对他便是冷脸冷言。 青青心里却是一个咯噔,难不成南卿芙发现了什么? 她低下头,“奴婢便是青青,不知道王妃指的是……” 南卿芙直起身子,“拖下去吧。” 不愿意说实话,她便也懒得兜圈子。 暗卫这回直接将青青拖了下去,任她再着急,风观澜和南卿芙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南卿芙抬步走了进去,细细打量了一番风观澜。 他神色如常,看起来气色也很好,不像是身体有什么事的样子。 “我还以为王爷已经另辟府邸了。”南卿芙语气不明。 风观澜冷下了脸,“南卿芙,你就这么巴不得本王不回来?” 就因为她一句打听,他便回来了。 偏偏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听到他和一个女人单独在屋里,却没有任何反应。 是不是哪怕他在里面做什么,她都不在意? 南卿芙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他自己不回府,倒是怪起她了。 她似笑非笑道:“王爷一回来便叫了美姬进房,莫不是我回来得太早了,打扰了王爷的兴致。” 风观澜素来有洁癖,哪怕有人打扫书房与卧房,都得仔细清洗自身。 有了南卿芙共处一室之后,风观澜洁癖的毛病没那么严重了,但他在之时,其余人也定不可能随意进出卧房后。 哪怕知道青青有问题,南卿芙也不认为对方会敢在风观澜不允许的情况下进房。 这定然是他准许,或者说是他叫进来的。 风观澜站起,步步走到南卿芙面前。 南卿芙在女子之中算是高挑的,在风观澜面前,矮了一大截。 他身影笼罩着她,距离也拉近,近到南卿芙能数清他密长浓黑的睫毛。 风观澜生了一双漂亮的凤眼,眼角上挑,不冷着脸时摄人心魄。 “你在吃醋?”他唇角微弯。 “您想得真多。” 南卿芙绕过他要往里边去,却被拽住了手腕。 男人稍一用力,把她锁进了怀里。 “你在不高兴。” 风观澜语气带了愉悦,眸光灼亮,“才刚剖了一具尸体,若不是吃醋,你还能不高兴什么?” 她平日里对他还是一口一个名字,称呼“您”时刻意生分,显然就是不高兴了。 南卿芙正要嗤笑,闻着他身上浅淡的药香,神色一顿,细细嗅了一下。 没听到南卿芙嘴硬否认,风观澜眉眼更是神采潋滟,软了话语:“安云飞不怀好意送进来的人,你向来不喜欢侍女伺候,又何必塞到身边。” 尤其是一个个都是南卿芙的低劣赝品,风观澜看着就倒胃口。 “人家有心要送给您做侍妾的,我怎么敢随意打发了,谁知道王爷是不是好这口。” 风观澜低笑一声,“本王是好这一口。” 南卿芙眯眸,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 风观澜话音一转:“但也只好你这一口,那些赝品跟你哪有半分相像。” 说罢,他还低头轻啄一口她的唇。 唇软柔嫩,香气馥郁,风观澜眸色微深,正要加深,南卿芙忽地来了一句:“我验尸完,还未沐浴,王爷嫌弃的话,不如叫青青,或者其他黄黄蓝蓝过来伺候?” 风观澜气笑了,她可真是会煞风景。 他捏住她下巴,彻底堵住了她的唇。 热气在两人之中弥漫,交缠的呼吸也逐渐粗重。 南卿芙睁眼看着吻得认真的男人,心窝像是被什么轻轻刮了一下。 他这般洁癖重的人,以前验尸完靠近他都像要了他的命,现在却吻都不嫌弃了。 她唇角弯了一下,蓦地拽住了他的领口。 世事无常,立场未必相同,可她决定遵循自己的心意。 在风观澜微微错愕的神情中,反客为主,生涩却霸道地亲了上去。 许久,风观澜低喘着气,在南卿芙耳边低声道:“一起沐浴?” 第224章 在乎本王 第二百二十四章 在乎本王 南卿芙同样有些呼吸不过来,她推了风观澜一下,“不行。” 风观澜撩起眼皮,凤眸滚烫勾人,“嗯?” 他嗓音低沉,呼吸微烫,像个男妖精。 南卿芙挪开了一些两人距离,“这几日不方便。” 风观澜微怔,明白过来后气笑了:“你真是会折磨本王。” 南卿芙看着他,“你怎么不说,是你回来的时机不对?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 风观澜眸中带笑,“关心我?” 她以前从来不会过问他的行踪,甚至巴不得趁机逃跑。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她的一句打听,便立刻回来。 南卿芙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问得直接:“我体内的毒是不是你压的?” 风观澜挑眉,答得轻描淡写:“本王若有这本事,当年也不必靠着你续命。” “是吗?” 南卿芙眼眸微冷,拽住了他的手,把上他的脉搏。 风观澜不躲不避,大方地随她看,像是没有任何事情隐瞒着她。 南卿芙凝神把脉,眼神却越来越冷。 脉象平稳,十分健康,看不出任何异样。 偏偏越是没有端倪,南卿芙便越是察觉不对劲。 “风观澜,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也不想要撒谎的男人。”” 作为以为经验老道的法医,南卿芙的感知异于常人的敏锐,否则她也不会夜夜在沉睡中都能感受到有人在为她输送内力,滋养气血经络。 南卿芙和风观澜四目相对半晌,男人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 “来人。” 南卿芙扬声下命令:“战王府与战王殿下八字不合,把他请出去。” 外面的墨竹、青云以及其余护卫:“……” 让他们把王爷请出他自己的府邸,哪个有胆子?换句话说,就算不是战王府,是其余任何地方,谁又敢这么做? 可若是不动,现在谁不知道战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得罪了王妃,岂不就是得罪了王爷。 众护卫进退两难,面面相觑,无人行动。 墨竹心想,完了。 王爷自幼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决定的事,向来就没人能改变,哪怕是圣上和皇后都左右不了王爷的想法。 哪怕风观澜再宠着南卿芙,一众护卫们也不认为风观澜会对她低头。 果然,下一瞬风观澜冷冽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南卿芙,你就仗着本王惯着你,就这么为所欲为是不是?” 墨竹对着青云无声动了动唇:“王爷果然暴怒了。” 青云睨了他一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也为南卿芙点了一根蜡烛。 屋内,南卿芙听着风观澜的话,却是笑了一下。 “战王殿下威风凛凛,不好惹得很,我哪敢在您面前为所欲为,倒是我宣兵夺主了,告辞。” 话落,她抬步便向门外走去。 “站住。” 风观澜紧紧握住南卿芙的手腕,俊美的脸庞神色阴沉着,眼神愠怒,“谁让你走了?难不成你又想带着本王的孩子一走四五年?” 光是想到面前这个女人一走就是四年,风观澜心便像是被什么攥住,密密麻麻的疼,恨不得把南卿芙揉进骨血里,时时刻刻与他融为一体。 南卿芙冷脸嘲讽:“我与王爷天生犯冲,你不走,自然只能我走。” 风观澜看着她,气急生笑,“就这么禁不起捉弄,整个战王府就你一个女主子,不惯着你惯着谁?” 他从后环住南卿芙的腰身,语气软化,带着几分无奈妥协:“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因为这点小事分心。” 这算是承认了,她身上的毒是他压的。 南卿芙转过身,瓷白明艳的容颜宛若芙蓉,最瞩目的是一双清亮漂亮的眼睛,敏锐且自信。 风观澜早知不可能真的能瞒过她,只是没想到南卿芙会这么在意。 或者说,她在意的……是他。 意识到这一点,风观澜神色哪里还有往日的冰冷,眉眼笑意浓似冰雪消融。 南卿芙被这幅春意明艳的画面绚丽了眼睛,心骂了一句狐狸精,又问:“谢危帮你做的?” 风观澜:“是。” 南卿芙秀眉一皱,“谢危是不是疯了!他不是最在乎你,怎么会让你做这种对自己百利而无害的事?” 风观澜脸不红心不跳,“或许是想试试,暂时转化内功属性能不能成功。” “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南卿芙眉头皱得更深。 试试,那就是说之前没试过,风观澜就是第一个小白鼠。 大庆要亡了?谢危居然敢这么做!要知道他先前可是把风观澜的一切看得比自己命都重。 南卿芙还没表现出任何对风观澜的敌意,都被谢危像条狗一样死死咬着,生怕她对风观澜有一点不利。 要说没有副作用,南卿芙决计不信。 “你的脉象正常,但身上的药味却是滋补的药物,不是身上有伤,便是体内有异。” 南卿芙话里是明示:不要妄想再胡编乱造欺骗她。 风观澜失笑,他倒是忘了,他家王妃是个狗鼻子。 验尸时,一丝丝味道都逃不过她的嗅觉,更遑论她还精通医术,只要服用了药材,能有什么能瞒得过她? “不过是不能动用内功几日,正好本王累了,在府内歇息几日便调养过来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南卿芙语气骤变,“几日?以京城如今情形,多少人盯着你的命,若是真让人发现你不能动用内功,你知道有多危险?” 南卿芙觉得风观澜简直是在胡闹。 她身上的毒暂且要不了命,但他没了内功却实打实要紧。 四年前风观澜同样不能动用内功,但那时候他在外人面前已经是衰败之躯,端王府那时地位也不一样,而今朝堂不稳,他是未来的储君,不知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 以风观澜的本事和身边人,南卿芙本不该忧心,可偏偏还有暗处的人。 她不就是被神秘人成功安插在风观澜身边的杀手吗?谁知道这样的人还有几个? 风观澜看她恼怒的模样,眼里笑意更深。 南卿芙没好气:“你笑什么?” 风观澜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低沉的声音含着柔笑时更醉人。 “若不是这一遭,我还不知你竟如此在意本王。” 第225章 一如既往的狠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如既往的狠 温热的吻印在眼皮上,酥酥/麻麻一片,南卿芙一瞬就心软了。 果真是男/色惑人。 风观澜揽着她的腰,修长的指尖把玩着她及腰的青丝,安抚道:“本王的人也不全是废物,若是连外边的人都挡不住,王府也不必花钱养这么一些玩意儿。” 事情已经发生,谢危也定会以风观澜身体为主,南卿芙多说无益。 她警告了一句:“下回不许再擅作主张,凡事都要与我商量。” 如妖似仙的男人眉目含笑,应声:“好。” 南卿芙转而又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她当然能看出风观澜是故意看她反应,以他的功夫,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门口,他怎么可能会毫无知觉? 风观澜眼底闪过一抹凌厉冷光,“她有问题。” 看他目光热切的女子不少,恐惧的也更多,但这个青青,让他生厌。 “你也这么觉得?” 南卿芙回忆起青青的眼神,“她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你觉得她像谁?” 风观澜:“不知。” 南卿芙看他的眼神戏谑:“是不知,还是假装不知?毕竟向来洁癖深重的战王爷,方才可是让人进来伺候。” 风观澜有时真想将南卿芙这张嘴给缝起来,长得好看,一张嘴却总能把人气死。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多废精力,你若是不喜,直接把人杀了,一了百了。” 他语气轻飘飘,根本没把青青放在眼里。 风观澜向来都是杀伐果断的主,若不是担心南卿芙另有安排,他不会留下青青的性命。 在他眼里,不确定的因素,杀了便能解决大半的问题。 南卿芙是他唯一的例外。 “杀了只能断绝这一个人的不利,但她背后的人,却能派出成百上千个这样的人,倒不如顺藤摸瓜,将背后的人一起揪出来。” 南卿芙的直觉,青青背后的人,表面是安云飞,背后实际上还有其他人。 风观澜看着认真思忖的南卿芙,唇角微弯,“夫人聪慧。” 南卿芙瞪了他一眼,“你不问问,今日左相府的情况?” “左相府与本王有何干系。”风观澜毫不关心。 “说不定,与你亲爱的小表妹有关系。” 南卿芙想到李梨儿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这幅模样是装出来的,那她心里也是真佩服。 她看人敏锐,但却从未感觉到李梨儿“假”。 真要是她想的那样,那样,这位李小姐可不简单。 南卿芙有直觉,今日的尸体,和李梨儿逃不开关系。 门外,忐忑不安的护卫们等了许久,也没再听见什么命令吩咐。 他们不敢靠得太近,一是担心会惹到麻烦,二是担心听到一些不该听的,都自觉地离得远了一些。 但王妃既然没出来,便说明王妃没被王爷的怒火波及到? 在众护卫的想法里,王爷发火,没人敢触霉头,王妃这会儿一定不会太好过。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他们素来冰冷无情的王爷正把某人摁在床上反复低哄:“乖,再亲一会儿……” — 夜色笼罩时,三面都是墙的牢房更是深不见底的昏暗。 她躺在草垛上,疼得连呼吸都要放轻,哭时呜咽不出来,更不能有大幅度动作,会扯到伤口。 天窗钻进一缕月色,照亮她眼里的恨、不甘、嫉妒、怨毒…… 那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狠,狠得让她又恨又爱,但她更恨的是南卿芙! 如果不是南卿芙,他会在神坛之上,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狠辣,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只有她。 自从南卿芙的出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恨,更不甘。 既然让她活下来了,那他们便等着吧。 她会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将南卿芙一点一点凌迟。 至于风观澜……总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黑暗之中,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啃噬声音。 若是有人提着灯站在一旁,便会看见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将地上的女人覆盖,而她满嘴模糊黏腻的血肉竟神奇地在愈合。 ……… 很快便到了南雅婷约南卿芙见面之日,亦是南卿芙约了安云飞的日子。 大清早的,南雅婷便一番精心打扮出现在了战王府门外,“我前几日已经下过拜帖,约王妃一同游船。” 南卿芙不习惯有贴身的婢女,小北便是南卿芙的贴身小管家,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守门的。 南雅婷顺利无阻地进入了战王府,亭台楼阁,雅中带着精致,一路繁花似锦,青石板路清雅惬意。 路过一处花草丛时,她脚步停留了一下。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牡丹花,傲然盛放,但却有一股子奇异的香味。 “南二小姐?”下人没听到动静,疑惑地转过头来,却面色一变。 只见南雅婷正在伸手要触碰那一株最艳丽的牡丹,下人急忙出声阻拦:“王爷不喜外人触碰府中的东西,包括一花一木,请南二小姐停手,以免触怒王爷。” 外人。 这两个字让南雅婷敛下的眸子划过一抹冷怒。 她不紧不慢收回了手,手指却悄悄握紧。 总有一日,她会从外人变成内人。 坐在偏厅里,南雅婷问道:“王妃可准备好了?” 下人语气没什么起伏:“已经派人过去知会了,请南二小姐在此处稍等片刻。” 一壶茶,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南雅婷面上已经染了怒色,期间她叫了一遍又一遍下人传唤,全都是让她稍等片刻。 南卿芙这个死丫头就是存心拿乔! 不一会儿,皮球击地的声音逐渐清晰传来。 南雅婷抬眸看去,一个大球便朝着她的面门直袭而来—— “啊!” 她惊慌叫出声,下意识用手挡住,手臂一阵疼痛,她感觉到了球被反弹了出去。 一道清脆活跃的孩童声传了过来:“呀!我不知道这里有人,真是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南雅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的怒火升得更烈。 又是这个死孩子! 她放下手臂,便看到抱着皮球的小北,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丑,贼眉鼠眼,根本不像风观澜的种,和南卿芙令人生厌的笑倒是像了个十成。 南雅婷勉强挤出一抹笑,“不过是个意外,世子不必介怀。” 面上大方,她心里恨不得把这死孩子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第226章 心上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心上人 “二姨不介意就好。” 小北笑得纯良,乌黑的眼睛盛着漂亮的天真,“不过……二姨见着我,不该见礼吗?” 南雅婷手臂还疼着,气得更是身体发抖。 忍耐…… 过了今夜,她看南卿芙和这个死小子还怎么得意。 南雅婷面无表情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抚平心里的怒火,这才站了起来。 “是臣女的疏忽,见过世子殿下。” 小北向来眼尖,他就喜欢搞小动作,搞小动作的人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一眼就注意到了南雅婷掐自己的动作,心里啧啧感叹:是个狠人。 可惜这狠劲用来做别的多好,非要来针对他们母子。 他笑眯眯地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小北坐上一旁的椅子,也不在乎皮球被他踢得脏兮兮,直接抱在怀里。 南雅婷看着更是心生厌恶与不屑,果然是南卿芙在外面养的野种,小家子气。 以风观澜的洁癖,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样的儿子。 想来先前也就是在外人面前给这个儿子一些面子,心底定是瞧不上的。 “呀,二姨的衣裳脏了,真是我的疏忽。”小北指着南雅婷的衣裳。 南雅婷低头一看,她今日穿了一身黄白相间的清新衣裳,嫩黄色的上好丝绸料子绣了梅花,外罩一件雪色薄衫,端的便是素雅中带一抹仙气,在人群中也很醒目。 此时袖子上却落了个皮球的脏印子,更加醒目了。 今日来战王府,她想着可能会遇上风观澜,特地精心打扮,这一身衣裳还是花了大价钱找人做的,头一回穿。 南雅婷心在滴血。 小北满脸懊恼,小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看都很懊悔。 “听闻二姨是要和娘亲去游船,穿着这一身脏衣裳可不好,我们府中还有不少新衣裳,我这就让人带你去换。” 南雅婷直觉这小子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正要拒绝,小北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喊了下人过来。 “快带我二姨去风清阁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我娘亲应该快醒了,别耽误了出门的时辰。” 南雅婷看清楚了下人听到“风清阁”时面色的古怪,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偏偏小北还在这一个劲催促,南雅婷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跟了出去,同时让守在外面的婢女去马车里拿自己的备用衣裳。 到了风清阁,南雅婷更恨不得将小北揪过来狠狠打一顿。 下人无奈道:“整个王府除了王妃与王爷的云水阁,便只有这里有女子的衣裳了,云水阁外人是进不去的,便只能委屈您了。” 委屈?这根本就是侮辱! 风清阁是仆人住的地方,南小北让人给她准备的衣裳,也是仆人穿的衣裳! 南雅婷自然不可能穿着这一身出去,等着自己婢女送来了马车上备用的衣裳,换过了才回到了偏厅。 小北看到她穿着倒是不意外,他料想她也不会这么蠢。 整这一出,也不过是为了气气南雅婷。 他南小北是谁,性子随他爹,向来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这个女人上回差点要了他娘亲的命,对方送上门来,他还是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的。 “世子,你娘何时准备好?”南雅婷看起来十分好脾气。 “按照我娘的习惯,这会儿大概快醒了,二姨别着急,这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来喝茶。”小北语气温柔,看起来没有针对她的样子。 刚睡醒…… 这三个字又让南雅婷嘴角抽了抽。 她在拜帖上清清楚楚写了时间,这母子俩是半点不在乎。 她端起一旁的茶水,也不顾冷掉,一口饮尽。 也就只有这冷水,能压一压她的怒火。 小北看着她喝茶,嘴角高高翘起,眼里狡黠一闪而过。 两盏茶喝完,南卿芙总算是姗姗来迟。 “让二姐久等了,是我昨夜睡迟了。” 南卿芙语气还算诚恳,她还真没有要存心刁难南雅婷的意思。 今日主要目的是想瞧瞧南雅婷要带她去看的“心上人”,奈何她近日忙碌,昨夜又被某只狗缠到很晚,这才起迟了。 南雅婷笑得已经僵硬了,“是我来得太早了,王妃既然已经睡醒了,我们不如尽早出发?水滴湖离这边还有好一段距离,过去还需要一些时间。” “我已经嘱咐人准备马车。” 南卿芙说着,看向了小北,“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做功课,哪都不许去。” 小北撅起嘴,不满道:“今日没有功课,您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去告诉爹爹了。” 他可是知道娘亲要去见的是那个心上人。 这要是让便宜爹知道了,娘亲定出不了这个门。 南卿芙难得铁石心肠,不为所动,“那你就去跟他说,无论如何,今日,你就待在府里。” 南雅婷要带她见的人是谁,南卿芙还不知道,自然不可能让小北去涉险。 任凭小北再撒娇打诨,南卿芙也没松口,和南雅婷一同离开。 南雅婷也乐得小北不去。 这死小子古灵精怪的,万一有什么计划,他就像个泥鳅似的不好抓住,少了这个变数蛮好。 “我就与王妃一辆马车吧,我们姐妹俩也是许久没有独处谈心过了。”南雅婷温柔询问。 南卿芙深深看她一眼,答应得很干脆,“好啊。” 马车内准备了一壶滚烫的红枣姜茶,香气浓郁,带着甜腻的滋味。 驾车的墨竹多嘴了一句:“是王爷特地嘱咐的。” 南卿芙不禁轻笑一声,接受了那男人的好意。 南雅婷抿了抿唇,垂眸看着浅棕色茶壶中飘出的烟雾,语气不明,“王爷对芙妹妹真是好呢。” 没等南卿芙说话,她又轻飘飘地冒出一句:“就是不知道,姐姐现在的心上人,是王爷,还是……他?” 外面的墨竹心跳慢了半拍,他这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 王妃有心上人?还不是王爷?! 南雅婷撩起眼皮,直视着南卿芙未施粉黛却明艳张扬的脸庞,又补了一句:“若是王爷知道你今日要去见心上人,也不知是何心情。” 第227章 心上人是他 第二百二十七章 心上人是他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二姐多管闲事了吧,无论是什么心上人,如今我是战王妃,与王爷已经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反观二姐姐,年纪也不小了,现在还未婚配,应当是比较苦恼的吧。” 南卿芙笑眼弯弯,漂亮明艳的脸蛋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还为南雅婷倒了一杯茶,话却十分扎心。 作为现代人的思想,南卿芙不认为女子二十几岁就该结婚。 南雅婷若真是自己不想成亲,不拘于这些世俗理念,南卿芙会敬她一分,偏偏这人不成亲不过是因为在惦记着她的男人,现在还想挑拨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这她能忍? 南雅婷挑拨不成反吃个苦黄连,脸色不太好看。 “我是在关心妹妹,你又何必这般动怒。” 南卿芙悠然反怼:“我这也是在为你好啊,你看我们侯府这么多姐妹里,全都成亲了,就差你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啊,我们知道你是眼光高,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你有什么隐疾,谣言四起可就不好了,到时候爹爹和母亲恐怕要急着把你嫁出去,匆忙嫁的未必是良人,不如早些考虑,年纪大了可就更不好要孩子了。” 南雅婷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真不知道南卿芙从哪些长舌妇人学来的这些话,苦口婆心全是为了你好,句句都是人不爱听的。 她哪里听不出来南卿芙的威胁,这是在警告她,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那自己嫁不出去人这事就会在京城里传个遍,到时候传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还是别说我了,今日主要是你。” 南雅婷拍了拍南卿芙的手背,“你们见面,我终究不好多听,我帮你把人约见出来了,一会儿我就在船外边候着,你自己进去吧。” 南卿芙能感受出南雅婷的忌惮,笑了笑,“好啊。” 南雅婷知道南卿芙这张嘴不简单,接下来也没再自找没趣,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她这一早上一直在受气,从小北那到南卿芙这儿,心脏都快蹦不住了,反正自有人收拾南卿芙。 马车外的墨竹心已经沉入谷底。 他觉着自己回去就要没命了,居然背着王爷,带着王妃出来见心上人! 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还不得把他脑袋砍下来,血用来种花,肉喂给狗吃,物尽其用。 最后马车停在了水滴湖的湖畔岸头。 京城的景致清旷辽阔,水滴湖是京城附近最为秀气的湖,冬季时湖面结冰,来玩耍的孩童很多,其余季节游船景致各有千秋,游船的人并不少。 南雅婷目光巡视一番,指了指一艘最为华丽的船,“我们去那一艘。” 这艘船用着翡翠珠串遮挡着舱门,船上的木板都十分干净,甲板上还放置着红木桌椅,香炉炊烟袅袅,处处透露着细致。 墨竹当然要跟着南卿芙,想到方才南雅婷的话,他还特地跟南卿芙强调了一句:“属下陪您一起进去。” 让他守在外面,让王妃和其他男人单独相处,那是不可能的。 南卿芙笑了笑,“今日,你还真得守在外面。” 墨竹正要反驳,南雅婷插了一句:“里面的人,除了王妃谁都不见,若是不成,那我们也只能原路返回了。” 墨竹冷下脸庞,说话十分不客气:“二小姐可知带着王妃来这样的地方,让王爷知道了是什么后果?” 他可不管南雅婷是什么小姐,当初南卿芙嫁进来成为世子妃,他照样不客气,更何况是一个南雅婷。 南雅婷听他一个护卫的语气,同样心里不舒畅,“这是王妃要来的,王爷怪罪我什么?” “先进去吧。”南卿芙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如果原主的心上人如她所想,墨竹进不进去都没有区别。 若不是,里面无论是什么人,她八成也能应对得了。 今日她便要瞧个明白。 墨竹沉着脸,到底没有再说话。 到了甲板上,墨竹直直盯着晃动的翡翠珠帘,奈何里面还有薄纱遮盖,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他警惕心已经彻底提了起来,里面的人武功不简单,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动作。 “放轻松,我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做。” 南卿芙拍了拍墨竹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墨竹闻言,神色诧异起来,完全没想到今日还跟那个人有关系。 不过见南卿芙自有打算,他心里松了一些。 “芙妹妹自己进去吧,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你。” 南雅婷笑着坐在了红木椅子上。 目送着南卿芙进去,墨竹冷冰冰看向南雅婷,“二小姐现在可以说里面的人是谁了吧?” 南雅婷微笑摇头,“我还真不能说。” 墨竹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剑柄,随时等着冲进去。 …… 南卿芙走进船舱,先闻到的是木质香,香炉里点的都是类似于松木的香气。 进来时南卿芙还下意识屏了一下呼吸,担心香气有毒,但回味了一瞬,便知道这不是毒气,反而有静心凝神的作用。 对她体内的毒很有用。 掀开层层叠叠的纱帘,她一眼便看到了背对着她坐着的身影。 修长的身形隐在宽大的披风下,绣着云彩的衣摆在地面上蜿蜒铺开。 “来了。” 男人的声音沉寂翩然,很有辨识度。 南卿芙瞳眸微缩,“果然是你。” 在山上的神秘人。 原主的心上人竟然是他。 可是,这人跟南雅婷又有什么牵扯?竟然能让南雅婷引她前来。 他想见她很容易,只需要让她自己来即可,又何必让多此一举通过南雅婷? “一段时间没服药,你又过多操劳,近日应当不太好受,现在声音听着却是中气十足,让我猜一猜……” 他转过身来,依旧是黑布遮面,那双肆无忌惮凝视着她的目光侵略性十足,“我猜,是风观澜帮了你吧。” 南卿芙心下微沉,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所以,你今日找我来是要给我解药了?” 男人低笑一声,手里正拿着一个捣药罐,他慢条斯理地捣了一会儿药,才答道:“今日,不是你想见我?说起来,许久没有收到芙儿给我写的诗了,还真有些想念。” 第228章 俘获猎物的心 第二百二十八章 俘获猎物的心 南卿芙又想起了那些情诗,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少女的心事,写得认真,情感缱绻。 “不过是一些描摹别人写的诗句,想念便自己去抄。” 男人也不恼她的态度,咚咚咚的捣药声没停,“我惊讶的是,那些诗被风观澜收走,他对你的态度却没有任何变化,芙儿果真是我手里最好的一颗棋子,成功俘获了猎物的心。” 南卿芙在茶几前坐下,面前是一杯斟满的清茶,“你的眼线倒是挺多,就不怕我回去告诉风观澜,让他清除身边的人?” “除非他不用人,否则再如何清除也不过是无用功。” 男人看她一眼,便见南卿芙已经端起茶盏,毫无防备般喝了几口。 他眼里带了笑,玩味道:“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南卿芙嗤笑一声,“毒中毒?何必呢。” 面前这个神秘人的确是下毒好手,她体内的毒那么久以来,就连南卿芙都解不了。 他就算是多下一些,也跟现在没什么区别。 男人丝毫不掩盖对她的欣赏:“几年过去,你比以前更聪慧许多。这杯茶无毒,能抑制你体内的毒,放心喝,碧水之毒已经让你深受折磨,本座怎么舍得再给你多下毒。今日来,也是要给你药的。” 相比上回见面的冷厉警告,这一回他从始至终都很平和,说话的语气轻柔宠溺,仿佛他们之间不是上下属,而是关系亲昵的情人。 南卿芙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直问:“为什么要让南雅婷来当传话人?” 总不可能是想用南雅婷威胁她,她们俩可谓是没有任何姐妹情深。 “她不过是个靶子,你若看她不顺眼,随意动手。” 面具男捣着药,能感受到南卿芙盯着自己面纱的目光,淡然笑之,“今日是你的生辰,叫你过来只是想好好为你庆贺,不是让你去马上去杀风观澜,你不必这么警惕。” 生辰? 南卿芙双眸眯起,回想起原主的生辰。 她有关于原主的记忆不多,但也有些侯府过生辰的印象。 “你记错了,今日不是我生辰。” 面具男盯了她半晌,似像在打量什么,“八月十二,今日才是你真正的生辰,芙儿连这都忘了?” 南卿芙敛眸,知道他这是开始怀疑她和原主不是一个人了。 但命都在人的手上了,暴露或者不暴露都没多大的区别。 “无论我的生辰是哪一日,都轮不上一个陌生人为我庆贺,若是没别的事,药拿来,我离开。” 面具男似乎有一瞬的不悦,淡淡道:“你不用妄想着逃,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碧水之毒解不了,你总要回来找本座,就像现在留在风观澜身边,好好做你的战王妃。” 南卿芙看着他捣药的手,此人属实谨慎,就连手都用厚实的皮手套裹得严实,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半点都没暴露。 他越是这般谨慎,南卿芙便越觉得,她曾经见过他的真面目,否则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地包裹。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她猜想的那个人。 思索到此,南卿芙手里的茶杯蓦地掷了出去,方向正是面具男脸上的面纱。 茶盏挟裹着浑厚的内力,若是砸到人,可不是普通人抛置的那么简单。 男人抬手将茶杯握住,下一刻,一只瓷白纤细的手蓦地又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他平稳地坐着,轻而易举便化解了南卿芙的攻击。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跟在风观澜身边这么久,他就半点真本事都没交过你,你的功夫也是真携带了。” 南卿芙也没指望能把他面纱摘下,只不过是想试探他的功夫。 动手多了,人总会露出马脚。 此时,外面传来了安云飞的声音:“我来了,南神医又在躲什么?” 墨竹听从南卿芙的命令,拦住安云飞,“您不能进去。” 安云飞本就等南卿芙等得窝火,眼下又被拦住,当即就要闯进来。 “想拦朕,也要看看你的本事。” 安云飞虽然是风观澜的手下败将,却不代表他身手差。 然而墨竹压根没有真的要阻拦他的意思,此番不过就是为了激安云飞冲进去,意思意思过了几招便佯装打不过。 “风观澜的护卫,不过如此。” 安云飞嘲弄一声,便大步往里边走去。 面具男在听到安云飞声音时,黑面纱下的眉头皱了皱。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安云飞进来时,目光触及面纱男,脸上嘲弄的笑一僵。 “怎么是你?” 南卿芙挑眉,今日这出戏精彩起来了。 安云飞看的不是她,而是面纱男。 “你们俩果然有勾结。” 安云飞视线挪移到南卿芙身上,登时被气笑了,“好啊,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他又不是蠢,今日约他来的是南北辙,偏偏见到的是神秘男和南卿芙,安云飞一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南北辙就是南卿芙,还是风观澜的王妃,什么解药,根本是你们一直在把朕当成狗遛。” 南卿芙笑了笑,补了一刀:“话不能这么说,狗可比你可爱多了,这些日子患病的滋味不好受吧。” 安云飞认定了南卿芙是面纱男的人,懒得跟南卿芙废话,寒声质问:“说要合作的是你,给朕下毒的人也是你,你究竟有何不放心?我们共同的敌人都是风观澜,是大庆。” 面纱男目光缓缓从南卿芙面上收回,旁若无人般继续捣药,吐出的声音却冷得刺骨:“愚蠢。” 安云飞面上还带着火气,“你我现在是一条蚂蚱上的人,你没必要不放心,解药给朕,朕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南卿芙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他这么对你,你还这么爱他?难不成真以为他能帮你们安国再现辉煌?” “这是什么场合,哪容得你一个女人插嘴。”安云飞剜了一眼南卿芙,更恨不得掐死她,玩弄了他这么久。 南卿芙看着面纱男捣的药罐,漫不经心道:“看来安皇是不想要食脑虫的解药了。” 第229章 当本王死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当本王死了? 安云飞半信半疑审视着南卿芙,“解药真是你研制的?” 这个女人和男装的南北辙可以说毫不相像,但一想到她这些时日把他当狗逗/弄,安云飞顿时感觉她是个蛇蝎美人。 “想要解药,安皇不如先告诉我,食脑虫这个病是不是你传出去的。”南卿芙问道。 安云飞笑了,看着面纱男,“你连你的女人都不信?这点倒是比风观澜强得多。”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 食脑虫根本就是面纱男研制出来的,由安国人传播出去,这就是一起人为灾祸。 南卿芙彻底冷了脸,“就因为要和风观澜斗,你们不惜让这么多人丢性命?” 面纱男没看南卿芙,话却是对着她说的:“芙儿,心慈手软不是什么好事,他蠢,你可不能跟着学。” 话落,他语调一转,陡然森寒:“本座身边不留蠢的人,今日水滴湖的鱼也饿了,喂饱再离去吧。” 南卿芙浓密羽睫轻抬,正要制止,一支箭羽从船舱外射了进来,刺进了安云飞的胸膛。 果断、毫不留情。 安云飞瞳孔睁大,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膛的血窟窿。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一国之皇,会被人轻飘飘地说杀就杀。 面具男还很温柔:“你没患上食脑虫,但得了愚蠢病,箭上有毒,必死无疑,到地府治去吧。” 意外突发,南卿芙也是完全没料到。 她让安云飞过来,不过是想证实他是否和面纱男有所勾结。 难怪面纱男至始至终没有阻拦过,他根本就不在乎安云飞进来,一个人罢了,杀了也就是了。 但他杀得太果断了,只能说明安云飞知道得不少。 南卿芙还没能多思索,无数的箭羽便从船舱外射入。 “有意思。”面纱男轻笑出声。 他无形的内功将他和南卿芙罩在其中,箭羽如刺到了墙,哗啦啦地往下掉。 船舱已经破出了密密麻麻的动。 南卿芙被面纱男拉出船内,两人站在甲板上,只见四周的游船与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其中,一袭潋滟紫衣风华无双,攥人视线。 立在不远处的一叶扁舟上的男人,周身气质风华绝艳,矜贵中携一抹妖冶,除了风观澜还能是谁? 面纱男对着南卿芙露出玩味的笑,“芙儿,看样子战王殿下也没有多爱你呢,你瞧,他方才半点也不担心你会被射死在船内。” 南卿芙和风观澜四目相对,莫名有种被捉奸的心虚感。 “南卿芙,过来。”风观澜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命令的意味十足。 面纱男叹息一声,“今日原本只是想好好给你过个生辰,可惜了……” 他拍了拍南卿芙的头,“坏了本座的事,总该受到惩罚,今日的解药……没了。” 话音落下,他松开了南卿芙,衣摆随风猎猎飘飞,轻功如雁,往岸上而去。 南卿芙却朝着他追了过去。 追上去的还有风观澜。 南卿芙想起风观澜给她输送的内力,秀眉一皱。 还未来得及阻止,风观澜已经和面纱男打了起来。 “风观澜,今日的你可不是本座的对手。” 面纱男的嗤笑却没让风观澜停手。 这是南卿芙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风观澜的身手,强势、果断、招招要命。 若是强盛时期的风观澜,或许还能把人留下,然而…… 几个来回后,面纱男一拍风观澜肩膀,轻功顺势离去。 风观澜拉住他袖子,男人转身朝着袖子一斩,翩然离去。 南卿芙注意到了他袖子断开时,那只冷白色的手臂上有一条龙的印记。 龙…… 其余人是鹰,还有她背后…… 南卿芙暂且拢下思绪,去看风观澜,“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无事。” 风观澜从怀里拿出帕子,抓住南卿芙的手腕,颇为粗暴地擦拭着她的手。 他恶狠狠道:“敢背着本王出来找男人,你是当本王死了。” “什么找男人,我来不过是想试探安云飞和他是不是有关联。” 风观澜凝视着她的眸,直言拆穿:“难道不是为了拿药?” 南卿芙怔了一下。 风观澜到底知道多少? “你是本王的人,你生死自有本王顾着,不必为了一个药在别人面前服低做小,往后不准私自见他。”风观澜口吻强势,满是命令的意味。 南卿芙听着心里一暖,好笑道:“我本就不可能一直依赖着他。” 她从来都不是会被外物轻松拿捏的人,哪怕没有那人研制的药物,她可能会死。 “王爷,这具尸体……”青云指着死不瞑目的安云飞。 风观澜冷扫一眼,漠然无情:“扔了喂鱼。” 南雅婷在旁看得心惊胆战,她本以为南卿芙这次是在劫难逃,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风观澜,那人还就这么扔下她跑了。 此刻看着冷血无情的风观澜,她心中既惊恐又惋惜。 墨竹看着颤抖的南雅婷,心里哼了一声, 风观澜冷冷地说:“死人的嘴最严实。” 言下之意,今日就把南雅婷留在水滴湖。 南雅婷脸色苍白,声音带着哭腔:“王爷饶命,今日之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南卿芙扯了扯风观澜的袖子,“南雅婷还留着有用,暂且放过她吧。” 风观澜顺势捏住她的柔荑,对墨竹道:“听王妃的。” 墨竹嘴角咧开笑,果然还是王妃的话管用。 然而他嘴角才刚咧开,就接收到了风观澜警告的目光,笑僵硬在脸上。 差点忘了……今日是他驾车带着王妃出来。 南卿芙想到方才风观澜被拍的一掌,顺势把上风观澜的脉搏。 男人显然不如他表面上看的那么无事发生,体内气血有些翻涌。 南卿芙面色一板,“先回府。” 她拉着风观澜上了马车,风观澜却一把拉过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他碰了你哪里?” 南卿芙被他的问题弄得一愣,哭笑不得:“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 然而,风观澜目光依然紧紧盯着她,仿佛在评估她话语的真实性。 第230章 恩爱 第二百三十章 恩爱 风观澜又取了一张干净的帕子,为南卿芙擦拭着手。 南卿芙被他这龟毛得洁癖弄得更无奈,哄着风观澜:“你先让我好好给你把把脉,别更严重了。” 想到面纱男对风观澜的情况了如指掌,她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回去之后,你再好好排查一下身边的人,那个人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不少。” 听出她心更偏向于他,风观澜冷冽的面色微霁,擦拭的动作都轻柔了许多。 “眼线再多,他也伤不到本王分毫。”他语气平静,显然对身边有卧底半点也不意外。 “你倒是自信,现在身体算是怎么回事?”南卿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话是这么说,南卿芙对风观澜的本事还是信任的,否则神秘人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拿捏不了他。 同时,她好奇地问:“刚才那个安云飞,是不是你杀的?” 风观澜否认道:“并非本王动手,杀不杀他对本王没有任何区别。” 当初留着安云飞,也有引出他背后之人的意思。 一个小小的安国他不放在眼底,但是他背后之人却是个大毒瘤。 南卿芙微微皱眉,开始分析:“安云飞毕竟是安国的皇帝,他死在我们大庆,若是传出去了,这事恐怕不好交代。” 风观澜却显得并不在意,淡淡道:“只要你不跟别的男人跑了,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南卿芙闻言,瞪了他一眼。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风观澜轻笑,这才正色道:“放心,此事传不出去。” 若是他想,未来几百年,安云飞的死都不会被人发现。 南卿芙又凝神把脉了一会儿,确定风观澜身体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心下来。 这一松懈,她自己倒是不好了。 刚才和面纱男动手时,她也动用了内力,现在药又没拿到…… 风观澜察觉到她的异样,狭长凤眸微眯,握住南卿芙的手,一言不发便输送内力。 南卿芙冷下脸,立刻阻止:“你干什么!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不许你再给我输内力!” 风观澜仿佛没听见。 “风观澜!” 南卿芙心下恼怒,试图挣脱开他。 风观澜比她速度更快,一边抽着空档对付南卿芙的招数,一边给她输送内力。 “乖,就一会儿,不会有什么大碍。” 风观澜钳制住她的手脚,没给南卿芙挣脱的机会。 没等她骂人,他又低头含、住了她绯红的唇珠,肆意霸道的吻夹着几分独属他的柔。 南卿芙心软又气,最后狠下心,咬住了他探进来的软舌。 “嘶……” 风观澜瑰丽的眉眼布满无奈,抬手便点了南卿芙的睡穴。 南卿芙被他点得猝不及防,昏迷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儿,狠狠骂了风观澜一句,这个阴险小人! 风观澜环着南卿芙的腰,姿态倦懒地给她输送内力。 “还是睡过去听话。” 想到那人用解药拿捏着南卿芙,风观澜唇畔笑意凶狠冷然。 他的人,自当他来护着。 驾着马车的墨竹听到马车里传来的动静,忍不住想入非非,脸色一阵发红。 王爷和王妃真是恩爱啊,这大白天的就…… 他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在驾车上,不敢再多想,更不敢多听。 — 南卿芙醒过来时,只觉身体一片轻盈,仿佛体内的毒没有发作过。 想到昏迷前的事,南卿芙不禁咬牙切齿。 “我娘亲怎么样了?”小北的声音从纱帐外传来。 谢危随意的语调听着没什么起伏:“好得很,活该遗千年,死不了。” 南卿芙坐起身,面无表情回:“那我真是谢谢你的祝福。” “娘亲醒啦!” 小北当即钻进帘帐里,亮亮的眼睛满是关心。 南卿芙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叛徒,还知道我是你娘?” “疼耶。” 小北捂住额头,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样,“我真的没有向爹爹通风报信,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和您一块回来的。” 在他心里,娘亲最重要了,背叛娘亲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做的出来呢…… “是吗。” 南卿芙心里有了数,上回之后,风观澜心里就有了警惕。 面纱男在风观澜身边安插了眼线,但就算他在暗,风观澜也未必就不能得知他的举动,否则风观澜也不会安然无恙这么多年。 谢危透过半透明的帘帐看着南卿芙的身影,又很快挪开目光,“既然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等等。” 南卿芙掀开帘帐下床,“风观澜的内力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向来以他为主吗?怎么同意他这么胡闹!” 谢危蓦地看向她,正要说话,又猛地转过身,“作为王妃,你怎么就不知道注重仪态?” 南卿芙低头看看自己,满脸莫名其妙。 她穿着里衣,连锁骨都没露出半点,哪里就不雅了? 谢危这反应像是她没穿衣服。 谢危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脑子里的画面彻底抛开,语气也硬邦邦的: “他要怎么做是他的事,你们夫妻俩的事我不掺和,但你作为一个医者,我劝你对自己多上点心,不要拖了观澜的后腿。” 话落,他没再等南卿芙说话,抬步离开。 小北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点评了一句:“谢先生像是见了鬼。” “他正常得很,一如既往说话不好听。” 南卿芙还没来得及问他病人的事,他跑得倒快。 很快,风观澜派人来传话:“皇后娘娘派人来请王爷和王妃进宫,一同用膳。” 南卿芙看向小北,心知皇后这是想孙子了。 她对小北道:“你去把脸上的东西洗了吧,让你皇祖母看一看你的真面目。” 小北对进宫还是喜悦的,每回进宫,嘉敬皇后都赏赐他许多好玩意儿,现在他的小金库可丰富了。 南卿芙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去梳洗,从自己被换下的衣裳里拿出了一个香囊。 香囊里,装着神秘人今日在船上捣药的药渣。 是她在风观澜朝着船舱射箭时,趁机顺走的一把,但愿有用。 哪怕风观澜能压制她体内的毒,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她还是得尽快研制出解药。 第231章 小北身份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小北身份 南卿芙由婢女打扮一番,这才和小北坐上了风观澜的马车。 风观澜换了一身雪青色缂织飞鹤暗纹衣裳,身形如玉,清新俊逸,腰间还戴了先前庙会上从她手里抢走的香囊。 这个香囊对于风观澜这般追求极致完美的男人来说,过于粗制滥造,偏偏却能被他赏眼许多次。 “身体感觉如何?”风观澜知道南卿芙气在头上,说话都柔和许多。 南卿芙没看他,不软不硬道:“死不了。” 听到她头一个字,风观澜眉心一抽。 小北看了看两人,感受到了硝烟气息,默默地挪到了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应该在角落,应该在车里。 南卿芙睨他一眼,“坐那么远做什么?过来,考考你近日背书情况。” 小北心里同情风观澜一秒,这一看就是惹到娘亲了。 然而同情归同情,他也不敢惹娘亲,到底还是乖乖地坐了过去。 南卿芙随机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正式回到战王府之后,风观澜没落下对小北的教养,给他请了不少教书先生。 现在小北除了学习南卿芙教给他的医学功课之外,还要学习不少知识。 这会儿翻开这本经书,全是书面的文言文,看得南卿芙头疼。 她以前学习医术的时候,也看不少古籍,因此到了这边,繁体字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看书也得分什么书,若是医书或者是一些什么杂记她还能看得津津有味,但小北学的这些她念得都拗口。 风观澜压下唇角扬起的笑,朝着南卿芙伸出了手,“我来吧。” 南卿芙顿了一会儿,将书丢给了风观澜。 儿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就让她一个人管。 她坐在一旁看着父子俩一问一答,视线落在了小北的脸上。 洗去易容的东西后,露出了一张白净漂亮的小脸。 小北从出生就长得好看,五官像是被上帝尤为精雕细琢过的一般,继承了风观澜的卓越基因,父子俩有七分像。 尤其是那一双如画眉眼,不嬉皮笑脸的时候,勾出些许漠然的威严,笑起来时好看得能俘获人心,可见长大之后能夺得不少姑娘的芳心。 战王府离皇宫不算近,但今日入宫南卿芙却觉得时间挺快的。 风观澜站在马车下,朝着南卿芙伸出骨节分明的手。 随着入宫的青云挪开了目光,王爷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一个人?真是每天都刷新他们的认知。 到底是在宫里,南卿芙还算给风观澜面子,将手递到了他手心里,微哼一声,“回去再跟你算账。” 风观澜握紧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勾人动听:“多谢王妃宽宏大量,暂且不同本王计较。” 一家三口进了嘉敬皇后的常宁宫,便先听到了风语嫣的笑声。 嘉敬皇后第一眼便先看到的小北,脸上笑容更盛,“我的乖乖小北来了,快过来。” 小北有模有样地行了礼,“见过皇祖母,几日不见,皇祖母气色更好了,比御花园的刚开的花还好看。”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嘉敬皇后还是头一回看到小北的真面目,越看越惊艳,越看越喜欢。 小北性格更像南卿芙,她一度以为小北长得更像南卿芙,却没想到他是个缩小版风观澜。 长得像谁倒是没什么所谓,主要是风观澜自有性冷,谁也不亲近,如今和他长得像的小北和他是两种性格,让嘉敬皇后有种重新养了一个儿子的感觉。 一旁的风语嫣已经彻底惊呆了,“你你你……小北?!” 她莫不是见了鬼,小北不是南北辙的孩子吗?怎么和她皇兄长得一样? 嘉敬皇后这才想起来闺女还不知道此事,解释了一句:“小北是你皇兄和芙儿的儿子。” 风语嫣更震惊了。 她当然知道南卿芙当年假死的时候就有了身孕,她“死”之后,风观澜几乎把父皇的后宅掀了。 南卿芙回来之后,风语嫣一直以为当年那个孩子没了,万万没想到南卿芙居然独自一人将孩子拉扯这么大。 这一瞬间,风语嫣心里对南卿芙的感觉有些奇异起来。 这个女人,胆子实在太大了,做的所有事情都这般惊世骇俗。 晚膳之前,南卿芙还为嘉敬皇后把了脉,笑道:“您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再调养一段时间,定然健康如初。” “还多亏了你和药神医。” 嘉敬皇后说着,想起了一事,“药神医近日打算离开京城了,他可有同你说?” 南卿芙研制食脑虫药物的时候,也有与药神医探讨过,闻言点了头,“师父本就喜欢云游四海,现在您的身体好了,他也可以放心离去了。” 事实上,药神医也是急着为南卿芙去找解毒的法子。 南卿芙表面上是他的徒弟,实则两人亦师亦友,药神医早已把她当成亲人看待,对她的身体状况也极为关心。 风观澜看着南卿芙,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晚膳过后,嘉敬皇后看着风观澜,踟蹰了一会儿。 风观澜眉眼倦懒,语调随意:“您想说什么便直说。” “本宫听闻,近日左相府不大太平,你二表妹入殓时,你替本宫去祭拜慰问一番。” 风观澜皱了皱眉,“不过一个表亲,您倒是重视。” 嘉敬皇后瞪了他一眼,“表亲也是亲,本宫出嫁前,左相比本宫的亲兄长更疼爱本宫,也不求你对他们多有感情,但明面上的慰问终归要做好。” 若不是和左相这一层关系,嘉敬皇后当初也不会想将李梨儿许配给风观澜。 风语嫣却是直言直语:“母后您该不会还想撮合梨儿姐和皇兄吧?” 嘉敬皇后被这对兄妹气到了,“胡说八道什么!芙儿好好的,本宫难不成还要让你皇兄立妃?” 至于侧妃,李梨儿作为左相府嫡千金,是绝对不可能做小的。 她再看南卿芙,便多了几分歉意,“本宫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让澜儿去祭拜,你别多想。” 南卿芙还真没多想,“这是应该的,您考虑得很周到。” 嘉敬皇后对南卿芙更为满意,这个儿媳妇没得挑,虽说做事惊世骇俗了一些,但品行能力都上佳。 第232章 还有本王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还有本王 出宫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南卿芙回到云水阁梳洗后,便掏出了从神秘人那偷来的药渣子,用百宝箱的工具开始研究。 对方熬药时她就能闻出了大部分的药材,但具体的材料与药材的配比都都细细研制一番。 如今食脑虫的患者喝了她前些日子更新的药之后,情况愈发好转了。 尤其是刚刚患病的人,喝了之后至今都没有再犯病,虽然没有根治,但起码能够延长一些发作的时间。 这一忙便是一个多时辰,南卿芙按照药渣子复原了材料,也熬制出了一盅汤药。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南卿芙确定至少喝不死,等药放凉一些后,一饮而尽。 还未感觉出效果,刚进房门,便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风观澜。 他刚沐浴过,乌发丝绸般柔顺披着,穿着柔/软的黑色绸缎里衣,领口松松垮垮,露出白、皙的胸膛,肌肉纹理流畅漂亮,清晰的锁骨线条性感,发丝上未干的水滴落在锁骨上时,如攀着沟壑滑落,所过之处像是朝露落在的花骨朵上,更娇更艳。 卖弄风骚。 南卿芙肆无忌惮地欣赏了一番美色。 风观澜黑眸与她直视,眉梢一扬,“好看吗?” “不过如此。”南卿芙胡诌点评。 风观澜低笑,“那恐怕世间万物没有任何能入得了王妃的眼。” 南卿芙:“……” 他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这不是自夸世间万物就没他好看的? 她移开视线才注意到了桌上放置的一碗面。 米色的面条根根分明,酱色的汤底飘着香喷喷的油滴,一把青翠香葱更诱人食欲。 新建书  “这是?” 风观澜:“长寿面,今日不是你生辰么?坐下吃。” 南卿芙心里又暖又感到好笑,“谁说今日是我生辰……” 话音一顿,她想到了在船舱外守着的墨竹。 这到底是给她的手下还是监视她的卧底? 她看着面色淡淡的风观澜,敏锐察觉出他一些不悦的情绪,软声解释:“今日不是我生辰,至少在我心里不是。” 原主到底是什么时候生辰,南卿芙已经搞不清了,但她醒来后,从来做的都是自己,生辰也过的是前世自己的生日。 风观澜看着她,“那是何时?” 也是今日他才知道,他竟不知道她的生辰,此事还是从别的男人那里得知的。 “十一月初十。” 每年的冬至。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南卿芙瓷白的脸庞,看起来极为柔和。 她在他面前俯身,认真地道:“除了小北,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话毕,她微微向前,在风观澜优美弧度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男人墨眸暗藏的情绪如暗流涌动,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遇上南卿芙后却总压制不住本能。 他揽住她的腰肢,咬上了她的唇,像是野狼暴露了最原始的本性。 一阵暧昧亲昵后,南卿芙轻靠着风观澜的肩膀,“我的生辰,一碗面就给我打发了?” “小北的财迷,果然都随了你。” 风观澜嗓音沙哑,藏着欲,让人听着耳根子酥/麻。 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块棉布,随意得像是给南卿芙没什么用的垃圾,“打开看看。” 这块布折叠得随便,但布料不便宜,是极贵的蜀锦,上面用金丝线缂织着繁复的花纹,看似简单,实则奢华,十分风观澜的风格。 手心的东西很有重量,南卿芙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然而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还是一愣。 新到铮亮得发光的刀具,全是按照她往日里用的剖尸刀的尺寸一比一打造的。 用的是这时候很贵的镔铁锻造出的刀,未必能比得上南卿芙的那一套现代工艺,但上面的花纹也漂亮且玄妙,看起来好看,摸起来却并未感受到任何花纹的纹路。 “喜欢吗?”风观澜观察着南卿芙的神情。 南卿芙的神情已经表露了她的满意。 “不过,这一套刀准备需要不长时间吧?而且……你先前并未碰过我的刀,是怎么知道的尺寸?” 她随意拿起一把,和她平日里的习惯严丝合缝,不多不少一丝一毫。 风观澜神色毫无波澜,嗤笑一声,并不觉是什么难事,“就那几把刀,看一眼便知。花的时间是长了一些,但送的时间恰好。” 他最吊人的便是这股自信且将其余事物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劲儿,偏偏他又有这个实力,让旁人质疑不出什么。 南卿芙将刀具用步折叠起来,一颗心被暖意充盈。 “这是我收到过,最令我欢喜的礼物。”她轻声道。 风观澜是王爷,可却送了最让她喜欢的解剖刀,这其中的含义便是,他并不介意她做仵作的活儿。 哪怕她是战王妃,他仍然全心全意支持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哪怕这件事全天下的女子一生都不可能去碰。 风观澜神采飞扬,眸光流转间潋滟深邃。 “这便最欢喜了?本王还有一份礼物没送。” 南卿芙狐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 这份礼物已经送到了她的心窝里,南卿芙不认为还有什么能超越它。 风观澜仍然保持着环着她的姿势,胸前衣襟愈发松垮,已经敞开了一大片。 他凑近她耳畔,低哑的声音撩人:“还有……本王。” 南卿芙耳根子一片滚烫,没想到他无时无刻都能卖弄一下。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份礼物便算了,王爷自己留着便好。” 风观澜看着她的神情,低笑不止。 南卿芙从他身上挪到旁边的椅子,开始吃面。 玩闹了这么一会儿,面已经凉了,但仍旧香气十足。 她吃了一口,缓缓转头,有些猜疑,“这面,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风观澜神色一顿,不答反问:“不好吃?” 这便是变相地承认了,是他亲手做的。 南卿芙笑了起来,莫名鼻间有些酸涩,“好吃,只是味道不一样。” 风观澜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不成功过。 只不过他嘴挑,王府的厨子做的面都劲道得恰到好处,他做的,偏软了一些。 南卿芙只是没想到,风观澜有朝一日会为了她下一碗面。 这对于其他男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他这样的一向傲然的天之骄子做这样的事,实在难得。 第233章 神秘失踪 第二百三十三章 神秘失踪 有了风观澜的两个礼物,再加上夜深时的半个,南卿芙没能追究起他自作主张输内力的事。 过了两日便是李二小姐李兰儿的入殓之日。 有了皇后的嘱咐,风观澜携着南卿芙一块出席了。 风观澜的到来,让左相府的人都十分意外。 李梨儿穿着一身素衣,黑色秀发上别了雪色的花,哭得红肿的眼睛看起来更加令人怜惜。 “多谢王爷、王妃。” 风观澜正眼都没给她一个,打算祭奠完便和南卿芙离开。 然而他还未说话,面前的李梨儿忽地摇摇欲坠,往风观澜的怀里倒了过来。 风观澜蹙眉,当即无情闪开。 “梨儿!” 李长胤面色一变,谁不知道风观澜嫌弃别人的碰触。 除了战王妃,恐怕谁在他面前倒下,他都不会有去扶一把的意思。 事发突然,他想要去扶已经来不及了。 还是风观澜身旁的南卿芙扶住了李梨儿。 见她揽着李梨儿的腰,风观澜的脸色却有些臭了起来。 南卿芙微微眯眼,把上了李梨儿的脉,昏迷竟是个意外。 “她体虚,想必有些日子睡不好了,现在昏迷,却也是睡过去了。” 李长胤松了一口气,“多谢战王妃。” 南卿芙把李梨儿交给李长胤,转头看着风观澜,“你倒是躲得快。” 风观澜淡淡道:“本王自然得保住清白的名节。” 他自己的大礼还未能送出去,若是真扶了别的女人,南卿芙这个坏丫头会不会用此事拿乔还不好说。 况且,他也从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倒在地上,也总比倒在他怀里的好。 南卿芙看着堂里的棺材,思索着李长胤查的如何了,不知道有没有将凶手揪出来。 祭奠也就是个插曲,过了这一日后,南卿芙又重新忙碌了起来。 相比南卿芙的忙碌,小北就显得无聊了起来。 “近日真是无趣,都没点什么有趣的尸体,娘亲,这京城实在是太风平浪静了,无聊得很,要不咱们还是收拾包裹跑路吧,大庆的其他地方好玩的尸体比这里多多了。” 他其实就是手痒了。 南卿芙失笑出声,“风平浪静,也有可能只是表面上的罢了。” 天下能有多少真正的风平浪静? 京城在天子脚下,多少达官贵人,许多肮脏的事情都会被显贵权势轻而易举地掩埋了。 想到这,南卿芙倒是想起了一个被她遗忘的人。 “还有,不要乌鸦嘴。”南卿芙警告了小北一句。 往往觉得没有的事,说一说就来了,但尸体多可不意味着什么好事。 手痒归手痒,但风平浪静总不是什么坏事。 南卿芙又给小北安排了一些功课,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材料,便让墨竹带路:“带我去看看青青。” 许是因为青青成为了风观澜的第一个杀猪刀,这些日子安云飞送来的这些人都相当安分,南卿芙都快忘记了这一号人物。 “您现在过去,恐怕不太雅观,要不让人给她收拾一下?” “不用。” 南卿芙见过无数更恶心不过的尸体,更何况是活人,“那日之后,没人给她处理伤口?” 墨竹低咳了一声,“王爷没有特别吩咐……” 那就是没有。 南卿芙没说话,倒是弄得墨竹忐忑起来。 他刚刚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处理了?然后紧急着让人去处理一下那个女人,以免让王妃觉得王爷太过于心狠手辣。 南卿芙却思索起人还活没活着,割舌不是小伤口,处理不当,真有可能要命。 毕竟多少人能咬舌自尽,风观澜的人就算能不伤她的性命,后续感染都能随便要了她的性命。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刚到地牢,却见到了空空如也的牢房。 “人呢?”墨竹脸色大变。 守狱的护卫也满脸茫然,“今早还在的……” 牢房的大门都锁着,人是怎么消失的? 墨竹也觉得奇怪,“王府的牢房固若金汤,从未出现过有人逃出去的情况,这里先前关押过多少高手都没逃离过,这一个弱女子是怎么跑的?” 他示意狱卒让人去禀报风观澜,再看向南卿芙:“您要不先出去?这里太脏,味儿也不好闻。” “不用。” 南卿芙示意他打开牢房的门。 狱卒打开门,仔仔细细又往牢房里看了一遍,的确是空空荡荡没人,别说活人,死人的身体都没见着。 “王妃,属下以性命起誓,我真的没把人放走。” 南卿芙道:“我相信你。” 她是相信风观澜,他不可能让牢房出现人手的漏洞。 墨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人是怎么没的?” 南卿芙蹲下看着地上的草垛,问狱卒:“早上你看见的时候,人还活着吗?” “活着!若是死了,我们一定会上报的。” 狱卒指着牢门旁边的空碗,“早上的时候我送了一碗水和一碗粥,这都空了,一定是她吃了。” “这些日子都没有给她包扎过?” “王爷没有吩咐,我们不敢擅自主张,只有快不行了,我们才会向上头询问要不要请大夫。但也奇怪,王爷惩罚的第二日,我原本想看看她情况不好的话,就替她求个大夫,结果她第二日看起来好好的,喝水都面不改色的,像是不知道疼。” 南卿芙轻笑:“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割舌之痛,是能要人命的,第二日便能毫无疼痛的喝水,华佗再世也做不到。 她看着草垛上留下的一点一点黑乎乎的不知名东西,手指捻了一下,放置到鼻前闻。 墨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抓心挠肺,“这是什么?” 南卿芙轻描淡写地回道:“腐肉渣。” “??” 墨竹忍不住问:“莫非她是用了化尸水一类的东西,把自己彻底弄没了?” 南卿芙摇头,“这里并没有药物的味道,她没用什么东西,而且腐肉跟化尸水也对不上,面积也不大,只是一些,应当是某些部位,比如舌头的腐肉。” “那真是奇怪了,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 南卿芙抬头看向天窗,眯了眯眸,“有没有可能,她是从这个窗出去的?” 第234章 本王的妻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本王的妻 “绝无可能!”墨竹毫不犹豫地否认。 狱卒也觉得好笑,“这天窗这么小,若是一个婴儿还能钻出去,一个这么大的女人怎么可能呢,她就算再瘦,骨架也摆在这儿呢。” 南卿芙也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若有所思地盯着天窗了一会儿,目光挪到了天窗下的墙壁上。 墙壁都是一些破破烂烂的砖墙,却固若金汤。 南卿芙从墨竹手上拿过灯烛,凑到墙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墙上有一大片黑漆漆的印记。 南卿芙用手摸了一下,手上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这又是什么?”墨竹忍不住问。 他平日里真的没有这么好奇,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 南卿芙面无表情:“也像是腐肉的味道,但又感觉不是。” 腐肉会留下这么一大片黏糊糊的水渍吗? “倒像是……黏糊糊的虫子。” 墨竹不知道是什么,但想象了一下一大片黑色的黏糊糊的虫子在墙上蠕动,顿时感觉一阵的反胃。 南卿芙看他像吞了苍蝇的表情,感到有些好笑,“你还怕虫子?” 都是手上不知道沾染过多少条人命的人了。 墨竹搓了搓鸡皮疙瘩,“属下只是单纯的恶心软体动物。” 再看看南卿芙毫无顾忌地用手又去丈量着墙壁,墨竹对她更是心生佩服。 换作别的女子,恐怕已经恶心作呕了。 他最佩服的是王爷,这般讲究的一个人,却喜欢上这么一个不讲究的女子。 南卿芙在牢房里研究了好一会儿,没什么太大的收获,“我们到外面看看。” 见墨竹没跟上,她转过头,“怎么了?” 墨竹提议:“您……要不先洗洗手?” 南卿芙无奈摇了摇头,“让人打一盆水来吧。” 她其实有用医用酒精偷偷擦过手了,奈何风观澜的下属也同他一般讲究。 地牢的外墙并没有直接出府,周围同样有暗卫把守。 “哪怕她真的从天窗爬出来了,还要不惊动暗卫的情况下,走二十几米,从此处翻墙出去,这根本不可能啊。” 墨竹语气笃定:“她们这些婢女进府时,都有人察看过,她们都没有武功,若真是她出来了,暗卫也一定会察觉到。” 南卿芙又问过了暗卫,几人都纷纷表示,这两日绝对这边都没有任何动静。 “也不对。” 一个暗卫忽地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暗卫道:“今日我倒是听到了一些声音,像是啃噬的声音,咔嚓咔嚓的,但我并未发现有人影。” “啃噬的声音……”南卿芙若有所思。 她又在地上蹲下,试图在地面上寻找出一些痕迹。 但是地面非常干燥,这会儿阳光大作,就算有水渍也该干了。 而且大白天的时候,本来就不如晚上寂静,哪怕是有一些细小的动静,暗卫也很有可能忽略。 南卿芙找了一会儿,手触碰着地面,随意地划了划,很快突然发现了一些痕迹。 地面上扑簌簌的都是秋天的落叶,战王府除了她和风观澜经常出入的地方会有人时刻维护环境之外,其他地方平日里都是早晨打扫一边,下午打扫一遍。 南卿芙小心翼翼地把树叶拨开,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地面是沙子质地,的确留下了一点点拖行的痕迹。 “你看着大小,像不像一个人的骨架的大小?” 南卿芙指着地面上的痕迹问墨竹。 墨竹沉默了一下,“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只能说王妃的想象力非同一般,这地面上痕迹微小,是怎么看出的骨架大小? 南卿芙又寻着这个痕迹寻找了一下,发现这个痕迹到了外墙边上就消失了。 “她大概率,的确是从天窗出来,又从这堵墙爬了出去。” 墨竹眉头紧锁,“可是暗卫为何没有听见声响呢?” 南卿芙思索片刻,“有没有可能,她很软,浑身湿漉漉的,湿、润的东西爬行的时候,比如说水,自然不会发出什么声音。” “……您的意思是,一个大活人还变成了水?” 南卿芙也觉得自己脑洞大开,她有生以来的确没有见过这种事情,但是她重活一世,见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包括自己身上的毒, 还有人造食脑虫。 食脑虫…… 南卿芙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可惜,目前没有办法去真正验证,但的确是一个思考的方向。 若是真的,这背后的人,可真是不简单。 — 风观澜得知此事时,蓦地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跑了?” “王爷恕罪!人真的不是从牢房大门里出去的。” 风观澜凤眸幽冷,沉脸命令:“今日看值的领罚,每人二十大板。” 无论如何,人是在战王府的牢房里消失的没错。 南卿芙并没有出言求饶,风观澜有自己的治人手段,她不会干涉,正如她解剖尸体他从来不会多加干预。 他们之间,是相互尊重又互相独立的个体。 风观澜倒了一杯茶,递到南卿芙面前,青瓷杯子茶水轻漾,“你怎么看?” 南卿芙轻抿茶水,纤长的睫毛动了动,这茶水…… “我猜,是他做的。” 南卿芙指尖轻点着桌面,认真分析:“食脑虫本不该出现,却被人为散播,还有我体内的毒,以及青青的不正常消失,也只有他能做到,况且这一批人是安云飞送来的,背后的人同样是他。” 区区一个婢女,居然藏了这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武器,南卿芙不得不承认,这个反派厉害得可怕。 南卿芙抬眸,忽地问:“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风观澜黑眸幽深,语调漫不经心:“你是本王的妻,足矣。” 南卿芙同他一心,她想要怎么玩都可以,就算她每日都想验尸,他都能提供她想要的任何数量的尸体。 她若是与别人一心,他日日夜夜都把她绑在身边。 其他人先前与她是什么关系,不重要。 但想起先前从静安侯府搜出的情诗,风观澜眸中幽狠杀意一闪而过。 第235章 是他?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是他? 南卿芙次日回了静安侯府,毕竟与这神秘人有牵扯的还有一个人。 朱氏得知南卿芙到了静安侯府门口,恼恨骂了一句:“这小贱蹄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上回南卿芙反害得南雅兰被敬王休妻的事,她一直怀恨在心,可南卿芙现在深受战王宠爱,还成日里待在战王府,各种夫人小姐的宴席她都不出席,朱氏一直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眼下南卿芙送上门来,她却更不能做什么,免得传出去外人说战王妃回娘家探望出了什么事,是她这个当主母的容不下庶女。 南卿芙看着朱氏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面上的笑容变得真心了,“大夫人不必兴师动众迎接,我今日是来找二姐姐来谈心的。” 朱氏脸皮抽了抽:兴师动众迎接,她想屁吃! 眼见南卿芙往南雅婷的院子走,她眉头皱了皱:“她怎么和二姐儿熟稔起来了,派人盯着点。” 南卿芙有任何蛛丝马迹,她都不会放过! 这厢,南雅婷看到南卿芙,脸色微微一变。 那日亲眼看到安云飞被绑上石头丢进湖里,她做梦都是风观澜残忍冰冷的眼神,看她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南雅婷爱慕风观澜,最喜欢他对任何都冷冰冰,漫不经心便致人于死地,可当那样的风观澜将杀意对准她,感觉就不一样了。 “二姐姐不用怕,我今日只是向来问你点事。”南卿芙笑得温柔。 南雅婷面无表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没问,你就这么笃定?” 南卿芙在南雅婷对面坐下,“那个人是谁?” 南雅婷淡淡道:“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但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猜一猜,他是……” 南卿芙骤然凑近南雅婷,说了一个名字。 南雅婷撩起眼眸,愕然地看着南卿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疯了!” 南卿芙端详着南雅婷的反应,也有些诧异她的反应。 这个反应不像是被猜出的惊慌失措,而是纯粹的惊讶,还带着一些不敢相信。 更像是她猜错了,南雅婷震惊她会想到这人,或者是她其实真的不知道,所以被这个名字给吓到。 “不是吗?”南卿芙反问。 南雅婷镇定下来,冷笑一声,“要真是他,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不需要担心什么。” 人就算说谎,眼神总是骗不了人的。 南卿芙有感觉,南雅婷的确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或许她只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以那个人的谨慎性,怕是不愿多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毕竟对方和原主关系这般亲密,蒙面男也并未以真面目来面对过她。 思忖到这,南卿芙也没再多试探,直接离开了侯府。 南雅婷目送着南卿芙的背影,还在想着南卿芙刚刚说的名字,目光闪烁。 如果是真的…… — 南卿芙离开侯府,路过醉仙居时,让墨竹停了马车。 小北最喜欢吃醉仙居的梨花酥,南卿芙要给他顺路带回去。 没想到刚下车便遇见了熟人。 迎面一辆马车是左相府的,车上下来一道弱柳扶风的身影,素衣裹身也掩不住清丽的姿色。 “李小姐,挺巧啊。”南卿芙主动打了招呼。 李梨儿看到南卿芙,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见过战王妃。” 南卿芙看着她比上回见面更瘦的脸蛋,“李小姐哀思莫要过度,注重身体。” 李梨儿本就瘦弱,现在下巴都更更尖了,略微青黑的眼圈表明她这段时间休息不太好。 “多谢王妃关心。” 李梨儿看着南卿芙,对方华服美裙,轻纱与丝绸层层叠叠的裙摆上用金丝细线绣了大片的木芙蓉,花瓣绽开艳色,媚而不俗。 都说人靠衣装,可这一身华贵精致的衣裳着在她身上,那张雪白如脂玉的明艳脸庞却是灼灼芙蓉姿,更漂亮生动,硬生生将衣裳之美压了下去,再栩栩如生的木芙蓉,终究不及国色天香的美人,成了人衬衣装。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再简单不过的素色衣衫,有种被压一头的感觉。 “李小姐是约了人用膳,还是也来买糕点?”南卿芙同她一道走进去。 跟在身后的墨竹再次警铃大作,他真是奇怪,李小姐同王爷到底多了一层表亲的关系,还被皇后娘娘撮合过,王妃对她怎么就没有一点情敌的意思?总不担心人往她身边凑,现在还主动一起。 李梨儿也没想到南卿芙居然还和她攀谈,两人一同进门,南卿芙的好姿色霎时聚拢了一众目光。 南卿芙这是拿她做对比吗? 李梨儿有些恼恨,说话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家兄近日身体不好,我来为他买些他喜欢吃的糕点。” 南卿芙偏头,“李大公子?他身体可有大碍?” 李梨儿:“许是忧思过重,大夫说需要静养,没什么大碍。” 南卿芙又和她闲聊了几句,待掌柜的把梨花酥用油纸打包完,两人才告别。 放下车帘之前,南卿芙看着李梨儿上车的背影,对墨竹道:“回去让人查一查,那位李大公子怎么了。” 以南卿芙看,李长胤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很强,前两次见面他看起来都很健康,气色红润,哪怕因为妹妹去世而沉痛,也总不至于病倒吧? 更何况,李兰儿走了也有好几日了,先前验尸之时,李长胤没事,葬礼时也没事,现在反而病倒了? 南卿芙觉得其中有古怪。 回府没一会儿,南卿芙便换成了男装,打算去看看患食脑虫的病患。 刚出房门,就撞到了硬邦邦的胸膛,抬头对上一双冷淡漂亮的凤眸。 “才得知人病了,这么快就要出去给他面诊了?本王该不该夸你一句怜香惜玉?” 南卿芙被他的阴阳怪笑气笑了,“又是墨竹那个大嘴巴子胡乱瞎说的?要不换个人吧,把青云弄到我身边来,墨竹还给你。” 这小子活脱脱的就是个间谍。 门外的青云:“……” 他并不打算做这个两头不是人的狗,默默离远了一些。 第236章 嘴硬 第二百三十六章 嘴硬 南卿芙看着风观澜冷硬的下颌线,忍俊不禁,软了声音,“我跟李长胤不过就两年之缘,他长得也没你好看,能对他有什么心思。” 风观澜绕过她,坐到贵妃椅上,修长的手端起旁边茶几上的书,轻描淡写:“料你眼光也不会差到那般地步,本王没什么在意,不过是随口一问。” “……” 南卿芙想问:您的嘴是不是比鸭/子嘴都硬? 方才那姿态像是要将李长胤绑过来,上上下下看哪里比得上他,现在却一口一个不在意。 南卿芙仍然多解释了一句:“先前李长胤问我他家二小姐死因,我给他提了一些问题,今日便出了事,我怀疑其中有什么古怪,毕竟他身强体壮,怎么就病了。” 李梨儿也不对劲。 南卿芙特地找人打听过,李梨儿和李兰儿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但两人从小就不对付。 李兰儿性格火辣,心眼小,攀比心也强,处处压李梨儿的风头。 京城中这俩姐妹花都很出名,李梨儿更出名的是才气,更符合大家闺秀的形象,也更受许多世家公子的欢迎,毕竟这样的女子才适合当正妻,有主母风范。 李兰儿性格强势,虽然也有自己的拥护者,但是总看李梨儿不顺眼,什么都要争抢。 在这样的关系下,李梨儿居然会因为妹妹过世而憔悴消瘦? 换句话说,就算李梨儿真就这么姐妹情深,那一日验尸时她的态度也很可疑。 风观澜对左相府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要左相无事,不影响朝纲秩序,其他人谁死了他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不过南卿芙分析时,他仍然会听得认真,并道:“你若想仔细调查,跟墨竹说一声,他可以带你进左相府。” 南卿芙讶异,“左相可是朝中一品官员,墨竹还有这种权利?” 风观澜:“你在想什么,自然是偷偷摸摸地带你进去,亦或是找别的理由。” 南卿芙自然以为墨竹直接带着人把左相府围起来查了,也的确是她想多了。 无论如何,她只负责验尸,干的又不是捕快的活,对于左相府的事,南卿芙也就是好奇一下,但并没有深查的意思。 她身上迫切要完成的事太多了,哪能管得了别人的闲事。 和风观澜打了一声招呼,南卿芙易容完毕便出了门。 听着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风观澜淡声吩咐:“把谢危请过来。” 青云:“……是。” 王妃要过去,王爷就把谢公子调到这里来,这算盘打得噼啪响。 只不过,青云最终没把人请过来。 此时此刻,谢危也正派人来请南卿芙,正巧南卿芙过来了。 “出大事了!” 谢危神色肃穆凝重,“今日,死了二十个人。” 二十个是什么概念? 过去半个月在南卿芙的治疗下,仅去世了三人。 南卿芙眉头紧紧皱起,“怎么回事?” “天微亮的时候,这些人就情况不对了,只不过那时我来看,加了一些药的剂量,他们喝下去便好了大半,没想到方才竟突然恶化起来,没能救过来……”谢危解释。 南卿芙抬眸看着其余病人,无暇去管为什么。 这种人造的症状,拖得久并不是什么好事,想要他们死太容易了。 对方研制出的毒药,他想要加大剂量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他偷偷又下了什么引子,这些人就算全员暴毙,南卿芙都觉得不是特别意外。 更何况,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才见过神秘人,安云飞以为自己中了毒,只不过一个蠢就丧命了。 那一日那人的目的她没看明白,对方还被风观澜阴了,南卿芙不认为他会善罢甘休。 眼下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杰作。 谢危问南卿芙:“先前你做开颅的那几个人情况倒是很好,有痊愈的趋势了,实在不行……” 南卿芙摇头,“来不及,光凭我一个人做,最多就只能十个人了,更何况,风险更大。他们现在情况就已经很严重了,贸然手术,反而更容易严重。” 若是在现代,还有很多医生可以帮忙,但在这里,连有医药箱的南卿芙都不敢保证手术一定能成功,更何况是没做过这种手术的其他人。 “拖不得了,我现在已经制作出了一批药丸,先让一部分人试药。” 南卿芙从袖袋里拿出几个瓷瓶,递给谢危。 她用的药材和剂量都很大胆,这是昨夜完成的,今日过来也是为了让谢危找人试药。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南卿芙还是希望慢慢来,更安全一些。 只不过现在……恐怕试药就是全部人服药了。 谢危毫不犹豫接过,“我马上安排。” 南卿芙没有回去,以防再有什么问题。 谢危安排试药的人都是病症最重的,大家都这般严重了,哪里还管得了吃了会不会有问题,现在只要跟他们说一粒石子是仙丹,一半的人都会毫不犹豫服用。 值得庆幸的是,药物服用过后六个时辰,试药的人都没有出现更严重的情况。 南卿芙把脉又偷偷用了一些医药箱的一些西医仪器,发现的确有用,心里舒了一口气,“再观察观察,明日若是有好转,药可以用。” 她做的药丸更方便,一日吃个三颗,也省去来不及煎药熬药。 一夜过去,外面下起了大雨。 南卿芙一夜未眠,但病人有所好转,也算值得。 院子里雨幕朦胧,雨滴落在石板之上,声音脆响。 她心头却无端涌起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那个人会用这么多毒,若是青青的消失也和他有关,食脑虫或许也只是他会的其中一门毒。 解决完这个,仍旧会有下一个,源源不断。 她首先就需要先解决自己身上的毒,还有,揪出他的真面目。 谢危给南卿芙端来了饭菜,“吃完后你先回去歇息吧,此处有我盯着。” 南卿芙脸上易容,看不出她的气色,但她眼白都是红血丝,多了些憔悴。 南卿芙正要说话,外面就传来了小北气喘吁吁的声音:“南叔,出大事了!” 第237章 求见南神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求见南神医 小北大概是太急了,都没来得及易容。 他从大门跑过来,后面追的暗卫都没来得及打伞,那张白净漂亮的小脸蛋被雨沾湿,却一点也不显得狼狈。 “怎么了?”南卿芙当即用帕子给小家伙擦脸和头发丝儿,“再怎么样也别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顾不上啦!” 小北仍旧喘不上气,急忙道:“又死人啦!” “谁死了?” 南卿芙脑海里划过一张脸,“李长胤?” “不是他!” 小北整理了一下呼吸,继续道:“是和李兰儿要好的杜家千金,还有那个沈家长子,都和她走得近。” 南卿芙听到后面的名字,皱了皱眉头,“哪个沈家?” “就是那个死了老/二,现在又死掉老大的吏部尚书家!” 南卿芙沉默了一下,居然是沈昀家。 遥想当年,沈昀死在她的床上,那位沈夫人都顾不上端王府的颜面,直接就想把她就地处决了。 而今沈家又死了个大公子,沈家怕是要彻底乱了。 “都怎么死的?说说看。” 南卿芙继续吃饭,就算京城的人死了大半,饭总归是要吃的。 在她眼里,人的身体比什么都要重要。 小北在南卿芙旁边坐下,就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这些大户人家死了嫡女嫡子,自然是不好传出来的,只不过小北的情报网灵通,总能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具体死因尚且不知,但可以确定的是,都是像李兰儿一样,密室的死法。 房间里门窗紧锁,没有人能够进出,里面也没有任何人,凶手能怎么杀人呢? 南卿芙清楚,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密室杀人,不过只是凶手作案的障眼法,只不过在其他人眼里,这是匪夷所思的诡异事件,尤其都是还和李兰儿有关的人。 谢危不是头一次见小北,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真面容。 一张和风观澜极像的脸庞,一看便是亲父子,那双眼睛古灵精怪,十分灵动,更像南卿芙。 这孩子,是风观澜和南卿芙好看的组合,自有一份好容颜。 他压下心底一瞬涌起的情绪,说道:“死的都是大官员家的嫡系子弟,这事儿不会被轻易揭过,上头会派人仔细调查,你们未必要掺一脚。” 南卿芙近日确实忙碌,尤其是解碧水毒迫在眉睫,现在还要观察食脑虫病人的服药情况。 小北虽然心痒痒,却也全听南卿芙的吩咐。 只是南卿芙没想到的是,她没打算掺一脚,却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者是个老冤家,吏部尚书夫人。 尚书夫人杜氏穿着一身藏青色绸缎衣裳,气色极差,红肿的眼睛眼球微微凸出,看起来有些吓人。 五年前沈昀死时,尚书夫人虽然魔怔,但很有气势,容貌也还算年轻。 京城各家主母锦衣玉食,基本都保养得当,四五十的年纪看起来也像三十几的。 杜氏年纪不过四十,显得十分老态。 南卿芙对她颇为同情,沈家有好几个庶子庶女,可杜氏只生了两个儿子,都是嫡子,可没了命便什么也不是了。 “夫人节哀。” 出于对逝者家属的尊重,南卿芙语气温柔。 杜氏看着华服裹身的南卿芙,心绪复杂。 五年了,过去的事本该不再那般纠结,可如今她又死了儿子,五年前的心情再次浮现。 双重的重击,杜氏本就对南卿芙怀有怨恨,现在看她凝脂雪肤,恩宠极盛,再想到自己的儿子早已深埋土里,怨气陡然升起,一双凸出的眼球变得更大,像是随时爆炸的弹珠,呼吸都紧促了起来。 墨竹微微皱眉,握住了剑柄,随时准备出手。 杜氏看起来情绪不稳定,谁也说不准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杜氏盯着南卿芙,缓缓开口:“臣妇今日来,是求王妃帮忙。” 她声音嘶哑,欲裂未裂。 “臣妇请求王妃,向皇后娘娘借药神医一用。” 药神医? 南卿芙神色有几分古怪,杜氏要借药神医,该不会是想验尸吧? 当年沈昀的尸身,就是南卿芙借药神医的名头去验的。 南卿芙言笑晏晏:“抱歉,不是我不想帮,而是药神医已经离京了。” “什么?” 杜氏一怔,她知道皇后娘娘有疾,御医们都束手无策,药神医才来短短小几月,皇后娘娘就痊愈了,先前宫宴上看着气色红润,杜氏对这位药神医更加深信不疑。 因此,沈策死后,杜氏让人把他院子给封锁了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也不让仵作验尸,她只要药神医。 南卿芙继续道:“药神医向来行踪不定,当初王爷也花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到药神医行踪,况且他离京已经有些时日,哪怕找到人,赶回来恐怕也来不及了。” 杜氏顿时失望不已,但又很快想起来:“药神医不在,他的弟子南神医在吧,我听闻昨日南神医还同谢公子一块出行,想来南神医还住在府上。” 南卿芙:“……” 兜兜转转,还是要找她。 “南神医近日忙着救治病人,恐怕无闲暇……” 杜氏脸色骤然一变,眼神凌厉:“王妃这是不愿帮忙了,既如此,请王妃帮忙转告,我要见王爷。” 方才有求于人,杜氏强压着心底怨恨,现在看着南卿芙,她却恨不得把对方绑起来,去给她儿日日下跪磕头。 若南卿芙嫁的不是皇室,她当初逼迫她与死去的次子成婚不可。 昀儿喜欢她,未到弱冠之礼就没了,他最后是与南卿芙共处一床,凭什么南卿芙现如今过得就那么好,仿佛当年的事未曾发生! 南卿芙觉得她精神状态不大好,更不愿同杜氏有更多接触。 万一对方偶然知道她南神医的真实身份,再想到当年之事,难免不会多心,万一以为沈昀死亡原因只是她造假,那事情就麻烦了。 “我会帮沈夫人转告,南先生是王爷的人,王爷若是松口,南先生定会答应的。” 南卿芙毫不犹豫将锅推向风观澜,杜氏再大胆,也不会敢在风观澜面前造次。 如今的风观澜,可不是当年的端王世子。 第238章 答应验尸 第二百三十八章 答应验尸 南卿芙没想到的是,杜氏居然这般坚持不懈,哪怕说风观澜不在府上,她也要留下来,等到风观澜回来为止。 “都过了两个时辰了,她看起来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墨竹无奈。 南卿芙属实也没想到杜氏态度这般坚决。 “风观澜呢?” 墨竹:“王爷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况且……他未必会愿意出面。” 平常人想要见到风观澜,可不是什么易事,来了便想见他,他是谁都会招待的人吗? 先前有人想要求着见风观澜,坐了一天一夜,风观澜理都没理,能给口水喝都是他最大的尊重。 南卿芙压根没想过让风观澜出面。 杜氏要是能直接见到风观澜,怎么可能来求她,不过是听说风观澜对她多宠爱,这才想要通过迂回的方式来求得神医。 “她倒是固执。” 南卿芙思索了一瞬,“罢了,你派人去告诉她,南神医同意了。” 墨竹惊讶了一下,“王妃近日不是没空吗?况且还是沈家的事。”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验尸倒不至于花上多少时间,至于沈家,在我眼里,沈家跟别的王家李家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家里有人逝去的可怜人罢了。” 墨竹忍不住道:“那您可得小心为上,若是被沈夫人发现您的真实身份,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算南卿芙是战王妃,更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杜氏失去了两个孩子,谁也不知道她会疯魔到什么地步。 杜氏要毁了自己也就罢了,若是要用名声来绑架南卿芙,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不必担心,不过验尸,她还能直接撕烂我的面纱不成,现在是她有求于咱们。”南卿芙笑了笑,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墨竹叹息一声,“只怕她忧思过重,毕竟死去的那位杜家小姐,还是沈夫人娘家人,嫡亲的侄女。” 这事南卿芙没听说,面露惊讶,“两位死者居然是亲戚?” 那难怪杜氏会如此状态了,侄女和儿子都死在同一天。 南卿芙略微沉吟,“既然如此,你去跟她说一声,南神医可以将两具尸体一同验了,说不准能有更多线索。” 她也正好看看,这两个案子和李兰儿的有没有关联。 杜氏原本以为今日见不到风观澜了。 她也不是没有听过风观澜的传闻,根本没指望今日没有指望南卿芙会跟风观澜说。 她最没想到的是,南卿芙居然没有公报私仇,毕竟当年她和南卿芙可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闹翻了永康帝面前。 虽然最后她放过了南卿芙,可是南卿芙毕竟和她儿死在一个床上。 毕竟风观澜在外界是多么冷血无情的一个人,现在他不计前嫌都十分难得,是一个男人绝对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女人的过往。 哪怕南卿芙跟他儿子真的清清白白,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可是毕竟两人新婚夜是在同一张床榻上,风观澜作为一个男人,心里怎么可能毫无芥蒂? 杜氏心绪有些复杂,却也顾不上想别的更多,连忙问:“神医什么时候方便验尸,我现在就回去让人安排。” 墨竹按照南卿芙的意思,回道:“今夜就可以。” “请夫人先回去尽快做准备,南神医验尸时不希望有太多人在场,南神医会带着自己的人上门验尸。” 顿了顿,墨竹道:“南神医知晓杜小姐与沈夫人的关系,体谅你的心情,表示到时候可以两具尸体一起验。” 杜氏喜出望外,再没有耽误时间,立马就回去带着人回去准备了。 回到尚书府,沈尚书看到杜氏回来,皱了皱眉。 “都跟你说不要过去,你偏不听,王爷怎么可能会帮这个忙?你不用想也知道。” 当年他们可是把端王府得罪狠了,当年那是因为圣上不看中端王一家,甚至还有些针对的意思。 他们当年为了儿子的事情还能拼一拼,如今战王是什么身份,以后他若是成为了太子,以他骨子里的冷血,得罪了他别说保住官位,一家性命能不能留住都不好说。 沈尚书怒斥:“你以后能离战王多远就有多远,如今昀儿和策儿都不在了,整个府上的性命,你也不顾了吗?” 杜氏狠狠地瞪着他,“你就是只在乎自己的官位,不在乎你自己的儿子!你两个嫡子都死了,你却只在乎会不会得罪人。” “也是,没了两个儿子,你还有别的儿子,你是不是还打算把其他庶子也培养一番,放到我的名下,认他们做嫡子,日后为你沈家再续官缘?” 沈尚书头疼,觉得妻子简直在无理取闹。 “我这不都是在为全家着想,难道你连你娘家也不顾了?” 杜氏冷笑一声,“不劳沈大人费心,王爷没你想的小肚鸡肠,他已经答应今夜就让南神医过来验尸。” 沈尚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战王是这种会多管闲事的人吗? 他虽然感到古怪,却也没多想,两个儿子都非正常死亡,他也痛心不已,当然希望能找出真相。 眼下也哄着杜氏:“夫人好本事,是我错怪夫人了。” 杜氏面色缓和几分,立即派人回了自己的娘家,告知自己已经请到了南神医,请他们今夜之前之前把杜家姑娘的尸体搬到他们府上,一同验尸。 两人都死在同一夜,不好说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 杜家已经决定准备下葬了,突然听到杜氏打算一起验尸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毕竟杜家人丁兴旺,儿女众多,不像杜氏死了儿子,对于他们来说,死的不过是一个女儿,并不算什么大事情,但是杜家夫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换做其他人,他们定然不愿意,毕竟是未出阁的少女,哪怕死去也是清白之身,怎么能让其他男人随意碰她,甚至连死去都不能保持一个完整之身,实在太残忍。 在现在,死后破坏尸身对于许多人来说还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可是杜夫人最不能接受的还是自己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 自战王将南神医带到京城,对他十分宠信,再加上南神医现在还救治了不少京城古怪之症,不少人都觉得她非常神。 第239章 身份暴露 第二百三十九章 身份暴露 深夜,南卿芙一番精心易容后,再三确定没有任何疏漏,这才准备出门。 同时墨竹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已经查出了李长胤的确是病了,现在正在病床上静养,请了大夫也说是忧思过度,问题不大。 南卿芙暂且压下心里的古怪感,决定先看看今晚的尸体情况再说。 得知今夜要验尸的人除了杜氏,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小北。 他以为此事要黄了,没想到南卿芙突然答应验尸。 “娘亲,我最近可是真的手痒了,还以为两句尸体您就这么放过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咱们的。” 小家伙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如星,感染得人的心情都不禁愉悦。 南卿芙叮嘱了一句:“今日验尸的人家并不是小户人家,你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认出了身份,尽量不要说话,若是到时候引起尚书夫人的怀疑,那就麻烦了。” 她会变化声线,但小北还在成长期,南卿芙不希望影响到他的声带发展,没有教他。 小北再怎么说也是风观澜唯一的子嗣,日后肯定是要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的,最好是不要暴露他和南神医身边的小侍童是同一个人,免得让人怀疑。 “我知道,娘亲放心,我绝对不会坏了您的大事哒!”小北举起了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道。 他自然也知道当年南卿芙的事迹,听说的时候十分愤恨。 但是事情已经过了五年,现在人家还死了两个儿子,他也不好再做什么,但他是聪慧的孩子,怎么会搞破坏呢。 南卿芙把自己和小北从头到脚都认真打乔装打扮了一番,这才出了门。 母子俩前脚刚出门,后脚刚从书房里出来的风观澜得知这件事情,眉头一皱。 “她果真是太心软了些。”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就算她在战王府跪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饿死,他眼皮子都不会动一下。 不过他知道验尸是南卿芙的爱好,只对青云叮嘱道:“你今夜与墨竹一同跟着她,免得有人找她麻烦,再多派几个暗卫守着。。” 青云:“是。” 今夜,夜、色朦胧,一轮圆月藏在云层之后,若隐若现。 南卿芙提着箱子与小北到了吏部尚书的门口。 白纸黑色的祭奠灯笼和五年前那一幕如出一辙。 南卿芙脚步顿了一下。 吏部尚书府的确悲惨,两个长了这么大的儿子都是死于非命。 南卿芙一项对死者家属的抱有深刻的同情与遗憾,哪怕她做的是仵作的活儿,也不会因此麻木。 尤其是做了母亲之后,她更能理解杜氏的心情。 想想小北若是若干年之后死于非命,南卿芙都忍不住呼吸一滞。 她轻轻拍了拍小北的小脑袋瓜,温声道:“娘不求你以后多么厉害,只求你平平安安,幸福度过一生。” 小北奇怪地看了一眼南卿芙,“什么只要平安幸福,我可是您和爹爹的儿子,怎么可能平庸无为!” 小家伙骄傲又得瑟的表情,让南卿芙心头那一抹怅然瞬间褪去,失笑出声。 也是,以这小家伙从小展现出聪明机敏的小脑袋瓜以及各方面的学习天赋,他长大后怎么可能甘于平庸呢? 他平日里虽然跳脱活泼,但实际上骨子里更像风观澜。 母子俩一同进入尚书府,亲自迎接的人是杜氏。 杜氏对南卿芙态度十分尊重,亲自带着她走进了沈策的院子。 沈策的院子比当年沈昀的更宽阔却也更加寂静冷清。 “南神医需要什么尽管说,能满足的我们一定满足,只要您能验出我儿子的死因,你要什么报酬,我都给。”杜氏认真道。 南卿芙笑了笑,“二两银子即可。” 杜氏见她不慕名利,对她更心生信任,只是看着南卿芙身旁的小北,有些迟疑,“南神医这时候带一个孩子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我们帮你看着……” 小北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说话,以免坏事。 南卿芙:“别小看我这身旁的仆从,他自幼就跟着我做事,不逊色于一般的仵作,我不习惯其他人在场,若是没有他帮忙,两具尸体我未必有精力一起验。” 这番话一出,杜氏顿时无话可说,甚至无比赞同让小北进去。 横竖一个孩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那南先生有事唤一声,我们便在院外候着。” 南卿芙没再多加客套,让一行人先出去。 院里放着两具尸体穿着整齐贵气,面上也做了妆容修饰,看起来不像是死了,倒像是在沉睡。 有药神医在前,杜氏现在对验尸接受良好,对南卿芙也给予了尊重和信任,没有让任何人在里面看着。 他们只是一墙之隔,里面有什么动静,也能很快听到。 此时此刻,左相府。 李梨儿刚从李长胤院子里出来,一只鸽子突然飞进白墙,停在她肩头。 李梨儿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这才将鸽子上的纸筒拆了下来。 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她顿时愣住了,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她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在看到后面的内容后,李梨儿眼里的情绪缓缓转变。 向来温柔娇弱的一张脸,变得冰冷狠辣,与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紧握手中的纸条,将其彻底蹂、躏得不成样。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那个女人早不回来早不回来,非要在皇后娘娘有意让她做战王妃时回来,若是她晚些回来,过于她现在都已经是战王妃了。 一想到这里,李梨儿更心生不甘。 她一直以来都伪装得很好,但每次见到南卿芙,总差点忍不住情绪。 李梨儿喃喃自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也就怪你把小辫子送到我的手里了。” “来人!” 看着丫鬟,李梨儿面上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遣个陌生的人帮我去沈府送一封信。” 她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行为。 只不过李梨儿没想到的是,这封信被青云直接拦截下来了。 王妃正在尚书府里验尸,他可不希望有别的什么意外。 拆开信件,看清楚内容,青云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来自李梨儿的信件,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此时南卿芙正在沈府里,青云不可能直接把信送给她,免得南卿芙哪个步骤出了错误,况且她也不会喜欢被别人打扰。 最重要的是,此时谁都知道他是王爷身边的跟班,平日里除了王爷之外也就只有王妃配让他一跟,哪怕青云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也不敢反正万无一失。 万一被谁看到了他的面容,搞不好会联想到南卿芙的真实身份,那事情就麻烦了。 第240章 毒杀 第二百四十章 毒杀 犹豫一番,青云还是决定把这封信送回战王府,此处还有其他人守着。 只不过,青云没想到的是,他才转身离开,又有一封信送了过来。 这封信是直接用一支箭羽从杜氏耳畔穿过,刺到后面的树上,把吏部尚书和杜氏吓得够呛。 别说杜氏,就连守在暗处的墨竹都惊到了。 对方藏身何处,他居然没有丝毫察觉!出手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给了暗卫一个手势,示意对方追上去看看。 此刻沈府的下人们都傻眼了。 京城短短时间里,死了三个大家少爷小姐,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凶手杀的就是自己。 毕竟这么奇怪的手法,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悄无声息的死去,身份尊贵的公子哥还有有本事的娘帮忙,他们死了可就真的是死了。 杜氏冷静下来,直勾勾盯着树上箭羽插的纸条,命人拿过来。 下人犹豫了一会儿,毕竟谁也不知道见上会不会有毒,但还是不得不去拿。 杜氏接过这封信,看到信上的内容,瞳眸缩起,耷拉的脸皮颤动,声音发抖命令:“来人,给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犹豫了,半晌,杜氏闭了闭眼睛,缓了一会儿呼吸,说:“算了,让府上所有人给我这里给围住!一直苍蝇都不许放出来。” 沈尚书神色疑惑,“夫人,这是怎么了?这里面可是南神医,是战王爷的门客,你姑且冷静一下。” 言外之意,这人可不是他们能随便得罪得起的,这段时日,谁不知道南神医还救助了不少得得奇怪病症得病人,他的师父药我神医更是亲自医治好了皇后娘娘,可以说他的地位不比宫里那些御医的地位低。 战王看重的人能是什么一般人? 杜氏将手里的纸条拍到他胸膛上,大吼道:“我很冷静!我若是冲动,现在就该带着人冲进去,一切等策儿的验尸结果出了再说。”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漏了这么一条大鱼! 沈尚书定睛一看手里的纸条,倒吸了一口气,“这不可能……” 与此同时,风观澜看着青云送回来的信件,冷笑一声,“一个李梨儿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封信定然是有人故意给沈府送的,甚至对方这么有本事,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背后之人做的。 “他这般有本事,何必多用一个李梨儿。” 青云听明白了风观澜话里的意思,“属下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对方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打算通过李梨儿来送信! 谁能想到南卿芙不过就是验尸,居然会遭遇被拆穿的风险。 想到自己居然被阴了一招,饶是向来沉稳的青云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风观澜神色淡淡:“南卿芙自己能够解决好,不必过于担忧。 青云想了想王妃的本事,也稍微放下心来。 王妃确实一般的女子,可是他看着向来一目十行的风观澜捧着书,却没有翻页的手,忍不住够抽了抽嘴角。 王爷不是说不必担心吗?但看起来此刻比他还关心。 “王爷,要不要属下现在立刻派一队人过去守着院子,以防万一。” 风观澜斜睨他一眼,“何必大费周章,今日也忙够了,本王正巧去看个热闹。” 青云:“……” 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咱们府上要不要仔细彻查一番?” 明明杜氏走之后,南卿芙很快就准备了,甚至出府也低调,对方消息这般灵通,不好说是不是从内部透露出去的。 风观澜冷笑一声:“不必花费心神在一堆臭鱼烂虾上,就算得到一些消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风观澜语气平静,不屑一顾。 他要的是一网打尽,盯他的人最好是藏牢了,若是被他发现…… 青云思索了一番,觉得王爷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没有再多嘴。 …… 南卿芙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以她的功力,哪怕一墙之隔,外面的动静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小北也同样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皱了皱眉头。 “娘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我要不要去看看?” 南卿芙看了他一眼,语气带了几分严厉,“做事要认真,不要为外界的风吹草动而影响自己的操作,既然已经开始了,只要不是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一切都等结束之后再说。” 南卿芙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动作不急不慢。 外面的人并没有闯进来的意思,显然也是想等她昨晚一切再说,她就更加不着急了。 “若是因为你的分心,手里的尸体被破坏了,便很难再修复,他们已经没了性命,若是死后也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对待,那对遗体不是一件好事。” 小北连忙承认错误:“我知道错了,娘亲,以后我一定会改的。” 京城官家的少爷小姐们大多都长得非常的标志,这杜小姐不过十几岁的年龄,死得太可惜了。 来之前,南卿芙还没有来得及调查他们具体的人际关系,但此时可以确定,他们的死法跟李兰儿没有任何的区别,几乎是一模一样。 并且都是在密室之中,可以说明凶手很有可能其实是同一个人,或者说是同一个团伙。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和李梨儿有没有关系。 之前南卿芙怀疑过凶手和李梨儿有关系,她给李长胤提供的线索也有往这方面引的意思,不过只是让他细查,倒也不是笃定。 可是李梨儿一个大家闺秀不可能突然拜访杜家与沈家,更何况左相府才刚办完丧事,并不适合到处窜门。 若是她两家都拜访了,那这件事一定逃脱不了杜氏这个敏、感的女人的眼睛。 小北这会儿也彻底的冷静下来,全身心的投入在尸身之上,天大地大都没有手里尸体最大,他是专业的小仵作! 两个时辰后,南卿芙验完两具尸体,彻底确定了,这两具尸体的死亡原因和李兰儿的一模一样。 他们都是死于中毒,外观上看不出任何的痕迹,但世界上的细枝末节都能证明他们是死于毒杀! 第241章 揭开面纱 第二百四十一章 揭开面纱 验完所有的尸体,南卿芙收拾了一下,对小北说:“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开口暴露自己的身份。” 小北有些忧心,“万一他们要搜身可怎么办?” 毕竟南卿芙也不是个男人,就算易容再厉害,身体的结构总是不能改变。 南卿芙倒是显得轻描淡写,“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再说了,就算暴露了又能如何,她再怎么说也是风观澜的人,他们还能直接把她扣留在这里不成? 再不济,也只是能用名声来影响她罢了,南卿芙一直都不认为仵作之名是有多么丢人。 作为两世法医,她十分光荣,唯一麻烦的就是她是战王妃,这件事情传出去对风观澜不一定友好,世俗不会允许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家媳妇做这种肮脏低贱的事。 皇后和皇帝之后会不会因为此事让风观澜再换个正妃这事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风观澜若是因此妥协,大不了她带着小北再次远走高飞。 一大一小检查完一切之后,给尸体复原容貌,这才打开了院门,这一眼看过去小北顿时楞住了。 只见外面昏暗的灯光之中,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吏部尚书府自然不可能有私兵,也只是一些仆人丫鬟,不过一个大府邸上上下下起码也有上百号人,加起来所有人都站在门外,看起来还挺有气势的。 南卿芙没有被围攻的惊慌模样,气定神闲问:“沈大人与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杜氏紧紧盯着南卿芙,像是要把她脸上的伪装给彻底撕下来,“本夫人方才接到了一样信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想留南神医佐证一番。” 南卿芙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夫人说的是什么信件?” 杜氏当即命丫鬟把手里的信件递给南卿芙,“南神医仔细看一看,本夫人希望你能给我合理的解释。” 南卿芙打开信件一看,眼眸微眯。 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搞她。 除了那个神秘人,她想不出还有别的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毕竟风观澜的身边人知道的也不多,就轻于墨竹、青云与谢危,这几个人她还是相信的。 风观澜还不至于糊涂到近身的人都是卧底这种地步,至于其他的暗卫都是死士,绝对不可能暴露她的身份。 那么便是背后之人从中作祟了。 南卿芙面上半点没有忧心的意思,淡淡地说:“我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北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看到纸条上的字吓了一跳。 上面的字迹很陌生,但写的内容却是:南神医就是战王妃,当年解剖沈昀尸体的也是她。 饶是素养极好的小北,此刻心里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这分明有人就是想害他娘亲。 谁不知道杜氏和南卿芙有旧仇啊! 南卿芙折叠起手里的信件,表现得镇定自若:“沈夫人这种话也相信?在下是个男人,王妃是女子,这种仵作的活,怎么可能是王妃所为?这种可笑的话根本不值得信。” 他表现得太过于冷静了,一瞬间让杜氏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猜想错了。 实在是五年前太奇怪了,都说药神医行踪诡秘,风观澜居然突然能够找到药神医。 而且药神医和南神医身型看起来都相似,杜氏虽然没有见过药神医,可是看着南卿芙的身影反而越来越怀疑,毕竟哪有男子身材这么纤细。 况且,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孩子,跟杜氏之前看到跟南卿芙身边的那个小孩非常个子也很像。 杜氏眸光一闪,“南神医若是想要证明,不如将面纱摘下来,让我们都看一看你的容貌,这一点小要求,你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南卿芙无奈地笑了笑,“不是我不想摘面纱,而是刚刚验完尸体,并不是很卫生,而且我近日脸上还长了疹子,可能会传染给人,若是夫人不相信,不如等着我清理完之后再说。” “不行!” 杜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谁知道你现在走了之后还会不会回来,只是隔了这么一点距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今日南神医若是不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那就请在府中多待一些时日了。” 她把这位南神医扣在这里,再去看外表有没有南卿芙的行踪,是不是一个人一目了然。 南卿芙眼神一冷,没想到杜氏居然如此的执念,“在下是受王爷之命前来的,如今事情已经做完,沈夫人却强行将在下扣留,难道就不怕王爷找上门来?” 杜氏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是为了王爷着想,若是有人欺骗了王爷,那事情可就更麻烦了。” “况且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把面纱摘下来,当着我们的面让我们看一看你的真面目,确定你的身份,作为赔偿,我给你一百两。” 南卿芙:“我来这里是验尸的,不是来坐牢的,更不是你们的罪犯,夫人难道不觉得自己过分了吗?” “过分?我并不觉得此事有何过分,有人说你是战王妃,我这是给南先生与王妃证明清白,战王妃若是干仵作之事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南神医放心,若此事是我误解了你,本夫人一定会像京城人告知此事,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道歉,并向天下人澄清你和王妃绝对不是一个人。” 话是这么说,杜氏见南卿芙拖拖拉拉不愿意摘下面纱,更觉得她是心里有鬼。 南卿芙冷着脸:“倘若我不同意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杜氏突然上前一步,趁着所有人没回过神来,突然伸手朝着南卿芙脸上的面纱一扯。 她这一扯的突然,把小北都给惊到了,还以为她要伤南卿芙,眼神凛冽。 小北那一瞬间差点着急喊一句娘亲,但理智让他硬生生把到了喉咙的声音给咽了下去。 杜氏眼神凌厉,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她无比确定会真的揪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现在就让她看看这个男人的皮下面是不是藏着南卿芙那张贱人的脸。 第242章 风观澜当众维护 第二百四十二章 风观澜当众维护 面纱之下,一张脸极为普通。 杜氏刚才就已经让人去找了南北辙的画像,此时面前这一张脸和画像像上面的脸一模一样,就连脸上细微的痣都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张脸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疹子,还有几个发了脓包的水泡,看起来密集恐怖,丑陋得让人想作呕。 杜氏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 “夫人现在满意自己所见到的了吗?” 南卿芙脸色阴沉,表现得很不高兴,从杜氏手里扯回了面纱。 “我是一个男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明白,我的声音容貌都做不得假,请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我还需要回家歇息。” 吏部尚书也看不下去了,连忙道:“南先生今日辛苦了,请先离开歇息吧,今日多谢您了。” 南卿芙把验尸记录的纸张递给沈尚书。 “这是验尸的结果,若是尚书大人不相信,大可以再找其他的仵作再来验,今日已经不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杜氏拽过了验尸记录,看着上面的字迹,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她记得五年前药神医的字迹十分丑陋,现在这份把记录的字迹虽然不是特别好看,但和五年前并不一样。 难道真是她误解了? 可她心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等等!” 杜氏再次突然开口制止了南卿芙的步伐。 “夫人还有何指教?”南卿芙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算不上好。 要是知道这位夫人如此难缠,她今日根本就不会答应过来。 沈尚书也觉得有些头疼,自从二儿子死了之后,他家夫人精神状况就不是很好。 好不容易这两年有所好转了,结果又遇上了沈策这件事情,近日晚上睡也睡不好,白天看谁都像杀人凶手。 甚至还差了牙婆把所有伺候沈策的婢女仆人都给发卖了! 这还不够,现在居然还敢对战王爷的人三番两次挑衅,这不是要把他们沈府往火坑里推吗? “夫人,你不要再胡闹了。”沈尚书叹息一声。 杜氏没理会他,而是盯着南卿芙,“你把衣裳脱了,本夫人让仆人看一眼你的身体,确定你是男子我就放你走。” 小北眼里闪过一抹冰冷狠意,忍不住就要出声,这个老妖婆真是欺人太甚! 今日说什么他都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他的娘亲! 胆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娘亲,是当他死了吗? 正在此时一道慵懒清冷的男声突然传了过来:“欺负本王的人,沈夫人是当本王死了吗?” 小北听到这声音,紧握的小拳头顿时松懈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一次觉得便宜爹这么闪闪发光,令人崇敬。 黑夜之中,一道雪白身影慵懒踏风而来,如同雪山之巅的雪莲,清雅脱俗,高不可攀,却自带一丝不可触怒的尊贵威严,那双漂亮精致的眉眼带着冷意,令人不敢直视。 身后一盏灯笼照亮他的身影,让雪白的袖子染上一些烛光,像是踏光而来的神明,有些晃着人的眼睛。 “王爷怎么来了?”沈尚书愣了一下,话语脱口而出。 风观澜冷冷看了他一眼,“怎么,本王来还要提前知会你一声?” 这话说得有矛盾,再怎么说这也是吏部尚书的府上,本就该提前知会,他说闯就闯,根本就是不给人面子。 换做别人,沈尚书定是要发怒的,可这个人是风观澜,他向来横行霸道,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整个京城他可以横着走,谁敢说一句他不能来? “下官不敢!”沈尚书连忙道。 南卿芙看着风观澜,心里也有些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过来。 他这这分明就是来给她撑腰的。 想到这,南卿芙心里的负面情绪消散了大半。 只不过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以免被麻烦精杜氏捕捉到,又开始找茬。 风观澜懒洋洋地看向了吏部尚书夫人,那双眼睛又冷又漂亮,却似淬了剧毒。 “沈夫人今日别忘记了,是你来本王府上求这本王的王妃,让南北辙给你家儿子验尸体,现在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 杜氏没想到风观澜居然会因为这一点小事情亲自上门,心里怀疑的种子越放越大。 换作是一般的门客,风观澜会这么维护他吗? 除非风观澜真如传言之中有断袖之癖,否则他这么在乎门客,是不是也在侧面佐证着,南北辙的确是南卿芙伪装的。 一想到这是南卿芙装作的神医,杜氏心里就压抑不住一股怒火,觉得南卿芙是在戏耍她。 假如五年前她家昀儿的尸体就是南卿芙验的,现在如果还是南卿芙,让她怎么能忍受? 现在如果确定这个人是南卿芙的话,别说今天的验尸报告,结果就连五年前的她都不信! 杜氏还在嘴硬:“臣妇这也是为了王爷着想,此人身份可以,王爷应当好好调查才是。” 风观澜冷不防笑了,清冷的声线听起来却诡谲如索魂的鬼魅。 “朝廷这是没人了吗?连一个吏部尚书夫人都比不上,既然如此,要不要本王去向陛下求一求,为夫人在朝堂上谋一个官职?以免浪费人才,更白费沈夫人的一番良苦用心,日后各府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沈夫人也好光明正大插手调查才是。” 他明明是阴阳怪气杜氏多管闲事,说话却严重了,什么让杜氏入朝做官,别的官员都没她本事高,完全就是捧杀。 吏部尚书吓得大汗淋漓:“王爷言重了,内子没有这个意思,请王爷体谅内子刚刚失去了儿子,关心则乱。” 风观澜没看他,懒洋洋地看了南卿芙一眼,“还不过来,是想让本王去请你吗?” “今日还有别的百姓身染重疾,你放着他们不顾,却背着本王来管这些杂七杂八的破事,还让本王亲自来寻你,南先生的面子倒是真大。” 南卿芙朝着风观澜深深鞠了一个躬:“在下未事先知会王爷便擅自主张,还请王爷责罚,以后定不敢耽误您的大事。” 风观澜:“走吧。” 他才行了一步,又突然停了下来,微微偏头。 这一举动让沈尚书的心跳又漏了半拍,只把不得这尊大佛尽快离开。 风观澜似笑非笑看向杜氏:“本王差点忘了,沈夫人要验明真假才放人,现在要不要让本王把衣服给脱了,看一下本王是真的战王还是别人冒充的?” 这下沈尚书双腿打颤,差点一个踉跄跪下。 此时到他都恨不得把杜氏打一顿,都搞得什么破事,不过是一封信就开始瞎怀疑,这都得罪到了战王头上了。 面前这位是什么人?那是他们能轻易得罪得起的吗?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杜氏。 杜氏此时被风观澜眼里的寒意笼罩,所有冲动褪去,人也冷静了下来。 五年前的风观澜就已经不好惹了,更何况他现在已经重回巅峰,更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 第243章 强忍 第二百四十三章 强忍 杜氏现在就算强行要把南卿芙全身给扒了,风观澜也不会同意,还会让整个沈府陷入危机。 她已经没了两个儿子,如今再没有身份地位,又要如何查清楚真相? 想到这里,杜氏重重跪了下来,对着风观澜磕了一个头:“是臣妇逾越了,还请王爷恕罪。” 她磕下头,眼里的癫狂与阴毒无人可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有的是机会。 若是南北辙的确是南卿芙,她就算拼尽全力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不过,现在还是要以凶手为重,她绝对不允许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逍遥法外! 风观澜袖子轻晃,木质香气迎风而散,他懒得再理会杜氏,姿态闲散地离开。 为了防止沈府还有人在盯着,南卿芙直接带着小北坐上了来时的马车。 风观澜见状嗤笑一声,刚才答应验尸的时候,没见到她这么谨慎,现在把事情办完了,还被人给质疑身份,她倒是开始胆小细微起来。 等回到战王府,小北忍不住哀嚎一声:“憋死我啦!” “刚才我差点就忍不住骂这个老妖婆了,咱们好心帮了她,她银两没给,居然开始倒打一耙,想把咱们拉下水,真是不怀好意的老妖婆!做人果然不能对恶人心软,免得被反咬一口。” 南卿芙的确也是有些头疼,她准备措施做得很好,就连面纱下脸都精心乔装过,哪怕杜氏用手来搓,也不会察觉出什么痕迹。 只是她没想到杜氏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狠,竟然想到要把她的衣服来验身。 今日若是风观澜不来,她恐怕就要动手了,事情是一定会败露的。 风观澜轻饮一口茶,薄唇在水渍浸润下更漂亮惑人。 “我看你们母子大胆得很,什么蠢人都敢帮。” 风观澜天生冷血,这种和自己无关的蠢货,他根本就不会在乎。 敢欺负到他的头上,对方怕是不想活了。 小北叹息一声:“要是不接这个案子就好了,但是那个老妖婆一看就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之后要不要先隐匿一段时间呀。” 南卿芙有些忍俊不禁,“倒也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给他一百个胆子,她也不可能直接冲进战王府。” 只不过以后小心一些就是了,毕竟对方没有证据,她若是之后都不用南北辙的身份在外面露面,杜氏就算再怀疑又能怎样?总不能对她这个战王妃动手。 南卿芙看了一眼小北丑陋的脸:“行了,赶紧去你脸上的东西洗掉吧,时间不早了,赶紧沐浴睡歇洗,小孩子不要熬夜,明日早晨你还有功课,要早起。” 小北撇了撇嘴:“我已经快五岁了,不小了!” 南卿芙丢给了他一两银子,“好了,少贫嘴,赶紧去休息。” 小北顿时喜出望外,笑眯眯道:“那我就不打扰您和爹爹的二人世界了。” 南卿芙:“……” 这小家伙真是贫。 她一转头,便对上了风观澜幽暗的眼眸。 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腿,对南卿芙道:“过来坐下。” 他声音好听,说话的语气却总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清冷,命令式却并不让人反感,这种钓人的劲儿如妖冶的曼陀罗花,神秘而有毒,却让人不自觉接近。 南卿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是刚刚验尸完,还未沐浴,以前王爷可不是这个态度。” 风观澜俊眉微微一皱,他的洁癖让他总会有些介意,只不过对方是南卿芙,他大多时候都能容忍。 南卿芙没有过去,真正喜欢的人,她不会舍得让他忍受不喜欢的东西。 她知道风观澜心里有火气,温声安抚:“今夜有墨竹与暗卫保护,实在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定会出手,况且我和小北也不是全无人手的人,一个小小的吏部尚书府,留不住我。” 风观澜嗤笑一声,“你一向这般自信。” 话虽然说的不好听,可是他眼里分明是对南卿芙的信任。 然而看到南卿芙丝毫没有动作的样子,风观澜不悦皱眉,“本王是有什么污秽之物吗?离这么远,是生怕从本王身上感染什么恶病?” 南卿芙:“??我这还不是为了您着想,我刚验尸完,身上不干净,就不玷污干净无尘的您了。” 风观澜眼眸微眯,似在端详着她说是真是假。 恰逢下人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南卿芙便进了隔壁的沐浴间。 南卿芙将脱下的衣物挂在屏风上,走进了水桶中。 热气升腾,烟雾朦胧中,女子玉体雪白无瑕,如玉细腻。 南卿芙有些走神,她生理期早就已经过了,但是风观澜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一直强忍着没碰她,他是在在别扭什么? 南卿芙一直觉得有些奇怪,风观澜可不是什么隐忍的性子,他到底还有什么顾虑? 她一直也没有说穿,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 与此同时,墨竹已经调查清楚这两件案子的来龙去脉,正把调查好的文书要交给南卿芙。 听见风观澜让进的声音,他推门而入,却只看见厢房里只剩下了风观澜一人。 墨竹有一瞬间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因为他凭陪着王爷十年的经验,已经感受到了风观澜的情绪明显不太舒畅。 他这个时候要是触了王爷的眉头,那下场不太好。 然而,墨竹还没有抬起脚,风观澜冰冷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过来,跑什么?” 墨竹默默提步过来,“属下只是来给王妃送她让调查之事的文书。” 风观澜注意到他手里的文书,“拿过来给本王看看。” 墨竹有些匪夷所思,王爷从来不在乎旁人的事情。 无论京城出了多大的命案,风观澜别说插足,他甚至不愿意多听两句。 现在不过死了两个人,还比不上先前京城闹得最大的未解悬案,风观澜居然感兴趣。 “还不下去,想让本王留你就寝?”风观澜翻开手里的文书,眉眼都没抬一下。 墨竹:“……”那倒也不至于吧。 确认了,王爷就是和王妃闹了不愉快。 他还是尽快离开得好,免得王爷将气撒在他的头上。 南卿芙出神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拿自制的沐浴露了。 那沐浴露带了一些消毒的功能,身上再重的尸臭味也能彻底消散。 沐浴露放在屏风外面,南卿芙正要起身,忽地想到什么,动作停下,突然扬声唤道:“风观澜。” 云水阁的沐浴间与内间相连,稍微大声一点便能听得清楚。 第244章 她主动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她主动 坐在外间的风观澜眸光微动,没放下手里的文书,攥在手里走到沐浴间门口。 “怎么了?” “帮我把屏风旁的架子上淡粉色的瓷瓶拿过来。” 南卿芙口吻理所应当,仿佛让他帮忙拿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若是有旁人听见,定会大跌眼镜,偏偏风观澜视线挪到那个小瓷瓶,还真拿着,递给了南卿芙。 南卿芙心想,他要是进来,她今日不会拒绝他。 她表现的意思足够明确了吧? 在看到屏风旁边伸出一只手时,南卿芙:“……” 风观澜当真就只伸了一只手,甚至只露了半截手腕,连他的一丁点身子都看不见。 南卿芙有些咬牙切齿,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居然这般君子! 先前她沐浴时闯入的人是谁?现在装什么装! 南卿芙深吸一口气,从桶里站起来,撑着浴桶向屏风处伸手,飞快拿过瓷瓶就狠狠坐回浴桶中。 哗啦的水花发出不小的动静,可见弄出动静的主人心绪不太平静。 沐浴露质地清爽,起了软绵泡泡裹在手臂上,犹如诱人可口的。 南卿芙漫不经心地揉着手臂,透过屏风能隐约看到一抹身影,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风观澜没有离开,只是慵懒倚在门旁,却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南卿芙只听到了纸张翻页的声音。 她有些恼恨,在这种情境下,他还有闲心看那些无聊的书?这个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意思?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半晌,还是南卿芙先开了口,“战王府的书房着火了?王爷在这么烟雾缭绕的地方看书,也不怕瞎了眼。” 风观澜依旧没有停下翻着手里的文书的动作,说话的声音如清泉泠泠。 “墨竹送来的东西,王妃若是觉得无聊,不如本王给你念念?” 南卿芙不知道他玩的哪一出,心里冷哼一声,“好啊。” 反正听的人是她,她又没吃什么亏。 风观澜开始念了起来,他声音好听,字正腔圆,但总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让南卿芙不自觉有些走神,这效果还不如他自己看。 南卿芙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内容上。 文书里面大概的意思就是杜小姐,也就是今日的那一句女尸,杜微露和沈策是表兄妹的关系,平日里杜微露和李兰儿走得很近,因此三个人关系都还不错。 这三个人近日共同出行的地点有一个古怪之处。 他们三位和镇远侯家的小公子前些日子一起去了一个地方——城郊之外的一个小镇,长乐镇。 这个小镇四年前被一把不止从何处来的大火给全部烧没了,之后时常有闹鬼的传闻。 前两年永德帝出征归来,路过长乐镇,觉得惋惜,令人重新把长乐镇重建。 现在的长乐镇是京城与其余各地贸易中枢,安住了许多的商人,有头有脸的商人所住之地,自然不能是贫瘠之地,于是长乐镇发展的速度飞快,现如今都赶上了京城的繁华。 前些日子,李兰儿四人一同去了这个长乐镇出游。 玩了三天,回来之后李兰儿便开始筹备婚事,诡异的是在回来之后的两天,李兰儿便突然在房中死亡了。 之后,也就是现在所看见的情形,不过短短时日,同行的杜微露与沈策居然也死在家中,还都是一样的死法。 “这就有意思了。”南卿芙低喃的一声 这么一说,一同出行的四个人里面还剩其中一人? 南卿芙当即决定,明天找个机会去见见这位镇远侯府的小公子。 隔着一扇屏风,风观澜看着屏风后纤细的影子,她抬手用水浇灌着手臂时,细长的手指弧度优美,水珠顺着手掌滑落,像是要滴进人的心理。 风观澜话语停顿下来。 南卿芙没听到声音,问了一句:“没了?” 风观澜眼神微暗,开口的声音??难以察觉的哑了一点,“今日,你才被吏部尚书府抓了小辫子,不可能再用南北辙的身份,如今是想要以战王妃的身份去会见别的男人?” 不得不说,他真是她肚子心里的蛔虫。 南卿芙念头刚升起,他甚至没看见她,就能猜出她的心思。 “什么别的男人,这是重要人证,他现在一定很慌张,同行的三个人都已经出了事,他难免会多想,现在找到他或许还能在凶手对他动手之前探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风观澜挑眉,将手里的文书完全合上,面无表情道:“本王听闻这镇远侯的小公子生得俊秀,说不定就是王妃喜欢的道貌岸然那一种男人,要不明日本王替你牵线,将他约出来让你看个清楚。” 南卿芙真是被气笑了,狠狠打了一下水面。 明明一如既往的是个醋精,还总装模作样,她可不就是喜欢了一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他对自己认知还挺清晰。 她咬牙切齿的命令:“风观澜,你给我滚进来。” 风观澜眸光一顿。 南卿芙盯着他几秒,从浴桶中起来,随意扯了屏风上一件干净的衣衫披上,赤脚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风观澜懒洋洋抬眼,下一瞬原本就深暗危险的眼眸愈发幽邃,深不见底。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彻底沙哑了下来。 此时的南卿芙仅仅只是披了一件外衫,身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却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半遮半掩的视觉效果,反而更加让人口干舌燥。 房内灯光并不算特别明亮,风景线却是独树一帜的白,像是一座冬日中白茫茫的雪峰,一抹绛红色是雪间最绚丽动人的景致。 风观澜一直都知道南卿芙做事大胆,她性子虽然看起来随意,但骨子里却有着一抹跟他一样的强势。 正如此刻,她不顾后果,随心所欲地站在他的面,乌黑靓丽的发丝还滴落着水珠,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更像是水洗过一样灿亮夺目。 南卿芙朝前一步,伸手勾住了风观澜的脖子,衣衫滑落,露出了一双柔嫩细腻的手臂。 “风观澜,你在犹豫什么?” 南卿芙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胆怯退缩。 她真是被风观澜给气到了,他平日里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格,现在却犹犹豫豫,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第245章 你该不是不会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你该不是不会吧 还是说他享受被别人主动? 南卿芙想到前两次也确实都是自己主动的,沉默了下来。 这怎么显得她这么像个坏女人。 算了,她主动主动吧,南卿芙不觉得这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想到这,她踮起脚尖,直接吻上了男人的薄唇,他的唇珠柔/软,唇型好看,是许多人说的那一种看起来就很好亲的嘴唇。 风观澜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分明已经想要将她立刻生吞活剥,却克制地甚至没碰她。 南卿芙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她松开他的唇,微微退后一些,眼神怀疑的看着他。 “风观澜,你该不会是不会吧?” 风观澜瞬间就黑了脸。 南卿芙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风观澜不行。 他行不行她再清楚不过,平日里没进行到那一步,看他如何还是能知道的。 只是她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克制是什么原因。 “不会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要不你先去找点小册子学习一下……” 南卿芙话还没说完,修长如玉的手蓦地按住了她的脖颈,用力了朝自己压,随即低头反客为主。 他刚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禁谷欠模样,现在却像一位沉迷于纸醉金迷的堕仙,狂野强势,离神坛越来越远。 风观澜原本考虑到她现在身上毒素发作,不愿让她受累,免得出些什么问题还没有解药。 现在…… 看着她怀疑的眼神,他只恨不得将她的唇狠狠堵住,省得成日说出糟心的话。 衣裳坠落在地,形状像是绚丽的蝴蝶,滴落的水珠如蝴蝶生动的眼睛。 一个多时辰后,南卿芙后悔了。 男人果然不能随便招惹,风观澜之前或许还有什么顾虑,现在被她给彻底打破了,丝毫不管不顾起来,这架势就像是要把她揉碎重组。 这一夜的月色格外优美,时间也格外的长。 次日,南卿芙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还是被谢危的声音给吵醒的。 谢危站在云水阁之外,听到南卿芙居然还没有起身,皱了皱眉头。 他是知道风观澜从小就勤奋的,每日铁打不动的天亮就起床,在军营里的时候谁若是睡过头了,总会被他狠罚。 这样的风观澜,居然纵容者南卿芙,哪有当家主母起的这么晚的,这要是有长辈在,南卿芙高低得被狠狠的批/斗一番。 婢女看他一副想骂南卿芙的样子,低声道:“王爷吩咐过了,不能影响王妃歇息,谢先生要不晚些再来。” 今日王爷就吩咐过,整个云水阁下午再打扫,所有人最好是原地不动,不能打扰到王妃,没想到谢危是这个变数。 谢危冷着脸,“不必,我就在这等着她。” 风观澜这般色令智昏,以后不得是一个沉迷美色的昏君,也就多亏他除了南卿芙之外不近美色,否则大庆亡了。 南卿芙也知道谢危或许是来说食脑虫病患的事情,所以起身快速梳洗。 “谢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南卿芙看着谢危明显带着几分指责的表情,已经不意外了。 他又不是第一天看她不顺眼,但他能拿她怎么样呢。 素面朝天的南卿芙一看就刚刚才起身,眼里还带着几分倦懒,桃色容颜像是被滋润的水芙蓉,今日格外让人移不开眼。 见到这样的南卿芙,谢危刚刚想要指责的话语,突然就不自觉咽了一步。 他挪开目光,话音一转:“今日病患都大为好转,先前在床上疼得下不来床的,现在都快能活蹦乱跳了,看来你这个药非常的厉害,能不能做快一点?” 南卿芙又将几个瓷瓶递给了谢危,“已经算是最快了,先前患病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现如今新患病的人没多少,不必太着急,否则药材也跟不上,这副药对他们有用的话,那就先吃个七天,如果如果没有大问题的话,这个病就该算是治好了。” 如果不是有风观澜出钱与人力,光是研制的药材就能把南卿芙卡死。 医药箱大多数的药物都是成品的西药,她研制出来的解药大多用的是药草,价格都不便宜。 若是治不好,浪费的还有风观澜的钱……也是她的。 谢危接过南卿芙手里的瓷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此前一直相信自己的医术十分了得,在学医之人里是佼佼者,但是在南卿芙面前,他却自诩不如。 如果不是有南卿芙,现在是真的是一个大麻烦。 南卿芙:“这段时间我不方便过去,你多盯着一点,若是有什么问题再来告诉我。” 她猜测应当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只是这批药物她没能再进一步改良,后续治疗好总归是有些副作用的,可无论如何命是保住了。 谢危有些没明白:“怎么不方便了?” 从前战王府大小事宜几乎都会进到谢危的耳朵里,只不过在风观澜的刻意安排,谢危几乎不知道南卿芙的事情。 南卿芙回答:“我的身份招人起疑,最近还是尽量不要出现在人前的好,免得给你们家王爷招来麻烦。” “你又惹是生非了?” 谢危拉下了脸,沉声道:“如今朝堂上不少人都在想方设法反对观澜成为太子,你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招事,免得又给他们提供一些话术。” 来了,又来了,碰上风观澜的事情,谢危总会反应过度。 南卿芙有的时候都不禁怀疑,谢危是不是喜欢风观澜,他若是一个女的,现在应该是非风观澜不嫁了。 她懒得跟谢危多解释,免得他又瞎叨叨一些没用的,反正她也不会听。 南卿芙自顾自叮嘱了一些病患的注意事项,这才去用午膳。 谢危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有种话说不出口的憋屈感。 南卿芙和小北坐在用餐厅里,随意一问刚刚训练回来的墨竹:“王爷今日是何时出门的?” 墨竹觉得她问的问题有些奇怪,“王爷每日卯时出门,哪怕不上朝的时候,他也会去军营里操练士兵,雷打不动,今日也是。” 这件事情王妃应该是知道的呀,今天怎么多问一句。 南卿芙听到这,故作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还有些酸痛的腰。 她的体力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是很好的。 再怎么说她也会武功,但昨夜那般劳累,南卿芙现在浑身都懒洋洋,根本不想动。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结束的时候都已经快寅时了,风观澜居然还能雷打不动卯时出门,他是铁人吗? 南卿芙自认为自己要是风观澜,一定坐不上那个位置,卷不动,根本卷不动。 第246章 长乐镇 第二百四十六章 长乐镇 墨竹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您准备什么时候出门?” 南卿芙抬眼:“我什么时候说要出门了?” “王爷吩咐的,说您今天要去长乐镇,特地为您准备了马车,路途有些远,或许要住在那一宿,都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 南卿芙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有种被照拂到的暖。 她的确想要去长乐镇看一看,没想到风观澜居然能细致地让人提前准备好。 墨竹看出南卿芙心情突然不错,想来很满意,再接再厉:“王爷说,王妃想见的人他已经准备好了,您去了就能见到。” 小北听得云里雾里,“娘亲,长乐镇是什么地方?是有尸体了吗?” “你就知道尸体。” 南卿芙手指轻点他额头,嗔了一句便将昨晚听来的事情都告诉了小北。 当然有没有别的她也不知道,毕竟到了后面,谁也没有闲暇再去看信件里的内容。 墨竹倒是贴心地补充了一番:“镇远侯家的小公子名为黄绍竹,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公子哥,吃喝嫖赌样样精,本性却是不坏,只不过就是不上进,据说他们四人出行长乐镇就是他的主意。” 他还调查到李兰儿葬礼时,黄绍竹并未出面。 南卿芙挑了挑眉,“这就奇怪了,二人关系不是很好吗?黄绍竹居然没有祭拜她?” 墨竹奇怪南卿芙居然不知道这事,文书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 “不仅黄绍竹没去,就连死去的沈策和杜微露,他们都没有去参加李兰儿的葬礼。” 小北听明白来龙去脉,总结了一句:“他们没去,要么就是对好朋友的死毫不关心,都是虚假朋友,又或者是……他们在害怕什么。” 南卿芙原本也只是打算验尸,这些查案的事情都交给仵作去办,但是现在彻底来了兴趣。 这事要是查不好,恐怕他又要多剖几具尸体了。 尽管她手痒,但这种案子当然是能没有就没有。 “娘亲,我今天能跟着您一起去吗?”小北开始狗腿子地给南卿芙捏腿,掐着嗓子的孩童声又甜又讨好。 南卿芙再次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功课做完了吗?就想着玩,功课没做完的话,你今日哪都不许去。” “做完了!” 小北露出了骄傲的笑容,“今日夫子来的时候还夸我功课做得快,他教的那些东西都不够我学的。” 这话自大,十分欠打。 南卿芙却是知道自己儿子多有本事的,凡是要学的东西太看一遍就会,要记得东西念过一遍也就记住了。 她虽然也聪慧,可一遍过的这种天赋她是没有的,那都是继承了风观澜的好基因。 但这种好基因也有种弊端,那就是让他们太容易骄傲自得,看别人都是一副蠢货的样子,正如风观澜对别人的态度。 不过好在小北再怎么样,也总比风观澜那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好多了。 “我们这一次出去不知道要去几日,你把功课都带好,一天也不许落下。 小北当即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然后兴致勃勃的放下了碗筷,去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墨竹想起一件事:“王爷今天派了许多人护送您一块前去,我们会保持低调,尽量不暴露真实身份。。” 南卿芙知道,风观澜是担心再发生昨日的事情,只不过,她现在是战王妃的身份,又能受得了她的身。 准备过后,母子俩带着三辆马车一同出发了。 过了一会儿,左相府。 李梨儿放下了手里的书,美目惊讶,“她出门了?” 婢女点了点头,“奴婢是亲眼看见王妃带着她身边那个孩子上了马车,绝对没有错。” 李梨儿眼神有些阴霾,她昨夜分明就送去了那封书信,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按照那杜氏性格,她一定会查看这个究竟。 可是那个人给他的信息从来没有错过,南卿芙身边那个孩子分明和南北辙身边的是侍童身形一模一样。 李梨儿基本确定南卿芙和南北辙是同一个人,否则南卿芙这个战王妃当初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还不是因为风观澜带着南北辙回了京之后不久,死了五年的战王妃就归来了。 想到之前楚语嫣还带着她一起去参加庙会,那时李梨儿就奇怪,为什么战王爷对居然南北辙一个男人这般关怀。 风观澜明显就态度不同寻常,当时她还以为是因为他惜才,现在想来分明就是因为那个人就是他宠爱的女人。 想到这,李梨儿心里更加恼怒,觉得南卿芙就是故意看了她的笑话。 明知道风观澜心里只有她,居然还想让风观澜和自己单独相处,不就是想让风观澜羞辱她吗? 李梨儿想到这,又正要派人去打探消息,却没想到府里来了一个人,那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公主?” 李梨儿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楚语嫣居然会来。 莫非是得知了南卿芙的事? 然而楚语嫣面上并没有看到什么恼怒的神色,反而颇为愉悦。 她今日穿着打扮都十分低调,穿了粗布麻衣,只不过绝美相貌摆在这,哪怕穿得朴素也难掩一身珍贵的气度,一看便是富家千金。 “梨儿姐,我今日是母后派过来看看大表兄身体如何的,正好过来看看你。” 楚语嫣视线落在李梨儿脸上,惊讶她居然憔悴那么多。 “你看你一直闷在屋子里,瘦了一大圈,我知晓二表姐出事,你们心里都不好受,但大家总得好好的过,否则她在天之灵也不会好受的。” 虽然李兰儿和楚语嫣也有一层表姐妹的关系,但两人关系并不算好,楚语嫣说不上伤心,她和李梨儿却还算亲切。 她原本是打算去找南卿芙和小北一起出去的,眼下却改变了主意。 “今日天气很好,要不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大表兄身体一向强壮健康,现在都病倒了,你要是不再不多走走,恐怕下一个病倒的就是你了。 李梨儿一副感动楚语嫣关心的模样,“多谢公主关心,不过我的身体还能撑得住,毕竟母亲和大哥都还得靠我照顾。” 楚语嫣看出她眼里的怅惘,更加心生同情了。 “方才我已经和你娘说过了,她也同意我带你出去玩,就不要窝在屋里啦。” 第247章 春风楼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春风楼 李梨儿犹豫了一会儿,“公主想要去哪儿?” 楚语嫣想了想,“京城之内有意思的地方我都去过了,再多去几次也没趣,倒不如换一个新的地方,听说郊外的长乐镇现在蛮好有意思,最近还进了不少西域商人的好东西,我们正好过去散散心。” 李丽儿听到长乐镇三个字,眸光闪了闪。 “长乐镇是不是有点太远了?况且一个镇子哪里比得上京城繁华。” “我没去过嘛,我们就去逛一逛,今日去明日便回,你就当我陪你散心,你陪我游玩好了。” 楚语嫣平日里求风观澜要东西求得熟练。 这一通撒娇,李梨儿也不得不答应下来,她是知道这位公主表妹的性格的,能治她的人只有风观澜。 她今日要是不答应楚语嫣,对方估计能在府里住下,磨到她答应为止。 楚语嫣听到李梨儿答应,高兴不已。 趁着李梨儿去准备,她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忽然好奇地问下人:“我记得梨儿姐先前的院子不是这样的吧。” 下人有些神色古怪,急忙回道:“是二小姐把自己的院子和大小姐的换了。” 如今那座院子出了事,李梨儿自然更不可能搬回去了。 楚语嫣皱了皱眉头,她以前一向也看不惯李兰儿的作风,比她还霸道,比她还不讲理。 不过她又想到一件事…… 李兰儿和李梨儿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怎么她去世后,李梨儿看起来反倒比大表哥还要伤心的样子。 大表哥看起来也就是感染了一些风寒,李梨儿却是确确实实的瘦了好几斤。 楚语嫣到底也没多想,毕竟都是亲骨肉亲兄妹,哪怕关系不好,对方去世了,应该还是会有些难过的吧。 她思索着,突然好像发现了一些有些不对劲的东西。 这个院子构造…… 楚语嫣正要凑过去看,另一头就传来了李梨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我准备好了,公主,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一会儿天色太晚,反倒路途不好行走了。” 楚语嫣的心神顿时就被勾走了,没再去细想那一瞬间感觉到不对劲的事情,当即拉着李梨儿出发了。 楚语嫣没发现的是,两人远离院子后,李梨儿露出了松一口气的神情。 另一边,南卿芙和小北这一行并不急着赶路,颇有些游山玩水的悠哉,一直到了日落时分才到了长乐镇。 马车才到镇口就已经听到了热闹的喧嚣声。 南卿芙掀开车帘子,这一瞬间差点被亮瞎了眼,只见这个镇子烛火耀眼,绚丽的灯笼挂在街头,图案丰富,五光十色,将整个小镇照的亮如白昼。 饶恕见过许多好地方的小北,也被惊艳了一下。 “这小镇好繁华呀,丝毫不输京城。” 甚至,比京城还要热闹。 墨竹也是头一回来,却并不意外:“此处离金城距离不是特别远,但也没有那么近,不太受京城规矩束缚,许多商人都喜欢在这边贸易来往,再加上一开始长乐镇正是陛下提议要重建的,这边自然和一般的小镇不能比,此处是没有宵禁的,夜晚比白天更热闹。” 小北眼睛亮晶晶的,“那这里的人是不是很晚才回家?” 墨竹笑了笑:“长乐镇还有一个别称——不夜城。” 南卿芙了然,难怪那一位纨绔黄少爷这么兴致勃勃的要过来玩,此处的确有意思。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这里遇到了什么,回去之后居然都死于非命。 小北摸了摸肚子,“娘亲,我们还是先找一个酒楼吃饭吧,赶了一天的路,我又饿又累。” 墨竹一听,当即狗腿的说道,“属下已经打听过了,长乐镇最有名的莫过于春风楼,听闻他们厨子手艺一绝,酒酿更是琼浆玉液,让人,流连忘返。小少爷喝不了酒,但饭菜应该还是你会喜欢的。” 墨竹鲜少对一个地方大力夸赞,勾起了小北的兴趣。 南卿芙一边掀着帘子,一边打量着外面。 此处的民风看起来很开放,街头有不少西域美人,穿着比起京城人很大胆,但路过的人都一副不稀奇的模样,就连大庆人穿的似乎也并不是太保守,男子与女子在街上同行距离也近了一些。 这里比起京城还真是一座自由城。 南卿芙对这里大概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春风楼位于长乐镇最中心的位置,外观十分雄伟,灯光绚烂,乍然一看,这栋楼就像是在发光一般,在黑夜之中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墨竹又继续化身解说人:“听说这春风楼的老板非常有钱,为了能让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到春风楼春风楼,在檐上镶嵌了几千上万颗深海夜明珠,曾经有人还想要偷窃春风楼的明珠,直接被春风楼拽到门外活活打死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动过春风楼的歪主意。” 南卿芙扫了一眼屋檐上盈盈发光,看着十分温柔的夜明珠。 “成千上万颗深海夜明珠,这一栋酒楼能赚得了这么多钱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属下已经安排好了,给您和小少爷定了春风楼的天字房,今夜在这吃好睡好,明日等到镇远侯家少爷到了,属下领着他过来见您。” 南卿芙和小北下了马车,才到春风楼的门口,就看到了穿着华服呢美人,轻声细语地招待着客人,笑容明媚,让人感觉宾至如归。 这待遇的感觉让南卿芙有种在现代高档酒店被招待的感觉,不得不说,这春风楼确实有两把刷子,至少让人感觉钱花得值了。 一听到他们定的是天字房,迎接的人很快就换了一个了,变成了一个三十左右年纪的女人,长得倒不是特别惊艳,但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很容易卸下防备心。 “我叫丽丽,客官今日有何需求尽管跟我说,吃饭可要在包间?” 南卿芙拒绝了,“在大堂之内便好,可有二楼的位置?” “有!” 丽丽答应下来,带着南卿芙几人上楼,“二楼的位置比一楼的位置视野更加宽阔,还有歌舞奏乐,因此也更贵一些。” 第248章 只有您得到了王爷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只有您得到了王爷 南卿芙细细询问了一番,都要怀疑在春风楼老板是不是现代穿越过来的,吃个饭居然还有低消,这营销头脑,难怪是能做得起这么多夜明珠镶嵌楼的的老板。 丽丽带着他们到了二楼唯一空出的位置。 “前面高台便是一会儿的歌舞表演的地方,客官这边视野极佳。??你们来的时间正好,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琴弦声就随之响起。 随即一波穿着热辣的美人款款从台下走上去,其中一个人吸引了南卿芙的注意力。 这些美人都没有带着面纱,唯一吸引她的人那张脸南卿芙看着也并不觉得熟悉,但是那一双眼睛倒是很熟悉,她之前在两个人身上感受过。 一个是那个人,一个是青青,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一位。 想到青青的失踪,南卿芙视线定格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对方并没有看她,那张脸看起来也没有任何伪装的痕迹。 真是奇怪了。 直觉告诉南卿芙,这个人她一定认识,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失踪的青青。 南卿芙看向墨竹,压低声音问:“你看那个女人可有熟悉感?” 墨竹是个脸盲,大多数女孩子的脸在他眼里都长得一样,除非像王妃这样长得特别好看的,还是能记得住的。 不过他还有一个辨别的能力,那就是听脚步声,在他的耳朵里,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同。 他顺着南卿芙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张普通而不太好看的脸,但他仔细听了听,眼神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的确有些熟悉。” 南卿芙:“你觉得是谁?” 墨竹:“是不是那个从牢房里逃出去的青青?” 墨竹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炸裂,这根本不可能,王爷可是让人将她的眼睛给挖了下来,那个女人就算逃脱了,也绝对是个瞎子。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况且他们长得也不像呀??。”墨竹提出了质疑。 小北点完单,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冒出一句,“很像!” 墨竹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他是脸盲,但不是眼睛有问题,这长得哪里像了? 他看向了另一个护卫,问道:“像吗?” 护卫老老实实地摇头。 小北认真盯着那个女人,“就是一种感觉。” 南卿芙招来了丽丽,“左边数第四个人,叫什么名字?” 丽丽摇着扇子,随意回答:“这我哪知道呀,都是招来的舞姬,我们只管让他幸福她们表演,别的我们可不管。” 一曲舞蹈结束,南卿芙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个女人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微笑不带任何的含义,却无端让人感觉脊背发凉。 墨竹同样注意到了这个系列,有些不爽,“这个女人真是怪异,总觉得不安好心,要不属下把她给抓来,仔细审问一番?” “恐怕你抓不住她,如果是她的话,一个牢房对她都无用,这个人已经不能称之为真正的人了。” 墨竹此生第一次感觉毛骨悚然,又想到了牢房外奇怪的蠕动的痕迹,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的体型。 “她该不会是鬼吧?” 南卿芙感到有些好笑,“这世上没有什么灵异的事情,如果有只能说你还没有发觉真相。”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墨竹试图去把这个人抓过来,用最直接的方法试探。 最重要的是,南卿芙怀疑她就是幕后黑手的人,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个人的身份她已经知道了。 墨竹也感觉南卿芙已经看得出来了,问道:“夫人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南卿芙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她可是你曾经非常信任的人。” 墨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这一回事吗?我最信任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王爷,现在又多了一个您。” 南卿芙似笑非笑:“当初我跟她对垒的时候,你可是口口声声都帮着她说话,甚至还怀疑我是个骗子,现在都忘了?” 墨竹下意识就想反驳,但瞬间想起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 “她、她是……宋医仙?” 这怎么可能? 宋医仙明明就已经…… “已经怎么了?”南卿芙问道。 说起来,她回来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宋淑清,问他们都是一副忌讳说起的样子。 墨竹犹豫了一会儿,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南卿芙。 南卿芙却轻描淡写的说:“她已经被你家王爷给杀掉了是吗?” 墨竹一愣,脱口而出:“您怎么知道?谢先生已经跟您说了?” 南卿芙勾唇一笑,眉眼生辉,“从你的反应之中猜出来的,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竹:“……” 王妃这性子真是跟王爷越来越像了。 他看着台上表演的人,实在没办法把她和宋淑清联想在一起。 当年宋淑清也算是墨竹颇有好感的女人,觉得是唯一一个和王爷比较相配的。 对方温柔有气质,长得好看还有才学本事,可台上这个女人无论从气质还是容貌上,都和从前的她截然不同。 “当年您离开之后,王爷性子愈发阴晴不定,这时候宋淑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动了歪脑筋,大胆地给王爷下药,想要上王爷的床,王爷顿时大怒,直接命人拖下去杀了。这对于谢公子来说也是奇耻大辱,因此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过她,免得惹的王爷和谢先生不快。” 南卿芙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茬,想想谢危性格,难怪他不愿意提起对方。 他一直自诩清高,却没想到自己唯一一个徒弟居然是这种蠢货。 谢危就是风观澜的事业粉,丝毫看不惯任何风观澜的绊脚石,结果他自己这里出了一个叛徒,估计他心里十分憋屈。 南卿芙想到谢危黑脸的样子,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真是可惜她没能见着,否则高低还能往他心里扎上一刀。 墨竹话音一转,认真保证:“不过当时她下药时,王爷根本就没上当,这些年想要得到王爷的女人可太多了,但只有您得逞了。” 南卿芙:“……” 倒也不必说把她说的这么“伟大”,这分明就是在内涵她当年是怎么得到风观澜的。 不也是同样的招数,只不过她霸王硬上弓成功了,其他女人死了。 这么算下来,风观澜的确是一直被主动的男人。 然而想到昨夜,南卿芙深知,有些事情男人就算没有经验,他也有与生俱来的本能,小看不得,否则就会被教训得很惨。 第249章 离奇死亡 第二百四十九章 离奇死亡 南卿芙想了想,提出了一个疑问:“当年宋淑清死的时候,她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墨竹低声咳嗽了一声,支支吾吾,“这……” “让你说就说。”南卿芙已经大概知道是什么大案了。 墨竹迟疑的看了小北一眼。 小北瞬间会意,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这是少/儿不宜呢? 他乖巧地捂住了耳朵,“我听不见,墨竹叔你告诉娘亲一个人就行。” 他还是很有当小孩的自觉的。 南卿芙眼里带了笑意,对墨竹说:“别看他年纪小,风观澜的儿子,能是什么善茬,说便是。” 墨竹噎了一下,王妃这是夸赞小少爷还是骂王爷呢? 见小北把耳朵捂上了,他这才有些迟疑的回答:“当初谢先生吩咐把她的尸体给扔到了乱葬岗。” 南卿芙思索一番,“你们确认他真的死了? “当然!”墨竹不假思索的回答,“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会弄错?王爷吩咐的必定是万无一失。” 可是说着他又心虚了起来,如果真的是万无一失,那么现在这个很有可能是宋淑清的女人又是谁? 难道是他们的人真的没把事情给办好? “这就有意思了。”南卿芙高深莫测的一笑。 墨竹却觉得心里毛毛的,“可是如果真的确定她死了,那么这个人又真的是宋淑清,那她到底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南卿芙确认地说,“但也未必是完完整整的人,一个人还没彻底,死透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办法能够救回来的。” “什么办法?”墨竹问道。 不知道,南卿芙眼神冰冷了几分,“但能确定那绝对不是一个正道的方法。” 想到牢房的事情,墨竹也觉得这不是正常人能办到的事情。 正在此时几个人又从二楼上来了,还是个熟人。 小北率先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小姑姑吗?” 一眼看过去,正是楚语嫣和李梨儿,以及他们带的丫鬟侍从们。 楚语嫣和李梨儿都是男装打扮,只不过那纤瘦的身子骨以及雪白秀气的脸庞,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女子,伪装毫无效果。 只不过她俩就算长得再好看,后面跟着一众护卫,就算有色心的也不敢搭讪。 南卿芙的目光落在了李梨儿身上,意味深长一笑,今天倒是没白来,嫌疑人登场了。 墨竹心里却哀嚎了一句,这位李梨儿小姐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每回她出现王爷和王妃总会有些剑拔弩张。 更何况还有昨晚的事…… 以前他也像外人一样觉得李梨儿温柔大方,毫无心眼,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其实也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 一眼注意到南卿芙的还有楚语嫣,她霎时眼睛一亮,“嫂子?” ??南卿芙并没有伪装容貌,今日她虽然穿的低调,但那一张明艳无比的脸庞,轻而易举并能攫取所有人的目光,这张脸在人群中实在是太犯规了。 楚语嫣拉着李梨儿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春风楼的堂倌还在无奈劝说:“公子,都跟您说了二楼已经没有雅座了……” 楚语嫣指了指南卿芙:“我们认识,她是我嫂子,我们一桌就行。” 堂倌看南卿芙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没有再继续劝下去。 楚语嫣自顾自坐到了南卿芙对面,“嫂子,你怎么也在这儿?今天还好有你,不然我可真没位置坐了,这儿的酒楼人未免也太多了。” 南卿芙对着李梨儿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这才回答楚语嫣的话:“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贸然跑这么远,你爹娘可知道?” 楚语嫣冷哼一声,“你说话真是跟澜哥哥越来越像了,不愧是两口子。” 当然,她没有正面回答南卿芙的话,也就是默认了,她其实是偷偷跑出来的。 楚语嫣默默转移了话题:“你跟小北一起出来玩,居然没有派人知会我一起,枉费我今天出来的时候还想着又带你们俩一块玩呢。” 南卿芙一句话就轻飘飘的把她的话给堵住了:“这么说来,你是去王府找过我和小北了?” 楚语嫣哑然了一瞬,讪讪一笑,“没来得及。”这还不是怕她跟梨儿姐见了面不高兴吗? 先前她还撮合李梨儿和风观澜,导致她每次看南卿芙都有些心虚。 李梨儿看着南卿芙,眼底的神色却有些难以言喻。 看南卿芙还能高高兴兴地出来游玩,想来昨夜的确是没有发生什么,可到底为何会如此? 难道说她送去的信被拦截了?那看来他得想办法去见见杜氏了,这么好一把利器可不能轻松放过…… 李梨儿眼底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收敛,就见南卿芙直勾勾的和她对视上,心里一个咯噔 南卿芙笑得却很温柔,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李小姐的兄长身子可好了些?” 李梨儿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微微一笑,“已经好多了,多谢王妃关心。” 楚语嫣觉得南卿芙真是大度,对李梨儿丝毫没有芥蒂。 “为什么怎么突然想到来长乐镇了?我哥也来了吗?” 南卿芙看出她担心风观澜知道,轻笑一声,“放心,他不在。” “我和小北听说了这里之前可能发生了一些异事,所以好奇过来看一看。” 楚语嫣觉得奇怪:“什么异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和风观澜是亲兄妹,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风观澜刻苦努力,她平日里游手好闲,什么八卦总是她第一时间知道。 南卿芙也没有隐瞒,直言:“有几位京城少爷和小姐前些日子来了长乐镇这边游玩,回去之后竟离奇死亡了三个人,他们一行四人,现在只有一人现在还活着。” “还有这种怪事!哪家的公子小姐,我竟然不知道!”楚语嫣没想到还有八卦能逃脱她的耳朵,当即急切问道。 “你当然知道,这其中一人就是李小姐的妹妹,李二小姐,还有便是前天夜里突然出事的杜家小姐和沈家公子。” 第250章 要一个人睡 第二百五十章 要一个人睡 “啊?” 楚语嫣呆滞了一下,“他们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她倒是知道前夜杜微露和沈策都死了,也知道二人死得蹊跷,但是完全没有把他们和李兰儿给联想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现在这么想想,倒是觉得奇怪,他们三个平日里关系确实很好,不对……和他们关系好的还有一个人。” 南卿芙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他们三人前些日子是个镇远侯家的小公子一同来了长乐镇游玩,回去之后便出了这档事情,小北好奇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所以缠着我过来看一看。” 墨竹心里已经惊了,没想到王妃这么大胆,居然当着李梨儿的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就不怕这个女人又耍什么阴招对付她? 他昨天就已经知道了,李梨儿昨夜送了一封信到吏部尚书的府邸,上面说的是南卿芙和南北辙是同一个人,这件事情墨竹刚才来的时候已经跟南卿芙说过了。 虽然不知道李梨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但她明显就是要害死南卿芙。 否则正常人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会第一时间把南卿芙的把柄送到她的对家? 此时,台上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墨竹对上南卿芙的目光,嘴上嘀咕:“这餐前糕点怎么那么久还没上,小公子饿了吧,属下先去催催。”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下走。 楚语嫣的好奇心已经彻底被吊了起来,现在她无比好奇李兰儿四人的事情,当即和南卿芙坐在同一侧,急忙催促:“嫂子,你再把具体情况说清楚一点。” 南卿芙对楚语嫣露出无奈的神色。 “具体情况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你应该多问问李小姐才对,毕竟第一个出事情的是她妹妹,说不定她会更了解二小姐前些日子的行踪。” 楚语嫣觉得南卿芙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人家刚死了亲人,她这么冒泡问她家人生前的事情,恐怕不太好。 李梨儿没想到南卿芙居然会把矛头指到她的身上,瘦弱清丽的脸庞勉强挤出了笑。 “这件事情我倒不是特别清楚,我只是知道兰儿前些日子的确是和其他几位公子小姐一同出游了,但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们经常出去玩,回来的时候也表现得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怪异的事情,这也不一定就能够串联起来吧?” 南卿芙笑吟吟颔首,仿佛并没有怀疑,“李小姐说的是,事情不可能就这么下结论,我也只是一个猜想,所以也只是过来玩一玩,顺便抱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之事的想法,李小姐既然不知道,我和小北就再多打听打听。” 李梨儿觉得南卿芙是在试探她,握着茶杯的手紧得有些泛白。 先前不知道南卿芙是南北辙就算了,现在知道她验了李兰儿的尸体,李梨儿难免恐慌,担心南卿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只不过,对方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她有什么证据能指明自己? 想到这,李梨儿的心又落回了原地。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兰儿是我妹妹,她的死若是有异常,我自然会比其他人更关心。” 南卿芙轻笑起来,清波荡漾的桃花眼含笑时,更美得惊心动魄。 亲人之间,也未必就一定相互关怀。 楚语嫣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识趣地没再提刚才的事,飞快转移了话题。 小北看了看三个女人,头都有些大了,说话弯弯绕绕的听着真麻烦。 他的心神转到了四周,大堂内每一桌都有自己的谈话内容,总能捕捉到一些有趣的。 除去方才南卿芙的试探,李梨儿明显表现出的不悦,一顿饭下来倒也愉快。 用过饭后,楚语嫣和李梨儿去找了老板娘开房,南卿芙和小北一起去了天字房。 天字房在春风楼的最高层,这春风楼从外观上像是一座矮塔,当然内部自然不可能做得太高,否则住在楼上客房的客人,岂不是要爬到累死。 南卿芙和小北住在五楼,说是五楼,实际上并不是太高,但风景极佳! 为了保证南卿芙和小北的安全,墨竹一行人也住在隔壁小区。 天字房空间宽阔,进来先是一个会客堂,还有外间和里间,各放了一张床。 “娘亲今夜睡在里间,我睡在外间,有什么事儿我保护您。”小北下了决定。 南卿芙戏谑:“今夜不和我一起睡了?” 小北神色有些羞赧,理直气壮说:“爹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得一个人睡,我已经要五岁了,年纪不小了!” 南卿芙无语:“……” 风观澜到底给自己儿子灌输了什么思想? 平日里看着克制禁/欲,结果暗搓搓地玩心眼子。 在路上玩了半天,南卿芙也确实有些累了,让小二打了一桶热水后,便在里间沐浴。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想起昨夜的疯狂,耳根子有些发热。 刚沐浴完,南卿芙便听到了小北和墨竹在会客堂说话的声音,便知道人已经顺利拿下了。 南卿芙穿好干净的新衣裳,也没理会湿答答的头发,走了出去,“人抓到了吗?” 墨竹没敢仔细看南卿芙,正色回道:“已经拿下了,现在就在隔壁客房,您要见见她吗?明日再审问也可以,反正人已经到了手上,这一次她绝对跑不掉。” 他已经决定了今夜不眠,就死死的盯着这个女人,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怎么逃脱的。 墨竹无比确定,宋淑清没有武功,五年前没有,现在还得身体更加虚弱了,看不出一点习武的痕迹。 “夜长梦多,她是学医的人,现在或许也学会了用毒,现在过去看看吧。”南卿芙当机立断。 “我也要去。”小北紧跟其后。 南卿芙也没有阻拦,横竖多看着点就是了,在外边陌生的环境里,把小北单独放在房间里她反而更不放心。 一行人走进了隔壁的客房,南卿芙一眼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女人。 那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神抛过来,南卿芙彻底确定了,她就是宋淑清。 第251章 审问宋淑清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审问宋淑清 墨竹就守在南卿芙的旁边,生怕这女的再使什么妖术。 宋淑清看他防备的模样,嗤笑了一声。 五年前,对方对她可不是这种态度,那是他是百般讨好,仿佛她就是风观澜的妻。 “这般忌惮我,是担心我害了她吗?”宋淑清缓缓抬头看着南卿芙,话却是对墨竹说的。 怪女人!墨竹心里暗骂了一句,愈发防备。 南卿芙坐在椅子上,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姿态。 “我该叫你青青,还是宋淑清?哦,我这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俩名字的确是一个名字,你先前是在暗示我?” 宋淑清虽然被五花大绑,但神色看起来却没有慌张的样子,就像是已经提前知道他们一定会把她给绑了。 南卿芙心里觉得有些古怪,总觉得中了一个圈套,但是又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久没见,你还是这么让人讨厌。”宋淑清的声音已经恢复到了五年前的正常声线与口吻。 “你伪装的的确很好,如果不是凭借着那么一点直觉,我恐怕就要被你骗了。”南卿芙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一句。 当然,还是因为宋淑清在她记忆里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导致她哪怕觉得对方熟悉,也一直没想起来这号人物。 若不是南卿芙重生的时候就接触了很多次宋淑清,印象还算略微深刻,恐怕五年过去,她已经完全忘记这号人了。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从牢房里走出去的,或者说,宋医仙要不先解释一下你的舌头和容貌?” 宋淑清像是被触发到了什么燃爆点,脸上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解释?南卿芙,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南卿芙走到了她面前,倏地捏住了他的下巴,近距离的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这张脸。 墨竹浑身紧绷,担心会出什么变故。 “厉害,这张脸易容到我都看不出什么痕迹。” 南卿芙感叹了一句,随即从袖子里,也就是医药箱拿出了一个药品。 这是她研制出的卸妆水,再厉害的妆容,在这瓶卸妆水涂抹过之后,也能被彻底地洗干净。 南卿芙缓缓把瓷瓶的液体倒在了宋淑清的脸上,又用帕子搓了搓。 下一瞬,南卿芙眼里闪过一抹惊异。 面前的这张脸居然毫无变化! 居然不是易容? 如果是用东西易容的话,这瓶水一定能有作用,哪怕背后之人易容之术太厉害,南卿芙也不认为现在的科技能越过她的水,不然也太逆天? “那么……就是整容了?” 宋淑清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南卿芙这么快就能猜了出来。 “这倒是让我更好奇了。” 南卿芙仔细端详着宋淑清这张脸,整张脸不仅是脸皮有了变化,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全都不是宋淑清原来的样子,可以说除了一双眼珠子,还有她的灵魂,她几乎猜不出还有什么是原本的她。 在这样的时代,就已经有这么精湛的整容技术了?让人根本察觉不出区别。 南卿芙觉得要是现代的整容医生看到这样的模板,估计都要得高叫一声祖师爷。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手法能做到的,你变成这样子应该十分痛苦吧?” 宋淑清冷笑一声,“再艰难的痛苦,我已经度过了,你觉得你现在能用什么方法撬开我的嘴?” 南卿芙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你该不会以为你身上有什么我十分想知道的价值连城的秘密吧,我不过就是好奇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但也只是纯粹的好奇,你以为我关心的事情,我根本毫不在意。” 她他日这副漫不经心,仿佛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反而让宋淑清给气炸了。 五年过去,这个女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贱! 南卿芙口吻轻描淡写:“让我来猜猜你背后的人,他应当只是把你当成实验品了吧,实际上你并没有太多的用处,顶多就像一个苍蝇一样出来恶心恶心人。” “否则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能值得利用的地方,毕竟风观澜你是一定接近不到的,你上一次被割了舌头,应该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一点。” 南卿芙缓缓说着,掐住了宋淑清的脸颊,逼迫她张开嘴。 她清清楚楚看到,宋淑清的舌头粉/嫩完整,没有任何一点伤痕。 南卿芙表面不显,心里却十足诧异。 不得不说,这个技术真的有点逆天,现代医学恐怕都难以做到这一点。 思索之间,南卿芙将一颗毒药塞进了宋淑清的嘴里。 宋淑清没有抗拒,面上也没有任何的畏惧,仿佛吃的只是一颗糖果。 南卿芙意味深长一笑,“怎么,你连毒药都不畏惧了?也是,被挖了舌头的人现在还能重新说话,大概现在对你来说,毒药都不是特别重要了吧,毒药对于正常人来说很可怕,但你却已经不是正常人。” 宋淑清心里沉了下去,她没想到南卿芙居然会这么聪明。 她什么都没有说,对方就已经将她身上的秘密猜了大半。 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好对付。 “只不过,我下的对你还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我相信毒药就算毒不死你,但效果总会存在,就像我现在掐着你,你还是会感受到疼,对吧?” 南卿芙语气平静却笃信,她手下用力了一些,直接将宋淑清的下巴掐出了一道红痕。 宋淑清果然感到疼,眉头微微皱了皱。 确定了才想,南卿芙懒得用力量来折磨人,很快就松开了手。 “行了,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 墨竹有些呆,“??” 不是……这就问完了?感觉还什么也没问呢。 惊呆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宋淑清。 她本来还想看到南卿芙想知道却什么也得不到的抓狂样子,却没想到对方好像轻飘飘的挠了她一下,就像是逗了一只野猫,很快就没兴致离开了。 这个女人真是心思缜密,难怪风观澜能看得上她。 她本来以为南卿芙是在故意诈她,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没有折回来的意思。 本以为能拿捏南卿芙的宋淑清顿时心里一阵憋屈。 这一夜她要睡不着了。 第252章 风观澜的野种 第二百五十二章 风观澜的野种 小北跟着南卿芙走回房间,还有些纳闷,“娘亲,那真的是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南卿芙栽培小北这么多年,自然灌输的不止于现在的东西,还有她穿越前知道的事情,小北对于现代的科技虽然没见过,却都听闻过。 小家伙知道未来会有这样一种科技,能够给人削骨整容,让其整个人都有巨大的变化。 可是在他看来现在这种技术应该是不可能完成的,风险太高了,只要能有一个部位能够完成改变就已经是医学奇迹了,怎么可能能让人整张脸都有不同的变化? 南卿芙摸了摸他的头,“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她这个的确不符合常理,就算有方法也绝对不是正道之术,总之是咱们一定不能触碰的东西。她太危险,你尽量离她远一些。” 她问不出什么东西,却也防备着宋淑清留有什么阴招。 小北乖巧点头,又好奇问:“那娘亲刚刚给他下的是什么毒?” “不过就是痒痒丸,一点让她浑身痒得难耐,连抬手力气都没有的毒,只是稍微折磨一下她,也防备她会对别人下毒罢了。” 南卿芙刚才还顺便把宋淑清身上摸了一遍,确定没有地方藏毒,但她身上邪门的事情那么多,谁又能真的确定呢。 “那还不如直接把她给弄晕呢。” “那多便宜她,留着她还有用。” 南卿芙想看看背后的人会不会因为宋淑清而出来,宋淑清明显只是一个引子。 刚才墨竹又去打听了,店里的人却坚决说不知道宋淑清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可是这么一个大酒楼真的会请不知名的人过来表演吗?万一她们是对家派来搞事情的,得罪了客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除非……他们是自己人。 南卿芙思索到这,对小北叮嘱了一句:“你今晚乖乖睡觉,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随意出门,听明白了吗?” 小北脆生生答应下来:“只要娘亲不出事,我哪儿都不去。” 他说得保守,如果南卿芙出事了,他当然也不会坐视不管。 南卿芙有些哭笑不得,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娘亲希望你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折腾了半天,南卿芙也累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只是这一夜她并不好过,不知道是接触了什么,南卿芙没一会儿就感觉浑身燥热难耐。 不是那种欲壑难求的感觉,而是浑身痒的厉害,仿佛骨髓里有密密麻麻的虫子,正在攀爬,浑身痒到让人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南卿芙醒了过来,蓦地发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房间里。 她现在在的地方是一个昏暗无比的房子,房间里只有一盏烛火,放在一张木制的桌子上。 桌前坐着一个人,黑色的衣袍,熟悉的背影,背对着南卿芙,手里东西敲击着什么,是捣药声,这让南卿芙瞬间就认出了他。 “是你?”南卿芙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春风楼果然是你的?” 戴着面纱的男人没转过头,笑了笑,“你挺看得起我。” 南卿芙完全不信她的话,一般人哪有这个本事悄无声息闯入春风楼,还把她给带走了。 这么有钱的酒楼,安全措施自然做得很好,从进门起就总有人暗中观察每一桌的客人,若是有人闹事,很快就会有护卫出面,直接把人给叉出去。 她明明是在客房里,还是天字房,夜里定然也会有人值守,隔壁还有墨竹等人,如果不是春风楼有问题,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别的地方? 大概是看出了南卿芙的怀疑,面具男不急不慢说:“我不过是在他们客房里做了一些小手脚罢了。” 南卿芙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李兰儿她们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吧。” 面纱男:“他们只不过是几个喽啰,我有什么必要去杀他们?就算是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尸体喂狗也就是了,多此一举掩盖,浪费本座的时间。” “就像是你和风观澜知道了本座的存在,那又如何,你们不是依旧拿本座没有任何办法。” 他语气平静,嚣张自傲却展现得淋漓尽致。 南卿芙眸光冷寒,发现自己使不上一点力气,“小北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还真是在乎这个儿子,不过是风观澜的一个野种,聪明了一些,但终究也只是一个野种,你不该对他倾诉太多的心力。” 男人的语气瞬间就冷了下来:“我警告过你,你的心只能在本座和你的任务身上,心里装的东西太多占据你的心神,这只会害了你,你偏不听!现在要和风观澜勾结在一起,你看来是已经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南卿芙听着他一字一句野种,漂亮的桃花眼杀意迸发,“什么身份?乱臣贼子的身份吗?” 男人冷笑:“南卿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以你的身份,整个大庆没有人比得过你更加尊贵,你跟着风观澜能有什么好处?像他这样天生冷血的男人根本就不会在乎你,他知道你的身份,用情感这种无能的东西来束缚着你,而你却愚蠢地上当了,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他话音一顿,声音是蛊惑般的悠长:“不如……由我来替你斩断这些羁绊如何?” 南卿芙眼神冷厉刺骨,寒声警告:“你要是敢伤害小北,我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哼笑一声,“为了一个野种你跟我拼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是我,你今夜就会死在这里,竟还敢对我大呼小叫。” 他不知道被南卿芙哪句话触怒到,语气里含有愠怒威胁:“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你若是斩断不谢这些乱七八糟的羁绊,我会亲自出手。至于风观澜,你杀不死,就由我帮你,至于那个小崽子要不要留着,看你表现。” 话落,男人起身走到南卿芙面前,用勺子挖了一勺捣药石碗里的药材,直接强塞到她唇中。 在南卿芙避让开之前,他又用力塞进她唇中,冷冰冰道:“这是给你治病用的,不吃,你今夜必死无疑。” 第253章 杀了风观澜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杀了风观澜 南卿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异常,冷嘲热讽:“一边给我下毒,一边给我解药,你是失心疯?” 听到这句话,他眸中寒光凌厉审视着她,“本座还以为你是装的,现在看来,你是真的忘了。” 南卿芙皱眉,什么意思?难道说她现在身体的异样跟他没关系? 她浑身奇痒无比,血液有种火辣辣的刺痛感。 最终,南卿芙没有抗拒他喂的药,人就一条命,何必为了一口气跟人闹,凡事都等她活命了再算账。 她还没弄清楚小北的状况,可不能死。 男人面纱下的脸缓和下来,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些笑,“虽然忘了,但你现在能屈能伸的性子倒是讨喜。” 没有熬制成汤的药材口感很恶心,嘴里都是药渣子的味道,卡在喉咙里不太舒服。 南卿芙开口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宋淑清的事是你干的吧?” 男人并没有否认:“你说的没错,她的确只是一个实验品,但你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实验品十分的完美,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本座的本事,也应该衡量出谁的实力更胜一筹。” 南卿芙嘲讽:“歪门邪道也好意思邀功得意?” 男人只是平静道:“你再不服气,也该清楚现在你的命是歪门邪道救的。”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要么你亲手杀了风观澜,我给那个野种活命的机会,要么我亲手杀了他们俩。” 男人幽幽说着,抬手便将南卿芙打晕了。 他扶住晕过去的南卿芙,从上往下的角度看,能看到她脖颈下若隐若现的暧昧吻痕。 他摘下面纱,一张清逸俊美的脸庞冰冷十足。 “风观澜,真该死啊。” — “娘亲,快醒醒呀。” 小孩儿清脆稚嫩的声音罕见夹杂着哭腔,带着慌张。 南卿芙头疼欲裂,浑身都软绵绵的,使不出劲。 就连声音都沙哑得像大病了一场:“……小北?” 她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双泪眼汪汪的大圆眼睛。 昨夜的记忆涌进脑海,南卿芙猛地坐了起来,“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到你?” 小北眨巴了一下眼睛,有点懵,“娘亲在说什么?我好着呢。” 南卿芙将小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看起来没有一丝伤痕。 墨竹正巧带着大夫进来,见南卿芙醒了喜出望外,“夫人可算醒了,这是我请来的大夫,让他为您瞧瞧怎么回事?” 南卿芙脑袋昏昏沉沉,没有拒绝,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 老大夫坐下为南卿芙把脉,半晌面上露出讶异,“脉象平稳,并于异样。” 明明是非常健康的脉象,可南卿芙面色苍白,虚弱无力,根本对不上。 南卿芙心里有数,她很清楚昨晚见到的面纱男不可能是做梦。 除去毒发的时候,她平日里脉象一向很正常,但体内分明有毒,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毒的问题。 经过昨晚的事,南卿芙确认了,她体内还不止一种毒。 这种性命被别人握在手里的感觉是真的憋屈。 南卿芙:“可能只是昨夜感染了风寒,身体略微不适,休息一日便好了。” 墨竹再三和老大夫确认南卿芙没事,这才给了诊金把人送走。 南卿芙重新看向小北,关心问:“你昨夜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呀,我睡得很好,娘亲昨夜是发生了什么吗?”小北看南卿芙唇瓣干涩,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南卿芙有些感叹小北的敏锐,到底没告诉他昨夜的事情。 这种凶险的事,还是不让孩子知道了。 “没有,有我们小北在外面保护,我能出什么事。” 南卿芙后又和墨竹确认了一番,他们昨夜也并未听见任何奇怪的动静。 看来,问题就出现在这间厢房里了,或许是有什么机关,否则对方不可能悄无声息把她从房间里带出去,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半分察觉。 南卿芙此时此刻发现,她低估了身后之人的实力。 她来长乐镇算得上临时起意,可对方却算到了这些,步步为营,连她住到哪个厢房都知晓? 若说春风楼和他没有关系,南卿芙一百个不信。 “你去查一查,春风楼背后的老板是谁。”南卿芙吩咐墨竹。 “属下已经查过了,尚且没查出什么,背后之人很神秘,他们就连一个舞女的消息都不愿透露,更别说老板了,但现在仍在追查,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知您。” 墨竹话音一转:“不过有一点收获,属下打听过了,先前李小姐她们就在春风楼住的,很巧妙的事,李小姐住的就是王妃这一间厢房。” “哦?”南卿芙眉梢一挑,“这的确是个有用的消息。” 墨竹一脸迷茫,“但她住在这儿也不代表什么吧,过去那么多日了,这间客房想必都打扫过好几次,住进好几位客人了,若有什么痕迹也已经没了。” 若是没有昨夜的事情,南卿芙不会抱有什么期待,现在…… “再续住几夜,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南卿芙说着,又问道:“镇远侯家的公子到了吗?” 墨竹:“早晨就到了,原本安排同一层的天字房,他也真是奇怪了,死活都不愿意住天字房,连地字房也不愿意,非要去住在一楼最普通最小的客房。” “镇远侯府在朝中无实权,却有花不完的金银财宝,镇远侯老五黄绍竹,不学无术,骄奢豪逸,吃穿用度,讲究精细……”小北背书似的将黄绍竹的作风捣鼓出来。 南卿芙眉眼漫开一抹笑,清艳的好颜色将不大好的气色压了些许。 “看来今日要有收获了,准备一下,咱们请黄少爷吃顿饭。” 等几人都出去,南卿芙梳洗完换好衣裳,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在房间里翻找。 可惜她能治病会验尸,对机关之术一窍不通,一通胡乱翻找后也并未发现任何机关。 最终南卿芙放弃了,一会儿再让墨竹找个专业的人过来。 南卿芙今日没选择大堂,而是挑了个命名为“雨霖铃”的包间。 今日碰巧下雨,包间的几扇窗户敞开,外边是春风楼的背面,一大片翠绿竹林赏心悦目,雨打在竹身竹叶上,声音各不相同,倒有种在赏雨乐的感觉。 可惜已经坐在包间内的镇远侯小公子并没有闲心欣赏眼前美景。 第254章 鬼神之谜 第二百五十四章 鬼神之谜 “黄公子。” 清脆悠然的女声让黄绍竹下意识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金边紫衣白衫的绝美女子,金色绣花纹的腰带束在纤腰上,勾勒出姣好的身姿,绝艳如芙蓉的容颜却端着微懒的气质。 哪怕是见美女如云的黄绍竹也不禁被惊艳了一番,若是往常他定然要搭讪调戏一番,眼下却丝毫没有这个心思。 甚至南卿芙肉眼可见他眼里闪过一抹惊恐,仿佛见到了什么野鬼,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差点从圆凳上摔下去。 “……” 南卿芙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虚弱丑极,不然怎么会把人吓成这样。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将我强行掳到此处,难道不知道本少爷是什么身份吗!” 黄绍竹话说得嚣张,如果忽略他声音里的颤抖的话。 掳? 南卿芙看向了墨竹,对方默默地移开了眼。 这位黄少爷自上回从长乐镇回去之后便闭门不出,怕是在长乐镇发生了什么,惊恐不已,他们要是正经请,他定然不会愿意来。 强制性把人请过来,总不能自报家门。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黄绍竹居然没认出南卿芙。 南卿芙走近桌子,轻笑一声,“黄公子不要紧张,请你过来不过是想了解一点事情,没有恶意。” 黄绍竹见她靠近,脸色更白,“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过来。” “黄公子这么紧张,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南卿芙话音一转,问得直截了当:“难道说,李兰儿、杜微露以及沈策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胡说!” 黄绍竹反应更加激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是好友,他们的死能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般诬陷我,居心何在。”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沈策与杜微露生前都告诉我了,若不是你提议,他们就不会撞上那件事,结果他们果然死了,黄公子以为你一直在府里就能逃得过吗?他们三位可都是死在房间里,无人知晓凶手是谁,下一个,可能就轮到你了。” 南卿芙声音带着蛊惑邪气,直教人心里发毛。 黄绍竹更是摔下板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关我事!就算是我提议来的,可是说去那里的却是李兰儿!” 南卿芙没想到随便一炸,还真炸出来了。 她坐到桌旁,对着黄绍竹伸手,示意他起来,“我是来帮你的,黄公子不必害怕。” 她声音缓和了几分,“我们正是调查到黄公子同其余三位死者有共同交集,担心你被害,这才特地把你请过来,只要你说出来龙去脉,我们一定护你周全。” 黄绍竹碰都不敢碰她,自己趴了起来,颤抖问:“我凭什么信你?” 南卿芙轻笑,“你们得罪的人都杀了三个人了,我若是想害你,根本不必请你过来,只需要等着你像他们一样死在家中就是了。” 她这话说的,就像是黄绍竹一定会像那三人一样死在家里一样。 可黄绍竹分明心里有鬼,脸色更加白了,看起来极为慌张。 “我又怎么知道你们能不能真的护我,若是我说出来被他们知道,你也活不了,我更加没命!” 南卿芙不紧不慢斟了一杯茶,“你不认识我是谁?” “你是谁?” 黄绍竹又仔细看了一下南卿芙的脸庞,方才看到个女的他就慌张,没注意看,这会儿却觉得有点熟悉。 一直一言不发的小北冷哼一声,说道:“你连战王妃都不认识?王爷十分关注这件事,王妃可是王爷特地派派过来同你了解情况的,你觉得战王殿下会护不住你?” “战王?” 黄绍竹这才想起来,眼前这女子可不就是战王妃,静安侯府的三小姐南卿芙吗。 沈策心仪南雅婷,几年前黄绍竹也同南卿芙有所交集,只不过那时候她脸上有胎记,黄绍竹嫌丑从不多看,现如今南卿芙气质都不一样了,还是战王妃,宴会上黄绍竹也不多看一眼。 他有色心,但识趣,担心得罪杀人不眨眼的风观澜,哪里敢觊觎已经变好看的南卿芙。 “战王会对此事感兴趣?”黄绍竹有些不信。 谁不知道风观澜向来最讨厌多管闲事,他虽然战功赫赫,在战场上未有过败绩,算得上心系百姓,可却不代表他对任何人都有耐心。 从前有人要向他报案,被风观澜怼他又不是衙门。 “这你便不用管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有能力护得住你,若是你不愿意说,那我便差人将你送回镇远侯府,之后黄公子若是出什么事,也别后悔。” 南卿芙轻描淡写说着,看了黄绍竹一会儿。 心数了十个数之后,南卿芙缓缓开口:“墨竹,差人将黄公子送回去吧。” “等等!” 黄绍竹急忙道:“我说!” 想想李兰儿三人都是一样的死法,黄绍竹牙齿都在打颤。 不说很有可能也要死,说了还有一线生机…… “我们来到长乐镇的那一夜,的确一起去了一个地方,回来之后,看见了怪事……” 黄绍竹说,他们住到春风楼之后,听到了一桩八卦,说长乐镇有一家夜间才开放的赌坊,这家赌坊玩法极多,问题就是有些人会撞见怪事,回家的路上可能会撞见鬼,然后便会离奇死去。 那些人说得神乎其神,李兰儿平日里就是个女纨绔,京城赌坊没有她没去过的,甚至她运气还很好,便主张晚上一块去玩。 至于有鬼,她就更好奇了,同时也不屑一顾,觉得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要拆穿对方真面目。 “然后你们那一夜去了,见到鬼了?”小北满眼写满了好奇。 “见到了!” 黄绍竹呼吸急促起来,可见被惊吓得有多惨,“当天晚上我们被鬼追,吓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我们便在天字房之中,可我们钱兜里还装着赢来的钱,那根本就不是梦!若不是鬼,他们又怎能清晰得知我们住在哪,更何况,他们还都单独死在自己厢房里,房里并未有人出入过。” 第255章 一品赌坊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一品赌坊 “昨日我也听到了赌坊的传闻。” 小北:“吃饭的时候隔壁一行人说,子时出发,且说这几日有左旋姑娘,能够跟她玩两把输了也销魂。” 南卿芙:“……” 她狠狠给了小北一个爆栗,“你这小子成天什么都偷听。” 小北活脱脱的一个情报搜集员,他聪明且记性好,基本上听一遍的话都能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 也不是什么八卦都是好话,他还能记得清清楚楚,好在他有辨别好坏的能力,不至于听什么不好的都好奇去跟风。 小北捂住脑袋,乌黑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南卿芙,“因为这是有效信息嘛,若都是不好的,我都间歇性失聪的。” 黄绍竹因为母子俩之间闲散的气氛而没那么紧张了,介绍起了赌坊:“那家赌坊名为一品,子时开放,想要进去的人首先得拥有一品金牌。” “还有门槛?”南卿芙挑眉。 “那是自然,否则好奇想要进去的人那么多,赌坊也装不下,想要获得一品金牌有两个渠道,第一便是展现自己的身份与财力,一品赌坊不远处有一个一品钱庄,钱庄可以鉴定身份财力,若是你通过鉴定,便会获得一次入场资格,一张一品金牌只能用一次。” “第二便是花钱买了。” 南卿芙轻笑一声,这不就是高级vip和普通会员的区别吗。 “一张一品金牌多少钱?” 黄绍竹用一副奇怪的模样看她,“不知道,以本少爷的财力,用得着花钱去买?” “……” 南卿芙难得被噎了一下,的确,以黄绍竹的身份财力,一品赌坊怕是要上赶着给他送门槛券。 至于李兰儿、杜微露以及沈策,都是京城官宦子弟,家里有权有势,一品赌坊向来也能让他们轻松通过。 南卿芙当机立断:“今夜便去会一会这家一品赌坊,墨竹去打听打听一品金牌多少钱。” 她虽然也有身份地位,但若是她用战王的名义去评估,怕是得先把一品赌坊的人吓死。 更何况,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妙。 墨竹回道:“也未必要花钱。” 小北神色兴奋:“难道我们要硬闯?” “……那倒也不必。”墨竹摸了摸鼻子,没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去抢几块不就是了。 至少他已经知晓近日京城中有几个纨绔公子就在城中,他们定然会拿到一品金牌。 从他们身上抢几块并不是难事,横竖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再随便弄几块也不是难事。 不过还是不要教坏小少爷了。 南卿芙思索片刻,问黄绍竹:“你们去的时候,可有见到左旋姑娘?” 黄绍竹有些尴尬,“并未,我本就是冲着这位左旋姑娘去的,听闻她长得国色天香,最为难得的是一副好嗓子,她一句话便能忽悠得所有人愿意把身家财产都豁出来跟她赌。” “并且她赌技极好,听闻她一夜只同三个人对垒,并且她很少有败绩,不少厉害的人同她赌钱,最后落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地步。” 南卿芙微微眯眸,“这般厉害,确实得见识一番。” 她美眸看向黄绍竹,露出和善的微笑,“今夜还唠叨黄公子为我们带路。” “??” 黄绍竹这回吓得嘴唇都发抖了,“我不去!” “自从上一回见鬼后,我已经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走进赌坊了!” 更别说还让他重回故地,想到那一次的场景,他总夜不能寐。 更别说,他的同伴们都死了,而他们也的确一起见到了鬼。 他本就不敢确定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若是万一再触了对方的霉头,今夜必死无疑。 南卿芙眉眼弯弯,盈盈笑意绝色瑰丽,带着蛊惑:“我护你安全,最重要的是,黄公子终究得破除梦魇。” 她倒是要会一会,这世上的鬼。 …… 当天子夜,南卿芙一行人出现在了一品赌坊的街道上。 黄绍竹整个人被墨竹给架着,吓得腿都在发抖,几乎是挂在墨竹身上走的。 他还被点了哑穴,整个人说不出话,只能疯狂用眼神央求南卿芙。 南卿芙和小北都易容过了,现在她是南北辙的模样。 面对黄绍竹的要求,她只微微一笑,“黄公子就用先前你来时的心态便好,今夜你玩的钱,殿下自然会给你报销,不必太紧张。” 黄绍竹:“………” 他差的是钱吗?他差的是心态! 然而无论他再不情愿,还是被夹到了一品赌坊的门口。 午夜的街道的确十分热闹,周围还有不少摆摊的摊贩,美食的香味溢满街道,看起来不像是子时,反倒像傍晚。 小北还从未见过这样半夜三更的场景,四处打量着,尤为好奇。 同时他耳朵也都竖起来了,丝毫不错过周边的信息,这些可都是免费的信息来源。 他平日里就靠着这些信息赚的零花钱。 南卿芙不管他的时候,小北偶尔会偷溜出府,贩卖信息,当然她也知道风观澜有派人保护他,所以并不担心。 几人顺利进了一品赌坊,南卿芙来大庆已经有五年多了,但还从未进过这样的场合。 她以为里面是乌烟瘴气的,却没想到一品赌坊环境十分雅致。 若不是吵杂的声音,光看环境,还以为是喝茶的雅室。 茶香袅袅,飘向四方,没有任何异味,反而让人心旷神怡。 “此处禁酒,进来的人若是渴了,赌坊会提供茶水。” 被解开哑穴的黄绍竹心死了,只能配合地为南卿芙介绍。 南卿芙闻着这茶香,桃花眸微眯。 “感觉怪怪的,不像是一般的茶水。”小北嗅了嗅空气中的茶香,同样察觉到了怪异。 南卿芙眼眸含笑看着他,“那你看一看,是哪里怪异?” 小北走到茶水自助区域,好奇地看着上面的茶。 这里的茶水种类不少,只是名字取得都很雅致,瓷杯同样价格不菲,可见这家赌坊有多赚钱。 南卿芙四处环顾,“左旋姑娘在哪里?” 黄绍竹:“左旋姑娘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得有本事。” 第256章 媚骨天成 第二百五十六章 媚骨天成 “想要见到左旋姑娘,需要闹出噱头,比如赢得最多的人,受万众瞩目,那便有资格与左旋姑娘赌上一场。”黄绍竹解释。 南卿芙略一沉吟,她可没这个本事。 赌坊的规矩她不熟悉,玩法更是一窍不通。 她看向黄绍竹:“你本事如何?” 听到这句话,这一整日都表现得如惊弓之鸟的黄绍竹忽地神采奕奕,骄傲得像个孔雀。 “你难不成没听说过,本少爷是京城第一赌圣?” 墨竹小声对南卿芙道:“镇远侯府的老祖宗便是赌圣,这算是他们家沿袭文化。” 南卿芙噎了一下,所以镇远侯府家财万贯,是这么来的? “既然如此,今夜便靠黄公子了,你今夜若是能让我们见上左旋姑娘,作为报酬,我承诺一定助你解除危机。” 黄绍竹踌躇了一会儿,“可若是见到她,会不会又发生什么怪异的事?” 现在这家赌坊和整个长乐镇,在黄绍竹眼里跟乱葬岗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可怕。 “你见鬼都见过了,还怕人?战王殿下会护你安全,安心吧。”南卿芙安慰。 黄绍竹深吸一口气,横竖他来都来了,也没什么退路,总不能一直在家里躲着等死。 “现在我要做什么?” 南卿芙对着一张围满人的赌桌抬了抬下巴,“发挥你真正的实力。” “行吧。” 黄绍竹掏了一把银子,往赌桌走去。 南卿芙打量完附近情况,看向了还在茶水桌前面的小北。 “调查得如何了?” 桌上茶水种类的确很多,取的名字清雅而有意境:杏雨梨云、水木清华、岸芷汀兰、淡烟疏雨…… 只是这些名字和赌坊的环境格格不入。 小北环顾四周,手掌心掩盖着唇边,小声说:“这些茶都加了料,我刚刚舔了一口,口感极佳,茶香浓郁,喝下去却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没等南卿芙训斥他,小北就飞快认错,“我知道不能乱喝东西,但我也闻过确定没有多大问题,而且剂量小,一点点不会有事,最重要的是娘亲在身边,平日里一定不会鲁莽行事。” 小家伙机灵得很,彻底把南卿芙的话给堵住了。 她伸手用力掐了一把小北的脸蛋,却也还是夸赞了一句:“说得不错。” 这些茶水虽然茶底不一样,但加的东西功效都是一样的。 茶水能够让人清醒,可加的东西却像是兴奋剂,让人容易上头冲动。 赌博本身就是一件容易上瘾的事情,赢了想要赢更多,亏了想要赚回来,再加上这种细枝末节的影响,赌坊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 以防太过于突兀,南卿芙随意找了个赌桌下注。 没想到连输五把。 小北同样拿了五个铜板,跟着南卿芙下不同的注,连赢五把。 南卿芙:“……” 邪了门了。 为了拯救在儿子面前的光辉形象,南卿芙勉强提起了精神,研究了一下规则,深思熟虑后下注。 第十局后,她一次都没赢过。 从未失手的小北嘴角的弧度都压不住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 “南叔,你好……”菜。 最后一个字他没敢说出口。 南卿芙眼神危险地看着他,“南小北,你平日里是不是偷偷学了这种东西?” 小北闻言,急忙把钱都先揣进兜里,接着发誓道:“我绝对绝对没有,我谨遵您教诲,若不是有您带我来,我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的!” 他眼神真挚,南卿芙也相信他不会对自己撒谎,放下心来。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染上这种陋习,见识世面可以,背着她赌钱可不行。 可小北的天赋着实令人咂舌。 他接下来不敢再加入赌局,但南卿芙在他的嘴上指导下,竟也开始赢钱。 不一会儿,周围的人都唯小北马首是瞻。 “小孩爷,咱们下一把下哪个?” “小孩爷真强啊,这嘴怕是开过光吧。” “不过是运气罢……” “一次两次是运气,几十次都是运气?莫要太离谱。” 在被更多人围观之后,终于有人找上门了南卿芙和小北。 “两位,左旋姑娘请见。” 南卿芙微挑眉,将赢来的钱分了一个铜板给小北,算是夸奖。 小北兴高采烈地双手捧着一个铜板,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珍惜地放进了钱袋子里。 母子俩的举动惹得周围的人牙痒,赚了这么多钱,就给孩子一个铜板! 他们真是恨不得用金银财宝把这位小孩爷给供起来,这可是财神爷! 黄绍竹被墨竹架过来时,人还是一脸茫然。 他还没彻底出手,怎么事情就解决了? 侍者引着南卿芙一行人穿过了好几处院子,每一处院子都是一间赌房,听起来十足热闹疯狂,甚至有人吵架打架。 南卿芙问侍从,“有人打起来不用管吗?” 侍从面无表情:“只要不出人命,便不归一品赌坊管。” 南卿芙眼里闪过一抹冷,“那若是出了人命呢?” “那自然归衙门管,若是出了人命,我们会帮忙报官。” 墨竹冷笑出声,“那你们相当于什么也没管呗,就不怕你们这出了人命,影响生意?” 侍从就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您觉着我们生意如何?” 他也没等墨竹回答,自顾自道:“夜夜如此。” 言外之意,他们这死过不少人,可生意就是这般好,没有任何影响。 墨竹顿时气到了,真恨不得直接把这家赌坊给端了。 侍从通报之后,才带着南卿芙一行人走进一间厅房。 比起其他院子的吵杂,此处清雅宁静,真是应了那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一张四方紫檀木大桌子后面,有一道穿着桃红色轻薄纱衣的女子,身段婀娜,媚骨天成,发髻上簪着一顿硕大新鲜的牡丹花,傲然盛放,却衬托得一张国色天香的脸更有种雍容华贵的味道。 她抬眸,直勾勾望向南卿芙,说话的嗓音更媚得让人骨子酥、麻。 “几位,请坐吧。” 只有听到了她的声音,才知道她的容貌比起声音真是不值一提。 第257章 主子请见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主子请见 女人的声音娇媚婉转,苏到了骨子里,还有些勾魂夺魄的意味,若是不留神,极其容易让人认同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小北坐下之后,神色认真看着左旋的眼睛。 左旋正在倒茶,动作流畅,姿势优美,对着他吟吟一笑:“小公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小北:“那我就说了啊。” 他问道:“阿姨你能好好说话吗?你这样发声会对声带有损伤的。” 墨竹扑哧一声笑出来。 被勾得心神荡漾的黄绍竹出戏了。 人家说话娇娇滴滴,多么婉转动听,在这小孩哥眼里,怎么就成了不正常了。 左旋微不可察的僵硬过后,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过一般,回小北的话:“姐姐天生便是这样的。” 小北脸上写着不信。 左旋觉得有点见鬼,这小孩儿竟然这般厉害。 她修的魅术,基本上见到她的人都会逃脱不掉,毕竟能见到她的都是厉害的赌徒,在被吹捧一下更加飘飘欲仙。 只是她没想到一个这么厉害的小屁孩,居然心智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南卿芙率先坐下,小北在她身旁坐下,黄绍竹和墨竹站在身后。 “听闻二位十分厉害,从进了我们一品赌坊起就没输过,所以奴家对二位很好奇,特地邀请你们前来同奴家切磋一番。” 南卿芙注意到,左旋说的同她切磋,而不是同他们,显然是默认了她的地位更高一等。 她给了小北一个眼神,母子俩的默契让小北秒懂。 “那快来吧。”小北搓了搓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左旋有些讶异,随即看到小北选的玩法,更忍不住看了南卿芙一眼。 她方才就听到外场的人说了,这一大一小一直在赢,不少人都在跟风。 照这么下去,非得把他们赌坊搞破产不可,她便是制裁者的身份。 无论如何,今夜这二人不可能赢着走出去。 然而直到游戏开始,南卿芙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全凭着小北下注,她只出银子。 南卿芙相当阔气,直接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下注了,一个铜板都没剩。 左旋见南卿芙从始至终没说话,以小北为主,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心情却并不愉悦。 让一个小孩儿跟她玩,这是看不起她的意思呢。 这几人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南卿芙看不懂,只直勾勾盯着左旋。 事实上看到左旋的第一眼,的确会认为她国色天香,十分漂亮,可仔细看久了,便会发现她其实生的确好看,却也没到惊艳的地步。 从看她的第一眼,就会被她身上的魅术给蛊惑到。 他们玩的是最简单的摇骰子猜点数。 小北猜得飞快,没有任何犹豫,一副信誓旦旦的姿态。 “小公子不再考虑一会儿?” 左旋说的是小北,实际上问的是南卿芙。 小北一张易容后普通的脸,露出了骄傲的神色,“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左旋竟从他眼里看出了几分上位者的威慑力,这种感觉,她只在主子身上见到过。 一连两局左旋都失手了,她心情凝重了起来。 本来以为对方是在戏耍她,没想到竟然是个高手? 左旋彻底认真起来,对面的小北依旧是随便的样子,看到左旋认真起来,眼睛笑弯了:“瞧不起小孩,是要吃亏哒。” 左旋嘴角抽搐了一下,谁能知道小北这么牛? 黄绍竹同样是目瞪口呆,他方才到一边去玩了,听到了另外的人在夸赞一个孩子,却没想到这个孩子是眼前的这一位? 也太厉害了! 没一会儿,左旋面前的赌注全部挪到了小北面前,一块银子都没剩下。 小北依旧是笑眯眯的:“阿姨,还要来吗?” 左旋咬了咬牙,完全没再使出魅术,知道这个小孩很不好惹。 她笑了笑,“小公子稍等,我先去向上头申请银两,否则只能空手玩了。” 南卿芙在这个时候说话了:“空手倒也可以,左旋姑娘不如陪我们聊几句。” 左旋:“南公子想聊什么?” 听到这句话,南卿芙缓缓收敛了眼里的笑意,“左旋姑娘知道我的身份?” 左旋笑了笑,直视着南卿芙的眼睛,“能进一品赌坊的人,都是被我们调查过的人,毕竟也不能什么人都能进来,这若是不小心闯进了一个通缉犯,我们总不好交代,我们是正规的赌坊,相当注重合法合规。” 南卿芙倒是不清楚他们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也不重要了。 “我想问问,一品赌坊外面的常乐街,是不是经常闹鬼?” 南卿芙一直盯着左旋的神色,哪怕她极力稳住自己的表情,但南卿芙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异样。 左旋抬眸,笑得柔媚,“南公子救死扶伤,还做的仵作的活儿,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死了就是死了,哪里有鬼神一说?” “那么外面的传闻是?” “那自然是有人谣传的,你也知道,我们一品赌坊生意兴隆,但赌这一回事,玩得好是极乐天堂,玩得不好,对有些人来说就是无间地狱,输了钱的人心里自然不服气,故意诬陷我们赌坊也不是没有。” 南卿芙弯唇一笑,“天下赌坊那么多,可闹鬼的赌坊,我也就只见过你们这一家。” 她话音一顿,忽地说道:“既然左旋姑娘不知道,那就算了,那么我还想问一件事。” “公子请说。” 南卿芙直言:“前些日子,有一些人来了一品赌坊,回去之后便离奇死亡,左舷姑娘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左旋笑了起来,“南公子是不是对我们赌坊有意见呀?不然怎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怀疑到我们头上来,我们每天赌坊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谁能管得了他们死活啊,只要不在我们这儿出的事,都不关我们的事。” 南卿芙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了。” “等等!” 左旋又叫住了南卿芙:“我们主子想要见一见南公子。” 南卿芙才刚站了起来,侧过身看她,“你们主子是谁?” 第258章 仵作南北辙 第二百五十八章 仵作南北辙 左旋笑容娇艳如花,嗓子掐出春水一般柔媚:“南公子过去便知道了。” 墨竹有些警惕,见南卿芙打算过去,想要劝一句。 能跟进来的人不多,他要保护小北,还要保护南卿芙,不太容易。 “可以。” 南卿芙没等他劝就已经答应了下来,“墨竹跟着小北,我去去就来。” 最先拒绝的是小北:“我陪您一起去。” “不用。”南卿芙薅了薅他柔顺的发丝,“你在这保护黄公子。” 黄绍竹:“……” 靠一个小孩保护? 他不要面子的吗?! 南卿芙已经跟着左旋走进了一到暗门,她是想印证一下心中猜想。 直到单独走进暗门之中,看清楚那道身影后,南卿芙缓缓开口:“果然又是你。” 坐在那里的黑影,可不正是面具神秘人。 神秘人深深看她一眼,“我的确没想到,你能走到这里,这小东西有点本事。” “现在你还要说,李兰儿他们的死跟你没关系?” 面纱男摊手,看不到脸也能感受到他的无辜样:“的确和我没有关系,人不是我杀的的,想知道怎么回事,你自己查便是。” 南卿芙冷笑,“既然如此,你叫我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可不相信,他真会这么好心给她提供信息。 “你不正在怀疑这家赌坊是本座的么?本座为你省事,告诉你的确如此。” 神秘人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若是想对赌坊做什么,我劝你还是歇了心思,别做无用功。” 正在此时,暗门外传来了一道低哑的声音:“主人,出人命了。” 南卿芙猛地抬眼。 神秘人缓缓道:“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么?” 南卿芙沉下了脸,转身就走,无人拦她。 她脚步停了一瞬,这些人就好像知道她的身份。 不止是她本来的身份,更像是她在这个组织里的身份。 想到这,南卿芙眸光微微一闪。 她大步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墨竹和小北,心沉入谷底:“黄绍竹呢?” 她才答应过黄绍竹会保住他的性命,却没想到那么快就…… 墨竹鼻孔里发出一声哼:“躲在桌底下呢。” 小北指了指面前赌桌下面。 南卿芙朝着下面看去,只见黄绍竹躲在桌子底下,双手抱头,合像是被衙门抓到的罪犯。 “……” 她眉头微微一皱,“你躲着做什么?” 吓得她还以为,死掉的人是黄绍竹。 黄绍竹脸色惨白如纸,瑟瑟发抖:“有人死了……” 他现在听不得死字,总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 墨竹谨遵南卿芙的交代:“属下没死,就不会让黄公子出事。” 听到这句话,黄绍竹的恐惧稍微淡了一些,怎么说也是和战王殿下同生共死过的护卫,本事还是强的,保护战王爷都可以,更何况是他一个中喽啰。 “外面死了人,我们出去看看。” 南卿芙撂下这句话,牵着小北一同出去。 小北只觉得肾上腺素一直在往上飙。 今日可太刺激了,玩了个痛快,还有命案,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事,但不妨碍他觉得有趣。 南卿芙瞥他一眼,“今日之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碰这些东西。” 小北还小,南卿芙可不希望他沾染上这种陋习。 “知道啦。”小北也不觉得遗憾,“他们都这么菜,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不好玩。” 墨竹嘴角抽了抽,小少爷可知道这句话说出去,是要被打的。 南卿芙也有些怀疑,小北这本事究竟随谁。 随她不可能,可是风观澜会赌钱吗? 一行人走到了外场,最可怕的是,发生了命案,周围依旧十分热闹。 而出了人命的地方,用红线围了起来,几个壮汉围成一圈,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可周围的人就像是完全不觉得稀奇,自顾自地进行着游戏。 南卿芙看着只觉得心底生寒。 当人类对同类的死亡已经到漠然的地步时,他们再做出什么有违伦理的事情时也就不稀奇了。 “我是仵作南北辙。”南卿芙走过去,出示了牌子。 这是风观澜给她弄的府衙牌子,有这个牌子,发生命案时她可以第一时间验尸。 然而那几个壮汉不为所动:“我们只认长乐镇衙门的牌子。” 南卿芙气笑了,“长乐镇,是比京城还要更大是吗?” 按理说她这个牌子,走遍整个大庆都足矣,一个小小的长乐镇居然不认? “我们只认长乐镇衙门的牌子。”壮汉再次强调。 南卿芙没有硬闯,“那我便等着府衙的人过来。” 这一等,足足等了两刻钟。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府衙离一品赌坊不过两百米,为何过来得如此之慢?”南卿芙看着懒散的差役冷声质问。 衙役浑身懒得如没骨头的软体动物,打了个哈欠:“深更半夜,来得迟些又有何妨?你是什么人,竟敢对官差大呼小叫,不要命了吗?” 南卿芙亮出了牌子,“京城仵作南北辙。” “什么东西南北,不过一个小仵作,来到长乐镇就得遵守长乐镇的规矩,尸体得由我们带回衙门,由我们衙门的仵作验尸,至于你,若想验尸先排号吧,等我们衙门仵作验尸完之后再轮到你。”衙役满脸不耐烦,同时指挥人将尸体带回府衙。 墨竹脸色难看,他就没见过这么没有眼里见的人。 这长乐镇招的都是猪吗?一个个都猪油蒙了眼。 这天下人有多少人不知道南北辙这个名字?更何况,食脑虫的病状一出,还是南北辙治的,他的名声已经在京城传来了。 长乐镇离京城这么近,居然有人不知道南北辙。 “这是我们战王殿下亲自招揽进京城的神医南北辙,你们这是不把战王殿下放在眼里吗?” 衙役嗤笑一声,“战王殿下又如何?就算战王站在这里,也得按照我们衙门的规矩办事!来人,带走!若是你们再妨碍公事,信不信把你们都抓进大牢里去!” 南卿芙桃眸寒凉,正要直接动手,一道幽凉好听的声音倏地从她身后传来:“既然如此,那不如先将本王给抓进去试试?” 这道声音清幽如兰,却又低沉磁性,撩人心弦。 第259章 宋淑清之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宋淑清之死 南卿芙缓缓转身,入目是一道纤尘不染的雪白身影。 男人乌发被一顶紫玉冠束起,与他腰间深紫色腰带颜色相辉映,在一片洁净雪衣之中增添三分华贵。 这样华丽的深紫色并未将那张让天地为之失色的容颜压下去,反而更添妖冶艳色,连月光都会更偏爱他。 “本王想要领教一下长乐镇究竟是什么规矩,竟能越过京城官员,大庆的规矩,是不是皇上到了这也得按照你们长乐镇的规矩办事?” 他语调悠然醉人,其中的冷却锥心刺骨。 南卿芙眸中划过一抹惊诧,他竟会到此处来。 虽说她自个儿也能解决眼前困状,但风观澜每次及时到来,却让南卿芙有种受人维护、身后有护盾的安全感。 衙役不认南北辙,却不可能不认风观澜。 整个大庆谁不知晓这位战王殿下的名声,貌若谪仙,绝世轻尘,偏偏作风与外表毫不相似。 他们长乐镇是靠着当今圣上一句话崛起的,面前这位便是未来的皇帝…… 衙役的态度来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见过战王殿下。” 几人直接跪下了。 风观澜对着他们抬起双臂,“不是要让本王见识长乐镇的牢饭么?动手。” 衙役抬头看到一双修长无暇的手,吓得两眼一黑,“属下从未这么说过啊,王爷恕罪,我们说的是这仵作……” “仵作?” 风观澜唇中溢出一声笑,黑眸薄凉。 他蓦地一把搂住了南卿芙的腰,“南北辙是本王的人。” “你要把她抓起来,同要抓本王有何区别?”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所有人瞪大了眼。 这算是什么情况? 都说战王对战王妃情深意重,甚至愿意为了战王妃守身如玉,终身不纳妾。 可眼下…… 原来战王是不想纳女妾,而是想纳男妾?! 南卿芙:“……” 方才的那点感动荡然无存。 这狗男人哪里是来帮她的,分明就是来添乱的! “你是不是疯了?明日整个京城乃至大庆都会传你有断袖之癖。”南卿芙头疼。 风观澜毫不在乎,“本王管他们说什么。” 他肆无忌惮揽着南卿芙,冷眼扫向衙役,“还不滚开?” 衙役忙不迭让开了位置,包括那几个壮汉,犹豫了一瞬,也都让开了。 他们的确背后有人,可这背后之人哪怕再厉害,在战功赫赫的战王爷面前,总得稍微让步。 南卿芙狠狠瞪了风观澜一眼,拍开他的手,走向了尸体。 这是一具女尸。 看清楚人脸,南卿芙愣了一下。 “这是……宋医仙?!” 墨竹最先惊呼出声,随即紧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留了两个护卫在房间里看守宋淑清,南卿芙出门时也特地去看过宋淑清,她手脚都不能动弹,还被绳子捆了起来,根本不可能逃脱。 可现在人不仅逃了,还死在了这里? 只不过,宋淑清现在用的脸是刚刚换过的脸,不是她本来的面目。 南卿芙蹲下身,确认了:“是她。” 一个人的脸可以变化,可身体是骗不了人的,这的的确确就是她。 况且,她身上还有绳子捆绑的痕迹,这个痕迹是军中之人才会用的,风观澜的下属都会。 因为风观澜的到来,原本热闹的赌坊已经安静了下来,许是知道事情不简单,无人敢说话,生怕被风观澜给带走了。 南卿芙初步检查之后,说道:“带回府衙验尸吧。” 此处并不是什么方便验尸的地方。 衙役不敢有任何异议,二话不说就把人抬了回去。 墨竹:“王爷,此处要管吗?” 风观澜冷眸闪过在场之人,语调冰冷:“将所有人赶出去,赌坊关门。” 主事人阴沉沉的目光看着风观澜,“我们一品赌坊认真经营,从未犯法,为何要让我们关门?王爷总得有个缘由。” “此处突发命案,这便是缘由。” 风观澜懒洋洋勾唇,眼底慑出凌厉的光,“若是不服气,你们随本王到战王府走一趟,本王认真给你们一个缘由?” 这根本就是不讲理。 主事人没有畏惧盯着风观澜,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突然改了态度:“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横竖我们赌坊都是正规经营,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过总得让我们把客人们都先送走?” 风观澜没有再为难,留下了一个墨竹,带着小北同南卿芙一起去衙门。 长乐镇的衙门地位不低,和州级几乎差不多,就因为这是皇帝亲自下令要复原振兴的。 新建的衙门很气派,只是人却不多。 从门口进来,也就只见到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和一条老狗。 南卿芙冷笑,“你们衙门守夜的也就这么一人一狗?” 难怪等了半天,才等来这么几个东西,怕是也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 整个长乐镇看起来繁华热闹,可官府做事的人真是懒散至极。 南卿芙现在不得不怀疑,整个长乐镇的灭亡到复兴,或许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不过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也只能先将这个念头压制下去。 南卿芙准备带着小北去验尸,同时听留在房中的护卫汇报。 他们是负责在房间里看着宋淑清的。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都好好的,可是突然一阵晕眩,就没有意识了。” “对!但是说彻底没意识也不对,感觉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还有那种虫子爬行的喀喀声。” “等我们俩清醒过来时,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人了,绳子就好端端地落在地上,但是很诡异的是……这个绳子还是打结的状态,按理说在这个状态下,人根本不可能逃脱的。” 南卿芙接过了护卫手里的绳子。 的确是风观澜下属打的结,是一种死结,除非剪开,否则正常的人、体结构,不可能解开。 风观澜微微颔首,给予了肯定。 南卿芙:“所以,她定是像在牢狱时一样,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挣脱开禁锢,至于是什么,验一验便知道了。” 她确实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260章 化成灰 第二百六十章 化成灰 与此同时,一品赌坊。 所有客人都被清场了,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只是他们没想到,一位贵客又折了回来。 一把紫檀木椅子镌刻着繁复古朴的花纹,上面坐着的雪衣男人,清扬飘逸,妖孽般的容颜如画中人,除了风观澜还能是谁? “战王殿下这是还有何事?我们已经依照您说的话,将整个赌坊清场了,也愿意配合调查,您若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主事人的态度坦荡得像是根本不担心命案会跟他们有关联。 风观澜手里正翻着一本书,姿态惬意,不像在赌坊,倒像是在自家院子里悠闲晒太阳。 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对墨竹刀:“这本书记载了长乐镇过去的百年历史,据说百年前长乐镇也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此处天气干燥,先前还很容易起火,因此之后搭建的房子都用了防火的材料,不易燃,若是火势大到将整个长乐镇烧毁,必然是人为,你说有趣不有趣?” 墨竹一本正经回道:“王爷若是感兴趣,属下派人仔细调查一番,定让整个长乐镇的真相浮出水面。” 主事人眼角抽了抽。 这主仆二人旁若无人在这闲聊,不就是想说给他们听的吗,这在内涵大火和他们赌坊有关啊。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一个字没说。 风观澜看了半晌书,才淡淡道:“让你们主子出来。” 主事人:“回殿下,我就是赌坊的主事人。” 风观澜唇角微扬,笑得却冷冽:“本王说,你的主子。” 墨竹握住剑柄,剑指主事人,“殿下的话,不再说第二遍,若是在装傻充愣,你下一句话就是你此生最后一句。” 主事人的淡定蹦不住了,嘴唇颤抖着,但还是没说话。 墨竹默数三声,打算第三声就直接动手,杀鸡儆猴! 王妃和小少爷不在这里,他压根不用顾及什么王爷形象,想必王爷的也没这份耐心。 数到第三声,墨竹刚要动手,一道沙哑听不出原本嗓音的男声就传了过来:“战王又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墨竹抬眼,直接毫不犹豫冲着神秘人的面罩袭去,“既知道是王爷降临,还装神弄鬼,偷偷摸摸!我倒是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风观澜面上没有波澜,也并未阻止。 他眉骨都没抬一下,目视手中的杂书,还不急不慢地翻了一页。 主事人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已经有了一道血痕。 若是主子没有及时出现,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的确领会到了战王的果断狠辣,还未问出什么,居然真的敢要他的性命。 另一边,墨竹动手却并未占得上风。 他的武功在整个大庆至少也排行十五,可却连神秘人的面罩都接触不到,对方内功浑厚,完全就是前五的水平。 数十招过去,墨竹节节败退。 “退。”风观澜抬眼,发出了命令。 墨竹紧握着剑柄,却是没有任何犹豫退后了。 神秘人拂了拂长袖,云淡风轻的姿态:“这般好身手,又何必给人做狗?自由离去,岂不快哉。” 墨竹嗤笑一声,不言不发。 还以为多大本事,结果也是一个玩挑拨离间这种卑劣手段的蠢蛋。 若是没有王爷,他性命都没了,更何况是内功? 神秘人同样在椅子上坐下,面对风观澜的威压不慌不忙:“我们赌坊都是正经经营,所有人的账目都真实可信,王爷若是不信,大可随便查,但在查清楚事情之前,我希望赌坊还是能开门做生意。” 风观澜扯了扯唇:“你是在跟本王谈条件?” “这是请求。”神秘人不卑不亢。 “放心,你们的赌坊再不会有开业的机会。” 风观澜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冰冷刺骨,“包括你,也活不了多久。” 他看着神秘人,薄唇动了动,无声地吐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一出,神秘人却是笑出了声,只是声音明显听得出不高兴。 “战王殿下的确厉害,只是你能查出我这一层身份有何用?真有本事,倒不如再猜猜本座的真实身份?” 他话音一顿,又笑了起来,补充一句:“不仅是本座的真实身份,还有战王殿下的枕边人,南卿芙。希望战王殿下知道真相的时候,还能爱她如初。” 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了。 墨竹听着却有些云里雾里,这算是什么挑拨离间。 他们王妃除了静亭侯府三小姐和神医的身份,还有什么身份吗? 风观澜神色不变,“这是本王的家事,就不劳关心了。” 他说完,合上书籍,将书籍扔向了神秘人,“这本书,送给你们赌坊了。” 神秘人接过,低头看了一眼。 的确是长乐镇的历史书。 可惜,看了又能如何?原来的长乐镇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长乐镇,是专属他的地盘。 风观澜没再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他背影翩跹优美,步履却快速洒脱。 墨竹紧随其后,有些不甘心:“王爷,就这么放过他了?” 风观澜淡淡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您…… ” 想到什么,墨竹也住了嘴。 也是,王爷若是能够把对方留下,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滚了。 风观澜:“连一个宋淑清都能逃,就算抓了他又有何用?” 墨竹觉得风观澜不仅是在说敌人厉害,还是在骂他们废物,沉默了一下。 他近些日子也有些怀疑人生,怎么就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莫非真是他们太弱了? “那这一次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放过?” 风观澜薄唇的笑薄凉无情,“吩咐下去,今夜让一品赌坊化成灰。” 他真是心慈手软多了,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觉得他好招惹。 墨竹并不意外,这才是他们王爷一贯的手段,只是和南卿芙在一起久了,王爷变得善于伪装了。 也不奇怪,人总是希望自己在心上人心目中是完美的嘛,就是想到最近南卿芙能不假思索猜出风观澜的手段,墨竹有些不敢说,王妃心目中的王爷,似乎就是他本来的样子。 第261章 蛊虫 第二百六十一章 蛊虫 一场意外大火将整座一品赌坊给烧了,火势凶猛,蔓延到了街道上,所幸并无人员伤亡。 南卿芙对此一无所知,她这会儿验尸并不如往日顺利。 虫子。 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冰冷的血液中蠕动,薄薄的皮组织下有细微的虫子蠕动的痕迹。 随着剖尸刀划过皮肤,虫子也从创口缝隙中钻了出来。 小北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阵仗,傻眼了,“娘亲,这该如何是好?” 他们验尸时不是没见过寄生虫,小北都习以为常,有的时候还会见到几米长的蛔虫。 哪怕在现代健康/生活方式之下,都有不少人有寄生虫,更别说在这样比起现代要落后不少的时代,这都是常有的事。 南卿芙看着正在快速蚕食尸体的虫子,缓缓道:“这是蛊虫。” 它们并没有对母子俩发出攻击,说明它们的宿主只有这具尸体。 “这就是她能怪异缩小体型,逃出生天的原因。” 南卿芙已经明白了幕后黑手为什么杀了宋淑清,“她这个试验品已经成功了,之后或许会出现更多像她一样的人。” 这个蛊虫能够反哺宿主,在宿主受伤之后,能够让它的伤口快速愈合,恢复如常,所以宋淑清才能频繁变化容貌,因为无论有再大的创伤的感染,蛊虫都能解决。 只不过这样的蛊虫同样也是一种隐患,它本就是一种最强的细菌,蚕食宿主的肉体,再反哺它,二人共生,宿主便要遭受到极大的痛苦。 人类哪怕被蚊子叮咬一下,都瘙痒难耐,更何况是被数不清的虫子蚕食血肉,那是难以想象的痛苦。 南卿芙此时也是极其佩服宋淑清,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能让她忍受至今。 宋淑清就这么恨她,这么想得到风观澜? 只不过这话终究是得不到回应了,对方还什么都没能做成就已经变成了幕后人的废品。 小北:“可是等它们吃完,我们就没有尸体验了呀。” 换做平时,他高低得收集几瓶子虫子,进行观察研究,可现在这么多虫子越吃越快,已经血肉模糊了。 南卿芙神色平静:“继续验,抓紧时间,能有多少收获是多少。” 神秘人将宋淑清弄死,一是她已经没有用了,二也是挑衅与警告,肆无忌惮告诉他们,她就算把食脑虫治好了又如何,他已经有了新的手段。 他也根本不害怕她验尸,就笃定她抢不过蛊虫食肉的速度。 这是南卿芙验尸速度最快的一次,完全沉浸式。 小北也是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他正想抬起胳膊擦擦额头的汗,就看到旁边多了一道修长身影。 风观澜正抬手为南卿芙额角擦汗,动作很轻,站在旁边也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尽量不去干扰她。 至于旁边的小北,他扫都没扫一眼。 小北:“……” 好好好,他大概是捡来的便宜儿子。 又过了一刻钟,整具尸体被彻底蚕食,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也不尽然是。 因为白骨上附上了厚厚的虫子。 这些虫子正是吃了尸体肉身的那些,区别在于它们吃之前并不算软,甚至还像有牙齿,有咔嚓咔嚓的啃噬声音。 大概是吃饱了,现在它们浑身肥圆,湿漉漉的,更偏向于缩小迷你版的蚯蚓,床上都是湿答答的水痕。 南卿芙唇角抿开一抹笑,“也算是对上了,正是这些东西将她给抬出的天窗牢房,尺寸和湿度都正确。” 墨竹正在后面强忍着恶心感,面如土色。 他离得远远的,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留在一品赌坊现场,非要回来这么快。 饶是他离得再远,优越的视力还是让他能看清楚那一片虫子尸体,只是看不清细节。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就这么把尸体留在这里吗?”小北也是头一回验这样的尸体。 他和娘亲倒是验过骨,可从尸身到尸骨,还是头一回。 南卿芙沉吟片刻,“烧了吧。” 原本的宋淑清就已经死了,现在面前的这一位没有任何身份,烧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若是不烧,留在这里反而吓人。 风观澜薄唇微启:“墨竹……” 墨竹忙不迭开口:“王爷,换个人吧!” 说着,他就开始犯恶心,干呕起来。 风观澜俊眉紧蹙,神色不虞:“废物。” 杀人不眨眼,看到几只虫子就腿软。 最后到底还是青云承担了一切,派人过来架了火柴。 “等一下。” 在他们要将尸骨抬上去时,小北又拿着几个瓷瓶跑了过来。 “我取几只虫子做实验。” 说着,他就开始用镊子夹起了虫子,虫子在镊子之下疯狂蠕动,想要逃窜。 看到这一幕的墨竹第一次无故旷工了,转身就跑。 小少爷不愧是王爷和王妃的亲儿子,是个勇士。 南卿芙正在细致洗手,无奈道:“它和宿主是寄生的作用,活不了多久。” 小北当然清楚这一点,却并不在乎:“试一试嘛,万一我养活了呢。” 风观澜瞥他一眼,不容置疑命令:“玩可以,不能用到人身上。” “那是当然!”小北答应得干脆。 他又不是坏小孩,怎么会用人来做实验呢。 当然,想害他和娘亲的除外。 南卿芙也有些疲惫,在全神贯注的状态下快速验尸,松懈下来便累了。 “她身上没外伤,纯粹是因为蛊虫钻进了心脏,把她心脏先蚕食了,大概她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小北已经把蛊虫装进瓶子里,小心翼翼盖上,哼了一声:“那个坏蛋一定是故意想让娘亲看到的。” 否则人都已经在他们手里了,怎么弄死不行,非要让她自己到赌坊里去,再当众死亡。 这样的死法太突然了,故意性太强。 南卿芙心情有些凝重,“若是这蛊虫真被他运用开,日后怕是更不好对付他们。” 风观澜正用新的帕子给南卿芙将手上的水擦干,眉眼间神色淡淡。 “他若真能让所有人都被他操控,如今便已经踏平京城了。” 言外之意,这门秘术定然只能在小范围内使用,不必太担心。 第262章 再看一遍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再看一遍 南卿芙也不再多想,从百宝箱内取出了一大瓶药剂,往尸身上倒去。 “娘亲,这是什么?”小北满眼好奇,只见尸骨上环绕的软绵虫子在接触到药剂时疯狂蠕动,反应强烈,只是它们依旧没有离开。 南卿芙:“杀虫剂罢了。” 她这是以防万一火烧不死它们,先下点猛药,毕竟这些虫子里面湿度过高。 待她将杀虫剂倒完,小北当即讨好地道:“娘亲把瓶子留给我,我要研究。” 药瓶子里会有药剂残留,足够他研究了。 南卿芙觉着好笑,又赞赏小北的求知探索欲,到底给他剩了一滴。 熊熊大火燃烧时,南卿芙也并未离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尸骨。 她还在柴火上加了猛料,这一把大火烧得够烈。 仔细观察的青云不一会儿便道:“很有效果,王妃不必担心。” 南卿芙见也确实烧掉了一半,安下心去沐浴。 她卸掉了满身易容,换回了女装。 待南卿芙出来,便看到拿着绞发巾的风观澜径直朝着她走来。 “一品赌坊是那个人的产业。”南卿芙没有隐瞒地直接道。 风观澜给南卿芙擦着头发,低垂的睫毛鸦羽般浓密纤长,眼皮的弧度深浅恰好,脸部无处不好看。 “我知道,方才见到他了。” 他动作不太熟练,却做得认真,南卿芙眼底笑意掠过,却没有阻止他。 不过却对他的话有些诧异:“你怎么见到的他?” 风观澜语气轻描淡写:“要将他的左膀右臂杀了,他自然不愿意损失一名大将。” 一品赌坊的主事人对那人忠心耿耿,死到临头都没有透露一个字,表现得太淡定了,此人将一品赌坊经营得井井有条,足够细致,地位定然不低。 南卿芙微微蹙眉,看向风观澜,“你没同他动手吧?” 他们真正圆房那一夜,风观澜还偷偷给她输了内力,南卿芙气却无奈。 要阻止却又不想伤到他,这男人还用别的方式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只能任由着他去。 以现在风观澜的状态,绝对不是神秘人的动手。 风观澜面上展开笑颜,眼眸瑰丽如世间最华贵靡丽的宝石,勾人心魄,低哑的声线也如最上等的绸缎柔和:“关心我?” 南卿芙锤了一下他胸口,“跟你说正事,别嬉皮笑脸。” 明明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担心,从他嘴里说出口却旖/旎暧昧,南卿芙被勾得耳根子都有些热。 风观澜弯唇,握住了她的拳头,轻轻揉开:“放心,本王不傻,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同他动手。” 至于对方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风观澜如今的情况,带出来的人手不可能很少,全都是精卫,若是对方强行动手,他或许能逃过,却也定是重伤,至于他手下之人,一个人都休想离开。 那人的野心绝对不止于此,谋划了这么多年,这一时他还是能忍的。 “那你把一品赌坊怎么了?” 南卿芙清楚,风观澜绝对不是看到了却什么都不做的性格。 风观澜语气波澜不惊:“烧了。” “全烧了?”南卿芙惊讶了一瞬,“用的什么名义?” “想烧便烧,用得着什么名义?” 风观澜冷冰冰道:“他若有本事,便找个有本事的来状告本王。” 南卿芙噎住,也不禁失笑。 这的确很风观澜,他向来随心所欲,横竖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有人不满意,谁又敢跟他拿乔? “只不过明面上烧了,他的那些人大概也已经撤了。” 南卿芙叹息一声,“人在就什么都还在,毁掉一个长乐镇,也还会有别的村镇,只不过长乐镇离京城实在是太近了。” 对方分明就是在逐步将京城包裹,足以见他的野心。 风观澜看着南卿芙雪白纤长的脖颈,眸光渐深,话语却比谁都正经:“此事你不必操心,你与小北只需做喜欢做的事便可。” 他并不希望将南卿芙扯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她本身体内就有毒,能兼顾好自己已经极其不易,将她牵扯其,只会让她更加危险。 南卿芙嗔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还能跑得掉?” 从睁眼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局中人了。 哪怕她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可只要她占据的这一具身体是南卿芙,原主的所有事情就同她有关系。 南卿芙蓦地又想到了一件事。 她撩起眼皮子,定定看着风观澜,“那一夜,你有没有发现我身后……” 这男人疯狂且占有欲强,做那事也丝毫不羞怯,灯光明晃晃了一夜,将她翻来覆去,拆之入腹。 她身上的图案,风观澜定然已经看到了。 风观澜眉梢微挑,“哪儿?看的太多有些记不过来了。” 南卿芙瞪他一眼,还装傻! 风观澜微凉的指尖触到了她脖颈上,抚过的动作犹如赏一幅极美的画卷。 “不如,再重新看一遍?你给我指指是哪处不对劲?” “……” 南卿芙毫不留情拍开他的手,“正事要紧。” 说完,她从他手里扯过绞发巾,抬步就往外面走去。 开荤的男人惹不得。 她今日腰部的酸痛感才刚刚缓解过来,可不想再来一次。 风观澜看着她加快的步履,唇畔中溢出一声笑。 只不过想到南卿芙背后的图案,他眸色微微一沉。 他并不在乎她身上有什么,先前又是谁的人。 可这图案若是和别的人是一对…… 风观澜眸中闪过一抹寒冷凌厉,危险入骨。 若是一对,剜了便是。 他舍不得动她,旁的人便不是什么东西。 南卿芙往外走去,火势已经小了许多,几乎快没了。 青云一直站在旁边守着,就担心出什么意外。 南卿芙丢给了他一块银子:“拿去吃酒。” 不得不说,青云比起墨竹性子沉稳太多了,换做墨竹此事早就逃窜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青云一惊,迟疑了一番,到底还是收下了,“多谢王妃。” 他在王爷身边多年,王爷并未亏待过他,但赏钱还是头一回,王爷不搞这种虚头巴脑的。 难怪墨竹这么喜欢跟在王妃身边。 南卿芙走到火堆旁,用一根长树枝扒拉了一下。 第263章 怪异 第二百六十三章 怪异 尸骨化成了灰,那些虫子也被烧得一干二净,还有一股子浓郁刺鼻的臭味,连火烧的味道都掩盖不住。 南卿芙扒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别的问题,这才安下心。 她洗了洗手,想到一事,提醒了一下风观澜:“你妹妹也在长乐镇。” 风观澜面上看起来没有半点担忧:“听说了。” “她如今和李梨儿在一块,你要不要派人去寻一下?我担心以她的性子怕是混进了一品赌坊。” 帝后以及风观澜性子都很沉稳,就是不知道风观澜的这位胞妹怎么这么跳脱。 风观澜漂亮的薄唇微扯,“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南卿芙正要细问他怎么这般肯定,外面就传来了下属的通报:“公主殿下来了。” 没等风观澜通传,风语嫣的声音已经先行钻了进来。 “我皇兄呢?皇兄!” 风语嫣的身影同她的声音一样风风火火,很快就到了二人面前。 她大概是太急了,没注意到南卿芙,气喘吁吁地质问风观澜:“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癖好!” “……” 风观澜冷冰冰看着她,“你还未同我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语嫣冷哼了一声,“我出现在这里重要吗?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是被我抓住了小辫子!若是让父皇母后,还有嫂子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名声尽毁!” 风观澜姿态优雅悠然,如烟如云,仿佛下一刻便会羽化登仙。 “是吗?本王是什么人?” 风语嫣语气愤愤:“你别装了!我都听说了,你当众搂着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的!” 风观澜:“在哪听说?” “自然是一品……” 风语嫣话正要脱口而出,就看到了南卿芙,傻眼了,“嫂子?” 南卿芙默默想,她存在感这么低的吗? 她对着风语嫣扯出了一抹微笑,“深更半夜,公主不回去好好休息吗?” 风语嫣瞬间福至心灵:“原来他搂的男人是……” 话未说出口,担心会暴露了南卿芙的身份,她默默闭嘴了。 还有什么比战王妃就是南北辙这件事炸裂的?她可不能坏了皇兄皇嫂的事儿,不然她肯定没好下场。 跟在风语嫣身后的还有另外的人,正是李梨儿。 她步履优雅缓慢,步步生莲,走得慢,此时才追上了风语嫣。 看到风观澜,她眼底很不明显地亮了一下,垂下眼眸,娇怯行礼。 风观澜扫都没扫她一眼,冷睨风语嫣:“闹够了没有?” 风语嫣本来还以为能拿捏一下风观澜,这会儿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整个人瞬间蔫儿了,垂头丧气。 “闹够了。” “闹够了就滚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回宫。”风观澜的语气不容置疑。 风语嫣哪里敢有意见。 换做往常她还能插科打诨一下,可今夜她去赌坊的事儿肯定没瞒得过风观澜,以免他再算账,她一个字都不敢有意见。 南卿芙眼里带笑,也就只有风观澜能治得住这位公主了。 “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客栈歇息,我们一同回吧。”南卿芙提议。 风语嫣眼睛一亮,顿时挽住了南卿芙的胳膊,“对对对,一起回去。” 谁不知道南卿芙就是风观澜的命,有她在,风观澜向来都会收敛一些的。 李梨儿却看向了后面刚刚燃烧完的灰烬,犹豫片刻问:“那是……” 风观澜没搭理她的意思。 倒是南卿芙深深看她一眼,笑眯眯回答:“烧掉的尸骨。” 李梨儿霎时间脸色苍白,被吓到了。 风语嫣却是好奇地探头看,“谁的尸骨?怎么就这么烧掉了。” “有毒,谁靠近必死无疑。”南卿芙打消了这位公主殿下的好奇心。 风语嫣顿时就不好奇了,但嘴上还是多问了一句:“什么毒啊?” 南卿芙:“身上会长满蠕动虫子的毒,将人变得面目全非,若是中了这种毒,会经受蚀骨疼痛。” 听到虫子的风语嫣打了个哆嗦,“世间居然还有这种恶心的毒。” 南卿芙说这话时,盯的却是李梨儿。 只是对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苍白的唇色表明了她心里的不平静。 南卿芙眼眸暗了下去,她现在很怀疑,李梨儿和背后之人是不是有勾结。 她知道的太多了。 等风观澜拉着南卿芙上车,风语嫣下意识也跟上去。 才一脚踩上去,她就对上了风观澜冷淡警告的眼神,当即才想起来,自己就不该在这里。 更何况,她还带了李梨儿过来,总不能把人家自己放在那儿。 风语嫣识趣下车,听见了风观澜不冷不热的一句警告:“往后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 风语嫣被彻底噎了一下。 哪有不三/不四的人?这是在内涵李梨儿呢。 她庆幸李梨儿离得远,听不见这话,不然多尴尬。 小北打了个哈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风语嫣:“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风语嫣春风拂面,笑得温柔:“当然可以了,来姑姑车上来。”少去当电灯泡。 小北跟着风语嫣上了马车,看到李梨儿,关怀了一句:“姨姨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我跟娘亲学过一点医术,用不用我为你看一看?” 李梨儿蜷缩了一下手,将手缩进了袖子里,很抗拒被触碰。 她嘴唇白得厉害,声音也很轻:“不、不用了。” 风语嫣也觉得李梨儿的态度过于激烈了,但只当她没见过什么死人,乍然看到人被烧成灰,再加上南卿芙的话,有些被吓到了。 大庆主要是土葬,很少会将人尸骨全烧的。 “那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说。”小北笑了起来,露出脸颊的酒窝,看起来单纯又和善。 风语嫣总觉得小家伙在憋什么坏,就见小北笑容甜甜地贴近了她。 “小姑姑,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我不想打扰爹爹和娘亲。” 风语嫣下意识看向李梨儿,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早就知道风观澜和南卿芙有儿子,还是被吓得心不在焉没听见。 她压下心里的怪异,嘴上回小北:“当然可以了,小姑姑最喜欢跟你一起玩了。” 第264章 被困阵法 第二百六十四章 被困阵法 前面一辆马车,南卿芙思索着一品赌坊的事情,仍然感到有些惋惜。 “当时应当可以从左旋那边讨出一些话的。” 可惜错失了机会。 哪怕对方不愿意回答,肢体和表情总会泄露一些信息。 “你说他们下一步会逃到哪里去?京城?” 风观澜捏着南卿芙的手,心不在焉:“他们逃不掉,本王已经将整座长乐镇都封锁了,任何人不能进出。” 南卿芙讶异抬眸,“这边商人往来很多,你耽误人家做生意,他们能乐意?” 也正因为长乐镇每日往来的人太多,管制松懈,这里才这般容易沦为那人的基地,他的人完全可以自由进出。 风观澜唇中溢出一声笑,讽刺冷冽:“在国事面前,一切都要让步。” 国事? 南卿芙知晓风观澜定然有了打算,也没再多过问。 算是她多虑了,在这方面风观澜比她强多了,她能想到的事情他定也能想到。 这一夜颇为疲惫,南卿芙靠在了风观澜肩上,闭目养神,嘴上却道:“我直觉李梨儿不对劲,你派个人盯着她。” “嗯。”风观澜应下,微微侧眸看南卿芙。 从上往下的角度,能看到她缱绻浓长的睫毛、翘挺秀气的鼻子,以及殷红的唇瓣,完美无瑕,美得惊人。 南卿芙能感觉到他在注视着她,抬手捂住了男人的眼睛,“这几日不行,少看少想。” 风观澜低笑出声,戏谑道:“王妃多虑了,本王并未多想什么,这样看来,倒是你比较多想,是不是……” 南卿芙手心从他的眼睛挪移到了他的嘴巴。 比起风观澜的注视,还是他的嘴更值得封起来。 毕竟他眼神杀不了人,但一张嘴却能气死人。 风观澜面部神色柔和起来,看出她的倦意,也没有挣脱,任由着南卿芙去。 南卿芙捂了一会儿也累了,放下了手,大脑却无比清醒。 她感觉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漏了。 沉吟片刻,她倏地掀开了车帘子,黑亮的眼眸往外看去。 “这是哪条街?” 衙门就在一品赌坊不远处,南卿芙记得从春风楼到一品赌坊,也就两条街。 风观澜:“还在常乐街上。” 常乐街便是一品赌坊所在的位置。 “走慢些。”南卿芙对着车外的墨竹嘱咐了一句。 墨竹虽然不解,却并未多问,只照做了。 今夜他的表现不如青云,得狠狠找回自己的形象。 南卿芙并未放下车帘子,而是目不转睛往外看着。 明明一品赌坊被风观澜给烧了,现在街道上还能闻到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抬头看就能一眼看到一品赌坊的位置,火势凶猛,烟雾还在半空中飘散不去。 风观澜不会让火势蔓延,是以现在火应该已经灭了。 可是一品赌坊在这边地位很不一般,看看推崇的人多少便知道,更何况风观澜到来了,这定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明日可能到处都会传出风观澜有断袖之癖的传言。 问题就是常乐街现在十分热闹,丝毫没有受到一品赌坊的影响。 此处没有宵禁,但春风楼附近便没有这么热闹,这个时辰大多也都休息了。 常乐街却不一样,热闹得如白昼,周边铺子商贩都还在热烈吆喝着,客人还不少。 “一品赌坊出事,他们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墨竹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回答:“赌坊和老百姓也没什么干系,若是不赌钱的人,有没有赌坊对他们都不重要吧。” 话是这么说,南卿芙总心存古怪,“可一品赌坊出了人命,这些人也丝毫不害怕?更何况常乐街还有闹鬼的传闻。” 一听南卿芙这么说,墨竹也莫名毛毛的,“王妃的意思是……这些人是鬼?” “……” 南卿芙无言了一下。 果然,就不该指望墨竹有智商,他就是纯纯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外加一点忠诚。 风观澜端坐在马车中,随意扫一眼车外,淡淡道:“都是一些普通人,并未有任何武力。” 南卿芙观察了这么一会儿,也确定街上的都是普通人。 问题就是…… 南卿芙总算找到了那股子违和感:“如今已经快天亮了,哪怕这边没有农活劳作,终归也要有自个儿的事情做,他们就不需要歇息?” 可这街道上的人,有老人有孩子,实在是奇怪。 就算是爱热闹,一般人家总不会让老人和孩子都大半夜不睡觉来凑热闹吧。 “王妃说的是……”墨竹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神色骤然一凛,“王爷、王妃小心!” 不用他提醒,南卿芙也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们不过两句话交谈的时间,眼前的画面就已经彻底变化了。 方才欣欣向荣的景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色昏暗,只有一轮血月挂在天边,周围是簌簌摇晃的枝叶,一片浓雾将四周笼罩。 这俨然是一幅死寂的景象。 方才热闹吵杂的声音也都消失了,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墨竹看着前方,有些紧张:“小少爷他们也不见了。” 现在这一片区域只有墨竹、南卿芙和风观澜着一辆马车存在。 南卿芙并未慌张,“他们那辆车有青云看守着,不会有太大问题。” 问题就是他们现在如何脱困。 风观澜眼眸冰凉,嗤笑一声:“不过是小阵法。” 南卿芙觉得奇怪:“你觉得方才我们路过的街道是假的吗?” “眼前的景象才是假。”风观澜语气笃定。 若是假象,没办法能让每个人的脚步与气息都各不相同,他也并未从那些人身上感受到任何奇怪的异象。 南卿芙探头往头顶一看,也确定了此处是假。 因为正常的月亮哪里是红色的? 她今夜刚刚验尸,就在月下,再清楚不过今晚的月亮。 十五的月亮格外圆,现在天空的血月却是半圆的。 “既然是阵法,如何破解,你知道吗?”南卿芙看向风观澜。 风观澜轻描淡写:“不知。” 南卿芙:“……” 既然不知道,您刚才一副不屑的模样是哪样?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第265章 迎亲队伍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迎亲队伍 墨竹站到了车顶之上,脚下稳到了极致,没有发出一丝丝动静。 他手心握在剑柄上,随时等着出手。 南卿芙冷着脸庞看着白茫茫烟雾中走出的一众人。 与其说人,更像是鬼。 这些人穿着大红色的衣服,抬着一顶喜轿,是一众迎亲队伍。 走在前面的人拿着唢呐,唢呐吹出的声音却极其刺耳诡异,不像是喜乐,更像是哀曲,如泣如诉。 这些人脸上的粉涂得死白,犹如死人,一圈黑漆漆的眼睛毫无感情,相当瘆人。 微风吹起喜轿的帘子一角,隐约能看见一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脚,三寸金莲,纹丝不动。 墨竹神色冷淡:“装神弄鬼。” 他怕虫子,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吓不到他。 墨竹足下轻点,颀长的身影便已经站在了轿前,锋锐的长剑就往轿子里刺入。 若是里面的人不闪不避,他能直击心脏。 然而他听到了“噗嗤”地一声,瞳眸缩了缩。 这算什么情况? 以他多年的经验,自然知道这是刺中的手感。 可里面的人当真就不怕死? 更诡异的是,四周的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抬轿的步履不停,吹奏乐器的人也并未有任何间歇。 这样的一幕,反而让人愈发毛骨悚然。 “嘻嘻嘻……” 喜轿里蓦来了阴森的笑声。 这是一道女声,却尖锐细长,笑得刺耳。 墨竹微微眯眸,直接掀开了帘子。 与此同时,他也抽出了剑。 鲜血四溅! 帘子被掀开,露出了里面坐着的新娘全身。 她端坐在轿子上,纹丝不动,戴着红盖头,看不清脸。 但她浑身上下的衣裳完好无损,更没有丝毫的血迹。 这是什么怪事? 他方才分明已经刺中了什么东西,甚至剑上还有血,骗不得人。 墨竹眉头紧锁,紧紧盯着面前的新娘,看着她头顶的红盖头,脑海里似乎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催促他:掀开它,掀开它…… “墨竹,回来吧。” 南卿芙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墨竹晃了一下神,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快触碰到了红盖头。 可他方才竟然没有任何察觉! 这是什么鬼怪之术? 墨竹不再犹豫,直接转身就走,不带一秒的迟疑。 王妃既然有了命令,他若是这般莽撞下去,只会坏事。 他下了轿子,才发现南卿芙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正站在车下。 风观澜仍旧坐在车内,漂亮的凤眸正沉静地望着半空中,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王妃,那轿中有古怪。” 墨竹话刚说完,又听见了喜轿里传出了那女人的笑声:“嘻嘻,嘻嘻……” 他顿了一下,看向了南卿芙,想问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不是错觉。” 南卿芙先他一步回答。 她神色沉静,淡淡道:“他们不是真人。” 墨竹方才也怀疑这些人不是真人,只要是活人,不管再冷静,遇到什么事终归还是会有一丝丝反应的,可他们就像是纸片人一样,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就连呼吸都没变。 可是他刚刚明明刺中了…… “你刺中的,未必就是你认为的东西。” 南卿芙解释:“这大概只是一种幻术。” 墨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幻术,但他的确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逼真的,他现在看着剑上的血,都没有感觉道丝毫不对,这喷/射的痕迹,完完全全就是该有的…… 如果再深/入一点…… 这时,他突然被掐住了双颊,紧接着一颗药丸便丢进了他的唇中,清凉的口感弥漫在唇舌之中,让他浑身都凉透了,脑袋更是清明无比。 南卿芙收回了手,斜睨他一眼,“现在清醒了?” 墨竹有些讪讪,他竟然又一次不知不觉跌入了幻术之中。 “清醒了。” 这下他低头再看,便见自己的剑上干干净净,哪里有半点鲜血的痕迹。 南卿芙似笑非笑看着他,“若是还不行,一会儿我便要用针了。” “……” 墨竹羞愧得说不出话,默默扭头对着风观澜道:“属下回去领罚。” 作为风观澜的贴身护卫,他竟然这么快就着道,实在不应该。 南卿芙安慰他:“倒也不全是你的错,只能说这阵法的确厉害。” 若不是南卿芙也吃了清醒的药丸,怕是也容易着道。 她没再多跟墨竹闲聊,因为那一队迎亲队伍已经径直朝着他们而来了。 明明他们的马车就横着停在这里,可他们却丝毫不闪不避。 再这么走过来,可就要撞上了。 “王妃,我们可要避开?”墨竹问。 “不。” 南卿芙勾唇,“我想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撞上来。”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为什么黄绍竹和李兰儿他们会撞见鬼了。 他们撞见的不是鬼,而是进入了这个幻术之中,被这些“鬼”给吓到了,昏迷了过去。 只是,这阵法分明就是故意设置的,既然让人进来了,又为什么要放他们回去?甚至还很好心地把他们送回了房间里。 这样看来,就像一场恶作剧,但这么厉害的阵法,只用来当恶作剧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南卿芙没等着他们走进,而是直接往喜轿走去。 “王妃……”墨竹忍不住开口想劝,“要不还是我去吧。” 他刚刚就是接近才着道的,王妃若是发生什么三长两短那还了得。 “你不行。”南卿芙淡淡道。 墨竹见风观澜没说话,便也没再多劝。 有王爷在,定然不会有什么事。 南卿芙坐在了喜轿上,直接一屁股坐了进去。 “抱歉,有点挤,要不你屁股往旁边挪一挪?”她用着商量的语气对新娘道。 “??”墨竹瞠目结舌,还能这样? 新娘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的,但那“嘻嘻”的声音却被取代了。 取而代之的是“呜呜呜”的悲鸣声。 这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可怜,反而悲愤无比,能感受到怨气,像是对南卿芙的不满。 南卿芙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甚至好整以暇道:“你是个哑巴?只会笑和哭,不会说话?既然你不动,那我就不客气了。” 紧接着墨竹便看到南卿芙直接把人一拽,抬脚一踢。 ——新娘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从轿子上飞了出去。 第266章 虫子 第二百六十六章 虫子 墨竹目瞪口呆:“……”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王妃竟然也如此暴力! 哦,平日里她验尸也不见得多大家闺秀。 南卿芙手里还拽着新娘的红盖头,只是红盖头之下湿漉漉的,十分黏糊。 墨竹看着被掀开盖头的新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盖头下的根本不是人。 它长得有点像鲶鱼,通体黏糊糊的,但却是一只虫。 人头大小的虫头,头上还有两根须须,眼睛很黑,嘴咧得很大,长得非常怪异。 最恶心的就是它脸上分泌出的粘液,会滴在地上,就像是垂涎猎物时留下的口水。 “什么丑东西,长得真寒碜。”墨竹满脸嫌弃。 眼看着送嫁队伍径直就要撞上他们的马车,墨竹询问风观澜:“王爷,要不要动手?” “不必,动手就错了。”风观澜薄唇轻启,视线落在了南卿芙坐的轿子里。 他嗓音低沉道:“把轿子掀了。” 南卿芙不疑有他,内功运转,直接把整个花轿炸了。 顷刻间,尖锐难听的唢呐声停了,眼前的画面也变了。 他们回归了现实。 他们仍然在常乐街之上,只是有一点不同。 那就是南卿芙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弥漫着一股子恶臭味,四周是被炸开的虫子尸体,血肉模糊。 墨竹:“……” 南卿芙:“……” 她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脸上有什么黏液滴进嘴里。 所以,轿子其实是虫子的身体,也是阵眼。 她刚刚就钻进了一只虫的身体里,把它炸了,幻阵也就破了。 饶是验尸无数,早已习惯尸臭味的南卿芙也忍受不了此刻的恶臭味。 毕竟尸臭只是气味攻击,这玩意儿黏液整得她浑身都是! 想到某个男人依旧纤尘不染、风华无双,南卿芙狠狠剜了他一眼。 “风观澜!” 风观澜眉梢轻扬,清魅凤眸蕴开笑意,压制不住的。 “我也不知会如此。”他无奈解释。 风观澜的确没有学过阵法,破阵全凭直觉。 方才直觉轿子不对,熟料会是这么个结果。 南卿芙不想理他。 她没有上马车,而是快步往春风楼走去。 这会儿马车拐个弯就到了春风楼的街道,距离不远。 墨竹低咳一声,提醒风观澜:“王妃好像生气了。” 风观澜凉凉瞥他一眼,“本王再送你进一次阵法?” 墨竹寒毛直竖,虽然他愿意代替王妃,但事已至此,也不必特地再走一遭吧。 他清楚,若是方才王爷知晓那轿子是虫的身体内部,肯定不会让王妃去,而是让他去。 墨竹心里落泪:王妃真是好伟大的女子! 南卿芙回到天字房,小北已经在房间里了,看到南卿芙下意识扑过来:“娘亲,你和爹爹偷偷去哪玩……” 话没说完,手也没抱上,他飞快后退,掐住了鼻子,嫌弃的眼神询问着南卿芙:“便宜爹把您踹臭水沟里了?” 南卿芙黑脸,两人不愧是亲父子,一个德性——欠打! 好在天字房可以随时供应热水,南卿芙用自己的沐浴露狠狠把全身搓了一遍,这才感觉自己身上彻底清爽了。 她换了一身衣裳,没有管时间已晚,径直往黄绍竹的房间而去。 黄绍竹仍然住在最普通的厢房。 好在他此时尚未入睡,否则见南卿芙直接闯入,定会被吓到。 “王妃?” “那一夜你们是怎么见到的鬼?见到了什么?”南卿芙开门见山。 黄绍竹这一晚上都惴惴不安中,他感觉自己到哪里,哪里就死人,根本睡不着。 这会儿听到南卿芙提起鬼,又脸色煞白。 “我们就正常从一品赌坊出来,李兰儿赢了不少钱,明明也没喝酒,却像醉了一样,不愿意坐马车,非要走路,我们就正常走了一会儿,就突然看到几个白色的身影。” 黄绍竹声音逐渐颤抖:“他们不是正常人行走的步伐,而是滑的,正常人谁会滑着行走?分明就是鬼!” “滑也未必就说明是鬼,还有可能是虫子,也可能是蛇。”南卿芙提醒了一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啊?” 黄绍竹感觉自己被开拓出了新思路,“可是他们有脚,穿着人的鞋子人的衣服诶!什么滑动的虫子有脚穿鞋?” 南卿芙:“……蜈蚣?” 当然,那黏糊糊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蜈蚣,蜈蚣和它相比都貌美如花。 黄绍竹无言了一瞬。 南卿芙换了个角度问:“那你可有见到他们的脸?” 黄绍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倒没有,他们脸上都带着白色的面纱和斗笠,根本看不清脸,哦,他们还敲锣!那声音非常难听刺耳,我耳朵都快被震碎了。” 南卿芙这下确定了,黄绍竹这一行人也不是撞鬼,而是进入了幻阵之中。 要素都是有难听的器乐和遮挡的面容。 现在细想,她今日看到吹唢呐和抬轿的人,也未必就是真面孔。 或许在那张惨白的假皮之下,是黏糊糊的虫子? 南卿芙已经隐约有猜想了,她坐到了黄绍竹面前,“伸手。” 黄绍竹不明所以。 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这么一个绝色美人要他伸手。 换作从前,黄绍竹定然会有别的心思,然而面对眼前这个战王妃,他半点遐想都不敢有,乖乖伸出了手。 南卿芙把上了他的脉象,沉心细感受。 时间逐渐过去,她一言不发,甚至神色凝重。 黄绍竹有种自己得了什么绝症的感觉。 等南卿芙收回手,他还颇为忐忑问:“我是不是得了绝症,快死了?” 南卿芙为他这怂怂的模样感到好笑,“放心吧,你运气不错,现在死不了了。” 黄绍竹半口气刚松,就听到南卿芙下一句话—— “或许你害怕剖头颅吗?” 她语气随意,却很认真。 黄绍竹:“?” 他神色茫然,怀疑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南卿芙对他露出温和的微笑:“我需要把你的头颅剖开,否则你必死无疑。” 黄绍竹面如死灰:“……” 原来战王妃不是想救他,而是想要他的命! 第267章 密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密道 南卿芙看着黄绍竹的表情,哭笑不得解释:“你也不必如此生无可恋,我这番是想要救你的命。” 黄绍竹眼神警惕又幽怨,“哪有救人命剖人头颅的?脑袋都开花了还能有命活?” 虽然他担心自己会死,但不代表他想提前找死。 南卿芙正了正色,换了个方式劝说:“你可李兰儿他们为何会死?” “不是被人杀了吗?” “与其说是被人杀,倒不如说他们是中了蛊。” 南卿芙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玻璃瓶。 这玻璃瓶还是她从医药箱里拿出来的,被小北拿去装虫子了。 来之前她特地拿了一瓶。 此时透明的玻璃瓶里装着一只从宋淑清尸体上取下的一只黑色虫子,若是拿放大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只虫子,就和南卿芙今夜在阵法中见到的虫头长得很像。 “你的脑袋里,就装了这只虫。”南卿芙说道。 实际上她这句话的果断并不正确,因为她在李兰儿和其他两人尸体里并未发现虫子,这一切尚且只是个猜测。 然而今夜有一点却让南卿芙心生怀疑—— 她今夜快速解剖的宋淑清尸体头颅里也并未发现任何不对的迹象,但是她的脚趾头上也出现了和李兰儿三具尸体一样的症状,像是中毒的迹象,这未免也太巧了。 至于为什么说在头颅里,同样是联合了他脉象的细微的不对劲,以及食脑虫来看。 神秘人所做之事显然都是有迹象的。 如今城中并未再出现感染食脑虫的患者,说明他已经换了个方式,宋淑清正巧以这样的方式进入了她的视线。 南卿芙认为,对方根本就不是想用食脑虫来蚕食大庆,人造食脑虫不过是他计划里的初步一环,或者说只是个实验。 当然,她现在说得那么果断,也不过是想劝说黄绍竹做手术。 她必须确保他体内没有任何问题,否则给予他再强的物理防御,也保护不了他。 当然,是劝说,绝对不是忽悠。 黄绍竹仍旧半信半疑,“据我所知,王妃并未学习过医术吧。” 京城中人对南三小姐的印象,那就是草包一个,什么也不会,还愚蠢,光环全在其他姐妹身上。 她最光辉的时刻便是嫁给了风观澜,什么时候学过医? 南卿芙:“我也没说是我给你做,实不相瞒,这些都是南北辙神医的发现,今夜也是他让我来劝说你的。” 她毫不犹豫拉出了自己的马甲挡枪,红脸白脸一起唱。 至于她今夜用的是南北辙的身份和黄绍竹去的赌坊? 这并不用担心,因为黄绍竹一直以为她是假扮的南北辙。 这人根本不相信战王妃,或者说一个女人会干仵作干的事。 “你大可对南神医的医术放心,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近日京城里的食脑虫患者,南神医就是通过剖头颅取虫的方式给他们治好的,现在人非但还活着,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 “更何况,你可是黄少爷,谁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害你?” 南卿芙又大力夸赞了一番南北辙,虽然那个人是自己,她夸起来也真情实感,丝毫不脸红心虚。 外边打着哈欠准备交班的墨竹:“……” 他又一次刷新了对王妃脸皮的认知,真的。 南卿芙以为黄绍竹大概还需要考虑很久,却没想到她才刚夸完南北辙,他就毫不犹豫点了头。 “好,那你告诉南神医,我做。” 他这么果断反而让南卿芙失言了一瞬。 “你不再多多考虑?” “南北辙那是战王殿下亲自请回来的神医,定然十分有本事,我相信他。”黄绍竹嘴上说着相信,脸上看起来却还是很慌张。 南卿芙也表示理解,让他再考虑几日,等明日回京再去和南北辙商量。 此处很可能是神秘人的老巢,南卿芙当然不可能放心在这边做手术。 她又安慰了几句黄绍竹,这才离开了他的厢房。 墨竹完全已经不困了,小声提醒南卿芙:“这位黄公子是镇远侯与夫人最宠的小儿子,他若是发生什么三长两短,镇远侯夫人怕是会比沈家更疯。” 南卿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在你心目中,本王妃就这么不靠谱?” 她有医药箱,的确不是太害怕开颅手术的风险。 更让她担心的反而是开了也没用。 南卿芙两辈子也没接触过蛊术,着实不确定物理方式能不能解决。 时间不早了,南卿芙也没再多想,回了天字一号房。 “小北呢?”南卿芙问墨竹。 墨竹回道:“小少爷现在正和公主殿下一间厢房。” 小家伙十分有眼力劲,现在南卿芙只要和风观澜在一块,他都不会硬凑过来。 南卿芙无奈摇了摇头,只多叮嘱了一句:“让护卫多看好他,别让他乱跑了。” “已经特地交代过了。” 南卿芙进房,走进里间,眸光一顿。 风观澜并不在厢房之中,反而床板是掀开的,里面看起来是一个通道。 南卿芙走了过去,站在床边往里看。 这下面太黑,看不清什么,但是在床边看到了一根吸管一样的东西。 南卿芙拔/出来,闻了闻,眼里闪过一抹寒意。 这里面装过催眠的香。 所以说,她昨夜是中了香,所以才睡得这么死。 这下面有人用了机关,把她一整个人弄了下去,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南卿芙奇怪的是,她对味道敏/感,睡梦中闻到一点点药香都会醒来。 可被人用了这样的香,她昨夜居然毫无察觉。 不过想到她昨夜体内不知名的毒发作,南卿芙又不觉得奇怪了。 身体在极度不舒适之时,自然是没平日里敏锐的。 她从通道跳了下去。 看着黑,实际上并不深,下去也不过是她的高度。 南卿芙摸着墙往前走,没一会儿便看到了亮光。 那场景是她昨夜醒来看到的场景。 显然,她昨夜就是被带到了这里。 桌前坐着一个人,场景和昨夜很像,但坐的人不是神秘人,而是风观澜。 “你倒是很会找。” 第268章 作乱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作乱 风观澜一袭白衣胜雪,却已经不是方才那一套了,领口袖边与腰带都缠了银丝线的花纹,比紫色更清冷,坐在那儿犹如一位高不可攀的谪仙。 只不过那抹高不可攀的气质在看到南卿芙时有所变化,刹那间漂亮幽长的凤眸光彩柔美,璨亮惊人。 “你怎么找到的?”南卿芙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不会阵法吗?” 风观澜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一眼就能看出不对的机关,还需要会?” 南卿芙:“……” 她想到自己早晨时仔细翻找到就差点没掀了此处,再对比风观澜这语气。 人比人,气死人! 南卿芙没有再纠结此事,免得又让某男人得意上了,“有什么发现?” 风观澜朝着唯一的通道抬了抬下巴,“已经让弄影去看了。” 弄影,是风观澜身边的暗卫,平日里很少出现在明处。 “他通晓机关之法?” 得到风观澜的肯定,南卿芙不禁感叹,他身边当真聚拢了不少能人。 南卿芙也没有闲着,四处翻找了起来。 此处无人守着,自然大概率什么都找不到。 或许对方也不过是偶尔使用,并不把这个暗道多放在眼里,也可能是今夜的打草惊蛇,让他们的人全撤走了,这里已经被废弃。 无论是哪个原因,他们离开时都一定会特地清扫完毕,避免有什么蛛丝马迹被风观澜给发现了。 南卿芙也的确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等了一会儿,弄影带着几个暗卫回来了。 他面上带着面具,看不清脸。 南卿芙还是头一回听到他说话:“此处的暗道通往每个客房,能清晰听到客房的声响动静,类似于此处的隔房,一共有九间,布置并未有任何不同,且都有设有门。” “通道尽头通往的是一品赌坊的内院,一路上并未发现什么痕迹,此处已经被特地清理过了。” 正印证了南卿芙的猜想。 对方果然是撤离了。 但通往一品赌坊,也印证了这通道是那神秘人的杰作。 “你说这春风楼和他有没有关联?否则这么大的春风楼,没道理会被人悄无声息修了暗道。” 更何况,春风楼的外观可像一座塔,天字房在好几层楼,楼层之间再修一个暗道并不是易事,修缮时谁会特地留出这样一个空间? 南卿芙第一次上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层高看起来不高,但爬楼梯的时候却很长,原来是因为特地空出了这个空间。 风观澜思忖片刻,断言:“哪怕不是他的产业,也同他逃不开干系。” 南卿芙看他神色冷沉的模样,就知道风观澜八成没打算放过春风楼。 “慢慢来吧,整个长乐镇搞不好都是他的,你总不能再一把大火把这给烧了。” 风观澜唇畔勾出幽冷的笑:“有何不可?” 南卿芙:“……” 她确实是忘了,风观澜向来独/裁果断,他想做的事,谁能阻拦? “先回去歇息吧,时间也不早了,别的事睡醒了再说。” 南卿芙正要出去,视线却忽地定在了木桌上。 风观澜正要询问,就见南卿芙弯下身,目光与桌面平奇。 她一双桃花眼眼睛黑白分明,眼白柔润没有血丝,认真起来时有种小鹿的纯良。 风观澜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幽邃。 南卿芙盯着木桌子上残留的细屑,指腹轻轻擦过,刮起点点灰。 她举起指头闻了一下,当即眼睛一亮。 “是药材!” 昨夜她身体不适,不知道是体内什么毒,那人便是在这里给她捣药的,留下了一点残渣。 或许这些残渣的药材也不齐全,但终归也是一点收获。 南卿芙现在是一点细节也不愿意放过,手掏进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细致地刮着桌板。 风观澜没有打扰南卿芙,等她将星星点点的药材盛进空瓷瓶之后,自然地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同离开了通道。 南卿芙走回房间,想到弄影的发现,说道:“他们怕是把这里也当成了一个情报网。” 只不过客人就有点凄惨了,所说所做都被第三人听得清楚,毫无隐私。 风观澜哼笑了一声,没说话。 南卿芙直觉他又在端什么坏水,也没多问。 这一夜事情太多,她累得厉害,沾床便睡。 睡梦中,南卿芙感觉男人仿佛细品着她的唇,松木香气缭绕了她一夜。 只是她困得厉害,丝毫不想醒来,只能任由着他为所欲为。 次日南卿芙是在一阵吵杂之中醒来的。 此时已经是下午,厢房内除了她空无一人,不透光的帘子垂落在地上,不漏一丝缝隙,让里面的人能睡得更舒心。 南卿芙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但唇上酥酥/麻麻的,像是吃了一盘辣椒,又肿又麻。 “娘亲醒了吗?”外边的小北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动静,敲了敲门。 南卿芙应了一声,小北便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 “外边怎么了?”南卿芙问道。 小北:“不知道是谁散播出去的,说春风楼客房内藏暗道,不尊重客人,现在大伙都在闹事,让赔钱。” “哦?”南卿芙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风观澜的杰作。 他动作倒是很快。 墙倒众人推,春风楼生意有多,如今这些消费过的客人都有资格踩它一脚。 有风观澜在背后推波助澜,春风楼是注定翻不了身了。 南卿芙并不是很关心春风楼如何,她洗漱着,仍感觉唇瓣的酥/麻感尚未褪去,思索着这男人昨夜到底做了什么。 她只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了一些,便很快熟睡过去。 南卿芙想,她对他果真产生了依赖。 她一个人歇息的时,一夜总难免有警惕,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会醒来。 有风观澜在身边,她的警惕性便几乎为零,甚至连他作乱都能熟睡。 南卿芙回过神,就见小北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 小北指了指南卿芙的脖子,“现在天气渐凉,居然还有蚊子,春风楼做得果真不好,要不我们也去让他们退银子吧。” 南卿芙:? 第269章 被安了人设 第二百六十九章 被安了人设 秋天的季节,这会儿温度都快入冬了,哪来的蚊子? 南卿芙意识到什么,面不改色道:“你说得对,天子房这般不便宜,是得要回来。” 说着,她又补了一句:“你若是能要回来,这些银两便赏给你了。” 小北眼睛一亮,果真没再管什么蚊子,兴高采烈地就往外跑,“我这就去!保证完成任务!” 等房门阖上,南卿芙第一件事便是去照镜子。 她刚梳洗过,面色红润,唇瓣却格外殷红饱满。 往下,脖颈上是一片的暧昧痕迹。 南卿芙咬了咬牙,扯开了领口,低头一看,更气到了。 比起身上看不见的痕迹,她脖子上的算是轻了。 风观澜是属狗的吧! 这几日他休想再上她的床! 此次出来没带几套衣裳,遮不住脖子上的痕迹,南卿芙也懒得在脖子上易容,省得回去还得再卸,便让墨竹找来个帏帽戴上。 “风观澜呢?” 墨竹听着南卿芙的语气,感觉到了一些硝烟气息。 平日里王妃在他们面前并不会直呼王爷的名字…… “属下不知。”他决定装聋作哑。 好在南卿芙并未多问,只道:“去收拾一番吧,等会儿回京。” 长乐镇这边的事既然被风观澜给盯上了,她便不需要再多费什么心力。 剖尸她拿手,论别的还是他更胜一筹。 “这就要回京了?王爷那边……” 墨竹想说王爷一时半会可能还不会走。 南卿芙:“不必知会他。” 她还得急着回京处理黄绍竹身上的事儿。 南卿芙没等小北理论完,飞快用完早膳后,她带着墨竹出了一趟门。 墨竹看着眼前的常乐街,又不禁想到了昨夜的事儿了,一阵反胃感涌上。 “王妃是想寻找昨夜的阵法?” 南卿芙颔首,她站在一座石拱桥上,眺望着人群。 墨竹见状,也只静静站在她身后观察。 半晌,南卿芙回首,笑问他:“看出什么了?” “长乐镇虽然往来的人多,也不设宵禁,所有人都可以在一日里所有时辰随意进出镇子,但周围除了京城之外,并未离别的繁华之地更近,甚至可以说都是深山野林,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夜间赶路,可昨夜街道上却人头攒动,实在是奇怪。” 南卿芙眼里闪过一抹笑,接着问:“那为何不能是镇子上的居民呢?” “昨夜镇子摊贩与今日是同一批,只不过换了人卖,应当是白夜交替,毕竟总不可能十二时辰都同一个人守在这儿,可售卖的货品小吃一样,晚上却比白日卖得更贵,但晚上花钱的人并不少,甚至比白日更多。” 墨竹指了指其中一个麦芽糖商贩,“他昨夜摊位前还排起了队呢,现在却比昨日便宜了一文钱,若是本镇子的居民,怎么可能做这种冤大头?” 放着便宜的时候不来买,却半夜三更不睡觉来花更多的钱。 南卿芙没掩盖脸上的赞赏。 她一直觉得墨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如今他却有了很大的进步,懂得思考了。 “那么昨夜逛集市的这些人的,是不是昨夜刚来常乐镇的人呢?” 墨竹哪里知道南卿芙心里对自己的评价,见南卿芙神色赞赏,顿时心花怒放。 “属下这就去查!” 他倒也放心地把南卿芙独自留在这里,王妃武功高强,内功不弱于他,用针更是出神入化,更何况还有暗卫保护着,不会出什么事儿。 等他离开,南卿芙站在桥上又看了一会儿,将路过的每个人都细细看了一遍。 不一会儿,南卿芙选择了拐角处的豆浆摊子坐下。 来了一碗豆浆和油饼后,南卿芙状似无意感慨:“此处真是繁华啊,昨夜我来时热闹非凡,没想到白日也如此多人。” 等老板端上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南卿芙话音一转:“昨夜我来时,老板你们似乎没开摊?我看附近做生意的都是昼夜不息,你们怎么没跟着一块?”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闻言叹了一口气:“我们主要就是做早点的,晚上没什么人会吃这些,能选的东西可太多咯,赚不到几个钱,倒不如回家早点休息。” 他看了一眼南卿芙,又道:“您是刚从外地来的?” 见她点头,老板又道:“这大晚上的也就你们外地人会逛集市,你这么早出来也不多歇一会儿。” 南卿芙叹气了一声:“昨夜我也没能逛多久,就遇到了怪事,所以睡的时间算长的。” 原本正要去忙的老板脚步一转,又回来了,放亮的双眼写满了八卦。 “什么怪事?” 南卿芙讳莫如深地摇摇头,“不好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还是梦,特别是看到白日如此繁华的景象,更加心生怀疑。” 老板显然比南卿芙更急,他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人注意,这才小声问:“你是不是撞鬼了?” 南卿芙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面色一变,“您怎么知道?” “整个镇子谁不知道啊,这条街晚上热闹,但也容易撞鬼,所以也被成为鬼街,你们这些外地人这么喜欢半夜在此出没,不就是想看看传闻是不是真的?” 老板对南卿芙露出了一副看穿的模样,“你这小姑娘长得这般好看,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身边连个侍女护卫都没有,必是偷偷跑出来探险的吧?” 被安了人设的南卿芙:“……” 正巧她也不用多绞尽脑汁了,故作羞涩地点了点头,“居然被您看穿了……” “可是我也确实是想见识一下此处有多热闹,我从京城来的,还从未见过夜晚如此热闹的街道,却没想到居然真的……” 老板又问道:“你是住在春风楼吧?” 南卿芙更加震惊:“老板你……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和鬼认识?” “呸呸!” 老板瞪她一眼,“谁和那东西认识,只不过都是个规律罢了,我们整个长乐镇的人都没见过那东西,只有你们外地人见过,次数多了大家也都知道了,只有住在春风楼的外地人,才会见到这东西。” 第270章 痕迹 第二百七十章 痕迹 南卿芙挪了挪板凳,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那鬼又是如何得知客人是春风楼的?” “这我哪知道!” 南卿芙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塞进了老板的手里。 老板这下多了些耐心,又多透露了两句:“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不过都是一些装神弄鬼的人罢了,你猜为什么这条街到了晚上更热闹?还不是因为赌坊,这赌坊跟春风楼八成是一个东家。自从他们开了之后,我们生意是越来越好了,但失踪的人也便多了。” “您怎么知道是一个东家?”南卿芙倒是讶异这老板说得还挺对。 “同一个时间开的,赌坊半夜开,这消息也是从春风楼那边传出来的,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接下来老板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多加透露了,自顾自地去干活。 南卿芙也没有勉强。 无论如何,居住再镇上的居民的确因此生意更加兴隆,不管怎么样,失踪的人不是他们自己,闹再多的鬼也跟他们没关系,他们自然也不会透露太多。 南卿芙打探的目的达到,简单吃完早餐便回了春风楼。 墨竹那边也有了消息。 “查清楚了,晚上进城的人并不多,基本每日仅有十人左右。” 十个人左右实在算不得多,若是一家几口人,也就进来两家人。 就算是商贾之人,也会带护卫婢女。 更别说每日来往出城的人一定比这些刚进城的人多,这些夜晚进城的人数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难道说,街道上的人实际上并不是普通人?”墨竹心沉了下去。 若果真如此,敌人可太可怕了。 他们路过的时候,他并未发现街道上的人有何不对劲。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但也算是有一些收获。” 南卿芙没有过多的纠结,只让墨竹把这些信息告诉风观澜。 小北这时挤了回来,大口大口喝了两杯水,眼睛像是也被水洗过了一样的亮。 “钱拿到啦!” 墨竹颇有些哭笑不得,王爷曾经是端王府唯一嫡子,锦衣玉食极其精细奢华,而后战功赫赫,赏赐无数,小少爷身份曝光后八成会被封为世子,王爷的未来都是他的。 更别说未来还可能…… 可如今的小北俨然是个为了得到几两银子的小财迷,每日穿的也是一些粗布麻衣,除了偶尔透露出的贵气,哪里有一点富家子弟的样子。 南卿芙用帕子给小北擦了擦脸上的汗,还欣慰夸赞了一句:“宝贝真厉害。” 跟着小北的暗卫抽了抽嘴角。 可不真的厉害吗。 春风楼原本是一毛不拔,在小少爷加入战局之后,舌战群雄,硬生生带着群众用口水把店给淹了。 最后春风楼把所有人的钱都给退了。 他们在暗中保护,都生怕春风楼把小北给轰出去。 奇怪的是,春风楼的人像是得了什么叮嘱,起初态度强硬,最后对小北的要求却顺从了起来,隐隐中还有几分客气? 这边南卿芙正和小北说着话,另一边风语嫣大包小包地也从外面回来了。 “东西买完了,我们什么时候上路?” 南卿芙:“上路?” 风语嫣撇撇嘴,“皇兄非要我跟着你们一块回京。” 话音一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梨儿姐也同我们一起。” 她神色有些抱歉,担心南卿芙不高兴。 可李梨儿是被她拖出来的,她总不能把人撂在这里。 南卿芙并没有露出任何介意的模样,只是笑了笑,“好。” 风语嫣又好奇地多看了南卿芙两眼,“嫂子今天怎么戴了帷帽?” 南卿芙顿了一下,面不改色:“有些晒。” 以免风语嫣又再多打听,她转移了话题:“时间不早了,开始赶路吧,到京城也要天黑了。” 风语嫣没有异议,牵着小北和南卿芙一同下楼。 李梨儿正在站在马车前,双手捏着帕子,帕子里不知道包了什么东西,让她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梨儿姐?” 风语嫣语气颇有些关心,昨夜之后,李梨儿脸色看起来就不是很好。 “没事,就是担心家里人。”李梨儿回过神,低垂的眼帘遮住了她眼里一瞬间的慌张。 风语嫣没怀疑,让人将包裹搬上车,看了一眼天气,“今天也不晒啊……” 南卿芙可是个能剖尸的强人,先前又以男装示人,姿态洒脱大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连一点太阳都晒不得的细致小姐。 听着风语嫣的话,李梨儿下意识也看向了反常的南卿芙。 她正弯腰上车,一阵风吹过去,掀起了她帷帽上的纱幕,而她弯腰时脖颈修长,上面的暧昧痕迹清晰可见。 李梨儿眼睛被刺了一下,有些愣神。 直到风语嫣唤了她几声,李梨儿这才回神上车。 南卿芙哪知道这一点小事让李梨儿心不在焉了一整个下午。 回京之前,她都在睡觉中度过。 今日虽然起得晚,但近日晚上都很折腾,休息时间完全不够,更别说回去之后就得赶紧给黄绍竹解决身上的问题。 以免夜长梦多,南卿芙决定今夜就动手。 黄昏时分,一行人终于进京。 黄绍竹一路上都没下车,就担心被人发现了行踪,到了京城也不愿意回家。 几位好友接连死在家中,让他很有心理阴影。 于他而言,现在战王府比哪里都安全。 风语嫣没跟着南卿芙的马车一同走,而是先送了李梨儿回府。 “梨儿姐好好歇息,改日我们再出去玩。” 和李梨儿告别后,风语嫣的马车驶向皇宫,她又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李梨儿的身影。 对方还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的马车,身影瘦弱,弱柳扶风,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一个个的,都那么奇怪……” 明明是带李梨儿出去散心的,风语嫣却觉得这一行之后,李梨儿更加忧心忡忡了,眉眼间都有化不开的忧愁。 风语嫣想到南卿芙之前说的话,脑子里的猜想越来越多,吩咐了一下婢女:“我记得你妹妹在左相夫人身边伺候?让她帮我打听几件事儿。” 第271章 重点栽培 第二百七十一章 重点栽培 南卿芙回到府中,刚吩咐完下人准备热水沐浴,便看见了迎面而来的谢危。 他一袭青衣,身姿瞧着清瘦了一些,满面倦容,眼底都是血丝,消融了一些周身的冷意,就是看起来更不好惹了。 “观澜人呢?”谢危看起来火气确实大,跟南卿芙说话时语气都有些呛火。 南卿芙已经习惯了他的日常抽风,没同他一般见识,“还在长乐镇。” 谢危眉头一蹙,瞪了南卿芙一眼,“你自己闹着玩的时候,最好不要带上他。” 南卿芙不知道他这是又哪来的意见,瞧他看她的眼神,就差没把“祸国殃民”写在脸上了。 她也没惯着他,阴阳怪气了回去:“我们夫妻出去玩怎么了?谢公子是没有红粉佳人陪伴过,不知道其中滋味吧,那也怪不得你。” 谢危脸黑了:“……” 这女人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的意思是让她多体谅风观澜,让他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她倒好,讽刺他孤家寡人,没有妻儿。 “他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你若是有急事便派人去送信,再不济自己去找他,找我我也变不出一个风观澜给你。” 撂下这句话,南卿芙看着谢危阴沉的脸色,神清气爽地沐浴去了。 对于谢危这种人,对他不客气,才能让人孚乚腺通畅。 谢危望着南卿芙和他擦肩而过,揉了揉眉头。 罢了,他和她一个小肚鸡肠的女子计较什么。 他刚要说些什么,目光瞥到南卿芙后颈不经意间露出的痕迹,谢危怔了一下,眼睫下的眼眸黯然一瞬,他收敛了神色,这回什么也没说,和南卿芙走了不同的方向。 南卿芙进屋前,吩咐了一下暗卫,顺便将谢危找他的事一起告诉风观澜。 暗卫愣了一下,王妃怎么好像知道,他得去回禀王爷她与小少爷已经安全回府的事? 南卿芙对风观澜处理的事一向不多想,毕竟她自个儿的事都要忙不过来了。 将一身尘土洗去后,她易容成南北辙的模样,便去了安排黄绍竹住下的院子。 这处院子离他们主院不远,南卿芙还增加了看护的人手,甚至细致到黄绍竹吃喝拉撒都必须在眼皮子底下。 小北提前过来,将特地空出来的房间用酒精清扫了一遍。 “南叔,一切都准备好了。” 南卿芙颔首,让黄绍竹躺在中间的床上。 这边四面灯光充足,南卿芙做手术时,还用了爱迪生镜子反光原理,整个屋子都绝对明亮。 “神医,我的命就交给你了啊。” 黄绍竹紧张地握了一下南卿芙的手。 南卿芙安抚道:“放心,不过是个小手术,不会让你有危险。” 黄绍竹不知道什么叫手术,但听懂了小,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神医,居然觉得不是大问题。 但南卿芙这淡定的模样,的确安抚到他了。 黄绍竹倒也没什么时间纠结担忧,因为南卿芙很快就上了麻药。 麻药也是从百宝医药箱里面拿的,安全且速效。 黄绍竹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南神医的手怎么软绵绵的,跟女人一样。 这一场手术比南卿芙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如她所想,黄绍竹的确是中了蛊毒。 只不过他的脑髓里只有一只蛊虫,安安静静的,看起来还没为非作歹。 “娘亲,可以给我留着吗?”小北眨巴着眼睛,撒娇央求。 南卿芙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小北聪慧,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什么,就算不能,满足小孩子的好奇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将这只蛊虫放进罐子里,南卿芙再三确定黄绍竹体内没有任何问题,这才进行了缝合。 做完这些,料想黄绍竹没那么早醒来,南卿芙去了藏书阁。 战王府曾经是端王府,有一个颇大的藏书阁,其中藏书丰富,还有许多外边千金难求的孤本,后来端王登基,藏书阁也并未搬进宫里,而是给风观澜留下了。 看守藏书阁的是个王府老人,算是看着当今皇帝长大的,南卿芙对其也尤其礼貌客气。 听闻南卿芙想找有关于蛊虫的书,他从藤编椅子上站了起来,熟练地去了第三个柜子,翻出了一沓,抱给了南卿芙。 “应该就这些了,这两日老奴再多翻一翻,若是有更多的便派人为王妃送去。” 南卿芙看着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身影,赶忙接过他手里十几本书,“多谢钟老。” 她不过是好奇想翻上两本,不曾想他居然翻出这么多。 不过也是钟老好意,南卿芙没有拒绝。 钟老布满皱纹的脸扯出笑,“都是老奴应该做的,王妃客气了。” 说着,他又找出了叠起来的一张纸,递给南卿芙。 “这是小少爷今年看过的书单,老奴按照王爷吩咐列了一个单子,是小少爷未来一年每月应该看的书,请王妃和王爷过目,若没有问题,便这般安排了。” 南卿芙应下,离开藏书阁后,抽出一本书,剩余的让下属搬回了云水阁。 等回到黄绍竹房间,南卿芙才打开了小北的书单。 这一看,她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绝大多数都是四书五经六艺一类,还有兵书,只有极少数是她看过的,那就是一些经典的话本。 不得不说,涵盖的范围相当广,连话本都考虑到了。 每个月至少会有一两本有趣的书。 只是这计划的量还是让南卿芙有些心惊。 小北不过才五岁多,在南卿芙眼里,要培养他,但也是爱玩的年纪。 风观澜却俨然是用储君的标准去培养他的。 等小北过来,南卿芙把书单递给他看,“你要是觉得太累,我们去跟你爹商量。” 没想到小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很正常呀,不过这么十几本书,很快就看完了。” 南卿芙:“……” 似看出南卿芙的顾虑,小北傲然地道:“看得懂的地方,我很快就看完啦,看不完懂的,每日都有夫子可以问学,娘亲放心吧。” 南卿芙的忧心完全没派上用场,只能随父子俩去。 从这一方面,南卿芙也清楚了,风观澜是有多注重小北的栽培。 南卿芙守到黄绍竹醒来,确定没多余的问题后,这才安心了。 第二日,宫里派人传话,让南卿芙和小北一同进宫。 第272章 南昱之不是朱氏所出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南昱之不是朱氏所出 嘉敬皇后这回找南卿芙来,是想说小北的事。 “小北年纪也不小了,现在朝堂上不少人都十足关心观澜有无子嗣,本宫和陛下商讨一番,想在除夕宫宴上封小北为世子,至于大名,也该重新选一个,你说呢?” 正常来说,这种是帝后裁断便可,可嘉敬皇后完全用的是商量的口吻。 南卿芙并无异议:“您和父皇定便是了,至于大名,您和陛下选几个,再让小北自己决定?” 她当初没给小北取大名,倒也不是认为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入皇家,毕竟她已经离开了风观澜,也没想过回来,只是单纯地取名废,想着等小北长大后自己决定。 现在,南卿芙依旧想把选择权交给儿子。 嘉敬皇后对儿媳妇的好说话感到满意,不像自家儿子,冰冰冷冷的,主见也多,向来说一不二。 得亏有人能治得了他。 “敬王和那几个庶子近日有些动静,你回头提醒一下观澜,近日,你同小北出门也多带一些护卫,别着了贼人的道。” 南卿芙眉梢一跳,神色认真答应下来。 恐怕,谢危急着找风观澜也是因为此事。 永德帝登基突然,而后又有外患,内忧自然也不少。 这些年表面上风平浪静,却也不代表各方真的老实。 嘉敬皇后留了南卿芙和小北一同吃饭后,便放了两人回去。 路上,南卿芙忽地吩咐车夫调转方向:“去静安侯府。” 有些事拖不得,她要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静安侯府,正要午睡的朱氏听见南卿芙的名字就恨得牙牙痒,“她又有什么事儿?!” “三小姐要找大少爷。” 朱氏眉头一皱,“他们何时关系这般好了。” 只是想到南昱之,朱氏眼底也闪过一抹不耐与厌恶。 “跟她说,南昱之走了。” 南卿芙听到答复时,神色讶异,“走了?去哪了?” “大少爷先前便隐姓埋名,去边关充军,回不回来全凭他心情,大概是又去边境了吧。” 还有这么巧妙的事? 南卿芙略微沉吟,“那我便见见大夫人吧。” 朱氏臭着一张脸坐在大堂里,连最爱喝的茶叶都不香了。 “见过母亲。”南卿芙笑眯眯的。 对于不待见自己的人,她表现得也是和善,对方越是吃瘪,连气都撒不出来。 朱氏恨不得将南卿芙瞪出一个窟窿,“你找你大哥有何事?” 南卿芙叹息一声,“昨夜梦到了大哥从悬崖上摔下去,血肉模糊,那梦境太真,我今日一想到那梦境便坐立难安,这才想着过来看看大哥。” “呵。” 朱氏冷笑出声,面上非但没有半点忧虑,还有几分快意。 南卿芙瞧着,更心生古怪。 南昱之不同南卿芙,他是静安侯府的嫡长子,也是朱氏所出。 但朱氏对南昱之看起来并不待见。 以朱氏宠爱自己亲生女儿的程度来看,南卿芙说完这番话,她的反应应该是骂人,觉得南卿芙在咒她的儿子。 可朱氏这模样,倒反倒是一副恨不得南昱之死在外面的样子。 朱氏的一句话彻底印证了南卿芙的猜想—— “他若真死在外面,倒省心了。” 这并不像是气话,恶狠狠的充满真情实意。 南卿芙桃花眼微微睁大,不可置信的模样,“母亲何出此言,大哥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朱氏觉得南卿芙在给自己添堵。 外人不知道,他们静安侯府的人还能不知晓,南昱之并非朱氏所出,他是侯爷在外面的私生子。 朱氏当年嫁进侯府,两年无所出,侯爷就领回了南昱之这个一岁的孩子,还放在了朱氏的名下,成了她生的嫡长子。 而她自己生的儿子,变成了次子。 不仅如此,自家那个草包儿子,处处不如南昱之,从小到大都被南昱之压一头。 看静安侯爷的意思,还要将世子的位置交给南昱之。 朱氏对南昱之可谓是恨之入骨,巴不得他赶紧死在外面,不过是一个贱人生的儿子。 这下朱氏对南卿芙更没什么好脸色,冷冰冰道:“从前倒没见你和那个贱种有什么关系,如今突然来关心他?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她觉得南卿芙此次前来定是没安好心。 南卿芙心里有了猜想,没再应付朱氏,言辞间都是对关心南昱之的真情实意,敷衍几句后便要离开。 朱氏目送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了个猜测,脸色阴沉了下来。 难不成,南卿芙这是想干预侯府立世子的事儿,想让侯爷立南昱之为世子? 凭着南卿芙和侯爷的关系做不到,可若是南卿芙在风观澜旁边吹耳旁风,风观澜一句话,侯爷为了讨好,八成会答应下来,毕竟他也正有此意。 “这个贱人,就是不想让本夫人好过。” 朱氏脸色难看,阴沉沉道:“看来,是该尽快把她从王妃的位置拉下了。” “来人,本夫人让你查的事情,证据都收集全了吗?” 劳嬷嬷看出朱氏心情不佳,神秘一笑,“查清楚了,只不过收集全还需要一些日子,因为,还查出了一些其他了不得的事情。” “哦?”朱氏挑眉。 劳嬷嬷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一番。 这下朱氏眼睛都亮了,笑逐颜开,“她竟还有如此了不得的把柄,难怪今日打听南昱之来了,不过做了个梦便这么关心……呵,往日他们藏得真够深的。” “想想战王知道此事后的神色,本王妃倒是期待起来了。” …… 南卿芙哪里知道朱氏又脑补了这么多,她离开侯府时,放慢了脚步,给了旁边带路的下人一锭银子,便打听出来了。 南昱之的确不是朱氏所出。 这在侯府不算得什么大秘密,更何况南卿芙原本就是三小姐,如今还是战王妃,下人对她没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如今南昱之下落不明,南卿芙更印证了对方的身份。 她这个好大哥,便是那个从始至终都在威胁她的神秘人。 南卿芙眼下更想弄清楚的是,对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为何会有能力谋划这么多事?他背后定然还有更庞大的势力。 第273章 引蛇出洞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引蛇出洞 南卿芙第一次怀疑南昱之之时,是在南昱之送给她的香囊。 她在梦里梦到了这个香囊,原主还如此羞涩,对方分明就是她的心上人,再联想到那些情诗…… 最重要的是,南昱之那一夜给她喝的酒,能够压制她体内的紊乱气息。 除了背后之人,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也只有这般亲近之人,能让原主这么死心塌地。 之后南卿芙又去试探了南雅婷,说的便是南昱之的名字,可惜对方显然并不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 南卿芙之前怀疑时,觉得有违人伦。 毕竟南昱之的确和原主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今日试探朱氏下来,她的想法有了改变。 因为两人还真未必是亲兄妹。 南卿芙甚至怀疑,她和南昱之的父亲都不是侯爷。 看来,是该找个时间和她这个渣爹聊一聊了。 …… 从静安侯府离开,南卿芙回了战王府,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黄绍竹。 黄绍竹昨夜醒了一回,那时候麻药还没过去,他说了一句“原来我还活着”,之后便又睡了过去。 南卿芙刚进院子,就听到了黄绍竹啜泣的声音。 一个大男人,躺在床上哭哭唧唧。 “这是怎么了?”南卿芙问道。 被留下来照看的墨竹也很头疼,“他一直喊疼,哭了半天了。” “……” 南卿芙也是有些无言以对。 她在黄绍竹喝的药里加了一些消炎止痛的,伤口疼是肯定的,但倒也没有到特别不能忍受的地步。 黄绍竹泪眼汪汪看着南卿芙,“南神医呢?能不能让它开点把我弄晕过去的药?” 南卿芙真是没脾气了,恶意恐吓:“神医说了,若是真让你昏睡过去,便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忍忍吧,过两日便好了。如今你已经保住了性命,应当高兴才是。” 黄绍竹默默憋出一句:“我想回家,见我娘。” 南卿芙拒绝了他的要求,“如今你需要静养,最好不要移动,况且你忘了,背后之人还想要你死,你现在身体是没有大碍,但回家之后,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再出事。” 顿了顿,南卿芙又补了一刀:“想死的话,你现在自己穿鞋走人。” 黄绍竹啜泣声音更大了,但好歹没再提回家的事。 墨竹被他吵得耳根子疼,“王妃,能不能换个人过来伺候他?” 他觉得王妃真是太善良了,不过一个纨绔公子哥,几乎是给他全方位的呵护。 南卿芙拍拍他的肩膀,“他在这里的事情不方便透露出去,只能劳烦你忍受一下了。” 至于留着黄绍竹,一是她作为医生,看到患者当然要救,能做手术当然不验尸,二是……还有其他用处。 …… 次日,镇远侯府传来了噩耗。 小公子黄绍竹死在了房中! 此时的沈府,杜氏坐在房中,正做着纸衣。 她的房中全是密密麻麻的纸钱、纸衣、纸鞋等,活像是开的殡葬用品店。 婢女进来时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实在是阴气森森。 杜氏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双目无神地做着,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夫人,镇远侯府的小公子也死了。” 杜氏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了一声大笑,“死了好,死得好,都死了。” 她抚摸了一下手里手里的纸衣,颜料未干透,沾了她一手,她却浑然不在意。 “我儿,你最好的玩伴们都在底下陪你了,你不会孤单了。” 转而她又想起了沈昀,眼里带着哀伤,“可惜我的昀儿,死得冤,你放心,娘会满足你的心愿的……” 她笑得癫狂,让丫鬟脸色更加惨白。 夫人真是越来越疯了,近日疯魔般地准备这些死人用的东西,还时常自言自语,总让人担心她会不会突然做出什么疯事。 正当丫鬟以为杜氏彻底疯掉时,她突然停住了笑声,声音恢复了正常的平静:“拿纸笔过来,本夫人要写信。” 丫鬟心里惴惴不安,但也只能照做。 不正常的夫人很可怕,正常的夫人也不好惹。 杜氏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塞进信封后,递给丫鬟,“派人将这封信送到镇远侯府夫人手中。” 丫鬟纠结了一瞬,不知道该不该照做。 杜氏眼里透露出阴狠的光,“还不去?” 她又补了一句:“此时不要让老爷知晓。” 丫鬟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答应下来。 就是不知道,杜氏卖得究竟是什么关子。 这几日总让他们盯着镇远侯府,要求镇远侯府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要告知她。 如今镇远侯府的小公子死了,杜氏表现得如此高兴,送去的信该不会是幸灾乐祸的吧。 谨慎起见,丫鬟还是偷偷地看了一眼,看完之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 听到这个传闻的墨竹也很怀疑人生。 黄绍竹死了,那在屋里嘤嘤哭泣的人是谁? 显然,这就是个假消息。 做局的人不用说,定然是南卿芙。 墨竹不明白南卿芙是怎么忽悠镇远侯府做这个决定的。 这会儿南卿芙收到了镇远侯府送来的一封信。 这封信正是杜氏写的,洋洋洒洒一大篇,写得悲痛万分,无非就是对黄绍竹的死表示感同身受,之后又大力夸赞南北辙验尸技术了得,建议镇远侯府也请南北辙验尸,免得让他们的孩子冤死。 看完这封信,南卿芙轻啧一声,“她对我还真是恨之入骨。” 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杜氏打的什么心思,分明就是想在所有人面前揭穿她的面目。 只不过杜氏万万没想到的是,南卿芙早已先跟镇远侯府联手、。 至于怎么说服的镇远侯府…… 实在太简单了。 就连南卿芙都没想到,镇远侯府一家子的德性,居然跟黄绍竹一般。 简单来说,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南卿芙说什么他们都连连点头,表示对她和战王的信任。 连黄绍竹的面都没看见,就那么相信她,今日侯府就传出他的死讯了,不知道该不该夸赞他们天真好骗。 当然,最重要的一环,那便是昨夜有人动手了,这一出戏叫做,引蛇出洞。 第274章 胡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胡来 墨竹可算明白了为什么南卿芙不放黄绍竹走,“那黄小公子那边,用不用告知他?” “不必,让他好好休养吧。” 要是黄绍竹知道自个儿在外人面前已经死了,指不定又要整出什么哀嚎。 南卿芙说完,来到了王府地牢。 昨夜新住来了一人,正端坐在角落,闭着眼睛,看起来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此人正是昨夜要去加害黄绍竹的人,被南卿芙提前派人蹲守,抓了个现行。 “李兰儿三人也是你动的手吧。” 护卫搬了一张椅子,给南卿芙坐下。 南卿芙想说也不必,但想着这样会更有气势?于是泰然自若坐下。 刺客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 南卿芙自顾自说:“你伪装成密室,实际上并不算高明,首先是李兰儿的卧房,上面有一处可掀开的瓦片,你从那里钻出去,然后借着旁边的松树离开。” 刺客闻言,睁开眼睛,他不说话,眼里却是讥诮,嘲讽意味十足。 南卿芙没有恼怒,笑了一下,“果然,李兰儿的死并不是你做的。” 刺客面色僵硬了一下。 “从尸体表面上看,没有任何伤口,死者死在床上,毫无防备。他们死因不是外伤,也就不需要有人特地进去,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他们的死因其实是你们在长乐镇给他们下的蛊毒吧,只不过这个蛊毒并不是下了就会立刻死。” “而是需要一个契机,或者是一种催化。” 南卿芙缓缓说:“所以,你实际上并不需要露面,只需要在气味上动一动手脚,就可以唤醒蛊虫,我说的对不对?” 用的是反问,但南卿芙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刺客神色已经冷了下来。 他一句话没说,南卿芙从他的神情也已经得到答案了。 人的一张嘴再硬,眼神也终归骗不了人。 尤其是在对方自以为自己手段十分高明的前提下。 刺客紧紧盯着南卿芙,忽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已经被猜出来,他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毕竟这个女人连蛊虫都知道了。 “很简单,从走进李兰儿厢房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气味不太对劲,而后验尸的时候,我在某处地面上发现了这个。” 南卿芙掏出了帕子,帕子打开,里面装了一小点灰。 “这应该就是你用的香,我事后研究过,不是迷香,但是能够勾引到虫蚁,再把它放到从黄绍竹脑子里取出的蛊虫旁边,看到它的反应,便彻底证实了这就是你们的手段,然后昨夜你动手之后,又留下了证据,昨夜你用的香和我手里的帕子里的灰,是同样的香。” 刺客神色带着不可置信。 从脑子里取出蛊虫? 他知道自己肯定没能杀死黄绍竹,但是完全没想到,南卿芙已经把蛊虫从黄绍竹脑子里取出来了。 她是如何得知蛊虫在人的脑子里的? 更何况,就算知道,天下能有几个人敢做出剖开人头颅的事儿? 南卿芙当然没有跟他多解释的必要,淡淡道:“你们的作案手法已经很清晰了,只要在长乐镇见过鬼的人,都会被你们下蛊虫,而后你们再通过这种方式置他们于死地。” 只是南卿芙没想明白的是,为什么是李兰儿几人? 他们死了,对南昱之有什么好处? 哪怕他们的父亲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员,杀了几个孩子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必要,更何况还伪装成了自杀现场。 南卿芙直觉,这背后一定有深意。 其中一个原因也很简单,他们用蛊虫这个方式,只是想做实验。 宋淑清就是最大的试验品。 这几个人还是她看见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试验品只会更多。 南卿芙没指望刺客再多透露什么,能让她确定猜想,已经很有用了。 至少保住了一个黄绍竹,不管对于这个计划中的一环破坏性大不大,也还是制造出一些阻碍了。 “看好他,别让人死了。”南卿芙起身离开。 刺客有些茫然,她这就走了? 见到他和没见到有什么区别? 真不愧是主人的女人,本事不一般。 …… 南卿芙从地牢中出来,脚步停顿了一下。 她身上的气血忽然翻涌,不适了起来。 南卿芙微微皱眉,掏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拿出了一颗药丸吃下。 这是她近些日子给自己研制的解药。 只是试药的人,只有她自己。 每一次犯病,都是她进步的机会。 药效起作用还要一些时间,南卿芙改变了出门的主意,吩咐了一番接下来的事情,就回到了云水阁歇息。 休息是最好的治愈。 南卿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被体内灌入的暖流弄醒的。 她下意识就攥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别乱来,我在试药。” 男人动作一顿,反握住她的手,语气有几分无奈:“至少能让你舒适些。” “不用。” 被他这么一折腾,南卿芙困意也没了。 风观澜一手支着脑袋侧躺着,幽深黑眸凝视着她。 南卿芙心想,她是越来越习惯他了,连他什么时候进来都没感觉到。 “你怎么回来了?那边的事儿处理完了?” “差不多。” 风观澜懒得多提无关紧要的旁人。 他从她掌心里抽出手,连人带被卷入怀中。 “感觉如何?” 南卿芙瞪他一眼,倒也没挣脱,“好些了,若不是你胡来,我还能感受得更准些。” 风观澜眉梢微挑,显然没觉得自己有半点错。 “本王何时胡来了?” “你那还不是……” 南卿芙话没说完,便被微凉的薄唇夺了气息。 揽住她脊背的手逐渐下滑,掌心所过之处撩起一片火热,实实在在的表明什么叫做真正的“胡来”。 南卿芙浑身软绵,像瘫软成水海绵。 从她允许的那一次,在这档事上,她就没有过话语权,被动地的被某只野狼拆之入腹。 温度交融时,他发出一声愉悦轻叹。 风观澜声音好听,平日里冷淡没有波澜,如泠泠清泉。 此时便化身成了勾人的妖精,让人听了尾骨酥/麻。 第275章 搜身 第二百七十五章 搜身 此时,外边传来了小北奶声奶气的声音:“娘亲!” 南卿芙浑身一僵,下意识推了一下身上的男人。 风观澜眼眶泛起一层洇红,上挑的眼尾深长,衬得一双黑眸深幽且勾人。 “怕什么?嗯?” 尾音拖长时,他力度一重。 南卿芙一口咬在他肩上,又重又狠。。 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的。 他说怕什么? 往日小北要找她,直接便推门而入了。 好在小北被拦在了厢房之外。 “王妃身子不适,小少爷要不晚些再来?” 若是没有被拦,小北倒也没打算直接闯入。 爹爹跟他说过了,无论进出任何人房间,都得获得主人的应允,哪怕是他爹娘,这叫做互相尊重。 要是南卿芙知道风观澜这么教育儿子,定会骂一句:道貌岸然伪君子! “娘亲不舒服?” 小北眉头皱了皱,顿时更加担忧不已。 接着认出了面前的护卫是随身跟着风观澜的,灵光一闪,“爹爹是不是回来了?” 护卫神色一顿,“……是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但他觉得殿下应当是不想被人打扰的,包括小少爷。 “哦。” 听到这个回答,小北放心离开了。 有便宜爹看着,娘亲终归不会出什么事。 不过,既然娘亲身体不适,那件事就由他自己去办了吧。 屋内,南卿芙听见小北离开了,这才放松了下来。 风观澜感受到她的反应,低笑出声,愈发肆意。 …… 南卿芙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腰又酸又软。 她心里狠狠骂了风观澜好几遍,然而睁眼时身边已经没人。 他当真是铁打的身体,丝毫不用休息。 好在结束时,风观澜还算有良心,帮她清洗了一番。 南卿芙起身穿衣,懒得再绾发,问了守在门口的婢女:“几时了?” 婢女还是之前安云飞那边送来的,只是安云飞已死,又加上风观澜对宋淑清假扮的青青下了狠手,这些婢女现在比一个老实。 她们言行举止都在暗卫监视之中,倒不怕会泄露什么重要消息。 既然她们老实伺候,南卿芙也就安心用着,横竖多一些人使唤。 “刚亥时。”婢女老老实实回答,随即又道:“王爷先前吩咐过厨房提前准备了晚膳,奴婢现在去吩咐厨房端过来?” 南卿芙应了一声,便先朝着小北的院子走去。 看护小北的护卫看到南卿芙,神色紧张。 南卿芙挑眉,“说吧,他又干什么事了?” 护卫暗叹,果真知子莫若母。 “小少爷偷溜出去了,说是要一同跟着去验尸。” 所谓验尸,那便是南卿芙让药神医派来的收了不久的小徒弟,今夜用南北辙的名义去镇远侯府验尸。 黄绍竹没死,当然没什么尸体。 那一具尸体是南卿芙让墨竹随便找的一具男尸应付刺客的。 药神医的侍童同样会验尸,走个过场没什么难的。 多整出这一出,主要是为了应付沈昀母亲杜氏。 这杜氏实在难缠,若不能让她彻底死心,之后麻烦更不少。 小北当然知道黄绍竹没死,但却非要去掺和这件事,让南卿芙不禁有些头疼。 “他去多久了?” “约莫一个时辰,应当快回来了。”护卫看南卿芙没有生气的意思,微微舒了一口气。 小少爷的护卫并不好当,小孩子难免调皮,尤其是古灵精怪又聪明得厉害的,他若是想做某件事,不顺着他,恐怕还会自己偷溜出去。 更别说,小少爷有的时候拿出的气势实在太像王爷,那眉眼间贵气与威慑力,让他们心惊胆战的,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南卿芙并没有责怪护卫不上报,自家儿子什么德行她还是清楚的。 好在随行的是药神医身边的人,定也会护着小北,黄绍竹还在战王府,那是镇远侯府的宝,他们也不会让战王府去的人出事。 南卿芙安心吃完饭,又调整了一下身上解药的药方子。 然而小北依旧没有回来。 想到杜氏那个疯婆子,南卿芙到底感到有些不安心,让婢女给她簪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出门了。 …… 镇远侯府。 小北和宋师叔,也就是药神医的小徒弟简单验完尸,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烦。 因为镇远侯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镇远侯府夫人张氏出身将门,一身暴脾气,这会儿是真的想骂人。 来的人正是杜氏。 她非要怀疑黄绍竹和她儿子的死有关联,想要亲自蹲守黄绍竹的验尸结果,还想见南神医一面。 杜氏若是态度强硬也就罢了,偏偏她一上来便用了眼泪大法,一身素衣配上憔悴的面容,让人实在难以拒绝。 张氏向来吃软不吃硬,最后只能任由着她进来了,但又觉得杜氏目的没那么简单。 可战王妃也没告诉她杜氏想做什么,张氏更加焦躁,生怕破坏掉战王妃的计划,让她儿又陷入危险之中。 里面的这一具尸体是墨竹随便找来的尸体,验尸结果当然不可能和先前那些人一样。 宋哲按照先前南卿芙交代的验尸结果如实说明。 杜氏盯着宋哲,冷笑一声:“所以南神医认为,黄少爷也是死有蹊跷,并非自杀?” 宋哲:“正是。” “若是南神医真是如此推论,本夫人当然是信的,可本夫人怎么听说,南神医其实是女子假扮的?”杜氏言辞犀利。 张氏大惊失色:“什么?” 一个仵作,怎么可能是女子,杜氏真是想多了。 杜氏说得还是保守了,在没有确切事实之前,她没有直接说明是南卿芙,再怎么说她还有一个战王妃的头衔。 但今日她的确是抱着要揭开南卿芙真面的目的而来。 “究竟是不是,看看便知了。” 杜氏话落,直接命令道:“来人,搜身!” 她带了好几个身手不错的人,直接将宋哲钳制住了。 粗暴地将他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露出一张普通的脸。 这张脸自然是易容过的,正是南北辙的容颜。 这一点在南卿芙预料之中,只是当宋哲直接被手摸到某处时,他脸还是黑了一下。 大师姐怎么没告诉他,还会有这样的牺牲?! 第276章 我儿子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儿子 一旁的小北脸色冰冷,看着杜氏的眼神都带了些不属于孩子的狠。 杜氏派出来的是几个男子。 在她怀疑南卿芙就是南北辙的情况下,居然派出了男子搜身。 这分明就是带了恶意来的! 若是南卿芙身份暴露,杜氏还能狡辩一番,说自己事先也不知道南神医就是南卿芙,自己也无心让人玷污她的清白。 杜氏低头对上这小孩儿的眼神,脸色也难看起来。 那封信上说,南北辙身边的小孩,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这便是南卿芙生的野种了。 若是她家昀儿还在,儿子也该长这么大了。 她的想法远比小北想的更恶毒,她是打算让人当众把南卿芙身上的衣服全扒掉的。 事后就算暴露,大家的焦点也都会在南卿芙一个战王妃居然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肮脏活上,而不会关注她无心之失。 杜氏心里陡然升起一些恼恨,正要吩咐人把这孩子也扒了。 却见她派出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她摇了摇头。 杜氏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下属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南神医,的确是男人啊……” 都有那玩意儿了,还能做得假? 以防是假的,他们还轮流都试了一遍,的确是个男人。 “不可能!”杜氏紧紧皱眉。 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南北辙给她的感觉也的确是南卿芙,更何况,那一夜风观澜还亲自赶来将人带走,除了南卿芙还有谁能让他这般在意? 她恨不得亲自上手搜。 宋哲一向好脾气,现在忍耐也已经到了极点:“沈夫人到底还要怎么样?在下不过是收钱办事,如今尸体也验完了,您却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诬陷在下是个女人,现在既然确定不是,可以放开了吗?” 镇远侯夫人也是傻愣住了,怎么也没料到的杜氏会做出这种不雅之事。 她登时压制不住怒意,“沈夫人是不是过了?这是我们镇远侯府请来的客人,还是战王爷重视的门客,你这番作为,是想让我们侯府得罪战王府不成!” 杜氏也是百口莫辩。 在她料想之中,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她的直觉绝对不会错。 若南北辙不是南卿芙,她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接触尸体,做这种恶心的活? 就算中了南卿芙的计谋,她今日说什么也要把对方身上一块肉给咬下来。 “来人,把这孩子给我绑了。” 杜氏盯着小北,忽地命令。 张氏更加迷茫,杜氏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是南神医的小随从,沈夫人又是做什么?” “这小贼刚刚偷了本夫人的荷包,我要将他送到官府。” 张氏真是气笑了。 这位沈夫人完完全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胡搅蛮缠至极。 连小孩子偷荷包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要知道这孩子从始至终都没靠近过她。 小北闻言,却不卑不亢,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荷包。 “你说的是这个?” 杜氏淡淡道:“正是。” 小北笑了,奶声奶气的孩童声莫名带了几分威慑力:“这个荷包是皇后娘娘赏赐我的,荷包用的绸缎只有宫里有,沈夫人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偷的?” 他反咬一口,反倒让杜氏脸色难看起来。 她也是冲昏头了。 只想着这是南卿芙生的野种,一时给忘了了,这也是风观澜的儿子,皇室子弟,哪有她处置的说法。 她盯着小北,沉默半晌,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狠光。 “皇后娘娘怎么会赏赐你一个仵作身边的小童?撒谎成性了吧,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进宫?” 小北气得恨不得咬死杜氏。 “你管我什么身份,你冤枉好人在先,自己的荷包明明在身上,那几锭银子谁稀罕偷你的,自己胡编乱造,还审问起我来了。” 小北不蠢,哪里看不出来杜氏这是在给他挖坑。 谁都知道南神医身边有个小童,一同跟着他验尸。 可验尸这种事情,并不是他一个皇家子弟该做的。 这事儿传出去,恐怕也会被人诟病。 更何况,他既然一直跟着南神医,是不是也佐证了,南神医确实是南卿芙? 见这小孩不上当,杜氏依旧不急不慢:“你既然说不出原委,谁又能作证你进过宫,是皇后娘娘赐予你的荷包?万一是你或者你身边的人盗窃皇宫也说不准。” 宋哲此时真想毒死杜氏。 他和师父在外云游,从未见过这种厚颜无耻的毒妇,连一个小孩子都欺负。 小北到底还是个孩子,气得眼睛都红了,哼了一声:“你若不信,那我们现在就进宫,亲自面见皇后娘娘,问问这到底是不是她赠予我的荷包?” 杜氏被他的伶牙俐齿噎了一下。 进宫是绝对不可能进宫的。 她就是仗着这孩子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这才这般肆无忌惮。 真要见到了皇后,那她只有道歉的份儿。 “娘娘是你这等小贼想见就能见的?要见你也得有身份有地位,你是什么身份,先看看自己配不配。”她采用了激将法。 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传了过来。 “他是本王妃的儿子,你说他配不配?” 听到这道声音,小北眼睛一亮,循声望去。 只见南卿芙一袭简约绸缎紫衣,贴肤的材质勾勒出窈窕的身线,玉簪轻绾浓密青丝,提着一盏灯笼而来时,莹亮的光照亮未施粉黛的容颜,清丽绝艳,不似凡人,那双漂亮晶亮的眼睛却布满冷意。 “我若没记错的话,此处是镇远侯府,什么时候轮得到沈夫人指手画脚了?若是我儿子做错了什么,也自有陛下与王爷定夺,再次一些也该是官府,杜夫人又是什么官职?” 这话是将上回风观澜的话又用了一遍。 听到这句话,杜氏眼里透出锋利的光。 上回一定是这个小贱人验的她儿的尸体,今夜这小贱人分明就是给她挖了个陷阱。 她目露惊讶,“王妃何出此言,您何时有的儿子?” 真正震惊的还有镇远侯夫人。 第277章 以势唬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以势唬人 南卿芙冷眼看着杜氏,“怎么,本王妃生孩子,还得先通知你?” 不得不说,跟风观澜在一起久了,南卿芙觉得自己说话都沾染上了他的风气。 不过……很解气,气到敌人很有用。 “臣妇不过是好奇,王妃的儿子怎么会跟在一个仵作身边,这事儿可不是一个小孩子该做的,更何况还是小皇孙。” 南卿芙轻飘飘道:“我的儿子,我想怎样就怎样,沈夫人的手伸得不是太长了?这般好为人师,不如去当个女先生。但我的儿子要做什么,还轮不上他人指手画脚。” 杜氏今夜的确吃了个瘪,被南卿芙摆了一道。 事已至此,她只要能把这件事传出去,总能让南卿芙名声受损,或许还会影响到风观澜,这她也不算无所收获。 杜氏看向镇远侯夫人“今夜是我叨扰了,还望夫人见谅,时间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 镇远侯夫人满腔火气。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他们镇远侯府当自家后花园了? 来了一通折腾,像个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连一句道歉都没有,真教人反胃。 可她又不能真做什么,只是冷哼一声,表示自己不待见她。 侯夫人做不了什么,南卿芙却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杜氏。 “沈夫人且慢。” 杜氏抬眸,看着南卿芙,“王妃有何吩咐?” 南卿芙看向小北,“她刚刚怎么找你的茬?” 欺负了她儿子,还想拍拍屁股走人,杜氏是想屁吃。 小北红着眼眶,委屈巴巴:“这个老太婆说我偷了她的荷包。” 杜氏被“老太婆”这一称呼弄得脸色僵硬了一下。 这死孩子…… 南卿芙了然点头,随即诧异地道:“本王妃身上的荷包怎么不见了?方才只有沈夫人接触过本王妃,来人,给我搜。” 南卿芙这回来,带了婢女和护卫。 战王府的下属里,谁人不知战王妃的地位? 婢女闻言,毫不犹豫就上前,冲到了杜氏面前,从她身上一顿搜索,随即掏出了一个荷包。 “王妃,搜到了!” 杜氏:“??” “这不是我的荷包!” 南卿芙挑眉,“当然不是你的,是你偷我的。” 杜氏连忙改口:“这不是我身上的荷包!明明就是这婢女塞进我身上的。” 南卿芙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众目睽睽之下,大家可都看清楚了,本王妃的荷包的确是从你身上找出来的,人证物证聚在,杜夫人还是承认了吧。” 镇远侯夫人也傻了。 他们镇远侯府在京城名声一向不太好,都说他们是强盗作风。 今日她才是真的看明白了什么叫做强盗…… 那荷包明明就是从婢女袖子里划出来的。 不过自家儿子还在战王府里,也是王妃救了她儿的命,加上她本来就看不惯杜氏。 于是侯夫人也开口道:“我也看清楚了,荷包的确是从沈夫人身上找出来的。” 杜氏脸绿了。 蛇鼠一窝! “来人,把沈夫人请回府,让王爷查清楚,究竟是沈夫人偷窃,还是本王妃诬陷了她。” 杜氏恼恨道:“我是朝廷命管的家眷,你凭什么把我带走?” 南卿芙睨她一眼,“这个荷包是皇后娘娘赏赐之物,沈夫人窃取了宫中财物,这事儿可不小,我也是为了你好,还是等调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名声的好。” 说罢,她下巴微抬,示意护卫把人带走。 护卫看出了南卿芙眼里的意思,不必对杜氏太好,于是堵住了她的嘴,粗暴将人押走了。 侯夫人觉得耳根子清静了,“王妃,绍竹他……”的 “一切安好。”南卿芙笑道,“过两日他修养差不多了,夫人便可和公子相见了。” 侯夫人这才安心下来。 解决完这一出,南卿芙便带着小北和宋哲离开了。 一上马车,她就对上了宋哲幽怨的眼神。 “大师姐,你可把我害惨了!” 南卿芙大概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诚恳表示歉意:“我手写了一本仵作经验之书,到时候完成第一个给小师弟看。” 宋哲心中的郁气总算散去一些。 算了,被摸几下,横竖也不算什么大亏。 能得到大师姐的经验,那是赚了。 他露出一抹微笑,“以后还有这种事,可以多多找我。” 吃小亏赚大钱,谁不想要呢。 南卿芙笑了一声,“会有的。” 安抚完宋哲,南卿芙无情地给小北一个暴栗,“瞎胡闹,受委屈了吧。” 小北撇撇嘴,看起来可怜巴巴,“谁知道会遇到这个恶毒老太婆,我这不是担心宋师叔应付不过来嘛。” 宋哲无情拆桥:“不,我完全应付得来。” 不过是易容变声,说那么几句话,能有什么麻烦的。 小北:“……” 南卿芙也知道小北不是主动惹事的人,本来他要跟着验尸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责怪。 她生气的点并不在此。 “遇到这样的人,下回不要再委屈自己。” 小北低下头,“我就是怕给您和爹爹惹麻烦。” 南卿芙摸了摸他的头,神色柔和,“当仵作有什么丢脸的?做了便做了,其余人怎么说不重要,重点是你自己是怎么认为的。” “我当然觉得无比光荣啦!” 小北认真道:“验尸断案,能让死人不有冤屈,这是无比重要的事情,再可怕再脏,也总得有人做。更何况,凭什么活人就是干净的,死人就是脏的。都是人,生死不都一样吗。” 南卿芙心软成一片,欣慰又感到骄傲,“说得很好。” 宋哲心下也有震撼,嘴角高高扬起。 小北又认真想了想,说道:“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儿,我一定不会再委曲求全了,应当像爹爹一样。” 南卿芙沉默了一下,“……哪样?” “理直气壮!让他们无话可说。”小北回道。 南卿芙嘴角抽了抽,其实本质上,就是以权压人,以势唬人? 但不得不说……真的很好用。 否则她又怎么能光明正大地将杜氏押回府。 想到杜氏,南卿芙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第278章 是昀儿的孩子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 是昀儿的孩子吗 回到战王府,南卿芙没去见杜氏,更是让人将她押进地牢。 再怎么说这也是户部尚书夫人,南卿芙肯定是没有处置她的权利的,人也是迟早都要放的,但给她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杜氏被关进漆黑有老鼠的地牢,像个疯婆子一样破口大骂。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她。 “南卿芙,你等着,等我出去!看我怎么弄死你!” 她怨毒地又骂了南卿芙足足一个时辰。 这一夜,风观澜没回来。 南卿芙醒来时,却得到了一个消息。 吏部尚书受贿,还与某些贼人参与谋逆,皇帝大善,只罢了他的官职,放他归乡。 简单来说,沈家完了。 空出一个官职,多的是人争先恐后想要爬上去,至于罪名是不是真的,并无人关心。 南卿芙听着这件事,心情有些复杂。 风观澜纵然手段狠辣,并不是什么善茬,但在朝堂之事上,他向来公正严明。 这一回,很难说是不是出于私心,将沈家拉下水。 沈家若真有事儿,永德帝登基时就不会将他留下,依旧坐着户部尚书的位置这么多年。 南卿芙也并非圣母,因为杜氏,她对沈家属实没什么好感,沈家凉了,她更无同情之心。 心情复杂的原因,只是风观澜为她和儿子做出的改变。 不得不说,有些欢喜。 三日之后,沈尚书上门了。 对方穿着粗布麻衣,看起来老了十几岁。 “草民今日便要还乡,还请王妃将内子放了,我保证一辈子不会再让她出现在您面前。” 南卿芙自然是放人了,她本身也只是想让杜氏吃吃苦头,对方再怎么样也只是给她使了一些绊子,还谈不上多大的伤害。 更何况,把杜氏关在里面,可比不上她以后是一介布衣更让她难受。 毕竟,杜氏对她恨之入骨,可这辈子又不能再对她怎么样,一辈子都怀揣着无用的恨意活着,可太难受了。 南卿芙是亲自去接的杜氏。 杜氏满头污垢,不过短短三天时间,从一个高贵的妇人变成了乞丐模样,杂草还掺在脑袋上。 她眼神怨毒盯着南卿芙,嗤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能关我一辈子。” 南卿芙微微一笑:“是没什么本事,不过很可惜,我夫君比较有本事。” 杜氏有种不好的感觉,但又不知道南卿芙是什么意思。 “出去吧。” 杜氏冷冰冰道:“你最好藏好你的马脚,我不会善罢甘休,今日之事,还有先前的事情,日后我会一一奉还。” 南卿芙眼神嘲弄,“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 杜氏脚步一顿。 南卿芙没再理会她。 杜氏到底不可能真的不出去,跟在南卿芙后面。 直到看见满面沧桑的丈夫,她眉头一皱,下意识骂道:“你早干什么去了!” 她足足被关了三日,他竟不管不顾,直到今日才来救她出去。 沈尚书亦是身心俱疲,失去了两个儿子,努力了半辈子的官职也没了,他也彻底看开了。 “别折腾了,走吧。” 杜氏已经察觉到不对,“发生什么了?” 沈尚书面无表情看着她,“我官职没了,陛下让还乡,此生不得踏入京城。” “什么?!怎么会这样!”杜氏不敢相信。 夫妻这么多年,她再清楚不过自己丈夫的为人。 为人处事的确圆滑,在官场之中生存这么多年自然是个人精,可他也知道什么叫做明哲保身,丢官职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再不济也该是降职,怎么会直接罢官? 沈尚书静静看着她,“你难道不知?” 若不是她揪着战王妃不放,何至于此? 战王这么多年未娶,可见对战王妃是死心塌地。 得罪战王妃,和得罪战王有何区别? 风观澜这些年行事没有他十几岁时那般锋芒毕露了,但也不代表他真的脾气变好了。 只是罢官,没有危及性命,他已经十分仁慈。 这点仁慈恐怕还是陛下给的,再怎么说他继任吏部尚书的位置多年,若是要了他的命对外怎么都说不过去。 杜氏面色灰白,都是因为她…… 沈尚书淡淡道:“马车就在外面,我已经将昀儿和策儿都安置好了,你若愿意走便走,不愿意今日我们便和离,往后你如何都再与我沈家无关。” 没了两个儿子,他确实还有其他的孩子,哪怕不是嫡系,终归也要为他们考虑,总不能因为一个杜氏再害死沈氏全家。 杜氏怔怔站着,最终还是跟上了沈尚书。 她两个儿子都在沈家,他们就是她的命,她不可能离开。 可…… 一旦走出这扇门,她此生都不能再进京。 快要跨出去时,杜氏突然停住了脚步。 南卿芙还以为她怨恨自己到,宁愿和离也不愿意离开京城的地步。 却没想到杜氏只是转身问她:“你生下的,是昀儿的孩子吗?” 这一句话顿时让南卿芙浑身恶寒。 这么多年过去了,杜氏居然还揪着这个点不放? “不是。” 她斩钉截铁道:“我跟沈昀没有任何关系,孩子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杜氏眼里的光彻底灭了。 她似乎还想问什么,但动了动唇,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等二人离开了王府,南卿芙略微思索,还是多叮嘱了一句:“派人在沈家老家盯着,若是杜氏有什么举动,及时禀报。” 人心总是会变的,未必会变得更好,很有可能会变得更恶,尤其是被逼到绝境。 杜氏如今一无所有,谁也说不好她日后会不会突然兴起想要做些什么。 为了儿子的安全,南卿芙不得不防,当然,她若是日后都安分守己当然是最好。 护卫笑了一下,“王爷已经吩咐过了,那边都布置好了,杜氏此生绝对不可能离开安城一步,王妃放心。” 南卿芙闻言,唇角缓缓上扬。 风观澜还真是……只管做,从不说。 与此同时,街坊也传出了一些有关于风观澜的闲话。 说的便是战王风观澜,其实喜欢的是男人。 第279章 不行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行 起因便是从长乐镇赌坊那边传出来的。 都说风观澜那日揽着一个男人的腰,举止亲密,暧昧十足,一看便是不寻常关系。 然而这个八卦竟然持续了几个月,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 “真是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战王爷对战王妃情意绵绵,多年来都没有纳妾。” “这不更说明问题了?自古男人皆好/色,哪怕战王妃是不可多得的绝色美人,可美人总各有千秋,日复一日总会腻的,想试试新鲜的滋味,战王却对其余女人不感兴趣,恰恰说明他的确喜欢的不是女人啊……” “战王的闲话都敢说,你们真是活腻了!……我觉得说得有理,否则这么多年,战王怎么连个子嗣都没有?不是都在传,陛下正是因为这件事,才不敢立战王为太子,否则日后连个皇孙都没了。” 这会儿八卦的人正处在醉仙居之中。 南卿芙就坐在隔壁的包间,听得津津有味。 风观澜的八卦不可多见,他这个人其实很清心寡欲,每日忙的都是正事,百姓对他也尊敬也忌惮,不敢说什么闲话。 如今这种八卦出来,大家好奇十足,甚至还有许多版本。 有说战王府里几乎没有婢女,都是男的,搞不好是风观澜的男宠。 还有说风观澜之前克妻,死了两个正妃,到了南卿芙就好了,猜测南卿芙有可能是个男人。 总之越传越离谱,甚至还有说风观澜还有可能是个女人,毕竟长得实在美。 当然,南卿芙并不认为此次的八卦是偶然事件,传播得这般快,若说没有人在后边推动,她是不信的。 坐在一旁的还有小北,他正在吃着点心。 也不知道是随谁,小北尤其喜欢吃甜食,对于甜点向来是雨露均沾,几乎没有不喜欢的。 南卿芙细想风观澜的饮食习惯,他似乎也不好甜。 “不久便要过年了,名字选好了吗?” “选好了。”小北掏出了一个纸条,递给南卿芙。 【风北冥】 看到这个名字,南卿芙沉默了一下。 虽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寓意还是很好的,野心勃勃,很有志向,但是这个名字看起来还挺像小说里那种病娇男主角,南卿芙有些没办法和自家儿子联合起来。 “你是怎么选的这个名字?”南卿芙有些好奇自家儿子的思维。 小北将一块桃花酥塞进嘴里,脑袋凑了过来,“什么名字?” 南卿芙:“……” 看清楚纸条上的名字,他点点头,“挺好的嘛。” 随即回答南卿芙的问题:“随便抽的一张呀。” 既然是皇祖父和皇祖母选的名字,那肯定是没错的,所以他就抓阄了一下,选哪张是哪张。 南卿芙被他的随意整得有些哭笑不得。 风观澜也将这个决定交给了小北,随他选择。 “那便这个吧。” 过几日便是除夕夜,现在街道上也分外热闹,卖对联、灯笼还有炮竹的比比皆是,一派喜庆景象。 这时,南卿芙看到了一顶熟悉的轿子。 一个男人顶着大肚腩走了出来,圆润得像个球,穿着布料皆为上等,一看便身份地位不低。 敬王? 南卿芙一眼认出了他。 说起来,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敬王了,倒也不是说她不经常出门导致的,而是安云飞死后,敬王那边就老实了下来。 当然,背地里有没有在策划什么不好说,明面上的确是老实。 平日里他行事风格张扬,时常还会做出一些强抢民女的事儿,最近似乎是没有了。 “他是不是胖得有点夸张了?”南卿芙盯着敬王的大肚腩。 先前敬王也不是瘦的那一挂,可现在的大圆肚子活像快要生了产妇。 若不看正面,乍然看过去还真让人以为是个孕妇。 “好大的肚子啊,割下来都能踢皮球了。”小北一边吃,一边感叹,“敬王府的伙食很好吧。” 南卿芙失笑,刮了刮小家伙嘴边的甜点屑,“你再多吃一点,也快拥有皮球肚了。” “才不会呢,娘亲和爹爹都不胖,我怎么会容易长胖呢。”小北一本正经道。 这段日子他都没易容,本来就水嫩的脸蛋更加滑嘟嘟的,雪白柔嫩得像个团子,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瞳仁大眼白少,漂亮明亮,让人看着就心生喜欢。 “咦,好奇怪哦。”小北突然嘀咕一声。 “怎么了?” “敬王旁边的那个管家,怎么也大肚腩,这两个人的肚子大得也太多了。” 小北拍拍手上的碎屑,比划了一下大小。 “而且,长得一样诶!都一样圆一样大。” 南卿芙从窗下望下去,两人已经走进了醉仙居,看不清楚了。 她向来直觉敏锐,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略微思索,她叫来了掌柜,让人把敬王安排到隔壁的房间。 小北爱吃醉仙居的点心,他准备正式公布身份,风观澜大手一挥,将醉仙居买了下来,赠予了他。 如今醉仙居的老板已经换成了小北。 南卿芙又进一步改善了一下醉仙居,导致现在醉仙居成为了京城最大的八卦基地,如此就能更便捷获取更多信息。 南昱之一走便没再出现过。 敌在暗,他们在明,南卿芙想更多可能地获取信息,或许某些小信息,就有关南昱之。 总之,知道得多终归没什么坏处。 很快,敬王被迎了过来,南卿芙听到了他的声音。 “本王要里面那间包房。” 话语是命令式的。 这最里面的包房,正是南卿芙这一间。 南卿芙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果真是敬王的作风。 没多大本事,却便要这最好的富贵命。 掌柜苦笑:“这里面已经有客人了。” “本王就要在这里面,你,去让里面的人腾出位置,赶走亦可。” “真的不行……” “在本王这,就没有不行二字。” 敬王语气强硬,“你不去是吧,来人,去动手,把里面的人给本王赶走!” 敬王的护卫,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没有任何异议地就踹开了最里间包房的门。 第280章 挑拨 第二百八十章 挑拨 房门被凶猛踹开,撞在墙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里面的人,滚出去!这间包房,现在是我们王爷的了!” 小北捏住了鼻子,嫌弃地扇了扇风,“好大的口气哦,什么王爷啊,比皇帝还要狂。” 进来的侍卫为虎作威惯了,哪里能忍受一个小孩儿这般挑衅自己。 “小兔崽子,你嘴巴放干净点!” 下一瞬,他指着小北的手指忽地被一根飞过来的筷子砸到。 分明只是一根细长的筷子,却犹如一根大柱子的威力,痛到他惊呼出声,手指也咔嚓地一声折了。 “啊!我的手!” 他痛得眼泪霎时就飙了出来,“他奶奶的,是谁对老子动的手!” 南卿芙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双变成一支的筷子,细长如青葱的手瓷白柔美,哪里能看出刚刚出了重手的人是她。 “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还有我儿子。” 侍卫泪眼糊眼,眯了眯这才看清楚了南卿芙的模样,呼吸一窒。 今日南卿芙轻装出行,白衫款式简单,只袖口上用黑色丝线缝制了小而精致的玫瑰花,黑玫瑰线条清晰漂亮,并不柔美,反而有几分清冷锋利感,衬得主人绝艳中带些出尘清冷,精致如画的脸蛋白胜雪,美得惊人。 自古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敬王是好/色之徒,他身边的侍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抢来的美人若是敬王玩腻了中,他身边的人便可随意玩弄。 他们看上的人,自己没本事得到,便唆使敬王先得到。 南卿芙心里冷笑一声,看着侍卫转身出去跟敬王说话。 他们说话声音虽小,以南卿芙的功力,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王爷,里边有绝色美人。” “哦?” 敬王大步走了进来。 第一眼看到南卿芙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又笑了。 “我当京城又来了什么新的绝色,原来是侄媳妇。” 南卿芙连皇叔都不想叫,跟这种肮脏的人沾上一点亲戚关系,都让人恶心。 “敬王殿下这是何意?正所谓先来后到,敬王殿下是想靠抢?” “侄媳妇误会了,都是狗奴才转述错误,本王让他们友好协商,没想到他们狗仗人势,得罪了你,还望莫怪。” 敬王将南卿芙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胖得全是肉的脸挤压着他的眼睛,几乎只剩下一条缝,再加上眼里那让人不舒服的光,看起来十足猥琐。 南卿芙感觉空气中都充满了油腻的味道。 “是吗?我方才听见的可不是这样的。”她丝毫没有给敬王面子的意思。 敬王:“都是误会一场,既然是侄媳妇,都是一家人,我看也没必要分两个包间了吧。” 说完,敬王也不等南卿芙答应,自顾自地边朝着圆桌走了过来。 小北有点忍不了,真想抽出刀戳破他的肚皮。 南卿芙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没制止敬王的举动,任由着他坐到了旁边。 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如此能更加近距离观察对方身上的不对劲。 直觉告诉她,他身上有古怪。 敬王在南卿芙身边坐下,嗅到了来自她身上的药草清香。 一般女子身上的香气都有所相同,无非便是花香果香脂粉香,药草清香的却是少,至少敬王没闻过。 药材香气往往容易浓厚,她身上却很淡,几乎要细闻才能闻得到,嗅到时心旷神怡,嗅不到时又勾得人心痒。 “我那好侄儿可真是好福气啊。”敬王冷不防冒出这一句话。 前言不着后语,但料想他脑子里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南卿芙连问都懒得问。 “在你之前,他还娶了两位正妃,啧啧啧,皇嫂对他是真的好,为他精挑细选了最美的京城美人,可惜红颜薄命,不知侄媳妇有没有听过一个传闻?” 南卿芙仍旧把玩着剩下的一根筷子,思索着这根筷子用在敬王的哪里比较好,回答得语调也漫不经心:“什么传闻?” 敬王的目光也忍不住追随着南卿芙的动作盯着她的柔荑,忍住摸上去的冲动。 他当然知道南卿芙不可能是个善茬,否则哪能拿捏得了风观澜。 “我想来你也不知道,毕竟可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会在你面前乱嚼舌根。” 南卿芙:“哦,敬王殿下是要做这个不开眼乱嚼舌根的人了。” 敬王:“……” 这般漂亮如花瓣,看起来便很好亲的嘴说出的话,跟风观澜一样不中听。 “皇叔这也是关心你,不忍心你被蒙在骨子里。” 他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当初观澜身体不好,其实娶的两个世子妃都是为他冲喜的,但不是字面上意义的冲喜。” 见南卿芙没有接茬的意思,敬王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自顾自说:“其实不少人都知道,娶来的世子妃,那是用来下药的。” “这种手法十分残忍,要用人血养花,滋养出的血花便是药材,人血也不能是随便的血,而是要用处子的血,滋养一朵血花药材下来,足足要用一个大活人的血,并且不能更换人,从一始终。” “最重要的是,人也不能是随便的人,那得是经过算卦,八字合得上,这才能有效果。” 南卿芙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唇角扯了扯,笑得淡而冷:“怎么,敬王殿下想说的意思是,那两任世子妃都是死在世子手上,手段极为残忍,是吗?” “这可不是我说的,都是传闻。” 敬王板着一张脸,“传闻里都说了,那两任世子妃死的时候,都只剩下一张皮包骨了,毫无血色,那血可都是被放完了。原本那时候的观澜的确命不久矣,在这两位之后,竟精神了许多,直到你嫁入府中,他彻底好了。当年你死讯传出,大家可都说你也是和前两位一样死法。” 他神色认真,一副没有说谎的样子:“你若是不信,大可去打听,这绝对不是我胡编乱造的。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随便聊聊嘛。” 第281章 猥琐风范 第二百八十一章 猥琐风范 “敬王殿下说得这么神乎其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自己也做过呢。”南卿芙笑了笑。 敬王眼睛一瞪,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本王健健康康,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哦,意思就是若是敬王殿下不健康,你也可能会采取这种方式了。” 南卿芙在故意激怒他。 一个平日里为非作歹的人相当以自我为中心,他生气的时候是最会暴露自己的时候。 然而敬王看着她的脸,怒了一瞬,又不生气了,笑了起来。 “皇叔不过是在关心你,你又何必这般夹枪带棒,侄媳妇你……” 敬王话音一转,“叫侄媳妇也不合适,毕竟我同你姐姐还成婚过,这辈分可乱掉了,一家人也不必如此见外,本王唤你芙儿如何?” “呕——” 一直沉默的小北反胃了起来。 太猥琐了! 他都不敢想象,身体里留着有点相似血脉的人,怎么能差别这么大。 他的皇祖父虽然人到中年,可身形挺拔,将领风范十足,现在还是个具有成熟韵味的美男子。 可皇祖父的弟弟怎么是这种德行,又肥又油腻,长得这么丑谁看都不是一家人。 敬王被踹了面子,脸色不太好看,恶狠狠瞪了一眼小北,“哪来的小杂。种。” 他当然是知道南卿芙带了一个儿子回来,这在京城不是多大的秘密。 可现在皇家既然没有正式承认这个孩子,谁都能装作不知道这不是小皇孙。 “咚——” 南卿芙手中的筷子蓦地砸到桌上的一个瓷碟上。 旋即便是咔嚓的响声。 瓷碟碎了。 敬王面色僵硬了一下。 南卿芙直接下了逐客令:“我们不习惯同外人用餐,敬王殿下还是去其他包房吧。” 她话音一转:“或者说,敬王殿下要抢?” “抢又如何?”敬王盯着南卿芙。 “倒也不如何,那我便派人去将我家王爷请过来为我们撑腰了,就是按照敬王殿下方才说的话,他实在不是一个善心看重身边人的人,若是做出什么不敬的事儿,那倒不好说了。” 敬王冷嗤:“风观澜,本王会怕他?本王是他的皇叔!他敢对本王做什么?” 南卿芙懒得搭理他,没说话。 敬王阴沉沉看了她一眼,又挤出了笑,“今日本王所说的事,侄媳妇可好好记住了,日后可别被人当了一味药材,还痴痴被骗,倒不如早日觅个良人。” 话落,他转身出去了。 侍卫见他就这么出来了,颇为震惊:“王爷,就这么放过她了?” 往日遇到这样的美人,王爷定然是要将人给带回家中的。 可今日连手都没碰着。 敬王被南卿芙惹出了一身的火气,字面意义上的,从心到身。 见不长眼地凑上来,他抬腿就是一脚。 “滚!蠢玩意儿!” 他是色,但不是蠢。 风观澜就等着抓他的小辫子,里面那娘们就是故意激怒他,让他留下把柄,真当他不知道呢。 若是他今日真对南卿芙做出什么,他这个敬王也是做到头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让对方轻敌,待事情成熟了,他们自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 敬王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似在安抚什么。 想到南卿芙,他却更是心痒。 “去,给本王找几个新鲜美人来,要冷的。” 总有一日,他会将南卿芙拿到手。 长得冷艳,性子又火辣,被征服的滋味一定很好。 最重要的是,她是风观澜的女人。 就算长相一般,他也要弄到手,狠狠羞辱风观澜,更别说还是这般绝色美人。 …… 包厢内,小北已经全无食欲了,“娘亲,我感觉这里的空气已经被污染了。” 一想到敬王,刚刚坐在这里的样子,小北都恨不得将方才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 “他这身肥肉,若是做成尸油,份量定然惊人。” 南卿芙仍在思忖着敬王方才的举动。 对方自以为她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话语上,其实她更多关注的是他的举动。 他情绪激动的时候,下意识摸的是自己的肚子,然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南卿芙接触敬王不算多,却也大概知道他的性子。 那就是一个急脾气,恼怒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听闻先前他暗自抢了一个有夫之妇,对方刚烈,宁死不屈,他恼怒之下,竟当众羞辱对方。 这件事后来传出去,敬王被狠狠参了好几笔,险些被关进大牢。 永德帝倒是想,只是敬王这边势力不小,很快便将事实给扭曲了,毁灭了所有的证据。 最后证据不足,对方又拿捏了众人口风,最后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愚蠢,实则并没有那么简单。” 总结来说,敬王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物。 否则以他这般张扬的作风,早就被永德帝和风观澜弄没了。 他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依仗。 “他的肚子也太不对劲了,感觉有什么声音。”小北也在想刚刚的敬王的举动,“好像拍了拍,就安静了。” 南卿芙撩起眼皮子,“你也听到了?” 那个声音很细微,几乎捕捉不到。 当南卿芙细听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让她都要怀疑是错觉。 小北确定无疑地点了点头脑袋,“听到了,但是太细微了,听不出是什么声音,就感觉是从他肚子里传出来的。” 让他好奇得都恨不得把对方的肚子给掀起来,仔细观察他的大肚子。 南卿芙决定回去提醒一番风观澜,调查一下敬王是怎么回事。 母子俩收拾了一番,离开了醉仙居。 然而刚到醉仙居的大门口,就听到了一声惊恐的尖叫,是来自醉仙居对面的胡饼铺子。 这一道声音将周遭的人都吸引了过去,围得看不清情况。 “过去看看。” 南卿芙牵着小北走了过去,同时也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死……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莫不是饼子有什么问题吧?”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的饼子怎么可能有问题,今天都一百多个客人了,每一个客人吃得都好好的,你们不信我吃一口看!” 第282章 休假 第二百八十二章 休假 南卿芙拉着小北一同到了前方。 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口唇发绀,脸上看起来没有血色,还瘦弱得厉害。 南卿芙顾不上自己没有易容,率先走了上去。 “诶,你谁啊……” “我娘亲是大夫!先看看人还能不能救活。”小北扬声说着,揽住了要去阻拦的人。 南卿芙蹲下,眉头皱了皱。 这个人分明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已经陷入了休克。 若是普通的大夫在这,怕是也束手无策。 但南卿芙…… 她有医药箱,里面有取之不尽的血包。 “运气还算好,没死透,来几个人将他抬到内间,我要进行诊治。” 南卿芙命令的是战王府的护卫。 护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 但胡饼铺子并不大,内间都是做饼的材料,不方便,于是抬进了对面的醉仙居。 醉仙居都是自己人,随意便选了一楼空的包房。 南卿芙驱散了其余人,先拿试纸为这个人测了血型,随即按照他的血型从医药箱中拿了血包输血。 抢救及时,这个人的心跳很快恢复了平稳。 “果然还是得靠科技的力量更迅速。” 若是没有医药箱,倒也是可以抢救,但几率会更低一些。 当然,有这样的金手指不用那便是傻子了。 南卿芙在这个过程中给男人检查了一下身体,秀眉缓缓皱起。 他受伤的地方竟然是腹部。 腹部上有非常深长的伤口,划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并不是有人故意将他划伤,因为实在不果断,反而像是在颤抖之中进行的,而且患者本人也是知情的,不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将伤口划得这么深这么长。 伤口看起来处理得也不太好,已经发炎了,倒是还懂得用针线缝合,却也缝合得十分潦草,简直没眼看。 南卿芙实在看不过去,将那歪歪扭扭像蜈蚣的针线拆掉,重新为他处理伤口。 越处理,她就越奇怪。 若只是正常划破伤口,不及时处理也不至于出那么多血,这人倒像是……把整个肚皮都扯开了,然后做了什么,导致大出血。 想到了敬王,南卿芙心里缓缓有了个惊人的猜测。 一切都还要等这个人醒来再说。 处理完伤口,南卿芙洗完手消毒后,这才走出了包间。 “找人守着这里,再派个大夫看护他,人若是醒了及时派人告知我。” 叮嘱完后,南卿芙先带小北回了王府。 “吓到了?”见小北低着脑袋不说话,南卿芙柔和了语气,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 “没有,就是在想那个人的伤口。” 南卿芙医治的时候小北不在,但缝合伤口的时候他偷偷看了。 南卿芙失笑,料想自家儿子也不会被这样的画面吓到,毕竟更恐怖的他都见到过。 “那咱们小少爷有什么想法?” “娘亲,你觉不觉得他很像那种刚刚生产完的产妇。” 小北顿了顿,又改变了措辞:“从肚子里拿出小宝宝的那种。” 在外游荡的那几年,南卿芙也帮忙医治过大出血的产妇。 产妇没有力气的情况下,孩子是肯定不可能顺出来,只能剖腹。 若是倒下的那个人不是个男子,的确很容易第一时间想到这。 方才南卿芙同样有这个念头。 但是…… “他的确是个男子。” 这是她验证过的。 “那会不会,他是男人,但怀孕了?” 南卿芙斩钉截铁:“绝不可能。” 男子生子,这在后世都很难实现的技术,放到现在更加不可能。 就算这个男人的确是剖腹产的举动,也绝对不可能拿出来的是孩子。 当然,若是别的什么东西,那也不好说了。 “还是等他醒来再问吧,眼下看来他是没什么危险了。” 小北闻言,只能收起所有好奇心,不然只会越想越多,白白浪费脑子。 母子俩回府,稀罕的是风观澜竟然在府中。 这段日子风观澜几乎早出晚归,极少同他们一同用膳。 小北对这个便宜爹的存在感却相当深刻,完全无法忽视他,因为风观澜每日一大早就会将他从被窝里边揪出来,让他练武,又要在他练武的时候突然抽查功课,若是回答不上来,或者是没做好,第二日他的叫醒服务会更加早,时长也会加长。 简直是魔鬼爹! 南卿芙和小北可谓是感同身受。 开过荤的男人想要吃素不容易,尤其是一个早就压制了许久的野狼。 无论他回来得早还是晚,夜间总能折腾几趟水。 有几日要早进宫,母子俩起来时俨然生无可恋。 一个晚睡一个早起,在这样适合熟睡的冬日实在折磨人心。 偏偏风观澜就做了那个晚睡早起的人,时间管理做到了极致。 当然,小北是不知道父母之间那些事儿的,他纯粹以为南卿芙也被风观澜揪起来练武了,甚至比他时间还早,小家伙对南卿芙十足同情。 因此在休息时间,他都尽可能地不去打扰。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不打扰,让某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看到正在净手的风观澜,小北十分体贴,绝不是狗腿地给他递了擦手的毛巾。 风观澜云淡风轻扫了他一眼,“说吧。” 小北也不矜持,直接打商量:“过几日便要过年了,我能不能放几日假?就不早日晨练了。” 风观澜墨眉微挑,他原本就想着让小北歇息几日,但既然小北自己提出,性质便不一样了。 “可以,但功课要多加。” 小北几年不在王府,风观澜对他的栽培几乎是翻倍的数量。 当然,小北也不会埋怨,毕竟没有回府那几年,他也从娘亲这里获得了很多知识经验。 学无止境,要想渊博总要一步一个脚印来。 听到风观澜的要求,他不假思索答应了:“没问题!” 只要能让他睡几日懒觉,功课多点少点都没区别。 南卿芙觉得儿子被套路了,毕竟风观澜再没人性,也不至于在过年的时候不让孩子休息,当官的都休假在家了,何况是孩子。 不过看小北觉得自己捡到便宜的样子,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风观澜的目光也在此时挪向了她,眼含深意,唇畔的笑意清然却莫测,“王妃也想要休假?” 第283章 白眼狼 第二百八十三章 白眼狼 南卿芙:“……” 他还知道“休假”呢,夜夜勤奋得很。 当着小北的面,南卿芙实在做不到风观澜那么厚脸皮。 风观澜仿佛看不出她的无语,语气柔和如春风:“放心,王妃亦有假。” “那我谢谢您了?”南卿芙皮笑肉不笑。 偏偏某些不要脸的男人面上带笑再,谪仙般的面容极具欺骗性:“王妃客气了。” 南卿芙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又打了什么别的主意,这个男人满肚子坏水,他能有什么好心才奇怪了。 小北感觉父母之间有点暗流涌动,小脑袋瓜没有去试图揣测,反正不是他一个小孩儿该管的。 不过想起今日之事,他开始控诉:“爹爹,今日有人调戏娘亲!” 南卿芙瞥一眼小北,没有阻拦他。 他们在外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风观澜当然早就知情了。 只不过令人惊诧的是,面对小北的控诉,他竟颇具耐心地听完了。 “这个敬王太油腻了!比卤猪蹄都油,看娘亲的眼神都那么不怀好意,他还想摸娘亲的手。” 下属的汇报终归没那么详尽,小北描述却绘声绘色,半点细节都不放过。 风观澜眼眸冷意乍起,杀意掠过。 敬王怕真是活腻了。 看来近日是要加快速度了。 南卿芙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冲动,“我觉得敬王身上有古怪,你暂且别轻举妄动。” 风观澜薄唇微掀,不置可否。 南卿芙没收回手,尾音上扬:“嗯?” 她喜欢寻求真相,但同时也是担心他这边会被小人奸计陷害。 风观澜的确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南卿芙语气软化下来,几乎偏向撒娇。 他只强硬了一瞬:“……好。” 那他便再让他杂碎多活一个月。 原本也还没到他的死期。 一家三口才吃完饭,南卿芙正准备去沐浴,醉仙居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下午救的那个男人醒来了,只不过对方好像是个哑巴。 南卿芙眉梢挑了挑。 哑巴? 她检查的时候可没有检查出他声带有什么问题。 时间还算早,醉仙居离王府也不算远,南卿芙便让人备了马车。 战王府门外每日总会有来自各处的眼线,南卿芙也并不在意。 这些人跟归跟,暗自跟着南卿芙的人也不少,他们的目的是风观澜,对她并不会轻举妄动。 小北正在温习功课,南卿芙没有去打扰他,独自便出了门。 此时夜色降临,马车前悬挂了一盏灯笼,画着福娃娃的图案,娃娃穿着肚/兜,发带也用的大红色的,应了快过年的景象,看起来喜气洋洋。 赶马车的人是墨竹。 他跟了黄绍竹好一段时日,这几日才被派遣回来。 南卿芙担心的便是后面的人还想对黄绍竹动手。 只不过死里逃生的黄绍竹却反倒乐观起来,每日该吃吃该喝喝,没再有任何担忧,也不知道是不是战王府这边派出的人手给他的底气。 墨竹现在觉得当个车夫真好,“离开了那位黄少爷,我的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南卿芙失笑,“在镇远侯府,应当十分热闹吧。” “那可不,这一家子都叽叽喳喳的,和谐得不得了。” 墨竹也不禁感慨,在京城之中应当很少有像镇远侯府那般和睦的一家子。 南卿芙正要说话,蓦地神色一凛。 墨竹同样面色一变。 只见一只箭羽朝着马车内刺去,却又不太寻常。 箭羽要刺向马车内之时,墨竹手中的剑迅速将其挡住。 他眼尖发现箭羽的尖头上拴着一个布包。 在布包也要弹出去时,将东西接住了。 马车内 传来南卿芙的声音:“把东西拿进来我看看。” 墨竹讶异:“王妃怎么知道有东西?” “声音不一样。”南卿芙答道。 这箭羽飞过来时,声音听起来并不刺耳尖锐,一听便是携带了些什么东西的。 对方不是要她命,而是纯粹地送东西。 墨竹沉默了一下,他差点忘记了,王妃武功也非常人所能及。 “王妃小心上边有毒。” 说着,墨竹将东西递进了车轿之中。 南卿芙倒并未多防备。 给她送东西,除了南昱之那边的人,也应该不会有谁了。 至于南昱之,他已经足够清楚她身上的毒有多麻烦,不必再多此一举。 南卿芙打开布包,看清楚了里面裹着的东西,是一个瓷瓶。 瓷瓶里放着的是一瓶解药。 正是治她身上毒的解药。 南卿芙神色没有喜悦,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研制解药。 如今她基本已经不会再犯病,过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根治。 南昱之却在这个时候将解药给她送过来。 这是知道她已经研制出了解药,存心挑衅,还是说不知道她研制出解药,给她这一瓶解药的原因是这个毒已经没用了? 没有了身上的毒,对方拿什么牵制住她? 南卿芙不相信他会就此罢休。 更何况,后面这个猜测也没有什么不对。 毕竟,没了这个毒牵制她,还有另一个。 南卿芙可没忘记,在长乐镇的春风楼留宿那一夜,她体内有古怪的毒素,非现在身上的毒素所能及。 身上的这个碧水之毒再怎么厉害,也只是让人难受,尚且有办法控制。 可那一夜她几乎失去所有神智,能隐约看清楚他的背影已是不易。 纤细手指把玩了一会儿瓷瓶,南卿芙将它先塞进了香囊之中。 她研制的解药和这丹药药物并不相同,她回去正好再通过它研制一下。 思索之中,马车听到了醉仙居的门口。 大概是下午时出了事儿,对面的胡饼店没有开门。 这会儿还没到宵禁的时间,行人不少,尤其是醉仙居生意极好。 南卿芙直奔那个男人的房间中,便见他呆呆靠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南卿芙走时特地叮嘱要多加看护好他,老板这会儿十分苦恼。 “他醒来就这样,一言不发,但给他饭吃却知道乖乖吃下去,完全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样子,就连说您救了他,他都无动于衷,真是个白眼狼……” 第284章 害羞 第二百八十四章 害羞 南卿芙笑了笑,并不在意老板的话,“你先出去吧。” 老板“哎”了一声,立即带着店小二也一块出去了。 南卿芙往床边凳子上一坐,为男人把脉。 “你失血过多,虽然救回来了,当仍然需要静养,否则伤口开裂,又会有生命危险。” 男人面色苍白如纸,仍然呆滞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南卿芙淡淡道:“你叫宋无言,家里还有个弟弟宋方,是吧。” 这些都是离开的时候派人查出来的。 宋无言身上的伤有蹊跷,却也做得保密,查不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他们兄弟自己清楚。 但调查出来的结果看,宋无言虽然叫这个名字,但可不是什么哑巴。 他是个秀才,外形俊秀儒雅,有一种沉稳的气质,但年纪并不大,只有十七。 听到南卿芙的话,宋无言的眼睛总算动了动,看向了她。 南卿芙大概知道他的心思,说道:“调查你只是单纯想要知道你的情况,并无恶意。你若是还不想说,那便在此歇息几日,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掌柜的,让他把我叫来。” 宋无言依旧没说话。 在南卿芙要给他看伤口时,他却蓦地伸手挡住,不让她看。 南卿芙神色平静:“我是大夫,只是想为你看看伤口。” 宋无言的手仍然没有挪开。 南卿芙语气轻描淡写:“你昏迷过去的时候,我为你重新缝合了伤口。” 男人嘴唇颤了颤,看起来很生无可恋,耳根子却红了一片。 这算是什么反应? 又羞又恼? 南卿芙沉默了一下,若是他知道,她还验明了他是男是女,只怕要悲愤得跳河。 但宋无言显然不想再让她看,南卿芙也总不能强行把他给扒了。 “那我让别的大夫过来给你看。” 她无奈叹息一声,只能起身出去。 大名鼎鼎的南神医,哪里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人嫌弃。 走到门口的时候,南卿芙刚打开门要出去,就听到了一道微哑的男声:“谢谢。” 她侧身,桃眸含笑,“原来真不是哑巴。” 这下宋无言是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南卿芙弯了弯唇,出去了。 这么害羞的病人她是许久没见到过了,大概她接手的病人基本都是重症,只想活命,别无其他想法。 可宋无言不一样,他虽然今日也命悬一线,但却始终不愿意透露一句自己身上的事,那模样看起来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这反倒是让南卿芙更加好奇了起来,他到底遇到的是什么事儿。 据调查,宋无言虽然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兄友弟恭,他读书也读得好,十分有望在下一届科考取得成绩。 若说遇到什么事,也只有他身上的伤疤了。 只不过宋无言现在俨然什么都不想透露,南卿芙也只能温水煮青蛙,等他把伤养好了再说,不然把人吓跑了,可什么信息都得不到了。 南卿芙让去请一位男大夫。 墨竹微哼了一声:“这个宋无言真是不知好歹,放着您这个神医不要,非要什么男大夫。” 不过想起王妃到底是女子,墨竹也没再有这么多意见,反正王爷在的话,肯定乐得是个男大夫。 南卿芙没料到的是,墨竹请来了一位臭脸大夫。 穿着黑色绣红色花纹的衣裳,看起来风流倜傥,但那脸要多臭有多臭,除了谢危还有谁? 谢危凉凉看一眼南卿芙:“你可真会没事找事。” 南卿芙反唇相讥:“哟,我只让墨竹请一位正常的大夫过来,可没说要请一尊煞神,这谁供得起您啊。” 谢危脸色铁青,“狗嘴里提不出象牙。” 这话里话外,就是在说他不正常呗。 南卿芙笑颜如花,没跟他一般计较,“着重看看他肚子上的伤疤。” 换做别的大夫,南卿芙还得仔细叮嘱一番,谢危的话,那倒不用了。 谢危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哼一声就进去了。 这高傲的姿态,一如既往欠揍。 墨竹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在路上遇到的谢先生,他得知您要请一位男大夫,就让我带路了。” 不然小小一个宋无言,他倒也不必特地去把谢危请过来。 正如南卿芙所说,这就是一尊煞神。 风观澜的煞是在骨子里的,谢危那就是在明面上,装都不装的。 更重要的是,谢先生每回跟王妃碰面,两人都夹枪带棒,针锋相对的,这硝烟气息谁能忍得了。 谢危走进房中,看到坐在床上的少年耳根子通红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 “躺下,把衣服掀开。” 他语气冷漠,完全不带一丝商量,全是命令,一副老子不好惹的模样。 宋无言也没再扭捏,将衣服掀开了。 看清楚伤口,二人目光都是一怔。 伤口被处理得很好,重要的是缝制的丝线非常整齐美观,可以说是赏心悦目。 宋无言看着伤口,耳朵却慢慢地又红了一个度。 这伤口很长,到了小腹的位置。 他清楚地记得,这里的伤口原版只是草草处理,很丑很吓人。 谢危阅人无数,心思敏锐,一眼就看出了少年心事,嗤笑一声。 南卿芙缝这种血腥的东西她在行,可女红却差成那样。 他见过风观澜带在身上的香囊,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南卿芙之手,歪歪扭扭,横七竖八,丝毫看不出绣的是什么玩意儿,也就只有风观澜不嫌弃,几乎日日戴在身上。 可她绣伤口、绣尸体都赏心悦目,换成绣花就不会了?说到底还不是不用心。 宋无言起身时小心,伤口并未裂开,谢危也只是消了个毒,问道:“怎么弄的?这不是一般伤口吧。” 宋无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谢危也没什么耐性,直言道:“伤口深成这样,你肚子里长东西了?非要将腹部剖开将它取出?” 他这个问题自然得不到回答,可他却看到宋无言脸色更白了。 这下谢危什么都没再问了。 对方的神色已经给了答案。 “你失血过多,若不是遇到她,必死无疑。” 谢危很好奇,南卿芙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把人治醒的。 她的手法一向神奇又神秘。 第285章 喜欢哪家女子 第二百八十五章 喜欢哪家女子 谢危出来后第一句话:“大概率是他或者身边人干的,目的是为了从肚子里取出某样东西。” 墨竹有点难以想象:“从腹部能取出什么东西这么大?况且就算要取,也应当请厉害的大夫来干吧,他一个读书人,甚至都不会武功,非要自己来?难不成是什么宝藏?” 谢危睨他一眼,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愚蠢”两字。 墨竹:“……” 他是不太聪明,但也不至于如此光明正大嘲讽他吧。 南卿芙笑了起来,解释道:“若是什么小玩意儿,珠宝之类的,他或许可以通过排泄的方式弄出来,可这么大一个伤口,说明那东西体积不小,若是吃下去的,咽喉没办法吞下。” 墨竹继续发扬不耻下问的精神:“可不是吃进去的东西,肚子里能有什么东西长这么大?” 南卿芙略微思忖:“肚子里也会有生物的,剖开肚子有很多重情况,或许是取出寄生虫、取出孩子、切除肿瘤,还有接上骨头等等。” 墨竹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他听懂了:“他是个男人了,孩子这一点应当是可以去除了。” 南卿芙摇摇头,“那可未必。” “???” 什么叫未必?这难道不是一定! 南卿芙望向了谢危,“你觉得呢?” 谢危面无表情:“我觉得不太可能。” 这可就实在颠覆认知了。 可宋无言的态度又让他产生了怀疑。 若只是纯粹的长了虫子之类的,说出来又何妨。 唯有一点,怀了孩子,会让一个男人难以启齿。 一个男人怀了孩子,这事儿谁敢宣张出去?一不小心就会被所有人称之为怪物,甚至自己都会唾骂嫌弃自己。 南卿芙若有所思,“还是要等他自己说清楚。” 若是今日没见到敬王之前,病人不愿意说,她确定对方没有大碍,也就选择尊重他了,再怎么说这是他的隐私,而她只是一个医生,治病救人是应该的。 可见到的敬王,南卿芙总觉得二者会有什么关联。 若是宋无言能说出是什么情况,或许这会是一个突破口。 谢危蹙眉,简单粗暴道:“你若想知道,将他关起来就是了,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嘴,并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这件事在宋无言这里,也算不上特别不能说出来的事,只是有点难过心里那一关罢了。 南卿芙收敛了脸上的笑,“那若是我想知道谢先生身上的秘密,我是不是也可以现在把你给关起来,严刑伺候,撬开你的嘴?” 谢危看出南卿芙这是生气了,下意识想要说什么,却又道:“你可以试试。” “行啊,来人,把谢危给我关起来。”南卿芙冷冰冰道。 墨竹扶额,谢先生这张嘴真是…… 一件小事儿,何必要惹王妃生气呢。 王爷这般杀伐果断的人,在王妃面前都以她的行事作风为主。 活该谢先生至今连个红粉佳人都没有。 谢危并未避开南卿芙的目光,反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先从我这知道什么?” 南卿芙盯着他的眼睛,“你喜欢哪家女子?” 谢危脸色瞬间僵硬。 他以为南卿芙会问他和风观澜共谋的什么事,却没想到她却问的是这种私人小事。 南卿芙看出了谢危眼里的意思,淡淡道:“正如宋无言这般,这也只是他在你眼里不算多大的事,我问你的同样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可你看起来并不想说。” “既如此,我是不是也要不顾一切把你关起来,直到你回答的问题为止。更何况,这是我的病人,就不劳日理万机的谢先生多管闲事了。” “我多管闲事?我是为谁来的这里?” 说出口这句话,谢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他盯着南卿芙的目光一动不动,似乎要将她眼里神色看得清清楚楚,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半晌,他不知是失落还是安心。 她并没有听出他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 因为从她眼里能看得出来,她只是单纯地想要举这个例子,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心仪何人。 她更加不会知道,他心仪的人近在眼前。 谢危撇开头,没再看南卿芙,只甩下一句:“巧言令色。”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南卿芙也懒得搭理他,去叮嘱了一番掌柜,好好照顾宋无言。 她还写了菜谱和药方子,有助于宋无言恢复。 毕竟他失血过多,还需要大补。 做完这些,南卿芙这才带着墨竹回府了。 墨竹驱使着马车向王府而去,心情有点复杂。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怎么觉得……谢危刚才说的话不太对劲? 那话说的,他就是为了王妃才来的。 虽然字面上好像也没错,可是这话从谢危口中说出来,再带上他的神色,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墨竹越想越觉得可怕,不敢再细想。 若是真的…… 那可真是大麻烦。 王妃看起来是没有任何察觉,可王爷知不知道? 南卿芙沐浴时,就是墨竹一日的汇报时段。 当然,他跟在南卿芙身边,就算是她的人了,许多细节的事情当然不必向风观澜汇报,只需要草草说一些今日出现过的人和大事儿就行了,不然会显得他是去监视王妃的。 墨竹将宋无言的事汇报完,又有些纠结要不要将谢危的事说了。 风观澜察觉出他的踌躇,语调冰冷:“有话直说。” 墨竹咬咬牙,还是决定说。 “今日王妃要请一个男大夫,属下路上遇到了谢神医,听说王妃要请人,谢神医便跟着属下去了。” 墨竹几乎自幼跟在风观澜身边,对风观澜再了解不过。 哪怕风观澜面上没什么神色,墨竹还是敏锐能察觉出他的情绪变动。 墨竹神色有些错愕,果然……王爷知道。 也是,他这么蠢的脑子都能看出来,对王妃的一切都十分在意的王爷怎么会不知道。 风观澜冷扫他一眼,墨竹一股脑地就倒了出来:“王妃什么都没看出来。” 风观澜慢条斯理翻了一页书:“别让她知道。” “是!” 第286章 休弃的正妃 第二百八十六章 休弃的正妃 曾几何时,南卿芙是各府贵女看不上的庶女。 如今,她却是身份华贵的战王妃,受尽战王宠爱,看向她的目光有一般都带着艳羡,其中也不乏嫉恨的。 最明显当属静安侯府了。 南雅兰恨不得用眼神刀了南卿芙。 朱氏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警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收敛点。” 南雅兰深吸一口气,还是难掩愤恨:“娘,我这辈子都被她给毁了,让我还怎么镇定!” 若不是因为南卿芙这个小贱人,她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敬王妃,可现在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讥讽。 被皇家休弃的正妃,她是头一个。 那件事发生后,南雅兰就去了侯府别院,根本没勇气参加任何宴会,生怕被人嘲笑。 好不容易调整了状态,参加了今夜的宫宴,却又看到南卿芙这般万众瞩目的幸福的模样,南雅兰怎能不嫉恨。 “胡说什么,怎么就能叫毁了?你还年轻,一辈子还长着呢。敬王虽然是个皇叔,但本也不是一个良人,你年轻貌美,以我们侯府地位,再为你觅个良婿有何难。”朱氏低斥。 南雅兰是她唯一的女,被南卿芙这么摆了一道,她自然也怀恨在心。 只是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考虑的当然更多。 “良婿?” 南雅兰讥嘲一笑:“在这个京城,除了战王,还有什么良婿。” 她倒是不喜欢战王,尽管他风姿绰约,在京城贵公子哥之中容貌气度都是独一份,可是那眼神扫过来,让人话都不敢说。 更何况,他先前还克死了两人妻子,说不定还真如传言所说,是被他给弄死的,要嫁给他怕是得靠命硬。 可是有些人自己看不上,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嫁给了这样耀眼的人,南雅兰自然不舒服。 朱氏瞪了她一眼。 自己闺女还真是心比天高,和战王比,难不成她要进宫嫁天子? “放心吧,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笑的人未必以后还能笑得出来。”朱氏看着南卿芙,眼里闪过一抹狠辣。 南雅兰神色有些惊诧,听出了朱氏话里的阴毒,有些迫不及待:“娘,你是不是抓住了那个小贱人什么把柄?” 朱氏但笑不语,提醒了一句:“这是在宫里,回去再说。” 正在此时,她正对上了南卿芙看过来的目光,那双桃花眼漂亮潋滟,有种勾人心脾的明亮,是能轻而易举撩拨人心的一双眼。 朱氏怔了一下,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就好像,她所有心思都被察觉出来了。 朱氏正了正色,也没有再说话,看起来镇定无异样。 南卿芙当然不知道朱氏又有什么心思,只是母女俩对她的怨恨实在是太明显了。 交谈的时候那眼神看过来,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怎么?”风观澜察觉出她的走神,低声问。 南卿芙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人又揣了一肚子坏水要整我了。” 风观澜俊眉微动,“用本王出手?” 南卿芙轻笑,拒绝了:“杀鸡焉用宰牛刀,这点小喽啰掀不起什么风浪。” 换句话说,少了他们的折腾,生活还少了点乐趣呢。 风语嫣就坐在南卿芙旁边,跟她小声说:“还是你跟皇兄最般配了。” 这两人一块走进来,实在般配。 南卿芙看着风语嫣认真的模样,笑了一声,玩笑道:“怎么,这是拿谁来比较了?” 风语嫣一噎。 这可真是关注点奇特,丢出了一道送命题。 “反正,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人比得上你。”风语嫣语调甜甜的说道。 这完全就是学的小北。 南卿芙失笑,当真是近墨者黑,小北祸害了多少人。 说话间,外边的公公开始通报:“敬王殿下驾到!” 敬王今日穿得很浮夸,穿着一身红衣,衣裳倒是华丽,可穿的人撑不起来美衣,看起来只有不伦不类。 风语嫣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敬王了,乍然看过去有些目瞪口呆。 “敬王怎么变成这样了?” 从称呼上看,就知道风语嫣对敬王的态度。 “他也太胖了!像个球!”风语嫣毫不客气点评。 从她眼里不难看出来对敬王的嫌弃。 敬王一眼便扫向了南卿芙。 哪怕在人群之中,南卿芙和风观澜都实在瞩目,二人白得发光,气质独特,更遑论容貌,一眼便让人先注意到。 他对着南卿芙露出了笑,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着实辣目。 “他这是什么眼神。”风语嫣更加嫌弃了。 只不过敬王并没有看太久,因为风观澜肃冷幽暗的眼神让他神色僵硬,下意识就挪开了视线。 被风观澜隔空威慑到,敬王有些拉不下脸面,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贱种! 从小到大就装威武,总有一天,他会将风观澜碾碎在脚下,让对方痛哭流涕,求着他放过。 不,还不够…… 像风观澜这般洁癖深重的人,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人被玷污,这才是最让他痛苦的事情。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敬王便心旷神怡,笑了起来。 风观澜并不在乎敬王想的什么,这些年想要把他踩在脚下的人多的是,倒是从未见到有人得逞过。 而另一边,注意到敬王视线停留在南卿芙身上过多的南雅兰,心情难免复杂。 她对敬王自然是没什么爱意,他作为皇家的人,原本五官其实还是可以看得过去的,偏偏完全没有身材管理这一说,性格又猥琐,除了身份毫无魅力点。 可是她到底是曾经的敬王妃,看不过去敬王目光停留在别人的身上,而不是她,这不是在表明她没有别人有魅力?更何况那个人是南卿芙。 可一方面她又觉得畅快,敬王是个变/态,被他看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既然盯上了南卿芙,以他的性子,日后南卿芙定然会有很多麻烦。 她就等着好戏看吧。 众人心思各异之间,永德帝与嘉敬皇后到了。 众人行礼,起身时注意到嘉敬皇后旁边居然牵着一个小孩,纷纷惊讶。 第287章 受人之托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受人之托 这段日子里,南卿芙和风观澜其实并未特地掩盖小北的身份。 只是南卿芙平日里大多都是验尸或者研制药物,京城之中各家宴会她基本都不会出席,小北更是没什么机会出现在外面。 因此绝大多数人都并不知道风观澜和南卿芙还有一个儿子。 知道的那几家人不是敬重南卿芙,就是嫉恨南卿芙,更加不会主动宣扬这件事,导致小北的身份几乎都还是个秘密。 这会儿众人仔细一瞧,发现这个紫衣小男孩居然和战王殿下有七八分相像,瞠目结舌。 战王殿下不是为了战王妃守身如玉多年,如今战王妃才刚回来不到一年,他应该毫无子嗣的吗? 现在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大的儿子? 况且,最近京城之中的流言颇多,都在说风观澜喜欢的是男人,战王妃不过是他的一个幌子。 不少想要拉风观澜下位的人都幸灾乐祸,等着看戏,反正他们是肯定要揪着这一点不让他成为储君的。 现在人家有儿子了,那还能有什么理由? 永德帝并未给众人多少猜测的机会,直言道:“今夜是大年夜,举国同欢的日子,朕也在这喜庆的日子宣布一事,那便是册立战王府嫡长子风北冥为战王世子。” 说着,他牵住小北,让他站在前方,“这便是朕的嫡小皇孙,风北冥。” 小北站在众人面前,没有半点怯场,身姿挺拔,板着一张小脸时,俨然是风观澜的缩小版。 就是那更像南卿芙的桃花眼,都带有了一些威慑力,让人不得不相信,假以时日这小家伙定是另一个风观澜。 随着公公开始念册封世子的诏书,不支持风观澜的人心悄悄地碎了。 他们原本不支持风观澜成为太子,都是以他府内没有子嗣为由,其实就在质疑风观澜那方面有问题,不能传宗接代。 国之储君是大事,若是风观澜没有子嗣,他是定然不能坐上那个位置的。 现在他们最大的理由没了。 小北欣赏着众人的神情,将那些神情明显不高兴的人悄悄记了下来。 他只是记下来,他这般宽容大方的人,是不会给这些人小鞋穿的。 南卿芙将儿子的小神情看在眼里,知道他心里在偷想什么,唇角悄悄弯了起来。 诏书念完,不管多少人心里有多不乐意,面上肯定是不能表露出来的,还得在陛下面前说些漂亮话,全是夸赞永德帝和小北的。 小北明明心里乐得很,眼睛亮晶晶的,可神色却很沉稳,完全没有透露出一点得意的样子,让不喜欢风观澜的人心又沉了沉。 此子看起来便非池中物,这日后若是了不得,那岂不是又是一个风观澜,这谁还能对付得了。 不管众人如何想,一家三口今夜这宴会还是很开心的。 小北陪嘉敬皇后说了一会儿话便到了南卿芙身边,悄悄凑到她耳边:“好累哦。” 作为处处都要压别人一头,胜负欲很强的小家伙,知道大家都在注意着他,小北正时刻注重着仪态,身体板正,就连表情管理都要做好。 南卿芙弯唇,摸了摸他的脑袋,“若是累了,那便做自己,反正你什么样娘都喜欢。” “那可不行!” 小北扶了扶自己有点歪的头冠,“在外歪歪扭扭的,成何体统。” 他在娘亲面前可以懒懒散散的,可既然是世子了,那得有世子风范。 南卿芙:“……” 得,小家伙这是已经有了偶像包袱了。 南卿芙也没有再多加劝说,随他去了,小孩子总有自己的想法,她要学会尊重。 吃到一半,歌舞未停。 若是一般的宴会,南卿芙和风观澜还能提前离席。 可这是大年夜,加上小北是主角,他们必然是得待到最后的。 南卿芙出去解手,出来时正好遇到了李梨儿。 李梨儿今日打扮很素雅,一段日子不见她看起来恢复得很好,脸上的肉感又恢复了,不至于像先前一样有些过于瘦弱,气色白里透红,看起来更让人眼前一亮。 “李小姐。”南卿芙弯了弯唇,打了招呼。 李梨儿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像先前了,对南卿芙点了点头,神色看起来十分坦荡,“见过战王妃。” 她表现得这么正常,却让南卿芙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先前李梨儿明显心里有鬼,看她的眼神都是躲躲闪闪的。 不过短短几个月,是什么让她有如此大的转变? 南卿芙心有所想,却没表现出来。 不远处立着一道修长身影,正是许久没见的李长胤。 他明显是在等李梨儿,看到南卿芙怔了一下,随即落落大方行礼。 等南卿芙要绕过二人离开时,李长胤却突然叫住了她,“可否请王妃借一步说话?” 南卿芙脚步一顿,眼神有些惊讶。 略微思索,她点了头。 李长胤对李梨儿温声道:“你在此处等我。” 李梨儿迟疑了一瞬,“大哥快去快回。” 南卿芙和李长胤孤男寡女呆在一块,实在不符合规矩。 更何况,南卿芙并未带有侍女。 南卿芙觉得兄妹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奇怪。 先前李长胤大病一场,南卿芙觉得他的确是发现了李梨儿和李兰儿的死有些关联。 就算是查不出证据,兄妹之间总归会有一些间隙,可是李长胤现在和李梨儿之间却并未看见有任何隔阂,兄妹俩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南卿芙并没有走太远,至少还能看到李梨儿的身影,却又不至于让对方听到他们俩的对话。 “李公子要说什么?” 李长胤看着南卿芙,黑夜之中黑眸中闪过一抹光,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先前多谢王妃提点,我已经交代下去查清楚情况。” 说着,他从腰间香囊中掏出了一个布包,递给南卿芙。 南卿芙没接,“李公子这是?” “这是有人托我给王妃带的东西。” 李长胤神色有些无奈,“受人之托,无法不从,还请王妃体谅。” 南卿芙眯了眯眸,冷声道:“这不合适吧。” 第288章 亲密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亲密 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已经是不妥。 南卿芙是没这么在意这种繁文缛节,可是这是在宫里,容易落人口舌。 李长胤还送东西给她,万一有什么阴谋,私相授受一顶帽子扣下来,她怎么都说不清,影响的是风观澜的名声,她不得不谨慎。 李长胤苦笑:“是在下唐突了,王妃若是不收,我也不勉强。” 南卿芙盯着他手里的布包看了几秒。 “抱歉,我不能收。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南卿芙淡淡道。 李长胤无奈点头。 南卿芙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李长胤却是一愣。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掌心空了。 东西被顺走了。 速度快到让人无法察觉。 在无人能看到的角度,他唇角弯了弯,眼里笑意盈盈。 东西的确是被南卿芙给顺走了。 倒不是说她有多稀罕这个东西,而是这块布包,让她转变了心思。 因为这个布包,和前几日南昱之用箭射过来的材质一模一样。 今日的李长胤,更让她觉得古怪。 在南卿芙的认知中,李长胤是谦谦君子,绝对守礼。 无论是谁让他转交东西给她,他都绝对不可能答应,甚至孤男寡女到一旁说话这种事,他都不可能做得出来。 南卿芙若有所思,揣着东西进了宫殿。 风观澜眼眸微深,“遇到什么事了?” 南卿芙无奈瞪他一眼,“有的时候你的眼睛也不必太好使!” 夫妻俩现在彼此间,除了南卿芙的百宝箱以外,现在并没有什么秘密。 南卿芙也不希望风观澜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造成什么误会,因此直接将这件事说了。 风观澜蹙眉,眉眼间透出些许不悦,“东西在哪?” “我还没看过,回去一起看。”南卿芙回道。 这里人多眼杂,不是看东西的好地方。 风观澜面色平静,“你今日穿着不适合放东西,容易掉落,不如本王替你保管。” 南卿芙呵呵笑:“战王殿下,您的算盘打得边境的战士们都听到了。” 但他说得也没错,今日她穿着繁复华丽,几乎就没有装东西的位置。 南卿芙也懒得揣着,偷偷摸摸地将东西递给了他。 男人从她手里将东西接了过去,却没有松开手,而是手指从她指缝之间穿插,同她十指相扣。 案几之下,无人看得清楚他们的动作,只是袖子相贴,透露出的亲密感却惹来不少人的注视。 宫宴并未持续很长,按照京城的习俗,今夜是要守岁的。 帝后也得考虑到众臣回家还得梳洗,过自己家里的大年,于是很早就放人了。 本以为小北也要和风观澜一块离开,却没想到风观澜道:“小北近日读书刻苦,没能时常进宫,平日里都念叨着想要多陪陪皇祖母,因此今夜与这几日便留在宫中了。” 嘉敬皇后喜出望外,“真的?” 小北一双大眼睛震惊地看着风观澜。 什么时候说的! 怎么没人和他商量! 可是嘉敬皇后眼神太过于期待,小北丝毫不忍心拒绝,只能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啦!” 他背后的小手对着风观澜做出了“三”的手势。 让他和娘亲分离这么多天,起码要给他三两银子才行! 风观澜狭长凤眸中掠过一抹笑意。 真不知道南卿芙都是怎么教育的小孩子,让这小家伙对一文钱都视若珍宝。 换做别的皇家子弟,伸出三根手指头,怕是想要的是三百两三千两。 可风观澜清楚,小北要的只是三两银子,甚至他就算给三文钱,对方都会喜出望外。 知道知足很好,她教得很好。 离宫之前,风观澜给小北递了红包,“压岁钱,明日看。” 嘉敬皇后有些疑惑:“你与卿卿明日不进宫?” “不了。”风观澜并未解释为什么。 嘉敬皇后嘴角一抽。 自家儿子铁树开花已经让人震惊,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也能做出支开儿子,和妻子共度假期的事情来。 只不过她也知道这些日子风观澜很忙碌,几乎没有陪伴南卿芙的时间,便也没有责怪什么。 反正她有小北和女儿陪着,没这个冷冰冰的儿子也不觉得寂寞。 “娘亲,压岁钱。”小北笑眯眯地捏了捏便宜爹给的红包,接着对南卿芙伸出了手。 南卿芙无奈,“没带,等你回府后再给你。” “行叭。”小北也不担心南卿芙会赖掉,娘亲向来说到做到。 只不过,便宜爹给的红包怎么这么薄,塞的是银票吧,就是不知道是多少。 等二人走之后,小北完全将风观澜的话抛之脑后,偷偷打开瞄了一眼。 哇!三千两! 他明明只要三两银子,便宜爹真大方! 日后这种好事可以再多多砸到他身上。 他其实住在宫里一个月也没关系的。 南卿芙和风观澜坐上离宫的马车,还有些怅然若失。 “不高兴?”风观澜还牵着她的手。 南卿芙如实道:“我和小北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很少分别。” 在这种大过年的日子里,没有小家伙在身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风观澜看着她雪白如玉的脸,眼眸幽深,“本王觉得甚好。” 耳根子十分清净。 甚至……想做什么都肆无忌惮。 于是,接下来南卿芙被某人抱在腿上,吻得唇瓣酥/麻时,极度后悔方才没有阻拦风观澜留下小北。 至少有儿子在,他作乱的空间就只有那点方寸之地。 外边风雪簌簌,为马车之中的动静悄悄做了掩护,可落在马车上的雪却极致温柔。 就在一切就快失控时,一样东西从风观澜袖子里掉了出来。 南卿芙轻喘着气,因为这道声音回过神来,握住了男人无声无息往下走的手。 “东西掉了。” 风观澜不悦凝眉,凤眸勾人的洇红,看起来惹人陷入那双幽邃的黑眸中,任他为所欲为。 不行! 南卿芙打住了念头,墨竹还在驾着马车,哪怕他嘴很严实,她也做不到这么厚脸皮! “捡起来!”她恶声恶气命令,“不然今夜你睡偏房!” 风观澜:“……” 第289章 吃醋 第二百八十九章 吃醋 谁又能想到,对外多么强悍冰冷的战王殿下,如此听王妃的话。 为了不在大年之夜睡偏房,只能收起了所有的念头,乖乖弯下身捡东西。 只是他哪怕弯腰,也没松开南卿芙。 南卿芙轻哼一声。 又被他给算计了! 这个心机男!实在可恶。 风观澜眉眼间带着满意的笑。 待他捡起地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嫌弃东西脏,两人的注意力就落在了东西上。 布包已经散开了。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瓷瓶,却又不像瓷瓶。 青花瓷的瓶子,并不是很大,直径大约是两个指头的宽度,瓶口上插着一簇一簇蓝色的花,是蓝色妖姬的深蓝色,妖冶漂亮。 瓷瓶也很有重量,里面装的应当是泥土。 “盆栽?” 南卿芙头一回见到这么小的盆栽。 只不过她几乎熟识所有草药,对植物类的东西也颇为了解,却没见过这种花。 “这是什么花?”南卿芙问的是风观澜。 长得和蓝色妖姬很像,但并不是玫瑰花。 更何况蓝色妖姬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毕竟它的颜色并不是纯天然的,而是人工合成的,现如今还没这种染色技术。 南卿芙伸手想要戳一戳小花瓣,手指还未触碰到,风观澜就面无表情将布包拢上了。 “不知名的东西,当心有毒。” 南卿芙一想也是,没有再去碰。 南昱之那边的东西并不简单,南卿芙总是忍不住去想他给任何东西的目的。 这个小盆栽,她根本没见过,风观澜看起来也并不知道,怕是他自己又搞出来的变异东西。 这算什么,挑衅吗? 她兀自沉思,没发现风观澜隔着布包捏住瓷瓶的修长手指微微攥紧,凤眸闪过一抹幽暗光芒,杀意一闪而过。 …… 今夜没有月色,黑夜浓稠,扑簌簌的雪花从黑幕之中飘散而下,随风旋转舞姿,在地面上优雅落地,形成一片银装素裹。 一道颀长黑影立在窗台前,冰凉的指尖把玩着瓷瓶,瓶口处钻出的蓝色小花在雪白的冬景之中,色彩明艳亮眼。 “长得真好,不知这个礼她可喜欢。” 男人半张脸隐在宽大的斗篷之下,并不清晰的灯光只能隐约看清他的下半张脸,清俊温和。 在其身后,同样披着斗篷的女人跪在地上,眼里怨恨闪过。 “主上还是太惯着她了,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任务都没完成,甚至还倒戈向风观澜,何必再留着她。” 男人声音比雪清冷:“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她岂是你能议论的?” “身份固然重要,可属下认为,更重要的是对您的忠诚!” 女人依旧忍不住继续道:“她已经脏了,身心都是风观澜的,还生下了风观澜的血脉,不配做王后!” 她话音刚刚落下,男人宽袖之下冷光闪过。 一道利刃如闪电般快速,冷冽划过她的面具。 面具“咔嚓”一声,刹那间化为两半,坠落在地上。 女人额头还被划了竖形一刀,血丝冒出,往下是她愕然惊惧的目光。 男人已经开始用帕子擦拭着利刃,“这是第一次警告,若有下回,断的便不是面具了。” 话音一顿,他到底还是回了她方才的话。 “她捕获了风观澜的心,有何不可?至少无坚不摧的风观澜,现如今也已经有了软肋,还是两个。” 一个她,一个孩子。 他弯了弯唇,“原本只能对付风观澜本身,如今……却可以对付三个。” 当然,他不可能动南卿芙的性命,毕竟她是计划中的核心,但不代表她那个野种和风观澜他动不得。 “曾经本座的确没想过,风观澜有朝一日也能为一个人付出至此,如今他的功力只有巅峰时期的半成,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他低头望着手里的瓷瓶小花,眼眸微眯,“下去吧,计划如常。” 女人眼神不甘,捂着额头,却不敢有任何异议。 不服从命令的后果很严重。 可是南卿芙又凭什么?就凭她的血脉高贵吗。 一阵风吹来,将男人黑色的斗篷吹落,完完整整露出一张清俊容颜。 若是南卿芙在这,定会被这一张脸惊到一瞬。 “时机已经成熟了。”他低声呢喃。 …… 这一夜,南卿芙和风观澜没有正常守岁。 所谓正常的意思,那便是守岁了,但没完全守。 没睡觉,但在床上。 这一夜的后果便是第二日南卿芙丝毫起不来。 风观澜却极其可恶,午时便将她扰醒。 “你睡你的,我伺候你穿衣洗漱。” 大概是知晓自己昨夜的确过分,他语气温柔十足。 南卿芙根本不想理他,半眯着眼任由着他折腾。 若是有其余人在此,定会大跌眼镜。 谁能想到在外冷冰冰的战王,居然会伺候人更衣。 更甚至这双带兵打仗杀敌果敢干脆的手,还轻巧地为她绾发描眉。 南卿芙清醒时,属实被风观澜的操作给惊吓到了。 她穿越这么多年,大多时候用的都是男子的身份,只会简单的束发,女孩子家的绾发是一窍不通。 风观澜是头一次给她绾发,这精致程度十个她都比不上。 南卿芙腰还酸得厉害,说话也夹枪带棒:“我们王爷这是在好几个女子身上学习过的技术吧?” 男人挑选了一瞬发饰,仔细给她戴上,轻描淡写道:“这还用学?” 言外之意,看看不就会了吗? 南卿芙:“……” 她又一次刷新了他的学习能力。 算一算,她时常起床他就不在了,她平日里除了正式要出席的场合,也基本不会让婢女特地绾发,风观澜看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这都能被他学会了。 该死,又被他给装到了! 南卿芙选择闭嘴。 “这是要去哪?搞得这般隆重。” 他将她的长发全部束起,从正面看,两侧挽起的辫子饱满均匀,他用的发饰主要是金饰,颇有些重量,但今日妆造却为她增添了几分温柔娴静。 “一会儿你便知。”风观澜只字不多透露。 南卿芙是直来直往的性子,却头一回被勾起了些期待感。 两世以来,她从来没从男人身上得到过惊喜。 哦,当然,小北是男孩儿,不是男人。 第290章 约会 第二百九十章 约会 正是大雪纷飞时,今日的雪比昨日还大。 下人将整个云水阁院落扫出了一条干净的道路,两侧堆积的雪厚到能没过靴底。 婢女们看着南卿芙打扮齐全出来,都愣了一下。 她们虽然刚过来伺候不久,但也清楚南卿芙并不擅长妆造这一块,可今日无人伺候,居然…… 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这个猜想又很快被她们否决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看战王殿下那杀人不眨眼的脸,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当然,也没人敢问就是了。 “王爷,车马已备好。” 墨竹说着,还忍不住道:“今日真不用派人手跟着?” 就连他驾车,王爷都特地吩咐,到了地点就先回来。 风观澜扫他一眼,“不必。” 南卿芙对风观澜卖的关子是愈发好奇了。 知道他不会说,她也没有再问。 上了马车后,南卿芙在颠簸之中也没了睡意,随意抽了茶几上一本话本。 二人各看各的书,互不干扰,彼此之间却流转着平淡却默契的融洽气氛。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下了。 南卿芙掀起帘子一看,“怎么是这里?” 君澜山。 上回南卿芙来时,还是南昱之暗中约她前来。 回去之后,风观澜以为她是逃跑了,直接揭穿了她的身份。 只不过冬季的君澜山萧条许多,不似上回的郁郁葱葱,树枝绿叶全掉光了,只剩褐色的枝条,裹着厚厚的雪,只隐约可见它原本的颜色。 冬季自然有冬季的美,但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寒冷。 “下车吧。” 显然,风观澜今日的目的地是君澜山。 南卿芙:“……” 她以为是什么偌大的惊喜,值得他这般神神秘秘。 算起来,这还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 风观澜倒好,带她来爬山? “你确定要在这么寒冷的季节爬山?” 南卿芙瞅瞅自己厚重的一身衣裳,毛绒的大氅尤其厚重,再加上他今日又给她戴了许多金质发饰,南卿芙现在是身子重,脑袋也重。 虽然二人是习武之人,体力同一般人不一样,但南卿芙也不想没事找事,负重爬山。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在京城街道上随便逛逛也颇有一番意蕴。” 风观澜似笑非笑望着她,“独自来找情郎可以,陪本王就不可以?” 墨竹微微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王妃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不过这种八卦不是他该听的。 墨竹低咳一声:“王爷,王妃,那属下就先离开了。” 风观澜微微颔首,将一袋银钱丢给他。 “回去同他们吃酒去吧。” 他们指的当然是风观澜平日里身边的护卫们,今日那些贴身护卫他一个都没带。 墨竹喜不胜收,笑逐颜开:“多谢王爷。” 这就是在给他们放假了。 待此处只剩下二人,南卿芙瞪了风观澜一眼,“尽会诋毁我名声。” 现在她在他的人心目中的形象,怕是一个三心二意的墙头草了。 风观澜挑眉,“难道不是?” 说罢,他薄唇微启,开始慢慢悠悠念起了先前在南卿芙房中找到的情诗。 南卿芙快步就往前走。 情诗很酸很腻,但哪里能比得上某人身上的酸气重。 风观澜凝望她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跟上了她。 大冬天的的确没什么人会选择爬山,更别说今日是大年初一,百姓们都在家中合家欢,烤火过节。 两人一路往上爬,就没见到一个人影。 “是要爬到山顶去?”爬了一个时辰,南卿芙也有些喘。 君澜山虽然算不上大庆名山,却也颇为陡峭,尤其是在裹满雪的情况下,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艰难。 南卿芙由衷道:“我看你这不是在给我放假,是在折磨我。” 风观澜低笑出声,“看来王妃还是更喜欢在府里歇息?既如此,明日后我们便在府中待着,但……你别再喊累。” 南卿芙皮笑肉不笑:“我喜欢验尸,王爷若是愿意把你的身体给我验,十天十夜我也不嫌累。” 每夜虽然被折腾得厉害,但南卿芙抱着风观澜时,总会感慨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完美。 肌肉恰到好处,不会太浮夸,也不瘦得过头。 赏心悦目,同时手感极好。 就连每一块骨头的比例都长得很好。 她总是会很变态地用手抚摸过一些位置,以手为刀,想象着刀落下的力度手感,那种滋味极美妙。 当然,她是不希望风观澜受伤到,有让她开刀的机会的。 想象很美好,但这样一具美好的身躯还是完整齐全的最好看了。 风观澜笑了一下,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是吗。” 南卿芙最熟悉的便是他这个表情,总给人一种老狐狸谋划着什么阴谋的感觉。 又过了一个时辰,二人总算爬到了山顶。 君澜山的建筑物并不算多,基本都在山顶上。 庄子零零散散的,在这样的阴天雪景之下显得十分寂寥。 “今夜要宿在这边?”南卿芙扭头问道。 她没有上到山顶过。 上回见南昱之也就在半山腰,实在没摸清楚这些庄子是居住的人家还是别的地。 “是。” 风观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不远处的一座白墙黑瓦的建筑,“那是一座寺庙,平日里来的香客并不多。” “我们住庙里?”南卿芙有点不太相信。 风观澜跟她在一起后,确实洁癖好不少,但主要也是对她,对别的人与事物,还是非常计较的。 先前住在长乐镇的春风楼那一夜,他的人是恨不得将整个天字房拆了重建,里里外外连床底的角落都没有放过的清洁,所有用品,床上用品以及帐帘、桌子、屏风以及所有装饰品,全被他换成了自家的。 他若是要入住寺庙,还不得把寺庙客房给拆了。 风观澜捏了捏她的手心,“当然不是,在佛祖面前……岂不是不敬。” 中间省略掉的话,很难不让人遐想无限。 南卿芙瞪他:“今夜,你想都不要想!” 第291章 婚礼 第二百九十一章 婚礼 风观澜眉眼含笑,妖孽侬艳在这冬日雪景之中是唯一一抹好颜色。 他微微附身,朝着她靠拢,呼吸交缠,姿态暧昧。 “本王的意思是,不便吃荤,王妃想到什么去了?” 吃荤。 谁知道他是哪个荤呢。 南卿芙选择不跟他犟嘴,“您再卖关子,天可就要黑了。” 这个季节天色本就黑得快,本就灰暗的天色现在已经在逐渐步入黑夜。 风观澜笑了笑,牵着南卿芙走向不远处的一座庄园。 庄园大门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还贴上的对联,很有过年的氛围。 推门而入,同样一派喜庆景象。 不仅有红色的灯笼,还有红双喜。 大囍的字让南卿芙都要误以为自己进了什么成婚喜堂。 这里面并不像外边那般萧条,入门乍一看还以为误入春季花林。 一眼看过去先注意到的是一大片腊梅,被霜雪压着,黄白相间,娇嫩盎然。 旁边还栽种着一片君子兰,一派生机勃勃。 “这是谁的庄园?” 南卿芙问出来便觉得这个问题多余了。 能让风观澜留宿的,八成就是他自家的。 主要是贴着的一张又一张大囍让她有些恍惚了,牌匾上还挂着红绸。 “你的。”风观澜回道。 南卿芙直勾勾望着他,“这便是你的惊喜?” 她眼睛黑白分明,标准的桃花眼,看向他时的专注让风观澜眼底微暗。 他抬手遮住她的眼,视线在她朱唇上流连:“你再这般看着本王,可等不到入洞房了。” 南卿芙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颗心像被浸染在蜜缸之中,甜得有些麻了。 她唇角上扬,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孩子都有了,她没想到,以风观澜的性子,竟还会在意这样的仪式感。 他们成婚那一日是什么样子,具体的南卿芙还真没有印象了。 原主的记忆她本就模模糊糊的,只能记得住大概。 似乎大婚那一日,风观澜因为身体不适,并未出席。 那一日是原主独自拜的天地。 只不过她接近风观澜的目的不纯,大概也并未觉得遗憾。 或许遗憾的是所嫁的人并非自己喜欢的人。 南卿芙最深刻的莫过于那一夜的新婚夜,风观澜恨不得吃了她。 想到那个景象,她仍然觉得好笑。 “那一日,你是真病得起不来了,还是故意的?”南卿芙好奇地问道。 风观澜有些无奈:“自然是真起不来了。” 如若不是十足严重,那一夜他怎会中计,被她给霸王硬上弓了? 新婚那夜,风观澜是存了试探南卿芙的心思,同时也是为了安抚如今的嘉敬皇后,因此才去了他们新房。 他本打算若是她动机不纯,当夜就直接解决了她,哪知道二人都中了药,他没了半点抵抗力。 对于素来洁癖深重,不愿意接近他的的风观澜来说,被人那般玷污,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也还好是。 南卿芙点点头,故意道:“哦,那意思就是,你和前两任妻子都已经拜过堂成过亲了,只是没和我,如此多不公平。” 风观澜蹙眉,冷声道:“哪听的胡言乱语,本王并未和她们拜堂成亲,更无夫妻之实。” 就算是他身体康健,他也不会去拜堂。 这种无聊的事,于他来说连做戏都懒得。 当时的永康帝非要赐婚,他无法抗旨,却不代表他真百依百顺。 他话音一顿,又问:“你要如何才公平?” 南卿芙略微思忖,“我也去同两个俊男成婚,再来同你完礼?” 风观澜脸色一沉,咬牙切齿:“你想都别想!” 和两个男人再成婚,这种话她倒是讲得出来! 南卿芙看他当真的模样,忍俊不禁,“逗你的啦。” 她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喜欢一个人便全心全意,不必在乎他的过去。 更何况,她再清楚不过,他从始至终只对她一个人动过心。 那他有过几个老婆又怎样呢。 “吉时已到,战王殿下还不同本王妃拜堂成亲?” 南卿芙主动对着风观澜伸出了手。 毛绒边的袖口伸出的手纤细瓷白,于风观澜来说此时此刻却占据了他心目中所有的重量。 他伸出手,牵住了她。 二人十指相扣,走进了喜堂。 风观澜的确准备充足,喜堂内空无一人,却暖融融的。 红木桌上放置着喜服。 风观澜亲自为南卿芙穿上了层层叠叠的喜服。 南卿芙对着镜子补了唇脂,有些怔神。 红宝石耳坠轻轻摇晃,整个妆容与喜服相辉映,很搭。 她从未想过,自己此生成婚,从首饰到妆容到衣裳,全是由自己的另一半为她所做。 风观澜为南卿芙戴上长生锁,最后再自己换上新郎喜服。 南卿芙看着他的长发,“我来帮你绾发吧。” 男装好几年,简单的束发她还是会的。 风观澜没有异议。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牵上红绸,在只有自己的天地中三拜,却并不觉得空旷,因为彼此已经将心塞得足够满。 礼成,风观澜倾身,在南卿芙唇上印下一吻。 深黑的眸子深深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此刻的容颜刻进骨子里。 他只是轻吻,在她怀中塞进了一封信一样的东西。 南卿芙还未来得及看是什么,便被男人直接打横抱进了喜房。 明明昨天折腾了大半宿,今日还爬了半日的山,风观澜却依旧不知餍足。 今夜的他更为疯狂,像是要将五年前的新婚夜的被动全部掌握为主动,甚至是翻倍的。 不远处便是寺庙,傍晚的钟声响起时,二人彻底身心交融。 南卿芙莫名有种罪恶感。 男人的吻落下,彻底将她的心神占据,让她分不开思绪再想别的。 这一场酣畅淋漓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风观澜到底还没失了智,记得他俩还未用膳。 清洗过后,他亲了亲她额角,“我去端膳食过来。” 虽然整个庄园只有他们二人,但不代表真无人伺候,比如已经烧热的水,还有会有人准时送到门外的吃食。 风观澜出去后,南卿芙才有机会看他方才给她塞的东西。 衣裳原本凌乱落在地上,现在已经被他整齐叠在旁边。 第292章 赠卿卿 第二百九十二章 赠卿卿 南卿芙从繁重的外衫里找出了那封信。 【赠卿卿】 信封上的三个字是风观澜的字迹,写得认真郑重,笔锋间却似乎隐约可见独特的温柔。 南卿芙小心翼翼将信封打开,尽量一个小角都不破坏。 里面是简约的一张纸,字也不多,准确的说只有一行。 【吾身故后,尸身任凭妻南卿芙处置,可剖可葬,全由她心意,旁人不得阻拦——风观澜手书】 南卿芙感觉傍晚那108道钟声完完整整撞击在了她的心上,不然怎么感觉心被重击了,堵得满满的。 他这是将他自己完完全全地赠给了她。 哪怕在现代,都有许多人不能接受死后尸身不完整,捐献遗体器官是一件非常难得且伟大的事情。 更不要说在这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损伤的时代。 最难得的是,他日后或许会成为一代君王。 别人皇帝会为自己修建奢华的陵墓,或许还要安排自己的爱妃陪葬,对死后的自己都要万般珍重。 而风观澜连遗体都不要了。 南卿芙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哪怕在风观澜给她今夜这个惊喜,和她再次完成婚礼时,她都没有感动而弃。 此时此刻,看着这行字,她却鼻尖酸涩起来。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对她的珍重。 看了一会儿,南卿芙认真地将这张纸叠起来,边边角角都对齐了,塞回了信封里。 待到回去之后,她便找来最好的箱子最好的锁,将它锁起来,保管一辈子。 就算有什么需要逃命的事,她也会第一时间带着它逃跑。 这是她人生中收获的第二份最美妙的礼物。 第一份是小北。 全都有关于风观澜。 …… 夫妻俩在山上悠闲度假了好几日。 其实和在王府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二人还是会一起读书,一起练剑,他在谋划正事的时候,她也会在研制药物。 南卿芙知道,以风观澜的敏锐,他或许早就察觉到了她可能有百宝箱的事情。 毕竟很难解释,他们来的时候她没带什么东西,就算马车上随时备有她的医药储物箱,但也不可能东西这么多,这么齐全。 不过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他可能猜到不一般但也没有想得那么离奇。 如果他问,南卿芙觉得自己很大可能会坦诚。 他都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她了,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呢。 只是两人却很默契,他不会问,就像她不会去多问他每日谋划的是什么。 他们只需要知道彼此的真心,并且全身心的相信对方便足够了。 这几日过得清闲又放心,因此回程的时候,南卿芙还颇有些不舍。 风观澜看出了她的不舍,思忖片刻,问道:“再待两日?” 南卿芙白了他一眼,“已经足够了!我想小北了!” 他平日里那么能忙活,清闲这几日大概很不容易了,再挤出两日,之后怕是连人影都见不着。 在这样的冷寒日子里,南卿芙还是希望睡觉的时候有个大暖炉抱着的,虽然这个暖炉基本不太安分。 不过…… 南卿芙抬手指了指天,“你一定要这个时候回去么?” 这时候已经傍晚了。 就算下山比上山快,两人下山的路上天也会黑下来。 风观澜但笑不解释。 南卿芙便也随他去了。 反正就算有野兽,她还有药能毒晕。 至于刺客…… 风观澜明面上是没带护卫,暗地里谁知道呢。 她感觉他在策划着什么,但并没有多问。 权谋这些事情并不适合她,少知道也少些烦恼。 南卿芙想得的确没错,两人刚走没一会儿,庄园便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风观澜没带贴身护卫,当然能吸引那些人前来。 有些人有脑子,但世上终归是没脑子的人更多。 而他素来善良,为大庆铲除一些没脑子的人,也算是做了一大贡献。 这几日有些过分了,南卿芙腰腹都不太舒服。 有些气不过,她直接跳上了风观澜背上。 男人有些猝不及防,很快便牢牢环住了她的腿弯。 “小心点儿。” 南卿芙提着灯笼的手环住他的脖颈,一手将他大氅从领口往肩膀方向扒拉,随即狠狠在他修长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雪白的脖颈上落下红彤彤的牙印,暧昧十足,引人遐想。 风观澜脚步都没顿一下,开口的声音却哑了些许:“想在野外?” “????” 南卿芙属实想不到一副清心寡欲模样的风观澜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果然能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特别是沾染上荤的男人。 她冷笑一声,“您要是能放开,我也不介意奉陪!” 就他这般洁癖的人,上山在凉亭歇息的时候,他连石凳都不愿意碰。 还野外。 风观澜低笑出声,“知我者,卿卿也。” 他平日里很少会这般亲昵唤她,大多时候都是在床上,在外头正经时候还是第一回。 在寒冬之夜之中,这样亲昵的名字从他唇中吐出,如醇厚的美酒滑肚,让人浑身到心都暖洋洋的,缱绻旖/旎。 正在此时,一道烟花腾空而上,在冷夜之中绽开绚丽多彩的光。 南卿芙抬头,明亮的眼眸倒映着空中一簇有一簇升起绽开的烟火,五彩斑斓的色彩照亮她容颜,美得惊人。 谁说风观澜不解风情,他骨子里可真是太会玩浪漫了! 南卿芙狠狠奖励了他一个吻。 吻在了刚刚的牙印上。 也就是仗着这是野外,否则她可不敢这么放肆,毕竟脖颈的位置,是野兽的发狂点。 与此同时,正在进行厮杀的刺客已经开始骂娘了。 老狐狸风观澜设了一个局引他们上钩,自个儿不知道在哪里和美娇娘看烟花,当真是岂有此理! 烟火散尽,南卿芙仍旧有些意犹未尽。 风观澜敏锐察觉到了,轻笑一声,“小北生辰,父皇母后准备了一场烟火宴,到时你还能再观赏旧一些。” “那怎么能一样。” 南卿芙当然不会说,她在后世见过比这更好看的烟花,但从未有此时这般欢喜喜欢。 单纯只是因为心境不同罢了。 只是南卿芙没想到的是,在这样浪漫的时刻,他们两个人会撞到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