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之不好啦，大圣他黑化了！》 第1章 大圣变成石猴了 “不对，不对，还是不平！” 花果山水帘洞内大圣正在一座天平上摆弄着五颗桃子，两大三小，可无论怎么放，那天平始终无法平衡。 灵山受封之后大圣曾在佛祖座前听经沐佛，整整二百年，可不知怎的，两年前他突然独自一人回了花果山，回来之后直奔水帘洞，在里面摆弄起了这天平和桃子。 他身上的神佛袈裟早已不复华彩，如今吊儿郎当地披在身上，背面还破了几个大洞，如果不说，根本无法将眼前这落魄猴儿与那个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得真经，受封斗战胜佛的大圣联想到一块。 “小虱子，大王这是怎么了？” 猴长老和众猴子猴孙很是担心，却近不得大圣的身，只能来问我。 只因我是一只寄生在大圣身上的虱子，自他破石而出之时便跟着他，我陪他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从他拜师菩提祖师到大闹天宫，从他被压在五指山下到陪唐僧去取经，从他受封斗战胜佛再到如今重回花果山。 千百年来，因为日日与大圣形影不离，我身上沾染了不少大圣的灵气，因此，我也有了一点微薄的灵力，偶尔能幻化成猴形。 “大圣他很不对劲儿，那天平他已经不眠不休摆弄两年了，五颗桃子就是配不平。” “桃子？这好办呐，我让小猴们多摘些，你给大王送进去。” 如今的花果山就数桃多，给大王选几个可心的桃子还是能办到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事，猴长老朝我笑笑，准备吩咐小猴头们去摘桃。 “不对不对，此桃非彼桃，它们不一样的。” 我拦住猴长老不想让他做无用功。 “这世间的桃子，无论是何品种，是何形状，是何口味，我花果山应有尽有，哪有可能找不出一样的。” 猴长老似乎觉得我在说大话。 “不一样的猴长老。” 我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花果山所结的桃子我也曾趁着大圣不注意悄悄摆上桌，却被他一眼识破精准扫落在地。 若不是他时不时摆动的双手和抓耳挠腮的动作，我几乎要以为坐在我面前的是只石猴了。 为了将大圣从这种安静又疯狂的状态中拉扯出来，我曾试图在他身上制造许多又疼又痒的大包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他却无动于衷。 直到最近一次，他说：“别闹了，小虱子，让我再好好想想。” 原来他竟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 大圣就这么摆弄着天平，直到第二年桃花盛开时，大圣终于换了个坐姿。 “哈哈哈哈，骗局，骗局，一切都是骗局！” 大圣将面前的天平和五颗桃子往地上一掼，随后直挺挺地倒在了身后的宝座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从大圣的额头上跳下来幻化成猴形。 “大圣，大圣，你怎么了？” 大圣呼吸平缓眼神却空洞无比，他可是拥有火眼金睛的大圣啊，可此刻他的眼睛灰败得有些瘆人，他定定地看着某个地方，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里是水帘洞的内壁，只有坚硬冰冷的石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骗局，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大圣喃喃道。 “什么骗局啊？” 我想把大圣扶起来，却无法做到，除非他自己想起来，否则我根本奈他不得。 “大闹天宫是骗局，西天取经是骗局，受封斗战胜佛也是骗局，都是骗局，统统都是骗局。” 我还没明白大圣所说的骗局是什么意思，转眼，他就幻化成了一尊石猴，无声无息，恍惚间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在幻化成石猴的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了大圣眼角的泪光，是不甘，是绝望，是无可奈何。 他为什么会哭？ 化成石猴的大圣不闻风雨声，不问世间事，立在那里岿然不动，他回到了最初的形态，好像这世间从未有过齐天大圣孙悟空。 我和猴长老将那尊大圣幻化而成的石猴搬到了东胜神州的悬崖之上，那是大圣出生的地方，我们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再次从石头里蹦出来。 这些日子我心头盘踞了太多的疑问。 大圣化成石头那么大的事天庭不知道吗？地府不知道吗？灵山不知道吗？大家都不知道吗？还有大圣从灵山跑回来为什么没有人来找过他？ 我把这些疑问一口气告诉了猴长老。 长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虱子，你可知这三界生灵都是有三魂七魄的，只要三界还能感知到其中的哪怕一魂一魄，都是默认这个生灵还活着的。” “那大圣的三魂七魄还在这世间吗？” 我有些激动，既然大家都没发现，那是不是说明大圣其实没死，这样的话大圣醒来是不是还有希望，其实在我心里大圣只是睡过去了。 “不。” 猴长老摇了摇头。 这，猴长老的话怎么前后矛盾啊。 “是因为你还在。” 猴长老继续说道，“你自大王破石而出之时便跟随他，身上沾染了太多他的气息，经历了那么多年，你的三魂七魄已与大王的十分相似，想必三界正是因为还能继续感受到这同样的气息才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那我是大圣吗？” “你当然不是，你是一只小虱子。” “那我要去找人问问怎样才能让大圣醒过来。” “你要去问谁？” “那就从大圣的两个师弟问起吧，八戒和悟净。” “你说净坛使者和金身罗汉吗？” “没错。” “罢了，随你去吧，我会带着猴子猴孙守护好大圣的。” 八戒受封后回了云栈洞，我随大圣已是去过两回了，我虽然认路，但却因为灵力微薄，大部分时间只能走路。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瞧着是到福陵山了，顺着记忆摸索，我很快找到了云栈洞的洞口。 只是这洞口的光景与我记忆中大不相同，八戒受封净坛使者后我随大圣第二次来这云栈洞，那时的云栈洞牌匾光鲜亮丽，洞门刷金涂漆，好不气派，不似如今这般破破败败，不知道的还以为蜘蛛精在此安了家。 “八戒，八戒，快开门！” 大圣唤惯了八戒，我跟随他这么多年自然也是听顺耳了的，也跟着唤八戒。 隔了半晌，洞内才有了回应。 “师兄？师兄是你吗？” 我见八戒兴冲冲地来开门却在见到我的瞬间变了脸色，当即掏出九齿钉耙直攻我面门。 “大胆妖孽，竟敢假扮我师兄，拿命来！” “叮！” 走了太多路，我早已累到虚脱，哪还有力气闪避，可八戒的九齿钉耙随着一声巨响，生生定在了离我眉心半掌的距离。 “八戒别动手，我此番前来正是因为大圣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我赶紧解释，生怕八戒等下又要对我动手。 第2章 八戒借隐衣 我将大圣从灵山回来又对着天平摆弄桃子以及最后变成石猴的事情原原本本同八戒说了一遍。 “骗局？什么骗局？” 八戒抚着下巴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洞内地动山摇我几乎站不稳，于是立马幻化成了原形。 “他们来了，小虱子你可藏好了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了。” 八戒收了九齿钉耙又化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前去开门。 “原来是二位尊者，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八戒朝来人拱了拱手，透过洞口的余光，我瞧着像是两位僧人。 “净坛尊者，这是今日份的贡品，请务必食用干净。” 两人虽对八戒使用了尊称，但言语之间却无半分尊敬之意。 “一定一定。” 看着八戒点头哈腰的样子，我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等两人走了，八戒才让我出来。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贡品惊得我有些合不上嘴。 “世人皆知我贪吃，如今受封净坛使者，有吃不完的贡品，可又有谁知道我每天要吃那么多残羹冷炙呢。” 八戒的笑容有些苦涩，他好像一点也不快活。 我这才注意到现在明显已经过了饭点他们才将食物送过来，而八戒的身材可比当初取经路上时要肥胖不少，尤其是那个浑圆的肚子，怕是即将临盆的孕妇肚子都比不上他的三分之一。 我当时听得真切，当初佛祖说的可是天下贡品让八戒先尝，如今看着这些残羹冷炙倒不像是让他先尝，他反而才是那个最后扫尾的。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随后开口。 “那大鹏鸟是如来的亲舅，好差事如来自是先紧着他的亲戚，如来后来改了心思，天下贡品由他舅舅吃过，再由被供奉的主位一一吃过之后才轮得到我。” “其他人不知道吗？” “这等朝令夕改又是裙带关系他怎会轻易让外人知道？便是知道的人也都被捂了嘴，毕竟谁会拿自己的大好前程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抱不平呢。” 我在想大圣在灵山是否也是遇到了同样的不公才回了花果山？ “你不是一直跟在师兄身边吗？他离开灵山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八戒的话让我顿时哑了口，因为那天我睡着了，毫无征兆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同大圣回了水帘洞。 “算了，看你一脸懵的表情就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待我吃完这些随你去趟花果山。” 八戒看着眼前这堆残羹冷炙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我能看出他脸上的排斥和挣扎，但是片刻过后他终究是调整好了状态。 他猛吸一口气，硕大的肚子微微瘪了一点，随后张开血盆大口将眼前一堆残羹冷炙一口气全吸进了肚子。 我看到咬了几口的苹果，只剩果蒂的葡萄，还剩半副鸡架骨的烧鸡，甚至是腐烂的果核不经挑选一一进了八戒的肚里。 “八戒，那些东西怎么能吃呢，我看有的都腐了，你快吐出来。” 我敢肯定这些食物绝对不是今天的，有的可能是放了好几天没人管一起送过来的。 八戒却不以为意，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你没听那两人说务必食用干净吗？” 他掬了口水吸进嘴里漱了漱。 “可是，可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八戒是惯会投机耍滑的了，能让他那么规规矩矩地把那些能吃的不能吃的统统吃下，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手里了。 果然没一会儿洞外又起了动静，是那两位僧人去而复返。 八戒让我藏好，随后大大方方开门去，两人见到那堆残羹冷炙不见了似乎很满意，敷衍地夸了几句便离开了。 “他们竟然还要返回来检查！？” 怪不得八戒会那么老实。 “走吧，咱们去花果山看看师兄。” 八戒扶了扶又胀大了几分的肚子带着我去了花果山。 “你就这么走了他们要是过来送饭发现你不在可怎么办？” “放心吧，今天那么多的量他们明显是攒了几天一起送过来的，下一顿估计也得攒个几天才能一起送过来。” 八戒似乎不太担心这个问题。 “可是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吧，吃剩饭就算了，还让你吃馊了的，三天不吃饭，一吃就吃三天的量，这谁受得了啊。” 我为八戒打抱不平，可他却敛下了眉，没再接话。 我们去到东胜神州的时候猴长老正带着几个猴子猴孙守在石猴旁边。 猴长老的名字当年被大圣从地府的生死簿上划了去，所以他活得够久，是见过八戒的，他一眼便认出已是净坛尊者的八戒。 “你们说这就是师兄所化的石猴?” 八戒闭目凝神竟感受不到丝毫师兄的气息，反倒这小虱子身上的气息与师兄有几分相似。 “千真万确。” 在石猴上探不出个所以然来，八戒又随我回了水帘洞。 他踱步在水帘洞的王座四周，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桃子和天平陷入了沉思，八戒现在的体型已经难以弯腰了，他唤我过去将桃子和天平重新摆上石桌。 “你将师兄回花果山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再说一遍，绝对不可遗漏任何细节。” 这一次我讲得很慢，也讲得很细，有时候还要把大圣的神态语气模仿一下，而八戒则边摆弄着天平和桃子边听我说，有时候听到关键的地方还会停下来仔细观察我的表情。 我将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毕后发现八戒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八戒，八戒？你有什么想法？” 我看八戒盯着手上的几个桃子发呆，忍不住伸手晃了晃他。 “你可知这世间有一样宝器唤作轮回镜，它可以倒流时光去探究过去发生的事情，只不过这东西被玉帝收着，世人鲜少知晓，或许你可以去天庭看看。” “我？你不和我一块去吗？” 我有些好奇地看着八戒。 “对，碍于从前的种种和现在的身份我不便回去，不过我倒是可以借你一件法器，能让你躲过天庭所有的耳目。” 一个粉色的光点在我掌心跳跃，没一会儿它就像吹了气的肚皮，越胀越大，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件粉红色的披风。 “这是什么？” 粉色的光点变成披风之后那颜色淡得几乎透明，放在手里几乎没有一点重量，我小心地捏住一角生怕呵口气都能将它吹走。 “这东西叫隐衣，你披上它谁也看不出来，就连天兵天将也察觉不到你的存在。” 我不信，非要八戒给我示范一遍。 直到瞧见他腾空的半个硕大的肚子我才信了，这隐衣太小，根本没办法把八戒全部盖住。 “这东西你可得小心使用，绝对不可让它脏了或者破了，否则我杀了你。” 最后一句话八戒说得极其严肃认真，我甚少见到这样的他，随即赶紧点头保证。 八戒悄悄把我送到南天门就走了。 “我估摸着那两人今天该来送饭了，得赶紧回去，你小心行事，有情况就来云栈洞找我。” 临走前八戒深深看了一眼我身上的隐衣，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舍。 第3章 轮回镜里的秘密 我穿着隐衣，成功躲过南天门天兵天将的耳目，一路摸索着到了玉帝的寝宫，不过很奇怪这个点了玉帝竟然还没回来。 不愧是东方天庭的掌管者，我随大圣上天入地下海登极也算是见过世面了，没想到这玉帝的寝宫竟如此奢靡华贵。 照明用的不是夜明珠而是鲛人的眼球，只需区区两颗就能将偌大的寝宫照得亮如白昼。 世人只知鲛人落泪成珠，珍贵无比，却不知这鲛人的眼球才是难得的珍品，用来照明光线温和一点也不伤眼，还有助人凝神聚气的功效。 我数了数这镶嵌在盘龙柱上的鲛人眼球不下百颗，只是这鲛人眼珠需从活鲛眼眶中生生剜出，也不知道多少鲛人因此失去了光明。 今日我在这玉帝的寝宫内算是开了眼，天下的珍奇异宝都能在此地找到。 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轮回镜，八戒说他也没见过，我就只能按着镜子的模样去找，西边的架子上倒是放着一盆水，清澈无比，能照出人影，但我试了试并没什么特殊功效。 将这寝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转了个遍，依旧没找到那个劳什子轮回境，我心想这八戒不会是诓我的吧。 就在我准备去别地看看时，这玉帝老儿回来了，我赶紧披上隐衣躲到了床头的盘龙柱后面。 许久未见这玉帝老儿越发圆润了，瞧着他大腹便便，一身的酒色财气，哪有个正经神仙的样子，老远我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了，熏得我脑壳发昏。 看着当真是喝了不少，玉帝沾到床就睡了，我围着他来回看了几遍也没发现他身上带了像镜子的玩意儿。 算了算了，或许不在这里呢，我正准备抬脚离去没想到玉帝翻了个身，一颗灰不溜秋的石子从他身上滚落。 不规则的石子从床榻之上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轱辘轱辘滚到我跟前，我看了眼玉帝还好他没醒。 看着地上这颗不起眼的石子我陷入了沉思：这世间什么新奇玩意儿玉帝没见过啊，怎的将一颗不起眼的石子藏在怀里，难不成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想着我便弯腰去捡起这石子。 霎时间金光四射，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吸进了这古怪的石子中。 我灵力微弱，受不了如此强大的能量冲击，当即便感觉有一股气在胸口乱窜，生生呕了一口血。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再睁眼，我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茫茫黑暗之中，没有多余的色彩，就是黑，那种沉重到无法呼吸的黑，屏息聆听也听不到一点声响，甚至都没有风从耳边划过的动静。 感受不到光，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一切仿佛静止了，但我的心却一点也不平静，这玉帝老儿该不会是给人下套让我误打误撞进圈了吧。 还是出不去，什么法子都试了，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能毫无障碍地前进，但却永远走不到头，没有目标的行走就像无头苍蝇乱转，根本没有一点结果。 不知道试了多久，我仍身处那片黑暗中，真是邪了门了，耐心渐渐耗尽，我也由原来平稳地一步一脚印变成现在的疯狂暴走模式。 长时间的奔袭让我力竭倒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我发现正前方竟然有一丝微弱的光，如蛛丝般细弱的光，若有若无的。 终于有转机了吗？我揉了揉眼睛尽量让自己冷静，没错，是光，虽然很微弱，但我确实看到了。 有了光的指引我就有了目标，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比之前要踏实多了。 如蛛丝般的光线慢慢变成小指般大小，再是碗口般大小，最后是个和井口差不多大小的缺口，那道强烈的白光正是从这个缺口中冲出来的。 我弯着腰小心通过缺口，被里面亮如白昼的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好不容易等眼睛适应了，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摆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镜子，那些光就是从这些镜子中发出来的。 难道这就是轮回镜？可是这里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镜子少说有几万面，我该如何找到属于大圣的那面轮回镜呢？ 我小心地路过每一面镜子，圆的、方的、豁口的、不规则的，什么形状的都有，而且每一面镜子都散发着同样的光，除了形状不同根本不知道还有哪里不一样。 我忽略了拖地的隐衣竟然带倒了一面很小的圆形镜子。 “咣当！” 镜子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突兀地响起，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原本拳头大小圆圆的光线霎时间碎裂成无数细小的光束，洒在地上像星辰像钻石。 “天哪！” 我不确定这些是不是轮回镜，如果真是，也不知道打碎的是谁的轮回镜，八戒也没告诉我打碎这镜子会有什么后果啊。 不会被人发现了吧？我定在原地转动眼珠子想着对策，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发现一切如旧，好像没人发现我，其余的镜子也并未受到影响，我这才稍稍放心些。 我蹲在地上想将碎片捡起来，却发现原本立体的碎片穿手而过，根本抓不住。用眼睛看全是洒落在地上的小碎片，刚刚明明也听到了镜子摔落的声音，怎么就捡不起来呢。 突然，我瞥见旁边有面镜子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环顾四周，所有的镜子散发的都是一样的光，唯独这面形状不规则的镜子颜色有异。 指尖即将触碰到镜面的那一刻，淡青色的光芒越来越浓重，到最后不大的镜子竟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引力，拉扯着想要将我吸到其中去。 我定住心神，默念口诀试图摆脱这股强大的引力，奈何实力悬殊，一会儿的功夫，我半个身子已经被吸入了镜中。 “玉帝，我乃有夫之妇，您不能这么对我！” 我一定是做梦了，怎么会听到嫦娥的声音呢。 直到睁开眼的那一刻我仍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我怎么看到了玉帝在调戏嫦娥呢？ “你不过一个小小仙娥，能被朕看上是你的福气，我劝你别不知好歹！” 第4章 轻薄嫦娥另有其人 此时尚未大腹便便的玉帝正与嫦娥拉拉扯扯，他一把抓住嫦娥的柔荑欲对她行不轨之事，而嫦娥一个柔弱的仙娥挣脱不开玉帝的桎梏，只能让自己尽量远离玉帝，上半个身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外逃去。 “嫦娥，朕劝你就别挣扎了，月宫苦寒，只要你跟了朕，一定让你远离月宫这等苦寒之地，为你寻个好去处。” 玉帝老儿对着嫦娥就是上下其手，我眼瞧着嫦娥粉腮上满是晶莹的泪痕，一头珠钗也晃得摇摇欲坠，看上去好不可怜，可偏生一点忙也帮不上。 因为我发现他们近在咫尺却看不见我，而我想要去拉嫦娥的手在触碰到她衣角的那一刻化为透明，毫无阻拦地穿过了她的身体。 “快来人呐，救救我！” 嫦娥哀哀的哭求声响彻月宫却无人听到，眼看着玉帝老儿就要得手了，我只能看着干着急，拂袖想要扫落边上的玉盏以此来吸引玉帝的注意力，却发现无济于事。 仿佛在这个时空我只是一个拥有透明灵魂的旁观者，对发生的事情毫无干涉能力。 好你个玉帝，表面上看着一副威严庄重人模狗样的，私底下竟然如此龌龊，我急得在月宫内团团打转。 “哪里来的歹人，竟敢冒犯仙子。” 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传入耳内，是八戒！ “八戒，快救救嫦娥仙子！” 我飘到八戒跟前着急地喊道，可他似乎也听不见我说话，更看不见我。 “噔。” 八戒甩出长戟，略使了三分力就将那歹人与嫦娥仙子分开，嫦娥得了自由，赶紧躲到了八戒身后。 准确来说这不是八戒，而是掌管天庭八万水兵的天蓬大元帅，此时的他，面容英俊和蔼可亲，身材颀长，身披金甲，手持长戟，俨然就是个玉面大将军，与那个猪头人身的八戒看着还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只是他在看清那“歹人”其实是玉帝之后立马单膝跪地拜在了地上。 “不知是陛下在此，末将眼拙，叨扰了玉帝，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大将军的气势在瞧清歹人的真面目之后顿时烟消云散，离近了我甚至还看到了八戒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哼！天蓬元帅不去操练你那八万水兵，来这月宫做什么？本君治你个渎职之罪，下去领罚吧。” 玉帝拂了拂衣袖，面色不悦，握紧的拳头里酝酿着无尽的怒火。 “末将领罚。” 八戒弓着身战战兢兢退出了月宫，旁边的嫦娥仙子他是一眼都没再敢瞧。 被搅扰了兴致的玉帝此时也没了再继续下去的欲望，瞧见天蓬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也走了，只剩嫦娥一脸惊魂未定地瘫软在地上。 好不容易见到尚在天庭任职的八戒，我自然得跟上去，只可惜整整两日，无论我用尽何种方法，八戒始终感应不到我的存在，我能感觉到他心情郁闷，操练水兵时也是心不在焉的。 其实我理解他，他不仅当场撞破了玉帝的丑事而且还出手搅扰了人家的兴致，担心被上面怪罪，惶惶不可终日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可不是这天庭的主人，说白了也就是个替人干活的。 我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自己此时就在轮回镜中了，只是从前事情的真相似乎和我一直听到广为流传的版本不太一样，世人皆传八戒是因为酒后调戏嫦娥玉帝震怒才被贬的，就连八戒似乎也对这种说法没什么意见，还深以为信，我甚至还听他亲口说过，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按照之前事情的发展脉络，接下来八戒就应该被贬凡间，误入畜生道，投胎成猪了，可是玉帝自己先做了亏心事，如若真下旨惩罚八戒也要有个让他心甘情愿受罚的理由吧？ 八戒惴惴不安了几日我便也跟着百思不得其解了几日。 直至今日，太白金星来宣天蓬元帅，说是玉帝宴请了一众元帅前去赴宴，让他务必到场。 “陛下可有说是什么事吗？” 八戒试探性地问道。 “左不过是嘉奖，还能有什么事，你记得一定要去啊。” 听到被邀请赴宴的除了各大元帅还有托塔天王李靖他就放心了，看来玉帝并未将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呆子，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儿傻乐！” 我瞧着八戒这喜上眉梢的样子绝对以为那事揭过去了，傻子，这是鸿门宴啊，去不得去不得，可是他又哪里听得到我的呐喊和心声。 赴宴那天我随着八戒一块去了，宴会上果然有各大元帅以及托塔李天王，坐在最上首的自然是玉皇大帝。 他举起酒杯，台下众仙纷纷应和，几个会说话的还拍起来马屁，真是虚伪的官场，别看八戒之前和师徒几个一起动不动就喊着散伙偷懒，但是到了这种场合和其中几个能捧的比起来话还真不算多，不过倒也维持着正常的社交礼节。 “来，接下来这杯敬我们掌管天河八万水兵的天蓬大元帅，上次绞杀那些造反的鲛人族，干得不错。” 玉帝举起酒杯朝着八戒的方向点了点头。 “陛下您言重，实在不敢当，这些都是末将的职责所在，能为陛下效劳是末将的荣幸。” 八戒弯下腰，恭敬有加，堂堂天庭三品天蓬元帅，官职远在九曜星官和四灵二十八宿之上，此刻的态度未免有些太卑微了。 随着八戒将酒樽里的琼浆一饮而尽，玉帝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客套地说了几句再接再厉的话便又点了下一位仙君的名字。 我就这么坐在玉帝老儿的案几前，看着他假模假式地专门点了几个人出来表扬，言下之意就是对那些没被点名表扬的不是很满意。 自从亲眼目睹了玉帝老儿轻薄嫦娥仙子，我现在对眼前这个伪善的他有些难以直视。 席间八戒借口出去了，这次我没跟着去，我倒是要看看这玉帝老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八戒走了我刚好可以留下来看看他会不会密谋什么。 只是等了许久我也没发现这玉帝老儿有什么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地和众仙喝酒聊天。 奇了怪了，难道今天不是鸿门宴？ 我还没想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突然纠察灵官慌慌张张地闯入了殿内。 “陛下，大事不好了……” 那纠察灵官后知后觉，见了殿内满是各大元帅将军有些欲言又止。 “何事如此慌张，殿内都是我信任的各位爱卿，你有话便直说，不必如此吞吞吐吐。” 既是得了玉帝的首肯，那纠察灵官也不再畏畏缩缩。 “天蓬元帅酒后调戏嫦娥仙子，已被拿下，正等候陛下发落。” “大胆！” 玉帝震怒，就连我坐在他面前的案几上都能感受到他勃发的怒意，众仙君更是纷纷跪了下来，嘴里一直喊着“陛下息怒。” 我心下大道不好，八戒绝对中计了，还没等他们一行人挪步我便先行一步找到了八戒。 第5章 好大一个局 我赶到的时候八戒已经被几个天兵扣住，面色潮红神志不清，不知是不是因为饮酒的缘故。而嫦娥仙子则在一旁哭哭啼啼，一袭淡青色的罗裳，裙摆被扯得破破烂烂，一看就是受到了轻薄尚未完全得手。 “呆子，你快醒醒啊！” 我在一旁急得上蹿下跳，试图叫醒八戒，可是我忘了在这个时空没人看得见我，我就是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的旁观者，根本无力改变事情的走向。 玉帝带着一众元帅赶到此处，瞧见此情此景，大家都忍不住纷纷替嫦娥仙子打抱不平。 “天蓬元帅怎可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实在是有辱斯文！”马大元帅最先开口声讨八戒。 “虽说嫦娥貌美，但她尚有夫君后羿在人间，天蓬元帅怎可公然调戏仙子。”托塔天王李靖也忍不住嘀咕。 …… 玉帝还未开口，一行人就已经将八戒数落了一顿，没一个替他说话的，即便此时八戒神志不清，连为自己辩解一句都做不到，他们的口诛笔伐就已经将八戒钉在了耻辱柱上。 虽说大家都是一起在天庭供职的同僚，但却一个比一个精，他们早就察觉到玉帝的不悦了，此时踩上一脚，就当是玉帝的喉舌替他发声了，再者现在八戒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谁说了什么话。 有些话说不说取决于在旁边听的人是谁。 八戒被五花大绑押上了凌霄宝殿，此时他已完全清醒，只是看着大家一脸鄙夷睨视他的表情他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天蓬元帅你胆敢酒后调戏嫦娥，你可知罪！” 堂上的玉帝不怒自威，投向八戒的眼神焠了冰。 我瞧着玉帝老儿这副做派有些作呕，你自己先调戏的嫦娥，那你可知罪。 “陛下，末将从未做过的事情如何认罪。” 八戒坚信自己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你还敢嘴硬，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宣嫦娥和纠察灵官上殿。” 嫦娥还是那一身破了裙摆的罗裳，眼角发红，一看就是刚哭过。 路过八戒的时候她把头略往下低了低，常人只会以为因为八戒轻薄了她，她不想再看见这个罪魁祸首，此时又怕又恨。 “嫦娥仙子，你来说说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 嫦娥咬着唇对上玉帝的目光，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八戒，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没开口。 “嫦娥仙子你别怕，你只需将事情经过如实道来便好，陛下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太白金星在一旁和蔼可亲地劝说。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太白金星话里有话，若玉帝敢随便给八戒定罪，就不怕八戒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抖出来吗？好歹八戒那天也算是出手替嫦娥解了围，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平白污蔑八戒的。 思虑片刻，嫦娥终是开口了，只是我觉得她还不如不开口。 “启禀陛下，刚刚我经过大殿之外准备给各个姐妹送些桂花，没成想碰上了满身酒气的天蓬元帅，我朝他行了礼正准备离开，却被他一把抱住，还……”后面的话她有些说不出口，只能亮出被扯破的裙摆。 “还好当时正巧纠察灵官路过，才制止了这一切。” 话音刚落，嫦娥豆大的泪珠便滴滴坠落，她抬眸迅速看了八戒一眼随后又低头。 “陛下明鉴，末将从未做过这等事，当时我的确喝了些酒有些上头，想出去透口气，但我出去的时候并未见到嫦娥仙子，我不胜酒力，至于后面的事情我真的没印象了，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了。” 八戒神情凝重，尽力回忆着酒后发生的事情，但很可惜，什么都想不起来。 “哼！纠察灵官，你来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玉帝冷哼一声将目光转向另外一个证人，纠察灵官所说的与嫦娥所说如出一辙，他甚至把嫦娥没说完的内容给补全了。 接二连三的指控让八戒有些招架不住，两个人说得绘声绘色，几乎快让他自我怀疑了，我看八戒脸色不对，就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天蓬，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虽然是个问句，但玉帝的语气和表情显然已经给八戒判了罪。 “末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八戒百口莫辩，只是面对言之凿凿的指控，他的辩驳有些苍白且无力。 “当事人和目击证者都出来指控你的行径了，你若真的没做过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没做过，谁信？”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那么一句话，八戒将头埋得更低了，他没有证据。 “我月宫的桂花除非亲自沾身，否则不会留下半分气味，诸位若是不信，大可在天蓬元帅周遭闻一闻。” 嫦娥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头垂着眸，没人能看清她眼里的情绪。 广寒宫月宫的桂花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即便嫦娥仙子提着满满一篮香气逼人的桂花从面前经过，只要不触碰到桂花，那香气都是转瞬即逝的，但沾了身就不一样了，桂花的香味附着在身上经久难消。 嫦娥的意思不言而喻，八戒在调戏她的时候打翻了篮子，桂花沾染了他的身体。 “天蓬元帅身上果然有一股子桂花香！” “那真真切切是抵赖不得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 一石惊起千层浪，这下酒后调戏仙娥的名头是被天蓬元帅坐实了，至此已再无翻身的可能。 玉帝谕旨传下，天蓬元帅触犯天条，罚贬下凡间。 不过在惩罚开始前，许他一日的时间与副将进行职务交接。 一场闹剧终于有了定论，天蓬触犯天条得到了惩戒，嫦娥的遭遇也得到了合理的说法，玉帝执法公正，没有偏袒下属，收获一片好名声，只是我觉得哪里都透露着“算计”二字。 在被押解下去的八戒和准备退朝回寝宫的玉帝之间，我选择了跟踪玉帝，我倒要看看这糟老头子还憋着什么坏水。 “太白金星，你这法子妙啊，说吧要什么赏赐朕都满足你。” 散朝后的玉帝红光满面，心情舒畅，瞧着太白金星眼里尽是赞赏。 “能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荣幸。” 太白金星弓了弓身，一副谦卑的模样。 “对了，你给的那酒没问题吧？确定天蓬不会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 “保证忘得一干二净。” 事情到这里我可算是明白了，那酒果然有问题，而玉帝老儿也不是什么坦荡之辈，为了掩盖自己的丑闻真是布了好大一个局。 只是嫦娥那里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6章 畜生道也是蓄意为之 直到玉帝老儿睡去，确定在他这里再也听不到什么有用消息，我才转身一个快步追上了太白金星。 这太白金星几百年了还是一个样，一副令人讨厌的模样。 当初接连两次将大圣诓骗上天庭，若不是他，大圣也不会出现后来的大闹天庭，更不会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数百年最后陪唐僧去西天取经。 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说不定大圣这会儿还在花果山做他悠哉游哉的山大王，好不快活。 没有实体的我一屁股坐上了太白金星锃光瓦亮的秃脑壳，还使劲儿蹭了蹭，反正他又感觉不到我，要说我现在这副模样有什么好处，唯一的好处也就这点了，撒气撒得欢，但很遗憾对方并不知道。 虽说回到过去拥有上帝视角做一个旁观者很爽，但是遇到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又不能出手相助，简直窝火。 如我所料，太白金星下一步果然找的是嫦娥。 “仙子，本仙劝你别想翻供，想想你那在凡间的夫君后羿吧。” 原本面对玉帝时一副狗腿子模样的太白金星此刻却换了一副面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嫦娥，仿佛一副大权在握任其生杀予夺的架势。 嫦娥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不知道她的眼泪是为了被她一口诬陷的八戒而流还是为了被威胁逼迫的自己而流。 “另外玉帝有旨，你嫦娥仙子从今往后不得出广寒宫半步。” 我骑在太白金星头上放了两个响亮的屁，怪不得当时嫦娥不敢说实话呢，原来是你们两个老登在使坏，先是设计让当时唯一的目击证人八戒喝下那有问题的酒，让他忘记一切，随后贬他下凡间，然后再用嫦娥的丈夫作为要挟要嫦娥配合诬陷八戒，如今还要把嫦娥彻底禁足在广寒宫。 这玉帝老儿做了亏心事也知道心虚啊，只是这手段还真是见不得光。 “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答应，只一点，天蓬元帅被贬那天我想去现场送送他，还望星君能帮忙在玉帝那里进言几句。” 听到此后将禁足广寒宫不得踏出半步，嫦娥反而顿时收了眼泪，只是在说出自己唯一的要求之时语气坚决。 八戒被贬下凡那天来了许多人，诛仙台上挤满了各路神仙，不过大部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没几个人是来真心送他的。 “看到了没，就是他调戏的天庭仙子，像他这样的就算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你说他作为天蓬元帅也算是一表人才，怎的做出这种令人唾弃的事情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堂堂天蓬元帅酒后调戏嫦娥仙子的事情已经在天庭传开了，大家窃窃私语，清一色都是对八戒的口诛笔伐。 此时的八戒已经被剥去元帅制服和铠甲，一件朴素的长衫规规整整地套在身上，面色憔悴，眉头紧锁，这会儿正被两个天兵押解着着往轮回道走去。 “我打你个登徒子！”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谁丢了块石头，正中八戒额角，鲜红的血像条吐着信子的蛇，就这么顺着八戒的眉骨蔓延开来。 原本完好无损的窗子一旦破了第一个口子而没有及时修补，接下来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毁灭。 接二连三的石子杂物，甚至臭鞋子纷纷扔向了八戒，我看他把头埋得越发低了，有人甚至在扔出去的东西上使手段，导致八戒没一会儿便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曾经何等威风的天蓬元帅，掌管天庭八万水兵，四海之内凡是涉及水战，只要由他出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如今早已烟消云散，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万人唾弃的登徒子。 我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八戒身旁，我看见他眼眶红了，却没有流出一滴泪，我想替他挡下那些飞来的石子，只是透明的身体根本没有一点阻力，源源不断的异物穿过我的身体还是砸向了他。 那些难听的话甚至比砸向他的石头更有杀伤力。 我以前总觉得八戒实在不是个去取经的上佳人选，毕竟每次遇到困难他总是第一个打退堂鼓，每次都扬言要散伙要回高老庄，如今倒是能理解几分他的心境了。 路过嫦娥仙子的时候，八戒停下了脚步，看着泪流满面的嫦娥，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无比郑重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其实……” 那一瞬间我恍惚嗅到了正义的气息，只是那股气息尚未完全散发便被太白金星毁坏了。 白色的拂尘隔开了八戒和嫦娥的视线，太白金星警告的眼神瞬间就将嫦娥心里好不容易萌发的火种给浇灭了。 “你仔细你说的每一句话，那可都干系着你最在乎的人。” 太白金星用只有他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警告嫦娥，很不巧又被我听到了。 只是站在太白金星身后的我遗漏了他给两个天兵使的眼色。 原本应该投入人道的天蓬元帅最后投入了畜生道，而他们对外的说法则是天蓬元帅因为对之前所做下的事情悔恨万分，觉得无颜投胎成人，所以自己跳入了畜生道。 “呸，我看你们才该跳畜生道！” 我看得真切，根本不是八戒自己要跳的畜生道，而是两个天兵使了手段令八戒腹痛难忍，他原本只是想蹲下来缓解的，恰巧当时路过畜生道，一个天兵巧妙地制造视觉盲区，另外一个天兵则就着八戒弯腰的瞬间顺势将他推入了畜生道。 虽然我早就知道了八戒会入畜生道，但是知道真相后的我还是不免遍体生寒。 八戒入了畜生道后我没有立马跟着下去，而是又在天庭晃了一圈。 “陛下，那天蓬元帅已经入了畜生道，以后再无回天庭的可能了，您大可以放心了。” 保守一个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知道秘密的人永远开不了口，玉帝和太白金星这招还真是杀人诛心，既让八戒忘记了他见过玉帝调戏嫦娥的场景，又让他对自己曾经调戏嫦娥的事情深信不疑，直至被贬之前都对嫦娥怀有无尽的歉意，如今八戒一朝投胎成畜生，他玉帝总算可以高枕无忧了。 昏暗潮湿的圈舍，一头待产的老母猪喘着粗气似乎无比痛苦。 第7章 隐衣的由来 我看着猪圈里坐立难安的老母猪，心想这应该便是八戒投入畜生道之后的母亲了。 已经有几只粉粉嫩嫩的小猪崽出生了，它们这会儿正本能地寻找母乳，可是老母猪似乎没有一点喂崽的心思，它时而趴下时而站起来，有时候还用肥硕的身子不断摩擦围墙，硕大的肚子随着呼吸一摆一摆的，时不时还发出低低的吼声。 “孩儿他爹，你估摸着这老母猪肚子里还有几个崽？” 来人是一对夫妻，是这头老母猪的主人。 我看着他们举着手里的火把往猪圈里探了探，似乎是在查看老母猪的生产进程。 “我估摸着还有五六个崽吧。” 如今已经出生的小猪崽已经有七只了，加上肚子里的五六只，要说今年这老母猪怀的胎数还真不少。 “我瞧着这老母猪怕是难产了，我留下来看着，夜里冷，你先回去吧。” 男主人细心地对女人叮嘱道。 这个男人还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惊悚场面，按照之前八戒的说法，他出生那夜随机吓死了一个人，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了吧。 果然随着老母猪一声凄厉的吼叫，我看见猪头人身的八戒出生了，不止我看见了，那男主人也瞧见了。 猪头猪脑猪耳朵，还有最显眼的猪鼻子，一双幽绿的眼睛在夜里散发出可怖的光芒，外凸翻起的獠牙上还沾着血渍，空气中也尽是一股血腥潮湿的味道。 此时老母猪吓坏了，呆呆地看着这个从自己肚子里生出的怪物，站在边上呼吸急促，其余的小猪崽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和母亲的召唤，一个劲儿往老母猪怀里钻。 “啊！妖怪啊！” 男人举着火把看清圈舍里那个似人似猪的怪物后吓得扔掉了手中的火把，腿也吓软了，趔趔趄趄地向外爬去，嘴里一个劲儿喊着妖怪。 结果没喊几声就昏死过去，我去看了看，这男人没气儿了，被活生生吓破了胆。 最后八戒和他的一众兄弟姐妹以及猪老母统统被当成妖怪被人绑了石头沉进了河里，几只刚出生的小猪崽在水里挣扎了没多久就死了，只有八戒和猪老母还一息尚存。 我瞧见在水里的八戒用巧劲儿挣脱了束缚，随后咬断了那根连着猪老母和巨石的绳子，结实的绳索磨破了八戒的牙龈和嘴角，母子俩最终逃过一劫。 也不知道母子俩是怎么交流的，猪老母最后看了一眼另外几个已经死亡的猪崽子，随后带着八戒头也不回地进入了密林深处。 我一路尾随他们，只见猪老母带着年幼的八戒一路绕过有村民活动的地带，随后彻底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时光一晃，再见八戒时，他已经长大了，长得甚至比他的猪老母还要高大结实，由于长时间在野外生存，母子俩已经完全褪去了家猪的习性，变得凶猛异常，还经常攻击那些入侵领地的人类和动物。 只是猪老母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它已经年迈了，行动迟缓，稍微走几步路就连哧带喘的，牙齿松动，就连眼睛也变得浑浊。 八戒乃神仙堕入畜生道，莫说是畜生来生养仙胎，就算是人类的凡胎肉体也承受不了寻常神仙转生的力量，极易难产暴毙而亡，八戒的猪老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尽管猪老母年老体弱，但八戒似乎把它照顾得很好，因为牙齿松动无法很好的咀嚼食物，八戒便把找来的食物细细嚼碎之后放到地上让猪老母吃，因为眼睛浑浊视物不清，八戒便让猪老母叼住自己的尾巴带它在平坦的地方遛弯。 猪老母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只见身材硕大的八戒跪在地上，歪头侧着耳朵像在倾听老母亲的遗言，只不过我听不懂他们之间的交流，只看到了八戒眼角的泪水。 猪老母是在八戒怀里咽的气，可八戒却没在第一时间让猪老母入土为安，而是动手将猪老母的整张猪皮剥了下来。 我眼瞧着八戒耷拉着耳朵，眼含热泪抖着手将猪老母的皮剥了下来，已经冰冷的血溅到他的眼眶里，将他的眼睛染得猩红可怖，被剥皮后的猪老母变成了一团血淋淋的僵硬肉团。 等做完这些，八戒才刨了个坑，将猪老母小心翼翼地埋进土坑让它入土为安。 我不理解猪老母都死了八戒为何还要剥下它的皮，毕竟是生了自己的母亲，八戒这样的手段未免有些太残忍，但是联想到八戒一系列的神情，我猜想事情可能并不像我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跟随八戒来到河边，见他把刚剥下来的猪皮放在河水里清洗，一张血淋淋的猪皮经过河水的洗涤竟然如脱胎换骨般变了模样。 猪皮在八戒手里由大变小，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粉色的光点。 等等，我瞧着八戒手里这个粉色的光点怎么那么眼熟呢？ 处理完自己身上的血渍八戒才又回到那个埋葬着猪老母的土堆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亮出那个粉色的光点，随后光点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件粉红色的披风，随后披风的颜色又渐渐变得透明。 我看了看此时正披在我身上的隐衣，怪不得八戒当初警告我若是这隐衣脏了或破了我便小命不保，原来这隐衣竟是八戒猪老母的整张皮化成的，珍贵无比。 后世皆传八戒出生之后便咬死了猪老母和几个兄弟姐妹，看来也是一派胡言。猪老母看到自己生了一个怪胎会害怕是出于本能，后来怕孩子受到伤害带着八戒隐入密林生活也是出于母亲的本能。 而八戒不仅不是世人口中弑母杀弟的凶残模样，反而是个孝顺的孩子，懂得乌鸦反哺的道理，猪老母即便是死了也担心自己不在以后无法庇佑孩子，用自己的皮肤给孩子织了最后一张保护罩。 我这才明白八戒当初给猪老母剥皮时为何如此痛苦，这该是猪老母对这个孩子最后的庇护了。 我陪八戒在他老母的坟前坐了许久，最后他终是起身，披上那件透明的隐衣没入了如鬼魅一般的密林之中。 第8章 蟠桃会 再次睁眼时我又回到了那个奇怪的地方，到处是镜子，只是此时那块独属于八戒的原本散发淡青色的轮回镜已经不再散发光芒，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变成了一块寻常镜子的模样。 我想了想伸手将镜子拿起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八戒的轮回镜已经找到了，那大圣的会是哪一块呢？我围着这些发光的镜子又来来回回找了几遍，发现这次却怎么也找不到与其他镜子有异的镜子了。 为什么我第一个进入的会是八戒的轮回镜呢？我自认为和八戒不存在什么羁绊，难不成是因为身上这件隐衣？轮回镜感应到了猪老母的气息所以才自动发出信息？ 这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了，可相比起八戒，我和大圣的羁绊更深啊，别看我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跳蚤，我和大圣几乎是同岁呢，而且数万年间朝夕相伴，那大圣的轮回镜怎么就感受不到我的气息呢？ 突然间，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空间剧烈晃动，我有些站不稳，本能地想去扶手边的镜子，但一想到第一面镜子被摔碎之后变成了虚无的光束，便赶紧收了手，摔了好大一个跟头。 别看我站立不稳摔得四脚朝天的，那些镜子可安稳的很，丝毫不受影响。 “我说玉帝就是疑神疑鬼的，这么个破地方能有谁知道啊？” “管好你的嘴巴，别乱说话，玉帝交代的事情咱们按质按量做好就行，休要因为口舌之事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两道争论的声音由远及近，我赶紧拢了拢隐衣，确定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没露出一根发丝。 进来的是两个不知名的天兵，我瞧着他们的着装品阶不是很高，通过他们的对话，应该是玉帝派他们来查看此处是否有异常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例行检查还是玉帝觉得有异常临时派来查看的，无论是哪一种似乎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 “走吧，我觉得没什么异常，咱们回去复命吧。”仍是第一个人的声音，只见他满脸地不耐烦，甚至都没走近挨个检查镜子，草草扫了一眼便催促身边的同伴回去。 “你这什么工作态度，怎么越来越敷衍了？”第二个人语气里带着不小的质疑和不满。 “嘿，我就这工作态度，怎么着你去玉帝那里参我一本啊？每次来这个破地方都要趟过那么大一潭子臭气熏天的脏水，我每次出去身上这味道几天都散不了，就这破活每个月攒那么一两个小功德，我怕是再攒几万年也不能飞升一次，反正你给几个功德我就做几个功德的事。” 第一个人说完话便走了，一想到出去还要再趟一遍那潭子臭水他极为嫌弃地瘪了瘪嘴。 许是第一个天兵所说的事实刺痛了第二个人的心，他只犹豫了片刻就跟上去了。 直到整个空间重新恢复寂静，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进来的路分明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哪里有臭气熏天的脏水要经过的？难不成是两位天兵走错了路？还是玉帝根本就没向两人开放另外一条路？ 眼见两人走远了，这次我没跟上去，因为大圣的轮回镜还没找到。 多亏了玉帝苛待下属，否则一下子少了两个轮回镜那么明显的事情很容易被发现的，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在玉帝麾下干活，一个月才一两个功德，听起来还是那种小的不能再小的功德，要知道天庭除了那些自带背景的，其余的人全都是凭借功德累积数才能飞升的。 不同的等级飞升对应不同的功德数，按照他们的功德单值和数量，怕是一两百个功德才抵得上有些人的一个功德，着实令人唏嘘，怪不得他们会有这样的态度。 不知道找了多久，大圣的轮回镜就是找不到，就在我怀疑大圣的轮回镜根本就不在这里时，一面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镜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定是这面了，上次进入八戒的轮回镜之前也有镜子的颜色与周围有异，大圣毛发通体金黄，这面散发淡黄色的光芒镜子一定就是大圣的！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来到了一个无比眼熟的场景，这不还是天庭嘛，只不过上次是在广寒宫，这次似乎是蟠桃会前夕。 难道故事要从大圣大闹天宫这里开始吗？根据上次八戒的经历，难不成大圣大闹天宫还有什么隐情是我不知道的？ 我看着仙娥们手里端着蟠桃、琼浆穿梭在各大宴台之间，也忍不住跟随着，毕竟上次八戒就是因为喝下了玉帝使坏的酒才出了事，我现在对酒产生了心理阴影，必须得时刻盯着。 只是我印象中大圣大闹天宫之前蟠桃会上的桃子个头都不大，尽是些歪瓜裂枣的，因为在宴会开始前，蟠桃园里那些个大成熟的蟠桃都尽数进了大圣的肚子里，我有幸也喝到一点溅在大圣毛发上的桃汁，那味道真是令人怀念。 而眼前这些蟠桃各个个大饱满，看上去鲜美多汁，品相极佳，完全不像大圣大闹天宫那次的那些蟠桃啊。 难不成这不是大圣的轮回镜？那是谁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确实验证了我的想法。 仙娥们忙得热火朝天却井井有序，没一会儿功夫，各个宴台上的美酒美食便已一一摆好，容器精美华贵，吃食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小七，你再去确认一下还有哪里少了东西的赶紧添补上，我再去确定一下拜帖和座位数是否对得上。” 说话的仙娥一身红色罗裙，美得有些张狂，我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七仙女中的老大，曾在蟠桃园中与她们七姐妹有过一面之缘，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眼前这二位。 另外一位便是一身紫色罗裙的七公主，一双灵动的翦水瞳，美得人畜无害，乖巧灵动。 “知道了大姐。” 随着大公主出去，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了七公主，她做事极为负责细心，每一个宴台都来来回回反复检查至少三次才行。 这玉帝老儿的七个女儿听说这老七最得宠，也难怪了，那么一个听话懂事的女儿谁不喜欢。 我准备去大仙女那儿看看拜帖里都有谁，只是左脚还没迈出大门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 我扭过头才发现七公主正着急忙慌地处理地上的碎片，看着好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我没管，径直出了门，毕竟人家可是玉帝最宠爱的七公主，别说打碎一个小小的台盏，怕是犯了天条这七公主也能被赦免吧，谁让她爹是玉帝呢。 第9章 琉璃盏碎之谜 我将这天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找见大圣的身影，而天庭也是风平浪静上下一团和气，不像是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这究竟是谁的轮回镜啊？难不成是七公主的？还是大公主的？ 根据上次八戒那轮回镜的事情走向，这当事人一般在前面就出现了，可是准备蟠桃会的有那么多仙娥，究竟是谁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蟠桃会终于开始了。 宴请的宾客们都已落座，坐在最上首的自是玉帝和西王母，这其中我还看到不少眼熟的老面孔：太上老君、赤脚大仙、南方南极观音……跳舞助兴的仙娥们鱼贯而入，一个个美的各有特色。 钟鼓乐声起，觥筹交错，宴会上一片祥和喜悦之景，加上仙娥们精彩的舞蹈助兴，不可谓不热闹，我在一旁看花了眼，一时间不知道该看谁。 只是原本和谐的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小神不是有心的，还望陛下娘娘恕罪。” 熟悉的声音，待我走近了才发现这不是还没被贬下凡的卷帘大将沙师弟吗？ 首座发生的异常引来不少宾客的侧目，大家都一脸狐疑地看向前面，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金碧辉煌的地板亮得几乎可以照出人影，上面散落的是无数波光粼粼的琉璃碎片，此时身为卷帘大将的沙师弟正跪在地上请罪。 电光石火间我脑海里飘过各种可能，之前沙师弟也曾说过自己被贬下凡间的原因，就是宴会上失手打坏了琉璃盏惹得玉帝不悦。此情此景，难不成这是沙师弟的轮回镜？ “卷帘大将，你竟然打坏朕最爱的琉璃盏，拖下去打八百大棍然后贬下凡尘。” 我瞧着玉帝老儿这脸都绿了，看来是气得不轻，但是再喜欢也不过区区一个琉璃盏，有必要发那么大的火气吗？沙师弟怎么说也是他的贴身护卫，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小神真不是有心的，望陛下恕罪，而且小神就是那么轻轻一碰它就碎了。” 刚才离得太远，我并没有看清这琉璃盏摔坏的过程，但是沙师弟向来老实，是不会说谎的，突然我想到了昨日布置宴会场景时也看到了同样的场景，而且这琉璃盏摔碎得声音听起来似乎还真有些不一样。 我环视四周，开始寻找人群中的那一抹紫，如果我没记错，七公主昨日也是在同一地方打碎了琉璃盏吧，按照位置来看正是这一盏，看地上的碎片，真真切切是同一个琉璃盏了。 我踮着脚飞速朝七公主的方向飞去，她站在众多随侍的仙娥中，直视她眼睛时，我分明看到了里面的心虚，我看她匆匆瞥了一眼沙师弟的方向，随后赶紧敛了眉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原来如此！ “你打碎了朕最爱的琉璃盏竟然还敢狡辩，你可知这不是一般的琉璃盏，这琉璃盏内存了今年众仙是否能飞升进阶的功德数，如今你这一行径让众仙家功德尽毁！” 玉帝长袖一甩，背过身不再看跪在地上的沙师弟。 我看原本有几个宾客还想出口帮着沙师弟一起求情的，但是一听到这琉璃盏里存的竟然是众仙，尤其是地仙们的功德就纷纷闭了嘴。 这些功德对那些兢兢业业工作在一线的地仙尤为重要，一年到头攒了那么多功德就等着年底核算到阶飞升了，如今功德尽毁，这一年算是白干了。 我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碎片，上面似乎附着一丝丝紫色的灵力，灵力太过于微弱，但是用来凝住一个本就破碎的琉璃盏足够了，须臾，那股灵力便已消散殆尽。 怪我太大意，昨日粗心了，试想七公主可是玉帝最宠爱的女儿，如果只是区区一个琉璃盏，她去玉帝那里撒个娇这事铁定就揭过去了。 她当时打坏琉璃盏那么惊慌失措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琉璃盏打碎的那一瞬间功德尽毁，她知道这事可不是和玉帝撒个娇就能解决的，于是才用灵力重新凝住了琉璃盏，外形看上去无异，但存在里面的功德早没了。 我又查看了那琉璃盏在宴台上摆放的位置，根据台上残留的盏底印渍，这琉璃盏的摆放位置不可谓不妙，堪堪挨着宴台边，随便一个人经过，哪怕只是衣角带起的风拂过都有砸落的可能。 况且在玉帝说出这琉璃盏的特殊之处之前，大家都只会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琉璃盏，不是什么稀有法器根本不会有人第一时间上前细细查看的。 沙师弟这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别人的替罪羊啊！ 我如今还不清楚这件事的真相玉帝老儿到底知不知晓，但是以他的性子，便是知晓了怕是大概率也会向着自己的女儿，左不过到时候再安排个替罪羊，但那时候对象是不是沙师弟就不一定。 此时的宴会气氛已经降至冰点，西王母作为此次宴会的主理人脸上更是挂不住，好好的宴会被一个打碎的琉璃盏给搅了，加上这卷帘大将还是玉帝的下属，她没办法亲自发落，怒气比玉帝更甚。 “陛下，臣真的是无心的，求陛下再给小神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在这样的气氛下，冷静谈何容易，琉璃盏的重要性已经凌驾于各种理由之上，沙师弟怕是也来不及细想这琉璃盏打碎的猫腻了，只能一个劲儿求情。 “哼！你要如何将功赎罪？怕是废了你一身功德也抵不过这琉璃盏内功德的十分之一，来人哪，拖下去打八百大棍然后贬下凡间，不仅如此，朕还要你每七日就被飞剑穿胸百余次。” 玉帝的反问顿时让沙师弟哑了口，他呆呆地看着玉帝，怒目圆睁，双目赤红，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跟了玉帝这么久他竟然不念一点旧情。 我眼看着沙师弟身上挨了整整八百大棍，饶是神仙之躯，挨了这整整八百大棍也是很难吃得消的，随后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沙师弟被人像拖着条野狗一样拖到了诛仙台。 一身大将服制被剥去，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除了几个行刑的天兵和监督的仙官再无其他人，也是，那群人估计这会儿正重新奏乐接着舞了。 当初八戒被贬，嫦娥虽被人威胁有苦难言，但好歹是来送八戒一程了，如今这七公主倒还真是心安理得，毫无半点愧疚之心。 想到八戒和沙师弟一个被人诬陷一个被人嫁祸，这天庭就没一条好狗。 对于自己被贬的原因沙师弟只说过一次，这琉璃盏的古怪更是提也没提过，他怕是一直蒙在鼓里也把这茬给忘了。 为了继续探明这件事的真相我并未随沙师弟进入凡间，而是继续留在了天庭。 玉帝的寝宫内赫然站着一个紫衣女子，正是他最疼爱的七公主。 “父皇，女儿有一事要认错，刚刚蟠桃大会上人太多女人不敢说。” 七公主低着头，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来找的玉帝。 “小七你要说的可是那琉璃盏的事情？” 七公主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父皇竟都知道了吗？ “你我父女连心，我怎会感受不出那琉璃盏是你用自己的灵力凝住了外形，卷帘大将就当他运气不好吧。” 玉帝抚了抚有些被撑到的肚子，对一切不以为意，仿佛刚刚下令责罚无辜卷帘大将的人不是他一般。 第10章 被贬卷帘大将不敌小妖 “可女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我本该在琉璃盏打碎的第一时间来找父皇您的。” 我听着这七公主的语气倒不像是完全没有悔改之意，但是玉帝老儿接下来说的话却成功恶心到我了。 “小七，多亏了你替父皇打碎这琉璃盏，你做了件好事。” 玉帝斜躺在华贵的龙椅上微微眯着眼睛，满脸魇足。 “父皇这是何意？” 看七公主的神情似乎有些意外，她早就做好了会被父皇责罚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如今非但不用受责罚还被夸了一顿。 “今年并没有空缺的职位可供那些地仙飞升来上任，琉璃盏一旦被毁，功德无法溯源，查无可查，你这一举动刚好给为父平账了。 ” 玉帝笑得乐呵呵的，看着女儿眼里满是慈爱。 “可既然没有编制，那为何之前还要放那么多职位出来呢？” 七公主听着玉帝的话简直云里雾里的，那不是让那些地仙以及修炼的精怪白忙活一场吗？ “诶，乖女儿，这你就不懂了，这其中的道理多得很呐，如果我事先不放编制出来，下面那些人还怎么卖力干活，这不全乱套了吗。” “那他们这一年不等于白干了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下面那些人要做的就是各司其职，不给我闹事就行，至于我这边嘛每年放几个有吸引力的编制出来吊着他们，让他们朝着目标埋头苦干，至于最后能不能实现就得看具体情况了。” “可如今功德尽毁父皇就不怕他们会闹吗？” 七公主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闹归闹，到时候把矛盾转移到卷帘大将那边就行，反正我这边已经对他做出了严厉的惩罚，谅下面那些人对我也不会有什么非议。” “乖女儿，你别多心，更别自责，让你受惩罚为父我可舍不得，卷帘不过是我身边的贴身侍卫，封他一个大将的职位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能替你担事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况且蟠桃会上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这琉璃盏的的确确是他打碎的，他抵赖不得，没要他的命已经是为父格外开恩了。” 我忍不住冷笑，若不是沙师弟，众仙滔天的恨意和怒火怕早就烧到你身上了，别看那都是些品阶不高的小仙，但架不住人家数量多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玉帝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宽慰女儿。 我站得近，能很明显看到七公主眼睛里的情绪变化，由一开始的自责愧疚转为如今的无所谓和心安理得，脸上也多了一抹笑容。 “小七就知道父皇最疼我了。” 看着眼前这父慈女孝的一幕我只觉得讽刺，经玉帝这么一说，我突然很担心此刻在流沙河为妖的沙师弟。 那么多神仙误认为他们的功德被沙师弟一朝清零，绝对会对他怀恨在心，况且这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如今他已被贬，那些被蒙蔽了的神仙要对他报复或是做手脚，天庭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看着已经毫无愧疚之心的七公主，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现在的她应该还没偷溜下凡遇见董永吧，如果我没记错这七公主最后的结局是被剃了仙骨除了仙籍彻底沦为一个凡人。 玉帝你且睁眼看着你的骄纵最后会为你女儿换来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你不是喜欢暗中操纵一切吗，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为了你的宝贝女儿修改天规。 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后我便马不停地赶往流沙河，沙师弟对流沙河那段往事甚少提起，只怕是吃了不少苦，如今他不仅虎落平阳还替人背了好大一口黑锅，想弄死他的人怕是不计其数。 只是我去了趟流沙河并未发现沙师弟的踪迹，奇怪，这被贬之后难道不是直接来的流沙河吗？ 我在流沙河守了整整三日也未见他人，最后是在地府和人间的交界之处丰都找到了他。 此处人魔鬼三族混杂，他怎的跑到了这里？ 还未及我近得他身就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几个青面獠牙的妖怪，看着倒像是修行不彻底的精怪一类，一脚跨仙道一脚跨妖道，半身仙气半身妖气，还差半脚就将堕入魔道。 “拿命来，你个卑鄙小人！” 几个妖怪将沙师弟团团围住，伸出的双手霎时间变成一根根相互缠绕的墨绿色藤蔓，高速旋转着飞速向沙师弟的面门攻去。 “锵！” 沙师弟腾空跃起，几个妖怪的攻击扑了个空，反而将力道打到了彼此身上。 “我与你们几个无冤无仇，何苦步步紧逼？” 沙师弟在天庭的武力值虽然不似八戒那般强悍，但好歹是个卷帘大将，按理说收拾这几个妖怪不应该那么吃力的，我此时站得不算近也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无冤无仇？你且说是不是你将封存功德的琉璃盏打碎的？” 其中一个妖怪用尖锐怪异的声音问道。 “那琉璃盏的确是我失手打碎的，但我并不知晓里面装的竟然是功德。” “那我们打你就不算找错人。” “我们这些精怪修行数千年，攒了那么多功德就等着今年核算升阶飞升，获得仙籍，就因为你，我们数千年功德一朝清零，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受死吧！” 妖怪们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些话，他们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恨意，若眼神能杀人，沙师弟怕是凶多吉少。 还不等沙师弟再次解释，对方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这次他们没有选择一起上，而是采用车轮战和交替攻击的方式，看样子是想把沙师弟生生耗死在这儿。 我发现不过几个回合沙师弟已经气喘吁吁，手里的降妖宝杖不仅没能帮上忙，反而还成了一种负累。 “哥几个，我看他快不行了，围住他，千万不要让他给跑了，不杀他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他们轻易就看出了此时的沙师弟状态不佳，如今更是决计不肯轻易放他走了。 眼瞧着沙师弟和几个小妖的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我在一旁只能干着急，根本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帮到他。 之前第一次遇见沙师弟就是在流沙河，根本不知道他被贬之后还有这么一段插曲。 看着沙师弟被几个小妖联手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边打边逃，我也不近不远地跟在他身后。 随着沙师弟的脚步越来越沉重，速度也越来越慢，后面那几个小妖却依旧穷追不舍，终于眼前出现了一条宽广无比的大河，沙师弟眼都没眨一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跳了进去。 第11章 大圣的轮回镜 我同沙师弟进了这流沙河才看清他胸膛上那个黑乎乎的大血洞，差点忘了玉帝老儿除了贬沙师弟下凡外，还要让他每七日便经受飞剑穿胸数百次之刑。 终于知道明明战斗力不低的沙师弟为何连刚刚几个小妖怪都降服不了，原因竟出在这刑罚之上，那玉帝老儿真是阴毒得很。 他深知只有半死不活的卷帘大将才能让那些功德受牵连的小仙打个过瘾，虽不能完全解恨，但至少能将心中的怨恨发泄得七七八八，如此他便可继续高枕无忧，这才留了沙师弟一条命，让他死不了却也过不好。 只是苦了沙师弟，先是受了天庭八百大棍的刑罚，然后被贬下凡，现在人不是人，妖不是妖，如今连个散仙也算不上，曾经是人前体面的天庭卷帘大将，如今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他生理心理上都承受了巨大落差。 我瞧着沙师弟如今的落魄境地比起八戒只能说更甚，八戒更多时候面对的还是凡人，他一个曾经的天蓬元帅对付那些将他认作妖怪喊打喊杀的凡人还是易如反掌的。 沙师弟却七日就要受一次穿胸之痛，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法力大打折扣，加之面对的尽是些存了报复之心的小仙半妖之类的，他的日子过得着实要艰难些。 我在流沙河整整待了半月，亲眼瞧着沙师弟生生受下那穿胸之刑，他隐忍着愣是没发出半个音节，空气安静到只能听见他豆大的汗珠砸在地上的声音。 胸口上即将结痂的伤口转眼又变得血肉模糊，简直触目惊心。 这流沙河也不是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遇上那些不通水性的叫嚣者倒也还好，沙师弟沉得住气，不是爱惹是生非之辈，躲在流沙河里不出去也就罢了。 但极通水性的叫嚣者也不在少数，他们一旦找上门来沙师弟就只能硬着头皮应战了。 一开始沙师弟因为新伤旧伤堆叠的缘故难以取胜，但后来随着八百大棍的伤好了，法力也恢复了大半，对付一些修为不高的挑衅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对毁坏功德一事心有愧疚，所以对那些来报功德之仇的总会手下留情几分，不会真将人家打死了或废了现有的一身修为。 眼看沙师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便又重新回到了天庭。 瞧着天庭如今一幅歌舞升平盛世景明的场景，我忍不住叹息，这暗里不知道是多少龌龊卑鄙的手段堆积起来的，实在不堪入目。 当我从沙师弟的轮回镜中出来，发现镜子所散发的光芒逐渐减弱直至最后变成一面寻常的镜子，同八戒那面一样，我照旧把这面轮回镜收了起来。 接下来就该找大圣的轮回镜了，很意外，这次属于大圣的那面轮回镜我不费吹灰之力便寻到了，但这轮回镜却和前两个不太一样。 大圣的轮回镜泛着耀眼的金黄色光芒，比沙师弟那面的光芒颜色要更深一些，边缘无比光滑，没有一丝丝磨人尖锐的棱角，只是这轮回镜并没有像上次那两个一样把我吸到里面去。 无论我用尽何种方法依旧在镜外，透过耀眼的金色光芒我隐隐能看见一点镜中的景象，但却一点也看不真切。 “祖师，我是来学道的，祖师，我是来学道的。” “弟子是花果山水帘洞人士。” “祖师，弟子说的是真话。” “弟子撑着木筏，漂洋过海，历尽千辛万苦，方才来到祖师身边。” “师父，收下我吧。” “弟子是花果山石崩裂而生，无名无姓。” “师父收我啦，我有名字啦，我叫孙悟空啦。” 画面虽然看不真切，但我却从里面传出的声音确定这就是大圣，这是大圣师拜须菩提祖师之时的场景，我记得的，那天我是醒着的，当时我正巡逻到大圣心脏跳动的位置，他当时的心情随着“砰砰”跳动的心脏将那份喜悦同步传递给了我，我也真心替他开心。 如今隔着轮回镜再次听到大圣如此爽朗发自内心的笑声，我恍如隔世，不免泪目，在我的印象里似乎他离开斜月三星洞之后再也没有笑得这般随心过了，不知他后来是否也无比怀念拜师须菩提祖师的日子。 既然我进不了这轮回镜那便带走吧，兴许拿去找八戒他有法子也说不定。 后来我也尝试着去寻师傅唐僧和小白龙的轮回镜，但众多的轮回镜里竟然没有一个起了反应的，罢了，能得八戒和沙师弟的轮回镜已是意外收获，如今拿着轮回镜赶快去找到能唤醒大圣的法子才是当务之急。 或许是来的时候太顺了，回去的时候我也体验了一把那两个天兵所说的那潭子臭水。 一脚跨进了那臭水潭子我就知道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想到八戒临行前的警告，我将隐衣脱下来，仔细叠好顶在头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终于知道那两个天兵为何如此排斥来查看这里面的情况了，拿着最小的功德趟最脏最臭的水，若是还有其他选择他们怕也不会如此憋屈吧。 好不容易趟过了那潭子臭水，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我却犯了难，这味道太刺鼻了，便是我穿上隐衣也掩饰不了这股子臭气熏天的味道，很容易被人逮到。 这时从入口进来的那两个天兵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按照惯例，他们趟完水身上也会染上同样的味道，我到时候只需穿上隐衣跟着他俩就不会被发现了。 果然那两个天兵一看到那潭水就开始打退堂鼓，表情看上去十分抗拒。 “烦死了，烦死了，这潭臭水真的是每次都避不过。” 还是上次那个暴躁的天兵小哥，我此时格外理解他的心情，我就走了一次都受不了这肮脏和味道，更别说这是他们俩的日常工作了。 这次另外那个天兵小哥倒是没有出言阻止，我看他面色似乎也很不好，两人磨磨蹭蹭，在洞口抱怨了许久，终于进去了，不过一刻钟就匆匆出来了，一看就是和上次一样敷衍了事。 终于，一身臭味的我和同样一身臭味的两个天兵一起走出了这出口。 “哈哈哈，你们两个好大的福气啊，今天可比往常几次臭多了。” 一个值守在外的天兵捏着鼻子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一脸嫌弃地对两人说道。 “闭嘴，你又不是今天第一次闻，给我受着。” 穿着隐衣的我对那个嘲讽的天兵做了个鬼脸，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出了南天门之后我直奔云栈洞而去，没想到反倒挨了八戒一顿胖揍。 第12章 无法重启通道的轮回镜 远远的我就瞧见了上次送供品的那两个老秃驴刚从洞里出来，八戒还是一如既往地出来送客，态度恭敬又谄媚。 有些日子没见，我瞧着八戒的肚子又圆滚了些，眼看最大号的衣袍都无法将那浑圆的肚子给完全遮挡。 “八戒，八戒！” 我连忙喊住即将关门入洞的八戒，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挤入了洞内。 “八戒，我告诉你，这次我有大发现！” 还不等我将那三面轮回镜掏出来，八戒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他大喝一声连忙跳到离我数丈远的地方。 “呕！” 随着八戒一声干呕，一股食物发酵不彻底的味道迎面扑来，弄得我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 “唔，好臭！” 我捏紧了鼻子，“噔噔”两下跑到角落，最大限度远离了八戒。 看着那一摊堆积如山的食物又原封不动地被八戒吐了出来，那场面蔚为壮观。 “你才臭，臭死了，你究竟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等把肚里的东西吐干净了，八戒才扶着墙角慢慢直起身，手上是和我如出一辙的动作，都捏着鼻子扇风。 你嫌我臭，我嫌你更臭，只有当事人被腌入味了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这可不就是当局者迷嘛。 “臭鱼烂虾，猪圈茅坑，天下所有的臭味加起来都没你臭，就算是掉进粪坑当场爬出来也不该像你这么臭啊？” 八戒捏着鼻子说话，声音都变了调，看他痛苦隐忍的表情我不禁开始自我怀疑，那玉帝老儿的臭水潭子真有那么厉害？可能我日日闻，这鼻子都闻坏了，所以已经感受不到这臭味了。 我俩谁也不肯上前一步靠近彼此，只能隔着数丈远的距离隔空传话。 我把轮回镜里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地说与八戒听，他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最后突然开口打断我，“我的隐衣呢？” “在这儿呢。” 我朝他亮了亮手里粉红色的光点。 “给我抛过来。” 我依言将隐衣给八戒抛了过去，隐衣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之后稳稳地落入了他手中。 谁知他刚拿到隐衣就朝我冲了过来，“你竟敢把我老母的皮大衣搞得那么臭，俺老猪杀了你。” 我被八戒边追边揍，揍得鼻青脸肿，直至被追到后山的温泉边上才停了下来，他将我一脚踹进了热气腾腾的温泉里，随后将隐衣递给我。 “把自己洗干净，连带着隐衣一起，等下出来若我还能闻到一丝臭味，后果你知道的。” 八戒拍了拍我的肩膀，从眼神到表情再到语气全是火药味十足的警告。 我打了个哆嗦，在温泉里折腾了许久，幸不辱命，我终于摆脱了那股难闻的气味。 因为这事，连带着新仇旧恨，我将玉帝老儿翻来覆去咒骂了无数遍，甚至还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等我再次回云栈洞的时候八戒已经将那一地的狼藉处理干净了，正对着那三面轮回镜研究。 他和沙师弟的轮回镜已经失去了光芒，只有大圣的轮回镜依旧光芒不断，但依旧是老样子，里面的画面看不清，只有声音还算清晰。 “奇怪。” 我听着里面重复的声音，翻来覆去还是大圣在斜月三星洞拜师的场景，这么久了这轮回镜怎么一直在重复同一个场景啊。 八戒对我的除味成果极为满意，准许我坐到他身边跟他一块研究。 “你刚才所说的玉帝才是那个真正调戏嫦娥的人，事情可否属实？” 平静的语气，但八戒的内心是否也一样平静，我看未必。 调戏嫦娥的罪名他背了几千年，久到他自己都以为那就是事实，可如今却有人跳出来告诉他那一切都不是真的，他是被人算计才背上了那么一个污名，我想此刻他的内心一定很复杂。 “我发誓，你是被玉帝和太白金星陷害的，正是因为你亲眼瞧见了玉帝老儿调戏嫦娥还出手阻止了，让他既觉得心虚又觉得颜面扫地，这才把你记恨上了。” 我无比郑重地对八戒比了个发誓的动作。 “他们真的是太可恶了。” 事到如今我依旧愤愤不平，还有沙师弟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你说的那些细节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八戒仍旧有些怀疑。 “哎呀呆子，都跟你说了你喝的那酒有问题，就是那酒让你把之前的事全然忘记了。” 我不由地着急起来，当时人证物证皆在，加上那酒，可不就是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嘛，也不怪八戒现在听到真相一时间接受不了。 “沙师弟的事情呢，你也仔细说与我听。” 或许是觉得自己一个人的情况没什么说服力，所以八戒现在急需和他有着一样经历的卷帘大将的情况来增加自己内心的认同感。 …… “这么说沙师弟当年是替七公主背了黑锅，实则一切都在玉帝的拿捏之中？” “没错，就是这样的。” 八戒的大手在光滑鼓胀的肚皮上顺时针画着圈，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圣的轮回镜里还在循环显示着拜师那段过往，因为重复次数太多，我现在对里面出现的每个人所说的话都能倒背如流了。 “八戒，你可有法子进入到大圣的轮回镜里？” “这轮回镜只有两种人可以进入：一是镜子的原主，二是这镜子认定的有缘人，看来你我皆不是这镜子的有缘人。” 八戒摇了摇头。 “意思是目前只有玉帝老儿才能进入这轮回镜吗？” “在有缘人出现之前，是的。” “那你能进你自己的轮回镜吗？” 我心想若我们都不是大圣轮回镜的有缘人，那八戒进自己的轮回镜总该没问题了吧，这样他就会相信我所言非虚。 他还是摇了摇头？ “这可是你自己的轮回镜啊，你自己还不能算有缘人吗？” 我有些惊讶地反问他。 “现在不是有缘不有缘的问题，而是这轮回镜的通道已经被关闭了。” “什么？” “你出来以后这轮回镜的通道就被关闭了。” “那要怎样才能重新开启？” “迄今为止这世间还没有可以重新开启轮回镜通道的法子。” 八戒看着手里的三面镜子，最后把属于自己的那一面收了起来。 那不就证明这世间除了几个当时的知情人以及我这个见证者，除非有人愿意说出来，否则那些尘封的歪曲事实再无重见光明的可能？更何况过了那么久的事即便说出来也不一定会有人愿意相信。 “走吧。” “去哪儿？” “我们去找一趟沙师弟。” 第13章 金身罗汉现状 宽敞的神佛大殿内有一个人，此时他正佝偻着背跪在地上擦拭，八戒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沙师弟。 “沙师弟，沙师弟。” 沙师弟闻声抬起头就看到了正躲在梁上的八戒和我。 “二师兄，你怎么来了？大师兄也在啊？”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沙师弟脸色骤变，当即扔了手中的破布，掏出降妖宝杖对准了我。 “何方妖孽，竟敢假扮我大师兄？” 我赶紧缩着身子往八戒背后躲去，可不想平白挨这一下。 “沙师弟快住手！” 好在八戒出面解释，沙师弟才收回了降妖宝杖。 “难怪呢，这小妖的气息像极了大师兄，原来竟是一直寄生在他身上的跳蚤，我刚刚也差点就被骗了。” “我和你一样，第一次见他时也也把他误认成了大师兄，不过话说回来，沙师弟你怎么这个点了还一个人在这里擦地？” 我和八戒有一样的疑问，当初沙师弟受封金身罗汉之后就去灵山下面的罗汉殿任职了，主要职责是保护如来和灵山，怎的半夜三更在大殿里擦地？ 提到此事，沙师弟苦笑着摇摇头，又捡起来刚刚扔掉的那块破布。 “二师兄怕是忘了我当年打碎琉璃盏欠了八千九百万的功德，迄今为止我所有的功德都拿去平那些功德了，如今算来也才还清了一半多。” “所以你便半夜在这里擦地来挣这些微不足道的功德？” 八戒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连我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一切。 这等洒扫的工作挣的功德微乎其微，甚至比上次我遇见的要趟臭水潭那两个天兵挣的还要少，这般杯水车薪，沙师弟要挣到何时才能把那些本就不是他所欠的功德给还清？ “那又有什么办法，我如今功德尽数清零，平时根本连进这大殿参拜听佛的机会都没有，也只能趁着月下无人的时候进来打扫。” “可是你金身罗汉的本职不是保护如来和灵山吗？他们如此安排又算什么？如来的承诺如此不作数吗？” “在我之上至少还要经过三四层关系才能到佛祖那里，可能他们上面有自己的考量吧。” 三四层，那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众人沙师弟处在这灵山的最底端吗！这灵山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些，平日里那些同僚都不知道怎么磋磨的沙师弟，不仅让他一身武艺抱负无法施展，还要湮灭余生在这永无止尽的功德海中。 “不说这些了，什么风把二师兄吹来了？大师兄怎的没来？” “大师兄他变成石猴了。” “什么？” 我和八戒两人配合着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找到能够唤醒大师兄的法子？”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想有必要让你知晓。” 八戒让我把在轮回镜里看到的有关沙师弟被贬一事重新说了一遍。 “当真？可有证据？” 沙师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冰冷下来。 “这些都是我在轮回镜里亲眼看到的，如今轮回镜的通道已关闭，事情的真相只有玉帝和七公主知道。” “当年我确实有怀疑过那琉璃盏有古怪，但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加上当时多方打压以及对那些功德被毁的小仙们的愧疚，日久天长，这事也就渐渐被我抛诸脑后了，没想到我自责愧疚了那么多年竟成了个背黑锅的，着实可恶。” 沙师弟冷笑一声，接着说：“那么大的罪名，他们父女俩绝对是守口如瓶，绝不可能让第三人知晓，除非他们自己亲口说出来，不过那无异于天方夜谭，如今轮回镜通道关闭，要想将当年事情的经过再重现怕是难了。” 此话在理，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虱子说出来的话这世间又有几个人会信？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被人以为是胡说八道一掌打我个灰飞烟灭。 “罢了，眼下我和二师兄的事情暂时是没有解决方法，不过这笔账我先记下了，日后总归是要算的，咱们先看看大师兄的事怎么解决吧。” 沙师弟整个人周身的气场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让我心里有些慌慌的，不过想到他曾是玉帝的卷帘大将，贴身护卫玉帝，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我就把这股慌张的情绪给压了下来。 “我曾跟在那老贼身边数万年还真不知道他竟有轮回镜这等宝器。” 沙师弟拿着自己和大圣的轮回镜反反复复看了几次之后得出了结论。 玉帝最广为人知的法器左不过是封天印、昊天塔、破宇钟、丹书琥这些，轮回镜这种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法器和前面那些比起来似乎有些不够看。 不过既然连沙师弟这个当年离玉帝最近的人都不曾知晓这法器，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二师兄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法器的？” “我也是当年还任天蓬元帅的时候无意间从托塔天王口中得知的，不过他当时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后面任我怎么问他都不愿提起了。” 我看八戒那表情后悔得很，怕是想着早知如此，当时就是把人灌醉也得把话套全了。 “托塔天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八戒出事那天的宴会上托塔李天王赫然在列，我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对八戒说了这些话，看上去是无意，实则故意为之。 “对啊，二师兄，李天王是什么时候对你说的这些话？” 确定这个时间点很关键。 “似乎是……似乎是……完了，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他对我说过这些话。” 八戒甩了甩脑袋，已经极力去想了，但还是想不起来。 “当时玉帝和太白金星给八戒喝了有问题的酒，导致他丢失了一段记忆，可能是因为这个他脑海里的时间线才变得混乱。” 我也细细回想了在八戒轮回境中的场景，印象中那段时间他好像没有单独与李天王说过话，那极有可能是在我进到轮回镜之前两人就有过交流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这个事情最好去问一问李天王，玉帝那里是别想了，自己做过的龌龊事我打赌他绝对不敢认。” 沙师弟思忖着说道。 “如果直接去问李天王会不会直接把咱们手上有轮回镜这事给暴露了？”八戒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不如去问一问三太子吧，我记得他和大圣颇为惺惺相惜，也许他愿意帮这个忙也说不定。”不知为何，我脑海里突然蹦出哪吒这个人。 我记得他当年虽然奉旨来捉拿大圣，但两人最终不打不相识，私底下还成为了挚友。 “我觉得可行，当年大师兄被如来收服之后哪吒还多次向我提起他，言语间尽是对大师兄的赞赏。”八戒也觉得这李天王不是打探消息的上佳人选。 就这样，八戒和沙师弟负责去向三太子打听消息，而我则去了斜月三星洞。 第14章 答案的方向 我要去斜月三星洞也并非临时起意。 那天我回到水帘洞，坐在大圣石化之前的位置，又重新回想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大圣当时口中所说的骗局，他说大闹天宫是骗局，西天取经是骗局，就连受封斗战胜佛都是骗局，唯独没有提到拜师菩提祖师那一段的经历是骗局。 而且大圣最后目视的方向似乎就是三星洞的方向，加上轮回镜一直重复大圣拜师的片段，所以我断定菩提祖师那里一定有什么线索。 “天外仙宗，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翻涌。 我尤然记得那时的大圣还只是一只没有通天本领的猴子，因为花果山有年迈的猴子相继离世，他感念生如蜉蝣韶光易逝，于是萌生了去寻求长生不老之道的想法。 我陪着他撑着小小一片竹筏，在茫茫无际的大海里漂流，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才寻到了这里。 当年大圣被菩提祖师逐出师门后曾说过让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并且叮嘱日后若是惹出祸事不准将他说出去。后来大圣毁了镇元大仙的人参果树后也曾回来求助过，但那时的观内早已人去楼空，大圣寻遍观内只寻到了菩提祖师的空音，自那以后大圣就再也没回过这三星洞。 如今这里比上次来时变得更冷清破败了，门口的几个字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变得斑驳不清，整个观内寻不到一点生气，再也不复当年门生鼎沸之景，我走遍整个观内，不出意料没寻着一个人影，就连菩提祖师当年住的房间都破败不堪，蛛丝遍结。 我偶然想起当年菩提祖师在大圣头上打了三下，大圣便在三更时去找了菩提祖师，后来才学得了那通天本领，如今我效仿大圣一直守在菩提祖师的房外，等到了三更天依旧是寂静如斯。 “是我徒悟空回来了吗？怎的不进来？” 突然一道飘渺遥远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我有些不可置信，那是菩提老祖的声音。 我揉了揉眼睛再向屋内看去时，只见道骨仙风白发苍苍的菩提祖师正端在蒲团上闭目打坐，这场景与当年大圣来见他时无异。 “祖师，我不是大圣，只是一只寄生在大圣身上的跳蚤，大圣他变回了石猴，此刻正在东胜神州的悬崖上呢。” 菩提祖师瞧了我一眼，随后才缓缓说道：“他果真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他像在喃喃自语更像是提前预知了大圣结局的一种笃定。 “祖师爷可有法子救救大圣？” “你怀里藏得是何物？” 我将那面属于大圣的轮回镜递了过去，菩提祖师拂尘一扫，镜内的景象顿时变得清晰无比，那里一直在循环显现着同一段场景。 菩提祖师伸出颤巍巍的手抚过镜面，似乎是想要触摸里面尚且稚嫩的大圣，“我徒悟空啊。”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竟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只能乖乖坐在一旁等候他将情绪整理好。 “你可想救悟空？” “自是想的，祖师可知如何进入大圣的轮回镜？我想看看是什么原因让大圣化为了石猴。” 看着轮回镜内生动活泼的大圣，我不免也回想起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 “答案不在这镜中。” “那在何处？” 八戒和沙师弟的因果都留在了这轮回境中，怎的大圣的就没有？ 菩提祖师拂尘一扬，指向了西方。 “祖师是说答案在西天灵山吗？” “非也非也，答案藏在取经路上。” 取经路上？可是我陪着大圣一路取经，路上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知晓，并没有哪里不对劲。 菩提祖师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开口说道：“若想知道答案，你得重走一次西天取经之路。” “重走西天取经之路？” “正是。” 我还想问什么，菩提祖师的身影顿时变得透明，直至最后消失在了我眼前。 “祖师，祖师！” 我回到花果山的时候八戒和沙师弟已经走了，只留下了消息让猴长老转告，天庭那边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胡闹！你一个人怎么重走西天取经之路？” 猴长老听了我的计划之后惊讶得站了起来，连说几个“胡闹”，“大王纵有通天本领这一路都走得艰难，你一个灵力微薄的小虱子要走完这一路谈何容易？” 听了猴长老的话我沉默了，但并不是因为他对我的质疑，而是大家对大圣这一路走来的评价，大圣这一路走得艰难并非他能力不足，而是另有原因。 “猴长老，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菩提祖师已经把路给我指出来了，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试试。” 最后猴长老没拗过我，说走的时候要我带上几个武艺高强的猴孙相伴，被我一口回绝了。 我虽然灵力微薄，但若真化了真身没几个人能注意到我的，带上猴孙反倒不容易隐蔽，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没几个人知道大圣变成石猴的事情，若是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对花果山和众猴孙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顺着记忆摸索，我很快就来到了第一站：五行山旧址。 当年大圣在摆脱五指山的那一刻这山就已分崩离析，如今再看只有一些当时残留下来的碎石乱渣，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是一座大山。 高山已平，昔人不再。 当初大圣在此处渴了喝铜汁，饿了吃铁丸，甚少吃到其他有滋味的东西，倒是有个牧童途经此处放牧时偶尔会给大圣带几个桃子喂他吃。 我记得后来大圣带着唐僧去借宿时还遇到了那个牧童一家，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那牧童应该早已作古，就是不知道他家子孙后代过得如何。 “大圣 ？大圣！” 我记得这声音，是这一代土地公的声音，没想到他竟然也将我误认成了大圣，生怕露出马脚，我赶紧化为原形，假装没听到迅速逃离了这里。 那土地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原本还在我身后呼喊，我化为原形之后他差点从我头上踩过去也没发现我。 “爷爷，这是什么？” 暖色的烛光从窗户的缝隙中偷溜出来，一个奶声奶气的童声和一个苍老喑哑的声音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问题。 第15章 重走西天取经之路 “这呀，是一根神猴毛。” 年迈的老人举起手中似针一般的金黄色毛发颇为自豪地说道。 “神猴毛?爷爷胡诌，这附近哪曾有什么猴子。” 奶声奶气的孩童用自己的所见所闻反驳爷爷。 “诶，爷爷怎会胡说呢，这是自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有了这根神猴毛啊就可以保咱家世代安宁。” “真的吗？” 小孩的语气松动了些。 “这可比真金还真呐，等哪天爷爷不在了爷爷就把这神猴毛传给你，你可要好生收着啊。” 老人说着用一张洁白的帕子将猴毛小心翼翼地包起来。 “爷爷，你可以给我讲那神猴的故事吗？” “当然可以，不过听完你就得乖乖睡觉了哦。” …… 我从窗户边缘爬进去，目睹了这一切，又跟着那小孩听了大圣的故事。 确定孩子已然熟睡之后，那老头才蹑手蹑脚的关门出去。 我原以为他也准备睡了，没想到他却对着一个牌位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那牌位上竟然写着“救难神猴”四个大字，细看还能看到旁边有一只用泥捏的猴子，模样不大像大圣，但可以看出是只小猴子。 等屋内彻底熄了烛火之后，我才化作猴形得以仔细观看那供奉着的牌位。 那牧童是在大圣落难之时唯一原意接近他的人，因此当年那些强盗来祸害爷孙二人，是大圣救了他们。 那些强盗作恶在先，被打跑一次之后又纠结同伙前来找事，大圣这才将那伙强盗全部打死了，可唐僧却觉得大圣杀孽太重最后伙同观音给大圣戴上了紧箍咒。 可试问若大圣真的听信那唐僧之言放了那些强盗一马，那等两人离开之后那群强盗再次找上门来，一老一小该如何应对。 那强盗的命就是命，那爷孙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再往前走时，眼前一河滩看着有些眼熟，这不就是大圣被哄骗戴上紧箍咒的地方吗！ 我至今无法忘记大圣听了那东海龙王的劝兴高采烈前来与唐僧汇合，想要再护送他上西天取经，却戴上了那个夺他自由，逼他屈服的紧箍咒。 当时唐僧反反复复念那紧箍咒，大圣几乎被疼得半死，为了不再受那钻心的疼痛，大圣终是屈服了，从此那紧箍咒就像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利剑，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得听教诲，无论那教诲是否对错。 沉溺于回忆之前的种种，我不断往河岸边走去，当时大圣被疼得揪心场面历历在目。 突然，滩涂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光芒，我的胸口在见到那光芒的瞬间不断发烫， 心跳也越来越快，不知道那里究竟藏着何物，我像是被引诱了，不自觉往那里走去。 在我离那闪光点仅有半步之遥的时候，那心脏跳动频率之快，几乎要破我胸膛而出。 电光石火之间，那光芒霎时间变作了一根针，径直朝我袭来，“嗖”的一下，那光针没入了我的胸膛。 这时，无数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入了我的脑海，那是大圣当时的心境：被欺骗的愤怒，被束缚的无可奈何。 这些情绪最后是怎么归于平静的我已然完全记不得，是情绪翻涌的瞬间，我感觉到自己身上蓄积了无限的力量，这些力量无处宣泄，所以我只能在这山间暴走，在这过程中，撞倒了无数合抱大树。 此时我正躺在一棵老松树上消化着这残留的情绪，可想而知，大圣这一路走来不仅要降妖除魔，还要默默去消化这些情绪。 若我没记错，他们在这里收了小白龙，下一站就该遇见贪心的金池长老和偷袈裟的黑熊精了。 如今故地重游，那观音寺已经在原先被烧毁的基础上重建了，不管是规模还是辉煌程度，都比以前要上了好几个档次。 这主持看上去倒是个新面孔，年纪不大颇有几分威严，如今寺庙香火鼎盛，瞧着倒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将寺庙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就连那黑风山的黑风洞我也走了一趟，如今洞里住着几个小精怪，看着倒不像是为祸人间的样子。 我继续一路西行，便来到了初遇八戒的高老庄，如今高老庄已经易了主，那庄子不再姓高，而改了柳姓。 八戒心心念念的高翠兰，如今都不知道轮回转世多少次了，如今怕是寻得个好夫婿了。 既然到了八戒的地界，我就顺便去看看他吧。 “八戒，八戒！” 这云栈洞和上几次来时并无二致，只是我叫了许久，八戒也不曾来开门。 奇怪，听猴长老说他回了云栈洞沙，师弟则回了罗汉殿，这个点它不在洞里，难道就不怕那两个老秃驴来送供品吗？ 等了好一会，还是没人来开门，于是就准备动身前往下一站了。 “小虱子，这儿呢，我在这儿呢。” 我顺着声音望去，却见八戒站在福陵山最高处，居高临下一脸兴奋地朝我打招呼。 “八戒，你怎么不待在洞内，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等你。” “等我？” “对呀，我听猴长老说你要重走一遍这西天取经之路便特意在此等候，没想到我们两人恰巧错过了。” “你等我做什么？我可不会帮你一起吃那些供品的。” “诶，你这目光放长远些，那些东西连我自己都难以下咽，怎么会用来招待你呢？” 八戒继续说到：“既然要重走这西天取经之路，怎么能少了俺老猪呢？” “你是说你要跟我一块儿？如若那两个老秃驴来送贡品，发现你不在洞内怎么办？”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俺老猪自有妙计。” 见八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似乎不准备把这计划说出来，我也便没多问。 “那咱们便一道吧，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你最好在这云栈洞内留个信得过的眼线，如果这洞里内有什么动静，你也好及时赶回来，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和西天撕破了脸。” 其实八戒加入我是不太赞同的，虽然他法力高强，可以在途中为我挡去不少麻烦，但是两个人一起走，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发现，就怕到时候大圣已化石猴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有了八戒的加入，我这脚程果然快了，不是，下一站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黄风岭了。 第16章 沙师弟助渡流沙河＋美梦一场 “八戒你可还记得你加入之后咱们碰上的第一个妖怪？” “自然是记得的，那黄风怪的“三昧神风”厉害得很，把师兄的眼睛都给吹坏了，还有它落荒而逃时放的屁也是熏人得很。” 那是八戒和大圣一起并肩作战的第一个妖怪，我记忆犹新。 “哈哈哈哈，确实，他那屁臭得我都不敢喘气，对了，后来我在灵山时也曾见过那黄风怪。” “什么？那黄风怪没死？” 八戒有些惊奇。 那黄风怪本是灵山脚下的一只得到黄毛貂鼠，当时灵吉菩萨不让大圣杀了他，而是将他收走说是带回灵山自有处置，我记得当时大圣还质疑了一下如来会不会护短，后来事实证明如来确实护短。 “没死啊，他继续在灵山脚下修行，似乎修行有为，还得了个法号。” “哼，这如来表面上看上去公正不阿，实际上只要和灵山有关的，哪怕是只畜生都要纳入自己的保护伞之下。” 八戒语气冷冷，我猜他肯定是想到了如来亲舅大鹏鸟那件事。 如今那黄风洞内已经没有任何山精妖怪活动的痕迹了，我们继续西行。 下一站：流沙河。 过了流沙河大圣他们三个师兄弟就聚齐了。 眼前这条宽八百里汹涌澎湃的大河就是流沙河，具有“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的特异功能，是沙师弟当年的老巢。 “八戒，你能带我过去吗？” 我记得当初是惠岸行者出面解释，然后用葫芦驮着一行人过的流沙河，不知以八戒的本事能不能过了这河。 “我试试吧。” 八戒的语气也不是很确定。 只见他“突”的一下腾空而起，转眼间就驾着祥云飞到了半空中，然后朝河的对岸飞去了。 我在岸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在他快要飞过半的时候突然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一直在原地徘徊，最后他甚至拿出了九齿钉耙往不断在面前挥舞。 “叮！叮！” 钉耙像是打到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我在岸边都能看到火星子。 见此路不通，八戒又换了几个方向，结果依旧过不了这流沙河。 “这流沙河有古怪，我过不去。” 八戒终于气喘吁吁地回来了，那钉耙震得他手发疼，他干脆扔了钉耙躺在石头上休息。 “当初惠岸行者是用葫芦渡我们过去的，会不会我们得从这水面上过去才行？” “等等吧，你等我喘口气先。” 八戒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我在岸边随手采了朵芦花扔进河里，没想到轻如鸿毛的芦花在水面打了几个圈便沉入了水底。 这流沙河还真是名不虚传。 “二师兄！小虱子！” 我听着这耳熟的声音，看着有个身影腾云驾雾由远及近。 “八戒你快看，是沙师弟。” 我拍了拍在石头上休息的八戒。 “什么，沙师弟来了？” 八戒撑着钉耙站起来，眨眼的功夫沙师弟便来到了眼前。 “师弟，你怎么来了？” 八戒看着沙师弟喜出望外。 “对啊，沙师弟，你怎么过来了？” “去他的劳什子金身罗汉，老子不干了，我听猴长老说小虱子来重走这西天取经之路了，去云栈洞又没寻见二师兄，想着你们应该在一块就过来了，没想到你们脚程倒快，竟都走到这流沙河了。” “什么叫去他的劳什子金身罗汉，你和灵山那边闹掰了？” 我有些担忧的看着沙师弟。 “也不能说闹掰了，总之我以后不会再回那罗汉殿了。” “师弟，你这是为何？”八戒也有些不解。 “那么多年，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了那么多原本不是我欠的功德，我算是受够了，在罗汉殿也过着寄人篱下的最下等日子，不如趁这个机会出来，哪怕做个逍遥散仙也比做这金身罗汉强。” 我看得出沙师弟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他替玉帝父女还了那么多年的功德确实是冤，如今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把挑子一撂，这世间无任何事能威胁到他。 “好好好，那咱们便一块重走这西天取经之路，直至找到能唤醒大师兄的法子吧。” 对于沙师弟的加入，八戒表示很高兴，并且热烈欢迎。 “沙师弟，你原本是这流沙河的主人，可有法子带我们过了这八百里流沙河？” “自是有法子的，我当初来这流沙河最主要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躲避那些小仙的挑衅，这河对寻常妖精没有什么阻碍力，但若是神仙来渡这河是很难过去的。” “嗯？可如今我一个净坛使者，你一个金身罗汉，小虱子勉强算精怪一类，岂不是只有他能过去？” 沙师弟的话让八戒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师兄莫慌，请随我来。” 沙师弟站在河岸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之后，卯足了劲儿深吸一口，这流沙河里的水就像倒流的瀑布被吸进了他的嘴里。 随后他飞到半空中，对着那堵八戒刚刚一直过不去的地方喷了一大口水。 水从他口中化为细密的水珠均匀地喷洒向了对面，随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先那堵无形的铜墙铁壁在流沙河水的作用下，变成了一堵沙墙。 “八戒你看那儿有个缺口。” 只见那堵沙墙的右下角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嘿，师弟，得亏你这流沙河原来的主人出现了，否则我跟小虱子都不知道怎么过这河呢。” “我也是在一次无意中才发现了这流沙河的秘密。” 有了沙师弟的带领，我们很快就过了这流沙河。 “二师兄，你看你还记得这棵大树吗？”沙师弟的语气里满是揶揄。 我凝神看了看那棵平平无奇的大树，一时间想不起来沙师弟指的究竟是哪件事。 “诶，沙师弟，陈年往事就莫要再提了，羞得很。” 八戒摆摆手，示意沙师弟别说了。 瞧见八戒这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我才想起他与这大树的渊源。 “说实话，我当初确实没那么想去西天取经，想着若是在路上遇见个好人家去做上门女婿，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也是极好的，没想到骊山老母，观音，普贤和文殊几人对我的试炼。” 提起往事八戒倒淡然了许多，以八戒当年在天庭所经受的种种，我完全能理解他不想再卷入风风雨雨中而想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 那天夜里在路边的一个小木屋休息时，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境里一开始白雾弥漫，我环顾四周除了白茫茫一片，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你这泼猴怎的一声不吱就跑了？” 是如来的声音，我听着这语气火气似乎有些大。 “悟空，你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怎可轻易放弃？” 这是唐僧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几分焦急？ 白雾渐渐散去，隐约之中我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场景，是花果山。 “猴子猴孙们，你们大王我回来了。” 是大圣！ “大王，大王。” “大王回来了，是大王回来了。” “大王此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猴子猴孙们叽叽喳喳地询问，对于大圣的回来满是惊喜，高兴的不得了。 “不走了，以后都不走，我哪里也不去了，就留在花果山陪着你们。” 大圣伸手摸了摸离他最近的小猴头，一脸慈爱地说道。 “真的吗？” “是真的吗？太好了！” 又是猴子猴孙们一阵叽叽喳喳地讨论声。 他们一个个上蹿下跳，知道大王以后都要留下来陪他们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是大王，您不去陪那唐三藏去西天取经了吗？” 猴长老的一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把刚刚猴子猴孙们激动热情的心给浇了个冰凉。 可大圣却像没听到一般，继续陪着身边的小猴头玩闹。 “是啊大王，您不是还要陪那唐三藏去西天求取真经吗？” 直到离他最近的猴孙又再一次重复了猴长老的话大圣才停下了与小猴头玩闹的动作。 他满脸疑惑地挠了挠脑袋，“什么唐三藏？什么西天取经？我怎么不知道。” “如来佛祖和观音菩萨不是让您护送那唐三藏去西天的吗？” 猴长老和猴子猴孙似乎很奇怪，大王好像把一切都给忘了。 “如来佛祖是谁？观音菩萨又是谁？他们凭什么让我护送一个不相识的人？” 我看大圣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他好像真的不知道有西天取经这么一回事。 这下轮到猴长老和猴子猴孙摸不着头脑了，他们明明记得大圣要去西天取经的啊，真是大圣忘了还是他们记错了。 “大王您不是刚从五指山下出来吗？就没遇见一个叫唐僧的人？” 猴长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打算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长老你说什么笑呢，哪里有什么五指山，只有咱这花果山，还有什么叫我刚从五指山下出来，我不是告诉你们我去拜师学艺了吗？如今我学得通天本领回来，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好生奇怪？” 大圣瞧着眼前这帮猴子猴孙，他似乎感觉自己和他们不像是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似的。 “那大王是否还记得您上天庭去任职了，最后还大闹了天宫？” “天庭？” 大圣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伸手指了指，“你是说这上面吗？” “正是。” “我没去过天庭啊，更何况天庭哪有我的花果山逍遥自在啊，上面就三百九叩求我去我都不一定会去呢。” 大圣冷哼一声，将身体扭到一边，“我说你们今天都怎么了，跟中了邪似的净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是老猴我记错了，还望大王不要生气了。” 猴长老见大圣真的一点也想不起以前的事赶紧就此打住，不再说话了。 在梦境里我根本无法确定今夕是何年，但是通过猴长老的描述，不难猜出按照原先的事情走向，此时大圣应该是在护送唐僧去西天取经的路途中。 至于大圣，他对猴长老提到的这些事全然不知，仿佛他的记忆就停留在了离开花果山拜师求艺，再到如今学成归来这一段，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后面的记忆，是真的没经历过还是被刻意忘掉了，谁也不知道。 大圣在花果山的日子过得很是逍遥自在，每天陪着猴子猴孙上树摘桃下河捞鱼，得空的时候还会将猴子猴孙拉出来操练，学的都是些强身健体以及防身之术。 而小猴们有了大圣的陪伴也是欢喜得很。生长在峭石上的仙草，长在树尖尖上够不到的果子，水里听到一丁点动静就游走的鱼儿，没有一样是大圣搞不定的。 每次大圣用他的通天本领来解决这些日常难以解决的难题时，猴子猴孙们都惊讶的不得了，一个个拍手称好。 当然大圣在花果山当山大王的日子也不总是风平浪静的，花果山日益壮大的实力偶尔也会引来附近妖怪们的挑衅。 这不眼前就有几只修炼成精的穿山甲，经过数百年的修炼，他们已经拥有了超凡的智慧和力量，外形外形虽然还保持着穿山甲的形态，但那鳞甲已变成了黄金铠甲，尾巴也修炼得异常强壮，可以随意卷曲，如同一根皮鞭，威力无穷。 “我警告你们这些猢狲，休要再毁坏那些白蚁巢穴了。” 一只为首的穿山甲直起身子警告道。 “你凭什么警告我们？我们想怎样就怎样。” 其中一个猴孙不服气地说道。 我倒是经常见这些猴孙往各种蛇虫鼠蚁的窝里尿尿，有时候干脆上手一根木棍直接捅了人家巢穴，玩归玩，闹归闹，这穿山甲乃是吃白蚁为生，它们这么一弄，穿山甲自然不乐意。 不出意外，两边打了一架，和大圣学过些拳脚功夫的猴孙们哪里是成精穿山甲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最后还是大圣出面才把事情摆平了。 “你们这些泼猴，不知道那白蚁是穿山甲的食物吗？竟然还敢往蚁窝里撒尿，我看这次他们打你们几个还打轻了。” 大圣训着手下这些顽劣的小皮猴们，他们一个个被训得不敢吱声，头都不敢抬一下，而大圣，活生生一个操心大家长的模样。 我看着如此鲜活的大圣，心想这如果不是梦该有多好。 “小虱子，小虱子。” “快醒醒，咱们该赶路了。” 八戒和沙师弟将我叫醒。 “你做什么美梦了？我看你睡梦中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沙师弟面带微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一个很美好的梦。” 第17章 再见镇元大仙 远远的我便瞧见一座道观，若我没记错好像是镇元大仙的五庄观。 “沙师弟，前面是镇元大仙的五庄观，咱们就不去了吧，我至今还对当年人参果那事难以释怀，去了怕惹得那镇元大仙不快。” 八戒略微一思索，就想要跳过这一关。 沙师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我看他的表情，多半也是同意八戒的说法的。 “既然这样，八戒，沙师弟，你们两个在前面那座山头等我，我去去就来，我与那镇元大仙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他应该不会拿我怎样的。” 刚到分岔路口，我们三个正准备分开走，哪知迎面撞上了那镇元大仙的两个徒弟明月，清风。 “净坛使者，金身罗汉，家师有请，想请二位去观中一叙。” “还有你这小虱子也一同前去吧。” 明月看了看我又补充道。 原本八戒和沙师弟不想和这镇元大仙见面的，没想到如今人家都亲自派了徒儿来请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两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我们三便随同明月、清风一起进了五庄观。 镇元大仙作为地仙之祖，法力深厚，模样与几百年前并无二致。 头戴紫金冠，身穿无忧鹤氅，足下登履鞋，腰间束丝带，鬓边叠鸦翎，颌下飘三须，颇有仙风道骨之风。 镇元大仙不怒自威，他目光看向八戒和沙师弟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两人的心虚以及对镇元大仙目光的闪躲。 不过他的视线很快从两人身上转移，反而看向了我。 “你这小虱子的气息倒与那贤弟极为相似，想必已经陪他许久了吧？” 大圣医活镇元大仙的人参果树之后依照承诺与他结了八拜之交，所以他称大圣一声贤弟也是当得的。 “那是自然，我自大圣破石而出之时便跟随他了。” “哦，那你们之间是有些因缘在的，怎的如今这净坛使者，金身罗汉都在，唯独不见那斗战胜佛贤弟呢？” 镇元大仙的话让我们三个顿时哑了口，大圣化成石猴的事决计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否则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端。 “大圣自然是在他该待的地方。” 多说多错，我准备就这样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八戒和沙师弟也跟着附和。 “你说的他该待的地方不会是东胜神州的石崖之上吧？” 镇元大仙笑着反问道，我却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 “求镇元大仙救救大圣。” 我“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直觉告诉我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先起来吧。” 待我起身之后镇元大仙才继续说到：“我那贤弟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只不过能不能得救全看他本人。” 镇元大仙捋着胡须目视远方，最后几个字似是叹息。 “还望大仙明示。” 八戒态度谦卑向镇元大仙求教。 不止八戒，我和沙师弟听镇元大仙的话也是一知半解的。 “天机不可泄露，但是我能告诉你们的是，若我那贤弟能够醒来，天地间将有一场浩劫，但这未必是件坏事。” “那若大圣醒不过来呢？” 沙师弟紧接着问道。 镇元大仙将目光重新锁定在我身上。 “若是醒不过来怕就是天意如此了，不过那场天地浩劫不会因此而消失，它只会推迟并由其他人来完成。” 我们三个还想再多问些，却被镇元大仙叫来明月、清风送客了。 临行前镇元大仙还特地叮嘱了八戒和沙师弟现在这个节骨眼千万不要与天庭和西方世界闹翻。 另外他还送了我三片人参果树叶，还告诉我危难时刻这叶子可帮我一程。 “镇元大仙说师兄得救会给天地间带来一场浩劫。” 八戒喃喃自语，似乎在思考会是一场怎样的浩劫。 “可镇元大仙也说了，这未必是件坏事。” 沙师弟重复着镇元大仙的话。 “小虱子，这事你怎么看？” 八戒将目光转向我询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救大圣。而且大圣最后一刻说这一切都是骗局，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骗局，让他失望至极竟化成了一尊石猴。” 我有预感，这其中一定藏着天大的阴谋。 “对，我也同意小虱子的说法。” “咱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大师兄。” 再往前走就是白虎岭了，不知为何，我一想到大圣在那里的遭遇就对那个地方莫名地排斥。 “小虱子，你怎么不走了？” 八戒的话引来沙师弟的侧目，“小虱子，你怎么了。” “我，我有点害怕走白虎岭。” 我直接实话实说。 “诶，你怕什么呀，那白骨精已经被大师兄打死了，再也不能出来为祸人间了，你大可放心吧。” 八戒轻拍我肩膀劝慰道。 “对啊，更何况就算有什么，还有我和二师兄保护你呢，咱们既是重走西天取经之路就不该把这地给漏掉。” 在八戒和沙师弟的劝解下，我终于迈出了步子。 可是越往白虎岭深处走，我胸口那股熟悉的灼热感又出现了，心跳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路上我们遇见了一副白骨，上面刻有“白骨夫人”的字样。 “瞧这白骨还是我们当初离开时的模样，没想到这附近不但人迹罕至，就连那飞禽走兽都不愿意接近这白骨。” 八戒伸脚踢了踢散落在地上的白骨。 一时间胸口的那股灼烧感烫得我几乎不能呼吸，我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小虱子，小虱子，你怎么了。” 闭眼前我看到八戒和沙师弟满脸着急地朝我奔来。 嘴角的清凉之感渐渐让我的意识重新归拢，但胸口的灼烧感依旧没有消失，反倒还越来越强烈了。 “小虱子，你怎么了，可吓死我们了。” 八戒手里掬着一捧清水，大半已经被我喝掉了。 “八戒，沙师弟，我要找一个发光的东西，那东西细的如根猴毛，但是会发光，你们帮我找找，那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直觉告诉我只要找到和上次一样的东西，这股不适感就会消失。 第18章 三打白骨精 “好好好，会发光的东西是吧，我们这就去找，你坚持住。” 八戒和沙师弟分头去找东西，而我也没闲着，在目之所及之处细细搜寻着。 过了一会儿八戒捧回一些闪着细光的碎石，我摇摇头，不是这个。 与此同时胸口的那股灼烧感愈发强烈了，身上似乎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又疼又痒。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沙师弟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可等他走近了我们却发现他什么都没带。 “沙师弟你找着什么了？” 八戒盯着沙师弟上下打量。 “我找到了，在当初大师兄给师傅画的圈里，可惜我拿不到。” “快带我去看看！” 等走近了才发现山谷间的平地上确实有一个凹入地下约寸许的圆圈，那正是大圣当年为了让唐僧避免被妖怪所伤才设下的结界。 我定睛一下，这圈内确实有三根闪着金光的细丝，越是靠近，那股灼烧感才微微减弱了些。 “原来是这玩意儿，小虱子你等着我给你拿过来。” “铮！”八戒刚靠近那圆环的边缘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弹飞了，他向后翻腾了几周最后才堪堪停住。 “好霸道的力量，沙师弟你刚刚怎么没说这圆环有那么大的威力？” 八戒看向一旁的沙师弟，一脸幽怨地问道。 “师兄你也没问啊，况且我没出你那么大的力，这力量只是轻轻将我推了推，没你的那么严重。” 沙师弟回答得一脸无辜。 “我来试试吧。” “那你可得小心，我发现这圆环你使得劲儿越大它的反作用力越大，你先轻轻地试。” 沙师弟在一旁细细交代。 我伸出手慢慢靠近圆环的边缘，没想到并没有预感中的阻力，反倒毫不费力就将手伸了进去。 “诶，真是奇了怪了，这圆环竟然对小虱子没有一点反应。” 八戒在我身侧惊奇地说道。 随着半个身子进到圈内，胸口的那股灼烧感已经只剩一点点。 待我整个身子进到圈内，“嗖嗖嗖”三声，那三根闪着光的金色猴毛依次飞入了我的体内，那股灼烧感也顿时消失不见。 “二师兄，你刚刚看到了吗，刚刚那玩意儿飞进小虱子的体内了。” “自是看清了，你师兄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不过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圆环偏偏只对小虱子不设防呢？” 随着脑海里涌入无数的画面，我渐渐听不清八戒和沙师弟说话的声音。 “悟空，你为何无故伤人？” “师父，我打的是妖怪。” “胡说，这明明是民家女子。” “悟空，出家人念念不离善心，扫地怕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怎么步步行凶，屡次伤人，取经有什么用，你，回去吧。” “我不要你做我徒弟了。” …… “师父，你肉眼凡胎，人妖不辨，你不许我降妖除怪，只怕你到不了西天。” “我命由天，该由哪个妖怪蒸了煮了也是前生注定，不用你管，你回去吧。” “师父让我回去倒也可以，只是徒弟还有一件大事不曾了。徒弟还不曾报得您的大恩。” “我何曾于你有恩？” “徒弟当年大闹天宫被压五行山多蒙观音菩萨于我受戒，师父搭救我脱身，倘若不保你同上西天，显得我知恩不报，叫人小看我老孙。” …… “悟空，你还敢行凶？” “师父，妖精不除怕你难取真经。” “乱杀好人，取经何用？” …… “你野性未除，连伤三命，佛祖也不宽容于你，你回去吧。” “师父，你错怪我了，那白骨精是个妖魔，它几次变化为的是加害于你，你却屡次赶我走，好，我走，我走。” “待我写下一纸贬书，从此与悟空不再相见。” “师父，写不得啊，我若走了，谁为你除妖降怪，保你西行。” “难道八戒沙僧就不能降妖？” “这贬书便是凭证，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徒弟了。” 那些我曾见过的画面，又一幕幕从我眼前放映，我替大圣感到委屈，感到不值，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疼，我疼。” 我捂着脑袋，实在是太疼了。 “小虱子，你怎么了？你哪里疼？” “他念紧箍咒，我疼！” “谁？是谁在念紧箍咒？” “唐僧，是唐僧在念紧箍咒。” “二师兄，小虱子这该不会是魔怔了吧？哪有人念紧箍咒的。” 我听见沙师弟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先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先把小虱子从这个圆圈内拉出来再说。”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被八戒和沙师弟从圆圈里拖出来的了，只记得清醒之后满脑子都是唐僧那些伤人的话。 大圣多委屈啊，唐僧自己凡胎肉体不辨妖怪也就罢了，他竟然不信大圣，几次三番赶他走，还念了紧箍咒。 我心想大圣当时该有难过啊。 “小虱子，你好些没有？” 沙师弟将我扶起来悉心询问着，我摇摇头，我现在满腹的委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遇到什么事了，你仔细说给我们听，你刚刚为什么哭了，还喊着头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能把进入圆圈后那三根金色细丝进入我体内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了八戒和沙师弟听。 “这么说，你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当初大师兄三打白骨精的场景？” 八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的，无比清晰的场景在我脑海中放映，我感同身受，我甚至感受到了唐僧念紧箍咒时那种钻心的疼痛。” “可你又不是师兄，那紧箍咒并非戴在你头上，你怎会感觉到痛呢？还有刚刚飞进你体内的那三根金色猴毛是怎么回事？这一切似乎都是从那三根猴毛进入你体内才开始的。” 八戒上下打量着我，几乎要将我盯出洞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些场景我先前就同大圣一起经历过了，那时我虽替大圣鸣不平，但并没有感受到他的痛苦。 我突然想起第一根金色猴毛进入我体内时的场景，不过那时八戒和沙师弟都还没有加入，他们可能不太清楚之前的事。 听了我对那一次的描述，两人更是疑惑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小虱子跟了大师兄太久，几乎被他同化，所以他才对这些事情那么感同身受。” 沙师弟一拍脑袋下了定论。 “我看未必，我怎么觉得这其中透着古怪呢？” 八戒并不赞同沙师弟的看法，反而将目光转向我，细细打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9章 昔日乌鸡国 自从被唐僧赶走以后，我就随大圣一起回了花果山，过了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 我倒是挺高兴，又看见那群活泼好动的猴子猴孙。但是大圣就没那么高兴了，他陪猴子猴孙时总是心不在焉，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不用想我也知道，他那是还惦记着唐僧的安危呢。 要我说唐僧都这么对他了，如果我是他就安安心心留在花果山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猴王，既拿了贬书，那唐三藏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可大圣却不这么想，他远远地瞧见八戒往这边赶来，于是吆喝着让猴子猴孙们闹起来，表现出一副自己在这里过得甚是快活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见到八戒那一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喜的是可以有机会重回取经队伍，担心唐僧的安危不必再如此看不见摸不着，但一颗心怎么也放心不下。 忧的则是八戒一来，说明那唐僧绝对是遇到妖怪了，两个师弟搞不定这才来寻他。 果然八戒来了只说那唐僧想念大圣，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走，直到探出口风，原来唐僧被奎木狼变成了老虎，大圣才随八戒走了。 只是可怜了那些猴子猴孙，好不容易大圣回来罩着他们了，大圣一回，哪个妖魔鬼怪都不敢前来造次了，如今短短几日大圣又要走，这猴子猴孙不高兴，我心里也不大痛快，因此那几日我在大圣身上爬来爬去，在他身上咬了几个大包。 “那白骨精的障眼法实在是高，除了大师兄，竟无人能看出他变化了一家三口，就连我也被蒙蔽了。” 提到往事八戒悔不当初，“也怪我，当初要不是我在旁边说风凉话煽风点火，或许师父也不会那么快赶师兄走。” 说着，两人又聊到百花羞公主和奎木狼之间的孽缘，原来两人的关系始于天庭。 当初那奎木狼将唐僧变成老虎之后，八戒和沙僧既解不了施在唐僧身上的法术，又打不过奎木狼，就连小白龙也化身成侍女去刺杀奎木狼，可惜以失败告终。 “小虱子，你是不知道，大师兄不在的时候我们有多被动，就这么一个妖怪，我和二师兄与他打了几个回合都拿不下，咱们这一路前往西天真的少不得大师兄啊。” 沙师弟也感慨道。 只可惜那奎木狼是天上的二十八星宿之一，大圣不能将他一棍打死，只能让他回了天庭。 接下来遇到的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也一样是来自天庭的成员，他们是太上老君的看炉童子，有他护着，大圣自然也是不能将他们打死的。 “快看，前面是不是乌鸡国？” 走了一路的荒郊野岭，终于行到一个繁华的国度了。 当年乌鸡国国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文殊菩萨，后来才有了他的坐骑狮子精下凡对乌鸡国国王取而代之的故事，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乌鸡国如今是怎样一番光景。 只见城内一副国泰民安欣欣向荣之景，但是那乌鸡国却改了名，原本那城门上的“乌鸡国”三个大字改成了“狮子国”。 “狮子国？咱们西天取经这一路上有遇见过一个叫狮子国的国度吗？” 八戒看着这三个字一头雾水。 “狮子精倒是遇见了几个，但这狮子国还真没有。” 沙师弟看着这三个字也是满脸不解，难道这乌鸡国改朝换代被其他政权推翻了才改的名吗？ “施主，请问一下这狮子国一直都是叫这个名字吗？” 沙师弟在路边随便找了个路人来求证。 “你们呀有所不知，咱们这狮子国原本呐确实是叫乌鸡国，后来被王后推翻了政权，才改名狮子国的。” “可听说当初唐僧师徒四人好不容易把你们真正的乌鸡国国王给找回来了，还把那个冒充国王的狮子精赶跑，王后为何还要造反？” 八戒可还记得他当初千辛万苦将那人的尸体从水下背出来的。 “你们有所不知，因为真正的乌鸡国国王荒淫无度，剥削百姓，还不如那假国王统治的那几年呢，王后不忍看到百姓生灵涂炭，于是造反了，得亏王后造反了，我们如今才能有那么好的日子过。” 那路人忙着回店里照看生意，来不及多说，匆匆忙忙便走了。 “这么说大家当年降妖除魔反倒还给这个国家将暴君重新送了回来？” 我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那路人所言不虚，我们可能真的好心做了坏事。” 八戒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到：“怪不得当初那王后说什么也不认那真正的国王，笃信那狮子精才是真正的国王，我们都以为她被蒙蔽了，其实她可能知道一切真相，只是为了百姓，她宁愿将错就错。” 经八戒这么一提醒，有些事情细思极恐，仔细推敲才发现内里有那么多乾坤。 “那狮子国三个字让人很难不联想到那个假扮国王三年的狮子精，而全国百姓对改国名，王后篡位的事情不仅不反对还大力支持，看来有些看起来像是正义的事情实际上不一定是对的。” 我摇摇头，不禁想假如大圣看到如今乌鸡国的现状该作何感想。 作别昔日的乌鸡国如今的狮子国，我们三个继续西行。 依照之前的经验，一旦之前占山为王的妖怪被收服，他的洞府一定是人去楼空的，可是我们途经当年红孩儿为妖时的火云洞时却感受到了一股妖气，伴随着的还有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红孩儿不是已经被观音菩萨收走了吗？这火云洞内怎么还有那么大一股妖气？” 八戒走在最前头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那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沙师弟和八戒同时挡在我前面。 “要不这样，沙师弟你陪着小虱子在这里等我，我前去打探打探，若没有危险，我再来接你们两个。” 就这样，我和沙师弟留在原地等候八戒。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八戒就回来了。 “怎么样二师兄，前面火云洞里住的是个什么妖怪？” 眼见八戒毫发无伤的回来了，我和沙师弟赶紧上前询问。 “那里面是红孩儿他娘，铁扇公主。” 第20章 被计算好的八十一难 “什么？铁扇公主怎么会在这火云洞？她不应该住在火焰山吗？” 我还记得当年一行人途经火焰山时，铁扇公主还因为红孩儿的事不肯借大圣芭蕉扇，就连大圣昔日的好兄弟牛魔王也因为这是和他生了嫌隙，最后还是让他们亲眼见了红孩儿这事才过去。 红孩儿不是被观音渡化如今在她门下做善财童子吗？如今火云洞人去洞空，这铁扇公主在这里做什么。 “我听她的哭声似乎是在想念她的儿子红孩儿。” “她想红孩儿直接去南海观音菩萨那里探望就行，来这洞里是有她儿子的三魂还是七魄啊？” 沙师弟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对铁扇公主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要不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我提议道，总觉得不去看看心里缺点什么。 “别，还是别了吧，我怕她看我们不顺眼，一扇子直接将我们给扇飞了。” 八戒摆摆手表示不想去。 “那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瞧瞧。” 反正来都来了，左不过是去看一眼，也没什么损失，我主要就是求个心安。 “诶哟，祖宗真的拿你没办法，我们陪你去行了吧。” 八戒看我一再坚持，最后还是妥协了，说会陪我一起去。 “谁？” 铁扇公主虽然沉浸在伤心的情绪中，但是有人靠近她还是立即就听出来了。 凌厉的凤眸发出阵阵杀意，芭蕉扇握在手里蓄势待发。 “嫂嫂别动手，我们只是恰巧经过听到有声音过来看看，并无恶意。” 八戒率先出声示好。 可铁扇公主却在见到的我的一瞬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叔叔，叔叔，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吧。” 我连忙后退几步，看了看跪在眼前垂泪的铁扇公主又和八戒沙师弟交换了眼神，这是又把我当成大圣了? “嫂嫂你快请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大圣。” 我想将铁扇公主扶起来，怎么说那牛魔王也是当初大圣在花果山拜的义兄，要不是后来红孩儿打唐僧的主意最后被观音收走，两人生了误会，也不会有三借芭蕉扇这一出了。 铁扇公主听到我说不是大圣，固执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说到：“叔叔是不是还在为我当初不借芭蕉扇的事情不肯帮忙，若是如此，今日但凭叔叔打骂，只要能解你心头之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仍是不肯起身，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嫂嫂，有什么话你先起来说，他真不是大师兄。” 八戒也跟着解释。 好说歹说，那铁扇公主终于是肯起身了，但看向我的眼神中依旧存了几分疑虑。 “你当真不是叔叔？” “当真不是，你看。” 我现出原形，化作一只跳蚤在沙师弟手里蹦跶，铁扇公主这才信了我们的话。 “那叔叔呢，他不是成佛了吗？你们两个不也修成正果了吗？怎的又跑来这火云洞了？” 八戒打了个哈哈把这些问题跳过，“倒是嫂嫂，你先说说遇上什么事了吧，怎么哭得那么伤心？” “你们救救红孩儿吧，都说他在观音座下当善财童子，其实根本不是，我后来悄悄去看过他，他眼神空洞目光呆滞，根本就不认识我这个娘，那些人一定对我儿做了什么他才会变成那样。” 铁扇公主有些着急，说到最后还有些语无伦次。 “不对啊嫂嫂，我之前也是见过红孩儿得，他在观音那里很好呀。” 八戒低头略微一思索， 确认自己在不久前曾与红孩儿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看上去并没有异常。 “不，你看到的那个一定不是我儿，他们把我儿藏起来了，现在一直活动在外人面前的是假的红孩儿。” 铁扇公主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比笃定，眼神也坚毅无比，一时间让我们三个不知如何是好。 “那嫂嫂可以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你们途经火云洞之前我儿一直是与我们住在一起的，直到你们经过这里的前三日，有一个灵山中人找到了我们，他说唐僧师徒四人去西天求取真经，一路上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需要咱们家帮帮忙，一旦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十分可观的功德，他指名道姓要我儿前往火云洞抓住唐僧，包括后来观音收我儿为徒，再到后来你们三借芭蕉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情。” 铁扇公主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 “否则以咱们家老牛和叔叔的交情，我们一家怎会为难你们，而那人交代的是略微为难一下便好，等你们走出火焰山的地界就一切照旧，谁知道我们配合着把事情做好了，上面又突然改了口，说我儿顽劣，既已拜入了佛门，说明他有佛缘，不如他们代为管教度化，他日也好修得正果，从此脱离妖籍。” “我和老牛一合计，觉得此法可行，加上那时我看我儿确实比之前沉稳了不少，他自己也没什么意见，所以这事最后就变成了假戏真做，我儿真的拜入了观音座下。” 听到这里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西天取经路上的每一难难道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吗？ “原本我和老牛每个月有一次的机会去探视我儿的，一直以来一切都正常，可最近几次去探视，我发现我儿和变了个人似的，许多我上次和他说的话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那眼神也变得陌生无比，我仔细查看过他身上的胎记，是伪造的，那个和我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红孩儿，真正的红孩儿不知大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自从我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他们就再也不许我和老牛去探视儿子了，你们说这是什么道理？我敢说他们一定对我儿做了什么，然后把他藏起来。” “现在他们不让我们一家团圆，我和老牛更是遍寻儿子却寻不见，我是太过思念红孩儿才来这里偷偷想他，毕竟这里有他生活过的气息。” 铁扇公主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清楚了，我的真震惊比起八戒和沙师弟只多不少，如果连这一路上经历的每一处困难都是被算计好的，那还有什么不能算计？ “对了，你们不是已经修成正果了吗，净坛尊者、金身罗汉，就请你们看在咱们家为你们凑齐了这八十一难中的两难再加上我家老牛和你家大师兄的关系，帮帮我吧。” 第21章 车迟国僧人为王 八戒和沙师弟你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为难，外人只知道他俩修成正果，但是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修成正果之后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嫂嫂，实在不是我们不想帮你，你不知道我们两个在那个圈里根本说不上话。” 这话不假，他们两个一个是没有实权的净坛尊者，每日只能吃些残羹冷炙，若被发现稍有浪费食物还会被打小报告；另一个则是灵山脚下罗汉殿里最末等的罗汉，日日仰人鼻息，做着最简单的活赚着最廉价的功德，活得怕是还没个占山为王的小精怪潇洒。 “那你师兄呢，你们说不上话你师兄一定能说得上话吧？毕竟他可是封了斗战胜佛的。” “师兄他……” “师兄他更是说不上话了，他现在连话都说不了。” 八戒把沙师弟说了一半的话给补全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铁扇公主一头雾水了。 “总之嫂嫂，你信我们不会说谎，我大师兄现在自身难保，更遑论帮别人了，至于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你别问，问了我们也答不上来。这事我们可能真的帮不上忙。” 八戒拱拱手就要离去。 “那能不能请诸位帮我打探我儿的消息，至少帮我留意一下，若哪天我儿能重回我们身边，定当感激不尽。” 铁扇公主哭的那叫一个凄惨，攥住八戒和沙师弟的裤管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定一定，有消息我们自会帮嫂嫂留意的。” 好不容易离开了火云洞，我们三个才有空好好思考铁扇公主的那番话。 好端端的取个真经即使没有那些妖魔拦路，这一路的艰难险阻也算不得少了，结果在上面的安排下他们不仅要克服天险还得抽出手来对付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叫嚣着要吃唐僧肉的妖怪。 怎么？没有这些妖魔拦路是显得他们心不诚吗？你设局就设局，现在把人家孩子藏起来不让亲生父母探望又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颠得很。 “其实细细数来，我们取经路上遇见的这些个妖怪，基本上个个都是有背景的，他们的背景要么是天庭，要么是灵山，真要论起武力值，大师兄未必打不过，但打狗也得看主人，总得给他们后面那些人一点面子。” 八戒罗列了几个印象深刻的妖怪，发现果真如他所说。 “即便是没有背景那些你看也是提前说好的，说白了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证明他们抓了师父也根本就不会吃他，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反正大家都已经提前知道剧本的结局了。” 沙师弟搓搓手一脸平静地说道。 “那你们说大圣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大圣之前说的“骗局”二字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我看大师兄八成应该是知道了。” 八戒的耳朵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忽闪忽闪的，似乎很肯定。 我们三个带着疑问继续西行。 下一站车迟国。 想当虎、鹿、羊三个妖怪曾帮车迟国解脱旱灾故而被尊称为国师，没想到他们却在国内独尊道教，迫使佛教徒为他们做苦役，如今再看却是反过来了。 如今国内独尊佛教，道教徒们成了为人奴役的那批人。 “阿弥陀佛，施主请问他们是犯了什么错要被如此对待？” 沙师弟找了个离他最近的僧人模样的人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您有所不知，当年我们佛教中人被这些人压迫奴役，苍天有眼，给我们派来了前去西天取经的高僧，为我们除掉了那三头妖怪，如今国内佛教盛行，我们翻身做主人自然是要报当年之恨的。” 这僧人说得义正言辞，仿佛和这些道人之间有着什么血海深仇。 我看那些穿着道袍的道人正站成两排，脚上是用锁链锁起来的，一个连着一个，想要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他们的衣服上被鞭子抽出一道道口子，透过口子能看到下面皮开肉绽的伤口，已经凝固的血渍和衣服黏在一起，稍微一动就扯得伤口生疼。 他们每一个人都迈着沉重的步伐，喘着粗气，此时正拖着一尊巨大的石佛往城里走去，因为长时间喝不到水而干到起皮的嘴唇上也布满了血口子。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摇了摇头，大圣大概也想不到当初降了那三个妖怪得到的竟是如此结局，佛教和道教在一个国度竟然势同水火，毫不相容。 那僧人似乎也听到了我说的话，有些不悦地朝我开腔：“你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初被这些道人折磨的不是你，你少管闲事。” 我看着这僧人年纪不大，再加上如今几百年过去，当年那些被三个妖怪奴役的僧人怕早就已经去世了，也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初是眼前这些道人折磨的你吗？” “诶，你怎么说话呢，我劝你少管闲事！” 那僧人立马就怒了，叫来其他几个为首的管事僧人，准备一起围攻我，好在八戒和沙师弟手脚快，带着我赶忙离开了。 来到城中我发现商铺林立，不过生意淡淡没什么人，只有那剃头铺生意最为火爆，还达到了三步一家的程度。 “真是天真，真以为剃个光头就是出家人了？” 沙师弟抱着手冷笑，看着那些一个个挤破头往剃头铺子里挤的人。 “不过是剃个头就能带来极大的便利，这种便宜谁不占谁是狗，这种情况下哪还有人管你是不是真的信奉佛教啊。”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看见几个刚满周岁的孩子也被带去剃头了，甚至其中还不乏女子，再纵观全城，几乎清一色都是锃光瓦亮的光头。 “一个个都在做些表面功夫，真是荒唐！”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八戒也忍不住怒斥众人这种行为。 “咱们就这么走了吗？” 眼看八戒和沙师弟带着我往城门外走去，我有些疑惑。 “走吧，我们现在的身份不比当初西天取经时，不好插手太多，不过我已经使了手段将那些道人给放了，希望他们学聪明点，去个能容得下他们的国度。” 第22章 女儿国的秘密 如今再次回到通天河，这里早已经没有了献祭童男童女的习俗，河岸村民安居乐业，当年被师徒几人救的那对童男童女怕是孩子都不知道第几代了。 “你们后来有在观音座下见过那金鱼精吗？” 我突然对那灵感大王后来的结局很是好奇。 “怎么没见过，我去年去见观音还在她的莲花池中见过这金鱼精呢，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因为那件事受到影响。” 八戒有些郁闷地说道。 “可他之前不是吃了很多童男童女嘛，这难道还不算罪孽深重？” 我有些不解。 “小虱子，我劝你啊就别老想着要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了，那可是观音自己养的宠物，自己养的宠物在人间作恶，她这个做主人的难道还能真把那金鱼精炖了喝鱼汤不成？饿他两顿算是顶天了。” 沙师弟似乎对这些大有来头的妖精的结局有所知晓，他情绪平稳，倒显得我不淡定了。 “那驼咱们过河那老龟呢？” 我记得是那老龟凑齐了八十一难中的最后一难，他的一怒将所有人翻进了河中，最后致使经书受损。 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那老龟死了。” 沙师弟轻描淡写的话令我有些吃惊，按理说那老龟的寿命应该很长，怎么就死了。 “死了？” “对啊，他死了你们不知道吗？罪名是毁坏经书。” 我发现沙师弟对这些妖怪的结局真是门儿清。 “但这事归根到底是我们没有信守承诺，并非他有错在先。” “错了，小虱子，这不是最根本的原因，你换个角度思考一下，这灵感大王吃了那么多童男童女现在活得还好好的，那老龟不过是翻我们下河，让经书有了一点点受损，何至于死罪呢，但他就是死了，你猜为什么？” 八戒笑得一脸玩味。 “就因为他没有一个好主人？” “对咯！” 八戒双掌一合，一声清脆的“啪”自他双掌间发出。 “你猜这老龟若和那灵感大王一样是养在如来后院的池子里，出了这种事你觉得如来会让他死吗？很明显不会嘛，对他的处理就和沙师弟说得一样，顶多饿他两顿，也真不能把他炖了喝王八汤吧？” “那青牛精呢？是不是也还好好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了通天河就遇上了青牛精，那青牛精是太上老君的坐骑，他下凡在金兜山金兜洞为妖，拥有强大的法宝金刚琢，能够套走各种兵器和法宝。 “这你想都不用想，参考前几位有背景的妖怪，那青牛精绝对活得好好的，而且上次我们去见哪吒，听说这青牛精的法力又精进了呢，足以见得太上老君对他这坐骑的偏爱。” 我沉默了，此时的我心情很复杂，竟对那老龟的境遇生出一丝同情。 再往前就是女儿国，不过这女儿国和印象中的女儿国完全不一样，这国内竟然有男有女，沿街还看到不少男女十指紧扣，一看就是夫妻。 难道几百年不见，这女儿国内涌进了不少自由恋爱的男女吗？还是说这女儿国覆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国度呢？ “你好，这是女儿国吗？” 路边一对男女正在卖煎饼，我们要了几个煎饼趁机和对方攀谈起来。 “自然是的？城门口不写着几个大字吗？客官怎的这么问？” 女人对我的话有些疑惑。 “听闻这是一个只有女性居住的国度，大家生育靠的也都是子母河里的水，怎么如今这女儿国内有男有女呢？” 听了我的话那女子捂着嘴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客官，哈哈哈哈哈，你这消息也太老套了，都是几百年前的消息了，如今的女儿国不仅有男人，女人和男人还能自由恋爱生子，至于你说的那子母河早就干涸了，男女都能自由结合生子了，还要那子母河水做什么。” 我看了看八戒和沙师弟，显然他们对如今女儿国的变化也十分惊讶。 “那请问这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呀得从一个从东土大唐而来的和尚说起……” 根据女人的描述，唐僧与那女儿国国王有了苟且还生下了孩子，自那以后喝下子母河生出来的孩子有男有女，子母河的河水也日渐干涸，当然后来随着男女数量的增加，大家可以自由结合生孩子，即便那子母河干涸也没什么影响。 “不可能，师父……那东土大唐而来的和尚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听到唐僧和那女儿国国王的事，沙师弟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怎么不可能，他俩所生的孩子不老不死，自成年以后就一直都是一个模样，他当了咱们女儿国几百年的国王，现在还是呢。” 这女人的话对八戒和沙师弟的内心冲击非常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人如此闷闷不乐的场景。 “师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而且我们当初亲眼所见师父他拒绝了女儿国国王。” 八戒喃喃说道，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说服自己。 “要不咱们去看看那国王，是否真如那女人所说？” 我提议，与其在这里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搅乱了心，不如亲眼去看看，也好绝了心中胡思乱想的念头。 “走吧二师兄，我们去看看，只要一看便知。” 八戒和沙师弟化为两只飞鸟，而我则现出原形任由他俩带着我飞跃宫墙向那大殿飞去。 庄重恢宏的大殿内，文臣武将站成两排，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映照出他们的身影和华丽的朝服。 而正殿之上，身着金丝绣龙袍，头戴镶嵌宝石的皇冠，坐在龙椅之上的男人面容庄严肃穆，眼神深邃，透露出无限的威严和智慧，此人正是时任女儿国的国王。 “再近些，我看不清他的脸。” 沙师弟挤了挤八戒，让他再往前窜窜。 “你别挤，让我好好看看。” 两人还在因为距离的原因没看清龙椅上的人，我却在正殿门外就将那人的面貌瞧了个清楚。 那人面相上与唐僧有七八分相似，剩下的两三分则像极了当年的女儿国国王。 第23章 真假美猴王？ “你们不用吵了，我确定那人的确是唐僧和女儿国国王的孩子。” 我一开口，八戒和沙师弟顿时就噤了声。 “其实你们不必执着于要看清那人的面容，他身上的气息你们能感受到的吧？” 我一开始注意的并不是这人的面容，而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我不信八戒和沙师弟没察觉到。 “走吧。” “去哪儿二师兄？” “回去吧，别看了。” “咚。” 身为鸟形的八戒一不小心就从围墙上栽了下去。 “外头什么动静？” 管事的公公迈着风火的步子出来，细声细语地问道。 “回禀大公公，是只鸟，不知怎的从墙上栽下来了。” “原来是只鸟啊，你们可得给我看好了，绝对不允许任何不相干的人进入大殿，否则小心你们脖子上的脑袋。” 那公公走了，八戒我们三个也从那个高墙林立的皇宫飞了出来。 “那人果真是师父的孩子！” 沙师弟急得走来走去，我不知道他在着急些什么。 “是又如何？你着什么急？”我有些不解。 “师父在凡间动了情，还与那女王有了孩子，这事要是被灵山那边知道了，师父怕是凶多吉少。” 原来沙师弟是在担心这事啊。 “要不咱们把那国王杀了，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事了。” 没想到那么一个人竟然让沙师弟动了杀心。 我看了看八戒，他似乎比沙师弟淡定多了 “沙师弟你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师父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二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是还挺聪明的吗，怎么到了这事就开始犯糊涂了？” “首先，这人是师父的孩子，你猜他能不知道吗？就算师父真不知道，你当如来是吃素的啊，那么大的事他能不知道？其次，根据之前的经验，就算如来真的知道了，也不会拿师父怎么样的，一个宠物犯了大错尚且能有好下场，就更别说师父他是如来亲传的二徒弟了。” 果然八戒说完这话沙师弟仔细品了品，还真是这个理，刚刚眼里那股焦急之色也渐渐平复下去。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师父竟然真的跨过了那条红线，这要是被后面琵琶洞里逼着师父成亲的蝎子精知道还不得哭晕过去。” 确实，当初一连过两关，全是女施主，都是冲着唐僧来的，个个都想和他成亲。只是蝎子精本就扎伤如来在前，最终也没逃过一死，还死无全尸。 “不过话说回来，拿蝎子精怎么能和女儿国国王相提并论，要我我也选女儿国国王，不仅是一国之君，长相国色天香，性格又好，那蝎子精虽然也美艳，但终究是妖，谁知道最后心思会不会变，所以要我是唐僧我也选女儿国国王。” 我忍不住插了一嘴，当年西天取经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女人，但是要说哪个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当数这女儿国国王，明眸皓齿顾盼生姿，任我一只虱子看了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好了，你们就别再打趣了，咱们要继续前往下一站吗？” “那是当然。” 下一站似乎是大圣打死几个强盗的地方，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之前那种灼心的感觉又出现了。 “小虱子，你又不舒服了吗？” 我靠在石头上艰难地点点头。 “走吧二师兄，我们去帮小虱子找发光的猴毛去。” 只不过这次的情况很特殊，以往都是找到猴毛之后那些过往的画面才会涌上心头，没想到这次那些画面倒是先出现了。 几个强盗干着越货杀人的勾当，收留他们过夜的老夫妻确实是好人，但他们的儿子却畜生不如，大圣眼看着那畜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却因为记着唐僧的话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后来他们一群人追了上来，大圣才动手杀了他们。 可唐僧又不愿意了，他总觉得大圣不应该杀生，不仅念了紧箍咒把大圣疼得死去活来，还出言赶大圣走。 可若在当时大发慈悲放那些强盗一条生路，任由他们继续干杀人越货的事，让更多无辜的人遭殃和当下就把他们打死，让他们再也不能为非作歹，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造福哪个才是真的造孽？ 当年大圣头上的疼痛感一分不减地传达到了我身上，让我觉得顷刻间就要死去，这次唐僧念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大圣疼得断了气。 “找到了，找到了！” 这次找猴毛似乎很顺利，没一会儿八戒就捧着一根细细的发着光的猴毛回来了，错不了就是这个，因为随着猴毛的靠近，我发现胸口的那股灼烧感弱了下去。 只是这次很奇怪，那猴毛并不像上次一样直接进入了我的体内，而依旧安然无恙地躺在我的手心。 “这根毛不会是假的吧？怎么这次没有消失？” 八戒和沙师弟盯着我手里的猴毛看了很久得出结论。 “不是假的，我很确定，因为离这猴毛越近，胸口那股灼烧感几乎已经被压制下去了。” “那怎么会这样呢？” 八戒从我手中夺过猴毛，一把捅进了我的鼻孔，“消失！” 很遗憾，猴毛还在。 他不死心，又捅进了我的耳朵，“消失！” …… “八戒，你是吃剩菜把脑子撑坏了吧？” 我给八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将那猴毛抢回来和大圣的轮回镜放在一起细细包好。 “想当初在这里经历的这一关搞得咱们差点去不了西天。” 沙师弟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咱们一路走来历经艰难险阻，差点就被人冒名顶替了。” 八戒也跟着想起了那段历史。 “我记得师兄去而复返，请求师父原谅，想跟着我们继续上路，结果被师父一口拒绝了。” “后来我们化斋回来就见师父被人打晕了，行李也不见了。” “结果我去花果山请大师兄发现他竟然变化出了我们师徒四人要自己去西天取经，到最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那六耳猕猴搞得鬼，还闹出了真假美猴王的事情。”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我听了却觉得哪里不对，皱起了眉头。 “不对吧，哪有你们说的这些事情，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小虱子，你莫不是又在关键时刻睡着了？” 八戒调笑道。 “不对，我没睡，这一路上我都没睡，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假美猴王的事情。” 第24章 被追杀 “小虱子你做梦呢吧，我和二师兄记得清清楚楚，我当时还一把打死了那个假扮我的猴精，这些事情依旧历历在目，倒是你，怎么回事？” 沙师弟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可我也记得清楚，咱们过了琵琶洞之后不就到火焰山了吗？哪里有你们说的这一段。” 我印象中完全没有八戒和沙师弟说的这一段，我敢肯定。 “错了，在去火焰山之前咱们还碰到了个和大师兄一模一样的妖怪，就连观音菩萨和玉皇大帝都分辨不出谁真谁假，最后是如来佛祖看破了真相，成功分辨出真的大师兄咱们才得以继续西行取经。” 八戒也跟着说道。 可是我的记忆里唐僧赶大圣走之后两人后来又和好了啊，完全没有发生两人所说的事情。 “难道咱们两个人还能记错了不成？肯定是你记错了小虱子。” 沙师弟十分肯定。 我听着他们的话陷入了沉思，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突然八戒神色有异，他避开我和沙师弟去了个无人的小山丘，再回来时脸上换了一副沉重的表情。 “沙师弟，小虱子，我只能先陪你们到这里了，云栈洞有事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八戒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不过看他的表情，事情应该挺严重的。 “放心吧二师兄，有我护着小虱子呢，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要是回来咱们随时恭候大驾。” 沙师弟拍拍胸脯承诺道。 只可惜八戒离开没多久沙师弟也是神色异常，下午就支支吾吾地说自己要回趟罗汉殿。 “没事，你去吧，那镇元大仙不也说了吗，现在让你们暂时不要和灵山和天庭撕破脸，我没事的。” 看沙师弟一脸放心不下的样子，我随即掏出镇元大仙给的三片叶子。 “放心好了，你们不在我大部分时候会化回原形的，而且我还有镇元大仙给的三片树叶呢，绝对没事。” 在我的再三保证以及催促下沙师弟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送走了两人我的脚程便慢了许多，不过这样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从前忙着赶路来不及欣赏的风景如今倒是有时间好好看看了。 “嗖！” “嗖！” 两道凌厉的声音从我耳边擦过，我还来不及回头就又有两个同样的声音传来，那速度快到我根本来不及看清究竟是什么。 “钉！” “钉！” 受到前方岩石的阻碍，那东西终于停了下来，是淬了毒的毒针，不过和岩石摩擦的巨大力量还是让两者擦出了不小的火花。 我赶紧化出原形，想用巨大的体型差躲过对方的攻击，毕竟以一只小小的虱子为攻击目标要比寻常的攻击目标难瞄准得多。 那只对方见我化出原形依旧不肯放过我，攻击的频率和密度更大了，毒针如绵绵细雨一般无孔不入，我躲到哪里那毒针就攻击到哪里，甚至我躲进岩石的缝隙中那毒针也能穿透岩壁朝我逼来。 坚硬的岩石在毒针密密麻麻的攻击下简直不堪一击，瞬间化为齑粉，如今退无可退，逼得我只能见缝就钻，往岩石的更深处钻去。 不过越往岩石深处钻去光线就越暗，但是身后岩壁坍塌的声音就没断过，我根本无暇回头看究竟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嗖！” “嗖！” 又是两根毒针堪堪擦过我的四肢钉入了前面的石缝中，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以我现在的体型根本无法挤过前面的缝隙。 我还没来得及把大圣救醒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我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钉！” 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待睁开眼才发现我的周身被一股绿色的光芒包围，透过光还能看到叶片的脉络，是镇元大仙给的人参果叶子！ 真是被追杀得乱了阵脚，我怎么把镇元大仙给的叶子给忘了！ 这叶子似乎坚硬无比，我听到那些毒针碰到叶片之后折掉的声音，“啪啪啪”源源不断的毒针打在叶片上却始终无法突破。 “咔嚓咔嚓。”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是岩石被碾碎的声音！ 终于那个声音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叶片的颜色也由一开始的淡绿色变成了墨绿色。 被树叶包裹的空间微震，我感觉自己像被人放在掌心把玩，危险十足，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连带着树叶一起碾碎。 因为受到外界的挤压，叶壁不断往里凹，但是凹到一定弧度之后似乎就凹不动了，如此反复试了几次，那人应该是恼了，将整个叶片团成的球高高抛起，随后“啪”的一声。 用尽全力的一踢，震得我头昏脑胀，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叶片球才摩擦着地面慢慢停了下来。 我将耳朵贴在叶壁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声了才敢从叶片球里出来。 别看这叶片球的内里完整，其实外面早已千疮百孔，只是我在里面看不到而已。 等我完全脱身之后这叶片球也仿佛寿终正寝了一般，随风慢慢消失了。 突然的袭击打断了我原本的行程，我好像迷失了方向，这里究竟是哪里？ 一片茫茫的黄沙，一眼根本望不到头，空气又干又燥，吸进喉咙里嗓子眼都快烫得冒烟了。 凭借微薄的灵力支撑，我只能大致辨认方向，一直往西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我口干舌燥四肢酸软无力，再挪动一步都觉得快要了老命，我该不会是第一只虱子干吧？此刻我觉得自己干得只剩下躯壳了，可能轻轻一捏整个就碎掉了。 突然眼前出现的一抹绿让我喜出望外。 是树！还有水！ 像是干涸的鱼看见水一般激动，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竟然靠着双腿径直走到了那绿洲旁。 当清凉的水从头顶流下，当干裂的喉咙被甘霖滋润，我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还活着，真好！ 喝了点水恢复体力之后我才把自己从刚刚那种惊险刺激的状态中完全抽离出来，可以回溯刚刚的情况并且去推断究竟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 第25章 蜥蜴一族 这个情况偏偏是在八戒和沙师弟走了之后才发生的，说明我早就被对方盯上了，只是他一开始碍于八戒和沙师弟的存在才没有动手。 究竟是谁想置我于死地呢？按理说我们这一路走来并没有结仇，顶多也就是八戒在车迟国向那些僧人使了点小绊子而已，而且还是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手脚，他们应该不会发现。 更何况今天攻击我的应该不是一般人，怎么说也得是个修行了几百年的山精鬼怪。 我用排除法一一将怀疑对象排除之后发现已经无人可排了。 看来目前我在明敌在暗，而且也尚不清楚对方攻击我的动机，得小心为上。 在绿洲休整了小半天我才重新出发，只是这个时候我不能使用原形，否则这么大的沙漠用虱子的形态走不知道要走到何时。 或许是和大圣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维持猴形和模仿大圣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我身上补给的水只能支撑我在沙漠里走两天，若是两天之后我仍走不出这沙漠或者没有遇到新的绿洲极有可能干死在这沙漠之中。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我耗尽身上最后一滴储备水的时候，我终于看到茫茫无尽的沙漠终于有了边际的轮廓。 沙漠的边缘有一个村庄，里面仅有十几口人，准确来说他们不是人，而是蜥蜴精，一群长着人头，其余部分长得像蜥蜴的精怪。 村里物资匮乏，几百年来也不曾有外人来访过，我是第一个到访这个村落的客人。 他们似乎从未见过猴子，一个个见了我都好奇的不得了，尤其是那些年纪尚小的蜥蜴精还不能化成人形，便直接顺着我的裤管往上爬，爬到了我的肩头上。 接待我的是一只有千年修为的蜥蜴精，我听族人喊他“阿来”。 阿来是村里道行最高的，他化人的完整度也比其他人高，除了一双眼睛还保留着蜥蜴固有的特点，其他方面几乎与正常人无异了。 他问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只能随便扯了个谎说自己迷路了，误打误撞才来的这里。 原来这些蜥蜴人一开始并不是住在沙漠边缘，是被蛇族追杀才一路逃亡来到了这里，从此在这里一住就是几百年，这里偏僻，物资极度匮乏，蛇族很难找到，其他人更是难以找到，所以他们对我的到来表示十分欢迎。 “既然这里物资如此匮乏你们何不试着换其他地方，就在我来的路上，遇见了一处沙漠中的绿洲，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应该足够你们全村人生活了。” 既然同样都是恶劣的环境，那何不在蛇族找不到他们的条件下找一个物产稍微丰富一点的地方？我向阿来提议道。 他似乎有些迟疑，随后才缓缓说到：“其实这里在很多年前也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土地上的资源被消耗光，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倒不是我们不愿意搬，而是因为故土难离，大家都住出感情来了，一时半会儿也确实搬不了。” 我听说他们为了留在现在这片土地上，宁愿去很远的地方觅食也不愿意搬离，看来真的像他说的一样。 在众多低矮的用枯枝建造的土屋里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宝塔格外扎眼，不过这宝塔除了高度和造型其他地方都灰扑扑的，不细看其实也能和这些土屋融为一体。 “这里怎么有座塔呀？是做什么的？” 我有些好奇这座塔的来历。 “你说这塔呀，在我们搬来之前就存在了，我们也不知道是干啥的，反正几百年来它和村子相安无事，孩子们有时候会拿这塔做赛高比赛，看谁爬得高，不过我们之中至今没人能爬到过顶峰。” 就在阿来说话的间隙已经有几个小孩“嗖”的一声就爬上去了，那速度快到我根本来不及看清他们的性别。 “为什么爬不到顶峰？” 我瞧着这塔和周围的土屋比起来确实很高，但是真要拿来和我们之前西天取经路上所见的宝塔相比，那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不像是到不了顶峰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反正爬到十七层的时候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我们往上爬，如果这个时候你明明已经受到了阻力还强行往上爬，就会毫无预兆地掉落。” 阿来问我要不要试试被我拒绝了，我虽然对这座塔好奇，但远没有到想要亲自尝试的程度。 我告诉阿来我再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得启程了，感谢村里人这几天的款待。 或许是出于东道主的热情，他请我再多留几天，被我婉拒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身边悉悉索索的，是白天爬到我身上的小鬼头，我还寻思着他怎么大晚上不睡，哪知他悄悄在我耳边开口：“哥哥，快逃！” 还不等我开口问原因，一股冰冷的液体溅到了我身上，刹那间刚刚还趴在我身上的小鬼头已经身首异处，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家口中的阿来！ 只见他狞笑着朝我走来，原本黄色的皮肤顿时间变成了绿色，看上去诡异至极。 “阿来，你为什么杀他，他可是你的同类！”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我一边后退一边发问来分散阿来的注意力。 “因为他竟然妄想放你这个异族走，竟然想向你通风报信，你可是好不容易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啊，怎么能让你那么轻易就走呢？” 他甚至舔了一口溅到手上的同族的血，那表情像是吃到了什么世间美味，一脸享受。 我抓住他闭眼回味的瞬间想要化出原形逃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竟然无法化为原形，反倒被对方给绑了。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一旦沾上我们蜥蜴一族的血就别想着变化形态了，小跳蚤精，还真是少见的精怪呢，把你献祭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很满意的。” “谁，你想把我献祭给谁？” 阿来自然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究竟把我献祭给了谁。 ——十八层宝塔里的妖怪们。 第26章 锁妖塔之白骨精 “外面又送新玩意儿进来了。” “让我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变的？” “跳蚤？啊哈哈哈，没想到这年头就连跳蚤都能修炼成精。” “我还以为是细皮嫩肉的人类呢，没想到竟然是只跳蚤，外面那帮蠢货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 “虽然这跳蚤身上没二两肉，但跳蚤成精属实稀奇，你们就且当玩意儿看看也成。” …… 等我醒来时，刚刚在耳边各种聒噪的声音全都消失了，空旷的空间内除了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楼梯拐角处暖黄色的烛火正在跳跃，房间轮廓在烛火的映照下隐约显现出来。 古老的砖石将房间主体砌成圆柱形，在我的正对面有三道小门，每道门的高度仅及膝盖，不知道多小体型的东西才能住在里面，而小门对面则是一部回型石梯，通向上一层。 “那个阿来搞什么鬼，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捂着有些闷疼的后脑勺喃喃自语。 “锁妖塔。” 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激灵。 “谁？是谁在说话？” “你不知道蜥蜴一族是这锁妖塔的饲养员吗？” 空灵神秘的声音再度响起，却答非所问。 “你说阿来他们吗？” 我再度发问。 “等把你这第九百九十九个猎物吃了，这锁妖塔里的妖怪们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那声音还是自顾自地说着，根本不理会我的问题。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大圣还没被救醒，我怎么能在这里被吃掉！ “想出去？你做梦吧！” 那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分贝，变得尖锐又刺耳。 “喂，你出来，你到底是谁？” 后来任我怎么呼喊，那个声音都没再出现过。 借着微光，我细细摸索着每一块石砖，想看看是否有可以出去的机关密道，结局令人失望。 我看着那三道小门，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算了，谁也不知道等下门开了里面会跳出来什么怪物，我还是先上楼看看吧。 只是上楼这条路也很快被堵死了，我才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就有一道无形的壁垒堵住了我的出路，那壁垒看不见但摸得着，能感受到是一堵非常厚实的墙，任我如何撞击，那墙体就是纹丝不动。 在试了五次之后，力竭的我无奈又只得重新回到第一层。 “咚咚咚。” 思索再三，我还是去敲了最靠左的那道小门。 “你好，有人吗？” “咚咚咚。” “你好，有人吗？” 门的那头迟迟没有动静，正当我准备去敲中间那扇门时，“吱呀！”门开了。 可开门的却不是一双手，而是一条尾巴，一条没有毛的尾巴。 紧接着探出一个脑袋，一个光滑硕大的脑袋，还吐着粉红的信子。 竟然是条蟒蛇。 那蟒精一开始还懵懵懂懂好奇地往外探身子，后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弓起身满脸的戒备，“嘶嘶”吐着信子，仿佛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最后不知怎的，它用尾巴一扫，“duang”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嗯？这蟒精是怎么回事？ 后来我又敲了几次门，那蟒精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开门了，我只好转移目标，准备去敲第二扇门。 没想到我刚抬起手还没下手敲，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伸出来的是一双没有血肉附着的森森白骨手，看着比那条蟒精还要阴森恐怖一些。 “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充满怒气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等门彻底打开了，我才看清开门的竟然是一副骷髅架子。 “啊，鬼啊！” “啊，孙悟空来了！” 我和她同时叫喊出声。 不等我纠正她就想把门关上，被眼疾手快的我率先卡了半条腿进去。 “你快让我关门，你打了我四次还不够吗？怎么都追到锁妖塔里来了？真是天杀的。” 这骷髅说话的语气很快，但好在我每一句都听清了，她说我是大圣，还说我打了她四次？结合她的外形来看，这不是白骨精吗？只是她不是被大圣打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你看清楚，我不是大圣！” 我出声试图打断因为应激而一直碎碎念的白骨精。 “谁都知道你会七十二变，别以为你伪装上了我就不认得你，快收腿，我要关门。” 哪知对方根本没听进去，看都没看我一眼，依旧固执地要关门。 “我真不是大圣，你再好好看看？” 僵持许久，那白骨精终于愿意抬起没有没珠子的眼眶看我一眼了。 “咦，你果真不是那孙悟空，可你身上的气息怎么和他那么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 确定我不是大圣之后，那白骨精才终于卸掉了一身防备，或许她看我是一只虱子，杀伤力太小吧。 “白骨精，你不是被大圣打死了吗？怎的出现在这里？” “就是因为被孙悟空打死了我才出现在这里，不然我早就修成正果了。” 明明是一副骷髅架子，我却看出了一股妖娆又傲娇的韵味。 白骨精从门里挤出来，一屁股坐在石梯的台阶上。 “此话怎讲？” “啊，笨啊，你想啊我要是没被孙悟空打死那说明什么？说明我吃到唐僧肉了啊，那我就长生不老了，那我就完成挑战了，那我就再也不用回这个鬼地方了。” 前面一个原因我还能理解，不过后面两个原因我怎么听着有点晕啊。 “什么挑战？为什么完成挑战就不用回到这里了？” 我顺着她的话继续问下去，没想到对方话锋一转，先对我来了个盘问。 “你先别着急问我问题，我来问你，你是谁？为什么你身上的气息和孙悟空的那么像？还有你是怎么进的这锁妖塔？” 看这白骨精似乎对我没什么敌意，我把能回答的问题挑挑拣拣地回答了。 “这么说你当真不是那孙悟空？” 她又开始用那双没有眼球的眼眶开始打量我了。 “我千真万确不是大圣。” “不是就好，我回房睡美容觉去了，你自己玩会儿啊，对了忘了给你介绍，我左边是条蟒精，修炼不到家，还不会说话，我右边是虎羊鹿三兄弟，没事别招惹他们三个，他们最近脾气爆的很。” 白骨精一副好言相劝的样子，接着就要回房，被我一把拦了下来。 第27章 出去的法子 “别想跑，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啧，真是麻烦，再说一遍。” 白骨精用惨白惨白的指节掏了掏耳朵，又细又长的手指，要不是我确定她头盖骨里没东西，真怀疑她会把脑浆给掏出来。 我简明扼要地把问题复述了一遍。 原来这就是那天我在外面看到的宝塔，名叫锁妖塔，而外面的蜥蜴一族则是守塔人，他们和锁妖塔之间被下定了某种契约，锁妖塔一日不破，他们便永远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为了保证锁妖塔能够早日被突破，蜥蜴一族会定期向锁妖塔里的妖怪献祭供品以增强他们的法力。锁妖塔一共十八层，每层住的妖怪数量不确定，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越往上妖怪的法力越高强，下层不可逾越，上层则可以去任意低于目前楼层的地方，听说第十八层住着一位连如来都要忌惮三分的大妖，不过迄今为止谁也没见过他。 至于白骨精所说的挑战，来自于几百年前，那时从外界传来一个消息，说唐僧师徒要去西天求取真经，天庭和灵山编内人员设置的劫难数不够，故而在三界内招贤纳士来参与，不知怎的这锁妖塔内也获得了好几个名额。 这对于常年被镇压在锁妖塔内的妖怪们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毕竟能出去谁不想呢，一时间大家为了争夺这个机会可谓是挣破了头。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出去也是有代价的：一、若是真在途中吃到了唐僧肉那就算挑战成功，可以永远脱离这锁妖塔，从此山高水阔自由自在；二、若是挑战失败，则有很大的概率被打死，不光会折去成百上千年的功力，而且还要继续回到锁妖塔内，不过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就不一定还住在原来的地方了。 “那我挺欣赏你的，竟然有搏一搏的勇气。” 我向白骨精投去些许赞赏的眼光，虽然她最后没有得手，但勇气可嘉。 “别，我可担不起你的欣赏，你当我愿意要这个机会啊？要不是被抽签抽中老娘我现在还住在第九层塔 ，虽然依旧没有自由，但好歹九楼风景好啊。” 我还寻思这白骨精怎么住在最底层，原来是有渊源的。 “那刚刚那条蟒精不会也是被大圣他们打死的那条吧？” 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没错，就是她，她最倒霉了，修炼不彻底，连人话都还不会讲就被抽签抽中了，结果挑战失败，反倒还折损了几百年的功力，如今就是一条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蟒蛇。” “那虎羊鹿三兄弟不会是我想的那三兄弟吧？” 西天取经路上能在同一个地方把这三种动物集齐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车迟国。 “嗯，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不过这三兄弟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们不是被抽签抽中的，而是自告奋勇接下的这个挑战。” 白骨精用手背撑着头，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虎力大仙、羊力大仙、鹿力大仙当真令我刮目相看，那他们为什么会主动接挑战啊？” 当时大圣他们三个师兄弟和这虎羊鹿三个妖怪间斗法斗得有来有回的，着实令我印象深刻。 “这我就不清楚了，听说他们有远大抱负，好了，我该回去睡觉了，你莫要再拦我了。” 白骨精森森白骨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放手，她要走了。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就最后一个问题，我要怎样才能从这锁妖塔里出去？” 这对我非常重要，我还得出去救大圣呢。 “别瞎操心了，你出不去的。” 白骨精抬了抬下颚示意我看过去，只见石梯底部最内侧似乎堆着一些白骨，有人骨也有不知道是什么的尸骨。 看上去像是被吃干抹净后将尸骨随意扔在这里的。 我一脸错愕地看向白骨精，心里已经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了。 “今晚子时一过就会有上面的大妖下来享用你，你可以好好想想遗言，万一哪天我有机会出去，一定会大发善心给你传达的。” 我几乎可以从白骨精那空洞的眼眶中看出几分对我的怜悯。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被吃掉，我一定要出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不行？你说了可不算。” 白骨精逼近我，用近乎嘲讽的语气说道。 “白骨精，求你告诉我一个可以出去的法子吧，只要能出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蟒蛇精不会说话，虎羊鹿三兄弟不曾露面，楼上我又上不去，我现在只能求助白骨精了。 她似乎在犹豫，片刻之后吐出四个字：“叫我夫人。” 嗯？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算了，为了能出去叫声夫人又怎样，我豁出去了。 在叫之前我还特意清了清嗓子，用我觉得最清脆悦耳的声音叫到：“夫人。” 我刚叫完白骨精就打了个寒颤，双手抱臂上下摩擦，一看就是在安抚那些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我是让你叫我白骨夫人，你想什么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恍然大悟，改口改得飞快，“尊贵的白骨夫人！高贵的白骨夫人！美丽的白骨夫人！求求你告诉我可以出去的法子吧。” “没有。” 对方双手一摊让我觉得自己被耍了。 “你猜我为什么在这锁妖塔里？是我不想出去吗？” 说得也是，要是她能出去早出去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我长叹一口气，难道就只能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等死了吗？ “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一听白骨精故意拖长的尾音总感觉还有希望。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思路，不过凶险无比，而且成功的机率很低，你要不要试试？” 白骨精的语气三分玩味三分期待，只要能出去，管他概率多少，先冲再说。 “试，当然要试，真能出去的话我先谢过你祖宗十八代。” “大可不必，我就给你提供思路，具体能不能成还得看你的造化，即便真成了，你能不能出去还两说呢，别到时候出不去你咒我祖宗十八代。” 白骨精摆弄着她过于纤细的玉指满不在乎地说道。 第28章 谈判 白骨精提供的思路就是让我等子时所有大妖都下来吃我的时候和他们进行谈判。 “难得进来一个祭品像你这么有活力的，大家在这锁妖塔里待了成百上千年也无聊得很，你可以向大家提出挑战，一层一层往上挑战，直至到最后一层，你要是赢了十八层那个神秘的大妖或许就出得去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到了十八层就一定能出去？那为什么在十八层那个大妖自己不出去？” 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还能轮的上我？恐怕他们自己内部就抢疯了吧。 “我实话告诉你吧，十八层那个大妖不是出不去，而是不想出去，而且请你注意用词，我说的是或许就出得去了，可没说一定就能出得去。” 白骨精摇了摇手指修正我的说法。 “那我干嘛还要一层一层往上挑战啊，我直接去求十八层那个大妖就好了。”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上去？你以为十八层以下的妖都是吃素的吗？每层楼连接处的门只有上面一层的妖才能打开，你不事先和他们达成协议谁给你开门？” 白骨精果然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对这里的规则门儿清，听了她的分析，我也觉得这是目前唯一可以一试的法子了。 子时的更声一过，一层锁妖塔的气氛陡然间就变了味，原本不算宽敞的空间变得格外拥挤，却没有半分热闹的感觉，空气中反而多了无数道杀气，强大的压迫感让我的心微微颤抖。 烛火也跟着暗了几分，将我映照在地上的影子照得模糊不清，空气几乎凝固，火舌跳跃时发出的轻微的“嘶嘶”声，每一声都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 不是我胆子小，怎么说也跟着大圣上天入地见了不少稀奇事，实在是眼前的场景太过骇人。 皮肤溃烂流脓的庞然大物，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此时正在咀嚼着一个女人的半个身子，我甚至能听到骨骼被牙齿碾碎的“咯吱”声。 长着鱼尾和鱼鳞的半截鱼型怪物没有头没有眼睛，只有像个口袋一样的大嘴在开开合合，细看会发现嘴里仰躺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人脸，那眼睛正死死盯着每一个看向他的人。 还有只长着头却没有四肢的怪物被密密麻麻的藤蔓包裹起来当成球一样颠来颠去的…… “说吧，你想怎么死？” 那个口嚼女人尸体的怪物把半个身子探到我身侧，说话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从他口齿间挤爆的血汁飞溅出来糊在我的脸上，但我却不敢伸手擦掉。 “我，我不想死，如果非要选一种死法的话，我选择老死。” 我壮着胆子说出这句话，白骨精说了，回话的时候得直视对方的眼睛，否则他们会感觉不受尊重。 我尽量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在那妖怪的眼睛周围，不去涉及其他的范围，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看见了他嘴里的细节。 “哈哈哈哈，他说他想老死，大家听见没有。” 他像是听见个什么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咯咯”笑个不停，其他的妖怪也是一样的神态。 霎时间，诡异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哈哈哈哈哈，老死，哈哈哈哈哈。” 手心分泌的汗液已经濡湿了整个手掌，我紧了紧手继续说到：“各位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听到我说打赌，刚刚还乱七八糟嘈杂无比的笑声顿时噤了声。 “打什么赌？” 口袋嘴里的那张脸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要是能打败你们，你们就放我上十八层。” “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爆笑声。 “他想打败我们，哈哈哈哈，一只跳蚤精。” “还想去十八层，真是痴心妄想。” …… 七嘴八舌的嘲笑声不绝于耳，我看其中有几个更是夸张到捧腹大笑，眼睛里还分泌出了不明液体。 “吵死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原本住白骨精那个房间里突然款款走出一个婀娜的妙龄女子，手执一把骨扇，唇红齿白顾盼生辉，明明是不耐烦的语气，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有一种撒娇的韵味。 “这不是白骨夫人嘛，怎么出来了？” 要不是这熟悉的声音我还不一定能认出这就是白骨精，这变化着实有些大。 有几个妖怪见到美人眼睛都看直了，忙不迭跑过去狗腿得很。 “我怎么出来了你们心里没数吗？每次都笑那么大声吵得我脑仁疼。” 白骨精皱着眉头一脸的埋怨和不耐烦。 “噗，别装了白骨精，你哪里有脑仁啊。”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全场开始爆笑，有几个一开始还克制，到了后面实在忍不住也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闭嘴，蜈蚣精！” 白骨精怒喝一声，笑声戛然而止，全场静默无声。 我看大家都收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没想到这白骨精在锁妖塔里的身份和影响力竟然这般不容小觑。 “一个个都别故意变作这般模样，怪吓人的。”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妖怪便统统变回了正常的模样，这其中我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刚刚的蜈蚣精就是之前和蜘蛛精一起打唐僧主意那个。 他们恢复正常以后这气氛都没那么压抑了，我也能大口呼吸了。 “这跳蚤精说的话你们考虑一下呗。” 之前那一声“夫人”没白叫，这白骨精竟然替我说话了，好人哇，要不是现在人多，我真想抱着她的大腿大声说谢谢。 “我不同意，外面那个蜥蜴精好久没上祭品了，这好不容易来一个肯定是先吃饱再说啊。” “我倒是觉得这蜥蜴精一来没多少肉，二来法力也不高，吃不吃对我们没多大影响，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好无聊啊，那我们来一起玩吧。” …… “停！既然大家都有不同的意见那就举手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 我刚刚大概用肉眼预估了一下，好像同意的人数比较多，不同意的寥寥无几，就算只能为他们无聊的生活增添一点点乐子大部分人应该不会反对吧。 第29章 虎羊鹿三兄弟 举手表决的结果是他们接受我提出的挑战，但相应的我必须按照他们每一层守塔人的要求击败他们，否则就算被吃掉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只要能有机会出去就好，至于击败他们的方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而且愿赌服输，就算我真的失败了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你去把我隔壁的三兄弟叫出来，我和蟒蛇精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过了虎羊鹿三兄弟那关一切都好说。” 当成群聚集的妖怪散去，白骨精也撕下了精致的伪装，此时又变回了我最初见她的模样，一副森森白骨。 “遵命，尊敬的白骨夫人！” “咚咚咚，有人吗，开门啊。” 我记得虎羊鹿三兄弟从我进这锁妖塔的第一天就没有露过面，即便是昨晚许多妖怪下来要吃我的时候我也没看见他们三个的身影，他们三个是怎么回事？ 我在门外等了半晌，那扇门依旧没有动静，于是继续敲门。 “咚咚咚，虎力大仙、羊力大仙、鹿力大仙，你们在吗？” 等我的话音彻底落下去之后，这一层的锁妖塔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白骨夫人，他们三个这是怎么了？你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有见过他们三个吗？” 蟒蛇精胆小又不会说话，我只能继续求助白骨精。 “说实话，我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们三兄弟，知道他们住在这里也是听其他妖怪说的。” “我怀疑他们三个是不是当年被大圣他们给打聋了，不然我敲那么大声他们怎么就听不见呢。” 换做是我，有人在我门前大吵大闹，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绝对会发疯的，里面那三个这么淡定，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被打聋了或者被打傻了。 “我们妖精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表面上看当初我们确实是被孙悟空一棍打死了，但你猜为何我们如今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这锁妖塔里？” 对于我的质疑白骨精很是不屑，仿佛这种对他们实力的质疑是一种侮辱。 “那他们到底为啥不出来啊？我要是用这种频率去敲你的门，我估计我现在都没法活着同你讲话了。” “肤浅，别以为我们妖精都喜欢用武力解决一切事情啊，我告诉你我们也是有追求的，你就留在这里好好想吧，我先回房睡觉了，没事别打扰我啊，否则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白骨精交代完就打着哈欠回房了，真是的，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这么喜欢睡觉呢。 随着房间落锁，偌大的空间内又只剩我一人了。 既然干喊对方没反应，那我试试用吃的来引诱他们吧。 “虎力大仙，吃肉了，好大一块野猪肉，羊力大仙、鹿力大仙，吃草了，新鲜肥美的草。” 为了我的谎话不会被一眼识破，我还用了幻术，特意变出这两样东西。 我灵力微薄，变幻出的东西不过一刻钟就会消失或者恢复原样。变幻之术也是曾经跟在大圣身边看了个大致，最后只学了点皮毛。 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既然软的不行，那我就来硬的，当初他们三个应该被大圣八戒他们打怕了，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看用大圣他们的名声能不能把他们三个吓出来。 “不好啦，三位大仙，孙悟空又来了，说这次要把你们彻底打趴。” 感觉全程都是我一个人在演独角戏，门内始终波澜不惊。 既然他们不主动出来，那我就想办法主动进到里面去。 我开始扒着门缝仔细研究，毕竟我对自己的体型还是很自信的，什么小门小缝根本不在话下，只要我化回原形，就不信还有进不了的门。 果然还是我太天真了，这世间也有我化出原形也进不了的门。 这三道门，每一道都密实得很，表面上看去和一般的木门没什么两样，但是当你想真正突破的时候会发现这门被设下了结界，从外面根本进不去，哪怕我化成一根针尖也不行。 我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试了一遍，奈何这三位大仙的门自始至终都一个样。 我看着楼梯角的烛火灭了两次又重燃两次，白骨精告诉我烛火灭一次是一天，重燃就代表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向他们提出挑战，但这时间也是有限制的，不可能让我无限制在同一层耗着，所以最后定下的时间限制是三天，最多三天，若是三天一过我还没能完成挑战就要心甘情愿被吃掉。 若是在那烛火第三次灭掉之前我还没能将三兄弟从房间里叫出来，可能真的得折在这第一层了，只能说出师未捷身先死。 白骨精说妖怪也不都是喜欢靠武力解决问题的，她说他们也是有追求的，他们能有什么追求呢，之前遇到的那些个妖怪的追求不就是吃唐僧肉嘛。 我尝试用唐僧肉来引起他们的注意，没想到同样以失败告终。 追求？追求？到底是什么求追求？ 不知怎的，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次经过车迟国的今昔对比，第一次道教占了上风，第二次则是佛教占了上风，他们最在意的不就是一直推崇的道教嘛，而且我记得一开始的时候白骨精也说过，这虎羊鹿三兄弟不是被抽签抽出去的，而是自告奋勇去的，还说他们有远大抱负。 他们的抱负会是什么呢？ 将过去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拼凑，突然福至心灵，“三位大仙，如今车迟国佛教盛行，道教衰落，那些道人步上了曾经那些僧人的后尘，他们被奴役，被鞭打，被发配去做苦力。” 我在脑海里还组织了很多形容词，想把那些道人说得无比凄惨，可还没等我将肚子里的话倒干净，那扇尘封许久的门猛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力道之大，震得门梁上的尘土簌簌往下落。 “你说什么？可当真？” 虎头人身的虎力大仙一把揪起我的衣领，气急败坏地质问我。 从后面出来的羊力大仙和鹿力大仙虽然也着急，但明显情绪波动没虎力大仙那么大。 “这，这不是孙悟空嘛？他怎么进来了！” “大哥快放手，是那孙猴子，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呢。” 也许是羊力大仙和鹿力大仙在我身上感受到了和大圣同样的气息，见我被虎力大仙拽着衣领，劝他赶紧放手。 那虎力大仙在听到两个兄弟的惊呼声之后，双手像触了电一般火速将我放了，但嘴里却还一直问我究竟是不是真的。 白骨精说得没错，这三兄弟果然有远大抱负。 “自然是真的，若你们有机会出去大可去看看现在佛道两教在车迟国的地位。” 第30章 二楼树精局 原来这虎羊鹿三兄弟的远大抱负就是将道教发扬光大，即便他们重新回到这锁妖塔还是一直记挂着车迟国那边的情况，所以当我说出车迟国三个字的时候他们几乎是飞一般跑了出来。 “你果真不是那孙猴子？” 虎力大仙到现在还在怀疑我是大圣假扮的。 “真的不是，若是不信，等白骨夫人出来你们大可问问她。” 那就姑且信你一信，你就把你在车迟国看到的一切都说给我们听，切记不可夸大其词，如实说来就好。 我见他们如此心系车迟国的道教事业便将自己此次途经时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 “这么说自从我们“死了”之后老国王就开始重佛轻道了？” 我点点头，至少我得到的消息确实如此。 “大哥，我都不敢想我们那些道教小辈遭了多少罪啊。” 羊力大仙声泪俱下。 “你们之前不也让道徒这么对待佛家众人嘛，这顶多只能算扯平了。” 我幽幽地说道，只要以后两个教派井水不犯河水，能够相安无事就最好了。 “什么叫扯平了，我们不在，谁去解救他们？只怕他们还要遭受更多的苦难啊。” 鹿力大仙皱着眉头反驳我，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生怕自己的教徒受的苦比当初那些僧人的更多，根本扯不平。 “我知道你们挂念那些徒子徒孙，别担心，八戒和沙师弟已经使了手段将他们放走了，但具体他们会去向何处就不好说了，若我是他们呀，就去一个佛教没那么盛行的国度。” 听到我的话，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中的三人眼里立马又有了新的光芒。 “若真如此，请受我们三兄弟一拜，感谢你们对我们那些徒子徒孙的搭救之恩，若日后有机会出得这锁妖塔，一定亲自上门拜谢。” 三兄弟动作统一齐齐给我行了个大礼，我赶紧制止，“大家都是老熟人，别那么生分，好歹两百多年前我与各位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如今眼下我有个忙需要三位帮忙。” “有什么忙只要我们三兄弟能帮得上的，您尽管开口。” 那日聚会这三兄弟没有露面，想必还不知道我立下的挑战，于是便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与他们听。 “这好办呐，听你的意思隔壁的白骨精和蟒蛇精你已经搞定了，那现在就把她们叫出来，只要合我们五人之力，这通往第二层的门就可以打开。” “白骨夫人，白骨夫人，快出来，你隔壁的邻居同意了。” 这次白骨精倒是痛快出来了，一点没耽搁，顺便把旁边的蟒蛇精也给我叫了出来。 随着他们五个的肢体接触大门，“轰隆”一声，通往第二层的门开了，与此同时，烛火刚好熄灭。 好险，差一点就超时了。 “咱们之前说好的，你把东西给我吧。” 临上二楼前白骨精朝我要东西了，那是我俩一早就说好了——一片人参果树叶。 我进这锁妖塔的第一天白骨精便探知到了我身上有人参果树叶， 她给我提供离开这锁妖塔的思路，相应的作为回报，我需要给她一片人参果树叶。 一开始我还是犹豫了一下，毕竟这叶子一共就三片，第一片在我被追杀的时候救了我一命，已经没了，仅剩的两片还要分走一片，但是一想到还在东胜神州悬崖上的大圣，我便答应了。 接过叶片时白骨精竟然难得的变化出了女人的外形，这更让我好奇这叶片对她究竟有何意义了。 “白骨夫人，我实在好奇你要这叶片做什么？” “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她睨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细细查看手里的叶片。 但我没放过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捧着那叶片，眼里仿佛有化不开的思念，渐渐地起了水雾。 二楼的环境可比寸草不生的一楼要好多了。 映入眼帘的是满目青绿，柔软厚实的草坪，霜姿丰采的柏树，绿影婆娑的桧树，笔直不屈的竹子，遒劲挺拔的松树以及开着粉色花朵的杏树。 还有鸟儿在枝头鸣叫起舞， 真真一幅鸟语花香的绝美风景画。 只不过我看着这些植物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荆棘岭，这不是荆棘岭那几个妖怪吗，孤直公、凌空子、浮云叟、劲节十八公还有杏仙。 在我的印象中这几个植物属性的妖精倒是和其他的妖精有所不同，其他妖精满脑子都是吃唐僧肉，只有这几位颇有文人风气，同那唐僧吟诗作对，倒是这杏仙对唐僧有几分意思。 我一个粗人，不懂吟诗作对，更不懂文人风骨，只觉得这一关怕是难过了。 “请问是孤直公、凌空子、浮云叟、劲节十八公还有杏仙吗？” 我的话音刚落，方才还在蹦跶的鸟儿不见了，随后绿油油的草坪瞬间化成灰扑扑的石板块，粉红色的杏花花苞也不见了，原本舒展的树枝此刻蜷缩成一团，似乎在瑟瑟发抖。 我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回应，空气顿时静了下来。 奇怪，明明他们就在我眼前，为何还要装出一副“我不在，你看不见我的样子”。 见他们实在是防备，我只好上前一步，打算和他们来打个近距离的招呼。 “你好，杏仙，我是一只跳蚤，你可以叫我小虱子。” “啊，猴子，是那只猴子！” 随着一声女人尖锐的惨叫，二楼竟然起了一阵风，树枝摇晃，黄沙迷眼，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原本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竟然凭空消失了，此时二楼的布局与楼下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楼下是三个房间，这里多了两个房门，一共是五个房间，想必是荆棘岭那几个妖精了。 只是他们用得着那么怕我吗？我听那杏仙的尖叫几乎都快破音了。 我挨个去叫门，结果可想而知，个个闭门不开。 他们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点吧，楼下的蟒蛇精虽然也怕我，但好歹能和我对视两眼，二楼这几个完全是把我当成豺狼虎豹啊。 可是我转念一想到这些树精最后的结局又觉得一切都可以理解了。 第31章 杏仙出题 当年途经荆棘岭时，这些树精将唐僧掳走，虽然最终动手的不是大圣，而是八戒，但这其中其实也少不了大圣的辅助。 八戒当时将他们藏身的树木一一推倒，根下鲜血淋漓，那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只是白骨精说她和蟒蛇精是抽签抽中的，虎羊鹿三兄弟则是自告奋勇去的，就是不知道这几个树精是自愿去的还是被迫去的。 “孤直公，你开开门，我有一副对联想和你对一对。” “杏仙，你开开门，我这里有一首好诗想和你交流一下。”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谁住在哪个房间，都是敲了门随便喊的。我想到白骨精的话，妖怪也是有追求的，这几个树精身上文人雅风较重，拿诗文、对联来引诱他们出门，我觉得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不过事情似乎并不像我想象中那般顺利。 实际上我也没有什么好诗、对联真要和他们切磋，不过就是引他们出来的噱头而已。 眼看着烛火已经熄灭过一次了，紧闭的房门成了我过不去的坎，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那群妖怪聚集，这五位好像也没出现吧，果然文人风骨的树精和一般的妖怪还是有些区别的。 再这么耗下去也不行，我只有三天的时间，如今快过去一半的时间了。 不行，我得再去找白骨精套点有用的消息。 “白骨夫人，白骨夫人，开开门，我有事请教。” 半晌之后白骨精的门终于开了，只不过她这次没走出来，而是探了半个身子出来问我什么事。 “白骨夫人，楼上那五个树精你认识吗？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开门啊，他们见到我就跟耗子见到猫似的，一溜烟就跑没了，我在门外喊了一天，什么法子都用了，根本不奏效。” “你说那五个啊，他们五个一直和我们不太合群，大概是因为原形属性的原因吧，让他们开门可不容易，你也知道他们的原身是植物，不像动物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所以你问我的问题，我也不知道。” 白骨精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那你还知道什么消息，多少再透露一点吧，我先谢谢你了，眼看这时间已经过半了，我总不能让自己折在第二层吧。” 我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白骨精身上，希望她多少再给点消息。 “你把你们当初西天取经路上遇到这五个树精的事情讲一遍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既然白骨精愿意听我说之前的事情，那代表事情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我赶紧事无巨细地把之前的经历都和她讲了一遍。 “扑哧。” 哪知白骨精听完我说的话，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怪不得这几个树精和大家都不合群呢，也难怪了，大家抓到那唐僧满脑子想的都是把他吃了以求长生不老，他们几个倒好，女的只想和唐僧成亲入洞房，男的只想和他讨论禅道和诗歌，果然是妖中一股清流啊。” “所以你有什么法子吗？” 我一脸期待地看向白骨精，希望她能从我所讲述的经历中能有点思路。 “没有。” 她的话音刚落，那烛火又熄灭了一次，糟糕，我只剩一天的时间了。 白骨精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神态，她瞥了一眼楼梯角的烛火，发出低低的笑声。 “怎么，怕死？” 怕，怎么会不怕，我怕我出不去，也怕大圣永远也醒不过来。 “说实话，唐僧那几个徒弟对那几个树精确实有些过分了，真要严格论起来，其实那几个树精并没有伤害到那唐僧一分一毫吧，孙悟空上来就将他们的同伴枫树精一棒给打死了，后来猪八戒又将另外几个给打死，若我是他们啊，早就把你吃了，躲着你还算好的了。” 其实当时我也觉得他们几个罪不至死，顶多吓吓他们，将他们赶走便是，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总是想当初一点用也没有。 “白骨夫人说得是，您行行好，给支个招吧。” “杏仙怕是至今对那唐僧仍念念不忘，要不你从这方面使使劲儿？” 我虽然觉得白骨精提的这个法子有些荒谬，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事实如何呢，况且我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也许年少不可得之物，真的困扰了她一生呢？ “上盖留名汉武王，周时孔子立坛场。董仙爱我成林积，孙楚曾怜寒食香。雨润红姿娇且嫩，烟蒸翠色显还藏。自知过熟微酸意，落处年年伴麦场。” 这是当年那杏仙见到唐僧时所吟的佳句，我听了个大概只能将其复述出来，并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当我落下最后一个字时，其中一扇门竟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娇嫩红姿气质文雅的女子，这正是我印象中的杏仙。 起初她见我还是有些畏畏缩缩的，只探出半个脑袋，许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才壮着胆子问我：“你说你不是那猴子，是只虱子，为何身上的气息会与他如此相似。” 看来我在外面说的话她确实听进去了，只是不敢出来，于是我将事情的原委又说了一遍。 她听完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你竟然记得当日我吟给那唐僧听的诗句？” 不知怎的，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惊喜和欣慰。 “说来不怕杏仙你笑话，我只是鹦鹉学舌把你当初的诗作给念出来了，这其中精华我是一概不知。” 我得自己把自己的短给揭了，这样他们到时候才不会太为难我。 “无妨，只是当初没听到唐三藏的见解属实遗憾，你既诚心想过我们这关，那我们也不想太过为难你。” 听到杏仙要放水，我正准备松一口气。 “兄长们，出来吧。” 她的一声呼唤，另外四道门竟然齐齐开打了，从里面出来的正是孤直公、凌空子、浮云叟和劲节十八公。 他们几个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在确定什么事，最后听到杏仙的声音，他们才回过神。 几个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我们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既是你自己提出的挑战，我们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放水，你把我们几个出的对联对了，再把刚刚你念的诗作见解说出来，若是我们满意了，便放你通关。” 第32章 百眼魔君和他的师妹们 “荆棘岭上杏仙舞，念念念中花自开。” 这是他们几个出的上联，几个行云流水的大字就这么明晃晃地漂浮在半空中，等着人来对出下联也在嘲笑我的无知。 我抓耳挠腮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究竟要对句什么。 算了，还是先想想“上盖留名汉武王，周时孔子立坛场。董仙爱我成林积，孙楚曾怜寒食香。雨润红姿娇且嫩，烟蒸翠色显还藏。自知过熟微酸意，落处年年伴麦场。”的见解吧。 我将这几句诗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念了几遍仍然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我情愿他们几个和我打一架，这样至少还干脆利落一些。 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去搜刮白骨精当时对我说的话，想从其中获得一点解题思路。 她说什么来着，说这杏仙怕是还对唐僧念念不忘，而我也是用一首杏仙念给唐僧听的诗句才敲开了她的门，也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呢。 荆棘岭、杏仙舞，念念念，花自开，要对什么呢？ 这着实有些为难我了，毫无文化底蕴，早知道当初就不老盯着大圣了，也许当初多听几句唐僧念佛经也不至于到今天这种一滴墨都挤不出来的地步。 看着影影绰绰的烛火，我眼前突然莫名出现了当年杏仙一舞的场景，身着一袭轻纱长裙的杏仙，在皎白的月光下美得不食人间烟火，随着一阵悠扬的笛声起，杏仙开始翩翩起舞，她舞姿轻盈，犹如杏花在春风中轻轻摇曳，一个转身一个回眸都流露出无限风情。 反观一旁的唐僧却心如止水，不为所动。 我不禁感慨，这杏仙还真是真心错付，若当时她面对的是一个风流才子，两人怕是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说不定会上演一段轰轰烈烈的人妖相恋呢。 错错错啊。 咦，错错错对念念念不是正好嘛，我突然就来劲了，脑海中不断回想当初在荆棘岭时的细节。 有了，那杏仙不是依旧对唐僧念念不忘嘛，那我就出个对子点醒她，脑海中突然映入几个大字，我觉得甚好。 接下来就是对杏仙所吟之诗的见解了。 “上盖留名汉武王，周时孔子立坛场。董仙爱我成林积，孙楚曾怜寒食香。雨润红姿娇且嫩，烟蒸翠色显还藏。自知过熟微酸意，落处年年伴麦场。” 诗中的“我”不就是代指杏仙本人嘛，雨润红姿好像听另外几个树精说过也是夸杏仙的话，“过熟微酸意，年年伴麦场”，让我想起大圣很喜欢吃桃子但是对杏子却是敬而远之，即便是熟透的黄杏，色泽鲜艳，气味香甜，大圣见了也总是用舌头顶顶后槽牙然后去找别的食物。 我知道这是他怕酸时才有的动作和表情，可这杏子熟过头了就会掉落不是正常的嘛，不过那花果山的桃子可等不到熟透掉落的那天，熟在枝头的时候就被大家吃掉了。 看着摇曳的烛火，我知道时间不多了，不管怎么说，我先把自己的答案说出来，不满意我再重想就是了，反正他们也没说只能对一次。 “杏仙，我想好了，我想好了。” 我去敲那杏仙的门，却只见一支笔从门内飘出，她的门自始至终都没开过，这意思是要我直接把答案写出来？ 看着空中漂浮的几个工工整整的字，转念一想到我那惨不忍睹的字，我深吸一口气，无所谓，只要意思到位就行。 “木仙庵中三藏遇，错错错后心自明。” 我扭扭捏捏地写了几个字，比狗刨还难看，但是到了空中，那字似乎知道自我调整似的，全都变得好看。 至于诗句的见解，我原本是打了腹稿，有很多话想要说的，但是既然杏仙不肯出来，只留了一支笔，那我便写出来吧。 我将那些打好的腹稿翻出来，反反复复咀嚼了几遍之后，在旁边空白的地方写下了：放下执念，花开花落自有时几个字。 再次检查了一番，确定自己写的没问题之后，我正欲去敲门叫杏仙，哪曾想几个光点从五个房门里飘了出来，随着“轰隆”一声，通往三楼的门竟然开了。 “谢谢各位树仙！” 我高声朝着几个门呼喊，我知道他们一定听得到，我左脚刚跨进三楼的地界，拐角处的烛火恰巧突然灭了又重新复燃。 我只是把自己想说的话写了出来，但是既然他们愿意放我同行，那说明这答案至少是让他们满意的，如果真有机会出去，我倒是真想再听一次这几个树精在一块吟诗作对。 三楼的气氛有些诡异，我数了下竟然有足足八道门之多，那说明这里至少住了八个妖怪，如果不是一个妖怪住一个单间，就像一楼的虎羊鹿三兄弟那种情况，那这层楼就远不止八个妖怪了。 我心里也犯起了嘀咕，究竟是关系多么要好的妖怪才能那么多个住在一起？若是大圣他们师兄弟三个住在一起，我都能想象到大圣和八戒每天要嘴战三百回合，然后沙师弟在一旁当和事佬劝架的场景。 还不等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其中一扇高大一点的门突然开了。 还不等我看清出来的究竟是哪个妖怪，突然无数道金光闪得我无法睁眼，视物不清，那金光也太厉害了些，整个房间都被这金色的光给照亮了。 “哈哈哈哈，还以为你连第一层都过不了呢，没想到竟然闯到第三层了，师妹们，快出来吧。” 这么嚣张的笑声，结合他口中的师妹以及这么厉害的金光，让我想到了那天匆匆一瞥的百眼魔君，莫非这里住的是那蜈蚣精和七个蜘蛛精？ 接下来将我层层包围的蛛丝证实了我的想法，果然是蜈蚣精和他的七个师妹。 我被蛛丝层层包裹，动弹不得，最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只有眼睛能动。 看着眼前化成女子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蜘蛛精，别看她们一个个长得花容月貌，但这蛛丝的威力可不是盖的，有极强的粘性和束缚力，一旦被裹住就丧失了行动能力。 “虱子再小也是肉，师妹们准备好好吃一顿吧。” 那百眼魔君又说话了，只是在我的印象中他不是被毗蓝婆菩萨收服然后去紫云山千花洞看守门户去了吗，怎的会出现在这锁妖塔里？ 第33章 封嘴 只是那蛛丝将我的嘴也给堵得严严实实，我无法向他发问。 “师兄有没有发现这跳蚤精身上的气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红衣蜘蛛精深呼吸嗅了嗅，若有所思地问蜈蚣精。 “那晚我就感觉到了，不就是和那孙猴子身上一样的气息嘛，不过我已经确认过了他绝对不是那孙猴子，师妹们尽可放心。” 这百眼魔君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 “可这家伙不是提出了挑战嘛，咱们现在就这么直接把他给吃了，被上面的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 青衣蜘蛛精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毕竟每层楼的挑战时间是三天，怎么说也得给他三天的时间。” 我看他们几个一脸为难的样子就知道上面的威慑力并不小，心里也笃定他们不会立马就把我给吃了，只要他们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我就有机会离开这里。 “那就三天，给他三天的时间，既是定下的规矩，我们也不好轻易给破了，你们再把蛛丝加固一下，到时候他若是没挣脱，就乖乖进我们肚子，上面的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另外几个蜘蛛精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也同意了蜈蚣精的说法。 “小跳蚤，别说我们不讲理啊，就给足你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后你依旧无法挣脱这蛛丝就算你挑战失败了，被吃掉是你的命运，若你真有那个狗屎运能挣脱这蛛丝的束缚，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就放你离开，你以下如何？” “呜呜呜。” 无法言语，我只能发出一点点声音表示自己赞同。 “算了，给他留张嘴吧，师妹。” 蜈蚣精朝蜘蛛精使了个眼神，我的嘴巴终于得救。 “好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只要我能挣脱这束缚，无论我用什么法子，都算我挑战成功是吧？” 我得和他们再次确认规则，省得到时候他们反悔。 “对，不过有一点，你这嘴虽然自由了，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打扰我们休息，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蜈蚣精的话警告味十足，我赶紧点点头，扰人清梦的事情我一般是不会轻易做的。 眼见他们几个回房休息了，这嘴得了自由我本来还想问问这蜈蚣精他不是在毗蓝婆菩萨那里吗，不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人家不是很想为难我的，万一听完我的问题存心要为难我呢。 于是我选择乖乖闭嘴。 这蛛丝虽然有极强的粘性和束缚力，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挣脱的法子，大圣当年就使用了变化的本领，变成了一只小虫子，从蛛丝的缝隙中逃脱了。 按理说我也学大圣变化成更小的东西就可以挣脱这蛛丝了，但千算万算我算漏了一点，当初这蛛丝困住的是大圣的真身，所以他可以用变化之术逃脱，而如今我被困住的是已经变化过的身体，是化成猴形的我，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变化回自己的真身。 那百眼魔君也是看准了我的情况才放心让几个蜘蛛精用蛛丝来困住我。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试了无数种方法依旧无法挣脱这束缚，而那八个房间，自从他们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仿佛算准了我根本逃不脱，十分放心。 这蛛丝缠得十分之紧，我想活动手指都做不到，就更别提做一些更大的动作了。 既然我自己从内部无法突破，那试试借助外力吧。 可是我和二楼的杏仙他们不熟，他们未必肯帮我，再加上之前白骨精也说过这锁妖塔的规则，下层不可逾越，即便他们在下面听到了我的求救也是上不来的。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我喊一下吧，万一有人愿意帮我呢。 “杏仙，杏仙，白骨夫人，白骨夫人，能听到吗？” 脖子能转动的角度有限，我只能尽量让自己转到楼梯的方向，朝着下面呼喊。 我喊了不过三声，尚未得到有效回应，就把房间里的蜈蚣精给喊出来了。 “不是事先和你打过招呼不可以随意影响我们休息吗，怎么，还想叫外援？楼下那几个？我劝你别喊了，不管是白骨精还是那几个树精，他们上不来的，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蜈蚣精边说边脱衣服。 啊喂喂，哪有一言不合就开始脱衣服的，果然他没憋好屁，还不等我闭眼，那刺眼的金光便争先恐后从他裸露的胁下射出，我的眼睛啊。 可是我嘴巴犯的错为什么受到惩罚的却是眼睛。 在强光的刺激下，我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的视力如今眼前又变成了漆黑一片。 “你们这是以多欺寡，这不公平！” 这蜈蚣精脱了衣服辣眼睛，不看也罢，事已至此，嘴上的输出不能停。 “公平？在这锁妖塔之内你和我谈公平是不是有些可笑。” 蜈蚣精嗤笑出声。 “有什么可笑的，你想笑就笑，但这就是不公平，有本事你们放了我，咱们一对一。” “你当我傻啊跳蚤精？我们没有破坏规矩给你三天的时间做心理准备已经很仁慈了，况且规则里可没说要一对一，你少在这里临时加规则了，你以为你是谁。” 这蜈蚣精的反驳有理有据，一点都不理睬我的胡搅蛮缠。 “百眼魔君，说实话，我被这蛛丝缠住，全身都僵硬得很，就我这种状态你们到时候吃我也不好吃啊，反正都要被吃，我小小一个跳蚤绝对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不如你们放了我，让我活动活动，到时候味道也能好些。” 我决定换一种方法和这百眼魔君谈判。 “闭嘴吧你，反正都要被吃，怎么吃是我们的事，味道不好我们也认了，你少在这里唧唧歪歪。” 这蜈蚣精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他唤了声“师妹”。 那个红衣蜘蛛精应声从屋里出来。 “师兄？” “给我把这只聒噪跳蚤的嘴给封了，扰人清梦，听得我耳朵疼。” 得，这下我连喊楼下的帮手都做不到了，这次这嘴封得可比第一次紧多了，我怀疑再紧一点能直接把我勒断气。 好在他们给我的鼻孔留了个换气孔，否则我真的有可能被活生生憋死。 确定我这嘴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那蜈蚣精和蜘蛛精才各自回了房间。 第34章 误打误撞上四楼 那烛火离我很近，已经灭过一次之后又复燃了，不知怎的，我瞧着这烛火莫名觉得心慌，虽然烛火无声，但我总觉得它像一口丧钟，火苗每跳跃一次就像敲了一次丧钟，每一次都像是在催我的命。 这下我连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都困难，看来这蜈蚣精和蜘蛛精是铁了心不想让我说一句话了，这可如何是好。 镇元大仙给的叶片在我怀里，我尝试催动它，却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到它是不是被缚得太紧了同样动不了。 还真是糟糕，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外援竟然也用不了。 重心随着一颗下沉的心重重下落，竟意外让我发现了这蛛丝的妙处——极富弹力，即便带着我的重量也能轻易弹起落下。 我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和天花板的距离，不算很远，蹦一蹦应该能够顶到。 本来我想叫楼下的应援，但是想到蜈蚣精的话以及这锁妖塔的规则，既然不能叫楼下的帮忙那就试试楼上的好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楼上住的是哪位或哪几位妖怪，但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上面的受不了我的骚扰，直接出手了呢。 打定主意，我开始坠着这些蛛丝开始慢慢上下荡动，等荡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时，用脚掌撑地，一个助力上跳。 “咚！” 是我脑袋撞击天花板的声音。 “嘶。” 可真疼啊，早知道当初就学点什么铜头铁脑的功夫了。 趁着惯性还没有消失，我又以同样的方式往上撞去。 “咚！” “咚！” 我又连续试了几次，发现房间里的几个妖怪并没有跑出来，看来他们对上面发出的声音不太敏感。 “咚！” “咚！” 连续的撞击之后，一开始的疼痛感有所减弱，但并不是我的脑袋抗撞了，而是那种铺天盖地的眩晕取代了疼痛感。 我艰难地抬头又看了眼楼上，视线有些朦胧，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自头顶流了下来，染红了眼眶，使得眼前一片猩红。 这楼上不会没住妖怪吧？我开始怀疑，但动作却仍是不敢停的，因为我眼看着烛火又熄灭了一次。 只剩一天时间了。 “咚！” “咚！” 是我出现错觉了吗，为什么我感觉有细小的沙砾和石块落在了我身上，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吧嗒”声，有些则恰巧落在蛛丝上，被微微弹起之后还是免不了落在地上的宿命。 “咔擦”好像是什么裂开的声音，紧接着掉落的沙砾石块变得更大了，灰也一层层往下掉，我眯着眼睛向上望去，只见一个尖锐的利爪从上面的天花板上直插下来，露出锋利的外壳。 这是什么妖怪？难道我的撞击成功吵到上面的住户了吗？ “什么动静？” 这下蜈蚣精和蜘蛛精听到动静全跑出来了，他们不约而同抬头看着上面的动静。 “师哥，好像是住在楼上的那位，他是不是动怒了？” 青衣蜘蛛精战战兢兢地说道。 “不应该啊，我们又没惹到……” 蜈蚣精的目光巡视到我身上时，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是不是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看来我现在的模样应该挺惨的，不然这蜈蚣精不可能光是看了我一眼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劲。 我只能咧嘴对他笑笑，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早知道就该直接吃了你的，而不是留到现在。” 蜈蚣精咬牙切齿地说道。 “轰隆！” 这下天花板直接破了一个大窟窿，纷纷掉落的石块让本就头负重伤的我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被大石块砸中头部可真疼啊，我无法躲避，只能尽量闭紧眼睛不让灰尘迷了眼。 “不好，是上面那位下来了，师妹们赶紧回房！” 听蜈蚣精这着急的语气，仿佛上面住着一个什么可怕的妖怪，没一会儿刚刚还站在这里的他们就立马消失在了原地，那速度之快，仿佛在被什么追杀。 耳边的声音渐渐小了，应该是没有落石了，我慢吞吞地掀开眼皮，面前仿佛站了个人影，似乎是个女子，她略微一挥手，我就听到了蛛丝断裂的声音，随后我感觉自己的四肢好像能活动了。 这个发现令我十分惊喜，正准备向眼前人道声谢，“咚”一声，好像是块更大的石头砸中了我。 紧接着我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 “你就这么把跳蚤精从三楼抢上来了？” 有些不可置信的语气。 “怎么？哪条规矩定了我不能从楼下抢口粮？” 嚣张跋扈的女声。 “不是，大家都是做妖的，你好歹给下面那几个留点面子吧？” “面子？那我不要面子的吗？一直被楼下“咚咚咚”的骚扰，反正你能忍我是忍不了，况且这食物都送上门来了，他们几个不吃这食物迟早是要上咱们这来的，我不过是早点让他上来而已。” 又是刚刚那个女声，理不直气也壮。 “真是见鬼了我怎么和你住在一层楼，你不知道邻居之间是需要搞好关系的吗？” “少拿你那套道理来压我，我告诉你我不怕，既然看不惯我，有本事和我打一架。” 当我再度睁眼时，看到的就是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缠斗在一块的场景，由于地板中间破了一个大洞，两人只能沿着边缘打斗。 此时我身上的蛛丝束缚已经完全消失了，再看看楼下的八个房间，我这是成功来到了第四层吗！ 只是我还搞不清眼前这两道身影打斗的原因，他们似乎也没发现我已经醒了。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脑瓜子真的疼，真想看看这头顶现在伤到什么程度了。 也许是那一声“嘶”太大声了，两人停止了打斗，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 “哟，醒了？”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我的眼睛因为受到那蜈蚣精百眼金光的灼射尚未完全恢复，所以只能大概看出个人影分辨性别，关于细节的地方看得不是很清楚。 看着模糊的造型以及这声音，有点像毒敌山琵琶洞的琵琶精，我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当初大圣还化作小和尚的模样与这琵琶精有过亲密的接触。 “区区一只跳蚤精竟然妄想挑战这锁妖塔里的妖怪，还胆敢以头砸地扰我清修，受死吧你。” 第35章 转移豹子精 一股凌厉的风直击我面门，稍微离近些了我才看清这是琵琶精手持三股钢叉向我袭来。 就在那钢叉离我仅有一掌距离时，情急之下我立马化出了原形并用尽全力蹦到了琵琶精的发缝里才堪堪逃过她的一击。 这琵琶精不似大圣浑身长满毛，我目前能活动的范围有限，只能在她头上活动，去其他地方很容易被一巴掌拍死。 “下来，你个跳蚤精，快从我身上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才不听她的威胁，这个时候从她头上下来我才是真的不要命了。 在她的头皮上我小心地绕过每一根发丝，突然光线暗了下来，一双大手落了下来。 她想徒手把我抓下去，不过嘛躲避抓挠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我再看情况伺机而动。 眼看那双大手在头上来来回回薅了好几次，次次都被我巧妙躲过，最后她似乎是消停了。 “早跟你说不要破坏邻里关系了吧，你看现在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刚刚俩人打斗的时候一晃而过的身影我认出来了，另外一个妖怪是自称南山大王的艾叶花皮豹子精，一个蝎子精一个豹子精，这两个妖怪能住在同一层楼着实令我没想到。 但更令我想不通的是这两个妖怪不是早在当年西天取经途中就死了吗，怎么如今竟然在这锁妖塔中？他们一个是被八戒一耙子打死的，另一个则是被昴日星官吓出原形之后被八戒捣作一团烂酱。 按理说他们应该都神形俱灭了，如今这种情形应该和楼下几个是一样的情况，白骨精他们几个如今不也好好的吗。 “你给我闭嘴，再多嘴我连你一块打。” 不得不说这琵琶精长得不赖，但这脾气着实火爆，不愧是当年被如来推了一把就敢用倒马毒扎回去的妖怪。 那豹子精见琵琶精动怒了也不敢再多嘴，悻悻地噤了声。 “你去二楼给我借些水，烧得滚烫，我要烫死这跳蚤精！” 琵琶精朝豹子精命令道。 “姑奶奶，你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也太不上道了吧，拿滚水烫头，你这头还要不要了？” 我能听出这豹子精是真的替琵琶精担忧，虽然俩人刚刚打了一架，但估计也是多年的邻居了，对我这个外来者当然是一致对外。 “那你说怎么办，一想到有只跳蚤在我头上我就膈应。” “这跳蚤精不是想挑战通关嘛，每层楼三天的期限，我就不信他会一直呆在你头上不下来，他若是想上楼到时候估计还得求我们。” 这豹子精当年脑袋就挺好使的，如今看来也不赖，只是他这么一说，该着急是我了。 我还想尽早通关出去呢，只是如今惹到了这个连大圣都被蛰过的琵琶精怕是有些棘手。 “那若是他改变主意了，不想挑战，要一直赖在我头上呢？” 看来琵琶精是真的膈应我在她头上，竟然连这种情况都考虑到了。 “那也没事，我自有法子。” 豹子精神秘兮兮地说道，有头没尾的，搞得我也十分好奇他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我。 托琵琶精的福，我第一次进到他们居住的房间。 当初白骨精防着我不让我进她的房间，就连那些树精也是直接递了支笔出来，搞得我根本没有机会一窥他们房间的全貌，这么藏着掖着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绝佳的风水居所呢，如今得以一见，倒是觉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简陋。 只见这琵琶精坐定之后就开始凝神打坐，不大的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就像豹子精说的我上五楼还需要他们俩的帮助，所以我不欲与琵琶精结仇，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打扰她清修，只能等她打坐结束在找他好言谈判了。 刚好我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进行自我修复，那百眼魔君的金光确实厉害，我现在眼睛还有些发疼，看东西也没有那么清晰。 只是打了个盹，我竟然梦见了大圣。 “骗局，骗局，一切都是骗局，大闹天宫是骗局，西天取经是骗局，受封斗战胜佛也是骗局，都是骗局，统统都是骗局。” 我又梦见他石化之前的场景，他说一切都是骗局，可我至今也没有参透他所说的骗局是什么。 琵琶精似乎打坐清修结束了，由于一直和她呆在房间里，我不知道外面的烛火熄灭了几次，但无论怎样肯定是越早离开四层越好。 “琵琶精，我不想和你结仇的，刚刚也是迫于无奈为了自保我才化出原形躲进了你的发间，我只想去楼上，只想通关，你放我上楼，我就从你身上下来好不好？” 我趴在她头上，用她可以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哼，我凭什么听你的，你的目的是上楼，而我的目的是吃了你，咱俩目标明确，究竟谁能完成自己的目标各凭本事，即便你不主动从我身上下来，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下来，你就等着好了。” 琵琶精语气不善，一听就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很不美妙。 “我就一只跳蚤精，吃我你不觉得膈应吗？你一只蝎子吃我跳蚤作甚？” “你别管！我自有我的道理。” 看来这琵琶精是非吃我不可了，百眼魔君说我跳蚤再小也是肉，我一只小小跳蚤精吃了我是能长生不老还是功力大增啊，人白骨精都不屑吃我呢。 “你要吃的是我，怎么能不管呢，总之我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吧，你是有什么非吃我不可的理由吗？” 对方沉默了，不再接我的话。 “琵琶精，你回答我啊，你回答我。” 她似乎是受不了我一直聒噪，又开始上手挠我，只不过我小巧灵活，三五下就躲过了她的抓挠。 “你闭嘴闭嘴，吵死了！” 无论我怎么发问，她始终只让我闭嘴，并不正面回答问题，或许是忍无可忍，她敲开了隔壁邻居的房门。 “我受不了，快让这只该死的跳蚤从我身上下去！” 琵琶精似乎十分崩溃，我在她头上都能感受到她那种处于临界值的情绪。 感觉只差一根导火索她就要爆发了，见事情不太妙，我赶紧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直接跳到了豹子精身上。 豹子精可不像琵琶精，他浑身是毛，就和大圣一样，我可活动的范围要多得多。 “如你所愿，这跳蚤跑我身上来了，到我身上他估计就像回快乐老家了吧。” 豹子精有些无奈。 第36章 体内的螯刺 从琵琶精身上下来之后，我感觉她身上那股怒气陡然间消失了，我悬着的心总算是微微放松了点。 “那这跳蚤精就交给你了，我警告你别让他跑了。” 琵琶精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说完就回房了。 豹子精耸耸肩，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豹子精，这琵琶精究竟是怎么了，我感觉她好暴躁。” 我感觉豹子精的情绪要比琵琶精的稳定不少，和他讲理应该能讲得通。 “她啊，当初是自愿入这锁妖塔的，如今又想出去了，这里哪是她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啊。” 豹子精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愿？我记得她当初不是被昴日星君吓出原形然后被猪八戒捣成了一团烂酱吗？她是在那之后来的锁妖塔吗？”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豹子精虽然怀疑我的身份但并未上手来驱赶我。 “当然是听说的啊，那么大的新闻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想用这个模棱两可的理由蒙混过关，果然豹子精没再深问了。 只是我的话似乎勾起了他另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 “说到那猪八戒，我当初也是被他一耙子给打死的。” “啊？你也认识猪八戒啊？” 我故作惊讶地说道。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了。” “你说那琵琶精暴躁正是和这件事有关，我们原本就住在锁妖塔里的这些妖怪去唐僧师徒取经路上做拦路虎是已经写好的剧本，大部分是抽签抽到不得不去的，大家也都很清楚成功或失败的结局，但这琵琶精不一样，她之前可是在雷音寺听佛祖讲经的。” “她在西天路上成为拦路虎可以算是个意外，但是你也知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她再厉害也有可以压制她的克星，她当时的死状比起我可惨多了，按理来说她那种情况是要灰飞烟灭神形俱散的。” 豹子精顿了顿，清清嗓继续说道。 “对啊，关于这点我也很好奇，还有你不是说你也是被猪八戒一耙子打死的吗？那你怎么也好好的？” “我没事是因为剧本，凡是从这锁妖塔里挑中去做拦路虎的，即便最后失败了也会安然无恙回到这里，琵琶精则是因为在灰飞烟灭之际和最上面那位做了个交易才保住了性命。” “什么交易？” 豹子精摇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那你见过最上面那位吗？他（她）是个什么妖怪？” 白骨精没有告诉我，但我一直挺想知道最上面那位的身份的。 “严格来说，他可算不上是什么妖怪，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能从他的言语间感觉到他也在有意无意回避这个问题。 “这里不是锁妖塔吗？不是妖怪怎么会在这里面呢？” “所以说这就是我们和他之间的区别，他能出得这锁妖塔但我们出不去。” 联想到上次白骨精说的话，加上如今豹子精的描述，我对最上面那个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听大家的评价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就越发等不及想上十八楼看看了，也许他能知道大圣的事情也说不定。 “你会把我交给琵琶精让她吃了我吗？” “你问我一个妖怪这种问题未免太天真了。” 豹子精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蹲在他头上能感觉到脚下踩着的皮肤随着他的笑声轻微震动。 “所以你会吗？” 我才不管问这种问题天不天真呢，我只要答案。 “不会。” “为什么？” 他的回答令我有些震惊但转念一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他们两个虽然都是邻居，但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盘，有句老话不是这么说的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当豹子精说出否定的答案时我好像有些能明白他的意图。 “因为我觉得在这锁妖塔里的日子太无聊了，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变数，我想看看这场挑战你究竟能走到哪里。” 原来是个看戏的，不过无所谓，只要他不拦我的路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你会帮我上五楼吗？” 我心想这豹子精要是能帮我打开上五楼的门就太好了。 “这世间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即便天上真的掉馅饼了，你也必须清楚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不就是能帮嘛，只不过我得付出一点代价，这豹子精说话还真是文绉绉的。 “所以你标的价码是什么？” 我单刀直入绝不拖拉。 “也不难，你看到我背后那个包没有？” 循着豹子精的指示，我转移阵地来到他的后背，果然在他双手够不到的背部看见了一个隆起的包，看样子这包应该有些时日了。 “看到了，我现在正踩着这包呢，感觉有些硬。” 我上脚试了试，这鼓起的皮肤之下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帮我把里面的东西拔出来，这就是我标好的价格。” “嗯？” 竟然这么简单？ “怎么，不接受吗？” 虽然我发出的疑问很轻，但豹子精还是听到了。 “要是这都不接受就是我傻了，不就是个包嘛，看我虱大夫如何妙手回春。” 豹子精略带深意的笑让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但是我虱大夫的牛已经吹出去了，此事只许成功不可失败。 这个隆起的包位于豹子精脊背的中上方，刚好处于他双手触碰不到的盲区，我站在那个包上跳了跳，是为了确定里面那东西的具体位置，同时我还留心听了听豹子精的动静，发现他并没有发出什么痛苦的声音，那我就可以放手干了。 首先将这个包附近碍事的毛发都推倒，将他身上这个独一无二的包给完全坦露出来，随后瞄准这个包上最脆弱的一处皮肤，牙手并用给他豁了个口。 可能一下子就把这包里面的压力给释放出来了，淤积在里面的陈年黑血犹如喷泉飚射出来，要不是我躲闪及时，可能也被当场溅血。 “疼的话你开口，我尽量轻些。” 我注意到豹子精自始至终都不曾发出半点声音，哪怕是身体的短暂僵硬都没有，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他实在能忍，要么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疼，我更倾向于前者。 “你放开手处理吧，我没事。” 他微微颤抖的声音证实了我的猜测。 顺着破开的伤口望进去，里面果然有东西，似乎是个黑黑的玩意儿，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东西从豹子精的皮肤中拽了出来。 是一根螯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一根原本位于蝎子尾部的毒刺。 这豹子精也太能忍了吧，我愿称之为忍者神豹。 想当初大圣被那琵琶精蛰了之后可是疼痛难忍都在地上打滚了，这螯刺在他体内的时间绝对不短，我都不敢想象他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是新的疑点不就又来了吗，这琵琶精的螯刺怎么会在豹子精体内？ “你知道你体内这玩意儿是什么吗？” 我尝试着问道。 “嗯。” 那就是知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琵琶精的吧，怎么会在你体内？” 第37章 五楼 见豹子精迟迟不肯回答，我知道他这是不想说，也不好强迫他回答，只得把螯刺拖到他能够到的地方。 “这螯刺我给你放到你肩头了，目前针尖朝内，你略微低头就能看到了，拿的时候小心点。” 说完我便重新跳到了他头上，我还是更喜欢头顶的风光，站得高看得远。 “多谢。” 小样，还挺有礼貌，我随口嗯了一声就在想接下来的对策。 “世人皆传琵琶精在雷音寺被推了一把就攻击如来，其实我们听到的都是别人想让我们听到的，至于具体的事实如何怕是只有当事人知晓。” 豹子精这么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让我有些疑惑，怎么扯到琵琶精身上去了。 不过自从经历了八戒和沙师弟被贬的那段经历之后，对豹子精所说的这番话我很难不赞同。 有时候事情的始作俑者反而会用这种不实的谣言来混淆视听，将矛盾转移到受害者身上，那玉帝老儿不就是吗，隐瞒了所有真相，然后利用一些龌龊的手段将罪责推到其他人头上，而他自己则完美隐身。 “琵琶精在雷音寺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才是事情的华点。 “咳咳咳。” “这你不必知道。” 他慌了，豹子精竟然慌了，他用来掩饰的咳嗽声和有些急促的语速无一不透露着古怪，难不成这豹子精和琵琶精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历史纠葛吗？ “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即便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又如何，世人已经这么认为了，你没有证据如何推翻过往的一切？”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八戒和沙师弟那才叫冤，但事实就我一个人看到了又是陈年旧事，事情经过无数次不实的传播，现在假的已经成真的了，想还原事实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你若是真能出这锁妖塔，能不能带她一起出去？” 啥？ “首先，多谢你那么看得起我。”他竟然认为我真的能出去，“其次为什么是让我带她出去，你不想出去吗？” “我吗？怎么会不想呢，两百年前那次出锁妖塔，虽然失败了，但我却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原来花是香的，草是绿的，风也可以是温柔的，原来有那么多山精小怪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再也无法突破了，有时候并不是他们没有天赋或者不够努力，而是看到前方的路被堵死了，所以遇到我这样能带他们喝点汤的妖怪也愿意心甘情愿跟着我。如果有机会我想回南山再看看” “但我更想让她出去。” 这琵琶精是有什么非出去不可的理由吗？ “既然你也想出去，到时候一起出去不就好了么？” 选择难做，那就不做选择。 “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哟，还卖关子呢。 “你说那些山精小怪修行的路被堵死了又是怎么回事？” 这让我莫名想到沙师弟那次的事情。 “无论是人界还是仙界，你以为那些好的职位都是谁在做？好的职位都是靠脐带和血脉来传承的，顶多再加一样出卖肉体，所以可想而知那些没有人脉没有关系没有好样貌的山精小怪要如何往上走？往上走是黑暗还不如就地躺平，他们当初跟着我混至少还能吃上口肉呢。” 豹子精自顾自地说道，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我又何尝不是，我想到了当初被七公主打碎的那盏琉璃盏。 如果你觉得前路难行那一定是有人骑在你脖子上拉屎。 我问豹子精更多的问题，他是一个字都不肯再吐露了。 “我去找琵琶精让她帮忙一起把通往楼上的门给打开，你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这一次的接触让我对豹子精有所改观，感觉他有一种堪破此生的通透感，但是这种通透感中又带着几分不明的执着。 我不知道豹子精是怎么说服琵琶精给我开门的，总之门开了，我也再未见过她。 “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 赶在烛火最后一次熄灭前，我上了五楼，但发现五楼似乎没有妖怪居住的痕迹。 第38章 奇怪的动物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我巡视了一圈，发现五楼的构造和其他楼层不一样，其他楼层或多或少都有几个房间，少的如楼下的琵琶精和豹子精是两个房间，多的如三楼的蜘蛛精和百眼魔君是八个房间，这里竟然一个房间也没有。 真是奇哉怪哉。 既然无人居住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直通楼上了？这么一想我觉得五楼实在是太适合我了，这样的楼层再多给我安排几个。 可当我查看了通往楼上的大门之后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撤回撤回，刚刚心里想的念头统统撤回。 通往六楼的并不是一道门，而是一堵墙，这墙的威力可比楼下那几道厉害多了，而且这层无人居住是不是代表着我得自己一个人把这墙给打开？ 真是见了鬼了，我发现用尽自己的灵力也无法撼动这墙一分一毫，反而还被这石墙巨大的斥力给弹飞了。 “轰、咚！” 屁股墩儿真疼。 实在没办法我只能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去楼下找豹子精。 “楼上竟然是空的吗？” 看豹子精一脸惊讶的表情不像是装的，难道他在楼下住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可明明之前百眼魔君他们几个明显是知道楼上住了琵琶精啊，怎么到他这里就不一样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怀疑我？” 豹子精瘪瘪嘴将头转向一边，看上去有些不大自然，“我不是爱管闲事的，所以没怎么留意过上面的动静，但按理来说上面不可能是空的，不然你看楼下住的多挤。” 不爱管闲事但是爱管琵琶精的闲事？ “你一开始在第几层？” 白骨精说她一开始也不在一楼的。 “不巧，我当时在六层，但是当时楼下住的是九头虫，自从来了四楼我就再也没关注过楼上的情况，我以为一直是九头虫呢。” 九头虫，那个万圣龙王的赘婿？说起来他还是小白龙的情敌呢，我只记得他被大圣和八戒联手打败以后现出本相逃往了北海，后面就再也没关注过他的情况了，没想到他一开始竟然也是住在这锁妖塔里的么。 “那你知道这九头虫后来回这锁妖塔了吗？”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好想去楼下找白骨精啊，可是又怕经过三楼那八个妖怪的地盘。 “去六楼的那道石墙你能打开吗？” 豹子精摇摇头，“楼上绝对有人，而且我住六楼的时候那里并不是一道石墙。”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可是既然有人住为何不现身，就连个房间也没有呢？ 我就这样往返于五楼和四楼，几次过后依旧无法找出打开石墙的方法，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我曾请求豹子精直接把楼下的地砸穿，这样我就可以不在三楼停留直通二楼然后去找白骨精了。 谁知被豹子精一口回绝：“二楼的树精们不是爱惹事的，我无缘无故将他们的楼顶砸穿这算什么事？” 按照这塔里的规矩，越往楼上的妖怪法力越强大，楼上的可以下楼，但我是真的打不过他们几个啊，只是侥幸上到现在的楼层而已，要是再走回头路，我有预感这次绝对会被他们几个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没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往回走，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如果真如那豹子精所言，那这里或许真的有妖怪居住，只是我看不见而已，那我不妨地毯式地在楼里搜寻一番，或许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果然我在楼层的正中央发现了一个被厚厚尘土覆盖的奇怪阵法，若不是我无意间打了个喷嚏将尘土吹去一些可能还发现不了这个阵法。 这阵法上画的似乎是一种动物，但在我的印象中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动物：像猪又像象，同样体型巨大，同样长着长长的尾巴，但后背却又与众不同地长着一对硕大的翅膀，所有元素结合在一起倒有点四不像的感觉。 我将这阵法的形状临摹下来拿去问楼下的豹子精，他只是摇摇头，说也没见过那么奇怪的动物。 烛火熄灭又复燃，新的一天开始了，但我连这层楼主人的真面目都不曾见过，更遑论想要通关了。 过度的优思让我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趴在五楼的地板上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呜呜呜~” “呜呜呜~” 哪里来的哭声？我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一片缭绕的云雾中一个硕大的背影一抽一抽的，好像声音就是从它这里传出来的。 “喂，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我轻轻拍了拍它的背，走近了才发现它的后背竟然长着一双乌漆墨黑的巨大翅膀，那翅膀随着它抽泣的声音一扇一扇的。 “呜呜呜~” 见它不搭理我仍旧在哭，我便多走了几步绕到它跟前想面对面同它说话。 它竟然长着八戒的头和白象精的鼻子！ 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下方还挂着几颗晶莹饱满的泪珠，这这这，这不是那阵法里画的动物吗？ 直觉告诉我只要帮了它我就能上楼。 “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我温声温气地询问，亮出了这辈子最和善的笑容。 “我做噩梦了。” 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我这跳蚤精听了也心软软，它该不会就是体型看着巨大，实际还是个孩子吧？ 还以为多大事呢，不过就是做噩梦呀。 “没事没事，就是个噩梦而已，你今天多想点开心的事，今晚就不会做噩梦了。” 我拍拍它肥硕的后肢，手感还不错。 “可是，可是我没有开心的事情可以想。” 委屈巴巴的回答，怎么可能连一件开心的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呢，我有点不太相信它说的话。 “开心的事情就是那种一想到就忍不住嘴角上扬的事情，你想想，肯定有的。” 为了以防它不理解开心的定义，我咧着嘴向它解释道。 “呜呜呜，可我就是没有啊。” 这不解释倒还好，一解释它竟然哭得更伤心了，这事情怎么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那你先别哭了，我给你讲几个笑话听好不好？这样你就有开心的事情了。” 第39章 献祭美梦和快乐 “好，那你讲吧。” 这平淡的语气竟然一点都不期待的吗？ 我心里犯着嘀咕，但一番搜肠刮肚还真让我给想了几个笑话出来。 “有一天外面在下毛毛细雨，狗蛋刚从楼上下来，在楼道里遇到了他爹，他就对他爹说在下毛毛雨，他爹愣了一会儿，随后双手抱拳对他作了个揖，说到原来是毛毛雨大人，失敬失敬。” 我觉得这个笑话挺好笑，至少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笑到眼泛泪花，如今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想到还是压不住嘴角。 可是对面的反应让我有些失望，它呆愣了一会儿又开始哭。 难道它没有领会这则笑话其中的奥义吗？我正打算和他解释一下，但又觉得如果非要解释它才能听懂，说明这个笑话不适合它，于是作罢。 再想一个吧。 “你先别急着哭啊，我再给你讲一个笑话。” 又是一番绞尽脑汁，我终于憋出一个还算满意的笑话。 “有一天螃蟹出门，不小心撞倒了泥鳅，泥鳅很生气地说你是不是瞎啊？螃蟹说不是啊，我是螃蟹。” 等我说完，空气中是一阵漫长的寂静，随后又想起“呜呜呜”的哭声。 见它依旧伤心，我一口气讲了五六个笑话，但依旧没能阻止它的哭声。 “不好笑吗？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吗？” 听笑话的没笑倒是讲笑话的差点把自己笑翻，这，真的很尴尬，它的淡定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对方摇摇头，随后又是一阵“呜呜呜”的声音，这次它似乎哭得比前几次更伤心了。 “你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不开心吗？” 既然外界的笑话无法让它开心起来，那就只能从它的内部找原因了。 “你要看吗？” 提到这个它终于是停止了哭声，征求着我的意见。 “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 “好，那我要看。”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得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啼哭不止。 “你去后面抓住我的尾巴。” 我仿佛从一个梦境走进了另一个梦境中。 “娘，不要丢下我，我怕。” 漆黑的天寒冷的夜，一条小小的蛇精已经能勉强化出人形了，但化形不彻底，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还是蟒蛇的样子。 蹲在她面前的女人妖娆得有些过分，但眉宇间是浓到化不开的愁。 “阿满，娘没有不要你，娘不会丢下你的，你在这里等娘，娘去用功德把你爹换回来，咱们一家以后躲进山里再也不出来了。” “那娘可不许骗我。” 听到女人的保证后那条半人半蛇的小蟒蛇精才又重新喜笑颜开。 只是她娘不仅没有换回她爹，还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 梦境再一转，两条被抽骨拔筋的大蛇像扔垃圾一样被人扔在一堆腐臭的尸骨中。 蛇头将掉不掉地连在一条薄薄的蛇皮上，蛇皮下的骨肉早已被抽剥殆尽，两双眼睛死不瞑目地睁圆着。 “啊～” 我听到那条小蛇精崩溃的尖叫声。 寒冷的雨夜，泥泞的小径上留下三条蛇行过的蜿蜒印记，只不过一条稍深，两条略浅些。 随后，一切陷入黑暗，我焦急地想要知道那条小蛇精后来去了哪里，可却怎么也寻不到她了。 “啊～” 又是那声熟悉的尖叫声，刚刚见过的画面又重现了，两条被抽骨拔筋的大蛇被扔在一堆腐臭的尸骨中。 那小蛇精脸上惊恐的表情在我眼前无限放大，我似乎能对她绝望惊惧的情绪感同身受，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个画面重复上演了不下五遍，直到最后我彻底麻木。 画面一转，似乎又开启了另一个悲剧…… 当我再度睁眼时，发现那庞然大物就在我身边，我手里还拽着它的尾巴，想到刚刚经历的几个梦境，我心里一毛，连忙放手，将尾巴给甩了出去。 “呜呜呜～” 它的哭声仍未停止。 “那些都是你的梦境吗？为什么都是些伤心绝望的事情，就没有美好一点的梦境吗？” 它摇摇头，哭声并没有停止。 别人的梦境为何会在它这里？还尽是些噩梦。 我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死心想要确认一番。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梦貘。” 果然是它！食梦貘！一种专门吞噬噩梦的妖怪，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锁妖塔内，它梦境里的那几个噩梦原本又是属于谁的？ “要怎样你才会帮我打开通往楼上的门？” “让我忘记痛苦。” 我原以为这食梦貘吞噬噩梦是因为它本就是以噩梦为食，没想到它根本消化不了这些负面情绪却还是不得不吞噬更多的噩梦。 只是这些噩梦日积月累已经成为它记忆的一部分了，让它忘记痛苦谈何容易。 “要怎样你才能忘记痛苦？” “让我吃了你的美梦和快乐。” “这是你忘记痛苦的唯一方式吗？” 说实话要让我献祭我的美梦和快乐我是不愿意的，一旦献祭，这些美好都将不再属于我。 而是会像那些噩梦一样，成为它的记忆。 “这不是唯一的方式，但却是最快的方式，另一种方式是靠时间来消化，你，等得了吗？” “多久？” 我还是不死心。 “短则两百年，长则上千年。” 别说几个月，就是几天我也等不了，更何况还是几百年。 “好，我给你。” 那些美梦和快乐全是关于大圣的，所有的画面像走马观花一样在我脑海中放映，像是在和我作最后的告别。 我最快乐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和大圣一起在花果山的日子，其实和陪大圣去三星洞学艺的日子也很快乐，西天取经的路上也有一点快乐，但和前面两个时间段比起来要少很多。 大圣第一次进入水帘洞，第一次学会七十二般变化，第一次学会翻筋斗云，第一次找到趁手的武器…… 那时的我趴在大圣头顶，看着他一步步成长，笑容和快乐都是发自内心的，只是随着成长的推进，快乐越来越捉襟见肘。 第40章 辟寒大王、辟暑大王和辟尘大王 那食梦貘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美梦和快乐被它吞噬过后我整个人都怏怏的，好像做了一场梦那些美梦和快乐就与我分道扬镳了。 不过它倒是信守承诺，魇足之后就依言替我打开了通往楼上的石墙。 我竟不知道我的美梦和快乐有如此大的效果，好像自那之后它就再也没发出过“呜呜呜”的哭声了，眉眼含笑，哪还有我第一次见它时的模样。 “梦貘，我的梦就当真如此美味吗？” “那是自然，你就是光看我脸上的笑容也能知晓吧？” 它是快乐了，但我却不开心。 觉得这通关路上心情都沉重了不少。 “你为何会在这锁妖塔内？” 按理说这食梦貘和其他那些妖怪是有些不同的，西天取经的路上并没有它的身影，它也不曾做过伤害唐僧的事情，至少它和普世价值观中那些做伤天害理之事的妖怪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它笑而不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我赶快上楼。 我看了看墙角摇曳的烛火，也好，反正以后我是再也不想和它有交集了，问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六楼的光景和楼下几处的又不一样，刚过了那石墙我便听到阁楼中似有刀剑相交的声音。 “砰！” “叮！” “大哥，我就说了那跳蚤精能上六楼的吧，你输了。” “二哥你别得意，你还赌这跳蚤精能上七楼呢，我看现在就论谁输谁赢未免言之过早。” 待彻底走到楼上我才发现这不是熟面孔嘛，三个犀牛精：辟寒大王、辟暑大王和辟尘大王。 “二弟三弟，他上来了。” 手持一把钺斧的是辟寒大王，他身形魁梧不怒自威，一看就有大哥的气势；扛着一把大刀的则是辟暑大王，他瘦瘦高高的，若不看那犀牛精的外貌会让人误以为是个年轻的儒雅男子；三人中年纪最小的辟尘大王则把玩着一根奇挞藤，与两个兄长所使用的武器截然不同。 “见过辟寒大王、辟暑大王和辟尘大王。”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主动向你们几个示好可不准打我了。 “你认识我们？” 辟寒大王似乎有些意外我竟然认得他们。 “那是自然，我一只跳蚤从来都是寄生在各种动物身上，我在外界为妖的时候就听说过三位大王的名声。” 他们三兄弟当年在取经路上的下场也不太好，我当然不能自爆身份，否则他们知道我和大圣的关系，多一分为难我就晚一天出去。 “哼，不过是寄生在别人身上的跳蚤，既然进了这锁妖塔竟然还妄想通关出去，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辟尘大王似乎对我有些谄媚的话语不是很受用，开口就是嘲讽我不自量力。 但这点气我还是沉得住的，这些言语上的攻击比起身体上的攻击真的是不痛不痒。 “辟尘大王说的是，但小妖我还是想尽力一试，若真无法通关大不了一死，到那时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有想法总是好的，我们三兄弟呢已经商量好了，也不会刻意为难于你，但最起码的要求还是要有的，你若是连这都过不去，就别怪我们兄弟三个行使权力吃掉你了。” 这辟暑大王的语气比起他二弟倒是要和善不少。 “多谢三位大王。” 我心想既不是像百眼魔君和蜘蛛精那般打定了主意要吃我，应该不会太难过。 但，是我天真了。 “从这楼梯开始一直到最上面那道门，我们三兄弟已经设下了结界，你若能通过，那门自动便开，你若是通不过，三天后我们会替你收尸。” 开口的依旧是辟暑大王，但最后一句话我似乎听到了一种期待的愉悦？ 亏我还以为这辟暑大王是真的看好我，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也馋我这虱子肉。 我的脚刚跨上第一个台阶梯就被一股剧烈的灼热感给烫得缩了回来，我拔了根猴毛扔到那台阶上，只见那猴毛刚进入第一台阶的领域立马就被烫得卷曲起来，随后冒出一缕青烟，顷刻间化为乌有。 这么高的温度，还好我刚刚没有直接冲上去，否则现在他们三个就可以开席吃烧烤虱子肉了。 不过我当年好歹也是跟着大圣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呆了七七四十九天，如今这被加热过的空气和那三味真火比起来倒还差些火候，但大圣不在身旁，我要独自应付那么高的温度也是有些吃力的。 我在考虑憋着一股气直接硬闯过去的可行性，如果就这一道高温便也就罢了，硬闯至少还能留下条小命，怕就怕通往楼上的障碍不止这高温。 “请问这障碍除了高温还有其他的吗？” 我选择向看起来相对友善的辟暑大王真诚发问。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得自己亲自去探才知道。” 好一个老狐狸，用最友善的语气说着最狡诈的话，怎么就没意思了，对我来说可有意思了。 辟暑那老狐狸说完还不忘给我加油打气，楼上三个房间，转头他们三兄弟就各自回房了，独留我一人在这楼梯口干瞪眼。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根据我的推断绝对不可能只有高温一个障碍，可是不通过这高温我又无法知道前面还有什么障碍，如果硬着头皮通过这高温了但是没办法一鼓作气通过后面的障碍，我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还有没有命再重来一次。 真是进退维谷啊。 我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个趁手的工具，最好能一把就扔到七楼门口，这样大概就知道这高温之后是什么了。 可这房间里除了石头和砖头再也见不到其他有用的东西了。 算了，先扣一块砖头试试吧，砖头至少有重量，怎么说也不会像猴毛一样刚接触高温就被热化了。 其实扣这砖头石块最方便的法子是去三楼捡，但我实在不想面对百眼魔君，提到他我就感觉这眼睛开始隐隐作痛了。 许是我扣砖头的声音太大了，引得老三辟尘大王不满，他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语气不悦地说到：“你轻点声音，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办了你！” 我讪笑着连声说好，但手下的动作却不停。 那辟尘大王用眼神再三警告，我才悻悻收了手。 没关系，等他先回房，关了门我再动手。 第41章 善恶到头终有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总算是从地上抠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砖头，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刚刚好，足够让我从这里直接扔到七楼门口了。 我握了握石头，随后右脚向后蹬地，身子后倾，手臂蓄力一挥，将手中的砖头甩了出去。 砖头脱手的瞬间，肉眼可见其表面红温了，我甚至还听到了砖头裂开的轻微声响，在我的注视下，那砖头往更远处飞去，只听得“哐当”一声，那砖头似乎遇到什么障碍，碎了。 四分五裂的碎块有些顺着楼梯滚落下来，我随手捡起一块想要查看，却在触碰到碎块的瞬间疯了一样赶紧脱手。 冷的，这碎块竟然是冷的，冰冷彻骨的那种冷，明明刚刚已经看到砖头红温了，怎么最后掉落出来的碎块竟然会是冷的呢？ 等碎块的温度降下去之后我才重新捡起放在手心仔细查看，原本粗糙不堪的砖块表面，此时竟然有一面被打磨得无比光滑，像是被人用砂纸长时间打磨过一般。 这么说这障碍至少有三个，而且我看到那砖头还未到七楼门口就被弹了回来，那可能有五六七八个障碍也说不定。 一个极热一个极寒就已经很棘手，还有几个未知的障碍，那可是一点都不好笑，亏那辟暑大王还笑得一脸和善。 这就是他们三兄弟的基本要求吗，这要求会不会太高了点，我自知以我目前的能力无法通过那几个障碍，只能骂骂咧咧下楼去找豹子精。 毕竟他是目前这座锁妖塔里最希望我能出去的妖怪，找他商量准没错。 路过五楼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看梦貘在不在，发现那里还是空空如也，这梦貘本就只出现在梦境里，现在见不到它也算正常，但一想到它把我的美梦和快乐都吃了，我就对那个胖乎乎的庞然大物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转念一想，它吃了那么多噩梦，自己每天都沉浸在痛苦和悲伤中，又莫名对它产生了几分同情，总之，我对它的感情挺复杂的。 “豹豹，阿豹，你开门，我有事找你！” 我压着嗓子连门都不敢敲在豹子精的门口喊他，生怕把那暴脾气的琵琶精给喊出来了，那我可就真的没啥好果子吃了。 可没想到“吱呀”一声，开的却是旁边的门。 我一个激灵立马跳开三步远，琵琶精那个暴脾气怕是真的会把我大卸八块。 可定睛一看，从隔壁房间出来的不是我要找的阿豹又是谁？难道我刚刚敲错了，敲的是琵琶精的门？ 想到这种可能，我寒毛都竖起来了，可是不应该啊，我明明记得豹子精住的是左边的房间，男左女右，绝对错不了，难道这锁妖塔还有互换房间的规则？ “你，你找我做什么？” 有些结结巴巴的语气，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我凑过身去想看看房间里的情况，被豹子精先一步察觉，眼疾手快率先把门关上了。 “阿豹啊，你不对劲儿！怎的从琵琶精的房间出来了？你不怕她再蛰你啊？” “你记错了，这才是我的房间。” 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难道真是我记错了？我还没没从男左女右的记忆里出来，豹子精紧接着开口：“你找我什么事？” 不重要，阿豹从哪个房间出来根本不重要，解决六楼那几个设置的障碍才是关键。 我把目前的困境同豹子精说了一遍。 “你之前不就是住在六楼吗，你有没有留下什么密道之类的，可以让我直通七楼？” 毕竟豹子精曾经住在六楼，那里他肯定熟。 “你想什么呢？下不得犯上，我要留也是留去五楼的密道。” 豹子精弹了弹我的脑门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我。 我也回敬了他一个同样的眼神。 “哼，你真当我傻啊？你六楼去五楼还需要密道？那不大摇大摆下去就得了嘛。” 就像我如今从六楼大摇大摆下到四楼一样。 “根据你所说的，我推测应该是高温障碍、极寒障碍以及沙尘障碍，就和他们三兄弟的名字对应。” “会不会这之后还有其他的障碍？” 毕竟那砖头确实没扔到头，后面还有没有谁也说不准。 “大概率没有了。” 豹子精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 就算后面真的没有其他障碍了，光是这高温和极寒障碍我过去也得脱层皮啊。 我如今才想明白为何那砖头突然间就裂了，经历过极高温再经历极低温，怕是那犀牛精的角扔进去，出来也会变成妙脆犀牛角。 更别说我一只跳蚤精，出来可能就真的变焦香酥脆了，撒点盐直接开席，可比什么清蒸的味道要好多了。 好歹毒的犀牛精三兄弟，打的竟然是让食材自我处理的主意，他们可以不动一根手指便坐等美味上桌。 “阿豹啊，你可得帮帮我，我现在可是你们整层楼的希望了。” 我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豹子精。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恶心。” 豹子精伸长了手臂将我的头推到一边。 “有样东西说不定能帮到你，不过我也不确定。” “什么？” 一说到有希望我顿时就收了眼泪。 只见豹子精从怀里掏出一片指甲。 指甲？看着好像是从他自己的手上掉下来的。 “这有什么用，不就是豹爪上的指甲嘛。” 我看着手里三角形的甲片有些不以为意。 “我这豹爪上的指甲五百年一换，坚硬锋利无比，你若化出原形，躲在里面刚刚好。” 我看了看甲片里凹进去的地方，好像躺在里面刚刚好。 “那我要怎么过那障碍，总不能你上去送我一程吧？” 极热和极寒，通过的速度慢一分，酥脆的程度就上一层，我化出原形背着这重重的壳，怕是撑不到第三道障碍就被端上桌了。 “我看你平时还挺机灵的，今天怎么那么不开窍？投石见过没有？” 真是一只好豹豹，竟然如此聪明。 巧用投石的方式肯定比我手扔砖块通过的速度更快。 “不过那三个障碍的位置要是能换一换就更好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的睁大了眼睛，阿豹真是一语中的，他的话让我突然有了思路。 “哈哈哈，阿豹，来抱抱，你可真是我的好豹豹！” “吱呀~” 刚刚豹子精出来的那道门里竟然出了个琵琶精。 “叫什么叫，吵死了！你是又不想活了是不是？” 这琵琶精的脾气还是一样暴躁，我立马后退三步，尽量远离她。 “琵琶精，我，我警告你啊……” 我能警告她什么啊，一时语塞。 突然瞥见一旁的豹子精，想到他们从同一个房间出来的猫腻，我突然就有话说了。 “善有善豹，恶有恶豹，善恶到头终有豹，我劝你善良。” “对吧，阿豹？” 说完我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豹子精。 琵琶精似乎也从我的眼神中反应过来到底是哪个“豹”字，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在她彻底发飙之前，我赶紧一溜烟上了六楼。 第42章 兄控辟尘大王 我上了六楼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敲那辟暑大王的房门。 他虽然有点笑面虎，但绝对不会开口就问我是不是想死。 我要做的就是和他示好，不止是他，还有他大哥辟寒大王，我把从豹子精那里千方百计讨来的好货都给两兄弟送过去了。 两个千里镜。 虽然六楼能看到的风光比四楼要远些，但是有了这千里镜，能看到千里外的风光，可比单纯目视能看到的要精彩多了。 所以这玩意儿在锁妖塔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算得上是硬通货了。 根据豹子精所说这两个千里镜还是上任四楼的住客留下来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走的时候竟然没带走，只能便宜豹子精了，如今便宜了我转头又便宜了辟寒大王和辟暑大王。 “你这是做什么，想拿东西贿赂我，让我给你放水？” 辟暑大王把东西放在手里掂了掂，满脸探究地看着我。 “哪里哪里，我只是看二位哥哥亲切，想我也有两个疼我的哥哥，可惜啊，天妒英才，两位哥哥年纪轻轻就没了，我如今见到两位大王就想起我的哥哥们，结个善缘，你们把东西收下，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 我哪里有什么哥哥哦，虱子要生都是生一窝的，就算有哥哥也绝对不止一个，费那么多口舌还不是为了旁边那个辟尘大王。 辟寒大王似乎很喜欢这个小玩意儿，简单道了句谢就拿着东西回房研究去了。 只有这辟暑大王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举起手发誓，绝对没有。 借着这个机会我故意装出和辟暑大王很是热络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发出的笑声，弄出的动静一定要让旁边的辟尘大王听见。 和那辟暑大王聊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回了房。 然后我敲开了辟尘大王的房间。 “做什么，做什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找死吗？” 辟尘大王骂骂咧咧地来开门，他甚至都还没开门就知道是我，在房间里就开始在骂了。 我瞧他这副暴脾气简直和四楼的琵琶精有得一拼，要是举办一场暴脾气争锋大赛，两人绝对能打得有来有回，包揽前二甲。 “辟尘大王，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见你两位哥哥太好了，忍不住想和他们亲近，你不会介意的吧？” 看他那红红的眼睛，我就不信刚刚的一切他没有留意。 小小兄控我还拿捏不了你了？第一天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小弟对两个哥哥的崇拜和喜欢了。 “你不是有自己的哥哥嘛，干嘛来霸占我的哥哥们。” 果然是听到我说的话了。 “没办法，看见你们兄弟三个就让我忍不住想起我和我两个哥哥，我实在太想念他们了，你不会介意我同他们接触的吧？” 茶艺大师的倒茶功力我也是学到了一点。 “哼，我告诉你，离我两个哥哥远一点！” “哎，就你这小模样像极了曾经的我，我以前一见有人和两个哥哥套近乎就觉得他们要被抢去了，每天都紧张兮兮的，看谁都不像好人，全都是想插入我和哥哥门之间的小四。” “结果后来你猜怎么着，我发现了一个法子，让哥哥们绝对不会被那些小四小五拐去，还能增进我与他们的感情。” 我瞥了一眼辟尘大王，他果然感兴趣，眼巴巴地望着我就是不肯开口问。 “唉，不过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遥遥怀念我两个并不存在的“哥哥”。 “等等，你，你就说说吧，让我也听听究竟是什么稀奇的法子。” 好好好，上钩了，等的就是这一句。 “位置很重要，尤其是咱们做弟弟的位置尤其重要。” “位置？你且展开详细说说。” 总之我向辟尘大王传授了一堆在中间的理论，何为在中间，即无论吃饭睡觉都在在两个哥哥中间，两手抓，哪个哥哥的感情都落不下，若你就是按照长幼顺序一直排在二哥的后面，那大哥那边岂不是受冷落了，最珍贵的东西一定要放在眼前才安心。 最最关键的一点，自己心爱的东西，法术也好，屏障也好，凡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放在两个哥哥中间。 辟尘大王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头附和，觉得我说得甚有道理。 “你看你这样，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两个哥哥都在你身边，旁人根本没有插足的可能。” “可惜啊，我两个哥哥去得早，不然我也可以左手大哥右手二哥，做着世间最逍遥的三兄弟。”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辟尘大王果然心动了，没多久就央求两个哥哥和他换房间，他要住在两人中间。 我瞧着这辟尘大王是兄控，他两位哥哥也很宠他，属于是双向奔赴了。 光这样还不够，我主要的目的还没达成呢。 眼看着烛火第二次熄灭，我闭目在心里盘算着时间该怎么分配，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鱼儿咬钩了。 我装作一副睡得很熟的样子，其实一切都尽收眼底。 待那脚步声消失在新换的中间那间房，我起身拿出了一早就做好的投石工具。 只需将这棍子插在砖缝中卡死，然后拉着弹绳往后退，在松手的一瞬间化出原形躲进豹子精的甲片中，就能借力让我迅速穿过犀牛精三兄弟设置的障碍。 不过为了验证我的想法，以防万一，我还是先弹了一块砖头过去。 这次那砖头虽然也红温了，但并没有爆裂，我听到一声轻微的闷响，整块砖头似乎已经过去了，弹回来的碎屑也是砸地后飞出来的，并不是爆裂产生的碎屑。 很好，这辟尘大王果然没让我失望，他已经偷偷把属于自己的那道障碍挪到两个哥哥中间了。 这样经历过极高温之后中间有一段缓冲的时间再通过极寒障碍，我也不至于立马变成脆脆虱。 弹绳已经被拉到退无可退的程度，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随着“嗖”的一声，即便躲在豹子精的甲片里，我仍能感觉到耳边呼啸的疾风，咆哮着像是要把人撕碎。 第43章 九头虫 豹子精猜的果然没错，总共三道障碍，极高温、极低温和沙尘。 我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之前扔进去的粗糙砖头出来之后会变得光滑细腻，有如此大沙尘的摩擦，没把那砖头磨化已经算好的了。 豹子精的甲片果然有点东西，经过最开始的极高温屏障时，我缩在甲缝中猛然就闻到了指甲烧焦的味道，但那温度却没灼伤我，后来经过被辟尘大调换了位置的沙尘，经过那沙尘的吹拂和摩擦，从第一道屏障带出来的温度消散了不少，有了中间这层沙尘的缓冲，不至于让我骤然间承受冷热交替变成脆脆虱。 从沙尘屏障中出来的我还带着些许第一道障碍里带出来的余温，遇到极低温好歹撑了一段时间，不至于让我立马失温。 不得不说按照原来的障碍设置形式，这简直就是绝杀，但是只要在中间插入沙尘障碍，这绝杀局就可解，如今能顺利达到这七楼还得感谢那兄控辟尘大王。 上次还和豹子精提到九头虫呢，没想到竟然在这七楼就见到了他。 这阿豹混得不行啊，之前这九头虫还住在他楼下呢，如今一晃这九头虫都住到七楼来了。 九头虫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早就在楼上等着我了。 不过他并未用本相示我，而是用的一副好皮囊。 “没想到你竟然能上得这七楼，这豹子精的甲片很好用吧？” 我看了看掌心里外壳已经有些焦黑的豹子精甲片，不得不说确实好用，给阿豹记大功。 “还不赖，敢问这位大人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到楼上去？” 我当然知道他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放我上去，但万一呢，若我厚脸皮一次能换得顺利通关，多厚几次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可以。” 哈？ 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九头虫竟然这么爽快的吗？ “真，真的？” 脚比嘴巴先行一步，既然他都说可以了，那我走？ “咚！” 强大的斥力将我震到墙上又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我躺在地上捂着胸口顺气，这九头虫的话不可信啊，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后面问的问题我都还没来得及回答你，你怎的就先行一步了？” 九头虫蹲下身来面带笑意地朝我问道。 嘲笑！嘲笑！这分明就是嘲笑！真假二字，非真即假，开个尊口有那么难吗？ 我本想破口大骂，但是一想到去楼上还得仰仗他，便只能咬着牙陪笑。 “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 心里却忍不住骂到：“奶奶个腿儿。” “起来吧，地上凉。” 他竟然朝我伸出手想拉我一把，吃了前面的亏，这次我是不敢再轻信他了，万一他又使坏呢。 于是我摆摆手，示意他我可以自己起来。 我也不说话，就等着他继续把话说完。 “放你上去当然可以，但是有条件的。” 我用余光迅速巡视了一圈七楼，只有一个房间，那就是只有九头虫一个妖怪，这条件总该不会像豹子精一样舍身为人了吧。 “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突然仪表堂堂的九头虫在我面前现出了本相，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鸟，毛羽铺锦，团身结絮，两只脚尖利如钩，九个头攒环一处，嘴里发出的声音甚至比仙鹤还高唳。 毫无预兆地现出本相，我当他是要吃了我，吓得连连后退。 这说条件该动嘴就动嘴，动不动就现出本相是几个意思？好在他似乎没有要攻击我的意思。 但我也不敢离他太近，毕竟这九头虫的功力我跟在大圣身边的时候还是见识过的，不好对付。 我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看九头虫，说什么也不敢近他身。 不对，这九头虫不该是九个脑袋吗？怎么少了一个。 哦，我想起来了，他当年被哮天犬咬掉了一个头，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我印象里其他出过这锁妖塔的妖怪似乎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就像惨如琵琶精，最后吓出原形被八戒捣作一团烂酱如今也是好好站在我面前的，怎的到了这九头虫就少了个脑袋呢？ 正当我疑惑之际，这九头虫终于是收了本相以人相示我。 “我这脑袋的去处你可还记得？” 我点点头，估计哮天犬那天吃的不错。 不对，他怎么知道我见过他的脑袋？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听不懂你还点头？” 九头虫轻笑出声， “惯性，全是因为惯性。” 反正死都不能承认。 “你别装了，你身上那孙猴子的气息未免太过明显了点，这外貌这动作真是像极了他，若非我察觉出你的真身是只跳蚤，在你上楼那一刻我便下死手了。” 听到他的话，我心有戚戚，还好他看出来了，否则我不是一上楼就没命了。 看来长得太像大圣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真的有那么像吗？ “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该不会是让我把头给你吧？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这虱子头生得丑陋，装在你身上恐会毁了你丰神俊朗的模样。” “我虽然想找回自己的头，但还不至于慌不择路找一个虱子头安上。” “那你想怎样？” 不是要我的头就好。 “你出去以后帮我把我这头给找回来。” 找？怎么找？把哮天犬开膛破肚给你找出来吗？ “这不好吧，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哮天犬的主人好歹是玉帝的亲侄子，我这也干不过啊。” 得罪二郎神的事情我可不干，当年大圣和二郎神两人斗法可是斗得有来有回的，我一只跳蚤怎么敢和他叫板，就算不是和他叫板，正面硬刚哮天犬，我估计也只能跑到它身上咬几个不痛不痒的包。 “没让你对哮天犬动手，它想把我的头吃进肚子里也得有那个能耐才行，兜率宫的藏宝阁内，我的头就在那里，若你出去了把头给我带回来就行。” 不是要把哮天犬开膛破肚就好，但是我都出去了凭什么为了颗头还得重回这锁妖塔，不妥，不妥，这不妥。 “怎么，不愿意？” “实在不是我不愿意，如若真的出去了，帮你找头我肯定是乐意效劳的，但是找到头再给你送回来，我有几条命再闯一次这锁妖塔啊？” “你无需给我送到这锁妖塔里来，我自有办法。” 第44章 八楼的背影 九头虫所说的办法就是找到当年女娲大神补天时遗留下的石头，将其磨成粉，然后再将他的头埋入其中，这样，他的头便有重生的可能。 “你这法子靠不靠谱啊？” 我有些怀疑，他这头断了都几百年了，断头重生，又不是壁虎，断尾重生。 “总之，你就照着我说的法子去做就好了。” 我看如今九头虫虽然少了一个头，但也活得好好的，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这件事，心里这么想的，竟然真的问出了口。 “少了这颗头，日后在与公主相见，我怕她认不出我。” 没想到这九头虫如此长情，竟然还念着万圣公主呢，可是人死了几百年了，怕是投胎都不知道投了几次了，他就这么有信心能找到她？ “就为了这个原因啊。” 我不禁感慨这万圣公主当初选择九头虫而没选择小白龙，或许九头虫真有过人之处。 “不止，那是最要紧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人有十指连心，我这是九头连心，少了一个头之后我日日心悸，夜夜头痛，不得安生。” 我总以为还活着就很好，哪知有时候活着反而成了一种折磨。 瞧着这九头虫倒是好说话，但是这条件其实还是有点苛刻的，至少和豹子精的条件比起来有点不太好办。 就算我侥幸摸进兜率宫取出了他的脑袋，这女娲石也不好找啊，传闻女娲大神为了补天，炼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石头，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还剩下了一块，如今谁也不知道剩下的那块究竟在何处。 “倘若真能出去，帮你取回脑袋这一条我尚且能一试，但是这女娲石，你知道在哪里吗？” 具体情况我得问清楚了，否则到时候出什么岔子真打一架，我还真不是这九头虫的对手。 我现在在这锁妖塔内的第一原则就是尽量少结仇，若对方真的不与我方便，非要吃了我，那我也只能奋勇反抗了。 “这最后一块女娲石就在东胜神州，你若耐心找，一定能找到的。” 我怀疑这女娲大神都不记得自己炼化的最后一块石头在哪儿了吧，你九头虫竟然知道？ “话先说到前头，你说的这些条件我都答应，真出去了一定去帮你找，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心尽力去找到的，但凡事都不是绝对的，如若我尽心尽力去找了，依旧不成事，你可不能怪我。” 九头虫似乎早就猜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也不着急反驳我的话。 只见他淡然地从体内引出一个发光的珠子，小指头大小的珠子，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比楼梯角的烛火要亮些。 他不说话，我也拿不准这是什么东西，更拿不准他要做什么。 “既是如此，大丈夫说话算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发光的珠子竟像长了翅膀一般，“嗖”的一声飞进了我的胸膛。 “这是什么东西，你放了什么东西在我体内？” 我摸了摸那珠子消失的地方，感觉没有不舒服，但还是心有余悸，被一个不属于本体的东西入侵，谁能淡定得了。 “你莫慌，既然你说你会尽力去做，但我被关在这锁妖塔内，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诓我的，刚刚进入你体内的是我的一颗眼珠子，等你出去之后它自会验证你说的话。” 好嘛，这九头虫还真是留了一手，竟然派了他的一只眼睛监视我。 这妖与妖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去帮你尽力寻找会怎样？” 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轰！” 九头虫对着我夸张地喊了一声。 “它会自动引爆，到时候你就是一滩烂肉，你也别想着将这眼睛抠出来，若非我亲自动手，这眼珠子是出不来的。” 这不就是埋了颗随时会爆炸的雷在我体内嘛，想想自己说不定哪天就毫无预兆地原地爆炸，我就浑身不舒服。 “这，这，那它要是冤枉好人怎么办？” “你放心，我看着呢。” 九头虫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角，让我有一种现下就被他盯着一举一动的错觉。 人家都把雷埋进我体内了，我哪里还有说“不”的权力，这下说不干也得干了，但是一想到这次上楼可以很顺利，心情才稍微松快了些。 不过在上楼之前我还是想打听更多的消息，比如楼上住的是谁啦，他还知道有哪些妖怪啦。 结合我现在已经遇到的妖怪，把他们排除掉，剩下的就是往后有可能会遇到的妖怪。 “楼上么？” 九头虫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的模样。 “不清楚。” 我看他表情如此严肃，还以为会说出几个名字，没想到如此大阵仗就给我拉了个大的？ “那我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出的这锁妖塔？” 主要目的达不成，挖点边边角角的小道消息也是可以的，都说技多不压身，我这会儿也不嫌消息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赶紧上楼吧。” 九头虫长臂一挥，通往八楼的门就打开了。 这一路走来，除了从白骨精和阿豹那里得了点七零八落的消息，其他人的嘴是真严啊。 踏上八楼那一刻我仍感觉像在做梦，这是到目前未知所有楼层最好上的一层，虽然这交换的条件有些苛刻，但这九头虫也算是干脆爽快之辈，条件谈妥了就没在为难我。 望着八楼的背影我突然就呆住了。 那里端坐着的毛茸茸的背影不正是大圣吗！我只消看那猴头上的三撮毛就能断定那是我日思夜想的大圣。 “大圣！大圣！” 我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向他走去，眼里泛起的泪花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模糊了眼前的背影。 大圣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实在有太多话想对他说了，满腔的委屈一时间也翻滚着拥挤着，急于找一个出口。 听到我的呼喊，那背影僵了一瞬，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终于上来了。” 第45章 六耳猕猴 我满腔的期待和积攒了那么多的委屈在看清那人的脸后瞬间化为乌有。 他不是大圣，只是一只看起来和大圣很像的猴精。 “你是谁？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在等我？” 我原先还以为大圣也是想念我的，才说我终于上来了。 “我是六耳猕猴，有人让我在这里等你。” 六耳猕猴？这名字我从八戒和沙师弟的口中听说过，听说这猴子冒充大圣，打伤了唐僧，想要冒充他们一行人自己上西天取经去，然后还和大圣上演了一出真假美猴王，最后是闹到佛祖那里才辨出真假的。 难怪我看到他的第一眼竟然将他误认成了大圣，若非我对大圣异常熟悉，可能最后真的会认错。 “谁？谁让你在这里等我？” 目前这锁妖塔内最希望出去的，一个是豹子精还有一个就是九头虫，我还真想不出还有谁会等着我。 “魔罗，是魔罗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魔罗这名字耳生，我在脑海中细细筛查，确定不认识这号人物。 “魔罗是谁？你等我又有什么目的？” 这六耳猕猴假扮的大圣竟然能以假乱真，说明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而且听八戒和沙师弟的描述，他和大圣大战了几百回合，可见实力不容小觑，只是这样一号人物竟然被困在了这锁妖塔之内，让我觉得自己出去的机会有些许渺茫。 “魔罗就是魔罗，我等你一同上楼去。” 同我一起上去？他一个八楼的住户难道还能上九楼不成？是不要命了吗？白骨精他们不都说楼下的不能上楼吗，就连我想从楼下搬救兵的时候那百眼魔君也说楼下的上楼就是死路一条，可见他们这每层楼必定被人设下了可怕的结界，下层不可逾越。 “你不怕死？还想上楼？” 我忍不住耻笑出声。 关于真假美猴王和六耳猕猴这一段在我脑海中是真真没有的，但八戒和沙师弟言之凿凿又让我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上楼而已，有何可怕。” 若面前的只是一只寻常的猴精，我对他的敌意不会那么大，但一想到他是八戒和沙师弟口中所说的六耳猕猴我就莫名对他没有好感。 画虎不成反类犬，就算他再像大圣也不过是个高仿品而已，他终究比不上大圣。 “不怕?不怕的话你就开门啊，你同我一块上楼，我倒要看看你是真不怕死还是嘴硬。” 管他呢，要是这六耳猕猴也像九头虫一样爽快直接放行我或许会好心劝劝他不要贸然上楼。 “这门我开不了，我在等你来开门。” 六耳猕猴的语气真挚，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他作为八楼的住户无法打开去往楼上的门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我？你说这门要我来开？” “对。” 好吧，那我就姑且信他一次。 我走到楼梯前查看了一番，发现就是寻常的铁门，屏气凝神，将手试探性地伸了过去。 “嘭！” “咚！” 还是那股熟悉的力量，将我反弹重重摔在地上。 就知道，这妖猴的话轻信不得！我揉着被摔开花的屁股艰难地站起来，一脸菜色。 “妖猴你骗我！” “我没有，魔罗说了就是要你才能将这门给打开。” 妖猴还在狡辩。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刚刚是怎么回事？” 我气不过但又不敢打，只能与他唇枪舌战。 “我也不知。” 信任崩塌，别想我再信你一次！ “你不知，你来试试，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能开！” 我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妖猴说道。 看你还怎么编。 他也不推脱，直接走上前将手伸向了结界。 “嘭！” “咚！” 竟然和我一样的下场，就连屁股落地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我心里有些惊讶，但嘴上还是不认输。 “装，你再装，不想放我通行你就直说，为了演戏给我看还让自己摔了屁股墩，你可真是无敌铁腚。”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激到那妖猴了，他竟然站起身后又走向那结界，毅然伸出手。 “嘭！” “咚！” 这次砸地的声音比前一次响亮多了，我光是听声音都觉得屁股隐隐作痛，便是无敌铁锭也受不住啊。 “这回你信了吧，我是真打不开这门。” 信，但也不能全信。 “听说你当年还和齐天大圣孙悟空大战几百回合，还上演了一出真假美猴王，真不知道你这实力是怎么和大圣过了那么多招的。” 看来长得像也没用，他实力就是不如大圣。 “我没和孙悟空打过啊，还有真假美猴王是什么？” 得，又演上了？ 这次我不想接他的话，在脑海中思考着要怎样才能上楼。 那妖猴见我不说话，可能以为我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真没和孙悟空打过架，更不知道什么真假美猴王的事，我就连这锁妖塔都没出过。” 这怕不是被大圣打傻了吧，楼下的都记得出塔之后发生的事，唯独他不记得，我笃定他一定是脑袋被打坏了。 “是是是，你说得对，那你要怎么证明你没出过这锁妖塔？” “就凭我手腕上没有出过塔的印记——蓝线环。” 妖猴坚定地举起了他的手。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他手上的确没有。 那手腕上的蓝线环其实我一早就发现了，但后来每上一层楼我都能看到他们手腕上的蓝线环，于是便没有多想，想着应该只要是这锁妖塔里的妖怪都有。 这日日都能见着的东西确实容易降低人的戒备心，让人以为向来如此。 至此我对妖猴所说的话才稍微信了几分。 “你说你从未出过这锁妖塔？” 六耳猕猴点了点头。 那八戒和沙师弟他们口中所说的真假美猴王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同名同姓的猴子？但话又说回来，我的记忆中真的没有他们所说的这一段经历，而且我很确信我绝对没有睡着。 “不是说之前有一次机会出塔，是抽签决定的，那次你没去？” 这么大的事这六耳猕猴不应该不知道。 “你说的那次我知道，抽中的人就要去唐僧师徒西天取经的路上给他们增加劫难，如果真吃到唐僧肉了就可以不必再回这锁妖塔了。” 我点点头，白骨精诚不欺我。 “所以呢，你确定你真没出去？” “其实一开始我是抽到了签的，可以出去，但后来不知怎的又突然给我取消了，通知我不必出去了。” 第46章 月牙铲也铲不开的门 从六耳猕猴口中我了解到当年分到锁妖塔的名额差不多有十几个，大部分都是抽签抽中的，并非自愿，只有少部分如虎羊鹿三兄弟是自告奋勇出去的。 而六耳猕猴也是其中一个抽中签的，正当他摩拳擦掌准备出去大干一场的时候，魔罗突然通知他他的出行取消，不必再出去了，但也没有说明原因。 “别人出去或许有些忐忑，但我是十分期待的，我想趁着那个机会去看看塔外的世界，可惜啊可惜。” 六耳猕猴的语气中尽显惋惜之情。 “那魔罗说取消就取消，都不给你一个交代吗？” “魔罗他没有向我们解释的义务。” 提到魔罗六耳猕猴对他似乎有几分恭敬。 他又顺道和我提了一嘴当年抽到签的妖怪以及那些自告奋勇出去的妖怪，白骨精、蟒蛇精、虎羊鹿三兄弟、蜘蛛精、武功精、豹子精……都一一在列，唯独他六耳猕猴临到出塔了被通知取消行程。 如果六耳猕猴没有出塔，那不正好对应我的记忆了吗！在我的印象中根本没有真假美猴王这一段，况且我看了下六耳猕猴的身手和功力，他真的除了长得像大圣，其他方面怎么看都不像能和大圣打几百回合的样子。 破案了，关于当年西天取经途中真假美猴王这一段绝对是八戒和沙师弟记错了，压根就没有的事。 另外我还发现六耳猕猴和大圣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大圣是个急性子，但六耳猕猴却恰恰相反，他无论做什么还是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根本一点也不急躁，光凭这一点，让他去冒充大圣那不是一样就能看穿嘛。 但六耳猕猴作为现在八楼的主人竟然打不开通往九楼的结界门，这点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原来是住在一楼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一下子到了八楼。” “那你住一楼的时候知道楼上住的是谁吗？还有那时候你和谁住在一起的？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打不开这结界门了吗？” 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我像倒豆子一样一下子问了他许多问题。 他倒也不慌不忙，略微沉思之后才开始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楼上住的是谁，那时候也没有住在楼上的下来过，那时候也是我一个人住，打不开，我以为大家都一样，是打不开通往上一层楼的结界的，如今才知道只有我打不开。” 这锁妖塔内的规则竟然还区别对待看人下菜碟的吗？ 但是我又考虑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六耳猕猴的法力太低了，所以无法打开这结界之门，毕竟楼下那几个妖怪的实力我在当年取经途中都是见识过的，那蟒蛇精修为不够姑且不算她。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要考虑的是如何上楼，那魔罗既然说了让六耳猕猴等我一同上去，那我猜测凭我们两个其中一个人的力量是上不去的，可能得合两人之力才能打开这结界之门。 但我好像又想错了，无论我们两个如何尝试，换了各种位置都无法打开这门。 “那魔罗是不是骗你的？怎么打不开呢？” “不会的，他没理由骗我的。” 墙角的烛火灭了一次，这时间可不会因为这六耳猕猴打不开这门而法外开恩给我延长时间的。 不过我看了看六耳猕猴的样子，即便过了三天的期限，他应该也不会把我吃掉的吧？ “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六耳猕猴相信那魔罗不会骗他，那我现在只能把问题给他抛回去了。 看他时不时抓耳挠腮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也没什么法子。 算了，我去楼下找九头虫问问吧，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显然这九头虫之前也没听说过这种情况，没想到在这锁妖塔之中还有和大家不太一样的异类。 “你用我这月牙铲去试试吧，若是寻常结界，以我这月牙铲霞飞电掣的威力定是能破得了的。” 他将自己的法器从腰间掏出来递给我。 “若是破不了呢？” 九头虫显然也没想到我会这么问，顿了顿才说到：“不管怎样，你还是先去试试吧。” 也对，这破得了破不了总要试过之后才知道，我这问题问得有些早了。 行至半路我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赶紧折返回去。 “你怎么又下来了？” 九头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咱们还是先把事情说明白了，否则到时候我小命怕是不保。”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若是我这一试把你这月牙铲试坏了怎么办？你不会迁怒于我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我这一铲子下去，非但没破了结界，还把这九头虫的月牙铲整坏了，不好交代。 我似乎听到了九头虫咬牙的声音，但还是耐着性子和我解释：“我这月牙铲乃是当初化成月亮的盘古大神的右眼碎片淬炼而成，坚硬无比，若是这铲子真被那结界所毁我也认了，不怪你。” 有他这句话就好。 我伸长了脖子朝楼市喊去：“六耳猕猴你也听到了吧，九头虫说不怪我！” “嗯，听见了，到时候我帮你做证。” 九头虫嘴角抽了抽，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我见目的已经达成，扛着月牙铲就飞快朝楼上狂奔而去。 事实证明……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因为九头虫的月牙铲豁口了。 我看着拿来时还锋利无比闪着光刃的铲锋如今却回不去了，又钝又笨还豁了口，我在考虑等下还回去的时候是要直接扔下去还是亲手送回去。 “看来这九头虫的月牙铲也铲不开这结界啊。” 六耳猕猴同我一起看着“受伤”严重的月牙铲，眼睛里有几分无奈。 “没关系，你尽可大方去把东西还了，我会替你作证的。” 你猴还怪好的咧，我在心里苦笑。 “要不然还是你去吧。”我将月牙铲往六耳猕猴怀里一推，准备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他，虽然九头虫有承诺在先，但那承诺也是建立在他对自己的法器极度自信的基础之上，如今自信一朝被毁，我怕他承受不了会发疯。 这人一旦开始发疯了可是会失去理智的，更何况是妖呢，只会更恐怖。 第47章 神猴毛的去向 没想到这六耳猕猴竟然出奇地好说话，抄起月牙铲就下楼了。 没一会儿他就毫发无伤地回来了，我有些惊奇，这九头虫的情绪当真如此稳定？ “你没事儿吧？” 我忍不住凑上前细细打量他，想看看他是不是为了面子隐藏了什么伤口。 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意图，笑着说：“别看了，楼下的九头虫挺好的，没有为难我，妖也有妖义的，别把大家想成那些出尔反尔之辈。” 我点点头，对于他说的话很是赞同。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那魔罗就没教你要怎么破了这结界门吗？” “我若知道具体的法子也不会等你到现在了。” “怎么，你要先行一步啊？但不是说楼下的不可以上楼吗？” 感觉这六耳猕猴在这锁妖塔中就是个异类，和别的那些妖都不一样。 “这个规定在我这里并不起效。” “什么！” 果然，从这八楼开始一切就透着古怪，但我也具体说不上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上楼？” “因为你要上楼。” 这个理由听着怎么有些搞笑。 “那意思是我不上楼了你也就不上楼了呗？” 他又不是我的影子没必要我做什么他做什么吧，实在是可疑。 “你若不上楼那我也不上楼。” “那我要出这锁妖塔你也一起吗？” “那是当然。” 这六耳猕猴的话真是令人费解，他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同步。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这不忙了，对着一个问题久久无解这时间也没见慢下来，就在刚刚拐角处的烛火已经熄灭第二次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道始终无法撼动的门陷入沉思。 摸到怀里的叶子，突然福至心灵，用这镇元大仙的人参果树叶会不会有意外的惊喜。 说干就干，我捞出叶子对着那门奋力一拍。 “咚！” 脑子和手犯贱遭殃的却是屁股。 忍着巨大的痛意一看，这人参果叶还好好地躺在我手心，至于那结界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即便咱们现在没想到办法你也不该用蛮力啊。” 六耳猕猴说着就要来扶我。 “咦，这是什么？” 和我屁股一起遭殃的还有我藏在怀里的轮回镜以及大圣的一根神猴毛，全都摔了出来。 “别碰！” 那是大圣的东西，可惜六耳猕猴的动作要先我一步，他捡起了那轮回镜和神猴毛。 霎时间金光乍现，那根原本属于大圣的神猴毛竟然“嗖”的一声飞进了六耳猕猴的体内。 我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金光散去，我才又重新看到了六耳猕猴的面容。 “你把它还回来！那是大圣的东西！” 我抓着六耳猕猴的肩膀，想找到那根神猴毛的所在，可惜那猴毛就像当初进入我体内一样消失不见了。 那是大圣的东西，我要还给他的，如今那神猴毛进了六耳猕猴体内算什么回事！ “刚刚那是什么？” 显然六耳猕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才回过神来。 “那是大圣的神猴毛，你与大圣非亲非故，没有羁绊更没有见过他，那神猴毛为什么会进入你体内？你到底是谁？” 那根神猴毛并不像前几根，无论我试了何种方法也无法进到我体内，没想到如今竟然毫无征兆地进到六耳猕猴的体内了，他的身份实在可疑。 我原本都已经信了他说的话，他没有见过大圣，但如今看来他所说的话还有待确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东西会进入我体内，我只是想帮你把东西捡起来，还有我说过了，我是六耳猕猴，之前说过的话我没有骗你。” 见我沉默着不搭理他，六耳猕猴也急了。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是这样的后果我绝对不会伸手碰这些东西的。” 微乱的气息，可以听出他是真的想解释，可那是大圣的东西啊，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进了一只陌生猴的体内，我怎么能不心痛。 “好了，你不要说话了，让我静静。” 我径直打断他，我确实需要好好捋捋，最怕少了这根神猴毛到时候救不醒大圣，那我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杀了这六耳猕猴的。 在无数次的自我开解中，我总算是接受了事实，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出去，若是出不去就算我得到了所有和大圣有关的东西也是徒劳。 “既然你得了大圣的神猴毛，要不我们一起再试试，看看能不能打开这结界？” 从自我情绪中抽解出来我才发现那六耳猕猴离我特别远，生怕我下一刻就找他算账似的，那表情也有些局促。 “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了，我现在体内涌动着一股气流，我们合力尝试或许能把门打开。” 他说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理亏的感觉。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我没好气地质问回去。 “难道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吗？” “什么？” “刚刚你身上的杀气太强了，周身甚至隐约能看到杀气波，我离你那么远是为了避免被误伤。说实话，这样大的杀气我还是第一次见。” 有吗？我刚刚确实有一瞬间有对他动过杀念，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怎么会有他说的那么大的杀气呢，竟然还把人吓到离我那么远。 “别废话，要杀你我早就动手了，走吧一起去试试。” 我虽然嘴硬，但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六耳猕猴虽然没有大圣那么厉害，但我确实也打不过。 出乎意料，这次那门竟然很顺利就打开了。 难道症结就出在那神猴毛身上吗？这一切究竟是大圣在冥冥之中指引我还是有更大的阴谋藏在背后？ 虽然没成功，但九头虫毕竟帮了我，所以临上楼前我还是很客气地和他打了招呼。 “去吧，祝你好运。” 六耳猕猴说的果然没错，他真的可以上楼。 我看他上了楼之后一切正常，把之前好心想劝他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人家有那个能耐，我这操心反而显得多此一举了。 九楼就一个房间，也不知道住着什么妖，我从善如流地去敲门。 “咚咚咚。” “你好，有人吗？” 喊到第三次的时候门开了。 “白骨夫人！？” 第48章 格杀勿论 天庭，玉帝寝宫。 “哐当！” 上好的琉璃盏就这么被砸在地上。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少了四面轮回镜竟然没看出来！” “太白金星，把那几个值守的天兵给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散尽功德，永世不得超生！” 玉皇大帝双拳紧握，眉头紧锁，面颊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陛下消消气，那几个玩忽职守的天兵已经处理了。” 太白金星躬着身子大气不敢出，只等玉帝叫了他的名字才敢出口应答。 知道玉帝轮回镜的人不多，他算是其中一个，就怕到时候玉帝怀疑到他头上，此时的太白金星连吞咽口水都变得有些困难。 “那个偷了轮回镜的贼人查出来了吗？”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去查看过了，其中三面是孙悟空、猪八戒和沙悟净的，另外一面似乎是个无名小卒的，这个他倒不关心，他最在意的是前天蓬元帅和前卷帘大将的那两面轮回镜。 只有他知道那里面的内容有多么绝密，一旦被两个当事人知道，恐怕这天庭得乱套，届时他这个玉皇大帝还有颜面扫地的可能。 “启禀玉帝，我们的人在追查途中被那贼人给逃了，如今他误打误撞进了锁妖塔，我们无法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了，现在尚不清楚他的具体身份。” 提到锁妖塔，太白金星的语气都轻了几分，仿佛那里是个穷凶极恶之地。 “怎么会进了锁妖塔呢，难不成是那个人派他来的？” 一开始太白金星也考虑过这种情况，但仔细分析之后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如今三界安定，那人与天庭为敌主动挑起事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更何况那人知不知晓轮回镜的事情还两说。 “微臣觉得可能不是他。” “那是孙悟空？猪八戒还是沙悟净？” 要说这丢失的轮回镜的确蹊跷，怎么会是去西天取经的这三人呢。 “微臣派人去打听过了，斗战胜佛、净坛尊者和金身罗汉一个在灵山一个在云栈洞另外一个在罗汉殿，他们各司其职，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没有动静，只能说明他们大概率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如果这个时候去找他们对峙，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本来对方不知道，一番操作下来反而会引起怀疑。 “那就派人给朕守住锁妖塔，无论是谁从里面出来，格杀勿论！” “是，微臣这就着手去办。” “记住，不准失手！” 似乎是不放心，在太白金星即将退出之际玉帝又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 “是。” “另外你去把托塔天王李靖给朕叫过来，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自从知道这轮回镜丢失，玉帝这段时间可谓是寝食难安，原本沉甸甸的大肚子眼看着都小了几分。 去查看轮回镜的事情他也不敢再假手于人，而是自己日日亲自去查看，不过进去的时候他可不会去走那条臭气熏天的路。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贼人趁虚而入了，可是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 虽然那轮回镜的开启没那么容易，但也绝非不可能，万一被那贼人误打误撞开启了呢，那里面的秘密可就保住不了。 有些事情就算是捂臭了也休想上到台面上来，那阴暗潮湿如阴沟一般的地方就是它们永远的归宿。 第49章 黑云压城 “你怎么来一楼了？” “这不是九楼吗？” 我和白骨精看着彼此齐齐出声问道。 为了证明我不是在一楼，我赶紧跑到楼梯口看了看，还好还好，下面还有楼层，这里绝对不是一楼。 这时候白骨精已经走出来了，她看了看这楼层的构造，似乎确定了什么事。 “这蟒蛇精和那三兄弟的房间呢？难道我真回九楼了？” 她竟然记得蟒蛇精和虎羊鹿三兄弟这些邻居就证明她不是冒充的，否则一开始我脑海里冒出的是两种可能：一是这白骨精是假冒的，二是我又重新回到了一楼，还好都不是这两种可能。 “对啊，你不是在一楼吗？怎么又回到你的九楼老巢了？” 我也一脸不解地问道。 白骨精暂时没想明白，倒是一旁的六耳猕猴开口了：“该不会是这锁妖塔出什么变故了吧？” 变故？这锁妖塔还能出变故？难不成是有妖怪破塔而出了吗？ “莫不是又有妖出去之后回来了？就如当初去唐僧师徒西天取经的路上作阻拦然后任务失败重新回到这锁妖塔？” 白骨精沉声道。 “但是有别的妖怪出去还能对你们藏着掖着吗？当初对于这件事你们不还开会表决的吗？” “并不是每次情况都一样的，也有不需要开会表决就直接出去的妖。” 六耳猕猴补充。 说到这个我就不困了，什么样级别的妖怪能够有此殊荣？我也想要！能尽快出这锁妖塔就成。 白骨精对于六耳猕猴的这种说法不置可否，摇着头进了房间。 “嘭”的一声大门关闭，独留我和六耳猕猴在门外大眼瞪小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毕竟是人白骨夫人的闺房，我们俩也不好再去贸然敲门，若是此时换做个男妖，说不定我和六耳猕猴早就行动了。 “你们都是住同一座塔的，要不你再去问问？” 我撺掇六耳猕猴去敲门。 可这次他一点都不干脆，想上次给九头虫还月牙铲他可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呢。 “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这锁妖塔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们不得商量商量？你去问白骨夫人，我去楼下看看九头虫他们是不是还在。” 管他六耳猕猴同不同意，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赶紧往楼下跑去，生怕六耳猕猴开口拒绝。 “等下完事了咱们还在这里相见啊，互通有无。” 只是我话音刚落就被一股巨大的斥力给弹了回来。 “咚！” 我这可怜的屁股喂，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 这么大的声响立马引来了六耳猕猴的注意，他这次没有直接出手扶我，怕是还记着上次的事情吧。 “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屁股老遭罪了，这门好像有问题，下不去。” 我努了努嘴让六耳猕猴看咱们刚刚上来的那道门。 他去试了试，果然也是一股巨大的斥力。 “这门什么时候关的？往常我上了楼都是可以自由下楼的，如今怎么不行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感觉处处都透着古怪。 还没等我们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白骨精的门“吱呀”一声重新开启了。 “外面变天了，你们快来看！” 白骨精满脸焦急地招呼我们进她房间。 由于这锁妖塔的结构问题，内圈是没有窗户的，也只有各个妖怪居住的房间才有窗户能够窥到外面的风景。 这房间似乎是他们的禁地，不会让其他人轻易踏足，就如现在着急招呼我们进房的白骨精之前对我的探视也是戒备满满，碰见那么多住户也就躲在琵琶精头上那次有幸进了一次她的闺房。 九楼的窗户不大，但视野却是极佳的。 我顺着白骨精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漫天黄沙被笼罩上了一层阴影，让黄色的沙漠看上去颜色都深了几分，阴沉沉的，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 当初和那群蜥蜴精在一起的时候，这天空可谓是万里无云，气候也是又干又热的，从未见过如此景象，若是不考虑事态的严重性，外面看起来倒是凉快了几分。 “锁妖塔被包围了。” 六耳猕猴语气坚定。 “这样的场景也就两百多年前出现过一次，但那次这样的场面持续时间并不长久，只怕是这锁妖塔被针对了。” 白骨精目光悠远，想到了上次同样的场景。 “谁会盯上这锁妖塔，大家都在塔里出不去也没有为祸苍生的可能，这么大阵仗让人以为下一刻这塔就要被推平了。” 因为我没见过上次的阵仗，无法做比较，所以不清楚这事到底有多严重。 “铲平这锁妖塔，也要看对方有没有那个能耐。” 白骨精的语气尽显傲慢，似乎不太把对方看在眼里。 但是仔细回味我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如果真有人将这锁妖塔铲平了你们不就可以出去重获自由了吗？怎么我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乐意这塔被推平似的？” “这锁妖塔存在了数万年，从来没有因为外力而损毁过，这点信心我们还是有的，至于你所说的不太乐意被推平，那是因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我们和这锁妖塔是绑定的，锁妖塔没了我们的命运估计也悬。” 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希望，所以塔在命在，塔亡妖亡，听了白骨精的话我似乎有点理解了。 “那谁会针对锁妖塔啊？灵山的？还是天庭的？” 这种阵仗有些眼熟，和当年十万天兵天将捉拿大圣时的场景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骨精沉默了，对于对方的身份她似乎拿不准。 “我猜是天庭的。” 六耳猕猴眯着眼睛看窗外的场景，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那么肯定？为什么？” “都说是猜的了，没必要这么较真。” 一瞬间他又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朝我解释，不过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猜谁不会，又不需要实证。 “通往楼下的门关闭了，现在根本无法下楼，是白骨夫人你做的吗？” 我猜想大门的关闭会不会和外面的形势有关。 第50章 有个声音 听到我提出的问题，白骨精面色严肃地往楼梯走去。 片刻之后又回来，“我可没那个能耐把门给关了，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说着她深沉地看了一眼六耳猕猴。 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向六耳猕猴，发现他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观察窗外的情况，似乎根本没听到白骨精的话。 见状我悄悄将白骨精拉到一旁低声询问，“你这话是不是意有所指，难道你觉得这六耳猕猴有问题？” 在既定的规则下，所有人都循规蹈矩，六耳猕猴的情况实在有些反常，偏偏他不受一些规则的约束。 “不敢百分百确定，但他十分可疑。” 我又想到他之前所说的话，说什么魔罗让他等自己，我把自己的疑问也一并说了。 “所以魔罗到底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白骨精似乎有些讶异，“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那还能有假，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魔罗是住在十八层那位，大家只知道他叫魔罗，他的真实身份很神秘，而且他从不与楼下的妖接触，可他却亲口告诉六耳猕猴这些事，实在令人费解。” 之前我也听白骨精偶然提起过十八层那位，只不过得到的信息都很琐碎，如今拼拼凑凑还是拼不出完整的信息，可见他有多么神秘，如此神秘的人竟然和六耳猕猴有单独接触，再结合六耳猕猴不同于旁人的特权，我甚至怀疑他和魔罗就是一伙的，还是他的亲信。 “那咱们要绑了他问个明白吗？” 我有些不太确定地提议。 “别白费劲了，问不出来的，不如你就和他一路闯关上十八楼亲自去问问魔罗吧，有些事情即便你很想知道，但时机未到你问出来也没有用。” 白骨精思量一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对，可能见了魔罗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反正一个人上也是上，多一个人正好有伴，说不定还能事半功倍。 “我这就为你们打开通往楼上的门，你们抓紧时间上去吧。”白骨精看了看窗户的方向，“外面的情况也不知是在针对谁，总之你若有机会出去一定要万分小心。” 白骨森森的手掌一挥，通往十层的结界大门竟然纹丝不动，这边的情况也引起了在窗边驻足观望的六耳猕猴的注意。 怎么回事，这情况怎么和当初六耳猕猴所面临的一模一样？ 白骨精又试了几次，发现根本无法打开大门。 “你从前住在九楼的时候也无法打开这大门吗？” 所有的事情从八楼开始好像就变得有些奇怪了了。 “从前是能打开的，今天好奇怪。” 六耳猕猴把自己在八楼时的情况也和白骨精说了。 “我那层至少还能下楼，咱们现在不上不下的，怕不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和上次一样六耳猕猴也亲自试了试，却被一股强大的斥力弹飞，好在他是有些法力的，不像我直接屁股遭殃。 “你还记得你当初住九楼时楼上住的是谁吗？” 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不知道，楼上那户从没现过身，我们不曾有交集。况且我如今重回九楼，不知道是大家都恢复之前的楼层还是随机分配我碰巧回到原来住的地方而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此番重新调整楼层之后你可能还会遇到之前楼层遇到过的妖怪。” 我最不想再遇见的就是七个蜘蛛精和她们的师哥百眼魔君，但是我目前所想到的法子也和三楼时相关。 当时我是惊扰了琵琶精她忍无可忍才直接从楼上打下来让我不走寻常路直通四楼，不知道如今用这个法子能不能引起楼上的注意让我再走一次不寻常的路。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我也觉得。” 白骨精和六耳猕猴纷纷表态，至于谁来动手，当然是白骨精，她故地重游由她来动手最合适，当然也不用真的像我上次一样用头来撞。 意见统一之后白骨精让我们散开，她的白骨掌心凝聚了一团力量，随着五指大张又合上，一股巨大的力量被打上了楼顶。 “轰隆！”一股巨大的声响过后，那股力像是受到什么屏障阻挡，反而弹了回来，那团力量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大直接向它的发出者袭去。 “小心！” “小心！” 我离白骨精最近，拉着她一个飞跳，紧挨着墙角，堪堪躲过了那团力量的反击范围。 得亏白骨精只剩一堆白骨了，不是很重，要是她再重上几斤，我都没有把握能带着她躲开袭击。 只见那团力量从楼顶往下落之后碰到地板随着“轰隆”一声又往上弹，如此反复几次，那团力量被彻底削弱才停止这几个来回的弹跳。 “看来这九层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屏障给包围了，你们要想上楼怕是得费一番功夫了。” 白骨精叹息一口，摇了摇头。 我打量着整个九层，几乎试遍了每个角落，发现果真如此，我们出不去，但不代表别人未必进不来，只是如今这个情况已经切断了我们和外面的联系了，除非有人刚好进到这九楼。 可是进来之后呢，恐怕也会如我们现在一样进得来出不去。 一时间我们三个都沉默了，塔外的情况也没人再关注了。 三天的时间，虽然以我对白骨精的了解她未必会吃了我，但是多耽搁一天就晚一天见到大圣。 “杀了他！杀了他！我要他死！” “我才不是他的母亲，他不配，他不配！”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一个悲凉的声音控诉着，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声音却听得十分真切。 他是谁？她又是谁的母亲？究竟是什么仇恨想要置他于死地？ “小虱子，小虱子，快醒醒。” 我听到一个更近的声音在喊我，似乎是白骨精。 睁开眼睛，看到六耳猕猴和白骨精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我没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刚刚你的神情很不对劲。” 我只能苦笑着承认，自从被梦貘吞噬美梦之后我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但无一例外都不是什么开心的梦，自从和梦貘交换之后连大圣我都甚少梦到了。 等我彻底清醒之后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杀了他！杀了他！我要他死！” “我才不是他的母亲，他不配，他不配！” …… 我对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听到了吗？有个声音。” 第51章 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 白骨精和六耳猕猴你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目光一齐看向了我。 “没听到。” 那个声音实在是过于凄厉，就仿佛贴着我耳朵说的一般。 我站起身环望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头上的屋顶，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六耳猕猴和白骨精不明所以，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你看出了些什么？” 六耳猕猴问道。 “那个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究竟是谁？ “可是我们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啊，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我摇摇头，绝对没有听错，而且就在刚刚我还看出了这屋顶的诡异之处——这屋顶的正中间竟然有一道横贯东西的裂缝，那裂缝的颜色和周围的颜色截然不同，要更深一些。 “那里，有一条裂缝。” 我指了指屋顶，顺着裂缝的走向滑动手臂。 白骨精和六耳猕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凭空划出来的那条裂缝，却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那里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中邪了。” 白骨精特意化出了皮相，否则一副没有眼球的骷髅架子仰头盯着头顶看未免有些太过瘆人。 “有的，那里有一条裂缝，从这个方向发力，或许能离开这里。” 我自知道行不深，无法破开这裂缝，就把任务再次交给了白骨精。 “是这个方向吗？” 白骨精也用手比划了一番，确定那条裂缝的具体位置。 我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个方向，你等下施完力小心些，情况不对就赶紧躲开。” 实际上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情。 亮白的光团在白骨精手中跃动，随着她纤手一挥，那光团顺着裂缝的方向飞去，为了以防万一，白骨精在第一时间就跳到了边上，出乎意料，这一次那力量竟没被反斥回来，而是顺着裂缝的方向严丝合缝的合上了。 这下白骨精和六耳猕猴终于相信我之前不是胡诌了。 “开了开了，你们快上去！” 白骨精释放的力量将那裂缝撕开的口子更大了，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我也注意到那裂缝被开到一定程度之后在慢慢缩小愈合，得快点。 “你要不要一起？” 临走前我问了一嘴，既然六耳猕猴都可以上楼，白骨精是不是也可以一起？ “你们先走，如果可以的话我试试。” 最终我和六耳猕猴都通过那条裂缝上了十楼，但白骨精却没有上来。 不是因为那裂缝最终小到不能过人，而是九楼对白骨精的禁锢，她上不了楼。 想到下楼的路也被封死，上楼下楼她都不能，如今回到九楼又没了邻居，这样的日子该是多么寂寞啊。 那个声音果然来自于十楼。 “杀了他！杀了他！我要他死！” “我才不是他的母亲，他不配，他不配！” 六耳猕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他也听到那个声音了。 声音从十楼唯一的房间里传出来。 我们俩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去敲门。 “笃笃笃。” “你好，请问里面有人吗？” 听到声响，里面的声音停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啪嗒”一声，门开了。 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身材干瘦，头发乱得像枯草一般，眼窝凹陷，皮肤皱缩，一脸的疲态。 我在脑海里搜寻一番，发现并没有关于她的任何信息。 只见她一脸防备地看着我和六耳猕猴，却也不开口询问。 “老人家您好，我们是从楼下上来的，想要上楼，能否请你行个方便，帮我们开下门？” “哼。” 妇人轻笑一声，“就是你们破开了老身的脊背上来的？” 她的目光在我和六耳猕猴身上来回打转，似乎在猜测究竟是我们两个之间谁动的手。 我一时有些语塞，那裂缝竟然是眼前这个老妇人的脊背吗？可是好生生的脊背上怎么会有一条裂缝。 还是六耳猕猴反应快，连忙解释：“老人家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并不知道那是您的脊背，只是因为被困在楼下无法脱身才出的此策，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这六耳猕猴正经起来连说话都文绉绉的，听着怪让人不习惯的。 “一只猴精，一只跳蚤精，真是有趣的组合，不过那裂缝应该不是你看出来的吧？” 那老妇人看着六耳猕猴，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随后她将目光转到我身上，“有趣，真是有趣！” “开不了。” 她的语气骤然变冷，随后关上了门。 我最讨厌打哑谜了，不管是有头没尾还是有尾没头都让人心痒痒，抓心挠肝的。 有趣在哪里你倒是说啊，好让我也知道究竟多有趣！ 六耳猕猴阻止了我想要继续敲门的动作，将我拉到一边，尽量远离那道门。 “不是，六耳你拉着我干嘛？” 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令我很是不解。 “你难道没认出她是谁吗？” “我又不住这锁妖塔，没认出她不是正常的吗？” 我要是住在更高层，绝对去串门子，把楼下的住户都摸清，顺便搞好关系。 “她是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 什么！孔雀大明王菩萨那不是如来他母亲吗？怎么会被关在这锁妖塔。 “何以见得？” 我对六耳的话半信半疑。 “你刚刚没看到她屋内一地狼藉的孔雀翎？还有她说我们是破开她的脊背才上得这十楼的。” 雀翎、脊背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词语其实是有些渊源的。 我依稀记起如来的身世： 传说这孔雀大明王菩萨诞生之后，性情凶恶，有吃人的恶习。如来在雪山顶上修成丈六金身，被孔雀一口吞下，他剖开孔雀的脊背逃出后本想去伤孔雀性命，却被诸佛劝阻，称如来杀伤孔雀就如同杀伤了自己的母亲一般，因此如来尊孔雀为佛母，并封其为孔雀大明王菩萨。 种种联系起来这妇人还真有可能是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 “可是我曾在灵山见过大明王菩萨，她并不长这样！” 虽然只是遥遥一见，但若是相见我绝对不会认错。 孔雀大明王菩萨一头四臂，乘坐金色孔雀王，手持莲花、俱缘果、吉祥果、孔雀尾，我曾听唐僧说过这四样东西代表着敬爱、调伏、增益和息灾，而且孔雀明王的咒语和修法具有强大的力量，能够消除各种灾难和疾病，带来平安和健康。 “如果真是那样，这锁妖塔里的秘密还真不少。” 第52章 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老妇人回了房屋，先前的声音又重新传了出来。 “杀了他！杀了他！我要他死！” “我才不是他的母亲，他不配，他不配！” …… 我看了一眼六耳猕猴，想看看他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通往楼上的结界大门一如既往地打不开，这疑似佛母的老妇看着不像是想为难我们的样子，但也绝不会出手相助。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不出手相助实际上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为难。 “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故事？” 六耳接收到我的眼神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什么故事？经历过之前轮回镜里的事情，我只想说世人皆传不一定就是真的，我们所能看到的都是幕后之人想让我们看到的，扒开这层粉饰太平的虚伪面皮，其下所藏的真相往往令人大惊失色。 “让我大胆地猜测一下，她口中的“他”有没有可能是如来？” 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是谁的母亲？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来，虽不是亲生的，但佛教众人为了所谓的我佛慈悲，给她扣了一顶那么大的帽子，人家愿不愿意还两说呢。 但我又觉得这种猜想并非滴水不漏，如果眼前这个是真的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那我之前见到的那个又是谁？真正的佛母为什么会和许多妖怪一样被囚禁在这锁妖塔？ “有没有一种可能，囚禁佛母的正是如来本人？” 六耳猕猴一本正经地说道。 虽然我脑海里也冒出过这种想法，但六耳你是真敢说。 “那囚禁的理由呢？” 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将人囚禁吧，囚禁的还不是一般的地方。 六耳猕猴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我们能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我轻叹一口气，看来又该有什么颠覆认知的真相要重见天日了。 我和六耳试了几次，这老妇人就是不肯开门，那声音也从未断绝，我俩在门外时时被魔音洗耳，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魔音绕梁，这一夜我做的梦也是光怪陆离的，雪山之巅，金光万丈，一只从远处飞来身披耀眼雀翎的孔雀张开鸟喙一口吞掉了那团金光，片刻之后，随着一声凄厉的雀啼，那团金光从孔雀的脊背处飞出，再看那孔雀的脊背，好大一个豁口，鲜血淋漓的，我定睛看了看那骇人的伤口，里面似乎少了一样东西。 然后梦境里就一直在重复那孔雀的哀啼声，声声泣血。 我从梦中惊醒，看了看身旁是靠着墙打盹的六耳猕猴，他呼吸均匀，似乎睡得不错，再看向那房间时，我竟然看到了一滩血从房间溢出。 摇醒了六耳，让他和我一块去查看。 我将耳朵靠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之前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没有了，这血还是热乎的。 我和六耳交换过眼神：不好，里面的妇人出事了。 我们开始敲门，尝试着撞开门，却发现这门不似刚上来时一般有强大的结界隔开，我们很轻易就将门撞开了。 “这房门的结界会随着里面主人的法力强弱而变化，我现在甚至探知不到一点儿阻碍，她怕是凶多吉少。” 果然，倒在血泊中的妇人，后背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地上是四处飘散的孔雀翎和绒羽，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重得令我有些许不适。 “先把她搬出去吧，这里环境太糟糕了。” 我们两人将人搬到外面，我下意识地去看她脊背的地方，发现真的有一条裂缝，就和刚刚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莫非她真的是佛母？” 我指着她脊背处的伤口给六耳看，一条直接触及五脏六腑的伤口，从外面几乎能把内脏一览无余。 “这个伤口怎么过了那么久还无法愈合？” 这是六耳提出的问题，也是我所疑心的。 按理说如来破开孔雀脊背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么长的时间哪怕滴水也该石穿了，区区伤口怕是早该痊愈才对。 “我也不知道，咱们先把她的血给止住吧。” 血就是从那条裂缝里源源不断流出的，此时的妇人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气息出多进少，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 要把血止住就得把那裂缝合起来，我注意到她身上缠着一些断掉的布条，想着应该是用来拉紧整个胸腔和后背合上那条裂缝的。 既然她已经实践过了，那我们依葫芦画瓢也不是不可以。 我和六耳将那些断掉的布条子接在一起，打算通过外力挤压的方式给她合上伤口。 用力之前我特地通过裂缝看了一眼里面的内脏，是不是真和梦里一样少了什么东西。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真让我发现了端倪，心脏，是少了心脏！ “六耳，你快过来看！” 我招呼六耳过来看原本心脏位置的缺失。 “怎么会？她都没有心脏了还怎么活？” 我们俩都不太确定她失去心脏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已经过去很久了。 “你有听说过佛母失去心脏的事情吗？” 我将目光转向六耳猕猴。 “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还有些不可置信。 我们利用布条子和外力将她的伤口合上，但流血的趋势并没有缓解。 反观这妇人的状态，只是虚弱并没有断气，这种情况若是换做一般人怕是都够去地府报到好几次了。 所以我和六耳猜测这脊背上的伤口并不致命，没有心脏似乎也不致命，但究竟是什么支撑着这样的她继续活下去？ “杀了他！杀了他！我要他死！” “我才不是他的母亲，他不配，他不配！” 又是这句话，已经虚弱至此，口中喃喃念的还是这句话，究竟是多大的仇恨和执念让她那么想置那人于死地？ “喂，六耳，你去干什么？” 我一抬头就发现六耳往楼梯的方向去了。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那上楼的结界大门竟然被他给打开了。 看来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应该是这妇人目前奄奄一息才导致结界无比脆弱，六耳轻轻一幢就开了。 “走，小虱子，我们上楼吧。” 六耳朝我招手，唤我一起上楼。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妇人，又看了看通向十一楼的大门，二者抉择之间，我第一次犹豫了。 换做以前我才不管这楼层主人的死活，大门一开绝对就迫不及待地走了，但如今我却想等一等，直觉告诉我那个梦境和眼前这妇人之间绝对有联系，我想等这妇人醒了再走，至少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朝六耳摇了摇头。 第53章 最后一片人参果叶 看来魔罗的话也不是圣旨嘛，见我不愿走，六耳猕猴就独自一人上了楼。 没有言语也没有解释。 他之前所说的要等我一起上楼然后去十八楼的话估计也当不得真。 我看着墙角处的烛火，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妇人能在第三次烛火熄灭之前醒来。 微微摇曳的烛火连拽着我的影子一起摆动，妇人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但尚未有转醒的迹象。 我脑海里的思绪飞出很远，八戒和沙师弟上次回去那么急是因为什么事呢？他们现在还好吗？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不在西天取经路上了？还有大圣，他还好吗？会不会等我出了这锁妖塔他就醒了？ 想得越多，期望就越大，当然失望的可能性也不小。 一声怪异的啼叫传来，当我将思绪收回来时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妇人竟然变成了一只秃毛孔雀。 说它秃是因为它脊背附近的羽毛都没有了，除了原本就裂开的脊背伤口，还有一些鸟喙的啄痕，看着当真是触目惊心。 少了羽毛，这孔雀看起来要瘦弱不少。 又是一声奇怪的啼叫声传来，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呼噜声，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倒更像是从肺里传出来的。 这孔雀终于睁眼了，这眼神，固执而又悲凉，果然是那老妇。 “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你还好吗？” 六耳猕猴说得没错，那个梦也没错，她的确就是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 “别叫我佛母，多么讽刺的称呼。” 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听这气势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元气。 “两百年前我曾在灵山见过你的，你如今怎的会在这锁妖塔内？” “呵，你看到的莫不是个替身？” 她轻飘飘抛出一句话倒让我有些震惊。 “你们听到的传闻是不是我一口吞了如来，然后他剖开我的脊背逃了出来，他本想伤我性命，却被诸佛劝阻，称他杀我如同弑母，因此才尊了我为孔雀为佛母，并封我为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 我点头如捣蒜，这确实是大众所熟知的版本。 “用我这数万年不愈不合的后脊之伤和一个西天佛母的尊称来成全他我佛慈悲的名声吗！简直可笑至极，荒唐至极！” “所以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我隐隐有一种预感，如来他有问题。 “你真的想听？” 佛母用她那双褐色的眼瞳深深望着我。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有苦难言，有着即便说出真相也无人相信的困扰，我能理解你，我心里也有着和你一样的苦衷。” 既是佛母，和灵山有关，会不会也知道大圣的事情？ “都说是我一口吞了他，分明是他！执意进到了我腹中，然后剖开我的脊背，让我承受彻骨之痛，还吞吃了我的心脏让我的背脊之伤永远无法愈合，因此我的伤口一直在循环愈合又裂开，长此以往永无止境，每月十五我就要承受一次当年的痛苦，他倒好博得美名之后为了让我永远无法说出真相，将我囚禁在这锁妖塔。” 虽然我大概预感到了事情会和如来有关，但没想到背后的事实竟然如此炸裂。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如来已经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主宰，拥有无上的智慧和力量，实在没有必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戏吧。 “因为身份，我的母亲乃天地初现之后的上古第一只凤凰，他若是从我腹中出来就可以换一种身份，可以说是锦上添花。” 秃毛孔雀说完闭了闭眼，长久之后才再度睁眼，“我一开始也百思不得其解，也是到后来才参透了他背后的意图。” 如果真是如此，凤凰后裔的身份可比凡人之子的身份要贵重得多，说出来也更有排面，既然无法真的重新投胎那就换一种方式，效果也是一样的，还不用散尽修为重新开始，真是好算计。 “所以自他封你为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之后你就一直在这锁妖塔了吗？” “那倒不是，我在灵山也是待了些时日的，只不过时间不长，等他找到我的替身之后我就被关进了这锁妖塔之中。” “那你认识孙悟空吗？就是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既然她在灵山待过一段时间，或许知道一些事情也说不定。 “这名字我倒听说过，但却是不曾见过的。” 这么说来大明王菩萨来这锁妖塔的时间应该很长，要比我预想中更早来到这个地方。 孔雀的余光瞥见了楼梯上被打开的结界之门。 “那猕猴已经上去了？你怎么没和他一起走？”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想等你醒过来再走。” 孔雀眨眨眼睛，从它脸上我看不出她这是喜悦还是欣慰。 “他倒是决然。” 我竟然从它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欣赏，“我现在法力尽失，你若要上楼就赶紧上去吧。” “你要继续留在这里吗？要不要我带你一块上楼？”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先走吧，如果你是担心我脊背上的伤口，大可不必，死不了的，就是比较痛苦而已，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你们运气好，竟然在我最虚弱的时候上来了，换做平常我可没那么好说话的，你们更不可能从楼下就轻易看出我的弱点。” 我是该走了，但她背上的伤让我有些无法忽视，我将手伸进怀里掏了掏，没想到却把镇元大仙送的人参果叶掏了出来，叶子飘飘摆摆，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孔雀被剖开的脊背上。 我在心里小小的庆幸了一把，还好不是大圣的神猴毛掉进去了，不然我还能伸手进去掏？ 那场面未免有些惨烈。 可接下来让我觉得换神猴毛掉进去也未尝不可，因为那人参果树叶粘在了那伤口上，严丝合缝地粘上了，根本揭不下来。 “小子，你在我身上揭什么东西呢？” 显然大明王菩萨也感受到了我的狗狗祟祟，长颈向后一扭，看到了她脊背上那片绿油油的叶子，我想挡住她的视线已经是来不及。 这搭配有点蜜汁好笑，一只秃毛孔雀上盖了一片绿叶子，让我莫名想起炖好的整鸡上撒上葱花香菜点缀。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故意的，这可是镇元大仙送我的，总共就三片，珍贵无比，其中一片已经用掉了，第二片在白骨精那里，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一片，它还没有真正发挥它的价值呢。 第54章 欢迎来到十七层 我在一旁慌不择路地想将叶子揭下来，却因为手忙脚乱揪掉了孔雀明王本就不算多的羽翼。 “哈哈哈哈，此乃天助我也！” 没有怪罪？她笑什么？ “这是镇元大仙的人参果树叶吧？” 她语气明显轻快了不少，仰着头问我。 “前辈好眼力，这正是镇元大仙所赠的人参果树叶。” “你不必揭了，这东西粘到我身上就揭不掉了。” 什么！这就据为己有了吗？ 或许是我眼神中的疑问太过明显，她继续说：“这人参果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成熟，所结出的果子吃一颗便能活四万七千年，珍贵无比，其叶子的功效鲜有人知，对于像我这种身上的天漏具有奇佳的修补作用，小子，这虽是你无心之举，但可免我再受那蚀骨之痛，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若是出去了必定报答。” 万万没想到这人参果树叶竟然有如此功效，这白骨精好像是收藏起来了，我上次见她将叶子挂在腰间做装饰，别有一番风味。 早知道这人参果树叶在锁妖塔是硬通货，当初就应该腆着脸问镇元大仙多要几片，多多益善，一点不嫌多。 现在这东西附在别人身上不下来了，我除了笑着说好，还能怎样。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该上楼了，也不知道六耳猕猴是在楼上等我呢还是已经快要走到十八层了。 “等等，小子，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这是我的护心翎和尾羽，你带上，或许哪天会用到，” 护心翎有点像短小柔软的绒毛，看上去有些不太起眼，但这尾羽就要华丽许多，翠绿色的底羽上是眼状斑纹，斑纹的中心闪耀着宝石般的光泽，周围则环绕着深蓝、金黄、紫罗兰等色彩，宛如一只眼睛在闪烁，充满了神秘与诱惑。 我虽没见过凤凰，但其他飞禽还是见过不少的，没有哪一种鸟类的羽毛能如雀翎这般绚丽多彩，美丽优雅。 看着手中精美的孔雀翎我又一次肠子都悔青了，下次如果有机会直接带着麻袋去镇元大仙的五庄观去装人参果叶，这人参果我吃不得，这叶子他总该不会小气了吧，况且大圣和他是八拜之交的兄弟，四舍五入他也可以是我的兄弟。 拜别孔雀大明王菩萨之后我便离开去楼上了。 …… 十一楼一共两个房间，可房门却是敞开的，屋内什么也没有，房间内连根毛也找不到，原主不现身根本不知道是谁住在这里。 而且六耳猕猴也不在，难道他把这十一楼的住户解决好已经上楼了？ 我去楼梯查看，果然通往楼上的结界大门已经开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十一楼我心想：可不是我不和你们打招呼啊，是你们不在家，那我就不好叨扰了，先行一步。 令人意外的是楼上也是一样的场景，唯一不同的是这层楼只有一个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流血的痕迹，六耳猕猴依旧不知所踪，包括这层楼的住户。 通往楼上的结界大门还是一样被打开了。 难道六耳猕猴他不是想丢下我一个人先走，而是先我一步前去替我扫清前路障碍？ 走到第十三楼的时候我更加确定了这种想法，六耳猕猴他真是只好猴啊。 越往上视线愈加开阔，到十五楼的时候依旧是和下面一样的情况，我踱步到敞着门的房间内，透过窗户往外看外面的情况。 依旧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塔外的黄沙被黑暗笼罩，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外面的风很大，卷起的风沙迷离了视线，但站在塔内，外面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张会动的无声画，根本听不到狂风怒号沙尘飞舞的响声。 我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十六层事情才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 十六层依旧只有房间没有住户，但通往十七层的结界大门却不是开着的。 难道六耳猕猴还没上来吗？我暗自猜测，胡思乱想间有一个想法莫名窜进了我的脑海——有没有一种可能六耳猕猴在途中被其他妖怪给吃了？ 这种想法让我不寒而栗，如果真是如此，他是被十六层的妖怪给吃了？可妖怪吃完他之后呢，去哪儿了？总不可能双方同归于尽了吧。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是不是在楼下的时候遗漏了什么。 “吱呀。” “咚！” 通往楼下的结界之门像是感知到我心中所想一般，竟然快我一步先把门给关了。 古怪，处处透着古怪，是怕我跑了还是怕我退缩，有必要直接堵死下楼的路吗？ 既然下不去就只能往上走了，毕竟我的目标是上十八楼。 这上十七楼的结界倒是不难破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六楼没有住户的原因，所以难度有所降低。 别看这通往十七楼的结界大门挺厚的，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偶有漏洞，那些细细小小的漏洞除非你是一根极细的针，否则就只有我这种不起眼的小跳蚤才能通过了，换做一般人还真不好说能不能通过。 不过真进了门才发现漏洞也不是那么好走的，这弯弯曲曲，曲曲折折的路径，根本就是要不走寻常路嘛，和走迷宫似的，绕得人晕头转向的。 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被人放在碗里赏玩的错觉，局外人像看戏一样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虽然怀疑但没有证据。 终于，前面的视线越来越清晰，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这大圣的首席虱子得以抵达十七楼。 昏暗的房间，前面站了个像麻袋一样的背影，说他像麻袋实在是因为包裹得过于严实，严实到不辨性别，不辨物种。 对方在我落地的一瞬间就转过了身。 大大的连帽披风裹在他身上，面庞隐在黑色的帽子中，根本无法知晓他的容貌。 “斗战胜佛身上的跳蚤精吗？真是让我好等。” 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而来，令人毛骨悚然，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是谁？为什么在等我？” 竟然能把我的底细摸得那么清楚，这身份实在可疑。 “你可以叫我黑袍，欢迎来到十七层。” 第55章 雷音寺里的小蝎子 这黑袍从头黑到脚，不知道心是不是也是黑的，但好在目前来看言语间还算友好。 “既然你已经把我的身份查个底朝天了，想必我也不用多此一举自我介绍了。” 黑袍颔首，算是同意了我的说法。 “不知道这位前辈是否有看到一只猕猴上来？” 如果六耳猕猴的目标也是出去，在途中又没有被其他的妖怪吃掉，那他绝对已经到过十七层了。 “你说六耳猕猴吗？” “正是正是！” “他已经上楼了。” 好小子，速度真快，他不仅上了楼还替我清扫干净一路上的障碍，要是有机会出去，我得谢谢他，确实为我节省了不少时间。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上楼了？他是我朋友。” 言下之意，我朋友已经替我闯过关了，四舍五入也算我一份，你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那是自然，我不会为难你，但在你上楼之前，我有一些话想告诉你。” 就仅仅是说一说话？不是挨打就好。 我连连点头说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斗战胜佛如今在东胜神州的悬崖上还好吗？” 此话一出，我脸上的笑容被瞬间凝固住。 他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他知道大圣化成石猴的原因？ “黑袍前辈此话怎讲，我听不懂。” 不是真听不懂，只是想确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天庭和灵山都没有反应，他怎会知晓？还知道大圣现在的具体位置。 “你无需试探，我知道你听得懂，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不利。” 好绝对的语气，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别信别信，千万别信，那蜥蜴精不也说得很好吗，最后还不是把我扔进了锁妖塔之中，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听听也无妨。 “既然前辈知道得那么清楚，又何须问我？” 打太极谁不会，我把大西瓜推回去就是。 “呵呵，你小子倒是精得很。” 他倒也没有生气，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指了指敞开得房门，窗外的景象。 “你知道外面是什么动静吗？” 我摇摇头。 “是天庭的天兵天将，听说天庭有个要抓的人逃进了这锁妖塔，他们正等在外面格杀勿论呢。” 我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轮回镜的事情被发现了？他们在外面等的不会是我吧？ 心底微微发凉，我知道以我的修为要是走出这锁妖塔怕是踏出一只脚就能灰飞烟灭，但面上却不能显露半分。 “那还真是好大的阵仗，我有幸见过当年大圣大闹天宫后十万天兵天将前来捉拿他的场景，如今对比起来还真有当年的架势了。” 我云淡风轻地说着，玉帝能追查到这里，肯定已经知道不翼而飞的究竟是哪几个人的轮回镜，而且八戒和沙师弟的轮回镜我已经还给了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有没有受牵连。 “你这话不错，的确是好大的阵仗，他们若是知道那么多天兵天将摆出那么大的排场，结果捉拿的是区区一只跳蚤精，估计会不禁感慨杀鸡焉用宰牛刀，你说是不是？” 我根本看不见黑袍的脸，但通过这句话却能感受到他用探究的眼神一脸玩味地盯着我看，那是一种秘密被看穿的感觉。 见我不接话，黑袍似乎也无所谓，自顾自往下说着：“轮回镜里的秘密够震撼吗？” “轮回镜”三个字当真是砸得我心跳都漏了半拍，这件事做得极为隐秘，又有八戒的隐衣打掩护，玉帝虽然派兵围住了锁妖塔，但估计到现在都猜不出究竟是谁拿了轮回镜，所以才下了格杀勿论的圣旨，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 可是这黑袍为何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一想到他可能还知道更多的秘密，我一方面觉得毛骨悚然，一方面又生出了一丝希冀。 他如此神通，是不是也知道大圣化成石猴的原因。 “前辈神通，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里面的秘密确实令我瞠目结舌，我还想多嘴问一句既然你知道斗战胜佛的事，那可否告知大圣究竟为何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我要如何做才能救回他？” 黑袍轻笑出声，似乎对我的坦诚很满意。 “那还有更令你瞠目结舌的东西，你怀里的是孔雀大明王菩萨的护心翎和尾羽吧？” 这你都知道？！感觉在他面前真的没有一点秘密。 “是的。” 反正说谎也会被拆穿，还不如直接承认。 “她也真是信得过你，这么珍贵的东西竟然肯拿出来，想必她的过往你已经知道了。” 我点点头，没想到如来竟然如此心机，果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达目的哪管他人水深火热。 他低头踩了踩地上的影子，因为塔外黑云压城，所以塔内的光线有些黑暗，连影子都淡淡的，似有似无。 “那些把光背在身上的人，把他们的影子投到了自己前面。” 这仿佛是一句很有深意的话，我却一时间无法参透。 “前辈想说什么？” “愚昧又执迷不悟的人，即使给了他光明，他也还是会背离光明，朝着黑暗里走去，你说对吧？” 对吗？我也不是很确定。 “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你同我一起去看一场过往吧。” 不等我问去哪里看，黑袍食指在我眉心一点，我便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一群僧人正在听最上方的如来讲佛经。 “如实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台下众人听得认真，过了一会儿开始双掌合起诵经，密密麻麻的僧人，我却瞧见了一只匍匐在如来脚下的一只小蝎子。 如来低头瞧着它，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众人诵经皆双掌合起以示虔诚，你为何不照做？” 如来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质问小蝎子。 我瞧着这小蝎子法力不深，应该还不能化成人形，它挥了挥螯肢，似乎是在表达手太短无法合拢，虽然如此，但它在听佛的过程中一动不动，态度十分端正，看着相当虔诚。 如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似乎有些不耐烦。 掌起，用了八九分的力像是想要把眼前这只小蝎子拍死。 小蝎子过于紧张，被吓成防备的姿态，而如来的手就这么被蛰了一下。 “嘶！” 虽是轻微的抽气声，但还是引起了众多教徒的注意。 “无妨，一只蝎子，我想轻轻推开它，没想到却反被它给蛰了，这会儿它已经走了，就随它去吧。” 等等，在雷音寺听佛经的蝎子精，这好像是琵琶精。 第56章 打赌往事 一句随它去吧，当真如此吗？ 在经历孔雀明王那件事情之前我从未怀疑过如来的我佛慈悲，但是随着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曾经的认知也在被一步步颠覆。 尖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前面的身影在苦苦哀求，后面的身影却穷追不舍，有一种赶尽杀绝的狠厉。 “双掌无法合起不代表我心不诚，我没有要故意蛰他，是他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当时吓坏了，摆出防备的姿势，没想到蛰伤了他。” 颤抖的声音预示着她有多么恐惧。 “你和我说这些没用，我只是奉命行事。” 熟悉的声音，没想到追杀琵琶精的竟然是黑袍怪。 我就这么站在旁观者的位置看着琵琶精和黑袍怪之间的你追我逃。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两人终于停下来了。 “你放过我了吗？” “没有，我是放过我自己了。” 琵琶精不解地看着这个追杀了她很久的影子，还不太明白他所说的话。 “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有追杀，但是需要你假死一次你可否愿意？” “我愿意。” “那样你会失去自由，如果没有意外，你将一辈子待在那个安全屋。” “我愿意。” 琵琶精坚定地回应。 “好，那你去毒敌山琵琶洞想方设法取代里面的妖怪，从此以后你就是她，叫琵琶精，然后你要等，在那里等唐僧师徒路过，诱惑唐僧，之后你会被孙悟空想方设法杀死，你要想办法让唐僧师徒觉得你死了，之后我会带你去那个地方。” 黑袍有条不紊地和此时还不是琵琶精的蝎子精讲着计划。 “好，可是你怎么办？回去怎么复命？” “我会等你假死之后再回去复命。” 场景轮转，之后就是我所熟知的剧情，琵琶精等在西天取经的路上，成为众多劫难中的一环。 这么说来真正的琵琶精不知去向，是蝎子精取代了她。 难怪豹子精说琵琶精和他们不一样，还想让我带她走，说她并不是一开始就属于锁妖塔的，原来如此。 ……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听说你筋斗云打得远，我却不信。” “不信？不信我打给你看。” “慢，我和你打个赌，你若能一个筋斗云翻出我的手掌心，就算你赢，就请玉帝到西方去住，把天宫让给你。你若是翻不出我的手掌心，还是赶快回到下界去，休得再来吵闹。” “如来，有道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要是跳出了玉帝的掌心，到时候你能做得了玉帝的主吗？” “做得，做得。” “可不许反悔。” “不悔，不悔。” 这不是当年如来和大圣之间的打赌嘛，怎么会重现这个场景呢？ 我当初趴在大圣头上，也是被他带着一个筋斗云翻出了十万八千里远，事到如今我都还在惋惜当年大圣要是稍微再往前走一点，哪怕是一小步都不至于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几百年。 只见大圣翻出筋斗云先行一步。 但是我跟着他一起，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旁观者重温当年的场景。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大圣赌输了，我不太想重温这段记忆，大圣的输只差一步，实在是太憋屈了。 可在这时我却听到如来喃喃道：“手掌心，未免太过明显了。” 于是他原本是手心朝内d的，结果一个反手最后变为手心朝外的姿势。 我停下了本欲离开的脚步，心下一震，有什么惊人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我眼睁睁看着大圣绕过了手背，在最远处的手心留下了记号。 如来想用手背混淆手心，却被大圣误打误撞绕过了最近的手背，反而去到了最远的手心位置。 如来耍赖！ 说好的手掌心，伸出的却是手背，大圣已经离开了他的手掌心，却因为做了标记，他一个反手将记号露出来可以说大圣没有翻出他的手掌心。 骗局！如来就是设了一个骗局！大圣被骗了！ 我在心里呐喊让大圣再走远一点！再走远一点！可他却听不到。 若非我如今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否则根本不知道如来当初竟然设了好大一个局！ 最后的结果仍旧没变，如来一个翻手手心朝内，亮出“齐天大圣孙悟空到此一游”的标记反而坐实了大圣没有翻出他手掌心的事实！ 而大圣则因为“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限制无法窥见当时事情的全貌。 这样的真相我是万万没想到的，几百年来，不止是我，甚至连大圣都觉得愿赌服输。 可愿赌服输的不该是大圣，是他如来，是他这个大骗子！ “怎么样，这样的真相是否还能承受？” 黑袍的声音终于将我拉回了现实。 “大圣没有输，大圣没有输……” 那几百年所受的风吹雨打，所喝的铜汁铁水，失去的自由又算什么！ 泪水不知不觉布满我的脸庞。 “严格来说孙悟空的确没输，可这又如何，解释权在如来那里，更何况那个把柄是孙悟空亲自留下的，有时候多一重小心也可能会弄巧成拙。” 我突然想到那日大圣在花果山水帘洞所说的“骗局”，难道大圣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了吗？ “你不是想知道孙悟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吗？没错，他知道了，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个真相已经够让人崩溃的了，难道还有更令人难以接受的真相吗？ 我捂紧了胸口，那里泛着闷闷的疼痛。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我看着黑袍，开始怀疑他的身份是否是如来？否则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细节，还有他告诉我往事的真相又有何意图？ “我是如来的影子。” 影子？ “从未听过如来的影子叫黑袍的。” 他的身份太过神秘了，我一时无法分辨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影子影子，如影随形，不然你猜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真相。”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观察我脸上的表情，随后才缓缓说道：“还记得我一开始和你说的话吗？那些把光背在身上的人，把他们的影子投到了自己前面。” 第57章 魔罗 黑袍果然没有为难我，直接就放我上楼了，临上楼前我问他可有法子救大圣，他说等我出了这锁妖塔或许就会有眉目。 另外他还嘱咐我出塔的时候小心些。 他们都说住在十八楼的人叫魔罗，听说他法力无边，这锁妖塔根本困不住他，究其原因是他自己不想出去，楼下许多妖怪对他的情绪似乎很复杂。 曾经我一度以为自己可能会命陨某一层楼，好在一路走来有惊无险，如今到了十八层竟莫名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十八楼的布局和楼下的截然不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十八楼以下的楼层只有在房间里才有窗户，但十八楼不一样，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可以毫不费力就看到塔外的景象。 我去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六耳猕猴，也没有看到所谓的魔罗，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我知道有些事就算再着急也没有用，时机一到，该来的都会来。 东面的窗户面朝的是东胜神州的方向，我走到窗前望着漫无尽头的黄沙，天空好像放晴了，不知道那些天兵天将是不是已经走了。 “大圣，你再等等，我马上就能出去了。” 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气流被搅乱的动静，我知道有人来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如来。 本来应该很友好地向他打个招呼的，但是一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就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任他是谁，反正看着就是不顺眼。 而他也不说话，面带浅笑静静地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开口。 难道这魔罗就是如来，如来就是魔罗吗？他究竟还有几个身份，把持着西方世界不说，竟然连这锁妖塔也在他的管辖之内。 “你个大骗子！你当年为什么要作弊，玩不起就不要玩，既然玩了就要愿赌服输，像你这样的人还统领西方世界，怎能令人信服，还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看你是撒谎不打草稿……” 对于大圣那件事情我实在是气不过，对着他就是一顿输出，全部骂出来我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而对面的如来竟然一言不发，还是面带浅笑看着我。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的笑有些瘆人，他若是开口和我对骂我估计还不会想那么多，但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总让我觉得他在算计什么。 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我觉得自己大意了，虱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现在逞一时嘴快，到时候出不了这锁妖塔岂不是亏大了，都十八层了。 悔啊，后悔啊！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任我再怎么后悔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冲动是魔鬼啊！ 想到这些我彻底哑火了，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不对，他和如来长得好像有点不一样，我记得如来的额间是没有那么一朵栩栩如生的黑莲的，他有可能不是如来！ “骂够了？认出我和他之间的差别了吗？” 他笑呵呵地说道，似乎对于我刚刚骂错人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 “对，对不起魔罗大人，你们两个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刚刚没看仔细，认错人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刚刚的话忘了吧。” 错了就是错了，堂堂正正认错。 “其实你骂的也没错，如来曾经做过的事情我也参与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是如来的哪个部位？黑袍说他是如来的影子，那你呢？” 我想总不会是胳膊腿脑袋之类的吧毕竟他看上去和如来实在是太像了，除了额间那朵黑莲，两人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我是如来恶念的化身。” 他说得坦荡，完全没有觉得这个身份有半点见不得世面。 恶念的化身？如来这种在世人眼中的“完美”人设竟然也会有所谓的恶念化身？他怎么会允许呢。 我笑着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他似乎早就猜到了我的反应，也不急着辩解，而是缓缓坐下，摆成打坐的姿势和我说起曾经的事。 “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性，一面是为大众所推崇的“善”，还有一面则是它的反面“恶”，一直以来两股力量相互博弈，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有的人“恶”过于强大，“善”的空间被无限压缩，最后表现出来的就是“恶”的一面，反之则表现出来的是“善”的一面，人无完人，如来他也是有“恶”的一面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但仍不能使我完全幸福，谁家“善”“恶”两种化身是分开存在的？这和我的认知有些不一样。 “按你的说法其实善恶是相互依存的，你为什么可以独立于如来而存在？” “因为他的恶念已经强大到他不得不将我剥离出来。” “剥离？他既然知道你是他恶念的化身，应该会将你消灭，何至于将你留到现在？” 魔罗不再维持表面的微笑，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哼，消灭了我那他也将不复存在，他有那个勇气吗！” 他冷哼一声，似乎对如来这样的选择一点都不意外。 “灭不了你所以将你困在这锁妖塔之?” 我觉得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既然靠自身压制不了恶念，就将它锁起来，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但最后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就两说了。 “正是。” “可楼下的都说你不是不能出这锁妖塔，而是不想出这锁妖塔，真的有人会喜欢一辈子被囚禁在一个地方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只说了四个字“时机未到”。 “那你可以放我出去吗？我想出去。” 我要去救醒大圣。 “留在这锁妖塔不好吗？你已经到十八层了，住在下面的妖怪根本威胁不到你了，从此以后你想去几楼就去几楼，这里是安全的。” 我摇摇头，不管这里是不是安全的，这里没有大圣，不是我想留下来的地方，我只想和大圣在一起，朝夕相伴了无数个日夜，我在等他回来！ “你当真想好了？” 魔罗再三向我确认。 “我想好了，请魔罗大人放我出塔。” 第58章 塔外相遇 见我态度坚决，魔罗倒也没再挽留，只是用食指在我额间点了三下。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等时机到了我就会知道。 差点忘了问六耳猕猴的去向。 “他啊，去践行他的因果去了。” “您是说他已经出去了吗？” “对。” 没想到这六耳猕猴还挺有两把刷子，竟然先我一步离开了这锁妖塔，说到离开，我想起了豹子精的委托。 “魔罗大人，我可以带琵琶精一起出去吗？” 魔罗摇摇头，“时机未到。” “那时机什么时候到呢？” 既是受人之托，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尽力而为。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再相见的。” 虽然魔罗说自己是如来“恶”的化身，但我觉得他比如来顺眼多了，至少魔罗说放我走就放我走，丝毫没有食言，不像某个自诩“善”的化身，简直虚伪。 事已至此，我也算尽力了，对豹子精也算问心无愧。 出塔前我就已经确认过外面的天兵天将撤了，这才敢大摇大摆出来。 我以为我出塔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会是锁妖塔的饲养员蜥蜴精阿来，没想到竟然是八戒和沙师弟。 “快跟我们走！” 我满腹的疑问还来不及消化就被他们二人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洞。 “八戒，沙师弟，你们两个不是各自回去了吗？怎么会在锁妖塔外等我？” 刚刚安定下来我便迫不及待将自己的疑问一股脑倒出来。 “我们处理完事情再回去找你时发现在我们分开之后就没了你的踪迹，一番打探之下才知道你被蜥蜴族的人给献祭到了锁妖塔。” 八戒又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继续说。 “我和沙师弟本来想进去救你，可没有那蜥蜴精我们根本无法入内，所以只能一直在外面等你，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然等到了天庭的军队。” “天庭的军队等了多久，我们就跟着等了多久，直到一只猴子出来被当场处死，天庭才撤了军。” 一开始他们以为那只猴子是我，本想插手相救，没想到最后关头被沙师弟看破，那是六耳猕猴。 虽然当时两人一肚子的疑问，但确定不是我，所以想插手的念头被按了下来。 “什么！天庭处死了六耳猕猴？！” 我一开始还想着怎么天突然就放晴了，没想到天庭的人竟然杀死了六耳猕猴！ 他算是替我而死啊！ “是啊，我记得六耳猕猴在当年真假美猴王时就被打死了，他会从锁妖塔内出来我们也很吃惊。” 两人见我在一旁失魂落魄地垂泪问我怎么了我将在锁妖塔内遇见六耳猕猴以及从黑袍那里得知的天庭派兵的事情原原本本和他们说了。 “不可能，六耳猕猴肯定撒谎了，当初真假美猴王的事情我和沙师弟记得清清楚楚。” “会不会是你们记错了，我的记忆和六耳猕猴一样，他没出过锁妖塔，我记忆里也完全没有你们说的这一段。” 一时间我们三人都沉默了，真真假假，大家各执一词，根本不知道到底谁的记忆才是正确的。 六耳猕猴已死，大圣变成了石猴，唐僧小白龙现在难得见面，又不可能去找如来和观音求证。 已经发生的事实再三去求证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猜疑。 所以我们三个决定先把这个事情搁置一下，或许只要等大圣醒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只可惜六耳猕猴死得冤枉，我是实实在在欠了他一命，只可惜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报答他了。 “既然玉帝已经知道轮回镜的事，我觉得咱们得趁早打算，否则迟早有一天查到我们头上，我之前还奇怪天庭怎么无缘无故派人来打听我的现状，根本联想到这事竟然和轮回镜有关。” 沙师弟算是我们之中最了解玉帝的人，毕竟玉帝的卷帘大将，他分析天庭仅仅因为杀了一只猴子就大举撤兵，推测玉帝根本不确定那偷盗之人是谁，所以才采取了这种方式。 只是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次竟然让我侥幸错过。 “他也知道里面的东西见不得人，知道见不得人当年就不要做啊。” 八戒一脸不屑地说道。 “所以他根本不敢说出派天兵天将来此的真正原因，只能随便扯个谎，天兵天将抓错人杀错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是。” “对了，六耳猕猴死了，那你们有看见大圣的神猴毛吗？” 那根反骨猴毛，迟迟不肯进入我的体内，却选择了六耳猕猴，让我对他的身份很怀疑，但他又句句真诚解释，说他和大圣除了都是猴子之外实在没有交集。 “没看见，他的尸体被天庭带回去了，如果神猴毛还在他体内那我们就得潜进天庭去找，可能不太好下手。” 八戒沉着地应对着每一种可能。 “你们身份太过显眼不方便出去，要不我再去锁妖塔附近找找吧，万一那神猴毛在他死后不在他体内了呢，而且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去问一问蜥蜴精。” “忘了和你说，蜥蜴精一族也被天庭料理了，就在那六耳猕猴出塔的一瞬间，他们兵分两路，一路负责对付六耳猕猴，另一路则是处理蜥蜴精一族。” 我恍然想到当初蜥蜴精阿来说过的一些话，还有迷迷糊糊初到锁妖塔时传来的声音。 总之不管怎样还是先去锁妖塔附近去看看比较保险，不可能一上来就冲着天庭而去。 他们两人虽说了不会近身陪我回去，但会伪装好在附近看着我，以免天庭杀个回马枪把我这个真正的目标给抓走。 刚踏进沙漠，一股股热浪就朝着我袭来，烫得我喉管发干。 我走到当初蜥蜴精一族居住的地方时，发现那里早已经被黄沙掩埋了，只能通过锁妖塔的位置大致确定村落的原始方位。 根据八戒和沙师弟指认的六耳猕猴被处死的位置，我睁大了眼睛细细查找，但是这一回和之前不一样，我和大圣的神猴毛之间似乎失去了感应。 我不知道是那根反骨神猴毛本身的原因还是因为它曾经进到过六耳猕猴体内所以才和我失去了感应。 在茫茫黄沙里找一根金色的神猴毛无异于大海捞针。 第59章 发现了华点 如此地毯式搜寻了几天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也许那根神猴毛还在六耳猕猴身上。 “八戒，沙师弟，你们知道六耳猕猴的尸体会被带去哪里吗？” 既然锁妖塔附近找不到，那就去天庭看看。 “若是身份无关紧要的，一般直接扔进天河就是，没那么多规矩的。” 八戒当年任天蓬元帅掌管十万水兵，对这种事情十分清楚。 “那要不咱们去天河打捞尸体？” 暂时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这么提议。 “玉帝这次派出那么多天兵天将等你，现在将六耳猕猴错当成了你，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性格谨慎，应当不会允许六耳猕猴的尸首被抛进天河。” 八戒摸着下巴分析道。 加上沙师弟的肯定，我觉得这条路暂时算是走不通了，但是那根神猴毛是要还给大圣的，怎么能让它留在六耳猕猴身上呢，我有些着急。 “菩提祖师不是让你重走这西天取经的路途吗？如今还有好几个关卡和地方没走过，要不这样，咱们继续把省下来的路走完，天庭那边我会让人留意的，一旦有机会咱们就潜上去。” “我同意二师兄的说话，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一路向西一路派人留意，这样两边都不耽误，或许等咱们重新走完这西天取经之路，这些问题就有了新的解决思路呢。” 沙师弟也同意八戒的说法，如此我们就只能继续向西。 途中我提到当初两人走后我被莫名追杀的事情，如今大家一起同行我应该不会被人盯上了吧。 “镇元大仙的人参果树叶是好东西，下次若是有机会再经过的话，我们拿麻袋去装吧。” 想到那人参果树叶几次三番助我，就老是让我念念不忘。 “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初和镇元大仙结八拜之交的是你呢？” 沙师弟在一旁打趣。 “唉，要我说呢，还是大师兄疼我，当初我就说了句想吃人参果，他还真就给我带回来了。” 八戒怀念着说道。 “不知怎么，我今天突然很想念大师兄。” 见我和沙师弟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八戒接着补充，他这是暗戳戳说大圣和他的关系更好吗？我这只与大圣同生的虱子精第一个不同意。 “豁，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骂得可难听了，什么“遭瘟的弼马温”、“该死的猴子”、“遭瘟的猴子”、“弼马温”等等。” 我跟在大圣身边是见惯了他们师兄弟相爱相杀的，打嘴炮的功夫八戒可不比其他人弱。 “老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他若不是我猴哥我才懒得骂呢。” 八戒回复得理直气壮，怎会不知他对大圣其实并没有恶意，如今说起这事不过是想打趣他。 大圣待八戒其实也是特别的，他有火眼金睛，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出他的法眼，可唯独牛魔王化成八戒的样子骗回芭蕉扇那次他没看出来，说到底大圣心里是信任八戒的，从未想过用火眼金睛去看八戒。 说到火焰山，刚好前面就，曾经阻在师徒几人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山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绿洲，里面甚至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村庄。 “我们已经在半途中遇到过铁扇公主，这翠云山芭蕉洞就不必去了吧？那地方距离火焰山可有一千四百五十六里呢，和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并不顺路。” 沙师弟计划着下一站的行程说道。 “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过去了。” 既然三人的意见一致，那就直奔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下一站是祭赛国，正是在这里遇到了九头虫和万圣公主。 提到九头虫，我又想起他的托付，我和八戒沙师弟讲着在锁妖塔里见到九头虫的事情。 “想不到这九头虫竟然还是个情种，过去了那么久竟然还对万圣龙王的女儿念念不忘。” 八戒都忍不住感慨，谁说妖精无情的，有情有义的妖精也不在少数。 “你说他拜托你去天庭将他那颗断头找回来？” 沙师弟的关注点明显和八戒不太一样。 “是的，他还将他的眼睛摘下来放在我体内监视我呢，说不定现在正看着我呢。” 提及此处，我突然提高音量，对不知道有没有在监视我的九头虫解释：“九头虫，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会做的，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你那事情是要上天宫才能办的，我有几件事刚好也要上天庭办，等那个时候我会一并帮你找头的，你放心这事我没忘。” 我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不是吧，他真的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八戒有些不可置信，围着我左看右看，一番细细打量，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我大概是被九头虫唬住了，他压根没看出我有什么不同。 “不管是不是吓唬，总之他在锁妖塔内确实没有为难我，既然答应了人家的事就不能食言，到时候咱们若有机会上天河打捞尸体，顺便去趟兜率宫找他的断头。” 虽然九头虫当年阻了西天取经之路，但根据我从锁妖塔得到的信息，其实大部分妖怪都不是自愿的，所以八戒和沙师弟现在对许多妖怪都有所改观。 “我算是发现了，那些被囚在锁妖塔内的妖怪似乎都是些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妖怪，就拿下一站的黄眉老祖来说，他是弥勒佛祖的面前司罄的黄眉童子，虽阻了咱们西天取经之路，但背靠弥勒佛这个大靠山，他的结局就要比那些没背景的妖怪要好上许多。估计他下凡的事都是弥勒佛默许的。” 沙师弟语气冷冷。 “没错，沙师弟，你发现了华点！” 我对沙师弟竖了竖大拇指，这个事情我在锁妖塔内就思考过了，我还通过回想的方式专门盘点了这一路上所遇到的妖怪，根据他们最后的结局来看，确实如沙师弟所言。 当然偷袈裟的黑熊精这种极少数算是例外，那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也算是个完全想不到的意外。 黄眉怪被收服，这小雷音寺自然也就不在了，因此我们三个继续西行，驼罗庄的蟒蛇精如今也在锁妖塔之内，不知怎的，提到蟒蛇精总是让我想起一个悲惨的噩梦，那个曾经在梦貘梦境里看到的梦，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60章 去他娘的我佛慈悲 接下来的朱紫国更不必说，那是观音菩萨的坐骑下界作乱，还抢了朱紫国的金圣宫娘娘，结果被观音收服以后呢，小惩大戒，不痛不痒地训诫几句，如今依旧是观音威风凛凛的坐骑。 我尤记得当年大圣将金圣宫娘娘救出来之后是当着朱紫国国王的面让娘娘脱下那件无法让赛太岁近身的五彩仙衣的，大圣还帮着解释了这件仙衣的用处，此举可以打消众人的疑心，毕竟一个女子被妖怪掳走很容易被人脑补，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被赛太岁掳走的日子金圣宫娘娘十分安全。 他明明可以在把人救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把仙衣还给紫阳真人的，可是考虑到金圣宫娘娘日后的处境，才多此一举的。 呜呜呜，我那胆大心细的大圣啊，不止八戒想他的猴哥了，我也想大圣了。 如今朱紫国依旧还存在，只不过国王已经传了好几代了，真真是物是人非。 在朱紫国没什么大的发现，接下来就到了蜘蛛精的地盘了，蜘蛛精和蜈蚣精以是兄妹相称，如今回了锁妖塔也是住在一块，当真是兄妹情深。 “那百眼魔君蜈蚣精不是被毗蓝婆菩萨收服然后去紫云山千花洞看守门户去了吗？” 沙师弟对于那些已死或已被收服的无背景妖怪的去向很是好奇，尤其是像白骨精之流的。 “谁知道呢，听说他原本就是属于锁妖塔的，到了毗蓝婆菩萨那里估计就逃回来了吧，毕竟他的七个师妹还在锁妖塔呢，以他们的感情他怕也是舍不得的。” “那白骨精呢？你的意思是白骨精也没死吗？” “没死，凡是你能想到的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妖怪几乎都能在锁妖塔里找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当初是带着任务来阻西天取经之路的，若是真的吃到了唐僧肉则可以不回锁妖塔在外逍遥自在，若是没吃到唐僧肉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沙师弟听完我的解释若有所思。 其实锁妖塔里那么多妖怪，最神秘的还是魔罗和黑袍，这两位也是我迄今为止最好奇的。 我问八戒是否听说过这两号人物，他们都齐齐摇头，对于如来“恶念”的化身两人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 “这点我承认，凡是再伟大的人也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私欲和恶念，再罪孽深重的人其实也不见得哪里都是黑的，但是能将恶念的一部分生生抽离出来，这点确实另外没想到，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明曾经他的恶念一度达到了主宰的位置，所以才不得不出此计策？” 魔罗并没有透露具体的原因，但是八戒的推断不无道理。 大家一旦发现自己所追崇的圣人竟然也有如此肮脏黑暗的一面，那还取说什么真经扬什么佛法，怕是只会弃之如敝履。 大圣和如来打赌如来使诈的事情我并未和两人说，关于这件事，我想亲自告诉大圣。 再往前就是狮驼国了，三个背景强大的妖怪——青狮精、白象精和大鹏金翅雕，他们分别是文殊菩萨、普贤菩萨的坐骑以及如来的舅舅。 说起这青狮精其实在西天取经途中并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年就是他在乌鸡国假扮的国王，二次犯事，换做是一般的毫无背景的妖怪怕是只需要一次就会万劫不复了，可他们有背景就是不一样，屡次犯事还能恢复坐骑的身份，甚至如来这个舅舅还留在了灵山，成为佛教中的护法神鸟，如今更是得了贡品先尝的权力，八戒也只能吃他吃剩的。 要知道他们可是吃掉了狮驼国的国王和百姓还占据了此地，那么大的事如来会不知？两个菩萨会不知？只怕是打着给唐僧师徒四人凑齐九九八十一难的幌子纵容手下为祸人间。 “我当年打碎琉璃盏替人背锅的事情和这几个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结果受到的处罚却天壤之别，去他娘的我佛慈悲，他们只对自己人慈悲。” 沙师弟眼神冷冷，平时一向老实话少的他竟然说出这句话有点颠覆我的认知，就连叼着根草在嚼的八戒也被震惊到了，嘴里的草一动不动，只有微风吹来时叶片轻轻晃动。 “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沙师弟目光扫过我和八戒，眼神里满是危险：你们要敢不同意，我马上给你来一棍。 我和八戒齐齐点头，倒不是觉得沙师弟说得不对，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很好奇那大鹏金翅雕认出现在的孔雀大明王菩萨是假的了吗？” 八戒换了一个草叼着说道。 如来因为进到孔雀明王的肚子里，白得一个母亲和舅舅，还顺道洗白了自己的血统，不管外人怎么说，四舍五入他也算是拥有上古凤凰血脉了。 只是这种自欺欺人的东西大家不愿意点破而已，反倒还要冠冕堂皇的用“我佛慈悲”的借口劝解他。 “其实我也很好奇，毕竟那是他的亲姐姐，和如来这个便宜外甥比起来孔雀明王才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姐，不过我在锁妖塔的时候孔雀大明王菩萨并没有提到这件事，那想来应该是没认出来吧，尤其后来的人根本没见过孔雀明王，秉着先入为主的原则。或许如来找的那个赝品在他们眼里才是真正的佛母大明王菩萨。” 八戒点点头算是同意我的说法。 “如此看来，锁妖塔内最大的秘密其实就是关于如来的，孔雀明王、黑袍和魔罗随便放出一个恐怕都足以让如来人设崩塌，到时候西方世界的掌管者怕是要易主。” “若真有那么一天，也是他该！” 沙师弟再次语出惊人，我和八戒眼神交流几个轮回，确认沙师弟要么是被憋久了选择在这个时候爆发，要么就是纯纯释放天性了，毕竟是当年在天庭的卷帘大将，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我们走走停停，一路走到天竺国，期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我和神猴毛的感应也没有出现，至此，我们重走西天取经之路的旅程就告一段落了，再往前走就是灵山了，这个时候过去没必要。 如今的天竺国竟然是女君即位，而即位的女君竟然是当初被玉兔精假扮的公主，我们三人不禁疑惑这凡人真的能活那么久吗？如今可是几百年过去了。 第61章 百密一疏 天竺国的元宵节一如几百年前一样热闹，年轻的男男女女提着各种造型的灯笼在大街小巷漫步说笑，女王陛下则是乘坐着最大的花车在主街上巡游。 “我记得这天竺国的国君不是男的吗？怎么如今成了女君即位？” 沙师弟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女君偏着头问我和八戒。 “从两百多年前那位君主驾崩之后就是她的女儿即位，后来皇位传男不传女，如今这已经是第五位女君了。” 路人眼睛盯着巡游的花车但解释的嘴巴却没停下来过。 “二师兄，小虱子，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女君有些眼熟吗？” 听沙师弟这么一说，我和八戒都瞪大了双眼瞧着越来越近即将从面前经过的女君。 “她，她好像是玉兔精！” 八戒迟疑了一下随后十分肯定地说出自己的结论。 我这才注意到女君身上的气息完全不似凡人，想来八戒和沙师弟曾在天庭任职，怕是对这些人熟悉得很。 “没错，是她，可她不是已经被嫦娥带回月宫了吗？怎得还在下界？” 难不成是她这次又背着嫦娥偷偷溜下凡间了? 与此同时我看见花车上的玉兔精似乎看了我们三个一眼，不过并未做过多停留。 随着花车渐行渐远，刚刚还人挤人的这段长街顿时变得空荡不少，大家都追随花车而去了，听说谁能接到女王扔出的吉花就会平安吉祥，是个好兆头，所以追在花车后面等接花的人不少，个个都摩拳擦掌想把女王扔出的吉花收入囊中。 看过热闹了，我们也就该走了，没想到转头就遇上了一位宫廷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 他奉了女皇的命接我们三个入宫一叙。 我一开始就有预感，那漫不经心的一瞥可能有后续，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本来在天竺国就没什么发现，既然女皇有请，或许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侍卫并没有将我们引到大殿之内，而是穿过重重叠叠的宫殿最后停留在了一处环境清幽的花园里，而对面的凉亭之内刚刚还盛装出席的女皇已经换了装束，此时正悠闲地坐在里面喝茶。 “三位贵客请坐。” 她抬眼看了我们三个一眼，直接摆出了“请”的姿势。 “想必三位已经看出了我的真实身份，难道你们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她屏退了旁人，此时凉亭内只有她的声音以及偶尔微风拂过珠帘相碰的“叮当”声。 “本来不好奇的，但你这么一说我们还真就来兴致了。” 短暂的沉默后八戒和沙师弟不接话，我只能挺身而出接过女皇的话，否则这话掉地上就有些尴尬了。 “你不是孙悟空，孙悟空呢？”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转头问八戒和沙师弟。 大圣的具体行踪怎么能让一个玉兔精知道，所以八戒随便扯了几句大圣在忙就把话题岔开了。 “你不是跟着嫦娥仙子回月宫了吗？怎的还在人间逗留？”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凡人感觉十分漫长的几十年对于天上的神仙来说不过是几十天的事情，要是不起眼的，可能根本没人发现不见了。 “正是主人允许我下凡并可以永远留在下界的。” 八戒和沙师弟不太相信：“月宫苦寒寂寞，难道她不应该是更希望你留在她身边陪伴解闷吗？” “不，恰恰相反，主人她不希望我和她一样被限制了自由，像个囚犯一样被困在那个冷冷清清的月宫里，当初收服我只是做做表面工作，你们走后她就又将我送回来了。”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我们三个看了彼此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震惊。 “嫦娥仙子被囚禁在月宫，你开玩笑吧？” 沙师弟有些不信，我突然想起八戒被贬的事情，有点能理解玉兔精的话了。 我瞥了八戒一眼，当初这件事情我们并没有和沙师弟详说，想来他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既然玉兔精自己把话题抛出来了，就让还不知情的沙师弟来套一套话吧。 当年那件事的当事人是玉帝、天蓬和嫦娥三方，顶多再加上太白金星这个后知者以及我这个通过轮回镜目睹了一切的旁观者，玉帝千算万算，或许百密一疏，算漏了其他的知情人呢。 “天蓬元帅，我代主人向你行个礼，赔个不是，请受我一拜。” 如今已经贵为堂堂女皇的玉兔精竟然恭恭敬敬地朝八戒行了个礼。 我眼神暗示八戒，就当作不知道，顺着她的话讲，我有预感，玉兔精或许就是那百密一疏中的一疏。 毕竟那么可爱的兔兔，事发当天躲在哪里吃胡萝卜也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又听到了些什么，谁也说不准。 “怎敢怎敢，说来当年是我的不是，喝酒误事，唐突了嫦娥仙子，若说赔礼也该是我向她赔礼，自从取得真经之后已经许久未回过天庭了，嫦娥仙子近来可好？” 八戒一边客客气气地说话一边将玉兔精扶起，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我在心里腹诽，八戒当真是个人精，真懂拿捏。 “你真的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吗？” 玉兔精抬起头望着八戒，眼里是不死心。 “我当然记得啊，当年醉酒调戏嫦娥仙子的事，全天庭都知道，这事是我对不住她，贬下凡间也是我罪有应得，这些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这自揭伤疤又把问题抛回去，态度谦卑，我作为知情者都差点忍不住跳出来说出事情真相了。 玉兔精若是知情者怕也顶不住八戒这招自揭伤疤的苦肉计吧。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你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我眼睛一亮，好家伙，这玉帝果然是百密一疏啊。 “当年调戏主人的不是你，是玉帝，你是因为阻止这件事才被玉帝记恨上的，后来他用主人在凡间夫君性命作为要挟，设了个圈套才让你坐实了轻薄主人的事实，其实从头到尾你从来没有调戏过主人。” 玉兔精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眼睛还红了。 “小心说话，诬陷玉帝的罪名你可担当不起，而且嫦娥仙子知道你这么说吗？看在咱们曾经都供职于天庭，今日的话我们就权当没听到过。” 我看到八戒眼中一闪而过的希望，随后又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 第62章 七公主的结局 玉兔精所说的情况和我当初在轮回镜里看到的情况一模一样，原来当年事发的时候玉兔精正躲在月桂树上小憩，月桂树枝繁叶茂，一只小小的兔子自然是能被遮的严严实实的，所以她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这些年主人一直说她对不住你，让你背负了那么大一个骂名，但她也不能不管她在人间的丈夫，所以她告诉我若有机会再见到你，一定要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并让我代她向你道歉。” 我看这次八戒脸上的震惊和愤怒不像是装的，即便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他真相了，但多了一个目击证人再重现一次当年的事情，更加坐实了他的无辜，怎能不愤怒。 “那你说嫦娥仙子被囚禁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下凡的事情？” “玉帝怕事情败露，所以让太白金星奉了旨意将主人囚禁在月宫，至于下凡的事情，其实是我和主人自导自演的，当时天庭要派人在你们西天路上阻拦，还差最后一个名额迟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不知谁提了一句月宫的嫦娥以及她的宠物，天庭才半推半就准了我们来做离灵山最近的一道阻拦。” “不过玉帝那人疑心重，即便是主人下凡来收我也让多方势力盯着，就怕她多说一句话，那是主人被囚禁之后唯一一次出月宫，她本想趁机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你的，可惜没有机会，所以在你们走后又折返将我放回天竺国，一来，她不想我和她一样被囚禁在那个寒冷孤独的地方，二来我继续留在人间或许哪天就能等到机会和你陈述实情。”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如果嫦娥当时不配合玉帝设局，牵连的不只是后羿，嫦娥自己恐怕也难独善其身，到最后八戒也不会被放过，玉帝还是会找各种各样的事情来整他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也谢谢嫦娥仙子愿意将实情告知。” 此时八戒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此时的他虽然看着还是那副肥头大耳的猪相，但那气度隐隐有当年天蓬元帅的风姿。 玉兔精把实情说出来之后长舒一口气，仿佛那座压在她心底的大山终于被挪走。 “你不怪主人就好，她也是个苦命人，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玉兔精，我且问你，如果有一日，我们和玉帝对簿，揭穿他的罪行，你可愿将今日所说之事一五一十地陈述出来？” 我知道八戒的顾虑，若真有那么一天要找玉帝算账，口说无凭，一定要有切实的证据，而且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轮回镜里的场景无法重现，只能寄希望于当时的目击者了。 “我……” 玉兔精有些犹豫，毕竟那可是天庭的统治者啊，她一个小小玉兔精怎么敢挑战权威，万一到时候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连累主人。 “没事，我不是强迫你，你不必有心理负担，你能将事情真相告诉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若真有那么一天，也要有十成十的把握才行。” 离开那天玉兔精是换了常服来送我们的。 “你已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八戒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瞧着玉兔精红红的眼睛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去找后羿。” “后羿？” 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就是主人在凡界的夫君，主人有几句话托我带给他。” 分别之后我们就要回花果山了，去天庭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行动太明显反而容易遭人怀疑，而且八戒和沙师弟现在身份特殊，要怎么上去也是个问题。 回去就快得多了，八戒和沙师弟以风驰电掣之速带着我直奔花果山。 “二师兄，没想到你比我还惨，玉帝还真是害人不浅。” 玉兔精陈述的时候沙师弟全程没说一句话，表情冷冷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只有我们三人了，他才感慨道。 “咱们是难兄难弟，半斤八两，谁也别嫌谁惨。” 八戒拍了拍沙师弟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当初在轮回镜里我目睹了两人事情的全部经过，正如八戒所说，要说惨他俩真的是半斤八俩，但我私心认为八戒要比沙师弟惨一点，毕竟曾经英俊潇洒的天蓬大元帅如今一副肥头大耳的猪妖相，人见人怕，妖见妖愁，实在是令人唏嘘。 “等等，那是不是董家庄，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突然想起沙师弟的事，我和八戒的眼神一起投向了沙师弟。 董家庄正是和七公主相恋那个凡人的住所，当初在轮回镜里目睹沙师弟的冤屈时，我还在心里腹诽就等着看之后七公主违反天规玉帝会怎么处理呢。 当年被玉帝宠坏了的七公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受到天规的惩罚吧，而玉帝肯定也想不到就是因为他对女儿的一再纵容导致她胆敢公然违反天规，甚至在凌霄宝殿当众顶撞玉帝。 “去看看吧。” 沙师弟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知道七公主现在在哪里吗？” 我很好奇，虽然知道她大概的结局，但人家毕竟是玉帝的亲女儿，当着众人的面以及天庭的秩序肯定是要按规矩办事的，但私下呢？ “传闻七公主被剃了仙骨彻底沦为凡人了。” 八戒知道的消息和我知道的一样，没什么新意，我将目光投向沙师弟，觉得他应该会知道更多。 “哼，剃了仙骨又如何，你们可别忘记天庭手握蟠桃，一颗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喂下去，凡人吃了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你们真以为玉帝舍得放任这个女儿不管啊？” 沙师弟这里果然有我不知道的信息，自从把那件事告诉他之后，他似乎格外留意七公主和玉帝的动态。 “所以你的意思是七公主吃了九千年一熟的蟠桃，现在还活着？” 凡人的寿命是有定数的，按照七公主被剔除仙骨的时间来算，她应该已经轮回几次了。 “是的，如今她改头换面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生活在天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件事。” “果然，人家对待亲女儿就是不一样，你们两个命不好，若是投胎成玉帝的亲闺女怕也就没有如今互相比惨的机会了。” 我打趣他俩，玉帝这是宽于待自己以及家人，严于待自己和家人除外的一切，双标和偏心简直不要太明显。 第63章 再次潜入玉帝寝宫 离开了董家庄之后我们没再停留，直奔花果山而去。 董永作为凡人即使与仙女结合依旧是个凡人，我们去的时候他早已作古，反倒是他们两个的一双儿女拥有一半的神仙血统，长到成年之后样貌就没再变过，被村里人认为是妖孽，早已经离开了村子不知去向。 “你们说七公主的一双儿女会不会像二郎神一样在天庭供职？” 我偶然听过二郎神君的身世，他的母亲瑶姬是玉帝的亲妹妹，因为与凡人相恋违反天规，最后被玉帝下令让自己的十个儿子十大金乌活活晒死自己的亲姑姑。 为此当年二郎神还差点屠了天庭，当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如今的动静反倒要小些。 “不太可能，瑶姬虽然和凡人结合，但不知怎的二郎神竟然觉醒了战神血脉，他这样的武力值在天庭少见，加上是亲外甥的原因，玉帝才肯留他在天庭供职，但是七公主的一双儿女有什么特殊技能？是能歌善舞还是会织布，我看玉帝能留他们一命算是法外开恩了。” 沙师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目不斜视，似乎对两个孩子的死活不是很关心。 回到花果山的时候恰巧碰到猴长老带着猴子猴孙要去悬崖上交班。 他们分两班人马，昼夜不停地守着大圣所化的石头。 “猴长老，大圣这些时日可有什么动静？” 我们都希望那石猴在最初的位置能够吸收日月精华最后化成大圣的模样。 “唉，什么变化都没有。”猴长老心灰地摇摇头，“每次去守着大王我都会和他讲咱们之前在花果山快活的日子，但他依旧没什么反应，还是一块石头，对了，你们这次出去有没有找到法子可以救醒大圣的？” 说到后面猴长老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们仨。 “不是很确定，但可以试试。” 悬崖之上，一块独孤的石头屹立在天地之间，一如当年还没破石而出的大圣。 离石头越近，那股熟悉的灼热感又回来了，我知道那是神猴毛感应到了大圣的存在所以跃跃欲试准备回到他身边。 我屏气凝神，默念口诀，随着四道金光迸出，“嗖嗖嗖嗖”几声，它们依次没入石头之中。 几乎是同时，石头周围也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光线温暖而又神圣，像在孕育着新的希望。 “是大王，是大王！” 离得近的猴子猴孙眼尖，一下子就发现石头有了变化。 猴长老一把年纪更是丢了拐杖连跑带跳往悬崖边上赶去。 “真的是大王。” 猴长老顿时红了眼圈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八戒我们仨一块走近，发现原本黑漆漆的石头竟然变透明了，里面蜷缩身子沉睡着的正是大圣，那透明的外壳像是鸡蛋的外壳，保护着里面尚未苏醒的生命。 “猴哥！” “大师兄！” “大圣！” 我们异口同声呼喊大圣，可惜他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周围的猴子猴孙也十分激动，全都蹦蹦跳跳围上去喊大王，不过都没有猴敢上手碰那透明的外壳，生怕一不小心就碎了大圣也会消失。 “怎么回事？大王为什么还没有醒？” 猴长老疑惑地看向我们。 “是不是因为差了那根在六耳猕猴身上的神猴毛？” 八戒看着躺在透明石壳子里的大圣若有所思。 “我觉得一定是的。”这个预感在我心中十分强烈。 看来我们还是得上一趟天庭。 如今从外面已经能看到大圣的模样了，再把石头放在外面很容易引起天庭和灵山的骚动，所以我们一合计，决定把大圣搬回水帘洞，继续让猴子猴孙看顾好大圣。 “咱们如今上天庭，你们有没有什么计划？” 他们两个身份敏感，大摇大摆地回去怕是会引人怀疑，加上玉帝丢了轮回镜，他们这时候回去绝对会让玉帝多心。 “师弟，你带着小虱子上去吧，穿上这隐衣。” 八戒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当初那件粉红色的隐衣，“如今我这身形，隐衣根本盖不住，小虱子化出原型跟着沙师弟一块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顿了顿交代一些天河相关的细节。 “我留在花果山陪着大师兄，你们若是发现情况不对劲，千万不能第一时间回这里，否则天兵很容易搜到这里来的。” 做好了详细的计划，我和沙师弟就出发了。 绵延望不到头的天河只有流经天庭这一段的水流是平缓的，其余部分都是波涛滚滚，按照八戒的说法，像六耳猕猴这样的，死了一般就会抛尸天河。 可是事情似乎和我们料想的不太一样，我和沙师弟沿着天河走了好几遍，竟然没有发现六耳猕猴的尸首。 “玉帝多疑，该不会是这六耳猕猴的尸首根本没有扔进天河吧？” 我看着河面上飘着的大大小小的尸身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如果他们没把六耳猕猴的尸首扔进天河，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在玉帝那里！就像你说的，他疑心重，这种疑似和自己秘密有关的人或事物他一般都会放在自己第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我不禁感慨玉帝口味真重，六耳猕猴可是死了，他放一具尸体在自己睡觉的寝宫不觉得膈应吗？ 沙师弟跟在玉帝身边多年似乎对玉帝的各种习性了如指掌。 “那咱们现在去玉帝的寝宫吗？” “等天兵们交接班的时候进去吧，那个时候最保险。” 果然跟着天庭的前员工一起回来就是有这种好处，去哪里都熟门熟路的，而且他对天庭的各种规则也很了解，不像我上次真的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玉帝的寝宫比起我上次来似乎又有了些变化，变得更加金碧辉煌了，鲛人的眼球似乎比上次更多了，案台上也摆着几样我说不出名的珍贵物件。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轮回镜失窃的原因，这些天兵交接班根本没有空档，几乎都是无缝衔接，好在我和沙师弟披着隐衣他们也察觉不到。 这次潜进玉帝的寝宫也格外顺利，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64章 一人一狗和谐画面 此时玉帝偌大的寝宫内空无一人鸦雀无声，按照惯例他这个点应该是在上朝。 我和沙师弟进到寝宫之后发现六耳猕猴的尸体竟然被大喇喇地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是那种别人一进来就会看到的位置。 这个位置太诡异了，六耳猕猴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没有必要和那些千年难得一见的东西摆在一起的。 “沙师弟，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先别轻举妄动。” 我爬到沙师弟耳朵上轻声对他说道。 他点了点头，也同意我的说法。 奇怪，太奇怪了，我和沙师弟披着隐衣仔细打量着寝宫内的一切，任何一个小的细节都不敢放过。 “地板，地板有情况。” 玉帝的寝宫小到地板都是金碧辉煌闪闪发光的，只是我发现六耳猕猴尸首附近那一大圈的地板发出的光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是金粉！” 我这眼睛虽然比不得大圣的，但好歹是一起进过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的，要发现这些细微之处还算是有些优势。 好险，沙师弟再往前一步就要踩到那些金粉了，那样的话即便我们有隐衣做掩护依旧会败露行踪，当初要不是跟着那两个臭气熏天的值守天兵出来，我估计也是要被抓现行的。 “玉帝心虚，果然是防上了，咱们先出去，再想想别的方法。” 目测以那个半径距离，我们很难不露踪迹地将六耳猕猴的尸首拿到手，而且玉帝竟然防备上了，说明肯定是做了十足准备的，那些金粉估计也不简单，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拿六耳猕猴的尸首做诱饵，难道玉帝知道他抓错人了？” 我有些好奇玉帝的动机。 “我看未必，他恰恰就是因为不确定是否找错对象了才摆出这副架势，他的疑心病一直都这样。” 沙师弟带着我坐在天河边上的一个大石块上休息，隐衣依旧披在身上。 “如果没抓错人，他将六耳猕猴的尸体摆出来，也算是杀鸡儆猴，告诉那些有想法的人，胆敢偷盗他的东西就是这个下场，毕竟那么隐蔽的地方，他可能更怀疑是贴身伺候的人做的，再一个，如果真的抓错人了，他可能觉得同伙会找上来吧，但万一没有同伙呢，他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刚好碰上我们这样需要找回六耳猕猴尸首的。” 沙师弟自嘲地笑道。 “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你说我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了，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我忠心耿耿效忠的上级竟然拿我当他女儿的背锅侠，或者更准确些说是替他背锅，也有可能是我真的运气不好吧，不是我可能就是其他人。” “这一点我不太同意，我回想过当时的情景，作为他的贴身护卫，当时那琉璃盏的摆位和你的站位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即便你那天站的位置不是那里，你信不信他有千万种理由让你站到他预设的位置，沙师弟，只能说是你错付了。” 说到这些，我的心情有些沉重，我知道沙师弟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把剩下的话说完了，玉帝，他不值得！ “有些人啊你在他身边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做牛做马，用一片赤诚之心去对待他，在他眼里呢，你不过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推出去的替罪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呵，重新走了一遍西天取经之路后，我突然有些羡慕那些下界作乱的坐骑，一只坐骑一个宠物而已，他们的主人都如此上心，有些宠物带回去之后依旧过着原先的日子，我真的是连只坐骑都不如。” 虽然我很想安慰沙师弟，但他用自己和坐骑、宠物相比，一时间我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的话在嘴里转了两圈最终只化成一句“都过去了，他会后悔的。” 我知道玉帝自己肯定是不会主动反思然后后悔的，但终有一日那些受害者会让他后悔的。 沙师弟特意找了一个鲜有人经过的地段，所以我们说话也不怕有人发现，我俩在天河边上密谋了很久也没有找出拿到尸首之后可以全身而退的方法。 玉帝肯定就等着瓮中捉鳖，这样原本潜在暗处的我们就自动浮出水面了，到时候我暗他明的局势一旦改变，对大圣和花果山也极为不利。 “那咱们还是回花果山找二师兄从长计议吧。” “要不咱们顺道去趟二郎神的兜率宫？我记得我有和你们讲过锁妖塔里我答应过九头虫的事情吧？” 九头虫让我帮他找回当年被哮天犬咬掉的断头，既然都上天庭了，答应过的事情还是要办的，说不定九头虫的眼睛这会儿正在监视我呢，万一他发现我都上天庭了还不帮他办事，一个不开心，我可能就自爆了。 在救醒大圣之前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先挂掉。 “好吧，既然都上来了就去看看吧，兜率宫我还不算太陌生。” 哈哈，论前员工对天庭格局的熟悉程度。 兜率宫比起玉帝的寝宫格局要简单许多，藏宝阁的位置沙师弟也知道，但是唯一不太妙的一点是今天二郎神约了梅山兄弟一起议事，然后哮天犬也在。 其他的倒还好说，只是哮天犬那鼻子灵得很，我们只是远远地走过它就警觉地立起了耳朵，眼睛滴溜溜地转，也不知道狗的眼睛和其他动物的眼睛有什么不同，它能不能看到我们。 自从我们出现，哮天犬嘴里的骨头都不想了，它一直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看。 “哮天犬，怎么了，看什么呢？” 二郎神第一个发现哮天犬的异常，和梅山兄弟交代几句后来到哮天犬的身边蹲下，让自己的视线和哮天犬齐平。 “怎么啦，又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二郎真君语气温柔，歪着头看自己的大狗狗，手也没闲着，趁机撸了几把毛发浓密油光水滑的哮天犬。 “呜呜呜呜。” 原本威风凛凛的帅气大狗狗，见到主人也开始撒起了娇，摇着尾巴，头一个劲儿往二郎神怀里蹭。 趁着这个时间我和沙师弟赶紧溜之大吉，再待下去难保哮天犬不会发现我们。 “九头虫啊九头虫，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今天哮天犬看家呢，实在进不去，我改天趁哮天犬不在家再来可以不？你也不想我暴露行踪永远拿不回你的头吧？” 我也不知道九头虫听不听得到，但解释还是有必要的。 沙师弟身上的气场有些不太对，我们都已经走出老远了，他还死盯着二郎神和哮天犬一人一狗和谐相处的画面，这是怎么了？ 我猛然想起他今天说的自己还不如一只坐骑一个宠物的事情，不是吧不是吧，看来是真的被玉帝伤透了心。 第65章 声东击西 “天庭很久没乱过了吧？” 八戒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二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害怕被哮天犬揪出行踪，加上玉帝寝宫那边暂时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所以我和沙师弟就打道回花果山了，打算找八戒问问他有没有好办法。 “天庭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太平顺了，我打算给他们找点事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到时候无论是取回六耳猕猴身上的神猴毛还是取回九头虫的断头应该都会容易些。” 嚯！声东击西，八戒这个方法妙啊，不过我有理由怀疑他就是想单纯地报复天庭报复玉帝。 “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再怎么分散玉帝肯定是要常驻天庭的，离开的可能性很小，但其他人就一样了，如果事态比较严重像二郎神、赤脚大仙、托塔天王李靖之类的很有可能不在天庭。 一旦这些武力值较高的神仙带兵离开天庭，剩下的就没那么难对付了。 “南边的鲛人一族已经安静太久，很久没出过事了吧？” 八戒将目光扫到我和沙师弟身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这……我记得上一次平定鲛人族的叛乱还是二师兄你亲自率领十万水兵去的，如今算来确实已经好几百年了。” “哼，什么鲛人族叛乱，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白了当年去攻打鲛人族不过是玉帝的私心所使，如果我没猜错，他寝宫里的鲛人眼球怕是多得数不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莫非鲛人一族是怀璧其罪，因为眼球的独特之处才被天庭讨伐的吗？” 我仍记得当初玉帝让八戒喝下那杯有问题的酒用的就是他平定鲛人族有功的借口。 “正是，什么鲛人族造反不过是他们内部的小矛盾，根本上升不到造反的程度，那些鲛人的眼球才是那次战役的真正目的。” 我一想到玉帝寝宫内数不胜数的鲛人眼球就不寒而栗，看来这个天庭之主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可是二师兄你要怎样让鲛人族那边乱起来呢？当年你可是奉旨绞杀他们的，如今他们见了你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吗？” “我和他们有交情，也达成了协议，但绝对没有仇恨，你放心，至于怎么做就交给我吧，你们两个去天庭等着，时机一到就行动。” 就这样，八戒去了南边，而我和沙师弟则是回到天庭躲藏起来，伺机而动。 八戒说得对，天庭确实已经平顺很久了，好像最后一次大乱是大圣上次大闹天宫吧。 看着仙娥们端着蟠桃鱼贯而入，丝竹之声声声悦耳，天庭又在办蟠大会了，当真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之景呢。 沙师弟带着我在外围溜达，外面人少，不用担心被撞上，又能将蟠桃会的盛景一览无余。 “过了那么多年还是那些老面孔，可见这天庭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下面的散仙地仙即便通过不懈的修炼终其一生也闻不到这蟠桃哪怕是一丝的气味。” 沙师弟阴恻恻地看着参加蟠桃会的众仙，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还是当年他打碎琉璃盏之时的那批人，那么稳定的且固化的阶级，其他人努力向上爬要么被当成是分享利益的威胁者，要么只手遮天权视那些弱小者的诉求而不见。 这天庭是该来一场地震了。 “嗖！” 随着一道杀气腾腾的凌厉箭风掠过，一支通体漆黑的利箭直直钉在了蟠桃会大殿的牌匾之上！ “护驾！护驾！” 杯盏掷地，丝竹凝噎，原本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蟠桃会顿时乱作一锅粥，几位以托塔天王李靖为首的大将将玉帝护在身后。 “千里眼顺风耳，去探！究竟是何人胆敢在蟠桃大会上放箭！” 短暂的骚乱后大殿恢复了平静，但一地的狼藉预示着刚刚的场面究竟有多么混乱。 真有趣啊，看他们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很后悔上天庭的时候没在水帘洞的果盘里抓一把瓜子，这样我就可以边嗑瓜子边看戏了。 “报！” “宣！” “南边的鲛人族造反了！现在正在向天庭进发！”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场面顿时又一片哗然，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八戒动作真快，沙师弟你说那支箭是不是也是八戒放的？” 反正池水已经搅起来了，现在是越混越好。 “那支箭看着不像是二师兄的手笔。” “嘿，管他是不是八戒做的手脚，这个时候冒出来就是助我们一臂之力，咱们现在去玉帝寝宫吗？” “不急，先看看他们怎么调兵遣将我们再行动。” 沙师弟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坐在台阶上翘着二郎腿冷眼旁观这一切。 “也对，看看他们怎么打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直到定下来二郎神和赤脚大仙率兵去南边平定鲛人族叛乱，李天王和巨灵神负责飞箭的防范，因为事发突然玉帝又要和众大臣议事，蟠桃会草草结束，玉帝和一干大臣匆匆去了凌霄宝殿。 “走吧，咱们这个时候出场刚刚好。” 趁着玉帝在凌霄宝殿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我们先去了他的寝宫。 上次那金粉的半径竟然还扩大了，这玉帝怕是晚上睡觉都睡不安宁吧？ “这个距离你跳得过去吗？” 沙师弟目测这半径距离似乎有些远，不太确定地问我。 我们原本打算的是将六耳猕猴的尸体偷出去，后来商议过后觉得只要拿到了神猴毛就好，这样反而不会引起玉帝的怀疑，反正他估计也不知道神猴毛的事，至于六耳猕猴就只能委屈他日日看着玉帝寝食不安了，要想拿六耳猕猴的尸体来请君入瓮，等下辈子吧。 “单凭我个人可能有点困难，需要沙师弟你帮忙把我投掷过去。” 我化出跳蚤的原形，随着沙师弟一个用力，我无声无息地飞过满是金粉的地面，最后稳稳停在六耳猕猴的眉心处。 “我在门口观察外面的情况，你有事叫我。” “好，我知道了。” 第66章 得手 虽说天庭现在被搅和得一团乱，无暇顾及我们，但我的速度还是得快一点，万一玉帝突发奇想回寝宫了就很危险。 那根反骨神猴毛一如既往地反骨，当初它迟迟不肯进入我体内，如今进过一次六耳猕猴的身体之后更是难感应到它的存在了，如果我不能将神猴毛从他身上取走，就只能启用第二个方案将他的尸体整个搬走了。 “快出来，快出来，难道你不想救大圣吗？尘归尘土归土，你从大圣身上来就该回到他身上去。” 我一边嘴里念念叨叨一边在六耳猕猴身上四处游走，希望那根神猴毛能听到我的话，乖乖出来。 “小虱子，能行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沙师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让本就因为感应不到神猴毛存在的我更加焦虑了。 “还没找到。” 随着找寻范围逐渐缩小，我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赶紧出来，赶紧出来！” “实在不行咱们就把他的尸首整个搬走吧。” 说话间沙师弟已经来到了金粉半径的边缘处。 “是外面有什么情况吗？” 我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艰难地开口，耽搁的时间确实比预期要长了些。 “暂时还没有，但应该快了，似乎已经有大臣陆续从凌霄宝殿出来了。” 这就代表着他们议事暂告一段落，政策上的事情决定好了，接下来就看执行的情况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实在不行咱们就用第二种方案。” 第二种方案不是简单地带走六耳猕猴的尸首，最关键的是还要放一把火烧了玉帝的寝宫，用更大的混乱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但是方案胜算大风险也极大，很难不保证会被查到。 “好，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实在不行咱们就放火烧宫。” “嗯。” 还有哪个地方被遗漏了？我伏在六耳猕猴的头顶上想着刚刚经过的每一个地方，凡是所到之处都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感应，难道说大圣的神猴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又或者说那根神猴毛已经和我断了联系，再也不会有感应了？ 以上任何一种情况都不容乐观，尤其是第一种，没有线索根本无从找起，如果是玉帝所为，那他拿大圣的神猴毛有何目的？第二种还好一些，和我断了联系总不可能和大圣断了联系吧，把尸体带回去或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我不死心，毅然决然爬到六耳猕猴的额头然后顺着他的鼻梁而下，这一次我走得比刚刚的快速查找模式要慢上许多。 咦？不对劲儿！就在刚刚经过鼻梁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波动不大，但确实有异常，于是我顺着他的鼻梁再慢悠悠爬了一遍。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虽然微弱但绝不会错。 那神猴毛在六耳猕猴的右眼之内，由于他是闭着眼睛的，所以第一次我走太快反而没感应到，这个反应实在是太微弱了。 “对不住了六耳猕猴，我得把你的眼皮掀开，这本就是不属于你的东西，我只是把它拿回来，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出去让你入土为安的，你先在这里委屈一下。” 他的眼皮闭得很紧，我费了好大的力才挤进去拿到了大圣的神猴毛。 “沙师弟，我拿到了！” 就在我们路过凌霄宝殿的时候，恰巧碰上玉帝在随从的陪同下朝我们迎面走来，看他的表情已经没了刚刚一脸的焦急之色，我不屑地在心里冷哼：“要不是本大爷最后关头在六耳猕猴身上找到了神猴毛，你就等着看熊熊燃烧的寝宫大惊失色吧。” 顷刻间，我身下沙师弟的气场似乎有些不对劲，是杀气！ 他对玉帝动了杀心！ 我在他头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股冲天的杀气有些不妙，我赶紧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安抚：“沙师弟，稳住，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也不想八戒他老娘的皮子被打出一个大洞吧？” 别说一个洞，就是当初我完璧归赵，染上了一点其他的味道都差点被八戒给打死，一旦开战，这隐衣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起了作用，我感觉到那股杀气慢慢散去。 呼，还好还好，看着已经走出很远的玉帝，我长舒一口气，若是沙师弟执意要动手还不如刚刚就放火烧了玉帝寝宫呢。 可是我又想到一种可能，或许沙师弟更希望采用第二种方案，毕竟积攒了那么多的恨意不及时宣泄是会憋出毛病的，放火烧寝宫虽然不能伤到玉帝本身，但是让他不快或许也能释放一点沙师弟的恨意。 不行，以后这种事情一定要深挖他们内心深处的真正诉求才行。 趁着二郎神带着哮天犬去南边了，我和沙师弟熟门熟路地拐到兜率宫，没了哮天犬的怀疑凝视，这次我们不再束手束脚。 兜率宫的藏宝阁东西很多，但似乎二郎神和哮天犬的东西是分开放的，我们打开哮天犬的那箱东西，在里面找到了被哮天犬啃得有些面目全非的九头虫的断头。 呃，哮天犬的这箱好像都是磨牙棒，是各种坚硬质地的东西，比如木棍、骨头之类的，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点，无一例外都布满了各种深深浅浅的牙印，九头虫的断头和这些东西摆在一起不仅显得格格不入，还显得有些委屈。 “你看着啊，可不是我没拿稳摔了跌了，你这头一看上面的牙印就能看出平时深得哮天犬钟爱，上面都是爱的牙印，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不满意去找他哈。” 知道九头虫的眼睛在监视我，我又开始了小心翼翼地解释 。 “九头虫该不会是诓骗你的吧？他真的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沙师弟瞧着我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失笑。 “谁知道呢，他可是有九个头，十八只眼睛，哦，不对，那时候是十六只眼睛，分我两只也不影响什么，总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还记得咱们取经返程路上那只老龟吧，言而无信的下场就是把我们连人带书全都翻进河里。” 其实我更怕的是这眼睛会带着我自爆，我还没等到大圣醒来呢，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 因为忌惮哮天犬敏锐的嗅觉，我们没有直接回花果山，而是兜了好大一圈，顺便把断头上的不明口水洗干净，日日拿着九头虫的断头迎风遨游，确定味道散干净了才回的花果山。 第67章 大圣 八戒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巧是大圣问我要桃子吃的场面。 “桃，桃子。” 模样乖巧的大圣怯生生地要我给他把桃子掰开。 “大师兄，咦？怎么回事？” 八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只又乖又呆的猴子，询问的眼神飘到了我和沙师弟身上。 我们只好向他解释事情的经过。 回到花果山之后我们就迫不及待将那最后一根神猴毛归还给了大圣，他也确实醒过来并从石头里出来了，但变得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我仍然记得那天的场景——“咔擦”，随着一声石头裂开的声音，大圣睁开了久违的双眼，懵懵懂懂地看着离他最近的我。 “大圣！你终于醒了！”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看着他大叫出声。 其他猴子猴孙也纷纷围了上来，一口一个喊着“大王”。 “大师兄！” 沙师弟更是一屁股撞开了围在旁边的猴长老，一脸热切地凑过来。 哪知大圣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突然对着我振臂高喊：“大圣！大圣！” 顿时在场的都傻眼了，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难道大圣醒了之后的第一句话不应该是“孩儿们俺老孙回来了”？ 沙师弟一开始以为大圣在跟她开玩笑，还陪着演了两段，后面发现事情不简单，一番细细观察之下才发现大圣看着模样好像没变化但心智和记忆都不似从前。 “完了，大师兄的脑袋不会在石头里被闷坏了吧？” 沙师弟苦着脸问我。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大圣不仅智力和记忆不似从前，就连和一般猴子相比上树摘桃的敏捷度都要低一点。 “有没有可能是最后那根神猴毛出了问题？” 八戒若有所思。 其实我也怀疑过，要么六耳猕猴身上那根神猴毛被人换了，要么就是这神猴毛进入过六耳猕猴体内之后发生了某种我们不清楚的变质。 “我们后来也悄悄潜入玉帝的寝宫查看过，他似乎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天庭最近乱成了一锅粥，玉帝很少回寝宫，我仔细查看过六耳猕猴的尸首，并无异常。 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了，那根进入过六耳猕猴体内的神猴毛和大圣的身体不相适应了。 可是说来也奇怪，那根神猴毛从一开始就和其他的不太一样，反骨得很，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大圣似乎对新看到的八戒特别感兴趣，尤其是他那对一扇一扇的大耳朵，他试探性地用手指点了点八戒的耳朵，八戒也很配合地扇了扇耳朵。 “会动！” 现在的大圣对什么都很好奇，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是等待探索的处女地。 八戒宠溺地看了一眼大圣，随后把头主动伸过去让大圣拨弄，这样的八戒让我觉得陌生，换做以前他高低得骂一句“遭瘟的弼马温”，如今却对大圣无限宽容。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沙师弟很贴心地为大圣摘掉头上的落叶，看着渐渐活泼的大圣欲言又止。 “要不咱们带着大圣去三星洞看看，或许菩提祖师有法子。” 重走西天取经之路的法子是菩提祖师提出来的，如今西天取经之路已经走过一遍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和沙师弟离开太久恐怕会引人怀疑，我们先回去再演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再来花果山与你会合。” 如今天庭乱成一锅粥，难保玉帝不会请西天支援，到时候如来点到谁不好说，万一被点到人不在就麻烦了。 “好，对了八戒，射入天庭的那支箭是不是你的手笔？” 对此我一直很好奇。 “箭？什么箭？我没放过箭啊？” 我看了一眼沙师弟，他说得果然没错。 于是我把那天在天庭遇到的事情和八戒描述了一番，那支箭和南边鲛人族的消息一起传来，真是打了天庭个措手不及。 “哦，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但那支箭真的不是我的手笔，那时候我还在南边呢，不过这支箭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还怕光凭南方的事不能把天庭的水搅浑呢，如今看来是不怕了。” 八戒对应着时间点回忆他当时在做的事情，十分确定这件事和他无关。 “那鲛人族那边没事吗？我看二郎神都被派过去了。” 我是担心那些鲛人族又惨遭屠杀。 “这次谁去也没有用，二郎神去也得吃不少的苦头，鲛人一族对天庭的积怨已久，这次不过是憋到临界点被点燃而已，我不过是根引线，鲛人血的威力只怕是天庭最精锐的部队去也难以抗衡。” 鲛人有三宝：鲛人泪即鲛珠，是鲛人的眼泪所化，价值不菲；鲛人的眼球，之前镶嵌在玉帝寝宫之内的，拥有极好的照明能力；鲛人血，这里特指他们的心头血，拥有极强的腐蚀性，只要量够大，能化万物，但也因为量少异常珍贵，而且稍有不慎，失血过多就很容易一命呜呼，普天之下只有他们栖息地所产的贝壳所制成的容器才能盛装。 听八戒说这些年这些鲛人族存了很多心头血，为的就是报仇雪恨，只要天庭敢进攻他们就敢放心头血，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我不是很赞成他们这种做法，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代价太大。 “你不是鲛人族中的一员，不会清楚他们曾经经历了什么，若换做是你，只怕会比他们现在的行为更加极端。” 八戒和沙师弟现在还没和西天那边闹翻，但作为边缘人物也没多少人会关注，所以才有机会偶尔溜出来和我碰头，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样子也得装一装，毕竟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 就这样他们两个往灵山方向而去，我也再度踏上了去斜月三星洞的路途。 我看着靠在我怀里沉沉睡去的大圣，心里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遗憾。 我知道大圣最快活的时光也知道他最不快活的时光，看着如今无忧无虑的他一时间也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好，谁说齐天大圣就一定要威震八方战斗力爆表，做一只无忧无虑的猴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若真有一切恢复的那天，希望大圣不要怨恨我今日的选择。 第68章 嫦娥后羿 与此同时，天庭，凌霄宝殿。 “启禀玉帝，那支箭是一个叫后羿的人射的。” 千里眼和顺风耳恭恭敬敬地将刚刚打探到的消息回禀给玉帝。 后羿？听到这个名字的玉帝心抖了抖，他不是不知道嫦娥和后羿的关系，只是如今嫦娥被囚禁在月宫，凡间那边应该是不知道的，这后羿冷不丁射一支箭过来是什么意思？ 很多事情在他心中百转千回，最后他定了定心神示意千里眼和顺风耳继续说。 好在后面汇报的内容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原来是无心之失啊，看来是他多虑了，因着一些事情他本不想为难那后羿，但转念一想还是需要适当给些敲打，否则人人都可以无心之失往天庭射一箭。 此事就派太白金星去做吧。 被提到嗓子眼的心刚刚放回肚子，接下来的消息却让玉帝再次把心悬了起来。 南边与鲛人族的战况不容乐观，鲛人族摆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祭出了鲛人血，天兵天将死伤无数，他们靠着用心头血所炼化的血盾一路上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一时间二郎神和赤脚大仙竟拿他们没有办法。 “岂有此理！” 玉帝气得胡子都抖了抖，为了鲛人眼球，他好心放过鲛人一族想让他们好好繁衍生息，所以这些年都不闻不问，没想到他们不知好歹，竟然聚集了那么多鲛人血还将血炼化成了血盾！真是不知好歹！ 想当年天蓬元帅率十万水兵当出兵鲛人族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兵力都能大获全胜，如今一个二郎神加赤脚大仙竟然拿他们没有办法，让他堂堂玉帝的脸往哪里搁！ 于是他又将托塔李天王、巨灵神等一众武力值较高的神仙都一齐派了过去，小小鲛人族，天庭的脸绝不能丢。 回到寝宫的玉帝思来想去就是难以入睡，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对着六耳猕猴的尸首发呆，要不是为了引蛇出洞，他才不会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放一只猴子的尸首，一想到这死猴子每天都能看见自己的一言一行他就觉得晦气，但也只能忍下，毕竟当初按照惯例要将这死猴子抛尸天河的时候他也是寻了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留住了这尸首。 他现在只希望有所收获然后赶紧把这死猴子的尸体给抬出去。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曾疑惑这六耳猕猴当年不是已经被孙悟空打死了吗？怎么如今竟然活生生地从锁妖塔出来了？他搜过身了，轮回镜不在这猴子身上，但是再大张旗鼓地派人去锁妖塔不仅会搞得人心惶惶，他的动机也会被怀疑，所以他后来只能精心挑选几个心腹潜伏在锁妖塔附近，留意那里的一举一动。 那几面遗失的轮回镜就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虽然落下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整天悬在头上总归是让人心里膈应。 …… 玉兔精按着嫦娥的交代一路寻寻觅觅，总算是让她找到了主人在人间的夫君后羿。 这后羿长得高大威武，仪表堂堂，本就是半人半神的他容貌不变，不老不死，当真和主人给的画像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听主人说后羿箭术了得，有一把特制的红色神弓，而且他左臂比右臂长，这使得他在射箭时能够拉满弓，让箭射出去更有力，如今一见，玉兔精更加证实了这就是后羿。 “什么！嫦娥在天庭竟然受到如此对待！” 听到玉兔精讲了嫦娥在天庭的处境之后，后羿的脸色黑得吓人，他让妻子服下不死仙丹本来是想与她长相厮守，没曾料到吃了不死药的嫦娥竟然不受控制地往天上飞去。 约定好的长相厮守却因为造化弄人，最后变成了天地两相隔。 所以后来两人约定每到十五月圆的晚上嫦娥就会在月桂树下跳一支舞，一来是表达对后羿的相思之情，二来则是借此方式告诉后羿她很好，无须挂怀。 而后羿也会在人间为她放一场烟火，在月桂树下的嫦娥一定能看见，两人用彼此熟悉的方式传达着不渝的爱。 以前玉兔精对主人的一些行为不是很了解，就比如每月十五她会雷打不动地去月桂树下跳舞然后满脸幸福地看一场人间烟火，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每月十五后羿等不到嫦娥月桂树下舞的时候总是很焦急，但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给妻子放一场烟火。 “有一次因为烟花铺的烟花受潮了，烟花点不燃，就是那一次我错过了给她放烟花，我以为她是生我气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 后羿捏紧拳头指尖泛白，指节“咯咯”作响，脸色阴沉得可怕。 玉兔精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世人皆传是主人偷吃了原本属于你的不死药才飞升成仙的……”玉兔精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后羿的神情，犹豫着要不要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毕竟主人对这件事情从未解释过。 “一派胡言！我本就是不死之身，何须要那不死药，那不死药是我特地寻来给嫦娥吃的，谁知道她吃后竟然越飞越高，最后飞到了天上，我穷尽方法终究还是不能和她相守。” 说到这里，后羿的表情有些落寞。 …… 斜月三星洞。 我带着大圣等了足足三日，菩提祖师仍未现身。 随身携带的桃子吃完了，大圣便凭借天然优势嗅着味道去后山摘了满满一兜桃子。 曾几何时大圣也是凭借着吃桃子的次数来确定自己在三星洞待了多久。 他说：“弟子不知时月，只知道山桃熟了七次，被我饱饱吃了七回了。” 看着朝我递桃子的大圣，我眼前突然浮现那时古灵精怪的他，和面前的他融为一体，画面交错，竟让我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大圣，吃桃。” 他大圣晃了晃手里刚摘的桃子，示意我赶紧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我，然后我又喊了一声“大圣”，大圣每次见到我都喊大圣，我纠正过几次他依旧不改，后来也就随他去了。 “祖师！你想念的徒弟孙悟空如今回来了，难道你就不想见他一面吗？” 我朝着空荡荡的禅房喊道。 第69章 赠人参果 到第八天的时候我见实在无望就带着大圣走了。 行至半路我觉得有必要去拜访一下镇元大仙，于是顺道拐去五庄观了。 正在打坐的镇元大仙片刻之后睁开眼睛，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大圣又将目光转到我身上：“贤弟身上还少了一样东西。”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是什么东西，还望大仙能够明示。” “你可是重走了西天取经之路？” “是的，但只到了天竺国，并没有进一步上灵山。” 我如实相告。 “上不上灵山不打紧，你好好想想这一路上是否还遗漏了什么？” 遗漏什么？我在脑海里一番细细搜索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遗漏，既然与是否到达灵山没有关系的话，那只能前面的路途了，可是思来想去还真想不到到底漏了什么东西。 “大仙，我实在是想不出到底遗漏了什么，您可否告知？” 既然自己查缺补漏没有发现，那求助他人就是最好的办法。 镇元大仙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他说他只算到了遗漏东西，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难道这次要亲自带上大圣再走一遍西天取经之路吗？倒也不是不行，但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恐怕是无法护得大圣安全，此时还要再找八戒和沙师弟商量。 本来我打算即刻就带着大圣出发回花果山的，却被镇元大仙留了下来，他说不急在这一时，他还有东西要给大圣。 是一颗刚摘下来的人参果。 想当年大圣要吃人参果还得悄摸儿去偷，如今镇元大仙竟然主动给大圣送了一颗。 “当年贤弟帮我救活人参果树后我还未请他吃过一次这果子，一直以来也没找到机会，就趁着这次吧。” 大圣看着似婴儿栩栩如生的人参果摇了摇头立马跳出一丈远，“小孩！” 然后又有些好奇地试探性靠近，围着桌子上的人参果左瞧右瞧，随后朝着果子哈了一口气，见果子没有反应才小心翼翼地捧起来闻了闻。 “果子！” 他将人参果捧到我面前要我吃，我摇了摇了：“这是镇元大仙特意给你摘的，你快吃吧。” 我将果子往大圣怀里推了推。 我突然想起锁妖塔里的一件事，于是约着镇元大仙到外面说话。 明月清风两个童子则在屋内陪着大圣玩耍，此一时彼一时，当年两个小道童虽然因为偷人参果一事骂的很脏，但到底还是有些忌惮大圣的，如今大圣单纯得像个孩童，他们反倒很喜欢，对大圣也十分友善。 “大仙可知道有一妖精唤作白骨精，曾盘踞白虎岭，是大圣一行人西天取经路上的其中一难，后来我阴差阳错进到锁妖塔之内又遇到了她，不知为何，见面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你赠我的人参果叶子，并点名要一片便想方设法助我出这锁妖塔，大仙与她可有渊源？” 我至今仍记得白骨精拿到人参果树叶之后的神情，她捧着人参果叶片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思念，恍然间我还看见了泪花。 镇元大仙听到这个名字身形一凛，随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我，“是她亲口提出要那叶子的吗？” 我点点头，要我白送我可舍不得，我主动谈起这件事还有个目的，就是想让镇元大仙多送我几片，这个想法我在锁妖塔的时候就想了很久，我几乎都怀疑有了这叶子就能在锁妖塔内横着走了。 “好，好，好，她终于原谅我了。” 镇元大仙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含热泪，我真怕他下一刻就要抱着我的大腿嚎啕大哭。 “镇元大仙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我靠近镇元大仙贼兮兮地问道，对于这种不为大众所熟知的陈年往事我还是挺好奇的。 “细节不必多说，小虱子，谢谢你将这人参果树叶给了她一份。” 他由衷地感谢，让我有一种自己稀里糊涂就做了好事的感觉，而且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好事，你不说细节我怎么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好事？ 随后他让道童摘来一个人参果，并告诉我这是谢礼。 我看着眼前憨态可掬的人参果眼睛都直了，家人们谁懂啊，我把原本就是镇元大仙送的叶子送给了其他人他不仅没责备我，还送了个人参果表达感谢。 我咽了咽口水，打算把目光放长远一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仙，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用这个人参果和你换二三十片的人参果叶子。” 镇元大仙一副“你在想屁吃吧？”的表情，眼神里满是防备。 “换不了！”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直接断绝了我还想讨价还价的下一步计划。 不换就不换，能吃到人参果也不算亏了，况且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人参果叶片说到底还是镇元大仙出的，我顶多充当了个信使的角色。 告别镇元大仙后我便带着大圣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花果山，希望那个时候八戒和沙师弟已经回来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实就是八戒和沙师弟自从离开还从未回来过。 我让猴长老给我找了八十一根小木棍，打算清算一下我到底遗漏了什么。 大圣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看着我摆弄那些木棍，热心肠地上手帮忙，却越帮越乱，算到最后我都忘记当年西天取经路上到底经历了多少难了。 “不对，怎么会少一难呢？” 我算来算去，就算加上当年老龟最后那一下撂挑子也只有八十难，还差一难，究竟是把哪里算少了？ 这时我突然想起真假美猴王的事情。 “猴长老，猴长老！” 沙师弟说那所谓的六耳猕猴是回了花果山的，那猴长老应该知道。 “诶，诶，找我什么事？” 此刻大圣像个粘人精一样挂在猴长老身上，让猴长老的行动有些困难。 自家的大王能怎么办？宠着呗。 “你记不记得当年有一只猴子假扮成大圣的模样在花果山待过一段时间，他还打算自己去求取真经？” “奥，你是说六耳猕猴吧，记得，记得……” 第70章 陡生变故 猴长老的说法和沙师弟所说的如出一辙，那么极有可能就是六耳猕猴撒谎，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为了骗取我的信任？这个问题我想了许久还是没想明白。 算上六耳猕猴那一次，刚好就是八十一难，那每一个地方都去了，怎么还会有遗漏呢。 我看了看正在跟猴子猴孙抢桃子吃的大圣，觉得我一个人带他上路还是有些不妥。 可八戒和沙师弟这次回来也不知道要多久，算了，我自己去吧，至于大圣还是让他留在花果山，由猴长老照顾，临行前我还特意叮嘱了猴长老少带大圣到外面溜达，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很容易打花果山的主意。 以目前猴子猴孙的武力值，对付一些小妖小怪勉强可以，要是遇上实力强大的就只有被压着打的份了。 其实离开花果山之前我心里就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方向，只是不太确定。 我想起了山脚下的那一对爷孙，以及他们所拜的牌位“救难神猴”，如果真要算还有什么是和大圣相关的而被我遗漏了的，就只有那根大圣亲手送出去的神猴毛了。 没想到不足一年，那个当初在烛火下给孙子讲神猴故事的老爷爷就去世了，此时的小男孩正在邻居的指导下朝着爷爷行跪拜礼。 看着原本“救难神猴”的牌位旁边又多了个牌位，我心里闷闷的，对于那根大圣亲手所赠的神猴毛我竟有些下不去手重新拿回来。 思来想去我想到一个相对折中的方法，先把这根属于大圣的神猴毛拿回去，等大圣一切恢复正常了再让他重新赠一根，就这么办。 因此我用提前从猴长老身上拔下来的老猴毛换走了大圣的神猴毛，反正毛色都一样，他们应该不会发现的。 回花果山的路上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慌感，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就是心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于是我加快了脚程。 原本郁郁葱葱的桃林变成了烧焦的废柴，掩蔽水帘洞的瀑布也不再流动，水帘洞的位置就这么大喇喇地显现了出来，空气里除了树木烧焦的味道还有一种莫名的肉香，原本成群结队在山林间嬉戏玩闹的猴子猴孙也不见了人影。 大圣！猴长老！猴子猴孙！ 我心下一震，三步并作两步朝花果山跑去。 “大圣！大圣！猴长老！” 我寻遍水帘洞里里外外，除了一些被烧焦的猴子尸首根本没瞧见大圣的身影，因为尸体被烧焦了，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大圣！你在哪里！” 我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抖得不像话。 大圣现在和普通的猴子无异，该不会……我看了看那些被烧焦的猴子，不敢再往下想。 不会的，不会的，即便大圣现在失去了法力也失去了记忆，可他依旧是齐天大圣，是世间唯一的齐天大圣，他不会出事的。 眼前的花果山满目疮痍，千疮百孔，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花果山了，我走在熟悉而又荒芜的小道上，这是醒来后的大圣去后山摘桃经常走的路，此时却因为周围被烧焦的草木难以辨认这里曾经是一条路。 我没有放过花果山上的每一个角落，一边找有可能幸存的猴子猴孙以及大圣的身影，一边将那些已经没气儿了的尸体搬到统一的地方。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活着的猴子猴孙，更没有见到大圣的身影，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带上大圣一起的。 自责，后悔、愤怒几种情绪一瞬间充斥了我的大脑几乎让我疯魔。 “那场雷电来得也太蹊跷了吧，还好我跑得快，这些猴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是谁在说话？我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两只黄鹂站在光秃秃的树干上低语，它们在讨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你们看到了什么？请告诉我。” …… 原来我离开后没多久，突然就天降惊雷，直劈花果山，然后引燃了雄雄山火，火势之大，连路过的飞鸟被活生生烧死了，而外缘的小动物们因为离火源较远，用尽全力逃跑侥幸逃过一劫，本身就作为火源点的花果山就没那么幸运了，许多猴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了。 两只黄鹂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着那场大火，而我却越听心越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圣…… “你们这两天有看到猴子在附近活动吗？” “没看到，没看到。” “最近在附近活动的什么动物都有，就是没有猴子。” 说完两只黄鹂就飞走了，这里没有食物，它们也只能偶尔路过歇歇脚。 惊雷，山火，怎么会那么巧不偏不倚劈中花果山呢？是天庭所为吗？若是雷公电母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大圣的地盘，怎么还敢往这里劈雷呢！ 空气里除了有草木尸体的烧焦味还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我去福陵山云栈洞找八戒却发现云栈洞塌了，变成一片废墟，八戒也不知所踪，好在我从废墟中发现了那件八戒十分宝贝的粉色隐衣，而隐衣里面包裹着的竟然是八戒的轮回镜，我将两样东西小心收好，怎么就偏偏落下了这两样东西呢。 我在云栈洞附近等了三天，既没看见八戒的身影，也没看见之前那两个给八戒送残羹冷炙的僧人，我心想不会那么巧吧，难道花果山和云栈洞都是一起出的事？和天庭有关吗？难道玉帝已经有所发现了？ 罗汉殿内的房梁上，我向上次一样趴着等待沙师弟出现，可是等了三日也不见他人，罗汉殿里的罗汉我一个个瞧去，大多是些陌生的面孔，曾经半夜三更擦拭大殿地板的沙师弟这几天硬是没有出现过。 我踉踉跄跄地从罗汉殿走出来，大圣不见了，八戒和沙师弟也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我竟觉得孤立无援，彷徨无助。 还有谁，我还能向谁求助。 天庭，灵山，究竟哪一个才是幕后黑手？ 第71章 天牢 “家师有事外出了，不过临行前有交代若你过来就将这东西交给你。” 我又来五庄观了，八戒和沙师弟都不见身影，我实在不知道要找谁商量，没想到镇元大仙也不在。 “大仙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曾。” 我本来想留在五庄观等镇元大仙回来的，但明月清风没有留客的意思，话里话外似乎有一种莫名的遮掩感，于是我只能带着镇元大仙留给我的通天索离开。 竟然给我留了通天索，他是不是早就算到了什么？ 我虽跟随在大圣身边多年，自己单独一个却是无法上天庭的，之前要么是八戒送我上去，要么是跟随沙师弟一起上去，镇元大仙怎么知道我想上天庭一趟究竟，或者他留了这通天索给我就是告诉我天庭才是那一切的幕后黑手吗？ 有品阶或者天庭登记在册的神仙以及对象才能自由上天庭，像我这样的要么是像前几次一样被八戒沙师弟带上去，要么就只能借通天索爬上去了。 …… 再次来到天庭，这次的氛围和前面几次都不一样，似乎从上到下都带着一股凝重的感觉，在各处巡逻的天兵天将人数增加了一倍，他们行色匆匆不知道在防备什么。 我披着隐衣穿梭在各大宫殿，首当其冲就是玉帝的寝宫，无他，路线比较熟而已。 这一次进入寝殿的大门外竟然挂起了一道用琉珠串成的门帘，我心下一凛，难道玉帝发现我和沙师弟曾潜进去过了？这种门帘无论谁进入都会有声音和动静，哪怕是一阵风也路过也能被精准识别，当然我进去肯定也不会不留痕迹，最怕的是有人在这门帘上设下结界，那我披着隐衣也很容易暴露。 我透过门帘的缝隙往里看，隐约还能看到六耳猕猴的尸首还立在原来的地方。 这玉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玉帝这里暂时没有突破口，我打算直接去找雷公电母，看看他们会不会讨论些什么。 “老头子吓死我了，怎么让我们往那个地方打雷放电啊，齐天大圣不会找咱俩算账吧？” 我刚到就听见电母心有余悸地说话。 “嘘，你别声张，咱们也是听上面的命令，上面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做你觉得咱俩还有命吗？” 雷公压低了声音安慰电母，示意她不要杞人忧天，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真出了事也不关他们的事。 “可是……” “别可是了，不管谁问，咱们就说奉命行事的就行了，我看到昨夜有几只猴子被抓进天牢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上面总他们的考量，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雷公说这些话不知道是安慰电母还是让自己心安。 果然是天庭干的！ 不过听他们说有猴子被抓进了天牢，会不会是大圣和其他猴子猴孙？想到大圣有可能还活着我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天牢的位置上次和沙师弟一起来他有给我指过路，所以并不难找，难的是要怎么进去。 层层把守的天兵天将就不说了，最难对付的是那些不知名的机关，可能一个不注意就会命丧黄泉。 披着隐衣要绕过那些天兵天将不算太难，难的是要通过三味真火墙和弱水，一个无所不烧，一个无所不沉，要通过并非易事。 我尝试在墙上找控制的机关，但什么也没有。 熊熊燃烧的烈火比当年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更旺盛，无数的火舌扭动着似乎想要吞噬一切，我看着这面三味真火墙犯了难，当初辟暑大王的极热屏障温度也很高，但放在这三味真火面前有些不够瞧了，豹子精的甲片还有没有用呢，我记得还剩一个角。 我掏出仅剩的一点甲片卯足了劲儿扔过去，遗憾的是那甲片还没碰到三昧真火就直接气化了，变成一缕青烟消失在了空气中。 火光投射在我身上，让我觉得哪里都热热的，有一种被架在火源上炙烤的感觉，不知不觉身上出了不少汗。 都怪镇元大仙小气，上次问他换人参果树叶他竟然不换，我记得第一次被追杀的时候那叶子可是救了我一命的，放在今天或许也能帮上忙。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紧张的。 不对，我现全身上下都很热，唯独一个地方并没有感觉到热，我往胸口的方向摸了摸，摸出来的竟然是大明王孔雀的护心翎，在这个万物都被高温炙烤的环境里这个护心翎竟然触手生凉，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护心翎竟然还有这种妙用。 我举着护心翎靠近火墙，距离越来越近，但护心翎的温度却依旧不变，它好像不怕火！ 就这样我将八戒的隐衣收好，化出原形，靠着将整片护心翎团成圆滚过了三昧真火墙。 有了这护心翎，渡过弱水也变得轻而易举，我再也不说镇元大仙小气了，谁能想到阴差阳错用人参果叶换来的护心翎竟然有如此神奇的用处，但这让我对人参果叶的执念更深了，万一下次还能换到更厉害的东西呢？ 过了弱水之后是一条昏暗的石板路，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到里面之后几乎就没有人把守了。 我路过一间间的牢房，里面关押的大多是一些我没见过的神仙妖怪。 天庭似乎对他们的天牢配置很自信，只留了一些人在最外面看守，是断定里面关押的连牢房门这一步都走不出吗？更别说后面的弱水和三昧真火。 我越走越快，虽然披了隐衣，但似乎已经有人感受到我的存在了，有的从牢房最里面走到离过道最近的地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虽然我知道他们不一定真的能看到我，但那种被死盯着的感觉让我汗毛竖起，这天牢里关的都是些什么角色我尚不清楚，但能被关进这种地方说明绝对不是好惹的主。 我在好几个离过道很近的身影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是八戒！ 雷公电母说的不是有猴子被抓上来吗？怎么八戒也在这里？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感应到隐衣的存在了。 “八戒，是我。” 我凑到他身边轻声提醒。 第72章 我有一个想法 八戒动了动耳朵示意他听到了，随后将视线正好定在隐形的我身上。 “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花果山出事了，我去找你发现你的云栈洞被毁了，你也不见踪影，我上天庭是来找大圣的，没想到竟然遇见了你。” “不止是我，沙师弟也被关在这里，和大师兄，猴长老以及几只小猴子，他们都在最里面，你往前走就能看到他们。” 听八戒的意思是大圣还活着，知道这个事实，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也在这里呢？” “我和沙师弟的罪名是玩忽职守，说我们擅离岗位，但即便是这样的罪名也轮不到天庭来处置，我怀疑玉帝已经查到轮回镜在我们手里了。” 什么！六耳猕猴的尸首不是还好好在玉帝的寝宫吗？他怎么就知道了？ “你先别说那么多了，先去看看猴哥吧，他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提到大圣的情况不好，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脚步匆匆往八戒说的最里面走去，远远地就听见几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大王和猴长老”。 是大圣他们的位置没错了，看着牢里的情况，我干脆脱了隐衣。 大圣双目紧闭，僵直着身子躺在一只小猴的怀里，在他的身后似乎连着两根长长的锁链，而猴长老的情况似乎也不太好，他的掌心在“汩汩”往外流血，看上去似乎很虚弱。 “小猴，大圣和猴长老怎么了？” 这两只小猴我认识，叫小五和小六，经常给我分桃。 “小虱子，小虱子，救救大王和长老。” “救救大王和猴长老。” 小六年纪比小五小一些，只会学着他说后面几个字。 “不着急，你慢慢说。” 我看他俩紧张得前言不搭后语的，安慰他们不要紧张。 原来那场山火发生的过于突然，而且火势又过大，很多小猴当场就被烧死了，而他们几个则是因为大圣闹着要洗澡当时躲在河里所以侥幸逃过一劫，后来火灭了河里的水也干了，但他们被几个不认识的人给抓到这里来了。 大圣的锁骨被上了钩锁，这是一种锁住法力高强的神、妖的法器，两个钩子一样的东西需要穿透锁骨，将锁骨锁牢，光是想想这个过程就很疼，大圣也因此被疼晕了好几次，再加上在天牢里很久没水喝没东西吃，猴长老实在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血喂给了大圣。 如今大圣是一只普通的猴子怎么能经受这种酷刑呢，看来即便大圣如今是一只普通猴子在他们眼里依旧很有威慑性。 我捏了捏拳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大圣眼眶不自觉红了，我一定要让天庭付出代价！ 这天牢里关的都是神仙妖怪，可以长时间不吃不喝，但他们几个不一样，普通的猴子怎么能经受那么久没有食物来源呢，我看两只小猴的状况似乎也不太好。 自从大圣回来我有随身携带一两个桃子的习惯，本来想递进去给他们充充饥的，但发现这牢门被设下了结界，声音能传递，其他的东西却不行。 我咒骂了一声天庭的人缺德，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叮嘱两只小猴照顾好大圣和猴长老，我马上就回来。 因为脱掉了隐衣，许多被关押的囚犯都纷纷走到了离过道最近的地方看我，一个个嘴里还念念有词，有的是让我带他们出去的，有的则是一脸不屑的。 走道的尽头是关押沙师弟的牢房，他一眼就认出了我。 “小虱子，你怎么进来的？大师兄怎么样了？” “大圣的情况不太好，这牢房设了结界，我没办法把吃的给他们送进去，你先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刚刚看到八戒了，怎么你们都进来了？我去罗汉殿找你，结果等了几天都没见到你的身影。” 关于一些细节的问题我打算等出去之后再慢慢解释给他听。 “我进来的理由应该和二师兄是一样的，擅离职守，可我和大师兄二师兄现在不归天庭管，他们竟然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将我们带了过来，灵山那边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的猜测和二师兄一样。” “和轮回镜有关？” “是的。” 这轮回镜里的秘密竟然都能让灵山对自己人不闻不问了吗？ “账总是要算的，关键是现在要怎么出去，沙师弟你有什么法子吗？” 他让我凑近些，然后开始在我耳边低语。 说完还不忘确认：“你真的可以安全通过三位真火和弱水两道机关吗？” 我朝他点点头，亮出手里的护心翎，我不用解释他也知道这护心翎的来历。 “好，既然这样，那你就按我说的去做，能出去就好。” 原来沙师弟之前跟在玉帝身边时玉帝偶尔会让他来天牢审问或者拿东西，所以他那时候是有每个牢房的钥匙的，而那备用钥匙就被他藏在天河边的一块石头下面，当年他被贬突然根本没来得及将这备用钥匙还回去，想着自己以后也没机会回天庭了于是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没想到那串被遗忘的备用钥匙如今竟然还有用武之地。 好巧不巧，那块石头上次沙师弟带我去天河边休息的时候刚好坐到了。 这天牢里的栏杆和牢门都是用玄武岩打造，要想打开除了用钥匙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 后面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从拿备用钥匙到重新回天牢，因为比较熟悉还节省了不少时间。 依次将沙师弟大圣他们几个以及八戒救出来之后其他被关押的人看到了希望。 “也放我们出去吧。” “也放我们出去吧。” 看着手里的备用钥匙在看着那么多被关押的人，我虽然心里有一个打算，但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将决定权交给了八戒和沙师弟。 喝了一点桃汁之后的大圣勉强能睁开眼睛，但很快又昏睡过去。 两只小猴子也因为吃到了食物精神不少，反倒是猴长老的情况不太乐观，阎王的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了，代表着他不死，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老，他已经十分年迈了，如今经历这一遭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前面两个机关可不好过，要放也是放那些有能力过弱水和三昧真火的，否则放出去都是送死。” 沙师弟沉吟道。 我手里的护心翎虽然能过这两道机关，但是那么多人能不能带出去就不好说了。 提到前面的弱水和三昧真火嚷嚷着要出去的人都少了一半。 我看着毛发被烧焦，身上还有大小不一伤口的大圣心里的怒火还是没压住，那口气突然间不想再忍了。 “我有一个想法……” 我承认这个想法私心很重，但天庭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了，把毫无法力的大圣欺负至此，我咽不下这口气。 “小虱子你这是想天庭大乱啊，这么搞的话情况恐怕比猴哥大闹天宫那一次还要严重吧？” 八戒有些夸张地说道，但我从的言语间听出了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第73章 冲出天牢 “不好啦，天牢里的堕神和妖魔都出来了！” “快跑！” “快跑啊！” …… 一时间天庭众神仙人心惶惶，逃跑的、躲避的、尖叫的，那场面和当年大圣大闹天宫时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原本的想法是把那些能过了弱水关和三味真火关的神魔给放出来，让他们搅乱天庭的秩序然后到时候我们几个再趁机溜走的，没想到有一个声音很不屑地传来：“不过就是小小弱水和三味真火，只要放我出去，我能把你们都带出去。” 一时间天牢里沸腾了，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被关了那么久，能出去的话实在是太好了。 “是魔尊重楼。” 看出我的疑惑，八戒在我旁边轻声解释道。 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十分陌生。 “魔界之主，一千年前因为不满天庭神界凌驾于魔界之上向天庭发动了挑战，结果战败，所以被天庭囚禁至此。” “那八戒，沙师弟，依你们之见关押在这里的能不能全放了？” 虽然我很想看到天庭乱成一锅粥的，但若是放出了那种为祸苍生的大妖也实在不是我本愿。八戒既然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说明这里面所囚禁的他大部分见过，很有可能还与其中一些交过手。 “沙师弟你说呢？” 八戒将目光转移到沙师弟身上，要论关押在这里的人想必沙师弟更清楚，毕竟他当初跟在玉帝身边，那些人犯了什么罪，要受什么惩罚他可是门儿清。 “我懂你们的意思了。” 说完沙师弟就拿着钥匙挑挑拣拣把那些他认为能放的全给放了，数量也不算多，总共五个，魔尊重楼就是其中之一。 “他只是反天庭，并没有为祸人间伤及无辜，你放心，沙师弟心里有数的。” 那魔尊重楼果然没有说大话，他一吸一呼之间一股强大的魔风掠过弱水，将那堵三昧真火墙也吹出了一个洞。 乘风过弱水，魔风破火墙，剩下那几个被放的顺势而为，轻松就过了这两道障碍。 “你们要一起吗？” 我们当然没理由拒绝，我还在苦恼那么小的护心翎要怎么带着那么多人过去呢，既然魔尊重楼开口了，我们就当是他对我们放了他的答谢。 只是让我没料到的是天庭早就派人埋伏在了天牢外面，最先出去的两个堕神两个妖怪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拿下了。 “大胆重楼，大胆妖猴，大胆猪八戒，大胆沙和尚你们竟然擅自越狱还不快束手就擒。” 我一看竟然没有李靖、二郎神、赤脚大仙等人，想必是被南边的战事给拖住了，打头的是几个星君几个天王和哪吒还有后面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 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如今看来是做不到了。 魔尊重楼第一个站出来和天庭部队硬刚。 “轰！” 随着莫测的掌风袭出，几撮天兵像不抗倒伏的水稻一样齐齐倒下，四大天王和哪吒对魔尊发动攻击，几个星君则向我们这边进攻。 八戒和沙师弟站出来将我们几个非战斗人员挡在身后。 “你们几个见机行事，该跑就跑，跑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八戒回头向我们几个叮嘱道。 随着对面的武器飞来，八戒和沙师弟也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叮！咚！” “轰！” 虽然能直接和八戒、沙师弟交手的不多，但我方以少敌多，对方一波又一波的天兵填过来，两人也渐渐落了下风，而魔尊那边则是和哪吒以及四大天王陷入了拉锯战。 我背着大圣，小五小六扶着猴长老，我们只能慢慢往后退，因为时不时有天兵找准八戒和沙师弟的防守空挡朝我们袭来，他们除了防着对手的正面袭击还要分心顾虑我们几个非战斗人员。 “大王小心！” “噗哧。” 利刃穿透血肉之躯的声音。 我回头的时候猴长老已经背靠着大圣倒下了，长戟穿透了他的胸膛，汩汩的鲜血顺着胸口的大洞流出，染红了大圣的后背。 那个偷袭的天兵还想进攻，被八戒的九齿钉耙直接把脑袋给剃走了。 猴长老当场就断了气，小五小六也吓坏了，抖着手去按那个汩汩流出鲜血的破洞却怎么也止不住鲜血。 千防万防偷袭难防，更何况对方还人多势众。 “沙师弟你去保护他们几个撤退，我来断后！” 八戒一个钉耙扫开了一圈进攻的天兵，我瞧着他笨重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喘了，而沙师弟脸上也沾了不少血污，看上去狼狈至极。 “等下找到机会你穿上那个带着大师兄先跑，小五小六交给我们！” 沙师弟眼神坚定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大圣如今被钉穿锁骨昏迷不醒，虚弱至极，刚刚要是没有猴长老的拼死相救，现在断气的可能就是大圣了。 “可是你们……” “天庭看上去早有准备，二郎神和李靖他们得到消息应该会尽快赶回来，所以咱们得在那之前尽快脱身，如果我们脱不了身，至少你要带着大师兄先走。” 虽然很不放心将他们留下，但我没什么作战能力还背着昏迷不醒的大圣，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留下来可能还会拖他们的后腿。 于是沙师弟护着我们几个边战边退，想要退到南天门，那里有我之前放好的通天索。 武德星君看着我们兵分两路哪里肯放过我们，直接带着一队人马就是包抄过来。 不管是魔尊也好还是我们这边也好，还没等到脱身就等来了天庭的主力部队回归。 二郎神、赤脚大仙、托塔天王李靖和巨灵神都回来了。 八戒和沙师弟越战越吃力，尤其是面对二郎神和托塔天王李靖的攻击，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我看了一眼仍在我背上昏迷的大圣，希望奇迹可以发生，毕竟那最后一根神猴毛我已经在救出大圣的第一时间就悄悄放回他的体内了。 八戒已经被抓住了，当场就被穿了锁骨，瞬间失去反抗能力，而沙师弟这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撑不了多久。 小五小六也在刚刚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圣，你快醒醒吧！我在心里呐喊。 “噗哧！” 二郎神的三尖两刃刀穿过沙师弟的右肩，降妖宝杖也从他手中脱落。 “拿下！” 见沙师弟已经失去反抗能力，托塔天王李靖下令天兵将沙师弟捆了。 “俺老孙的师弟也是你们说拿就拿的吗？” 身后亮起的金光和久违的声音让我瞬间热泪盈眶。 “大圣！” 第74章 干翻凌霄宝殿 “大师兄！” 被天兵制服的沙师弟此时半跪在地上，仰着头望着飘在半空中金光四射的大圣。 大圣手里的金箍棒变化到趁手的尺寸，随着一阵残影晃动，那些扣着八戒和沙师弟的天兵天将全被打倒在地。 “孙悟空，你胆敢在天庭动手，难道还想再来一次大闹天宫吗？” 李靖手托宝塔一脸严肃地上前质问大圣。 “动手？不是你们先动得手吗？怎么只需你们动手我们只能被动挨打啊？” 金箍棒在空中挥舞几圈后又稳稳地回到大圣手中。 他用金箍棒指着对面的托塔天王李靖，“大闹天宫，好怀念的字眼，要不你们一起上，或许能重现当日的盛景呢。” 嚣张、傲慢、不可一世，我心里那个大圣他回来了。 许是看不过魔尊重楼和另外几人打得焦灼，又或许是他们的打斗声吵到大神了，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随意将手里的金箍棒再次甩出，精准攻击四大天王，直接将他们打飞。 “今日相助他日必定报答！” 魔尊重楼恭恭敬敬向大圣行了个礼。 “嗨，好说好说。”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一阵黑风过后，魔尊重楼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随后大圣用目光扫视八戒和沙师弟的身影，见他们已经走到自己身后了，突然他的眼神定格在了惨死的猴长老和小五小六身上，眼神变得阴沉可怖。 “竟敢杀我花果山的猴子猴孙，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滔天的怒火萦绕在大圣周身，几乎将他的身影湮灭，就连几丈开外的天兵天将感受到这股骇人的怒火都有些瑟瑟发抖，双腿不自觉往后退。 “妖猴，我们是奉旨捉拿你们几个，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二郎神握紧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沉声说道。 “奉旨？奉谁的旨？什么罪名？趁我没有战斗力的时候趁虚而入，烧我花果山，屠我猴子猴孙，这笔账怎么算？” “你们三个擅离职守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那些泼猴包藏你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若是天庭，奉旨自然是奉玉帝的旨，但二郎神好歹也是玉帝的亲外甥，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说出舅舅的名字，打算模棱两可将问题揭过去。 “灵山是没有人了吗？轮得到你们天庭插手，既然对我花果山下手，那你们统统去给我的猴子猴孙陪葬！” 大圣看了看对面势力庞大的天兵天将好言相劝：“不想送死的可以现在就撤，我不杀投降的人，若你们执意送死我也可以成全。” 果然此话一出，有一些见识过当年大闹天宫场景的天兵萌生了退意，转身就跑，没想到被赤脚大仙直接砍了头。 “你们看着，临阵退缩着就是这样的下场！” 他这是杀鸡儆猴，大圣仅凭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回想起当年战况的惨烈，让他们军心涣散，赤脚大仙这一举动也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几颗脑袋的威慑力也不弱，早死晚死还是晚死好。 见这些人如此执迷不悟，大圣也没再客气，挥舞着金箍棒开始横扫千军，就连托塔天王李靖都差点避让不及。 “沙师弟，咱们在大师兄身旁护着他，以免他被人偷袭。” 八戒看了一眼沙师弟，和他达成了共识，当然他也没忘记我，“小虱子，你保护好自己。” 我点点头示意他们放心，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化出原形，只要不显眼就不会被发现。 曾经一起西天取经的三兄弟如今又一次并肩作战，大圣打头阵，直面来自前方的大火力攻击，而八戒和沙师弟则在后方保护大圣的安全，防止有人从背面偷袭。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场面我竟忍不住热泪盈眶，几百年了，我终于又再一次看见了他们师兄弟三人并肩作战的场景。 饶是对面人多势众也抵挡不住他们三兄弟的齐齐发力，首先溃败的阵线是赤脚大仙那边，在一排完整的反向中他那里出现了一个非常大的缺口。 “师弟们，咱们打到凌霄宝殿，干翻这天庭！” 大圣高声朝着两个师弟大喊。 “听师兄的，干翻天庭！” 一听到大圣他们的目标是凌霄宝殿，最开始慌了的是二郎神，他主动补位，将赤脚大仙溃败阵线的缺位补齐。 托塔天王李靖也祭出了宝塔，想将他们几个收入到宝塔之中。 “收！” 顿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宝塔底部传出，我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朝宝塔底部飞去，好在八戒眼疾手快拉住了我。 “抓紧了，别松手！” 大圣将金箍棒变成巨大的圆柱形挡在身前对抗着来自李天王那边的吸力。 “外面那么危险，还不赶快回到我身上，你不是最喜欢趴在我头顶看我打架了吗？” 大圣没回头，但我知道这话是对我说的。 他记得，他都记得，原来大圣一直都知道我趴在他头上看他和别人打架。 “好。” 只是一个“好”字，说出来鼻尖却酸酸的。 八戒松了手，我顺势化出原形，回到了大圣身上。 “抓紧了，要是被吸进去我可不会进去救你的。” 明明说的是不救我，但大圣语气温柔，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 “嗯，我再也不会松手了。” 我轻车熟路回到从前经常呆的地方，这里是最佳的观战圣地，迎着最猛烈的风看最激烈的战斗。 “弟弟们，抓紧哥哥，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直捣黄龙！” 随着大圣话音刚落，金箍棒朝着那股强大的吸力来源插了过去，而另一端仍稳稳地抓在大圣手里。 塔底被堵住，那股强大的吸力也霎时间烟消云散，李天王顿感大事不妙，想要驱动咒语将宝塔收回来，大圣哪能让他如愿，先一步念动咒语，金箍棒越来越粗，直至最后把宝塔撑大。 “咚！”随着一声巨响，宝塔碎片四散飘落，那宝塔竟然被大圣的金箍棒生生撑炸了。 “啊，我的宝塔！” 李靖痛心疾首，撩起衣兜去皆那些四散的宝塔碎片。 “嘿！你就慢慢拼去吧！兄弟们咱们去凌霄宝殿！” “嗖！” 一支利箭从大圣耳边擦过，被他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随后利箭直直插在了天牢二字中间。 “师兄小心！” 我看清了，是上次那支箭！ 第75章 被设计了 “是谁？！” 大圣转头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语气中已经有了恼意。 “大圣莫恼，这支箭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上次我和沙师弟见过，应该是冲着天庭来的。” “呵。” 闷闷地笑声从大圣的胸膛传播而来，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在笑什么？ “没大没小的，怎么可以叫沙师弟。” 我愣了愣，实在没想到大圣是因为这个称呼而笑了。 “嗖！” “嗖！” “嗖！” 飞来的箭矢越来越多，有的直接穿透了天兵天将的胸膛，有的则是射到了门上，假山上，看样子射箭的人似乎没有目标，是一顿乱射，想要靠概率射中自己的目标。 “当真是天助俺老孙也，今天就掀翻天庭！” 有了箭矢这一外界因素的干扰，对阵的天兵天将立马乱了阵脚，他们人多，成了对方盲射的活靶子，有时候甚至一支箭就带走三个天兵，像串糖葫芦一样。 “师兄，咱们撤吧。” 我在前面和大圣一起看着对面的人自顾不暇，看得正乐，却听到八戒有些哽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有些不明所以。 目前的形势对咱们一片利好，就应该一鼓作气干翻天庭，八戒这个时候劝退是什么意思？难道西天取经时候动不动就分行李回高老庄的毛病又犯了？ 我迅速掉头往大圣后背跑去，只是越往背后越是触目惊心，大圣的后背正在汩汩往外渗血，怪不得八戒的声音哽咽了，原来大圣在强撑。 “大圣，咱们走吧，趁着他们现在乱成一锅粥。” 天庭的主力现在都在和我们对战，现在铺天盖地的箭矢朝天庭飞来，玉帝那边出现防守真空，二郎神和赤脚大仙已经赶过去了。 “可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大圣语气固执，并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声音里已经有了微微的颤抖。 “师兄，咱们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欠的账总要清算的。” 沙师弟也跟着劝阻道，我看他的眼眶也红了。 “罢了，既然如此，我就听两个师弟的一回，不过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说完大圣在后脑勺拔了几根毫毛，放在掌心里轻轻一吹，霎时间毫毛变幻出无数个大圣，挥舞着金箍棒朝对面冲去。 …… 花果山和云栈洞被毁了，我们只能跟着沙师弟回他当年所住的流沙河。 “大师兄，咱们现在要下河了，你没事吧？” 沙师弟一直记着大师兄不擅水战，也知道他不太喜欢水里，但如今的情况他们只能先躲在流沙河再做打算。 大圣默念了一个闭水诀，随后告诉沙师弟可以了。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回到了沙师弟的老巢。 沙师弟是三兄弟里唯一一个没被穿锁骨的，所以他现在的情况要比大圣和八戒要好些。 我原以为穿锁骨只是将锁骨穿透而已，直到看到大圣和八戒背后的伤口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用天庭特有的刑具从锁骨处穿进去，不仅要将锁骨穿透，尖锐的刑具还要戳穿背部以一个回钩的造型牢牢锁住整个肩膀。 八戒因为被拿下的仓促并没有完成一整套流程，所以伤势不重，大圣就不一样了，我看他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就知道他到底忍得多辛苦。 先前因为不怎么活动双手伤口轻微渗血看不出什么，如今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伤口崩裂得厉害，那倒钩反而被深深地吃到肉里面了。 “师兄你忍着点，我这就为你将这刑具拔出来。” “嗯。” 大圣惨白着脸点头。 拔刑具的过程过于血腥我全程都没敢睁开眼睛。 “怎么，怕了？那之前还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孔雀明王没有心脏的伤口看？”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大圣怎么会知道？ 他扯着嘴角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被沙师弟的动作给弄疼了。 “沙师弟你轻些，大圣他疼！” 我看着沙师弟的动作也不免跟着焦急起来，要不是不知道该怎么拔我可能就亲自上手了。 “别管他，师弟你尽管动手。” “你回花果山之后成天对着我石头叽叽喳喳的，吵得我睡不着，我哪能不知道，你的那些事我想不知道都难。” 提醒完沙师弟大圣继续刚刚的话题，他一开始就留意到了我疑惑的表情。 “那不一样，别人的伤口疼的是别人，大圣的伤口疼的是大圣，孔雀明王的伤口又疼不到大圣身上。” 我说的是实话，除了大圣，现在姑且再加上八戒和沙师弟吧，其他人疼我可一点都不在意。 “就你有理！”大圣摇摇头动手摸了摸化成猴型后毛茸茸的猴头，“继续陪我说说话吧，帮我分散一点注意力。” 我已经根本记不清对着那石头讲了多少话了，也不知道哪些讲过哪些没讲过，只能拣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讲，讲镇元大仙还有他的那些人参果树叶。 大圣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听我说话，见沙师弟手上还在忙碌，我嘴巴也不敢停，叭叭叭讲着只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替大圣分担一点痛苦。 讲到后来我实在是没话说了，偷偷看了眼沙师弟，见他手上的动作停了，我才安心。 替大圣处理好伤口之后三兄弟在一起交流着受封之后这几百年发生的事情。 八戒和沙师弟的事情我已经很熟悉了，主要是想听一听大圣这边发生了什么，我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大事，今天一定要在大圣这里补回来。 “所以大师兄，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又变回了石猴？” 八戒终于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变成石猴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什么？！” 我们三个十分惊讶，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你们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讲。” 大圣摆摆手，示意我们坐好，不要激动。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我们去西天取经其实都是别人设的一场局吗？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金蝉子和小白龙，只有我们三个被设计了。” 第76章 石化的原因 “我当初放在水帘洞石桌上的五颗桃子有人看到了吗？小虱子应该知道。” 大圣看了我们三个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们都见过，而且听小虱子说大师兄你就是因为摆弄那几颗桃子最后不知怎得就变成了石头。” 沙师弟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这小虱子啊。” 大圣好像是被气笑了，用食指点了点我的脑门。 “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们知道那五颗桃子代表着什么吗？是我们去西天取经的五个人，而其中最小的两颗则是唐三藏和小白龙，另外三颗则代表着我们仨。” 八戒还是没明白大圣的意思，动了动大耳朵随后问道：“那这和你变成石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不止八戒，我和沙师弟都有些不太理解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桌子上那个天平是一把功德秤，而那五颗桃子则代表着我们这一路以来各自的功德。” 大圣继续往下说。 原来即便是功成名就受封斗战胜佛，大圣在灵山仍然觉得自己像个编外人员，迟迟无法融入其中，甚至一度遭到排挤，后来他无意间得到了这五个功德桃和功德称，给他这些东西的神秘人说若他能将这五颗桃子配平就能知道答案。 反正在灵山他一没实权二没管，待在那里还要受一些年长僧人的阴阳怪气，于是大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回了花果山专心摆弄那几颗桃子。 后来大圣发现仅仅就小白龙最小的那颗功德桃重量比他们师兄弟三个加起来都要重，那就代表着小白龙西天取经这一路的功德比他们师兄第三个加起来还要多，而唐三藏的桃子在里面第二小，其重量又比另外四个人的功德桃加起来要重。 曾经的种种在他脑海里回放，从大闹天宫到西天取经再到灵山受封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而他自从踏进这场骗局之后就被人牵着鼻子走，每一步都被人算计好了。什么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真经全是噱头，他们三兄弟不过是天庭和灵山联合操纵的棋子。 原本大圣没有将八戒和沙师弟算在其中，但他在变成石猴期间得知的两人被贬的真相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这一切细思极恐，阴谋应该是从大圣学成归来之后开始的。 天庭以笼络人才的名义第一次将大圣招揽上天庭，结果给了他一个管马的工作，天庭人人都知道这不过就是个芝麻小官，唯独大圣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他还沾沾自喜，最后被人戳破，心高气傲的大圣哪里受得了这般屈辱随后回了花果山。 接下来的第二次招揽，明知道喜欢吃桃子是猴子的天性，他们还假装投其所好将大圣安排在蟠桃园，那无异于让猫养鱼，桃子不遭殃才怪，这些道理明明他们都知道，却仍这样安排，可见其居心不良。 为了将大圣控制在手心，他们步步为营，如来老头使诈赢了大圣其实是在为自己的爱徒历劫选定保驾护航的人选，唐三藏表面上装糊涂，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自己就是下凡来走过过场，回去之后好镀金，可怜大圣还对他当日的五指山相救之情念念不忘，这些如来一早就告诉过自己的爱徒了。 然后他们就用紧箍咒进一步控制大圣，让他失去自由，也让“信任”二字蒙上阴影，直至最后在西天取经途中迷失了自我。 而小白龙敖丙乃西海龙王的亲儿子，一杯御酒而已，打翻了真能治他死罪不成？小惩大戒而已，他加入取经队伍也是一早就预定的名额，为的不过是洗白加镀金，让龙王一族和灵山扯上关系。 可以说整个西天取经团队中唐三藏和小白龙都是实打实的有背景，和取经路上那些有后台的妖怪没什么不同。 就连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也是天庭和灵山放出来的噱头，天庭的蟠桃、镇元大仙的人参果哪一个没有同样的效果？为什么偏偏都盯着唐僧？ 而唐僧在女儿国破了色戒，甚至和女儿国国王暗结珠胎，这么大的事情灵山能不知道？天庭就真的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这件事和三兄弟当年大闹天宫，“调戏嫦娥”，“打碎琉璃盏”的事情严重性比起来孰轻孰重？凭什么唐三藏犯下如此大错最后还能功德圆满？ 说白了，三兄弟不过是他们取经路上的垫脚石而已，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西天取经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们三个被蒙在鼓里，我们被骗而不自知，说得好听是我们都功德圆满各自受封，其实从受封那一刻开始棋子的使命就已经完成，我们不过就是三颗弃子罢了。” “而我则是因为知道真相之后信仰崩塌，过于失望，一时间无法接受才化成了石猴，我本来不想醒来的，这个世界过于肮脏，可是我听到你们在呼唤我，所以后来我又回来了。” 听完大圣的陈述，现场一片静默，八戒和沙师弟闭上了眼睛，像是失望又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我想他们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我们之中会有人真的重走了一遍西天取经之路吧。” 想到当初八戒和沙师弟知道唐僧和女儿国国王的孩子现在是一国之君时那种惊讶失望的表情，我知道八戒这句话的意思。 上面想尽办法极力隐瞒的事情就是笃定我们之中没人会闲着没事重新走一遍那段路程，说起来要不是菩提祖师指点，我也不知道当时要救大圣具体的方向在哪里。 否则这些秘密就可以一直被掩埋，而他们依旧穿着光鲜亮丽的外衣向世人诉说佛法的奥义。 “那大师兄你有什么打算吗？” 沙师弟抬眼看着大圣，言语间有试探也有询问。 “我如今也算是小死过一次了，别的不说，花果山的仇我一定是要报的，我几百个猴子猴孙的命不能说没就没，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其他的，若是两位师弟还有别的想法，为兄可以一同奉陪。” 提到花果山惨死的几百个猴子猴孙，大圣的眼中盛满了仇恨的怒火。 “好，管他什么天庭什么灵山，咱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打他个稀巴烂！” 八戒义愤填膺地说道。 第77章 六耳猕猴没有撒谎 此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比如当年那些功德被作废的半仙精怪们，又比如嫦娥在人间的丈夫后羿。 仅靠三人的力量杀上天庭搅翻灵山还是有点难度的，至少从数量上来说，一旦陷入人海战术，他们将会被拖入深渊。 此时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锁妖塔里的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和黑袍还有琵琶精我看也可以。” 他们在统计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也顺势提出了自己心里的人选，黑袍暂且不说他真正的立场，毕竟他是如来的影子，这个目前还不太方便判断，但是孔雀明王和琵琶精和如来之间可是有实打实的仇恨，尤其是孔雀明王。 “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看来是成长了不少嘛。” 大圣揉了揉我的脑袋，语气温柔。 耶！大圣夸我了，大圣竟然夸我了。 “那是当然，作为大圣的首席虱子精，怎么说身上也该有一点大圣的风范。” 我翘起了并不存在的尾巴，骄傲。 “其实我觉得锁妖塔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放出来，哪怕不能和我们一起杀上天庭，放出来混淆天庭的视线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也是不错的，还有小虱子你上次说的那个魔罗，听起来好像很厉害，要是能和我们站在同一阵营就好了。” 八戒对上次我在锁妖塔里提到的人物似乎记得特别清楚，尤其是这魔罗，八戒一直说要是有机会一定要会会他，我怀疑他这么说是想假公济私，他就是想见魔罗。 “对了，小虱子，那个魔罗的身份你再说一次吧。” 大圣似乎对这个魔罗的身份也很感兴趣，于是我将当时在锁妖塔里碰见魔罗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又说了一遍。 “二位师弟，依你们之见这魔罗是不是可以合作的人选？” 说实话我一开始没把魔罗算进去就是因为他是如来恶念的化身，讲到底那还不是如来，到时候真的反水了我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我觉得不妥，什么善念恶念的，如今在大家面前的善念已经是这般算计，谁知道恶念又憋着什么屁，万一到时候坏我们大事。” 沙师弟抱着手在一旁态度坚决地反对。 “其实我倒觉得可以见一面再做定论。” 八戒贼心不死，还是想见一面魔罗。 “那锁妖塔不好进，听那蜥蜴精说从外面根本打不开，如果这是真的，那咱们进去之后要出来还是得过魔罗那关的，他在十八层，可以说是把控着出塔的关口。” “而且锁妖塔里好多妖怪都说魔罗是不想出去而不是出不去，所以到时候若是合作还得有让他愿意出塔的理由才行。” 我又继续补充道。 “无妨，我们先去团结那些可以团结的力量，锁妖塔这一块的力量等最后再说。” 大圣也有自己的考量，恐怕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动用锁妖塔里面的力量。 “咱们兵分三路，分别去找那些功德被废的半仙精怪，后羿以及锁妖塔里的妖怪，各自认领一下吧。” 最终八戒选择了去找后羿，而沙师弟则选了那些涉及琉璃盏里功德的地仙精怪一类，他们都知道有些事情由他们而始就在他们这里终结。 剩下的大圣则是去锁妖塔。 “小虱子给你个机会选择，你选一个跟着吧。” 我觉得大圣问这话完全属于多此一举，他话音刚落我就化出原形跳上了我的专属宝座——大圣的头顶，视野绝佳。 “哈哈哈，大师兄你明知道答案还问，没看到小虱子那迫不及待地样子吗？” 八戒和沙师弟看到我这猴急的动作都忍俊不禁。 “不愧是师兄身上下来的跳蚤，这猴急的动作是学得十成十像。” 沙师弟也忍不住加入打趣的队伍。 “你俩别笑了，赶紧走吧，注意安全，尤其是沙师弟，你要面对的群体庞大，如果实在说服不了他们就算了，完事之后咱们还是流沙河见。” 师兄弟三个如此轻松和谐的场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自从灵山受封之后他们各司其职就鲜少有见面的时候，更别说是三人齐聚一堂。 大圣踏上筋斗云往锁妖塔的方向而去，而我则坐在我的专属观光位上欣赏沿途的风景。 凉风掠过，大圣头顶的毛发随风而动，我抱着其中一根茁壮的毛发随风摇晃，一荡一荡的，很快就有了睡意。 “小虱子，睡了么？” 大圣的声音传来立马赶跑了我的瞌睡。 大圣找我说话，那必是不能睡的。 我甩甩头尽量让自己恢复清醒。 “没睡呢大圣，怎么了？” “没睡的话你再和我讲讲你在锁妖塔里经历的事情吧。” “好咧！” 讲故事我最在行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在关键部分添油加醋给自己增加戏份，嘿嘿。 从一楼到十八楼，我把每一层楼遇到的妖怪以及他们是怎么为难我的都讲了一遍，过程中每提到一个妖怪大圣都会时不时出声附和，偶尔也会问两句，唯独提到六耳猕猴的时候大圣全程沉默了。 “大圣，你为什么不问关于六耳猕猴的事情呀？” 我有些好奇。 “没事，就是不太感兴趣罢了。” “可是，可是你的猴毛竟然进到了他的体内，凭什么？我才是大圣的首席虱子精。而且他还是个撒谎精，明明出了锁妖塔还非要费劲巴拉找各种接口和我说他没出去过，他就是个骗子，不过他最后也挺可怜的，原本天庭要抓的是我，结果他先我一步出了锁妖塔结果死了。” 提到六耳猕猴，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你记得当年真假美猴王的事情吗？” 大圣问我。 “欸，说到这事我就奇怪，八戒和沙师弟都说的确有那么一回事，可我就像失忆了一样，死活想不起有那么一回事，我一直以为是八戒和沙师弟记错了，所以在锁妖塔里才信了六耳猕猴的话，现在想想可能那时候我真的睡着了，错过了大圣和六耳猕猴对打的场面实在太遗憾了。” 我喋喋不休地念着，我虱生之中唯二两次睡着，这是其中一次，错过那么精彩的场面我大腿都要拍青了。 “要是我当时没睡着的话，哪有如来什么事，我从没有离开过大圣，自然是我在谁身上谁才是真的大圣咯，任他六耳猕猴模仿得多像，绝对逃不过我的法眼，他装不过一炷香的。” “六耳猕猴没有撒谎。” 嗯？什么？大圣说六耳猕猴没有撒谎？ 第78章 你在怕什么 黄沙漫漫，我又一次来到了锁妖塔附近，不过这次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身边还有大圣。 “累不累？累的话回你的专属宝座去吧。” 大圣看着有些微喘的我提议道。 “不累，就是有点热。” 这附近我来过，可以给大圣带路。 “原先这里有一个村子的，住的全是蜥蜴精，后来听塔里的妖怪说这些蜥蜴精是负责守塔的，只有这锁妖塔破了他们和锁妖塔之间的契约才能解除，不过等后来我出锁妖塔的时候发现整个村子已经空了，不知道是不是天庭的手笔。” 还有那个阿来，不知道还活着没有，要是没有他要进塔估计不太容易。 我和大圣围着锁妖塔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可以通向内部的通道，明明我在里面的时候可以透过窗户看外面的世界，但从外面看却完全不一样，只有一层层没有窗户的塔身。 “快回你的宝座，我试试从外面能不能破了这塔。” 说着大圣就掏出了金箍棒，我赶紧趁着这会儿功夫化出原形回到了大圣头顶，果然还是熟悉的感觉，和大圣在一起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随着金箍棒越变越大，大圣的身体也悬到了半空中，并且为了好发力离塔身有一段距离。 只见大圣甩动手里的金箍棒，周围的空气也被搅动起来形成一阵阵风，带来了些许凉意。最后两圈大圣卯足了劲儿将金箍棒朝着锁妖塔奋力打去。 力道之大，卷起的狂风裹挟着沙尘迷蒙了眼前的视线，一声巨响过后金箍棒被弹了回来，而风沙中那道矗立的影子却依旧岿然不动。 风息沙落，锁妖塔越发清晰，可却完好无损，外墙甚至都看不出有剥落的痕迹。 一道清脆的口哨声响起，十六层的地方似乎坐着个人影，凭着身形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蜥蜴精阿来。 他朝我们挥了挥手，随后一个跃身跳下了塔。 “哟小跳蚤，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会被吃了呢，没想到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大圣将金箍棒对准了阿来语气冰冷，“就是你把小虱子扔进锁妖塔的吗？” 趴在大圣头顶上的我高傲地扭过头颅冷哼一声，根本不想理他。 “大圣别动怒，我知道你们会过来，所以一早就等在这里了，你们是要进去吗？我可以给你们开门。” 变色龙变脸和翻书一样快，面对大圣时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连语气都变得谄媚不少。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 蜥蜴精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一股子阴险的味道，“自然是预感，预感到你们会来，就像当初我一早就预感到小跳蚤会来一样，所以老早就等着了。” “你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 我还是没忍住出口呛他，花言巧语，一副友好的模样，我当初就是这么被他给骗了的。 蜥蜴精一道锐利的眼神飞来被我无视。 “说说吧，这锁妖塔有什么秘密。” 大圣收了金箍棒，一副好整以暇地模样等着阿来交代。 “我们蜥蜴精一族世代守护这锁妖塔，只要这塔一日不破我们的羁绊就永远存在，关在里面的妖怪没有自由，别看我们住在外面又何尝有真正的自由，至于塔里面的情况，去过里面的小跳蚤比我更了解。所以我今日盼着大圣来其实是希望大圣能破了这锁妖塔断了我们一族与这塔的羁绊的。” 这一番话蜥蜴精说得诚恳，中途也没有变来变去变化颜色。 阿来每次送祭品进去其实都是怀揣两种希望的，一来是希望里面的妖怪吃了祭品可以法力大增，冲破这锁妖塔；二来是希望这祭品法力无边，可以无视那些妖怪一路杀到十八层破了这锁妖塔。 只可惜上次我和六耳猕猴出来并没有破了这锁妖塔，而是被魔罗放出来的，锁妖塔不破羁绊依旧存在。 和蜥蜴精说那么多只是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倒真不会因为他曾经把他扔到里面就拂袖而去，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若非他当初那一扔我也不会发现锁妖塔这一条路径也可以用来抗衡灵山。 最终我和大圣还是在蜥蜴精阿来的帮助下进入了锁妖塔。 一楼原本是白骨精、蟒蛇精和虎羊鹿三兄弟住的，后来我出塔前白骨精莫名其妙回到了九层，可如今这一层竟然空空如也，连虎羊鹿和蟒蛇精他们几个都不见了。 那三扇门大剌剌地开着，由于黄沙没过了塔底，所以从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黄沙堆积在窗口，连光线都被阻隔在外。 不是说下层不可僭越吗，难道他们也被统一换了楼层？ 没有住户通往楼上的结界也就不复存在了，我和大圣轻而易举就上了二楼。 可二楼的情况和一楼一样，那几个树精的房门敞开着，里面什么也没有，就连当初我上楼时看到的那片鸟语花香生机盎然的场景也不见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锁妖塔怎的空成这样，一二楼竟然没有住户了。 来的路上我就已经详细和大圣讲过塔里的事，包括每一层楼的住户，所以大圣此时心里也有数。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五层，第五层和上次我来时一样没什么变化，没有一个房间，而且我们试了试，通往六楼有结界，说明梦貘还住在这里。 我不想让大圣在这里耽搁太久，毕竟梦貘的胃口很大，我怕它也会要求大圣献祭美梦和快乐才放我们上楼。 我的美梦和快乐就算了，想吞噬大圣的美梦和快乐它凭什么，我绝对不允许！ “大圣，咱们强闯看看能不能上去。” “你在怕什么？” 大圣很敏锐察觉到了我语气中的慌乱。 “和大圣在一起我怕什么啊，大圣天下无敌，四舍五入就是我小虱子天下无敌。” 没错我就是狐假虎威，准确来说是虱假猴威，但话说出来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你是不是怕它也把我的美梦和快乐全都吞噬干净了？” 大圣不说还好，他一开口我眼泪就有些止不住，那些和大圣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啊，如今已经被啃食得斑斑驳驳，甚至有些根本想不起来了。 第79章 反了这天庭 见我“哇”地一声哭出来大圣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慰我，摸摸头，拍拍背，只能不断重复“不哭”两个字。 “我的快乐回忆全都是和大圣有关的，既然我已经记不住了，你的绝对不能再被吃了。” 一想到那梦貘有可能会把大圣的快乐和美梦都吞噬，我心里就更难受了，那些共同的快乐回忆至少有一个要记得吧。 “好好好，就听你的，我们强闯试试看。” 大圣用食指拭干我眼角的泪，转身就对上了结界。 这些结界对我来说是过不去的坎，但对其他人来说未必，我心里是抱着一丝侥幸的。 …… 另一边八戒首先是去天竺国找了玉兔精，毕竟她当初说过要去找后羿。 “女王她外出尚未回来。” 因为之前见女王亲自招待过这个人，侍女以为八戒是女王的好友所以如实交代。 “那她有说具体去了哪里吗？我找她有很着急的事情。” 距离他们上次和玉兔精告别已经有些时日了，八戒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只说是去东边，具体没交代去哪里。” 侍女心想她只是一个侍女啊，女王又没有义务事无巨细地向她交代。 “好的，如果你们女王回来就说我来找过她，多谢。” 离开天竺国八戒便一路向东，嫦娥在人间的丈夫后羿他有所耳闻，但了解不多，也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只能一路打听一路走。 时间紧迫，他没办法步行，只能腾云，东边那么大，要找的人又没有什么明显特征，实在无异于大海捞针。 “嗖！” “嗖！” 两支利箭和八戒擦身而过，这支箭他识得，是上次在天庭乱杀的箭，看这箭所去的方向如果他没算错应该是冲着天庭的凌霄宝殿去的。 他感慨这天庭的办事效率似乎越来越不行了，若是换做以往这个射箭之人早就被拿下了，如今已经过了那么些日子了，还有箭不断往天庭射去，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射箭之人不好惹，至少连天庭都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方敢直接和天庭对着干，说明恩恩怨怨是少不了的，按照猴哥的说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许可以拉拢一波。 就这样，八戒决定暂时把后羿的事情放一放，先去会会这个神秘人。 …… “玉兔精？” “天蓬元帅？” 八戒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玉兔精，他顺着利箭射出的方向一路寻找就找到这里来了。 既然玉兔精在这里那旁边手持弓箭的人岂不就是后羿？ “别，你可别叫我天蓬元帅了，这个称呼我受不起，你还是叫我八戒吧。” 八戒摆摆手，如今再听这个称呼真是哪哪儿都不得劲儿。 “原来就是你，感谢你当初对我妻子的仗义相助，大恩大德请受我一拜。” 说着魁梧的男子放下手里的弓箭就是要对八戒行礼，被他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几人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现有的信息。 原来不断往天庭放箭的人就是后羿，玉兔精对天庭的方位以及每一座宫殿的位置很熟悉，所以后羿几乎是指哪儿射哪儿。 他上不了天庭，所以只能在凡间用自己的方式来替妻子鸣不平。 “你们那么大的动静难道天庭的人没找上门来吗？” 两人如今还好好地站在这里，甚至还能时不时往天庭放箭，八戒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有啊，来了两拨人都被我们给轻松躲过了。” 提到这个玉兔精似乎十分得意，她虽然是只小小玉兔精，但也不是一只只会吃吃睡睡的吉祥物，因为长得洁白无暇，常常混在仙气缭绕的各大宫殿而难以被发觉，知道天庭的不少八卦也知道天庭每一位神仙的做事风格。 得益于此，上次天庭派来的哪吒和巨灵神，玉兔精根据对两人多年的了解带着后羿东躲西藏各种障眼法没过多久就耗到他们无功而返。 “你们这么做风险很大，说不定下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八戒抚着下巴分析道，他曾率领天庭十万水兵，对各大武将的了解远在玉兔精之上。 “管他呢，能逃一劫是一劫。” 玉兔精满不在乎，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天庭抓到之后所要面临的惩罚。 “对了，你怎么找过来了？” 八戒说明了此次前来的目的，原本他还担心后羿即便能团结估计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如今一看，实在是出乎意料，如果他愿意同他们站到一块，将会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光看当日那些密密麻麻射向天庭的利箭就知道他也是个狠角色。 “只要能让我妻子重获自由，我愿意加入你们。” 以前想着能远远看一眼，哪怕见不了面也是可以的，如今知道妻子的遭遇，他不再满足于烟火传思，一舞报平安，他要他们在一起，永远地在一起。 “我也是，只要能还主人一个公道，我愿意和你们一起反了这天庭。” 玉兔精也很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她不过是一只小小玉兔精，心里能装下的不多，主人就占了大多半，主人好就是她好，主人不好始作俑者也休想好过。 就这样，八戒这边进展顺利，很容易就团结到了后羿这边的力量。 …… 反观沙师弟那边的进展就不太乐观了。 当年那些功德作废的地仙、半仙、精怪之流，大部分是在原来的岗位上苦熬几百甚至上千年之久的，眼见飞升无望于是便另寻他法。 有的是因为一朝执念而堕入了魔道，有的则是主动成了魔。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跟着你天庭没有盼头没有前景不如及时止损更换通道。 当然也有十分顽固一条道走到黑的，对天庭深信不疑，对飞升仍抱有希望，既然当初的功德作废了那就从头再来，坚信努力积攒功德，总有飞升的一天。 这些群体数量庞大，虽然单个的战斗力和法力可能不高，但合在一起却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毕竟蚂蚁咬死象嘛。 虽然他们如今散落在各处，有的入了魔有的仍在原来的位置兢兢业业，但有一点自始至终没变过，那就是对沙僧的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湮灭。 第80章 算账 “几百年前他躲在流沙河没能杀了他，没想到如今兜兜转转又落到我们手中了，真是天道好轮回。” 说话的是一条黑蛇精、一只狐狸精以及一棵榕树精。 无一例外他们几个周身都被一层厚厚的魔气所包围，一看就是堕入了魔道。 “出了流沙河就跟随唐僧去西天取经，然后功德圆满受封罗汉，而我们辛辛苦苦积攒多年的功德一朝被毁，凭什么他这个始作俑者还能落得个好结局。” 黑蛇精吐着猩红的信子语气冰冷到令人毛骨悚然。 他是一条在泰山上修行了一千七百年的黑蛇，一心向善，兢兢业业修行，五百年才能勉强化形，一千年时已经化形彻底，待到一千七百年时已经攒够功德，半步天仙，却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收到了一个极坏的消息：存放功德的琉璃盏被一个叫卷帘大将的神仙打碎，里面的德功瞬间清零。 他几千年的道行毁于一旦，怎能不恨，半步天仙最后却遁入了魔道，当年和他一样情况的不再少数，无数半步天仙的精怪纷纷遁入魔道，从此与成仙无缘。 在西天取经路上虎视眈眈的何止那些想吃唐僧肉的妖怪，其实还有他们这些遁入魔道的半步天仙们，只不过他们的目标却是沙悟净。 只可惜这一路他们碍于孙悟空的通天本领以及猪八戒的辅助力量才一直没对沙和尚动手，否则所有被毁功德的人加起来能废他几次修为。 沙僧别人偷袭了，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绑他的是一根修为极深的血藤，他根本挣脱不开，看了眼围在周围的各色精怪，他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当年毁我们功德的卷帘大将抓住了，想报仇的来黑岩洞，一定让大家报个爽快。” 见沙僧醒了，那狐狸精大手一挥吩咐手下的小喽啰去散布消息。 “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好吗？会不会太不给天庭面子了？” 榕树精斟酌着说道。 “面子？面子是自己挣的，哪能是别人给的，他天庭保管功德不利时就已经把面子丢干净了，再说这和尚现在应该是归灵山管吧，和天庭有半毛钱关系。” 狐狸精用尖锐的指甲挑起沙僧的下巴，满是不屑地问到：“怎么？哑巴了？你毁我们功德，死到临头问你要句道歉不过分吧？” “如果我告诉你当年打碎琉璃盏的事是玉帝故意设的局，我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你们信不信？” 沙僧本来是想等到那些“受害者”都被召集过来之后再解释的，但转念一想可能那时候大家都忙着报仇雪恨了，根本无心听他解释，所以他才决定现在就开始解释。 “呵，原来你内心也不像表面那般大义凛然嘛，也一样是贪生怕死之辈，现在为了活命竟然都开始推卸责任了？” 黑蛇精扭着腰肢走过来，看沙僧的目光里尽是鄙夷。 “你们信不信当年若是没有我失手打碎琉璃盏你们也没办法顺利飞升成仙？” 有些真相没有证人没有证据的确很难令人信服，尤其是根植在他们心底那么多年的认知和确信，想要一朝掰过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年已经过了，现在怎么掰扯还不是全凭你一张嘴，你觉得我们会信？况且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你若是真有冤屈，早干嘛去了？” 言外之意你少在这里马后炮，你所说的话全都是狡辩。 “好，即便你们不信我所说的话，子琉璃盏打碎之后飞升的半步天仙应该是众所皆知的，如今几百年过去，你们数数有几人？飞升的又是些什么人？” 自从小虱子告诉他当年的实情之后他就一直留意这几百年的飞升情况，别说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疑点。 “你还敢说这件事，就是因为你的缘故，大家功德被毁，所以这几百年飞升的数量寥寥无几，你倒还有脸提了。” 狐狸精锋利的指尖直直对着沙僧的瞳孔，要不是等着所有受害者过来一起问责，他说不定现在就能废了沙僧的双眼，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让他闭嘴，我不想再听他说半句话，道歉的话就留着到时候人齐了再说吧。” 随后束缚住沙僧四肢的血藤慢慢生长，摩挲过他的皮肤最后在嘴巴的位置给他封了个严实。 不过半日的功夫，就有从各处赶来的“受害者”，数量之众，把偌大的黑岩洞站的密密麻麻的，当然这其中也不全是当年的“受害者”，还有一些就是纯粹来看热闹的，然后想看看能不能顺便捡个便宜啥的。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受害者”们怒意滔天，震天的喊声几乎要将黑岩洞顶给掀翻，还有不少人因为洞里站不下所以只能站在洞外伸长了脖子观望，他们都想将沙僧杀之而后快。 “众位稍安勿躁。” 黑蛇精站出来控制场面，他压了压手臂，示意大家安静。 “众位，眼前这个和尚就是当年打碎琉璃盏毁我们功德害我们功德毁于一旦的罪魁祸首，如今终于落到了我们手里，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但是我们等了几百年，绝不能让他痛快死去便宜了他。” 折磨人法子他们多的是，务必要集思广益选几种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法子受着，方能解仇恨一二。 “生啖他的肉吧，将他的肉片成一片片极薄的肉片，在场的每人分一片，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我看还是五马分尸吧，然后将头颅放到烈火中灼烧七七四十九天。” …… 一提到可以亲手处置罪魁祸首，“受害者”们情绪高涨，每个人都想出一种自己觉得这世间最阴毒的刑罚。 最后得出的一致意见是将沙和尚开膛破肚，五脏六腑扔进大海，头颅碾成齑粉随风扬弃，四肢用烈火灼烧。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道歉的话你可以说了，要是态度好语气好，大家听了开心，我可以考虑下手的时候痛快点，让你也少两分痛楚。” 黑蛇精大手一挥，封住沙和尚嘴巴的血藤慢慢退下去。 “诸位，当年之事全是玉帝的阴谋，是他指使我这么做的！” 第81章 怀疑的种子 沙僧心想的是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与其苦口婆心和大家辩解他是无辜的背锅侠不如直接拉玉帝下水，况且在这件事上玉帝是一点也不无辜，有一个是一个，只要有人听进去了那他们的阵线就会多一分力。 “啪！” 清脆的耳光在嘈杂的声音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沙僧的头因为大力的拍打惯性偏到一边，而左边的脸上赫然一个显眼的手掌印，嘴角的鲜血已经流到下巴了。 “让你道歉你还在为自己开脱，到死还不知悔改，看来等下大家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黑蛇精的眼神阴沉毒辣，那目光上下扫视着沙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就是玉帝指使的，他……” 剩下的话又被原先的血藤给堵了回去。 “来吧大家，不必让他死的痛快。” “受害者”们摩拳擦掌，就等着这句话呢。 突然一道黑影从洞口出现，随后扫过洞内站着的众人，最后稳稳停在了高处的刑台之上。 黑影所到之处，每个人都伏低了腰，恭恭敬敬地将右手搭在了左肩之上。 这是一种面对更强者才会表现出来的姿态，早就听说魔尊重楼回来了，但迟迟未见人影，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参见魔尊！” 刚刚的七嘴八舌窃窃私语如今都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参拜动作。 魔尊重楼一袭黑色大氅，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臣服。 “何事如此热闹，怎么能少了本尊呢？” 黑蛇精恭敬地行礼，直到感受到魔尊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才开口解释。 “启禀魔尊，大家在算一笔几百年前的账，区区小事不值得惊扰魔尊。” 黑蛇精回答得不卑不亢。 “哦，都说秋后算账，这晚了几百年的账本尊倒还挺感兴趣的，说来听听。” 几百年前魔道中人激增的事在业内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黑蛇精解释起来没那么复杂。 听完黑蛇精的汇报，魔尊不言不语，目光在被绑的沙和尚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你们当日纷纷坠入魔道之事本尊就觉得蹊跷，如今听了黑蛇精的解释依旧疑虑未消，且让我听听这个罪魁祸首怎么说再处置也不迟。” 魔尊都开口了，谁还敢反驳。 黑蛇精一挥手，沙和尚又可以说话了。 “你，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本座决不饶你。” 两人当日在天牢就已经见过一面了，后来又一起面对天庭的势力，严格来说沙僧对魔尊重楼有释放之恩，虽然当初放了他另有目的，但你就说放没放吧。 不过这个时候沙僧可不会自我感觉良好到认为魔尊重楼是来报当初的释放之恩的。 有机会说话沙和尚自然是会好好把握的。 “那年蟠桃宴会上，我负责贴身保护玉帝的人身安全……” 沙僧把当年自己的经历以及小虱子在轮回镜里看到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他沙僧就是个悲催的背锅侠，因为天庭编制和一些裙带关系的问题导致当时不需要那么多飞升的神仙就职，于是玉帝就策划了功德清零事件。 而最初打坏那个琉璃盏的也并非沙僧，而是玉帝最宠爱的七公主，实际上那个琉璃盏在被他碰到之前早就已经坏了，里面的功德也早一步被销毁了，无论怎么算这笔账都不应该算到他身上，这个锅他背了那么久应该甩回去给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了。 语闭，洞内一片死寂。 沙僧将拳头紧了紧，手臂微微颤抖，终于，终于将实情说出来了，他被无辜针对了那么多年，甚至承受了本不该由他承受的恨意和怒火，就连着那份本不该由他承受的愧疚他也承受了多年。 “虽然本尊觉得你说的话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 魔尊重楼率先开口打破了满场的沉默。 “对啊，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这个说法给他们的震撼不亚于当日知道功德被毁时的震撼。 沙僧从怀里掏出一面平平无奇的镜子，“答案都在这轮回镜里，只可惜这通道无法再开启了。” 魔尊重楼用目光警告沙僧，他给他说话的机会可不是让他来胡说八道的，什么轮回镜，闻所未闻。 沙僧自然也知道世人对这轮回镜知之甚少，就连他跟在玉帝身边多年也不曾知晓他还有这样的法宝，于是他又将这轮回镜的用处解释了一遍。 “没听说过，不会是骗人的吧？” “对啊，不就是一面寻常的镜子嘛。” “他不会是为了开脱罪名将仇恨故意往玉帝身上引吧？” 主要是这个轮回镜对于大家来说实在是过于陌生了，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沙和尚为了活命临时编出个轮回镜再杜撰镜中的内容。 但是这一番话也不是石沉大海，还是激起了一些浪花的。 “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起一件事，这几百年飞升成功的有几个姓张的家伙，生来就是凡人，但飞升的理由是二十世的“好人”，几十世的“好人”。” 琉璃盏被打碎之前也不乏功德尚未录入的，他们一开始也没有在意，后来只觉得那些人幸运，如今再把那些飞升成功的名单扒出来细看，不得不说确实有些猫腻，“好人”的飞升理由未免有些太牵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容易扎根发芽，除非汲取到真相，否则绝对不会随便停止生长。 本来要对沙和尚下死手的人现在犹豫了，毕竟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就有共同的敌人。 动摇是从一个人开始的，但绝对不会止于一个人。 魔尊重楼抬眼看着台下所有人的反应，对于这个结果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这个人本座就先带走了，若他所言不虚，那关于天庭这笔账咱们到时候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们不知道魔尊和沙和尚当日在天牢的渊源，所以对于他的决定并没有提出异议。 看来这天庭怕是免不了一场狂风暴雨了。 第82章 黑袍的挑衅 那梦貘的胃口果然一如既往地大，没有人能在它那关笑着走出来的。 六楼的犀牛精三兄弟也不见了，直到走到七楼我们才遇见了九头虫。 他似乎一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好整以暇地在房间门口等候。 “齐天大圣孙悟空，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仇人相见并没有分外眼红，就算当年九头虫的头不是大圣亲手摘下来的，但也有大圣参与其中，大圣朝他点点头，两人心平气和地开始接下来的对话。 “当日小虱子经过你这里多谢你没有为难他。” 随后大圣轻轻晃了晃头示意我可以下来了。 “喏九头虫，这是你的头，我给你找到了，但上面凹凸不平的咬痕绝对不是我弄的哈。” 虽然我已经将那断头上面哮天犬的口水洗干净了，带着断头兜风也把上面的味道散干净了，但说实话这断头看上去也忒埋汰了点，和九头虫其他八个头有些格格不入。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多谢。” 九头虫虔诚地双手那颗断头，随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化出原形，那个和旁边其他八个脖子截然不同的光杆子脖子因为感应到断头的存在而发出淡淡的红光，紧接着断头像是自己长了眼睛一般飞到那脖子上，竟这么严丝合缝地合上了，再过了片刻脖子和断头终于又重新适应了彼此的存在，和其他几颗头一齐舞动起来，像是在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回来啊？”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示意九头虫他还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我可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给无时无刻监视着，最关键的是他这眼睛还有自爆的功能，虽然我救醒大圣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但也不想那么早就死去。 “我送你一只眼睛你要不要？” 九头虫断头重生似乎心情大好，竟然要送我一只眼睛作为感谢。 “这，不好吧？你不是说会自爆？” 我看了看大圣有些为难，此刻的我就像是大人送小孩子礼物，小孩子要看过大人的脸色才能决定要不要收，我在等大圣的一个信号。 “两只眼睛会自爆，但一只就不会，它在你体内还能护住你的心脉，也算是有益。” “这……” 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我又抬眸偷偷看了看大圣，大圣能不能收啊？ 大圣似有所感，“他也是一番好意，既然是他送你的，你就收下吧，还不快谢谢人家。” 得到大圣允准的我很干脆就收下了九头虫的好意。 “怎么之前住在楼下那些妖怪都不见了，你们这锁妖塔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次再来我发现这锁妖塔处处透着古怪，反正就是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九头虫是老住户了，或许知道什么内幕。 “魔罗将大家都召集上去了，你们得上楼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怎么大家都上去了你不上去呢？” “我和他们的目的不一样，魔罗允许我拿到头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九头虫抬头看了看楼顶，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说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只想到了万圣公主。 就这样，我和大圣继续往楼上走去，而九头虫则继续留在了七楼。 “也难怪万圣公主会那么喜欢九头虫了，他可真是个情种啊，这一局小白龙输的不冤。” 我想和大圣说笑来着，但是见他紧抿着双唇没接话就没再继续。 八楼的六耳猕猴已经死了，所以八楼的空置我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对大圣当初的那句话仍旧耿耿于怀。 “大圣，你当初说六耳猕猴没有说谎是什么意思？他当时真的没出这锁妖塔吗？那八戒他们说的那只和你一模一样的猴子又是谁？” 大圣叹了一口气，随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上次我问这个问题大圣也是这么回答的，总有一天是哪天？什么时候才到那天？ 一想到我和大圣的信息不同步他竟然有了我不知道的小秘密，我心里就一阵失落，我可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首席虱子精啊。 “还有，你不要老是觉得你欠六耳猕猴什么，觉得他是因为你才被天庭误杀的，那是他命中注定本该有一劫，只是时间推迟了而已。” 大圣知道我一直在为六耳猕猴的死感到自责，我觉得若是那天我先出塔他就不会死了，不过既然大圣都这么说了，我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我知道大圣是不会骗我的。 九楼是后来白骨精的住处，如今她也不在此处，通往十楼的结界也不在了，我估摸着孔雀明王应该也不在楼上了，毕竟她的结界我可是记忆犹新呢。 十楼一直到十六楼都是无人居住的状态，直到上了十七楼，我又再一次见到了黑袍怪。 他依旧是一身漆黑的装扮，从头黑到脚，见了两次我依旧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若是日后在茫茫人海相遇估计都认不出来。 “你们来得比预想中的要慢上许多。” 好歹也是有过一面之缘和深入交流的，这黑袍刚见面也不问好，劈头盖脸就说我们来迟了，我们事先又没有约定，哪有早迟这一说。 我默默地放下了想要打招呼的手，咽回了快到嘴边的“黑袍好久不见”几个字。 而且我今日可是跟着大圣一起来的，我之前还在大圣耳边吹嘘我和这黑袍一见如故，这么一来岂不是全部穿帮了，黑袍似乎从头到脚都在表明一个观点——我们不熟。 唉，终究是错付了。 “怎么，我们叫你等了吗？” 我浅浅呛回去，既然你表现得我们不熟的样子，那我也不用给你面子了。 “你们若是想上楼得先过了我这关再说，齐天大圣，就让我试试你是否威风不减当年吧！” 黑袍直接无视我的存在，目标直指大圣，开口就是要和大圣打一架，这次通关怎么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啊？ 我正准备再次开口质疑黑袍，却被大圣挥了挥手阻止了。 “小虱子，你站远些，护好自己，别被误伤了。” 第83章 要不，就算了吧 不是吧，大圣竟然准备应战？黑袍这很明显就是在挑衅加激将啊，而且上次我上楼也没有这个流程啊。 我还想开口，却被大圣的眼神给抚慰到了，我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那我还能说什么，我可以不相信自己，但我不能不相信大圣啊。 随后我贴着墙壁退到最远处，听大圣的护好自己，万一黑袍使坏我还能作为场外援手帮大圣一把呢。 可是两人决斗的方式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我以为是要在现实中舞刀弄棍尘土飞扬大杀四方呢，没想到两人决斗的方式竟然如此友好？ 只见两人面对着彼此坐了下来，随后开始闭目打坐，这是要用意念决斗吗？ 我想回到大圣身边，用意念决斗我有啥不能看的，只是还没走两步我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阻挡在外了。 这两人竟然在周围升起了结界，旁人根本无法靠近。 好吧，我着急也没用，估计两人这会儿已经打上了，我只能贴着墙壁一圈圈走动，想通过两人的神情来判断战况，奈何面无表情的两人根本不给一点刺探战况的机会。 这都用上意念了，黑袍使坏我也看不着，真想出手相助还得先破开这结界，算了，我还是耐心等待结果吧。 因为处于一种极度放松的状况，我很快就有了睡意。 不是我不担心大圣的情况，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对大圣太有信心了，心态才如此放松。 迷迷糊糊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还在取经路上的师兄弟三人。 “既然师傅都死了那咱们把行李分了原地散伙吧。” 不用看我都知道这句话是八戒说的，但是梦里的我不太清楚如今面对的是哪一个妖怪，因为八戒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二师兄，你怎么又提这档子事。” 沙师弟的语气有些责备却又无可奈何。 “大师兄这事你怎么看？” 沙师弟随后将目光移到了大圣身上。 大圣沉默了，他竟然破天荒的没骂八戒，以往八戒要是说这种话，轻则被大圣臭骂一顿，重则被大圣收拾一顿，反正怎么都少不了一顿。 他的沉默也让八戒和沙师弟有些无所适从。 “师兄？师兄？” 沙师弟推了推有些出神的大圣，大圣眨了眨眼睛才回过神来。 “师弟你说什么？” “二师兄又说着要分行礼散伙的话了，师兄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向来作为三兄弟主心骨的大圣不说话反倒让另外两个有些慌了，就连八戒都停下了手里扒拉行李的动作。 “要不，就算了吧。” 算了是什么意思？是同意八戒说的话吗？ 就连作为旁观者的我听到这句话都震惊了，求取真经大圣的意志一直都很坚定的。 “那大师兄你的意思是咱们就地散伙？” 此时八戒的语气和刚刚的截然不同，我甚至听出了一丝慌乱。 原来八戒每次说这句话真的都只是嘴上说说吗？心里还真的未必这么想？ “别慌，我再去探探，或许是那妖怪使诈呢。” 随后大圣一个筋斗云消失在了我的梦境中。 我对这个荒唐的梦嗤之以鼻，大圣绝对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好不容易从梦里抽离出来，我以为过了很久，结果一看日头还不到半个时辰，大圣和黑袍依旧面对面坐着。 我像头拉磨的驴，以两人的结界为中心点一圈圈地转，又像只扒在门外想看热闹却进不去的傻狍子，焦心得很。 百无聊赖的我最后只能扒在窗台上看风景，看外面一成不变的风景，依旧是黄沙漫漫热浪翻涌，只不过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场面不见了。 …… “当年入魔的半步天仙数量激增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完全没往你说的这个层面上去想，”魔尊重楼对面坐着的是刚刚被他从黑岩洞带走的沙和尚，他犹豫了一会儿又继续补充，“后来因为这事天庭还给我们安了个罪名，说我们蛊惑人心，不断引诱半仙遁入魔道，为此还向我们开战，打了一场规模不大的战役，如今想来竟是他们恶人先告状在先还贼喊捉贼吗？” 他们魔界虽然不满天庭的统治已久，一直想着推翻天庭改朝换代，但真的没有缺人到要从对方阵营里拉人，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所以他当时只认为是那些入魔道的人有眼光，心甘情愿入我魔道者为何不欢迎？ “你们之间竟然还打过一场战役吗？” 沙和尚有些吃惊，他那时虽然已经被贬下界了，但还是会时不时留意天庭的消息的，但这个消息他却闻所未闻。 “当然，这种灭他们自己威风的开战理由自然是不会大张旗鼓的，让人知道半步天仙的人纷纷在飞升紧要关头更换阵营，让后来修仙的人怎么想？” 魔尊重楼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出声，“呵，这天庭不是摆明了“既要”“又要”吗。” “你说的那些事真的没有证据吗？虽然我信你所说的，但没有证据他们很难有所行动的，不然我或许可以帮你一把，一雪当年之耻。” “你相信我？” 沙和尚有些不可置信，除了那几个为数不多的知情人，这重楼是第一个说相信他的人。 “信，为何不信。” 重楼看着这个当初放他出天牢的人，不知为何莫名就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没有撒谎。 “如果有证据我也没必要苦口婆心解释那么多了，更没有必要蛰伏在流沙河那么多年。” 沙和尚苦笑，若有证据他可能都不会等大师兄和二师兄，自己就杀上去了。 这前卷帘大将的事情从前重楼只是略有耳闻，知道的事情和大众口口相传的版本差不多，如今更深一步了解之后，他对眼前这个人多出几分同情也多出几分敬佩。 背负了那么多不属于他的骂名和仇恨，若是换个人，知道了如此颠覆的真相怕是不能做到他如他这般淡定，反而可能当场黑化大杀四方屠尽生灵。 第84章 无聊就数腿毛吧 混混沌沌，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虚无，广阔无垠的空间内立着两道人影。 左边是一袭黑色的黑袍怪，而右边则是手持金箍棒的齐天大圣，两人之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紧张气氛在涌动，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引爆一场旷世决斗。 “我想你将我拉入意念之中除了找我打架还有话要对我说吧？” 孙悟空直视着眼前这个看不清模样看不到表情的黑袍怪。 “聪明，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要你出去之后反了灵山。” 之前曾听小虱子说起过这黑袍的身份，作为如来的影子说出这种话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一个影子竟然还妄想消灭本体吗？那他有没有想过一旦如来本体被消灭，影子这种派生物将不复存在。 “你有什么立场要求我？” 孙悟空思忖着，他和如来之间确实有一笔账要算，但他并不想扯上别人。 “而且你一个影子说出这样的话不得不让人怀疑你的动机。” “你只需要记着在对付如来这件事上我们目标一致就好。” 黑袍似乎十分自信孙悟空一定会与如来为敌，不打算对孙悟空的话做出解释。 “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了，我对你说的事情没有兴趣，要打就打，打完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对方既然心意不诚，那他也没有必要耗着，灵山那边还不是他的首要目标，天庭才是他接下来要动的，即便是算账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那你可做好心理准备，要是过不了我这关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魔罗有交代过要他探一探孙悟空的实力，他之前的实力不可否认确实很强，但是取得真经灵山受封之后的几百年他几乎没有再参与过任何一场战役，后来又化作石猴消失了一段时间，即便是把好刀，许久不用也是会生锈的，若是他连黑袍这一关都过不了，那还不如永远留在这锁妖塔之内，实在不适合当他们的合作对象。 孙悟空半个身子依着金箍棒，将下巴搭在拄着金箍棒的右手手背上，一副慵懒自得的样子。 “要开始便开始，废那么多话！” 他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半眯着眼睛似乎有些不耐烦。 “哼，狂妄自大！” 黑袍亮出自己的法器，是一根莲花法杖，通体金黄，这玩意儿看上去倒真真有几分佛教之物的影子。 一阵黑色疾风袭来，带着十足的肃杀之气攻向孙悟空，他右脚点地轻轻一跃，轻而易举便避开了黑袍的攻击，金箍棒绕着手腕转了一圈，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黑袍反应倒快，紧跟着调转方向步步紧逼，所经之处带起阵阵翻腾的空气。 孙悟空和他对战明显就没有使出全力，看他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黑袍心里不是很舒服，于是拿起法杖注入力量朝孙悟空劈了过去。 “铮！” 金箍棒和莲花法杖正面相碰，谁也不让着谁，而孙悟空依旧游刃有余轻松应对，哪怕是皱一下眉毛都没有。 “铮！” “叮！” 在黑袍使出八分实力之后孙悟空才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两人自地面升腾而起打到半空中，周身的气流随着两人各自的气场也在暗暗相较量。 …… 孙悟空和黑袍两人用意念打得难分难舍，而另一边的小虱子则在外面无聊到下楼找九头虫聊天。 楼上上不去，好在下楼的通道没有被封死，梦貘他是敬而远之，退避三舍最好再也不见了，所以就只能找九头虫了。 …… “嘿，九头虫，你果然还在啊。” 我下去的时候九头虫的房门大开，他正在独自观赏窗外的风景。 听到我的声响，他身子僵硬了一霎，随后回过头来看着我。 “你……怎么下来了？你们没能上十八楼吗？孙悟空呢？” 他的语气有些不太好，反正听上去不是很开心，他探了探头瞧见我身后没人，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我看不懂他这调色盘似的表情，只是把十七楼目前的情况和他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 听了我的解释九头虫如释重负，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阴转晴。 “怎么？你敢小看我大圣啊？” 对付区区一个黑袍大圣根本就是手拿把掐好吧，我对大圣十二万分自信。 “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我岂敢小瞧他，刚刚是紧张过度了。” 还说不是小看大圣，要是和我一样对大圣信心十足，刚刚那种表情根本就不会出现好不好。 “不过这黑袍也真是奇奇怪怪，怎么开口就要找大圣决斗，上次碰见他他很快爽快就放行了。” “他在试探孙悟空的实力。” 九头虫不紧不慢地解释。 什么？ “大圣的实力还需要他试探吗？” “你以为黑袍为什么住在十七层，他的实力配得上十七层的位置，十七层以下的妖全都被换过楼层，只有十七层和十八层自始至终没变过，黑袍的实力深不可测。” 我本来还不太把黑袍放在眼里的，但九头虫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担心大圣。 “不可否认孙悟空的实力在三界内都是排得上号的，但是黑袍和魔罗的实力也不弱。” “可是他们试探大圣做什么？你们在锁妖塔是闲得蛋疼吗？逮到一个有实力的就想切磋切磋？” 九头虫看着我有些一言难尽，欲言又止。 “反正我算是明白了，上次黑袍为什么那么爽快放我上去，原来是看不上我这种小虾米的实力啊。” 九头虫：你才知道啊，你以为你多大的脸，黑袍捏死你和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手拿把掐的事情。 本来是因为上面太无聊所以才来找九头虫聊天的，这一聊我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我要上楼，我要看着大圣，我归心似箭。 “别走啊，好不容易下来一趟，再聊会儿吧，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故意的，这九头虫就是故意的，我不就是说他们闲的蛋疼吗？现在手还抓上了不让我走是几个意思？ 你留客人在家里唠嗑不得摆点水果吃的出来？ “你要真无聊就数腿毛吧，我上去还有事。” 我抬手阻止他的一再挽留。 “别拦，再拦这友谊的小船就要炸了。” 第85章 交易 我上楼的时候发现大圣和黑袍两人已经从意念中抽离出来了，原本在两人周围强大的结界也不复存在了。 我“嗖”的一下越过黑袍直奔大圣。 “大圣你没事吧？” 我拉着大圣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很好，没事，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在外面等无聊了吧？走，咱们上楼吧。” 大圣一如既往地摸了摸我的头，温和地对我笑道。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圣，所以真的手拿把掐？ 我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看向刚刚被我略过的黑袍，他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佝偻着背掌心按着腹部，一看就是受伤了。 活该，让你挑衅我大圣，这下知道大圣的实力了吧。 我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这话可不敢轻易说出来。 只能用眼神无声地将他从头到脚好好“关爱”一番。 “齐天大圣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我认输，这就帮你们打开通往十八层的结界。” 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对着大圣说到：“我之前说的事情……” “闭嘴，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不知道黑袍要说什么，直接被大圣喝止。 不明所以的本吃瓜虱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很好，大圣又有我这个首席虱子精不知道的小秘密了，等下一定要撬开大圣的嘴，让他把秘密吐出来。 “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后面的话黑袍没再继续，只是换了一种更为柔和的语气，带着些许劝解。 大圣不置可否，眼神冰冷，偏了偏头示意黑袍把结界打开。 以前的大圣虽然骄傲但也极少用那么冰冷的语气说话，至于后来的大圣在西天取经的路上历经各种劫难变得愈发沉稳，也极少会那么突兀地用毫不客气的话语打断别人说话，我觉得黑袍一定是触碰到大圣的逆鳞了。 但是他没说完的话我又好好奇啊，好奇的抓心挠肝，但又不好当着大圣的面表现出来，首席虱子精要有首席虱子精的亚子，在外面好歹也是代表大圣的脸面。 十七楼到十八楼的楼梯不长，我故意在前面走得很慢。 “大圣，那黑袍怪是不是在里面说了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我回去替你教训他一顿。” 大圣看了我一眼，随后侧身让出了可以让我走下楼的空间。 我咽了咽口水，大圣难道不知道我就是嘴炮一下吗，即便黑袍受伤了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啊，我犹豫着要不要跨过去。 “好了，不逗你了，你什么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想知道你直接问我就是，没必要拐弯抹角地找借口。” 原来大圣知道啊，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不需要壮着胆子跨过去了。 “所以黑袍到底说了什么话让大圣不高兴了？” “左不过是些挑衅的话，我不爱听就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大圣朝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我听九头虫说他这是在试探大圣你的实力，他还说什么魔罗和黑袍都很厉害，我看黑袍也不过如此嘛，还不是大圣的手下败将。” 我又翘起了并不存在的尾巴，大圣厉害我骄傲。 “看来我和黑袍决战的间隙你竟然还有空跑下去找九头虫聊天，你是当真一点都不担心我啊。” 大圣语气轻快，并无半分责备的意思。 “那是当然，因为我相信大圣的实力，所以无需担心。” 虽然是拍猴拍屁的话，但也确实是我的心里话。 “不过九头虫说得没错，黑袍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那黑袍最后虽然输了，但实力却得到了大圣的认可，不得了啊，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样的话十八层的魔罗实力不就更厉害了，他不会也要试探大圣的实力吧。 “大圣确定没有受伤吗？” 我还是忍不住担心，大圣既然认可了对方的实力，那说明他胜利得并不轻松，对方都受伤了，大圣不会是也受伤了只是不想在我面前表现吧。 说完我就准备化出原形跳到大圣身上好好检查一番。 “刚刚还说相信我的实力这会儿又不信啦？” 他用食指点着我的额头阻止我化形也阻止我跳到他身上。 “一码归一码，大圣你先放手让我看看你到底受没受伤。” 好吧，我检查过了，大圣确实没受伤。 …… 十八楼，我又见到了那些老面孔，还有一些不认识的。 白骨精、虎羊鹿三兄弟、琵琶精、豹子精、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 还有位于众妖中心的魔罗。 我说怎么楼下那些住户都不见了，没想到全都跑到十八楼了，不是说下层不可逾越吗？这是全给开了绿色通道？ 还是说楼下是黑袍对大圣一挑一，到了楼上他们想多挑一？ 虽然我对大圣的实力信心爆棚，但对方那么多人也未免太不讲武德了吧。 我下意识地挡在大圣身前，早知道就不上来了，这不是欺负人嘛。 “齐天大圣孙悟空实力不减当年，欢迎你来到十八层。” 那张和如来长得十分相像的脸说出这句话还怪让人不习惯的。 “试探也试探够了，是不是可以让我出去了？” 大圣扫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随后又将目光定在魔罗身上，“还是说这次你们想一起上？” 原本放在大圣掌心把玩的金箍棒随后变成打架趁手的尺寸。 他从身后拍了拍我，示意我化出原形回到他身上去。 “我不，我要和大圣一起。” 干不过其他人我还干不过蟒蛇精吗？谁让她看上去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即便真的打不过好歹也能帮大圣分担一点火力。 而其他人见大圣亮出金箍棒，仿佛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被唤醒，纷纷换上一副戒备的姿态。 一时间空气中涌动着的全是浓浓的火药味。 “你们忘记我之前所说的话了吗？” 魔罗的语气严肃，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众人，眼神微凉。 果然他话音刚落，那些原本已经亮出武器的妖怪纷纷收敛了。 “齐天大圣，咱们来谈一场交易如何？” 当目光再次回到大圣身上时，魔罗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赏。 第86章 条件 “说来听听。” 见那些原本拿出武器的妖精纷纷收了手，大圣也将金箍棒收了起来。 “想必你旁边的虱子精已经告诉过你当年你和如来打赌的真相了，难道你就不想找他报仇吗？” “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大圣皱了皱眉头。 “请你加入我们反了灵山，当然，我想你肯定不止想要料理灵山那边，天庭那边估计也还欠你账，我们帮你一起对付天庭，你帮我们一起对付灵山，如何？” 我觉得这魔罗的交易正中我们下怀，我们来此不就是为了找帮手的吗？如今他们竟然肯帮着一起对付天庭，那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 可是我看向大圣，他的表情似乎不是很乐意。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加入你们呢？”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加入你们，你们也不用加入我讨伐天庭的队伍。 我握了握拳头，不是啊大圣，那么多的人一起讨伐天庭，胜算更大啊，难道你不行动吗？我很想跳起来和对方就地达成合作，但是当事人大圣都没有开口，我自然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直觉告诉我黑袍和大圣两人在意识境界中绝对不是对大圣说了挑衅的话那么简单，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话大圣没有告诉我，否则现在对方那么诱人的条件大圣为什么不答应。 “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真的不同意，我也不会强迫你，你能等，但你的两个师弟未必等得了。” 魔罗悠然地坐下，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大圣冷着声问。 “天庭也不尽是酒囊饭袋，你以为你们的计划滴水不漏吗？况且有个消息你可能还不知道，玉帝的十个儿子已经死了九个。” 魔罗竟然在这时拿出了佛珠开始念佛，接下来的话是不打算继续说了吗？ “玉帝的十个儿子死了九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们杀的。” 我没沉住气率先把问题抛了回去。 “如果我没记错，后羿数箭齐发的时候，你师弟猪八戒就在他身边吧，你猜天庭会不会以为这是猪八戒指使的？” 魔罗并未忽略我的疑问，反倒对我的冲动表现有一种淡淡的满意感，是我看错了吗？还是他就等着我先开口询问了。 “你也说了天庭也不尽是酒囊饭袋，况且十大金乌作为玉帝的亲儿子也不是吃素的，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听完大圣有条不紊地反驳，我承认刚刚是我太过于冲动了。 “可世间之事就是那么无常，就像你当初和如来打赌，明明赢了，可身为掌中人却无法看清自己的命运和结局，你说是吧？” 我无法通过魔罗所说的话来判断事情的真假，毕竟这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情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八戒是去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的，绝对不会擅自率先动手，可后羿作为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好像八戒也不一定能控制得了他吧？ 但当我再次将目光转移到大圣身上时，我几乎可以肯定八戒绝对摊上事了，因为大圣的表情十分凝重。 “你还知道什么？” 大圣似乎还想从魔罗处知道更多的消息。 “你觉得沙和尚说的话会有几个人相信？几百年来他一直是当年那些半步天仙所仇视的对象，一旦落入他们手中，你猜他们是先听你师弟解释还是先杀他解恨？” 什么意思？难道沙师弟也遭遇不幸了吗？他被抓住了吗？ 这次我不敢再看大圣的神色了，因为我几乎可以想见沙师弟的境况，对于当初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我们太过自信了，即便他曾是天庭的卷帘大将，实力不俗。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提醒。” 大圣似乎不打算答应提出的交易，旋即掏出金箍棒，想要破了这锁妖塔出去。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锁妖塔地动山摇，但锁妖塔几乎没什么变化，除了偶尔掉落的石砖。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剥去层层遮掩之后塔顶正中央的位置一颗散发着金光的珠子显露了出来。 抬眸看了看那颗珠子，目光暗了暗，“小虱子快回到我身上。” 我闻言立刻化出原型跳到了大圣身上。 大圣将金箍棒对准了塔顶那颗珠子立正放好，随着他驱动口诀，金箍棒越变越大越变越高，只是当金箍棒的顶端碰到那颗珠子时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再也无法长高了，反而倒逼金箍棒往下长。 “轰隆！”随着砖石破裂的声音，十八层中心部分的地板开始塌陷，随着金箍棒往下长，每一层楼中心的位置纷纷被捅穿，直至捅到一楼的地板，不管往上还是往下金箍棒都已经没了可以继续生长的空间。 而原本站在原地的一众妖怪则纷纷退到边缘，避免跟着金箍棒一起落到下面去。 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都看向了头顶那颗珠子，看来问题的关键就在那颗珠子上。 大圣似乎也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径直收了金箍棒。 “大圣竖着来不行咱们试试横着来。” 我在大圣头上小声向他提议。 “没用的，如果横着来能打开你猜他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哈哈哈哈哈，齐天大圣果然聪明，若是竖着来不行换个横向的打开方式能打开的话，这锁妖塔就不叫锁妖塔了。” 魔罗似乎对大圣的表情很满意，脸上有几分奸计得逞的笑容。 “怎么样？齐天大圣，要不要考虑我的提议，只要你同意，这通向外面的门可以随时打开。” 魔罗目的明确，循循善诱。 这时我发现无数道期待的目光集中在了大圣身上，是那些想出塔的妖怪。 他们等待多年似乎就在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个目光灼灼，我都怀疑大圣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他们可能真的会群起而攻之，直接扑过来撕了大圣。 “要我同意也不是不行，但我也有自己的条件，若你不同意那么一切就免谈。” 第87章 动摇 锁妖塔被破的那一刻，我从众多妖怪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乎于重生的喜悦。 随着塔顶的金珠四分五裂，久违的阳光从裂缝中争先恐后地钻了进来。 随着一声巨响，塔顶被掀翻，一方圆圆的蓝天就这么如期而至，我记得那天的天空很蓝，蓝到没有一丝其他的杂质。 突如其来的自由并没有让那些被囚困在锁妖塔多年的妖怪兴奋得忘乎所以。他们有的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是释怀还是欣慰，有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但眼里的喜悦却遮掩不住。 离开锁妖塔我和大圣便踏上了去流沙河的路，我们事先说好的等完事了要在流沙河汇合的。 “大圣，你就那么同意了魔罗的条件，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我当时还以为大圣会提出要让对方鼎力相助的要求呢，没想到大圣拒绝了对方和他一起讨伐天庭的条件。 “他们之中几乎没有人是和天庭有仇的，他们大部分的仇恨在灵山那边，我没必要拉他们入场，即便他们到时候真的过来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趁机作乱。” 大圣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们和天庭无仇，加入混战一来根本不是真的想要战斗，二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机使坏到时候把屎盆子扣在大圣头上。 “话是这么说，我也没有不同意你的想法，但我总觉得还是有些太亏了。” 我抱着一根大圣头顶的毛发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啊，怎么尽想着要占便宜呢，有些时候宁可吃亏也不能占便宜的，毕竟有些便宜在暗中就标好了价格，你一旦占了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我努了努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流沙河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我和大圣远远地就瞧见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将那片流域给包围了起来。 “沙师弟此时不会就在流沙河里面吧？” 我看着天庭这架势，又想到魔罗说的话，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应该还没回来。” 大圣说完就带着我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了。 “大圣，咱们现在去哪里？” “去女儿国。” 嗯？不去找八戒和沙师弟吗？我心里暗暗疑惑。 “你不会忘了现在女儿国的国王是谁了吧？” “我当然不会忘记啊，是唐三藏和女儿国国王的儿子，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去女儿国呢，八戒和沙师弟知道我们要去那里吗？” 我有些担心两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返回流沙河反而会被天庭的人给抓住。 “你放心，若他们两个生命无碍一定会去女儿国找我们的。” 大圣回答得十分笃定。 好好好，他们三个之间又有了我不知道的小秘密。 “可为什么是女儿国呢？其他地方不行吗？” 我感觉我还是没能跟上大圣的思路。 “师……唐僧的事情我们不信天庭和灵山不知晓，若他们要说不知晓肯定也会拿没有亲眼所见之类的理由来搪塞，那我们就去女儿国，真想找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踪迹，我们就想看看到时候是天庭揭发灵山还是灵山自己站出来认错，如果他们都不想自找麻烦，自然也就不会去女儿国了。” 大圣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反正总之就是一句话，女儿国现在对他们来说是最安全的，要是女儿国不安全了，那灵山的遮羞布也别想要了，灵山自己不想做这个扯掉遮羞布的人，难道天庭就想上赶着去做这件事？ “可是魔罗说十大金乌死了九个的事情，大圣你怎么看？” 如果这事是真的，八戒当时又在场，恐怕他现在的处境不太好。 大圣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一切皆有可能。” 我学着大圣的样子抬头看天，今日天上的太阳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在和大圣一起上天庭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日日所见的太阳原来是玉帝的十个儿子——十大金乌，他们每日轮流值班才有了我们每日可见的太阳东升西落，如果十大金乌死了九个，那剩下的一个岂不是得日日值班，都没有交班休息的时间。 但我又有些后怕，还好还剩一个，如果十大金乌全被射杀了，没有太阳，那人间岂不是生灵涂炭。 “那沙师弟那边呢？大圣难道就不担心吗？” “担心，怎么会不担心呢，但是你别忘了我们在天牢里遇到的魔尊重楼。” “大圣的意思是魔尊重楼会救沙师弟是吗？” “不确定，但我觉得他大概率会出手。” 曾经在西天取经的路上我也不是没见过大圣着急发狂六神无主的样子，如今见他淡定自若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我反倒对八戒和沙师弟的情况稍微放心了些。 到达女儿国之后，大圣带着我在女儿国皇宫转了一圈，对于那个和唐三藏长得十分相像的人，大圣只是远远地看着，神色有些复杂。 “小虱子，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曾动摇过。” 在一旁给大圣数腿毛的我突然被叫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 “在西天取经的路上我并非心无杂念勇往直前，在女儿国的时候我曾是动摇过的。” 什么？大圣难道也动了凡心吗？ 数腿毛顿时不香了，数腿毛哪有听八卦香，我赶紧蹦回大圣的头顶，抱住那根最粗壮的毛发，听大圣讲那过去的故事。 “大圣也看上了女儿国的姑娘吗？” 我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准备听接下来的精彩故事，哪知半晌之后只听到大圣长长地叹了口气。 “算了，你还是赶紧睡吧。” 嗯？就这？我都放弃数腿毛了你就给我听一声叹息？ …… 大圣料想得果然没错，八戒和沙师弟前后脚来到了女儿国，不过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而且他们还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人。 “八戒，沙师弟！你们终于回来了！” 看到两人都活得好好的，我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到他们跟前。 “大师兄，我这边的情况有些不太好。” 八戒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就连跟在他身边回来的两人都恹恹的。 第88章 围困女儿国 玉兔精倒也没有瞎指挥，但是箭射出去会射到什么人就说不定了，据他们三人所述，后羿的箭射出去好像真的射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之前玉兔精可以带着后羿巧妙藏匿，但他们已经被天庭盯了很久了，这次直接被逮到了现行，很不幸，八戒当时就在场，至于那伤人的箭究竟是什么时候射出去的，谁也无法确定。 天庭的人追来，他们三个一路抵抗一路逃才勉强到了这里。 “你该不会真的把玉帝的十个儿子射死了九个吧？” 想到魔罗说的话，再结合几人如今的状况，我觉得十有八九错不了。 “什么？你说后羿的箭射到了十大金乌？” 八戒当即就跳了起来，看来他们还不知道那箭具体伤到了何人，事关天下苍生，天庭估计对这件事情目前是保密处理，好在还剩一个金乌，只要他顶替另外几个金乌轮值，外面暂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我把和大圣一起在锁妖塔里魔罗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如今就算是你们想道歉言和，天庭那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做？” 大圣看着有些狼狈的后羿和玉兔精两人善意提醒道。 “道歉言和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退无可退，那便加入你们，一起讨伐天庭。” 玉兔精的脸上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反倒有一种不服就干的决绝。 而另一边，后羿的态度则没有那么激进，“只要天庭能放了吾妻，犯的错我不会推脱，我自会承担，但在那之前我想加入你们，亲手接回吾妻。” 从大圣的表情看不出喜悲，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沙师弟以及魔尊重楼。 “你们那边是怎么个情况？沙师弟你此去还顺利吗？” 沙师弟那边的情况是最为棘手的，因为找不到证据，只要玉帝不认，七公主不认，这个罪名就只能安在他身上，况且这个罪名他背了那么多年了，别指望始作俑者会大发慈悲说出当年的实情，这无异于让他们自戕，是绝对不肯能的。 而且现在所有魔界的人都知道沙师弟在魔尊重楼的手中，若是十天半个月也就罢了，他长时间不给众人一个说法，不仅沙师弟，魔尊重楼的立场也很不好做。 目前还有一个较大的隐患，若是不能让当年那些受害者信服，那么他们到时候很有可能站在天庭一边帮着对付我们。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适用于任何一方。 “有没有可能七公主愿意说出当年的实情？”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出了七公主的身影。 其实按照当年的情况来看，七公主一开始还是很勇于承认错误的，但在玉帝的纵容和洗脑之下才心安理得在那次的事件中抽身，也许过了那么多年，又经历那么多事情她终于良心发现了呢？ “对啊，七公主那边也是条线索啊！” 八戒似乎比沙师弟更为激动。 “可是七公主被削去仙骨沦为凡人之后谁也不知道她的踪迹，你们要去哪里找？” 玉兔精在一旁继续说，“当日七公主削仙骨的仪式我去看了，那叫一个惨烈，她是真的爱惨了那个凡人，即便遭受了那般酷刑，她仍旧不悔，后来她被贬落凡尘，从此以后就再没人见过她了，包括她那几个姐姐。” “不，据我了解七公主改头换面之后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在天庭生活。” 这事沙师弟是调查过的，所以他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反驳了玉兔精的观点。 “是谁？难道天庭还有我玉兔精没见过的人吗？好像不存在。” 玉兔精的惊讶不像是假的，天庭若是有人事变动应该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这就是玉帝的高明之处了，天庭想要藏匿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尤其这个人还是玉帝最宠爱的女儿，而且她又是为数不多知道当年琉璃盏秘密的人，隐去她后来所有的踪迹不难，只是经历了仙凡相恋的事情她被很多人盯着不太好运作就是了。 就在我们讨论对策的时候，女儿国领域范围之外的天空出现了一些变化。 一圈黑压压的乌云将女儿国团团围住，国界之内天朗气清并无不妥，但国界之外的阴沉和氛围凡人光用肉眼就能觉察出不对劲。 世人不知道实情，只觉得这是天佑他们女儿国，从前还有人说男人统治女儿国是不祥的，又说那个男人君主活得世间太久了是妖，如今看到天空的场景，一直流传的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一时间女儿国的国君成了祥瑞，成了人民真心实意敬仰的对象。 我们站在高处看万民对着皇宫的方向遥遥行参拜礼，心情有些复杂。 “师兄，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想天庭的人应该不会一直等在外面吧？” 八戒眯眼盯着远处的滚滚乌云，我知道他是在估算对方的兵力。 “怎么样，看到对方的实力了吗？” 大圣没有正面回答八戒的问题，而是问了他天庭这次的实力。 “不是所有的兵力，但是一旦我们踏出女儿国我想他们会集所有兵力来对付咱们。” 向来对什么情况都游刃有余的大圣这次沉默了，他目光望向万民朝拜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师兄，鲛人族那边的事情天庭已经平定了吗？” 这时候沙师弟突然提起南边鲛人族的事情让我有些迷惑。 “哪能啊，积攒了那么深久的仇恨，鲛人族那边对天庭来说是一块硬骨头，没办法一下子啃掉，只能慢慢耗着，他们在那边布的兵力不多，但全是精锐部队，主要的目的是拖住鲛人族，让他们不再向天庭方向进发。” “那二师兄当初有没有和他们提过一起讨伐天庭的事情？” 经沙师弟这么一说，我才如梦初醒，对啊，还有鲛人族那边的力量可以团结，既然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标，那联起手来不是更容易达到目的吗？ “有是有，只不过……” 八戒支支吾吾的，只不过什么也说不清楚，我只瞧见他一双硕大的耳朵竟然悄悄红了。 第89章 意外 大圣看着八戒突然轻笑出声，这反而让八戒更是结巴地说不出话。 我看到八戒的眼神躲躲闪闪，大圣的目光中略带询问，两人一来一回间似乎把事情都沟通完毕了。 两人之间的交流对我们其他人而言像是加了一层无形的结界，根本无法窥见一二。 “行了，那八戒你就找机会问问鲛人族那边的想法吧。” “好。” 大圣最后一锤定音。 我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迷惑，他们两人刚刚进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流？怎么这就协商好了。 轻松的氛围总是转瞬即逝，大圣看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魔尊重楼。 “你手底下那帮人，你有几分的把握能说服他们一起讨伐天庭？” 毫无疑问，这么多股势力里面，除了魔罗那边的，接下来就是重楼这边的势力最大了，但这股势力同时也是最难把控的。 “旧部势力一直都有讨伐天庭的目标，只是沙和尚来劝的那些嘛，他知道情况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我也不敢说有几分把握。” 重楼皱着眉似乎在斟酌怎么说接下来的话，“而且他们将会成为最不稳定的因素，万一被天庭利用了，很有可能成为对付你们最锋利的刀子。” 大圣点点头，对重楼的说法很是赞同。 “确实，几百年的仇恨不是我们空口说几句就能转移的，至于证据，沙师弟，你就按小虱子说的思路，看看从七公主那边能不能有所突破。” “好的，大师兄。” 大圣看着远处的滚滚乌云，对当前的局势进行了一番详尽的分析： 天庭和灵山不愿意也不能踏足女儿国的地盘，但并不代表其他势力不能踏足，就比如重楼手下那些半步天仙成魔的。如今我们在内天庭在外，我们被天庭以一种荷包蛋的局势包圆，目前双方以一种很微妙的局势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但这种平衡很容易被打破——被第三方势力从外部打破。 天庭现在已经准确锁定了我们的位置，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想要出去都不是件易事。 这时我看到大圣手里摩挲着一块黑色的方形令块，我认得这东西，这是魔罗给大圣的。 大圣虽然明确表示不想魔罗那边的势力参与到天庭的讨伐中来，但魔罗像个先知者般硬是把东西交给了大圣，还说什么只要大圣有需要他就会率领部下前来支援。 此时我也很好奇大圣究竟会不会用这块令牌，就我看来这种平衡让属于我们一方的外部势力来打破总比被其他势力来打破强，这样我们也不会陷入被动的境地。 不过大圣有自己的考量，我也不好说什么。 八戒用特殊手段朝鲛人族那边发送了信号，希望鲛人族那边可以尽快结束焦灼的战况来这边支援。 可意外来得有些突然。 原本被黑云围得密不透风的天际突然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一股强大的势力朝我们奔来！ “不好！是那些半步天仙成魔的势力！” 沙师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股势力的不对劲儿，魔尊重楼也在第一时间飞到最前线。 那股势力来势汹汹，而且天庭还直接给他们开了道，背后的情况不言而喻：天庭那边先一步说动了他们，让他们找沙师弟报仇。 我看着沙师弟的背影隐隐有些担忧。 “魔尊，你不是带着那沙和尚回府邸说查清楚真相之后会给我们一个说法吗？如今你带着他逃到这个地方来是几个意思？难道你想放了他？” 为首的黑蛇精怒气冲冲，面对这个魔界的首领态度有些轻慢。 “这是你和本尊说话的态度吗？” 重楼对眼前这个黑蛇精的态度似乎也有些不满，右手掌心使劲，直接捏住了黑蛇精的七寸。 他阴沉的目光扫视着一同前来的其他人，“本尊做事自有本尊的道理，轮得到你们过来质问？还有，你们这就和天庭勾结上了？” 重楼嘴角勾起的弧度让我觉得里面在释放十分危险的信号。 被拿住七寸的黑蛇精挣扎着想要脱离重楼的桎梏却不得其法，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尊上，我们只是想报仇，还请尊上把那沙和尚交由我们处置。” 那狐狸精的态度倒是谦卑不少，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强硬，而其他人见有人站出来第一个说话，也是纷纷请命，要求重楼将沙师弟交出来。 “本尊说过当年的事情有蹊跷，查清真相之后会给大家一个说法，你们这么迫不及待地上赶着过来，本尊猜猜，是不是有人收了天庭的好处鼓动你们来找茬的？” 魔尊重楼锐利的目光定格在某几个人身上。 “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我们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此话一出，顿时点燃当年的仇恨之火，所有人都喊着要立马杀了沙和尚。 “那就别怪本尊没有提醒你们，齐天大圣孙悟空也在，你们想动他师弟得先问过他同不同意。” 重楼让开身体好让部下们看清沙和尚背后的靠山。 当然趁着这个间隙他也没闲着，直接料理了带头挑事的黑蛇精，那黑蛇精脖子一歪，嘴里吐出的信子还来不及收回去便断了气。 “如今的局势好看吗？魔界众人自己送上门让天庭围猎其中，说出去真是三界的笑话。” 凛冽的语气同掌风一起射出，又料理了几个带头挑事的。 “魔尊为何不帮我们偏帮一个外人，难道不该为我们报仇雪恨吗？” “机会难得，天庭说这也是天庭之耻，他们会帮着我们一起对付沙和尚的！” 不和谐的声音又响起，只不过这次魔尊重楼还来不及出手就有人不顾一切朝沙师弟杀了过来。 局势一下子就乱了。 半步天仙，字面意思，只差半步就能飞升成仙位列仙班，带着恨意和不甘一朝入魔，实力大增，大圣掏出金箍棒率先扫倒一片先头兵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仍是有源源不断的人直奔沙师弟而来。 玉兔精和后羿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躲在最后面，八戒和沙师弟也各自拿起武器开始和对方打了起来。 天空边际的滚滚乌云停止了翻涌，此刻似乎都在悠然自得地观赏着正中央的这一场激烈交战。 第90章 脆弱的平衡 重楼的话一语成谶，那些半步天仙成魔势力果然成了天庭对付我们最锋利的刀子。 榕树精舒展枝叶，以遮天蔽日之势将所有人围困在他枝繁叶茂的阴影之下，无数的气根在枝叶间自由穿梭，成为其他同党对付我们最有力的帮手。 而且那些烦人的气根总是能精准找到我们的人，然后趁着我们分心打斗的间隙神不知鬼不觉缠上来。 饶是大圣这样身手敏捷的，在榕树精制造的重重障碍中行动也是束手束脚，每次他想开辟出一块空地总是被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气根束住了手脚，而其人则是埋伏在榕树精的枝叶中，就等着抓住时机给我们沉痛一击。 这么默契的配合我不相信他们私底下没有仔细讨论过作战方案，甚至都演练过了。 “停下！本尊命令你停下！” 重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十足的威严，但耳边的风似乎不曾停下来，我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轰！” 随着一声巨响，耳边的风鸣似乎小了些，原本因为风而沙沙作响的枝叶此刻摆动的幅度也变小了。 “榕树精，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重楼的暴喝声闷闷地响起，他似乎也被卷入了这榕树精遮天蔽日的枝叶之中，这榕树精竟然连重楼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紧接着在不远处响起了枝干断裂的清脆声响。 我们其他人都受榕树精无数气根的桎梏，但对此重楼受到的影响要小些，得益于被他劈断的枝干，我透过从外面逃逸进来的日光得以瞥见外面的情况。 “不好大圣！榕树精和他的同党似乎是想要绑架我们向天庭投诚！” 因为我看到榕树精带着我们几乎已经靠近最边际的乌云，而天兵天将们像是接收到什么讯号一般，纷纷抛出绳索抓住榕树精的枝干，不断将我们拉近。 耳边的掠过的风似乎又变快了一些，一片片硕大的榕树叶片也开始摇摇摆摆。 “八戒，沙师弟，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师兄，我被这榕树精的气根给缠住了，根本脱不得身。” 八戒的声音从我们对面传来。 “我的情况和二师兄一样。” 沙师弟在我们的左前方。 过于繁茂的枝叶阻挡了视线，我只能通过声源判断两人的大致位置。 大圣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金箍棒被榕树精的气根卷到另一个方向，而身体则被无数的气根缠住，根本动弹不得。 “噼啪！” “噼啪！” …… 不断有枝干断裂的声音传来。 “啪！” 一声巨响过后，有什么冰冷的液体溅到了大圣身上，连我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些液体。 是一种冰冷的绿的的液体。 就在这一瞬间，耳边的风似乎小了一些。 “孙悟空，你们赶快想办法脱身，我撑不了多久的。” 重楼的声音从我们正前方传来，似乎因为用力过猛声音有些颤抖。 我隐约能感觉到有几股力量施加在这棵大榕树上，拦在前面的阻力，在远方的拉力，还有一股是来自后方的推力。 我这才注意到原本藏匿在榕树中的妖怪突然不见了，难道来自后方那股推力是他们所为? “大圣，我出去看看情况吧！” 因为那气根会对一切在活动的物体进行攻击和锁定，所以大圣一直没让我现出原形，并叮嘱我乖乖待在他头上，但如今的情况我实在是无法心安理得地待在安全屋里。 “唰！” 是箭矢飞过的声音，这箭我认得，是后羿射的。 “唰唰唰。” 源源不断的的箭矢划破空气急速前进。 “啊！”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从我们的下后方响起，是那些妖魔的，他们果然都跑到后面去推这棵大榕树了。 “嗖！” 一支疾箭穿过层层枝叶从大圣的右侧堪堪擦过，那些被利箭穿刺的气根竟然渗出了绿色的汁液，原来刚刚液体竟是这榕树精的血么！那支利箭差一点就伤到大圣，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支箭，一直以来禁锢大圣右手的气根有所松动。 大圣终于借此机会挣脱了无数气根的纠缠，也顺利拿回了金箍棒。 而那些受伤的气根似乎是后知后觉，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朝着大圣纠缠过来。 “来不及了，孙悟空，快制止这棵榕树再往前走！” 一直以双手之力阻止榕树前进的重楼咬着牙吼出这句话。 马上就要出女儿国国界了，届时天庭的行动将不会再如此束手束脚。 大圣一个纵身跃到大榕树的后方，将金箍棒化成一根巨型锁链套住了榕树往天庭的反方向施加力量。 “八戒，沙师弟你们赶快想办法脱身！” 天庭见我们近在咫尺更是调遣了更多的兵力誓要将我们拖离女儿国的国界。 几股力量在此处暂时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来自天庭的拉力和大圣反方向的拉力形成制衡，魔尊在前面的阻力和众妖魔在后面的推力又形成另一股制衡势力。 而榕树精被魔尊打断了主干，此时只能锁死仍未脱身的八戒和沙师弟。 只是这种暂时且脆弱的平衡在二郎神拿着昊天塔出现那一刻被强势打破了。 昊天塔作为上古十大神器之一，能吸星换月，强大的吸力很快就裹挟着榕树不断前进，就连后羿在后方射出的箭也偏离轨道被吸了进去。 大圣咬着牙苦苦支撑，手背和额角暴起的青筋预示着他有多用力。 只要八戒和沙师弟能够脱身，那我们便能弃树而逃，这昊天塔可不像李靖的宝塔那般好对付，想着我便要化出原形去助八戒和沙师弟一臂之力。 “你不要过去了，魔罗给的令牌在我胸口，你拿出来向他们释放信号吧。” 大圣率先一步制止了我的行动。 我知道大圣一直很排斥借助锁妖塔的力量来对付天庭，如今却突然松口，那一定是情况到了连他也无法控制的地步。 “好。” 我曾经一直觉得大圣不用锁妖塔的力量真的是亏了，但如今大圣主动开口要借助锁妖塔的力量我心里反而闷闷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嘭！” 黑色的焰火直窜云霄，绽放的那一刻就连旁边几朵白云也染上了一层阴影。 第91章 黑色莲花瓣 就在黑色焰火散尽的那一刻，一股比十万天兵更强的压迫感如狂风骤雨般袭来。 但昊天塔强大的吸力并没有因为这股压迫感的到来而有所减弱。 玉帝竟然将上古神器都祭出来了，还让自己的亲外甥拿来收伏我们，看来是存了让我们必死之心。 “孙悟空，我撑不住了！” 重楼的话音刚落，大圣就被突然的拉力牵引着往前滑行了一大截。 他将金箍棒化成的锁链由右臂一直缠绕到腰间，隐忍的怒吼声也从喉间溢出。 因为昊天塔强大的吸力，榕树的枝叶全被吸得一边倒，我从歪斜的枝叶中得以窥见八戒和沙师弟的情况，他们似乎被榕树的气根给勒得晕厥过去了。 “榕树精一旦面临死亡就会将缠住的活物一同勒死，主打一个同归于尽。” 原本在在前方阻拦的重楼不知何时来到了大圣身侧，他将剩余的锁链缠在自己的左臂上和大圣一起阻止大榕树带着八戒和沙师弟往天庭那边去。 “前面昊天塔的力量太过强大了，我来后面支援你。如今要想救他们二人，只能带着榕树一起逃跑，否则一旦被吸入昊天塔，想要出来怕是难了。” 大圣和重楼两人交换眼神过后一齐将大榕树往后拉。 “小虱子你回来！” 大圣的声音随风消失在我身后，没错，我顺着金箍棒所化成的锁链去榕树里找八戒和沙师弟了。 光有大圣和重楼使劲也不行，八戒和沙师弟若是能自救就好了。 我抬头感受着那股不同寻常的压迫感，默默在心里祈祷魔罗他们赶紧过来。 被重楼毁掉底部的主干之后榕树精的法力确实被削弱了许多，之前那些灵敏迅捷的气根此时像垂垂暮年的老人行动缓慢，凭着我的身手也能一一躲闪，我在榕树的层层掩映之下找到了八戒和沙师弟二人。 他们的情况不太好，此刻两人都失去了意识。 他们被榕树精的气根层层包裹，犹如两个肥大的蚕蛹。 任我怎么呼喊始终无法唤醒两人，随后我又尝试着解开那些盘根错节的气根，别看这榕树精奄奄一息了，当真如重楼所说想要和两人同归于尽，就算是死也要拉两个垫背。 我一边在心里暗骂榕树精缺德，一边寻找将两人带走的方法，哪怕是割断所有的气根能带着两个“大蚕蛹”逃跑也行啊，只不过有密密麻麻的气根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将两人裹死，盘根错节相互交织的气根俨然就是一张天罗地网，根本无从下手。 耳边的风如千军万马般呼啸，我攥紧几缕气根想要稳住平衡，而八戒和沙师弟此时就像蜘蛛网上的猎物随风晃动。 “啪！” 万万没想到我手中的气根竟然敌不过昊天塔的吸力，被生生扯断了几根，反观八戒和沙师弟那边的气根竟然坚固如斯，根本没有断掉的。 此时的我就犹如冬日里挂在枝头那片摇摇欲坠的枯叶，随时都有被吹落的可能。 “小虱子，快回来！” 大圣焦急的声音被疾风送到我耳边，可是此时的我只能勉强撑住自己不被昊天塔吸走，要往反方向脱离吸力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抓住所有能借力的东西，包括那些束缚八戒和沙师弟的气根。 “啪！” 还没等到我抓住那些禁锢八戒和沙师弟的更为牢固的气根，手中所有的借力物统统被扯断。 我心道大事不妙，身体也随着那些残肢断叶一齐朝着昊天塔飞去。 “小虱子！” 我看着大圣的脸越来越模糊，而前方的天兵天将以及二郎神的身影却越发清晰，风中似乎还伴随着大圣刚刚呼喊我的声音。 这一瞬间似乎有很多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大圣又回来了，真好，那我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 后背突然抵上一堵坚实的墙壁，我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声音。 “大圣？” 我睁开眼睛发现大圣不知何时到了我身后，他用身体帮我抵挡住背后昊天塔强大的吸力，而大榕树也因为大圣的突然撤力往前飘了一段距离，后方只剩重楼一个人拉着大榕树。 “下次可不准擅自行动了，抱紧我。” 随着一声巨吼，大圣从前面施力，硬生生把大榕树往回推了很长一段距离。 抱着大圣我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像一张被拉满的弓，蓄积了所有的力量。 我以为我一只跳蚤精无关紧要的，没想到大圣竟然会义无反顾地冲过来；我以为大圣会责备我莽撞的，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和我说“下次不准再擅自行动”。 那一瞬间我觉得眼眶发酸，把头埋在大圣胸前，闷闷地应了声“嗯”。 “孙悟空，你们几个不仅放走魔尊重楼，如今还与他勾结，简直罪无可恕，猪八戒指使后羿射杀玉帝的十个儿子，简直胆大包天，如今在昊天塔面前，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认命束手就擒！” 二郎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批判，仿佛他是无上正义的那一方。 “要我束手就擒？你做梦！” 大圣吼完推着榕树又往回行进了数丈。 “好，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一瞬间，来自昊天塔的吸力陡然增强，就连在后方苦苦支撑的重楼也被吸着往前一个趔趄。 马上就要出女儿国国界了，我们就要输了吗？ 我攥紧大圣胸前的衣服，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怕不怕？” 大圣目视前方，话却是对着我说的。 “不怕，只要和大圣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回想起我和大圣相伴的岁月，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好，不怕。” 我不知道大圣此刻心中所想，但是听着他的声音我只觉得莫名安心，只要能跟着大圣，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无所畏惧。 …… “齐天大圣，我很高兴能呼唤我。” 随着话音落下，来自身后强大的吸力竟然在一瞬间被瓦解了。 是魔罗！ 我抬起头往四周张望，却不见他的身影，而昊天塔的底端赫然被一片黑色莲花花瓣给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