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别高冷了,影后太太又传绯闻了》 第一章 出狱 南城,监狱门口。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那。 “你怎么会来?” 黑色迈巴赫后车窗摇了下来,露出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如三年前一样,冷淡。 “上车。” 凌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绕过车身坐进后座上。 在监狱的这三年,顾息靳没来过南城监狱见过她一次,这次竟有些出乎意料。 刚落座凌浅身后传来一阵温热,修长的指节划过她的小臂内侧然后慢慢收了回去,一件黑色定制西装套在她只有薄薄一件白色短袖的身上。 后颈的触碰使得凌浅往前倾,一阵酥麻感从颈处蔓延开来,整整三年她日思夜想的人撞进眼帘,而后逐渐扩大,最后变得模糊。 顾息靳扶着她的后颈,覆着她温热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温柔地细吻着,好似在等她适应,唇瓣上温热的触感消失,凌浅缓缓睁开眼才看清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依旧冷淡。 三年前的顾息靳从不会这么温柔地对她。 下一秒,顾息靳再次吻了过来,不似刚才那般温柔,直接粗暴地攻城略地。 凌浅的后颈被手牢牢钳制,动弹不得,顾息靳的吻带着侵略,凌浅只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软,神志迷离。 凌浅感觉脸颊旁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轮廓慢慢往下滑,一路滑到薄颈处停下,拇指一遍遍摩擦着她白皙的锁骨,一阵酥麻感再次传来。 顾息靳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左手慢慢往下探。 凌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了他,带着一丝娇喘:“这里不行。” 顾息靳屏息,嫌恶地松开她,“三年前,你不是在男厕挺配合的吗?” 凌浅迎上他双眸,只见轻蔑和鄙夷,再无其他。 果然,顾息靳依旧和三年前一样,刚才那一瞬的温柔只不过是上位者调虐她的把戏罢了。 司机老李转过身来把一份文件递到凌浅面前,“凌太太,这是顾总拟的协议,之前您三年前入狱后一直没来得及签。” 凌浅伸出的手顿了下,然后接了过来,看到文件上的内容,苍白的指节紧紧拽着,鼻头微红看着坐在身旁的顾息靳。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从没想要分走顾家的任何一份财产。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签了吧,别挣扎。” 他终究是不信她的。 就如同三年前,她哭着跪在顾息靳面前告诉他,是周淼诬陷她,开车把人撞残废的人不是她,她只是醒来就在那辆肇事车上。 可就算她说再多遍,撞人的不是她,顾息靳仍旧只信周淼的话,毕竟那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凌浅自嘲地扯着嘴角,才刚入秋的天气,凌浅坐在车后座只觉得此刻如坠冰窟。 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拿起老李递过来的笔,在婚前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三年前凌浅原本也是世家独女,父母疼爱,父亲一直知道她喜欢顾息靳,不惜抽调公司资产支持顾息靳发展海外事业,可没曾想遭遇凌氏集团内部人员背叛,面临破产。 凌浅瞬间从凌氏千金变成被人追债、别墅查封、无处可去的破落户。 她联系了当初与凌氏集团交好的世家,没一人肯在现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就连她最好的闺蜜林娇娇也拒绝了。 没有办法的凌浅只好去找顾息靳把当初父亲借给他的钱还回来,钱拿回来了,可凌氏的窟窿深不见底,哪是这区区一千万能解决的,资金流入公司后依旧掀不起任何水花。 最终凌氏宣布破产,父亲病倒入院,急需手术,母亲被人绑架,要五千万赎金。 高额的手术费和五千万的赎金,对于此刻的凌浅来说,她都负担不起。 就在这时,顾息靳找到她,给了她一个选择。 一个她当时唯一能保全所有人的选择,却唯独保全不了自己。 顾息靳给她的一个选择两个条件,一个是光明正大地做他的顾太太,另一个是去警局自首,承认是自己开车撞残了人。 最终母亲被救,父亲手术成功,她按照约定嫁给顾息靳,然后分文不取,三年到了便离开。 凌浅晃了神,垂头看着手中的婚前协议,这无疑是在提醒她,三年时间快到了。 司机老李:“顾总,到了。” 景城别院。 凌浅看着眼前的别院,熟悉又陌生,三年前她和顾息靳的新婚之夜就在景城别院,好似仅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 凌浅收回视线,把拿在手中的婚前协议递给顾息靳。 他慵懒地躺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勾着车门,下车是他白色定制衬衫略过她手中的文件,下了车。 冰冷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交给老李就行。” 果然,这些事他从来不会亲自去做,从三年前婚礼的筹备,婚礼的举行到如今的婚前协议,都是司机老李代劳。 她自嘲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件,看来离婚协议也是老李代劳了。 她一直以为顾息靳只是面冷,只是心被冰封了,她迟早可以暖化那层冰。 可如今,当初她七年近乎狂热的追求和三年甘愿沦为阶下囚换一次可以走进他内心的机会,最终落空。 依旧对她如此冷淡,看来这颗心是铁做的,她是暖不化,恐怕只有那窑炉里1300度的高温才暖得化吧。 她推门下车,径直走到了门口。 顾息靳不耐烦地跟上,老李正开着别院的大门。 别院大门敞开,一位睡眼惺忪的女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黑色的真丝睡裙透着妖娆的身材,但却长了一张温润乖巧的脸。 凌浅知道,这张脸和周淼有三分相似,同时都有一种身材与脸极度不符的反差感。 果然,她就知道顾息靳不会这么好意特地在南城的监狱门口接她。 她是亲自被顾息靳送进南城监狱的,在走进监狱的最后一刻,凌浅问过他,为什么要娶她? 顾息靳只留下一句,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娶了。 第二章 面具 女人走到顾息靳身边,完美的身线贴着他的西装,笑挽着他的手。 “顾总,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好久了~”女人撒娇道。 顾息靳没回话,把女人的手抽了出去,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还在这?” 女人见状自觉地后退一步,余光扫过凌浅,愣住然后侧头看着她。 “哟,凌浅姐姐出狱了啊,三年时间可过的真快啊!” “你认识我?” 凌浅的视线迎了上去,有些诧异地问。 女人慢慢走了过来,黑色真丝睡裙的肩带滑落下来,露出白皙的香肩。 凌浅觉得有些刺眼,扫过后便收回视线。 “三年前登上热搜的人,和顾总结婚的人就是你呀,大家都认识的。” 凌浅自嘲地嘴角一扯,大家?想必是在她入狱三年时间里在顾息靳身边呆过的女人吧。 女人往她身边凑了过来,深吸一口气,然后捂着嘴后退几步,眼神里满是嫌恶。 “一股子劳改犯的味道,真是恶心。”语气中满是嘲讽。 凌浅咬紧下唇没再说话。 她径直往楼上走去,余光扫过顾息靳的脸,眉头紧锁,看着她的方向满是嫌恶。 果然,顾息靳也觉得坐过三年牢的她很恶心。 她上楼推开右手边的房间,这个房间是她和顾息靳三年前的婚房,里面的布置和三年前一样。 进门处放着一面镜子,这是顾息靳当年对婚房布置的唯一要求。 凌浅站在镜子前,粗糙的皮肤、发干裂开的唇瓣、毛躁的黑发,怎么看都和三年前的她判若两人。 她转身走到床边,看着黑灰色的真丝床单,皱巴巴地铺在床上,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要知道顾息靳最烦看到的就是床单发皱,可这痕迹明显就是两人滚过床后留下的。 凌浅死死盯着床,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呼吸逐渐凝滞。 她知道顾息靳薄情,可在哪里不行,非要在这间她新婚之夜的房里,如今就只剩这间房是她和顾息靳唯一美好的回忆。 只有这一夜,他温柔地要了她,在这张床上一声声唤她,“浅浅、浅浅……” 也只有这一夜,顾息靳不再是高高在上,不再那么冰冷,让她觉得自己可以走进他的心。 一双大手从背后环抱住她,凌浅本能地挣扎着,在闻到身后清冷的檀香味后她知道身后是顾息靳。 便任由他这般抱着。 顾息靳把头埋在她脖颈处细吻着,凌浅原本凝滞的呼吸一松,然后大口喘着气。 顾息靳一把抱起她,站到进门处的镜子面前,脖颈处的吻慢慢往上,顺着她纤长的脖子,到了耳旁。 凌浅紧紧闭着眼睛,她不敢看自己在镜子中的神情,她厌恶那种一次次被顾息靳表面的温柔蛊惑的自己。 耳垂处传来一阵温热,原本环在腰间的手不知何时已伸进那单薄的白色短袖内。 就在顾息靳要伸手扯掉她上衣时,凌浅猛地睁开眼,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挂着一丝潮红,耳尖被吻地发红,腰间白皙的皮肤已露出大半。 凌浅眉头紧锁,伸出手握住顾息靳的双手,想要制止他。 可身后的人没有半分想要停止的想法,原本想要制止的双手反被顾息靳擒住,双手被反扣在背后。 脖颈处的吻逐渐变得粗暴,肌肤之间的触碰变得灼热而刺痛,那双游走在她身上的手正准备撕掉衣服时,凌浅轻颤地开口:“顾息靳,不要,求你了!” 白色衣角落了下来,腰间露出的肌肤瞬间被遮住,凌浅长舒一口气。 幸好没被发现,不然恐怕顾息靳更加嫌恶她。 “求我?怎么求?”身后冷淡的声音响起,把凌浅的思绪拉了回来。 双手依旧被牵制,她看着镜子中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温顺地笑道:“息靳,想让我怎么求你,我便怎么求你。” 话落,反扣在背后的双手被松开,果然,顾息靳一直都吃这招,只要她学着周淼温顺乖巧的模样,他便会给她几分好脸色。 下一秒,下巴被顾息靳捏住,她身形微颤,背后的人轻哂:“凌浅,你看看镜子中的你,笑的真假,让我觉得恶心。” 凌浅下一秒便被甩开,她看着顾息靳,那张帅气的脸上透着不耐烦,余光瞥过她,摔门而出。 她自嘲地扯着嘴角,转身把床单捋顺,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淋在身上,紧握地双手松开,任由浴室内的水淋满全身。 她伸手抚摸着背后那一道长长的疤痕,这道疤是在她入狱一年后,在监狱食堂跟人打架被人划伤的。 还好刚才自己是背对着顾息靳,不然恐怕早就被看见。 当时在医务室换药的时候她在镜子中看过一次,长长的伤疤从背脊中央一直划到腰窝处,整整缝了十六针,触目惊心,凌浅后来再也没看过第二次。 医务室恰好在这时没了麻药,她只能生生咬牙忍下这十六针,可这十六针的肌肤之痛也不及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一则关于顾息靳娱乐新闻让她痛苦,简直是痛入骨髓。 凌浅原本出狱后便想和顾息靳提离婚的事情,可在南城监狱门口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回忆被勾起,有些不舍。 毕竟那张脸是她在人群中找了整整三年,追了整整七年的人,她舍不得。 第三章 梦女? 次日一早,凌浅在衣柜里随意找了件白色上衣和黑色裤子,乌黑的秀发扎地高高的。 穿好衣服后凌浅站在镜子前,昨晚睡的还不错,脸上相较于昨日多了些红润的光泽,身后的马尾也不似昨日那般毛躁,在镜子里看着顺滑很多,显得整个人都很有精神。 咚咚! 卧室门被敲响,传来老李的声音,“凌小姐,你要是醒了记得下楼吃早餐,等会还要回京市。” 凌浅在门内应了声后便走出门,下楼去。 京市,是顾息靳的主场,三年前他在南城成立公司后,由于与国外合作很成功,直接扩大公司规模到京市。 如今,他的公司应该是偌大繁华的京市数一数二的了吧,凌浅想着。 下楼随意吃了点早饭后便推开大门,门外的冷风嗖的一下灌了进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见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门口,后座上的车窗摇了半截,深邃的双眸从窗口探出来,掀眼皮看了她一眼,“上车。” 车内的温度要高一些,显然是开了暖气,凌浅的身体不一会便暖和起来。 南城和京市相隔并不是很远,车程大概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顾总,医院到了。”老李稳稳地把车停下,开口说道。 顾息靳抬脚推开车门下车,凌浅愣在车上,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来京市的医院。 刚刚关上的车门又被拉开,顾息靳冰冷的声线同车门外的冷风一同灌了进来,“下车。” 凌浅听话的拢了拢单薄的上衣便走下车。 京市中心医院住院区。 顾息靳在一间住院病房门口停了下来,路过的护士小姐笑着过来打招呼,“顾总,您今日又过来了呀。” 凌浅听着护士说的这话,这间病房内大概是对于顾息靳很重要的人吧。 可带她来干嘛,当初她和他举办婚礼的时候只有顾息靳的母亲来过,其他跟顾息靳有关系的人一个没来,新闻媒体也没请几个。 凌浅正疑惑着,站在旁边的护士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你先去忙吧。”顾息靳平淡地对护士说着。 护士收回目光离开。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顾息靳说完后便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凌浅疑惑地推着门走了进去,只见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身旁还有一位中年女士趴在床边。 她环顾四周,病房布置简单干净,在这住院应该不便宜,想来应该是对顾息靳很重要的人。 凌浅收回目光,慢慢往病床前走去,当看清白色病床上的人时,疑惑的眼神猛地收缩,双肩抖动着,不可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爸。”凌浅的颤颤巍巍地开口,夹着哭腔,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趴在病床旁的人缓缓起身,看着床边哭成泪人的女孩,慢慢开口喊道:“浅儿,你是浅儿吧?” 凌浅闻声看过去,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压抑着地哭声终于得以释放,双手环抱住面前的人,哭着喊道:“妈!” 在南城监狱的三年里,她只见过母亲一次。 她在那时问过母亲,父亲手术怎么样了,当时母亲的回答是手术很成功。 在她入狱的那一天,便是父亲定好的手术日期,她没办法亲眼看到父亲做完手术醒来,幸好母亲来狱中看她告诉父亲的手术情况,不然她还要担心好久。 可这白色病床上躺着的人分明就是她的父亲啊,为什么当时母亲要告诉她手术成功呢。 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妈,你之前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为什么父亲还没醒啊。” 凌母眼中含着泪,低着头带着哭腔,“浅儿,当时在南城医院的时候手术很成功,可没过几天你父亲他又产生了术后并发症。” “幸好当时及时发现,做了处理后顾总便安排你父亲转院到了京市中心医院。” 凌浅紧皱着眉头担心地继续问:“那现在呢,父亲为什么还没醒,为什么还带着呼吸机?” 凌母长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自从上次产生并发症后,你父亲就一直昏迷不醒,南城那边的医生诊断说醒来的几率很小了,所以顾总才转院到京市。” “那京市这边的医生怎么说呢?父亲能醒过来吗?”凌浅急切地追问。 凌母摇摇头,“京市的医生说醒来的几率很渺茫,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凌浅听到母亲说的这话,心仿佛被捏碎一般,她在监狱里竟然天真的以为父亲手术成功,她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去看看父母。 失落、后悔、绝望的情绪充斥着凌浅,压得她喘不过气。 凌母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虽然医生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你父亲能醒来的,总有一天能醒来。” 凌浅看着母亲,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眼里带着光,好似在未来的某一天父亲真的可以醒来一般。 凌浅微微勾起嘴角,眼眸里泛着泪光,重重地点点头。 “浅儿,出狱后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了,现在我们没有能力再护着你,有些时候该忍的还是要忍忍。”凌母心疼地看着她。 她知道母亲说这话的意思,在凌氏集团没有破产之前,她是南城最尊贵的千金小姐,不管是什么都要挑最贵的最好的,如果有人跟她抢,她不管用尽什么办法都要抢回来。 在南城,凌家小姐凌浅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而在遇到顾息靳的那一刻,她收起她所有的锋芒,只为接近顾息靳在他面前装的乖巧温顺。 这一装,便是七年,就连入狱后和他分别的那一刻,她依旧扮演着。 “好,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凌浅握着母亲的双手说道。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凌浅知道自己该走了。 她跟母亲告别后便走了出去,脑海里一直想着母亲刚刚说的话。 她看着站在身旁冷着眼的顾息靳,所以这个如此嫌恶她的男人在她坐牢期间一次次帮了她家,帮她父亲转院,给她家付昂贵的医药费。 她不理解,顾息靳做到如此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跟我回一趟顾家。”冷淡的声音从身旁想起,凌浅把思绪拉了回来。 黑色迈巴赫后座上,凌浅有些局促不安,她只见过顾息靳的母亲,其他人一律未见过。 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凌浅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三年前她用过的手机,是刚刚在医院里母亲给她的。 她看着手机显示屏上陌生的号码,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浅梦女~” “你也出狱了?”凌浅嘴角微勾。 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凌浅听不见对面的声音,手指按着音量键也无济于事。 只好把脸紧贴着手机屏幕听筒处。 “浅梦女,你天天挂在嘴边的顾息靳泡到手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抽个时间跟我一起来京大泡男大学生吧。” 原本听不清的声音,在此刻响彻整个黑色迈巴赫的车厢内。 凌浅尴尬地冲着顾息靳笑了下,从耳边拿下手机,看着屏幕上亮着的扬声器,果断地按下了挂断键。 第四章 晦气 凌浅挂完电话后把刚才的来电备注好姓名,车厢内指尖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要泡我?” 凌浅闻声看去,坐在身旁的顾息靳轻启嘴唇,正眼看着她,冰冷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声线依旧平淡如水,听不出半点波澜。 “顾总,我从十年前就想要泡了你呀,难不成你是现在才知道?”凌浅身子往顾息靳身边挪了下,盯着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逐字逐句地问道。 显然,顾息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她回到刚刚坐的位置,与他重新拉开距离。 忽地手腕被人拽住,她刚坐稳的身子顺势往后倒,眼看着头马上就要撞到顾息靳那边的车窗上,凌浅视死如归般闭上了眼睛。 黑色迈巴赫的车窗发出一阵闷闷地撞击声。 凌浅只觉得背后有点硬,硌得慌,但脑袋不疼。 她慢慢睁开眼,顾息靳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就算皱着眉头也依旧那么好看,要是不冷着一张脸就更好了。 腰间被掐了一把,她轻吸一口气,条件反射般想要坐起身。 原本在腰下的手一把环住她的腰,紧扣住,头顶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凌浅的脸涨红。 她居然整个人横躺在顾息靳身上,可这不是在床上,是在车上啊! 凌浅想到这开始挣扎,可奈何顾息靳的手把她的腰扣得死死的,依旧没能坐起身。 顾息靳靠着背倚的上半身慢慢坐直,垂头看着横躺在自己身上的凌浅。 头顶的手顺着她脸颊的轮廓慢慢滑至后颈,腰间的手松开,然后往上一抬。 凌浅顺着顾息靳背后的力道坐直身体,整个人从原本的躺着,变成了坐着。 而唯一不变的就是,她现在是坐在顾息靳腿上! 此刻的身体没被顾息靳禁锢,凌浅双脚落地,顺势往旁边的座椅挪去。 耳垂处酥麻的触感瞬间传便全身,她刚抬起的脚,落了回去,整个人身子往后倒,又坐回到顾息靳腿上。 顾息靳一直以来都能很轻松地拿捏她。 温热的气息扑满耳垂,“这才叫泡。”冷淡低沉的声线传入耳中,带着一丝蛊惑。 凌浅微愣,顾息靳环在腰间的手臂一紧,往上一提,甩了出去。 她就这样被粗暴地甩在顾息靳的身旁的坐位上,半张脸陷进黑色皮质后座。 果然,顾息靳一贯地作风就是这般,过程永远琢磨不定,然而结果一如往常的粗暴。 凌浅慢慢坐正身体,转身的间隙瞥了眼在身旁的顾息靳,慵懒地斜躺在后座上,脸上毫无表情。 “顾总,京华商城到了。”老李停下车,侧身说道。 凌浅疑惑,在医院的时候不是说回顾家吗?现在怎么到商场了。 司机老李礼貌地拉开车门,凌浅下车。 “走吧。”顾息靳睨了她一眼便径直往商场里走去。 凌浅慢步跟上,穿过京华商城的大门,在商城正中央悬挂着一束白色满天星的花灯,仰头看去那花束正对着她,白色的灯光相继间隔闪烁着。 这样特别的灯光设定凌浅很少见,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凌小姐,顾总已经走远了。”老李的声音出现在身侧,凌浅把视线拉了回来。 她跟着老李走进一家高档定制店内,只见顾息靳站在一排女装区旁侧身看着她。 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挂衣服的横杠上,朝着她勾着手指头。 原本痞戏的动作,在顾息靳身上是上位者下着必须执行地命令一般,生硬冰冷。 凌浅浅笑着往他身边走去。 修长的手指在衣杠上敲着,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 眉头越拧越紧,嘴角一扯,侧过头,把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这一排女装上,“都试一遍。” 语气冰冷,不容质疑。 凌浅原本想说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也是三年前的时候你给买的,但看到顾息靳那冰冷鄙夷的眼神,她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入狱的这三年,她生生咽进去很多很多话,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她拿起衣架上的第一件衣服进入试衣间,想起三年前凌家还没出事的时候,她缠着顾息靳好久,终于让他抽出一天时间陪自己逛街。 虽然他全程冷着脸,但好在自己每次从衣帽间换上新衣服好好不看时,顾息靳觉得好看的会点点头。 她知道顾息靳只是今天单纯打发时间,所以才陪她来逛街,不过就算这样,那时的凌浅也很开心。 凌浅从衣帽间走出来,朝着顾息靳刚刚站在的方向看过去,人不在。 她四处环顾,终于在这家定制店门口看到了顾息靳,但只看到背影。 她垂着头走到镜子前漫不经心地听着导购员的夸赞,嘴角扯着,低声自嘲:“如今自己连让顾息靳打发时间看自己试衣服都不配了。” 坐过牢的人,顾息靳现在连看一眼都觉得晦气吧。 站在门口的顾息靳看着手机屏幕,修长的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打下两个字,按下搜索键。 关于搜索词条的解释一条条出现在屏幕上,顾息靳随便点了几个进去,解释的意思都不太一样。 顾息靳看着屏幕眉头紧锁,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释意越发不用心,莫名觉得烦躁。 “顾总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站在顾息靳身旁的老李问道。 老李原本是站在店内等着,顾总站在店门口时特意喊他过去,然后还要求他背过身去。 虽然觉得奇怪,但他还是照做了。 顾息靳斜眼看着老李,迈步走到他身旁,“你知道梦女是什么意思吗?” “嗯.....顾总,我不知道。”老李面色尴尬地回复。 顾息靳摆摆手,“那你查一下,查完告诉我。” 老李点点头。 顾息靳眯眼看着老李,越发觉得烦躁,压着嗓子说:“老李,我是不是平时对你太好了。” 老李听着这话尴尬地笑道:“没没......顾总您有事尽管吩咐。” “我现在就要知道梦女是什么意思,立刻马上!” 老李听到这话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起来,趁着搜索间隙看了眼顾总,只见刚才紧皱地眉头慢慢舒缓开,老李这才缓过一口气。 平时顾总安排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很宽裕,怎么这次这么着急,老李着实有点不适应。 第五章 顾家的欢迎仪式 老李刚查完梦女这个词的解析,正打算跟顾总汇报时,凌浅从店里走了出来。 “凌小姐,您试完了?”老李问道。 顾息靳闻声转头,看着穿着一身深蓝色鱼尾礼服的凌浅,皱起了眉头。 那排架子上的衣服只有这一件凌浅最喜欢。 深蓝色衬得她皮肤很白,掐腰和鱼尾的设计凸显出她近乎完美的腰臀比,礼服并不长,只在膝盖上方。 刚好露出那一双纤细笔直的双腿。 顾息靳看了一眼后,便侧头看着斜前方,“这件不适合你,换掉吧。” 凌浅微愣,转身走近试衣间,换了一身白色礼服,显得整个人乖巧素净,但远远及不上刚才那条深蓝色裙子。 她刚换好衣服走出试衣间,顾息靳站在柜台处,“除了那条蓝色的,其余试过的都包起来。” 这是第一次顾息靳对她试的衣服有了确切的评价。 付完款后凌浅跟在顾息靳身后走了出去,她经过刚离开的高定店门口时,看了一眼橱窗外的海报。 海报上的人和她刚刚穿的那件深蓝色鱼尾礼服一摸一样,身材看上去要比她好上许多,这件衣服穿在那人身上仿佛量身定制一般。 她好奇地抬头看了眼画上的人,双眸猛地收缩,双手不自觉地紧拽着白色礼服腰间,那海报上的人被这条深蓝色裙子衬得越发美丽,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美,而凌浅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周淼,顾息靳的白月光。 凌浅看清楚那张熟悉不过的脸后呼吸停了半瞬,脚步也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张海报,嘴角轻扯,原来顾息靳说那件深蓝色的礼服不适合她,是因为那件衣服是周淼代言的。 果然是不适合,她怎么能跟他的白月光穿同一件礼服,对于顾靳息来说就是对他白月光的一种玷污。 就算是同一件,恐怕在顾息靳眼中也是千差万别。 偌大的商场里暖气十足,凌浅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浑身发冷。 * 黑色迈巴赫在一栋六层独栋别墅院子前稳稳停下,“顾总,到了。” 顾息靳熟练地推门下车,站在车门前。 老李恭敬地拉开她的车门,凌浅顺势下车。 随着车门关上的一瞬,紧握地双手松开,自然下垂,嘴角微勾,精致的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 从车身后绕到顾息靳身边,自然地挽着他的手。 “凌小姐,您不用太紧张,顾总一家人都挺好的。”老李站在凌浅旁说道。 凌浅顺着顾息靳的步伐往别墅门口走着。 别墅门开的一瞬间,她看见一长条穿梭在院子里的走廊。 “就站在那,别动!”一声尖锐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顾息靳眉头轻皱,挽着她的手紧了紧。 走廊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逐渐逼近。 “妈。”冷淡至极的声线。 凌浅闻声看去,心情复杂,哽在喉间的那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三年前自己和顾息靳的婚礼上,只有这一位家长出席,而此刻,她就站在自己面前。 凌浅咬紧下唇,慢吞吞张口,生硬地朝着面前的人喊了声,“妈。” 赵曲钥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秒后又重新回到顾息靳身上。 “息靳,你好久没回来了,家里人都很想你。”赵曲钥伸手拉住顾息靳的手说着,语气有些激动。 赵曲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鼻头微红。 凌浅不懂,在她刚认识顾息靳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回家,一直到她入狱之前,他都住在家里。 为什么会在今天听见顾息靳的母亲说他好久没回。 “准备好了就出来吧。”赵曲钥清了清嗓子,侧身朝着走廊那头喊着。 独栋别墅的大门敞开,两排人从大门里快速走了出来,间隔着站在走廊两侧。 最后走出来的一个是画着浓厚的眼妆,身穿黑色旗袍的中年女人,右手手中还缠着一串佛珠,这身打扮看着像神婆。 她慢慢走到赵曲钥身边,“可以开始了,赵女士。” “好。”赵曲钥笑着应道。 凌浅呆站在那,看着长廊两旁的人,一样的穿着,应该是顾家的仆人。 凌浅侧头瞥了眼神婆。 她手中的佛珠顺着指尖滑动着,掀眼皮对上凌浅的视线,阴霾森冷的眼神让凌浅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似那人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一般。 凌浅在定制店内选的那件白色礼服算不上很厚,长度刚好在脚踝处,刚好遮住她的双腿,不至于露在外面。 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坚持到顾家就好了,毕竟车上有空调,算不上很冷。 但看现在这副情形,估计还要好一会才能进门。 凌浅挪动着脚步,往顾息靳身边靠了靠。 顾息靳被她挽着的手抽了出来,原本挽着的手也只好落下。 肩上一暖,带着清冷檀香的西装大衣披在她身上,冷意瞬间消散。 刚垂下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赵曲钥说:“息靳,你父亲找你有点事,你先进去。” 顾息靳刚握住她的手松开,和赵曲钥站在一旁,“我等她,一起进。” 赵曲钥紧皱着眉头,剜了眼凌浅,朝着神婆递了个眼神。 “请凌小姐往前走。”神婆开口。 凌浅双手拽着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迈着步子往前走下。 她一步步走着,站在两旁的仆人朝着她看过来,嘴里憋着笑。 当她走到迈出第四步时,冰凉的冷水从四周泼了过来,当凌浅看到站在走廊正中央的仆人拿着喷头喷过来的时候,她早已避无可避。 此刻的她浑身湿透,白色礼服的衣角贴着双腿,水滴顺着脚裸不停地往鞋子里钻。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白色礼服处隐隐透着浅色内衣的痕迹,好在身上披着顾息靳的西装上衣,不至于让这幅狼狈的模样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所以,这就是顾家的欢迎仪式? 第六章 你去接的她! 凌浅眼神中划过一丝狠戾,但很快便消失。 在医院的时候,凌母跟她说过,该忍的时候要忍。 确实,三年前凌家破产,如今父亲昏迷不醒,如果不是顾息靳,恐怕父亲连院都住不起。 她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在京华商城刚做完的造型,这会已经贴着头皮,没了形状。 水珠顺着发丝滑落至锁骨处,溜进白色礼服的法式方领下,消失不见。 神婆满意地看着她,没喊停。 凌浅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见站在旁边的一个仆人,端了一个火盆放在她面前。 “垮过去。”神婆盯着她,兴奋地开口。 她站在火盆前面,环顾四周,不知何时顾息靳和赵曲钥站在她斜后方。 顾息靳右手拿着手机,打电话,眼神看向别处,眉头紧皱,表情严肃。 赵曲钥一手挽着顾息靳,眼神牢牢盯着凌浅。 凌浅回头避开赵曲钥监督的视线,低头看着前方的火盆。 火盆里的火苗烧的不算旺,但凌浅站在那脚边还是感受到火焰的温度,有些发烫。 “垮过去,不要误了时辰!”神婆再次开口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地命令着。 凌浅慢慢挽起贴在腿上的礼服下摆,走到火盆前。 她抬起右脚朝着火盆上方垮过去,右脚悬在火盆上方,风刮起丝丝火焰往上窜,小腿处像放在火上烤一般,灼烧着。 可迈出的步子竟无法再往前一步,凌浅倒吸一口气,立刻收回右脚。 神婆兴奋的神情瞬间变的森冷,手中的佛珠发出咯吱的碰撞声。 凌浅选的这条裙子下摆是收紧的,类似包臀裙。 在店里照镜子的时候没看出来,只觉得这条裙子穿着身上刚好合适,只是觉得裙子像直筒裙。 她俯身把裙摆处递到火盆处,白色丝绸瞬间变烧出一个黑色边缘的洞。 双手顺着洞口往上一撕,直筒裙瞬间变成右侧开叉裙。 白皙纤细的小腿从裙摆的包裹中露出来,引得站在周围的仆人一时艳羡。 “这腿也太好看了吧,虽然只能看见小腿,但是她衣服湿了,刚好能看出完整的线条。” “又直又细又白,简直了!” “但是也太瘦了吧,感觉还是稍微胖点比较好!” “你看你看,她跨过去了!” “啊!没看清啊,注意力都被她的腿吸引住了。” 在仆人谈论她的间隙,凌浅把分叉的裙摆拎起来迈步垮了过去,动作流畅干脆。 凌浅不知道顾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但她知道,只要自己把神婆的要求做到后,应该就可以进顾家门了吧。 她往前迈了几步,把裙摆放下。 前面就是顾家敞开的大门,距离不远,大概走两步就到了。 凌浅侧头看着一旁的神婆,等她下着指令。 “你就站在这不动就行。”神婆刚说完,手指捻着佛珠,嘴中念念有词。 凌浅又望向另一侧,没见顾息靳的人,只有赵曲钥一人和神婆站在一起。 站在一旁的仆人此时站在凌浅身后,每人手中各拿着一根又细又长的柳条。 “可以了,开始吧!”神婆用平淡的声音说着,双手合十,佛珠扣在双手之间。 凌浅看神婆这幅模样只觉得似曾相识,但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见过。 她按照神婆的要求站着没动。 耳边传来一阵凌厉的风声,下一秒背后传来一阵刺痛。 接踵而来的是一根根极细柳条齐刷刷地往她背上抽打着,刺痛感瞬间布满后背。 凌浅咬着牙,尽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的身体往前倾。 原本没有血色的嘴唇逐渐发白,额头上渗出细细水珠,双手紧拽着身上的白色礼服,但表情依旧温顺,带着笑意。 她知道,这群人正看着自己的笑话,她不能让他们得逞。 三年前嫁给顾息靳,却没得到顾家人的认可。 三年后进顾家门还要受这种折磨,这周围的人恐怕都盼着她忍不下去吧。 可她偏偏要忍下去! 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她的轮廓往下滑。 她紧咬着下唇,舌尖感受到一丝血腥味。 背后的抽打还没停,每打完一次的间隙,凌浅就在内心祈祷下一鞭不会落下,可每一次都不如人愿。 下一次背后的刺痛感只会更强烈,后背有股热顺着背脊一路滑至腰窝处,凌浅知道,这是之前缝过针的旧伤又复发了。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柳条抽在她身上了,她的视线开始逐渐涣散,背后的疼痛感也减轻了些。 凌浅嘴角微勾,比刚才好受了些。 站在原地的她,脚下有些虚浮,有种飘起来的感觉。 “够了!”熟悉的声线串入凌浅耳中,虚浮的身体被人揽住,圈住。 凌浅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只觉得这人身上的香味闻着让她很安心,然后昏了过去。 顾息靳看着自己怀中的女人,眉眼微皱,咬着下唇,发白的嘴唇被血液染得鲜红,精致的脸上多了一丝美艳。 他伸手轻轻掰开她的唇瓣,下唇的齿痕被血色遮挡住,擦去嘴唇上的血后,慢慢重新合上。 站在背后的仆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柳条,侧头看着神婆和赵曲钥。 赵曲钥上前拉住顾息靳,“你快站一边!” 顾息靳甩开赵曲钥的手,神情冷淡,横了眼站在赵曲钥身边的神婆。 赵曲钥转身急切地问:“能就在这停住吗?” 神婆摇摇头,嘴里念念有词,从开始抽打凌浅时就未曾中断过。 “你们快把顾少爷拉开!”赵曲钥朝着身后无事可做等着看热闹的仆人喊道。 顾息靳伸手拦住,冷淡地说:“不用了。” “我亲自去南城监狱接的她,仪式照常进行就行。”深邃的双眸里如一潭死水,不见任何波澜。 赵曲钥张大嘴巴,眼睛瞪地大大的,“你说什么!你去接的她?” “所以,昨天我打电话让你回来,你说有事,指的就是去南城接她这件事!” 顾息靳点头。 “你居然亲自去接的她,她怎么配!”赵曲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愤怒。 顾息靳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神婆,“仪式继续!” 第七章 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凌浅觉得耳边好吵,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顾息靳怀里。 背后的疼痛重新袭来,凌浅倒吸凉气,后背清晰的痛感被温热的胸膛包裹。 “你先放我下来。”凌浅低声说道。 顾息靳闻声看着怀里的人,放下她,顺势伸手揽住,凌浅一大部分身体都被他圈在怀里。 凌浅扭着身体想挣脱开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和顾息靳这幅亲密的画面着实有些让人尴尬。 在她的记忆里,顾息靳从来没有在旁人面前和她这般亲昵过。 三年前的婚礼上,就算台下众多人喊着新郎新娘亲一个时,顾息靳也仅仅只是伸手扶着她的后腰,两人之间隔着小半步的距离。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结婚的两人不熟似的。 “别动!”顾息靳垂眼看着她,冰冷地对她下达着命令。 凌浅动作停了下来,抬眼对上赵曲钥嫉恨的眼神,才想起来自己昏倒的时候好像听到赵曲钥和顾息靳吵些什么。 赵曲钥视线转到神婆身上,“仪式继续吧。” 神婆嘴里依旧念念有词,朝着凌浅的方向点点头。 站在身后的仆人听到命令后重新挥起手中的柳条,凌厉的风声再次响在凌浅耳边。 她本能地往顾息靳怀里躲,抽打的声音落下,但没有一鞭落在凌浅背后。 顾息靳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凌浅被顾息靳牢牢扣在怀里,顾息靳的胸膛靠着她的后背,硌得她生疼。 她想过挣脱开,但身子无法动弹半分,圈住她的那双手上青筋暴起,把她护在怀里,一次次挨着本该打在她背后的柳条。 “仪式结束了。”神婆开口的一瞬间,柳条抽打的声音戛然而止,凌浅长松一口气。 圈住凌浅的手挪开,把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腰间,如刚进顾家院门一般走了进去。 “先上二楼更衣吧。”站在门口的人亲切地说道。 顾息靳开口道:“张姐带她去就行,我自己换件衣服就好。” 顾息靳松开挽着她的手,径直地走上楼。 凌浅看着他的身影,单薄的西装穿在顾息靳身上,背脊挺得笔直,要不是他身后的西装处还印着刚才柳条抽打的痕迹,她恐怕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凌小姐,走吧。”张姐的声音把她的视线拉了回来。 张姐伸手扶着她,“凌小姐,自从您和顾二少爷结婚后,大家就早早把你们的房间准备好了,二楼整层你都可以使用。” “顾二少爷?”凌浅疑惑道。 张姐点头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凌浅:“没……没什么不对。” 张姐把二层的卧室门打开,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衣服,和凌浅身上的那件很相似。 不同的是衣柜里的裙子下摆是敞开的,不像她身上这件。 凌浅接过张姐递过来的衣服。 “凌小姐,我就站在外面,如果需要我帮忙您叫一声就好。” 凌浅说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张姐看凌浅如此坚持,只好退出房间,下楼去。 待人走后,凌浅把卧室门关上,准备换衣服。 她把披在身上的黑色西装放到床上,走到镜子前。 湿透的白色礼服贴着她的肌肤,近乎完美的身形在镜子里暴露无疑。 她侧着身子看着背后,只见那洁白礼服后背上映着一条纤长的血迹,血色半干,血应该是自己止住了。 她慢慢拉开侧面的拉链,小心翼翼地把衣服脱掉,背后伤口处沾着白色礼服,脱衣服的动作把伤口处拉扯地生疼。 终于,衣服脱了下来。 她把张姐给她的衣服穿好,头发吹干,拿起放在床上的西装开门走出去,准备把西装还给顾息靳。 “你要干什么,之前放在我身上的一套,如今变本加厉放在她身上?” “你要带她回家,这一切就是她必须受的。”赵曲钥的声音响起。 “再说,你不是在带她回家之前就做足了准备吗?” “什么意思?”顾息靳问道。 “你带她去买新衣服、剪头发、做造型,这些和我今天做的有什么区别。”赵曲钥继续说。 “”…… “看来你也知道坐过牢的人出狱之后要做的三个步骤,第一、换掉旧衣服;第二、理发;第三驱晦气。” “你不是早就把前二步做好了嘛,我只是顺势做了第三步而已。”赵曲钥不顾对面的人有没有回应她,继续说着。 “够了,别说了!”顾息靳冷淡的声音,夹着一丝愤怒。 凌浅站在门口,停住脚步,听到了这段对话。 心顿时揪了起来,所以,顾息靳去监狱门口接她,带她去商场、给她买衣服、做造型都是为了今天所谓的仪式。 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毫不知情地配合着顾息靳,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在她进顾家之前去晦气。 面前的门开了,凌浅看着站在门口的顾息靳一愣,把手中的西装递到他面前,“西装还你。” 顾息靳接过西装,瞥了她一眼下楼去,她转身回到卧室里,关上门。 “凌小姐,下楼吃饭吧。”张姐敲门。 凌浅打开房门,跟着张姐下楼。 饭桌上的人早已落座,她走到顾息靳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桌上除了她和顾息靳外还有一个和赵曲钥并排坐着的中年男人,和最边上的那个看着和顾息靳年级相仿的人。 想必这个人就是顾家大少爷了吧。 看着面前人的眉眼,虽然很帅,但是脸上没有一处和顾息靳相似。 “弟妹盯着我看这么久,是不是觉得我比他帅。”坐在凌浅对面的人冷不丁开口,笑看着他伸手指了下坐在她身边的顾息靳。 凌浅从他身上挪开视线,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顾慕言,在外面疯言疯语也就罢了,回家给我收敛点。”中年男士威严的声音落下。 顾慕言用手做了个封嘴的动作,没再说话。 顾霆业张口问:“老人家要求的仪式今天完成的怎么样?” 赵曲钥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回道:“完成的挺好。” 顾霆业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凌浅的方向说道:“凌浅,这是进我顾家门的规矩,仪式完成了就好。” 第八章 是他帅还是我帅? 凌浅朝着顾霆业的方向点头,僵硬地说:“好的。” 本该在结尾处落下的那声爸,还是没能吐出口。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见顾息靳的父母。 如果是在三年前凌氏集团还没破产的时候,顾息靳带她正式见父母,她估计要乐的开花。 可,现在她没觉得有多开心,反而觉得有些羞辱。 凌家大小姐的身份配当年的顾息靳错错有余,而如今,劳改犯破落户凌浅配京城首富顾息靳,却是格格不入。 她本就没什么胃口,坐在桌上也没吃几口。 “息靳,上次电话里说的顾氏集团并购京华集团的方案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顾霆业开口问道。 顾息靳还未开口,赵曲钥抢先一步笑着说:“这么难得的机会,息靳怎么会错过呢?是吧,息靳。” 赵曲钥看着顾息靳,等着他应下,顾霆业也满脸期待地看着顾息靳。 他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说:“我不打算把京华集团并入顾氏集团名下。” 赵曲钥一听,笑着的脸立马垮下来,“息靳,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拒绝!” 顾霆业冷着脸没说话。 “京华集团是顾息靳一手做大的,如今京华集团的股价已经和顾氏集团持平,要不了多久就会超过顾氏集团,是我的话,我也不愿意并入顾氏。”顾慕言一本正经地说道。 顾霆业冷眼瞪着顾慕言,“慕言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是你一手起家的公司,我们自然还是尊重你的选择。” 凌浅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起当时在南城独自打拼的顾息靳,那时候他公司的名字好像不叫京华。 不过后来她在监狱里看到关于顾息靳的新闻时知道了,他从南城起家一直发展到京市,成为京市首富。 所以,他现在在京市的公司名字叫京华集团。 顾霆业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好了。” 说完便径直走上楼,碗里还没吃完的赵曲钥连忙追了上去。 此刻餐坐上只剩下她和顾息靳,还有坐在对面的顾慕言。 “弟妹,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顾慕言眨着眼笑着说。 凌浅疑惑,“什么问题?” “在你眼里,我和顾息靳谁比较帅?” 凌浅这才想起来,顾慕言确实刚刚问过她,只不过她直接略过了,没想到这会他有重新提了起来。 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顾慕言看了一会,侧头瞥了眼认真吃饭的顾息靳。 “我觉得......你比较帅!”表情真挚,语气诚恳。 坐在身旁的顾息靳手中吃饭的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好了。” 凌浅看着顾息靳面前的碗,饭还剩大半,这就吃好了? “哈哈哈,我也觉得我比他帅!”顾慕言看着走远的顾息靳傲娇地说道。 * 凌浅吃完饭洗漱完,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早早地便躺下。 顾家别墅一共有五层,她听张姐说过,每层都有顾家对应的主人,二层是顾息靳的专区,四层是顾慕言的专区、五层是顾霆业的专区,而六层则是客房。 唯独没有提及第三层,想必应该是顾霆业口中那位老人家的专区吧。 凌浅觉得头越来越昏,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没一会,她看见顾息靳出现在她床头,手中拿着一杯水。 顾息靳把水杯放在床头,坐在她身边,一手把她扶起身,没等她看清就往她嘴里塞了颗东西。 “喝点水,咽下去。”顾息靳皱着眉。 舌尖一阵苦涩在口腔中泛开,凌浅一把接过顾息靳手中的水灌了进去,苦涩被冲散。 她往顾息靳怀里钻,“你给我吃的什么,好苦,是不是想毒死我!” 凌浅嗔骂着,顾息靳没说话,淡淡地看着她。 凌浅觉得反常,她之前也往顾息靳怀里钻过,她人才靠近,顾息靳便冷着脸避开她。 看来真是头昏了,在梦中梦到顾息靳。 “你要是敢毒死我,我就找人打死你!打死你!”凌浅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捶打着顾息靳。 “啊!顾息靳,你的胸好硬啊,我的手好疼。”凌浅小声叫喊着,把刚才锤胸口的手伸到他嘴边。 “吹吹~”趁在自己梦中,凌浅在顾息靳面前使劲耍着性子。 顾息靳看着怀中的人,小脸涨的绯红,眼睛圆圆的瞪着他,嘟着嘴撒娇。 丝丝热气铺满她刚刚锤疼的手指尖,细吻顺着指尖洛满手背。 “现在还疼吗?” 凌浅微愣,立马收回递到他唇边的手。 下一秒后颈被一只大手扶住,热吻落在她的唇瓣上,亲昵地一遍遍覆盖着,像是想要把什么抹掉一般。 凌浅的嘴唇被巧妙的撬开,神志被慢慢剥夺。 顾息靳喘着粗气,指尖萦绕在她的锁骨上,离开她的唇瓣,冷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是他帅还是我帅?” 凌浅被他指尖挠得有些发痒,轻笑着,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像是听不懂他在问什么一般。 顾息靳见身下的人没回答他的问题,浑身烦躁。 低头吻上她的耳垂,轻咬着问:“我和顾慕言,谁帅?” 一阵酥麻感传遍全身,凌浅不自觉地双手攀上他的脖子,“顾息靳,你是不是.......吃醋了!” 凌浅眯起眼,笑得停不下来。 耳垂处传来一丝阵痛,“顾息靳,你咬我!” 凌浅双手拍打着顾息靳,嘴里断断续续喊着疼。 窸窸窣窣的细吻顺着耳垂落至脖颈,极具蛊惑地声音再次响起,“你还不打算回答吗?” 凌浅眨巴着眼睛,慢慢低头贴着他的耳旁轻轻说道:“你帅!” 顾息靳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粗暴地堵上凌浅的唇瓣,她原本还想说的话被他的吻淹没,只留下一阵阵轻吟。 一如既往,琢磨不定,得到答案后便开始暴露本性。 不过,在她眼里,顾息靳确实要比顾慕言帅,不然她怎么会主动追了整整七年呢。 第九章 果然,是梦! 顾息靳扶着凌浅脖颈的手顺着她的身线滑至腰窝吃,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 用力掐了一把。 “啊!”凌浅蹙眉,吃痛地叫出声。 腰窝处的伤口生生被顾息靳掐的生疼,她感到自己伤口好像又撕裂了。 可这不是在做梦嘛,怎么还这么痛啊。 在凌浅叫出声的那刻,顾息靳的手收了回来,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转身出去。 凌浅脑袋昏昏沉沉,她翻着身子,背对着门口,侧着避开刚刚顾息靳碰到的位置。 后半夜,凌浅半梦半醒间,感觉有冰凉的东西在背后敷着,清凉好闻。 刚敷上凌浅便觉得身后的痛感减轻了些,过了会,温热的触感从背脊中央逐步蔓延至腰窝。 再后来,凌浅做了另一个梦。 顾息靳不知在何时看见她背后纤长的伤疤,她不敢去顾息靳脸上的表情,连她都觉得触目惊心的伤痕,顾息靳只会是嫌恶。 可她还是好奇,顾息靳眼神中会不会有一丝心疼,就算不会心疼,怜悯也可以! 她抬眼对上顾息靳的眼神,那颗抱着一丁点希望的心瞬间坠入冰窖。 果然,除了厌恶、嫌恶再无其他。 凌浅猛地惊醒,长舒一口气,好在是梦。 她慢慢翻身平坐起来,视线看向朝着门边的真丝床单,平整没有褶皱。 果然,是梦! 顾息靳怎么可能会问她谁帅这种问题,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俯身去问她一件这么无足轻重的事情。 凌浅扯着嘴角自嘲,他怎么可能吃醋啊! 在七年的追求你,凌浅什么方式都用过,包括在顾息靳面前和别的男人举止亲密。 南城酒吧包厢。 凌浅斜躺在酒吧包厢里,手里握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杯中红酒摇晃,包厢里灯光闪烁,杯中的红酒泛起稀碎的星点。 她拿着酒杯晃荡着,递到身边的唇边,贴着那人的耳边,轻声说着。 身旁的人受宠若惊般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哎呀,我还要喝呢,你怎么就直接干了啊?”温顺的声线夹着娇嗔看着身旁的人说道。 声音不大不小,包厢里的众人纷纷看向凌浅,表情错愕。 南城凌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嚣张跋扈,什么时候用这般娇滴滴的声音对别人说过话。 不少人开始打量着坐在凌浅身边的那个男人,穿着休闲的西装,看着挺帅,但是给人一种小白脸的感觉。 小白脸又怎么样,只要凌大小姐喜欢就行。 包厢内的一些男人纷纷向坐在凌浅身边的人投去艳羡的目光。 “息靳,你不上去拦着,凌浅好像喝醉了,把旁边的人认成你了?”周晏城撞了下身边人的胳膊提醒。 顾息靳掀眼皮朝着凌浅的方向扫了一眼,淡淡开口,“不需要,她没醉。” 声音不大,刚够周晏城听见。 坐在周晏城对面的凌浅往身旁的人怀里钻,嘴里说着话,惹得身旁的人发出一阵笑声。 顾息靳放下手中装着香槟的酒杯,起身。 周晏城看着他的动作,眼神满是期待,果然嘴硬,现在忍不住了吧。 顾息靳朝着凌浅的方向走去,在包厢桌边停住脚步。 这个位置离凌浅最近,正对着门口,直接可以拉着美女直接跑出去,息靳果然有一套,周晏城心想着。 顾息靳侧身看了眼桌上放着的酒杯,径直走出包厢。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凌浅。 包厢门拉开的瞬间又合上,凌浅嘴角的笑消失,眼里一阵阴霾,坐直身体,正起身。 小白脸见她起身,连忙伸手想要把她重新揽入怀中,被凌浅推开。 小白脸脸色发白,凌浅起身看着愣在那的人,“滚远点,别烦我!” 说完便拉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咚咚! 卧室门被人敲响,“凌小姐,你醒了吗?”张姐站在门外询问。 凌浅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起身把门打开,头探出去,“有什么事吗?” 张姐手里拿着一个小罐子,愣了会,“你背上的伤得搽药。” 凌浅错愕,她怎么知道我背上有伤。 张姐看着面前的凌浅蹙眉盯着她手里的药没说话。 “柳条抽打在身上虽然不会出血,但是不抹药的话恐怕会留疤。”张姐继续说着。 凌浅悬起地心落下,眉间舒展开,“哦,那你把药给我吧。” 她手伸了出去,张姐手中的药瓶依旧握在手中。 凌浅疑惑地望着她,“凌小姐,背后的伤不好擦,还是让我进去房间给你涂吧。”张姐紧了紧手中的药品。 话落,凌浅空着的手急忙护住后背,整个人往卧室里缩。 “你……你还是给我吧,我能自己上药。”凌浅避开张姐的视线,沉声说着。 张姐皱眉犹豫了一会,把手中的药瓶递了出去,担忧的看了眼凌浅,慢慢带上房门。 凌浅等张姐的脚步声走远后,走到镜子面前,解下真丝睡衣,拧开瓶盖。 手指慢慢从药瓶里挖出一小块,揉搓在指尖。 斜眼看着镜子中的抽痕,有深有浅遍布着白皙的后背。 凌浅指腹的药膏顺着痕迹轻轻涂着,清凉的味道窜入鼻腔。 “好熟悉,这味道在哪闻到过?”凌浅低喃。 好一会她才把背后的伤痕涂的七七八八,背后的手收了回来,把睡衣穿上。 凌浅换好衣服后走出门,对面的门敞开着,张姐正在里面打扫卫生。 她慢慢走了进去,“张姐,谢谢你给我的药。” 张姐停下手中的动作,“凌小姐,这药膏是顾二少爷让我给你的,还特意交代了让我给你上药。” 说完,张姐难为情地挠着头,毕竟自己只是把药送到,并没有帮凌小姐涂药。 凌浅双眸微闪,明白她的顾虑,“没事,如果他问起你,你就说你已经帮我涂完药了。” 张姐点点头,“好的,凌小姐。” 正准备转身出门时看着沙发前的茶几,烟灰缸里堆满烟头。 “张姐,顾息靳昨天睡在哪?”凌浅冷不丁地开口。 这间房的陈设明显就是一间办公室,顾息靳昨晚压根就没进过她房间,难不成是在这里睡的? “顾二少爷应该是在这睡的吧,我今早打扫房间的时候看见他从这间房出来,还吩咐我把房间打扫一下。” 凌浅盯着桌上的烟灰缸,转身走了出去。 第十章 狱友相聚 熟悉的铃声响起,凌浅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 号码显示地域是京市,犹豫了会还是按了接听键。 “喂,你...哪位?” “凌小姐,我是老李,顾总的司机,您收拾一下,等会顾总来接您回家。”老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回家?” “是的,回京城肆院。”低沉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是顾息靳。 凌浅把手机从耳旁挪开,屏幕上电话早已挂断。 她有些失神,回家。 她曾经在南城的家破产了,如今真正能称做家的地方恐怕就是京市中心医院了吧。 顾家门铃响起,张姐走去前院开门,凌浅跟了上去。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大门处,车窗摇下半截,瞥了站在张姐身后的凌浅。 老李打开车门朝着她的方向说“凌小姐,上车吧。” 张姐回头,“凌小姐,这药膏拿好,记得每天都要抹,不然会留疤的。” 她把药瓶塞进凌浅手心,关切的嘱咐着。 凌浅从张姐身后走了出来,与她擦肩而过的间隙,听见张姐轻声说:“记得常带顾少爷回来看看。” 凌浅侧头,张姐正笑着朝她挥手。 京城肆院。 “顾总,到家了。”李老的声音响起,车停住。 凌浅自觉推开车门走下来,看着面前的小区,不是独栋别墅,而是一栋栋住宅楼。 她正站在楼栋名为京城肆院的这栋楼前。 凌浅有些错愕地看着老李,当时她在电话里听着这高大上的名字还以为是四合院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小区房,顾息靳说的京城肆院居然是一栋楼的楼栋名。 老李朝着她笑了下,伸手把门打开。 顾息靳走了进去,凌浅立马跟上。 就这样两人坐着电梯上了十六层。 电梯开的一瞬间正对着1608的门牌号,凌浅环顾四周,没找到第二个门。 房间门打开的瞬间,凌浅愣住。 房内的装扮和南城别墅里一模一样,她迈步走了进去,走到卧室处推开门,布置陈设完全一样。 顾息靳果然有洁癖。 她这次敢确定顾息靳真的有洁癖,不然谁会把自己在京城的房子和南城布置的一摸一样,不然谁会床单必须是真丝的,上床睡觉之前床单一定得平整...... 凌浅转身看着顾息靳,只见他接了一通电话便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我还有事先走了,房门密码老李会发在你手机上。”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她拿出来一看,房门密码已经发给她了。 顾息靳刚出门,凌浅立马躺在沙发上,整个人被沙发包裹住,出狱这些天没一天休息好。 她拿起手机搜索着关于顾息靳的一切,仅限于百度词条。 顾息靳在26岁的时候在京市成立了京华集团,现如今名下个人资产首屈一指,为京市首富。 京华集团名下的产业极多,主要业务集中在国内外,旗下的公司众多,比如:京华商城、京市中心医院也有他的入股..... 凌浅看着关于他的一长串介绍,眼睛发酸,关掉手机,闭上眼。 她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件事,和顾息靳离婚的事就算她现在能拖着也不可能拖一辈子。 难不成她不主动提,顾息靳就不会主动提吗,顾家就不会施压吗? 离婚后她无法从顾家分到一分钱,到时候父亲的医药费会成为一大难题。 她现在必须慢慢靠自己赚到钱,攒一笔钱好在离婚的时候自己把父亲的医药费续上。 等自己能安顿好父亲后,就是她找回自己清白的时候了。 凌浅正想着,熟悉的铃声响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郑晓灵的名字。 她嘴角勾起,接起电话。 “凌浅!你出狱后死哪去了,跟你发信息你也不回,上次打电话还挂那么快。”电话那头传来抱怨的声音。 “啊,你给我发信息了啊,我没看到,上次电话是不小心挂断的,不好意思啊。” “行行行,我原谅你了,你要不要出来和我见个面?”郑晓灵兴致极高地说着。 凌浅浅笑着,郑晓灵一向如此,只要她上一秒道歉,她下一秒就原谅。 “你在京市不?”郑晓灵接着说道。 “我在啊。” “那你快来,我等你。”还没等凌浅问地址在哪,电话就被挂断。 手机一震,郑晓灵发来一条短信,是碰面的地址。 凌浅在地图上搜索了下位置,刚好离这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可以到。 她简单地收拾了下便出门下楼。 没一会她就看见坐在咖啡店的郑晓灵朝她挥着手,凌浅推门进去,坐在她对面。 “凌梦女,你出狱后变化也太大了吧,我刚刚窗外看了好久,总觉得像你,但又不敢认,好在你走近些,我才确认那人是你。”郑晓灵激动地说着。 郑晓灵盯着凌浅好一会,眯着眼摇着头,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凌浅,你这气质和在监狱里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换了个人一般。” 凌浅拿起桌前放着的那杯咖啡,抿了一小口,“还好吧,就是从囚服换成平常人的衣服罢了。” 郑晓灵摇摇头,“你这衣服是平常人的衣服吗?一看就很贵。” 凌浅淡淡一笑,没回答。 “哦,对了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啊,我还以为你要一小时才到呢?”郑晓灵见凌浅不搭话,换了个话题。 “我就住这附近啊,离这很近,差不多十五分钟就可以到。” “那你住哪?” “京城肆院。” 郑晓灵脖子往前一伸,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住京城肆院?” 凌浅点点头,看着郑晓灵的动作,心想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个普通的小区名吗? 她漫不经心地喝着咖啡。 “凌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京市某位大佬包养了?”郑晓灵压着嗓子说着,生怕被旁的人听了去。 凌浅刚入口的咖啡在听到这话时差点喷出来。 她蹙眉,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说你住京城肆院。” “京城肆院怎么了,不就是栋普通的住宅吗?就名字高大上了点而已。”凌浅淡淡道。 第十一章 怎么,这就惦记上我的财产了? “大姐,那可是京城肆院啊!”郑晓灵一脸不识货的表情盯着凌浅,右手递过来,点了点屏幕。 凌浅单手接过,看着屏幕上的字。 【京城肆院是京市顶级住宅,地处京市市中心,周边商圈、医疗、学区等一应俱全.......市场价为100万/平米】 凌浅揉了揉眼,又擦了遍手机,生怕自己看错了。 “一百万每平??”凌浅不可置信地问。 “是啊,凌大姐,你这住的可是顶级豪宅啊!” “而且听说京城肆院这栋楼是里面最贵的,采光和视角最好。”郑晓灵递了个白眼给她。 凌浅对于京市并不了解,虽然之前她在京市待过一段时间,但是繁华地段是一处也没去过,自然也不知道这地方居然是在京市最繁华的地段。 对于京市首富来说,一般都是住别墅,在她的认知里小区一般都不是很贵。 这样看,住京城肆院确实符合顾息靳首富的人设。 张晓灵抽回她手中的手机,兴致勃勃地问:“别避开话题,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傍上大款了?” 凌浅蹙眉,这要怎么说呢? 说自己已经结婚,而且结婚对象还是之前传遍监狱的顾息靳? 在监狱的时候她说过一遍,没一人相信,都说她是梦女,嘲笑她做着痴心妄想的美梦。 凌浅摇摇头。 “哦~我知道了,这事不光彩要保密对不对?” 凌浅点点头。 郑晓灵抿着嘴做了个OK的手势,露出一副我理解你你放心的表情。 凌浅问:“晓灵,你最近有没有找工作啊?” “一出狱就找了啊,但是没一个人要我,面试的人问我有没有什么犯罪记录的时候,我老实回答后就都被拒了。” “后来,我没办法去面试保洁,别人嫌我年纪小,不想用我。”郑晓灵垂着头,表情沮丧。 凌浅蹙眉,现如今这个社会确实是这样,只要你有犯罪记录,基本上就没什么正常公司会要你。 “不过我最近发现有种工作是不需要问你学历、有没有犯罪记录,缺人的时候只要是个人就能上。” 凌浅眸光一闪,“什么工作啊?” “群演啊。” 郑晓灵吸了口桌上的果汁,抬眼瞅着凌浅,“难不成你有兴趣?” “你带我一起呗。” 郑晓灵咬住的细管掉进杯中,惊讶道:“不是,你真要去啊?” 凌浅点点头。 “包养你的人不给钱你花?” 凌浅点头,顾息靳确实没给过一分钱她,而且离婚后她也得不到半分财产。 “呸,有钱人都抠门。” “我明天就带你去,凌浅我们作为女人还是要自己赚钱自己花,男人都太渣了,靠不住!”郑晓灵气冲冲地说着。 凌浅无比赞同,重重点头,“好,明天要是有活的话你给我打电话。” 郑晓灵摆摆手,“我们明天直接去那就行,京市影视城里到处都是拍戏的,只要缺人我们就上。” “好!” 她和郑晓灵一直聊到天黑才离开咖啡馆。 凌浅当时在南城上高中的时候成绩很不错,只要高考的时候发挥稳定上211没问题。 高三填志愿选专业的时候父母想让她报工商管理,毕业后直接在凌氏集团实习,毕竟凌氏集团始终是要交到她手上的。 但凌浅对继承家业毫无兴趣,她只想学表演,她想做演员。 后来她背着父母报了南城大学的表演专业,临近毕业之际,父母就要求她直接到公司实习,争吵几番后,凌浅妥协了。 当郑晓灵跟她说可以去影视城做群演时,她真的好开心,终于可以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还能挣到钱,两全其美。 不知不觉走到京城肆院门口,她上楼走到门口输密码。 密码输到一半,房门被打开。 “啊!”凌浅接连往退步。 顾息靳站在房门处冷眼瞧着她。 凌浅止住脚步,用手扶了下胸口,要被吓的心跳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 “这是我家,我不在,你希望谁在?”顾息靳眉间透着不耐烦,斜眼瞥她,满是不屑。 转身走进房内。 凌浅跟着进去,把房门关上。 只见客厅站在一位年级稍大的女士,穿着朴素,腰间围着围裙。 女士见她进门,立马走到她跟前,热情地说:“你就是凌小姐吧,长得真好看。” “你是?”凌浅看了眼面前的人,侧身望着顾息靳的方向。 “我是顾总安排的保姆,专门负责您的饮食起居。你叫我林姐就行。”林姐自我介绍着。 凌浅收回目光,尴尬地笑了下,瞥了眼背对她站在窗边的顾息靳,腹诽着,给我安排保姆还不如直接给我打钱来的香。 顾息靳转身,“林姐,你可以走了。” “好的,顾总我明天会按时过来上班的。”林姐恭敬地说完,转身出门。 顾息靳走到饭桌前坐下,凌浅这才注意到桌上已经做好的菜。 “过来,吃饭。”顾息靳头也没抬下。 凌浅走了过去,拿起桌前的碗筷,不紧不慢地吃着。 口袋里的手机一震,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是张晓灵发来的。 信息上显示着明天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凌浅看着手机上影视城的地址,眼角泛起丝丝笑意,终于可以离梦想更进一步了。 啪! 凌浅闻声抬头,顾息靳冷着脸把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转身走进书房。 凌浅一懵,自己好像没有做什么惹到他的事情吧。 吃完饭后,她简单的收拾了下,躺在沙发上期待着明天去影视城做群演的事情。 忽地一激灵,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打开手机搜索着。 在屏幕上翻找许久,都没有找到顾息靳名下的产业没有涉及影视相关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问一下老李比较好。 她记得三年前她和顾息靳结婚的时候,老李就跟在他身边,想必这三年京华集团的发展多多少少老李是知道的。 在通信录里翻找出老李的电话,打算拨出去时瞥见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十一点。 凌浅关掉屏幕,心想着还是明天再问吧。 次日一早,凌浅刚出卧室门便看到顾息靳从书房出来,往试衣间走去。 她顺着门口的方向看去,老李正站在门处等他。 她随手拿起一件外套套在身上,往门口走。 “凌小姐,早!”老李笑着跟她打招呼。 “早!”凌浅尴尬地笑着回应。 “我有件事想问下你。”她挪着步子往老李身旁靠了靠。 “你知道顾息靳名下有涉及娱乐圈的产业吗?”她压着嗓子问。 老李原本很轻松的表情瞬间便得凝重,“这个...这个....” 这个什么?不能说吗?凌浅疑惑。 “这个你还是亲自问顾总吧!”老李紧闭双眼,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凌浅愣住,她就随便问下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怎么,这就惦记上我的财产了?”熟悉的声线从背后传来。 第十二章 不知道密码的银行卡 凌浅背部一颤,转身挥着双手,“不不不,我对你的财产没兴趣。” 她扶额经过顾息靳身旁,正往房里走,手腕被人扣住,拉了回来。 周身被熟悉的香气包裹住,清冷凌冽的檀香味,与以往不同,这次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烟草味。 “你下去等我!”顾息靳命令道。 扣住手腕的手未松半分,显然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 “好的,顾总。”老李笑着立马转身跑下楼。 他还是很知趣的,在凌浅问他的时候,顾息靳早就站在凌浅身后,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 果然,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特别是当着老板的面。 “顾息靳,你干什么?”凌浅挣扎着。 话落,顾息靳松开手腕,凝着她,深邃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周遭好似被冻住,她被盯的浑身发毛。 本来自己是想趁早上他换衣服的间隙去跟老李打探一下,顾息靳有没有涉及娱乐圈的业务,可没想到被撞个正着,难免是有些心虚的。 “我的事,你少打听!”顾息靳瞥了眼她,带着警告。 凌浅没说话,转身回了卧室。 难道是我想打听吗?要不是因为要去影视城工作,想要避开你,我才不会去问老李呢? 她皱眉在卧室里吐槽着。 看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问问了。 “顾总,您来了?”老李站在黑色迈巴赫旁看着正走过来的顾息靳,立马拉开车门。 顾息靳上车脱掉外套,单手解了白色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不知道为什么在楼上见凌浅那副衣衫不整随便披见外套就站在门口的模样,他就觉得莫名烦躁。 “她问你什么?”顾息靳坐在车厢后座上,冷不丁的发问。 “......”老李没反应过来顾总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 他趁自己系安全带的间隙,快速思索着顾总问的问题。 “顾总,您问的是凌小姐刚刚在门口问的是什么问题?”老李试探着开口。 他拿不定主意,顾总问话里的她到底是谁,但结合刚刚的情形来说,应该是凌小姐。 可顾总刚才就站在凌小姐身后,不可能听不见凌小姐问的什么啊。 身后没传来声音,老李望着斜前方的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的顾总,脸上满是不耐烦。 在和顾总撞上眼神的一瞬间,老李立马收回视线,那眼神简直是要刀了他似的。 老李如实说:“凌小姐刚问您公司旗下有没有涉及娱乐圈的产业。” “你怎么答的?” 老李说:“我还没回答,您就过来了。” 顾息靳吩咐道:“下次她在问你,你回答没有就行。” “好的,顾总。”老李点头应着,只要是顾总吩咐的话他照做就行,管他是真是假。 “上次让你查的事情什么样了?”顾息靳再次开口问道。 “那个我已经打印好放在您办公桌上了。” “再查!”顾息靳不耐烦的开口。 老李犯难,就这一个词顾总这几天已经问了三遍了,他也及时给出了三种答案,可每一种顾总都不满意。 * 顾息靳走后,林姐就来家里做早饭了。 凌浅简单吃过后,就拿着手机往门外走。 “凌小姐,您是要出门吗?”林姐放下手里的工作立马跟过来。 “是的,怎么了?”凌浅回头疑惑道。 “您稍等会。”说完,林姐便转身回到客厅。 凌浅站在门口,望着林姐的方向,低着头,背对她,不知道偷偷摸摸在干嘛。 见林姐在那磨蹭半天还没出来,她正欲开口催促。 “凌小姐,您久等了。”她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递到凌浅面前。 “这......什么意思?”凌浅指着林姐手中的银行卡问道。 “凌小姐,您别误会,这是顾总特地交代的,如果您要出门的话就把这张卡给你。” “所以,这张卡是顾息靳的?” “是啊。” 凌浅犹豫了会,接过林姐手中的卡,“那密码呢?” 林姐难为情地说:“这个,顾总没跟我说,不过他说密码您知道。” 凌浅把卡放进包里,转身出门。 在去和郑晓灵汇合的路上,凌浅便把那张银行卡绑定在自己手机上。 好在碰面的地点不远,步行就可以到,不然她真要犯难了。 真不知道顾息靳什么意思,给了卡不说密码,到底是想给她钱花还是做做样子? 凌浅蹙眉,想着只能下次找机会亲自问他。 她和郑晓灵汇合后,一起打车到了京市影视城。 影视城里的人都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古装、现代装,有的装造精致无比,有的装造很一般,简单朴素。 凌浅被眼前的景象吸引着,眸光闪动,这才是她应该在的位置。 郑晓灵挽着凌浅的手走了进去,和众多人站在一起。 “我们只要站在这就行,等导演喊人的时候,我们就立马冲过去。”郑晓灵激动地说着。 凌浅点点头,时刻准备着。 “姐姐们也是来影视城做群演的嘛?”身后传来一声礼貌地询问。 凌浅回头,只见一张白净帅气的脸庞,带着些许稚嫩,看样子应该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是啊,你也是来做群演的?”郑晓灵花痴般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帅哥,声音也不自觉夹了起来。 面前的帅气小伙点点头。 凌浅见郑晓灵这幅模样不禁轻笑,轻声在她耳边说:“你见到帅哥还是得稍微注意一下表情。” 她这话一说,郑晓灵立马回头,掏出包里的镜子左右打量,寻思着这也还好啊。 凌浅冲着帅气小伙尴尬地笑了下,回头。 “我怎么不注意表情管理了?”郑晓灵压着嗓子问。 “这会好了,刚刚你看到身后那个男生的时候,眼角泛着朵朵桃花,嘴角还挂着压不住的笑意,连声音都夹了起来,简直妥妥的花痴样!” 郑晓灵听完她说的话,再次拿起手中的镜子,左看右看,“我没看见我眼角的桃花啊。” 凌浅笑出声,郑晓灵这才反应过来,捶着凌浅的手臂,“凌浅,你骗我!” 她往旁边一躲,挡住郑晓灵捶过来的手,“我这是比喻,比喻一下,谁知道你还真信了呀。” 第十三章 触景生惧 两人推拉嬉闹间,一位带着皮帽子的小哥拿着白色的大喇叭出现在人群前。 “现在有一场戏需要群演,要去的跟我走。”手里的喇叭瞬间把他的声音放大,凌浅还没来的及捂住耳朵的手被郑晓灵拉着就跑。 没跑两步就停住,“张哥,你看我们怎么样?”,郑晓灵看着那个拿着大喇叭的人说。 “张哥,加我一个。” “张哥,还有我。” ....... 身后陆续传来不同的声音,但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让张哥选他。 “都静一静,这场戏对于演戏人员的要求比较高,你们当中有谁做过五场以上群演的?”张哥拿着大喇叭喊着。 身后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郑晓灵把手举过头顶,伸得直直的。 凌浅的手也被她带着举起来,“张哥,我们两已经在这演了十场戏了,我们可以!”,郑晓灵兴奋地说着。 张哥低头打量了会,皱眉道:“你确定你们两演过十场,看着眼生啊?” 凌浅虚心地避开张哥打量的目光,手刚准备放下,“张哥,我们确实演过十场,就是没演过一场您这边的戏,您当然看着眼生。”郑晓灵说着。 凌浅发现张哥的顾虑被张晓灵一句话就给打消了,手立马又举高。 张哥在面前举手的人里点了几个人,挥手道:“你们跟我走!” 刚好选中的就有她们。 “晓灵,你不是说你只在这呆过一天吗,怎么就演了十场戏了?”凌浅小声问。 “你傻啊,不骗他怎么能选中啊。”郑晓灵说。 “你们两走快点,别墨迹!”张哥拿着大喇叭冲着她俩喊着,凌浅这才发现她们走在最后,跟前面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两人快步跟上,跟着张哥上了一辆大巴车。 大巴车上大概十几个人,只有她俩是女生,其余都是男的。 车开了差不多两小时后停下,凌浅下车见到场地和搭起的简易帐篷。 在剧组吃过午饭后,张哥把众人喊道一起。 “今天你们要拍的这场戏是上战场的戏,你们可以自行选择扮演八路军或者日本鬼子,选择好后休息会两点钟来前面的场地集合。”张哥拿着大喇叭吩咐。 郑晓灵一把抓起旁边日本大佐的衣服,“浅,我演这个,你演什么?” 她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凌浅。 凌浅拿起八路军的衣服,“我演这个吧。” “那我们可是死对头了哦!”郑晓灵拿起旁边的手枪道具对着凌浅比划着。 凌浅看着郑晓灵举着手机的枪,对着她的额头,整个人一阵晕眩,整张脸瞬间苍白,接连往后退步。 她察觉到凌浅的异样,把手枪收回背后。 在监狱里的时候,凌浅只要看到警察手里举着枪就躲的远远的。 记得有一次,监狱里的人聚众闹事,狱警实在没办法制止,举起枪朝天上连开三枪才让现场安静下来。 那时候凌浅正好在她身边,那尖锐的惊叫声和惊恐的眼神让当时的郑晓灵印象深刻。 不过,她从没问过缘由,毕竟进监狱的犯人,谁没点过去呢。 “你还好吧,要不这场戏我们不演了?”郑晓灵抚着她后背劝道。 凌浅扶着额头,站稳脚步,“没事,我好缓一会就好。” 还有半小时就到两点了,凌浅和郑晓灵跟着大部队去简易的试衣间换衣服。 你们俩换好没?磨磨唧唧,快出来化妆!张哥在简易的试衣间外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喊。 凌浅和郑晓灵走了出来,张哥一把拽着凌浅往镜子前走。 “吴老师,您先帮她化一下,马上就要开拍了。”张哥笑着跟站在旁边化妆桌前的人说。 那人瞥了眼他,又瞅了眼在凌浅。 “我记得你们这场戏不是打战吗?”吴老师问。 “是的是的,您帮帮忙,赶时间。”张哥说完就把凌浅往人前拽。 “行,交给我,你去忙吧。”吴老师给面前人化妆的手没停,应了下来。 “你们俩画完赶紧过来,别磨蹭,听到没有!”张哥冲她和站在身后的郑晓灵吼了一嗓子后便跑出去。 身旁的吴老师随手扔过来一个盒子,瞥了眼凌浅,“把这盒子里的东西抹脸上就可以了。” 凌浅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黑糊糊的,伸手抹上去,手指一下就黑了。 “你确定,把这抹脸上就可以了?”凌浅侧头询问。 吴老师没答话。 “你们就是个群演,还妄想吴老师专门给你们化妆,自己随便搞搞得了。”坐在旁边椅子上正被吴老师画着精细妆容的女人嘲讽道。 凌浅上前一步,正欲发作,被身后的郑晓灵拉住。 “她说让抹脸上就抹吧,群演是没有专门化妆师化妆的待遇的。”郑晓灵低声在凌浅耳旁说。 她拿过凌浅手中的盒子,正欲把盒子里的粉末往脸上抹,“等会!”站在一旁的化妆师出声制止。 “你不用抹,要抹的是她,你在桌上随便找个颜色鲜艳的口红涂一下就行。”吴老师朝凌浅伸了伸脖子。 郑晓灵把盒子递到凌浅面前,轻声说:应该是角色需要,你大概抹一下就行了。 凌浅接过盒子,伸手把粉末倒出来,双手揉搓均匀,随意地抹上脸,原本白净的脸瞬间白一块黑一块,整个人看起来脏的很。 “我跟你们对下戏,你们到时候上场之后,就按导演的位置趴好就行。”张哥走进来看到她俩妆都画好了,交代着等会的戏份。 凌浅和郑晓灵点头,跟着张哥出去。 一整片空地,寥寥几株杂草发黄,与泥土混为一个颜色。 空地中央有几条长坑,上面放着沙袋和枪。 凌浅扮演的角色是蹲在长坑中不停朝着敌人开枪的八路军,而郑晓灵则是单手拿着机关枪冲在最前面的日本大佐。 她看着郑晓灵的装扮,感觉还挺适合的。 第十四章 你是谁?我不认识 这场戏足足拍了三个半小时。 凌浅缓了十五分钟才慢慢从土坑里爬出来,双腿发软,耳鸣,脑袋昏沉沉。 整场戏全程她一直重复着那个动作,在导演喊开始后,凌冽的枪声轰炸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她拿着架在沙袋上的枪打着离自己不远的日军。 机关枪发射出的弹片正中眉心,凌浅觉得自己好像被真的枪打中一般,死亡来临前一刻的慌张、恐惧、遗憾、平静等各种表情在她脸上显得淋漓尽致。 身体顺势往后倒,整个人倒进沙坑里。 耳边听着导演一遍遍喊NG,同样的场景一遍遍重新来过,凌浅不觉麻木,那种真切的死亡感在她身上越发清晰,一次比一次清晰。 具体喊了多少遍她记不清了。 最终,这场戏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结束。 郑晓灵一手扶着她,吐槽道:“这女主角是刚才在化妆间趾高气昂的那位吧?” “演技也不怎么样嘛,就这一个场景拍了一百遍才过关,她那台词我都能背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场景拍了一百遍?”凌浅疑惑地问。 郑晓灵说:“太无聊了,就一遍遍数着玩呀。” 说完她便拉着凌浅往张哥那走,她俩到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在那了。 “我们在这干嘛呢?”凌浅侧头问。 郑晓灵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指腹磨搓着,笑嘻嘻说:“等发钱呀。” “今天这场戏辛苦大家了,这是每个人今天群演的钱。”张哥手里拿着大喇叭说着,给刚才演戏的人发钱。 凌浅拿到那张一百元时内心五味杂陈。 之前凌氏集团没破产时,她花钱不眨眼,只要是她喜欢的父母都会满足她。 毕业之后直接在自己家公司上班,零花钱管够,从没靠自己赚过一分钱。 这是凌浅第一次靠自己赚到钱,她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钱折好,握在手心里。 “姐姐,你刚才戏演的真好,感觉你好专业呀!”一个黑脸白脖子的人从身旁凑了过来。 凌浅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尴尬地笑了下。 一直修长炭黑的手伸了过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亮晃晃的微信二维码,“加个微信呗,姐姐。” 这声姐姐吸引了郑晓灵的注意,她瞅着那人眼神从嫌弃慢慢转变为惊喜。 她连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你就是在影视城搭讪我们的那个帅哥吧?” 滴一声,二维码扫上了。 “是我,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在这也能碰上。”帅气小伙热情地说道。 林彦盯着凌浅的脸,把手上的二维码往她身边递了递,“我叫林彦,在京市大学读书,姐姐,你演技真的很好,战场上你的表情演绎的很逼真啊。” 凌浅因为演戏产生的晕眩感慢慢好了些,听到林彦又提起刚才战场上的事情,浑身开始抖了起来。 扶着她的郑晓灵见状,“林彦,凌浅她没有微信。” 林彦有些惊讶,但还是知趣的收回了手机。 “晓灵姐,我这有专门招群演的群,我把你拉进来,到时候你们就不用来这蹲点了,直接报名,被选上之后等着人来接你们去片场就行。”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快把我拉进去。”郑晓灵双眸一亮,果然还是大学生知道的消息多。 “凌浅,要不你现在注册一个微信,让林彦也把你拉进群,这样我们到时候来演戏就容易多了。” 凌浅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才解锁,郑晓灵一把抢过,把她的微信注册好。 第一步就是把自己加上,正准备拿着她手机扫林彦二维码时,屏幕上方来了电话。 她把电话拿到凌浅面前,“有人给你打电话了,接不接?” “谁啊?”她现在只想休息一会,有些不耐烦。 “看你备注的名字是老李。” 凌浅一把抢过郑晓灵手里的手机,往边上走了几步,才按下接听键。 “怎么这么久才接?”冷淡的声线从听筒处传来。 顾息靳这会给她打电话,她并不惊讶,毕竟自己从出门那刻起,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拿了他的卡,并且出了门。 “刚没听到。” 顾息靳问:“你现在在哪?” 凌浅如实说了地址。 “五分钟后我去接你。” 凌浅落在嘴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 他来接我干嘛呢,大家各回各家不好吗? 好在这个地方离影视城很远,就算顾息靳来这接她也不会被发现自己在偷偷赚钱。 凌浅把手机放回口袋挽着郑晓灵一起去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衣服换好,还给剧组后,她就去卫生间洗脸。 脸才洗完一半,电话又打了过来,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掏出手机。 “出来!”顾息靳凌厉的声音穿入耳中。 “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就出来。” “一分钟,立刻马上!”顾息靳的声线比刚才更加冰冷。 凌浅知道,她说一分钟那就只能一分钟,没顾上脸上未擦净的污渍,握紧手机跑了出去。 刚出去便看到一辆黑色的大G停在门口。 她走到车窗边,试探地敲着后车窗玻璃,黑色玻璃缓缓下落,露出一张白净乖巧的小脸。 视线落在凌浅脸上,车窗内的女人捂着嘴,皱着眉,娇嗔道:“你是谁啊?怎么长这么丑?” 凌浅连忙道歉,以为自己认错车打扰到别人。 车窗边的女人并未理会,挽着后座旁男人的手撒娇,“顾总,人家刚才被吓到了。” “哦?” 凌浅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她顺着车窗望过去,撞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和冰冷的神情。 她看着顾息靳说道:“顾息靳,是我。” “她是谁啊,你认识?”车内的女人往顾息靳身上蹭了蹭,整个人要贴在他身上一般,而他并未出言拒绝。 她站在车窗外,此刻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看别人亲热的第三者。 她急匆匆赶来,结果,顾息靳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他和别的女人亲热的吗? “你是谁?我不认识。”冰冷的声音从车内传来,那双漆黑的眸子凝着她,说不认识。 第十五章 对啊,我爬上过! 浅转身,往片场内走去。 身后传来汽车发动的响声,顾息靳真的走了。 她轻扯嘴角,对如今的自己失望至极。 顾息靳勾勾手指头让她过去,她便放下手中的一切跑过去,只冲着那句,我来接你。 凌浅明白,顾息靳本性凉薄,她妄想撼动冰山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 可她心里始终抱着一丝希望,每次希望燃起来时,顾息靳都会毫不犹豫的戳破。 不知不觉间凌浅走到了化妆间。 郑晓灵看着脸上还没擦干净的人儿像是丢了魂一般站在那,心疼地走了过去。 郑晓灵问:“你刚才急匆匆跑出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凌浅无神地摇摇头。 上赶着去当小三算是重要的事情吗? 被认识十年的人当面说不认识自己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不,不是! 郑晓灵看着身旁双眼无神的人,没再追问。 她慢慢领着凌浅走进卫生间,替她擦拭脸上的污痕。 “晓灵,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我出去,你记得把脸擦干净啊。” 郑晓灵担忧地看着她,慢慢退了出去。 镜子里的那张脸,黑白相间,虽然她擦了一半,但脸上依旧很脏,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脸上的轮廓。 她知道,顾息靳不会眼瞎到这种地步,就因为自己脸上脏了些所以没认出自己? 想当年,他可是在相距甚远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白月光,周淼。 凌浅扯着嘴角,手里的纸巾进拽着,使劲地往脸上擦。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 “咦,你看背后那人是不是有毛病,脸都被擦红了,还不停地用纸擦!” “你说她啊,我刚才看到她站在顾总车旁和顾总搭讪,结果顾总说不认识,把她轰走了,估计是心里气不过朝自己的脸出气呢?” 从卫生间外走进来的两个女人背对着她肆无忌惮的议论着。 凌浅这才反应过来,镜子的脸早已擦的干干静静,污渍是被擦干净了,可脸红了。 她把水龙头拨弄到头,双手接过冰凉的冷水,捧起往脸上泼,瞬间清醒了不少。 凌浅转身笑着盯着那两人嘲讽道:“那么喜欢顾息靳,自己上啊,在背后议论别人,不觉得酸啊!” “谁说我...我没胆量上啊!”其中一人不服输。 “那就少在背后议论别人,多花点时间想想怎么才能爬上你心爱顾总的床吧!”凌浅瞥了她一眼,转身正往外走。 女人一把拦住凌浅的去路,顺势把卫生间的门关上,抵着她的脚,轻蔑道:“你嘚瑟什么,不就是见了顾总一面被赶走了,有什么好得意的,说的像你上过一样!” 凌浅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她,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搓着她的肩窝处,嘴角上扬,唇瓣一张一合,伴随手里的动作,逐字说道:“对啊!我爬上过~” 女人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来时人早已不见。 凌浅出了卫生间,心中顿时畅快,刚刚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好像消失不见了。 在剧组吃过晚餐后,凌浅便自己打车回去。 凌浅回到家后,房内空无一人,林姐也不在。 她躺在客厅沙发上休息,手机发出振动。 屏幕上显示着几天条微信消息,是郑晓灵发来的。 【浅,你到家没?】 【林彦的微信我推给你了,你加一下,加完后他拉你进群。】 两句话下面显示着林彦的微信名片。 其实,凌浅原本是有微信的,但凌家破产之后她便把微信注销了。 凌家破产之前那些熟络的人,在她家出现经济危机的时候,她向好友求助,没有一人回复,大家都避之不及。 她一气之下索性把微信注销了。 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手机屏幕,犹豫了会,点进林彦的微信名片,发出了好友申请。 【晓灵,我已经到家了。】 凌浅给郑晓灵报完平安后,把手机息屏。 今天当群演的第一天,凌浅觉得疲惫至极,之前在南城大学上专业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累。 她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视线逐渐变的模糊,睡了过去。 梦里,凶神恶煞的歹徒将她绑在凳子上,她双眼被黑布蒙住,堵住嘴的布被人抽出。 “你跟你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带六千万现金来赎你!”凶狠粗鲁的男人朝着她喊。 凌浅咬牙闭着嘴,不肯说一句话。 她是不可能让歹徒得逞的,让他得到六千万的赎金更是不可能! 她现在就只是被绑着,蒙着眼睛,在歹徒没得到六千万赎金之前她都暂时是安全的。 只要她不按歹徒说的做,就能拖延更多的时间让父母找到自己的位置。 男人见绑在凳子上的人闭紧嘴唇,一句话也不说,拿出手机拍摄,随手拿起周边的一根木棍往她背后打去。 木棍一下下打在身上,她愣是一声没坑。 男人愤怒地说:“小妮子,年纪不大,倒挺硬气。”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没办法了?视频已经发给你父母了,如果他们不拿钱过来,就等着给你收尸吧。” 凌浅没吭声,只要能拖延时间就行。 双眼一直被蒙着,分不清白天黑夜,有人定时投喂,给的吃的不多,刚够果腹,凌浅暗自记下他们给她喂东西的时间,来分辨具体的时间。 某日晚上,背后被绑着的绳子被人拉扯。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凌浅警惕地说道。 “嘘...你小点声,我是来救你的。” 身后的人声音压得极低,听着年纪不大,是个男生。 绑在凳子上的绳子被解开,凌浅从凳子上站起来。 身后的男生正费力地给她解手腕上的绳子,压根没注意到这些。 “有人来了。”不远处传来一阵重重地脚步声,踉踉跄跄听着有些不稳。 凌浅知道,歹徒正往这边走,听了无数遍的声音,她不会出错。 男孩的动作停住,拉着她便往外跑,可动静太大,惊动了歹徒。 歹徒加快步伐朝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第十六章 当时救我的人是他吗? 她跑了没多久就没了力气,每天进食量就只有一点水和面包,根本没有多少体力能支撑她跑很远。 蒙在眼前的黑布遮挡住全部视线,双手并未来的及解开。 男孩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往前跑,她步步紧跟,生怕跟掉一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开,她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用尽,支撑不了多久,再这样下去不仅她会被抓回去,帮她的男孩也会被抓。 凌浅挣脱开男孩的手,“你快跑,我没力气跑不动了。” 男孩拽住她的手腕,坚持道:“没事,我们一起,肯定能逃出去的!” 她再次甩开男孩的手,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多,听起来不止一人。 凌浅压着嗓子吼道:“你听不懂吗?我不需要你救,你滚呐!” 男孩没再拉住她的手,停顿了会,面前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她站在原地,双腿发软整个人摊坐在地上,绝望地喃喃,“让你走你还真走啊。” 凌冽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吹散了她所有的希望。 这次没逃出去,下次恐怕再也没办法逃了,他们只会把她关的更严,看的更紧。 歹徒吐了吐口水,骂道:“呸!小妮子,你真能啊,一个人也能解开绳子跑出去!” 一股子酒气铺鼻而来,这人应该就是第一个发现她逃跑的那人。 也许,也许趁他喝醉,自己还有机会逃跑,凌钱又重新燃起希望。 她手撑在地上,站起身,冲着身后的人喊:“是啊,我一个人也能逃,你能拿我怎么办!” “我都抓到你了,你还能跑哪去!”歹徒嘲讽,手往前一抓,空空荡荡。 凌浅抢先一步跑了出去,歹徒继续追赶。 身后被拽住,整个人提了起来,“我劝你安份点,不然老子在这就给你办了!” 浑身一颤,他不是要拿我换钱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子馋你身子好久了,长得漂亮,又是富家女,年纪小,肯定还是个雏,老子在这把你办了能有谁知道?” 双脚落地,明明接触到了地面,但身体还是不停颤抖。 “你老大说了不让你碰我!”凌浅颤颤巍巍地喊出声。 男人轻笑一声,“在这,我老大又看不到。”一手勾着她的下巴,头被迫往上仰,粗糙的指腹顺着脸庞一直往下滑落。 “而且,你又看不见,到底是谁,办了你。”邪恶的声音充斥着耳旁, 黏腻的舌尖抵着她苍白的脸颊,酒气混着恶心的喘息声让凌浅一阵反胃。 被钳住的下巴生疼,她挣扎着但那人的力度并未减轻分毫,反而越来越重。 她挣扎着一脚朝着正前方踢了上去。 捏着下巴的手被松口,男人闷哼一身,凌浅知道自己应该踢对位置了。 趁着间隙,迈腿往前跑,眼前一片漆黑,只能胡乱赌一把。 额头中央抵着冰冷的器械,凌浅停下脚步,这触感和形状,好像是........枪。 凌浅听到脑袋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断了。 “给老子老实点,再乱跑乱踢,信不信老子崩了你,然后再、上你。”男人猖狂地说着。 她站在那一动不动,浑身战栗。 明明预想过很多种情况,但她没有预料到,他会有枪刚好喝醉酒。 没人知道他会不会按下扳机,开枪,凌浅不敢冒这个风险。 额前的枪没有收回去,依旧低着她的头。 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声和两人的呼吸声,之前身后那急速的脚步声早已消失不见。 此刻,她孤立无援。 抵在额前的枪往后缩了下,冰凉的触感消失,应该是逃过一劫。 一阵轻微声响,下一秒,枪又抵了上来,心脏猛地一缩,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刚刚他说的话,不是吓唬、恐吓,而是他真实的想法。 凌浅整个人浑身发毛,颤抖不止,双腿发软,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她怕,她动一下,面前的人就开枪。 一阵风声略过耳旁,与刚刚呼啸在耳边的都不同。 她整个人被推了出去。 “砰!”枪响声划破黑夜。 凌浅整个人一颤,顺着坡滚了下去,不知滚了多久,昏了过去,什么都记不清,只记得那响彻天际的一声枪响。 那原本应该打在她额心的子弹,并未落在她身上。 * “啊!”凌浅尖叫着醒来,浑身是汗。 这个梦她做个很多次,之前每次做这个梦都会断掉,可这一次却如此完整,如此清晰,好似自己就是那个被绑架的女孩。 她手顺着胸口,喘息急促。 她一直被这个梦困扰,之前也问过父母,他们只是说她做噩梦了。 可谁会一直做一个同样的噩梦。 凌浅回忆着梦中的细节,尖锐的耳鸣是她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 果然,只要是看见枪、听见枪声她都会耳鸣,连回忆梦里的情节都会这样。 她双手摸着手机,在枕头下找到,才发现自己在卧室里躺着。 凌浅挠着头,自己不是在沙发上睡着的吗?怎么现在在床上。 她轻轻晃着昏沉的脑袋,越发奇怪,难不成自己记错了,是在床上睡着的? 手机振动了下,屏幕上显示着微信消息。 她昨晚申请加林彦的微信,已经通过申请,聊天界面显示着林彦发来的消息。 【凌浅姐,我是林彦,很高兴认识你。】 凌浅回复,【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还要谢谢你把我和晓灵一起拉进群里。】 下一秒,凌浅便被拉进一个五百人的微信大群里,里面的人都很活跃,发布者各式各样群演的消息。 【要是真的要感谢我的话,就请我吃饭吧。】林彦再次发来一条消息。 【好啊,没问题。】 凌浅发完这条后,把手机合上起床,走出卧室。 客厅放着刚刚做好的午餐,但却未见林姐人。 不过对于她来说,林姐不在,她更自在些,也就没管。 凌浅忽然想到梦中救她的那个男孩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一样。 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眸光闪动,心想:如果,这梦是真的,那当时救我的人是他吗? 第十七章 背着顾总交换信息 凌浅今天做了那个梦后,整个人都觉得很累,吃完午饭,简单的收拾了下,窝进沙发里。 客厅的沙发很舒服,坐上去有种整个人陷进去的感觉,被包裹住,凌浅觉得很有安全感。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凌浅手上拿了起来,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原本舒展的眉眼瞬间蹙着。 “喂!”凌浅烦躁的冲着电话那头喊。 “凌...凌小姐,我是老李。” “哦,老李啊,我还以为是顾息靳呢?”凌浅语气变得平淡。 顾息靳有什么事都会通过老李的电话来联系她,当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以为会是顾息靳。 “有什么事吗?”凌浅继续问,也许是顾息靳有什么交代老李转告她。 老李在电话那头说:“凌小姐,是这样,我私人有件事想请教一下您。” 在她的印象里,老李好像因为私人原因找过她,不过既然想要请教她,那必须得拿出一定的诚意才行。 凌浅唇角微勾,双眸明亮,“请教我什么,但是得拿出你请教我的诚意来。” .........老李皱眉,这着实为难到他了。 凌小姐说的诚意难不成是说要我给他送礼,可要是被顾总发现了,我不就完了,再说凌小姐也不差他送的礼啊。 他挠着光秃秃的脑袋蹙着眉,左思右想都没想出来,凌浅说的这个诚意是什么意思。 “凌小姐,要不您提要求,我能做到的一定给您办好!” “可以啊,你先回答我,顾息靳公司名下产业有没有涉及娱乐圈?”凌浅直接发问。 两个字快速地从老李嘴里蹦出来,“没有。” 上次问他支支吾吾,这次这么直接了当,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你确定?” “确定...”老李回答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顾总到底有没有涉及娱乐圈的产业,毕竟三年前的产业他清楚,三年后的他就不知道了,很多合作都是顾总亲自去洽谈的。 “那你问吧,什么事情要请教我。” 老李张口问:“凌小姐,您知道梦女是什么意思吗?” “梦女就是疯狂幻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意思,比如粉丝幻想自己和喜欢的偶像谈恋爱这样子。”凌浅淡淡地说。 她觉得有些奇怪,老李年过四十的年级干嘛打听这个。 “你问这干嘛?”凌浅好奇发问。 “我,我......” 老李吞吞吐吐,没说出个缘由。 “哦!,我知道了。” 凌浅这话让老李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该不会是被凌小姐猜出来了吧,那他不是完了,彻底完了。 “是不是你家孩子追星太疯狂了,用的词有些不太明白,所以来问问我?”凌浅得意地说着。 毕竟这个词对于老李来说确实难懂,这种流行词大多都是很多年轻小孩才会用。 “是的是的。”老李悬着的心总算落下,连忙答着。 老李跟凌浅道完谢后便挂断电话,走到顾总门外,敲门。 “顾总,我已经查到梦女这个词最准确的意思了。”老李站在顾息靳的办公桌前汇报。 “哦?说说看?”顾息靳坐在座椅上,单手撑着脸,掀眼皮瞅了眼老李。 “梦女就是疯狂幻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意思,比如粉丝幻想自己和喜欢的偶像谈恋爱这样子。”老李把刚才凌浅在电话里说的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顾息靳视线从他身上落到办公桌上,拧着眉,表情凝重,像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老李站在那等了半小时,没等到股息靳一句回答。 “那顾总,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顾息靳眼都没抬,挥了挥手。 老李松了口气,马上转身走了出去。 这样凝重的表情只有顾总在谈大合作遇到问题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看来是最近项目进展的不顺利。 还好自己出来,不然等顾总缓过神来,指不定又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再命令他接着找。 他这几天真的是找遍全网,都没有找个一个让顾总满意的答案,现在他看到梦女来个字都要吐了,可真别让他再找了。 * 凌浅中午休息了会,整个人感觉轻松了很多。 她回到卧室换上衣服,准备去医院看下爸妈。 换好衣服后,拿上衣服和昨天赚的钱,出门。 手上的钱不多,她只能选择坐地铁。 好在京市中心医院离她住的位置不远,地铁几站就到了。 凌浅来到病房门口,透过房门玻璃,父亲依旧戴着呼吸机,母亲坐在一旁。 她推门进去,把手里买的水果放在桌上走了过去。 “浅儿,你怎么来了?” “我刚安顿好,来看看你们。” 凌母拉着凌浅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你不用太担心我们,顾总把医院的事情都安排的很好。” 凌母的话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当时她和顾息靳的协议父母是不知情的。 当时父亲病重,急着动手术,母亲刚从歹徒手中逃出,惊魂未定,又要照顾父亲,根本来不及过问她的婚事。 而父亲当时手术恰好排在她结婚那日,母亲因为要照顾,没来她的婚礼。 三年前就没打算告诉母亲她和顾息靳之间的协议,如今更难开口。 “妈,我最近找了份工作,可以自己赚钱了,到时候我养你们呀!”凌浅笑着说。 凌母看着面上的人儿,比之前搜了好多,出狱这些天气色虽然好了些,但还是很瘦。 “好,我们浅儿现在能自己赚钱了,甚言,你听到女儿说的没,她能自己赚钱了。”凌母手掌覆上父亲的手,满心欢喜地看着父亲。 “爸,我长大了,学会自己赚钱了,以后会努力赚钱养活你和妈妈的。”凌浅手握着他们的手,看着病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父亲,心里泛着一阵酸楚。 之前父母在身边时,她恃宠而骄,经常因为一点小事跟父亲吵架,现在自己懂事了,却再也没办法和父亲吵架了。 第十八章 年长的顾家二少爷 凌浅在片场吃完午饭等候演戏时,铃声响起,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赵曲钥的声音。 “你今天叫上靳息一起回顾家吃个晚饭。” 凌浅疑惑,赵曲钥是顾息靳的母亲,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回顾家吃饭不是更直接,为何电话会打到她这边。 “好的。”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应下。 她挂断电话,打开通讯录。 指腹在手机屏幕上下滑动,通讯录从上翻至最下,她没有找到顾息靳的联系方式。 手机屏幕上修长的手指顿住,她记得自己之前是有顾息靳的电话。 那电话,是之前她追求顾息靳时连续一个月天天在他公司门口堵他,才得到他的联系方式。 手指从下又翻至最上方,怎么会没有呢? 凌浅蹙眉,她明明记得顾息靳的电话一直就在通讯录里,可现在始终找不到。 她手指熟练地在屏幕上打下一串数字,抿着嘴唇,按下拔打键。 手机里嘟嘟嘟的机械音听的凌浅心慌。 自她从顾息靳口中得知联系方式后,凌浅几乎每天都会跟他打电话,尽管不是每一次他都会接。 久而久之,顾息靳的电话号码便被她记住了。 只不过,入狱后的三年,她没有机会给他打电话,这串数字显得有些生疏。 她这次只能凭着本能的记忆敲下这串号码,听着连续不断地机械音,凌浅觉得自己应该是打错了。 “喂。”嘟声断掉后,传来淡漠的声线。 凌浅心一惊,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心脏的跳动声在贴着手机的耳边越发清晰,顾息靳居然接了。 “妈,让你跟我今晚回顾家吃晚饭。” “好。”顾息靳简单应下,电话挂断。 凌浅今天收工时间比上次早一些,她算了下时间,从片场做地铁加上步行,应该刚好能在晚饭前赶上。 领完工钱后,收拾完准备出发时,老李打了电话过来。 “凌小姐,顾总让我来接您,您在家吗?” “我在外面,地址发你手机上了。”凌浅如实说。 既然顾息靳让老李来接她,她也不好推脱,不然到时候她和顾息靳一个先到一个后到,不好解释。 凌浅在片场内等了会。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片场门口,顿时吸引来不少目光。 “林姐,这车是不是来接你的,真让人羡慕!”站在林娇娇身旁的一个女生望着不远处的车。 林娇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迈巴赫车头处的车牌号让她双眸一亮,点点头。 “我去打个招呼。”林娇娇轻声说了句后,迈步往片场门口走去。 “哇!这车居然是在等林娇娇,真的是羡慕啊!” “是啊,虽然不知道车里面是谁,但这车牌号好牛啊,京市独一份啊,比车还牛!” ......... 林娇娇骄傲地迈步往停车处走去,身后的议论声尽收入耳,甚是满意, 她认识顾息靳,只要能简单和他打个招呼,就能让身后那群人羡慕,多好。 凌浅看着片场门口的车蹙眉,不是跟老李特地交代过,车停远一点吗? 她掏出手机给老李发了条消息,没过几分钟,迈巴赫缓缓驶离众人视线。 林娇娇还没走到车边,车便驶离,她加快着脚步,依旧没赶上。 她转身,保持着来时的步姿,单手捂着嘴,眉头微皱,走到一人身旁,“认错人了,我等的人还没来呢?” 甜美的声音极软,夹着一丝歉意。 凌浅一直低头看着手机等着老李回消息,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一幕。 【好了,凌小姐您出片场直走左转,就可以看见车了。】 终于等来了老李的回信,她把手机放进包里,起身离开。 拉开迈巴赫后车门,后座上空无一人,神情一顿,上车关门。 凌浅问:“顾息靳呢?他不回去吗?” “顾总说他晚些回去,今晚有重要的合作要谈,让我来接您就行。” “他已经提前跟赵夫人说过,今晚会晚点,晚饭不用等他,您不用有顾虑。”老李接连说道。 这话直接打消了她想反悔,直接回京城肆院,不去顾家的念头。 她一个人回顾家总归是有些尴尬,好在顾息靳已经提前交代,不用她特地解释。 没一会车就到了顾家门口。 张姐笑着脸站在门口迎她,见顾息靳没跟她一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未减半分。 凌浅开口问:“你不想问问顾息靳为什么没跟我一起来吗?” 张姐丝毫不掩饰,“只要你们俩其中任何一人来顾家我都很高兴,一起回来当然更好啦!” 时间刚刚好,晚饭已经坐好,凌浅入座。 晚饭吃的很安静,饭桌上只有顾霆业简单问了下顾息靳没来吃饭的原因便没人说话。 用完餐后,凌浅拿着手机纠结要不要给顾息靳打个电话,问下他今晚还来不来顾家。 她站在顾家前院,满院鲜花盛开,格外艳丽,可她此时却无心观赏。 顾慕言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调侃道:“弟妹可是在想顾息靳?” 凌浅被人戳中心思,也不扭捏,“是啊。”想他今晚到底来不来。 顾慕言浅笑,“我好羡慕啊,息靳都有人挂念,我却没有。” 她往后退了几步,和顾慕言拉开一定距离,他说这话要是极容易让旁人误会,语气里隐隐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弟妹不会是害羞了吧,我就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他正色道,与刚才那副模样完全不同。 “弟妹现在应该差不多28岁了吧?”顾慕言侧头询问。 凌浅刚刚没回应他的话,这句再不回应倒显得她有些不礼貌。 “是的。” “和顾息靳差一岁啊,还挺合适的。 她尴尬地扯着嘴角笑了下,想不明白顾慕言的用意。 两人就这样站在院里沉默了一会,凌浅觉得这氛围尴尬至极。 凌浅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那你呢?现在多少岁?” “我比顾息靳小,现在26岁。”顾慕言漫不经心地说着。 凌浅侧头看着顾慕言,模样确实看着比顾息靳年轻一些。 “那为什么大家都叫他顾二少爷?”凌浅脱口而出。 顾慕言比顾息靳小,按照年龄大小来排,顾息靳不应该是顾家大少爷吗? 顾慕言指尖夹着的香烟,送至唇边,淡淡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因为他,来的比我迟。” 第十九章 为什么你们都欺负我! “凌小姐,赵夫人找你。”张姐的话打断了凌浅,她想接着问。 来的迟,是什么意思? 张姐神情着急,估计找她有急事。 她跟着张姐来到客厅,赵曲钥斜躺在沙发上,满面愁容。 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她和赵曲钥,张姐把她带到这后便退了出去。 “凌浅,你还记得你和顾息靳的协议吗?”赵曲钥抬眼看她,俨然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我知道,还差三周,协议就到期。”凌浅淡淡地说道。 她清楚的记得当年签协议的日期,当然也记得结束的日子。 “知道就好,你本就配不上息靳,要不是当年......”赵曲钥抱怨着,手揉着太阳穴,难受的话都没说完。 凌浅知道她后面要说的话,要不是当年顾息靳非要娶她,她根本进不了顾家家门。 要不是顾息靳用三年协议劝赵曲钥同意这门婚事,她根本高攀不上。 是啊,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凌家千金,对于当时处于事业上升期的顾息靳来说,娶她,没有任何好处。 如今她入狱三年,和顾息靳之间的差距更是天壤之别。 “哎,一说起这我就头疼,真是让人心烦。” 凌浅淡淡的说:您放心,我会如期履约的。 赵曲钥眉间舒展开,下瘪的唇角扬起来,“那就好。” 果然,他们母子俩从来都没有信过她。 赵曲钥避开众人单独和她说这番话,不就是提醒她,和顾息靳离婚的时间快到了,记得履约。 吱呀一声,客厅的大门开了。 顾息靳走了进来。 凌浅闻声望去,顾息靳正往她这边走来,一身黑色西装,白色内搭,领带有些歪。 她从未见过顾息靳这幅模样。 在她印象中,顾息靳是很注重穿着,不管是什么情况都要让自己保持整洁。 大手一把拦过她的腰,刺鼻的酒气串入鼻腔,凌浅不禁皱眉。 “你们在说什么?”顾息靳冷着脸发文,脚步有些虚浮,整个人靠着凌浅身上。 斜躺在沙发上的赵曲钥坐直身体,避开他的眼神,摆手道:“没什么,就是和她闲聊一会。” “我上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她起身径直上楼。 顾息靳凝着她,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再次发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凌浅推开他,“没什么,就是闲聊。” 说完正准备上楼。 手腕被人扣住往回拽,整个人往后倒,身体失去重心。 一只大手环上腰间,双脚悬空,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顾息靳抱着她往大门方向走,步履不稳,被抱起的她有些颠簸。 她感觉到顾息靳生气了。 她怕顾息靳在走的过程中松手,只好环上他的脖子,纤细的手腕在他颈后互相勾着。 手腕贴着他滚烫的皮肤,顾息靳沉重的喘息声传荡在凌浅耳边。 她就这样被顾息靳从客厅抱到车上,双手一松,整个人躺在后座上。 “砰!”车门被重重地关上。 “回京城肆院!”顾息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 车停在京城肆院门口,她端坐在后车坐上。 还没来得及下车,车门被拉开。 顾息靳俯身伸出右手扣出她的腰肢,把她整个人从车里抓了出来。 头刚离开车厢,人被往上一抬,腰落在顾息靳右肩上。 老李看了车外,这架势他着实不适合在呆在这,立马启动车子走了。 凌浅挣扎着,“顾息靳,你放我下来,你又发什么疯!” 顾息靳没理她,扛着她径直走进电梯。 她胡乱挣扎着,双手双脚齐上阵。 右脚不知踢到什么,指尖隔着鞋子有些疼,身下的人发出一阵闷哼。 下一秒,双脚被扣住,“你再不安分,信不信我在电梯里,要了你!” 顾息靳的语气冰冷,凌浅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知道他做的出来。 “叮!”电梯门打开,顾息靳扛着她开门。 进门后,顾息靳径直走向沙发,单手扣住她的腰肢,往沙发上摔了下去。 头被倒吊着太久,摔倒沙发上脑袋昏昏沉沉,视线一阵晕眩。 人还没缓过来,唇瓣被覆上。 酒味混杂着一丝熟悉的檀香味串入鼻腔,口腔内一片滑腻,呼吸瞬间被掠夺。 双手抵在顾息靳胸口处,使劲往外推。 手里的力气每用力一分,顾息靳便吻的更粗暴,更深,没有丝毫怜惜。 她知道,顾息靳生气了,可今日生气的明明应该是她啊。 明明答应晚上一起去顾家用晚餐,结果没来,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副场景。 醉醺醺的来,没解释一句就把她抱走摔在车上回了家。 她现在连问一句的机会都被剥夺,双手往外推的力气越来越小,整个人瘫软。 凌浅有些害怕顾息靳这样毫无缘由的发疯,舌尖抵着牙齿,往下咬,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 一丝血腥味串入鼻腔,充斥她整个口腔内。 覆在唇瓣上的灼热消失,她缓缓睁眼,顾息靳正用一双深邃的眸子凝着她。 漆黑的环境里,灯光透过落地窗映了进来,落在顾息靳的侧脸,轮廓分明。 “你......” 凌浅忍着舌尖的刺痛,轻启嘴唇,刚吐出一个字,唇又被覆上,轻易地撬开她牙关。 还没说完的话,就这样被他吃了就去。 舌尖的痛感比刚才更甚,血腥味愈发浓烈。 神志迷离的瞬间舌尖的痛感一遍遍让她清醒,沉沦又痛苦,一遍遍重复着。 她受不了了,双手握拳重重地打在顾息靳胸前,男人闷哼一声,更加粗暴地吸着她的口腔里那唯一一处血腥。 仿佛是在惩罚她,刚刚咬舌清醒的举动。 她胸口起伏,越来越快,大脑逐渐失去思考,像溺水一般,难以呼吸。 眼泪不争气地夺框而出,从发红的眼角往下流。 唇间的痛感消失,灼热感消散,她大口喘着气。 “为什么你们都欺负我!”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委屈瞬间被填满,盯着坐在茶几上的顾息靳喊。 虽然是喊出来的,但声音一点也不大,夹着哽咽和委屈。 第二十章 不在微信里的男人 凌浅刚喊出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卧室里。 手腕被顾息靳扣住,她下意识挣脱,手腕被扣的越紧。 面前的人侧脸看着窗外,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把她的手扣在沙发上。 不知道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多久,凌浅只觉得自己被扣住的手逐渐发麻。 “谁欺负你了?”冰冷的声线从面前传来。 她的视线落在坐在茶几上的顾息靳身上,他的目光从刚才起就一直注视着窗外,没有正视她。 凌浅看不见顾息靳的眼神和表情。 他问的是,谁欺负你了?他刚刚不是在欺负自己吗? “.........”凌浅垂下头,视线从顾息靳身上挪到那双被扣在沙发上的手上,没有回答。 一丝温热隔着发丝印在额间,这种触感让凌浅觉得不真实,顾息靳从没吻过她前额。 唇瓣刚触及到凌浅额前时,她呼吸有一瞬间凝滞。 几秒后,被扣住的双手被松开。 她抬眼看去,只看见顾息靳背影,他迈着虚浮的步伐往房间里走去。 次日一早她就没见到顾息靳的人,昨晚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件毯子。 地下停车场。 顾息靳熟练地打开车门,落座。 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指尖滑动着手机屏幕。 “妈,我和凌浅离婚的事情,您跟我说就行,不用单独跟她谈。”黑色迈巴赫后座上,右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旁,眉头紧蹙,嘴角压的极低,语气依旧冷淡而生疏。 “她这么快就跟你说了?” “没有。” “您别为这事再找她。”顾息靳说完便挂完电话。 赵曲钥重重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语气嫌恶:“她居然这么快就把这件事告诉息靳了。” * 凌浅起床简单吃了下早餐,便打算出门。 早上起床的时候收到郑晓灵的微信消息,说要跟她一起去剧组,而且还是同一个。 她昨天那个剧组早早收工是因为演那部戏的演员临时有急事,导演没办法,只好把戏份挪到明天拍。 所以她今天还要去那个片场。 她简单收拾了下,出门到片场等着。 “浅~”郑晓灵站在片场门口朝着凌浅挥手,身后还跟着一人,比郑晓灵高半个头。 郑晓灵挡住身后那人半张脸,她也看的不太清。 “你看看我和谁一起来的?”郑晓灵挑眉,神秘地看着她。 凌浅摇摇头。 她往旁边挪着步子,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人露了出来。 凌浅抬眼去看,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是林彦呀,我还以为是谁呢?” 她伸手拍郑晓灵,“这么神秘,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郑晓灵凑到凌浅耳旁,轻声说:“怎么不算呢。” 她满脸惊讶,进展这么快的吗?她和郑晓灵才几天没见,两人就在一起了? “不过,现在只是我单方面的。”郑晓灵眼神闪着光,继续说着。 凌浅当即明白了,她是想追林彦。 郑晓灵上次见林彦的时候就犯花痴,她以为只是因为林彦长得太帅,郑晓灵抵抗不住,谁知郑晓灵居然想追林彦。 “你认真的?”凌浅侧头问。 “是的,所以今天收工之后,我们三一起去京大附近吃饭吧,林彦说那边有很多好吃的。” 凌浅看着郑晓灵一副馋样,满口答应。 今日,凌浅的戏份并不多,演完之后便在门口等他们。 差不多快到饭点的时候,郑晓灵和林彦一同走过来,一路上有说有笑。 “林彦,我们今天一起去你学校附件吃饭吧!”郑晓灵和凌浅碰面后,向林彦提议。 “凌浅姐也去吗?”林彦指着凌浅问道。 凌浅想到上次加林彦微信,聊天的时候提过要请他吃饭,“上次不是说好要请你吃饭嘛?刚好这次就去你学校附近,我请客。” “行!”林彦答应着。 郑晓灵疑惑地凑到她身边问:“浅,你啥时候说过要请林彦吃饭,我怎么不知道啊?” 凌浅看着她这副好奇的样子,轻笑,“就是那天你把林彦微信推给我之后说的。” “林彦把我们拉到兼职群里省了不少事,所以今天刚好请他吃个饭表示下感谢。”凌浅生怕她误会,继续解释着。 郑晓灵压着嗓子,眨巴着眼睛,甩着她的胳膊撒娇道:“要不,你把聊天记录给我看看?” 凌浅二话不说,直接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调到和林彦聊天界面递到郑晓灵面前,她居然不相信自己。 看着递过来的手机,郑晓灵双眸发亮,快速接过,生怕她反悔把手收回去。 郑晓灵一直手用手滑动,另一只手挡着手机屏幕,许是太阳光反射到屏幕上有些刺眼。 郑晓灵足足看了三分钟才把手机递回来。 凌浅故作生气地说:“这下总信我了吧?” 手腕被她摇晃着,略带委屈地说:“信你信你,我肯定信你呀!” 凌浅白了她一眼,把手机息屏。 三人一起在片场门口打车,准备出发去京大附近。 她和郑晓灵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林彦坐在副驾驶上。 她头倚着郑晓灵的肩膀,靠着她。 “浅,我怎么没在你微信里看到包养你的大佬的微信呀?”郑晓灵压着声线,低声在她耳旁问。 凌浅瞬间坐起身,盯着郑晓灵。 敢情她看手机不是因为不相信自己,而是想看这个。 凌浅侧头背对着她,和郑晓灵拉开一定距离。 郑晓灵见凌浅没有回答她,立马挨着坐过去,“浅,我就是当时看聊天记录的时候想到了,随手翻了下,谁知道你微信里面居然真的只有两个人。” “对不起,浅,我以后再不问了。”郑晓灵小声道歉。 凌浅其实是有些生气的,但不是因为郑晓灵翻她微信生气,而是如果晓灵想要知道什么,她都会告诉她的。 “那你知道错了没?”凌浅双手抱臂,回头看着郑晓灵。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过他真的不在你微信名单里啊?”郑晓灵见凌浅气消了大半,又问道。 “是的。” 第二十一章 烧烤摊上的男人 京大北门。 一条长长的街道,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小吃摊,每个摊位上都有不少人。 “好香啊!”郑晓灵四处张望,京市大学附近居然这么多好吃的。 林彦指着街上的摊位说:“你们挑挑看,想吃哪一家店,这条街上的味道都很不错。” 凌浅看着街道上的各种店面,眼睛都要花了。 这也太多了,这要怎么选。 “要不还是你推荐一下吧。”凌浅看着林彦,提议道。 “是啊是啊,林彦你就在这上大学,肯定知道哪家最好吃。”郑晓灵附和着。 林彦看了眼四周的店铺,“你们想吃什么?是火锅、炒菜还是烧烤?” 郑晓灵率先说道:“烧烤吧,好久没吃了,馋得慌。” 林彦朝凌浅递了个眼神,她笑着点点头。 “那就吃烧烤吧,这家就不错!”林彦指着不远处的那家,亮着红色灯的招牌,牌子上写着胖子烧烤四个大字。 郑晓灵两步并做一步地往烧烤店走去,凌浅和林彦跟在后面。 来到胖子烧烤店前,郑晓灵正点着菜,她和林彦便在烧烤店门口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条街的人大多都是坐在外面吃饭,位置不够的时候,店家只需在外面加上一个折叠桌和四个椅子就可以再添一桌。 凌浅坐着,烤肉的香味夹着孜然辣椒粉,闻着让人不禁咽口水。 周围人很多,但她并不觉得吵。 凌氏集团没破产的时候,她很久没吃过地摊烧烤了,都是在南城时尚餐厅和自己家吃。 郑晓灵点好自己的菜后,拿了一张菜单走了过来,坐下。 “我点了一些,你们看看还要吃点啥?”她说完把菜单放在桌上。 “晓灵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林彦你看看你有什么要点的?”凌浅把桌上的菜单往林彦那推了推。 他看着菜单,又加了一些。 “浅,你两天都在这个剧组,一共赚了多少钱啊?”郑晓灵问道。 郑晓灵当时看群里的消息时,发现别人发布群演兼职消息里兼职费用是80~200每天,她想问下凌浅拿的钱是不是跟她一样多。 凌钱如实说:“我昨天是180,今天时间比较短,只有150。” “我和林彦今天也是150块,演的时间稍微比你长点。” “林彦,为什么每天的钱都不一样呢?”郑晓灵疑惑地侧头问。 林彦把手里的菜单放在桌上,“在娱乐圈,你的咖位越高片酬也就越高。” “这个我知道。”郑晓灵打岔。 “像我们这些群演其实也是有不同的价位的,有的人是一天100元,有的呢,可以达到一天2000元这样子。” “主要还是看你有没有演员证,还有些戏份比较多的配角是需要经过重重筛选定下来的,这种一般薪酬也很高。”林彦也没恼,继续耐心说着。 “哇!一天2000,那不是赚翻了!” 凌钱看着郑晓灵一副惊讶的模样,“这其实还好,有咖位的演员才赚的多呢。” “那有咖位的演员,一天赚多少?”郑晓灵双手撑着头,歪着脑袋看着凌浅。 “几万到几十万,上不封顶,根据自身的咖位决定。”林彦回答。 郑晓灵听到这个数字,双眸一闪,馋得狠。 凌钱轻拍郑晓灵的左肩,看着她一副痴馋样,打趣道:“你这副模样是馋烧烤呢?还是馋钱?” 郑晓灵歪头,朝她眨着眼,吐出两个字,“都馋!” 话刚说完,老板便把烤好的烧烤端上桌。 “哇!我要开吃了,你们也快吃,饿死我了!”郑晓灵一把拿起铁盘里的烧烤串,往嘴边送。 凌浅笑看着她这副馋样。 一声汽笛声吸引来众多人的目光,凌浅没管,低头吃着烧烤。 郑晓灵闻声抬眼望去,只见汽笛声处停着一辆黑色豪车,她看不清车标。 车下走了一个男人,修长的影子倒映在街道旁,身着西装,一身矜贵。 她看着那人正一步步往这边走来,面前的视线越来越清晰。 郑晓灵咬着嘴里的肉,手里拿着还串着肉的烧烤签,注视着正前方。 眼尾上扬,嘴角不禁上挑,这...这也太帅了! 郑晓灵并不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帅的人,只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帅的真人! 男人的视线始终注视着她们这,冰冷而坚定的视线让郑晓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待他走到餐桌跟前时,她手里的烧烤签瞬间落到餐桌上,惊动了低头吃着烧烤的凌浅。 凌浅顺着郑晓灵的视线看去,瞳孔猛地收缩,揉着双眼,怕自己看错人。 林彦抬头看着男人,礼貌地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 熟悉的声音让凌浅背脊瞬间绷直,是顾息靳,他为什么会来这,他来这为什么恰好就找到她。 凌浅垂头不再看他,她还没想好怎么在郑晓灵面前介绍他。 是包养她,让她住京城肆院的京市某大佬,还是三个月就要离婚的老公,顾息靳。 “有什么事?”林彦再次发问。 “我找她。”顾息靳视线盯着凌浅,指节分明的手指着她。 “你认识她?”郑晓灵侧头看了下凌浅,又对上顾息靳的视线。 郑晓灵当即明白是什么回事了。 这位应该就是包养凌浅的大佬,估计是专门来找凌浅的。 “你快坐下,你认识浅,浅今天请我们吃饭,你一起啊!”郑晓灵热情地邀请他。 凌浅猛地抬头,朝着郑晓灵挤眉弄眼,心想,顾息靳哪是在这种室外烧烤店吃饭的人啊,你还让他坐下一起吃,真是恐怖。 凌浅原以为顾息靳听到这话会转身就走,他怎么可能屈尊在这种地方吃饭。 她慢慢抬头,余光扫到右边,黑色的衣角还在,他居然还站在那。 凌浅垂头看着他腿前的黄色方凳,凳面上有些掉漆,乍一眼看去显得有些脏。 顾息靳这个洁癖狂,肯定不会坐下的。 凌浅犹豫了会,开口看着顾息靳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一身黑色西装的顾息靳站在人群中,矜贵高冷的气质格格不入,他整个人就单单站在那都让四周显得高级了些。 第二十二章 堂堂总裁居然骗人 顾息靳垂眸凝着她,冰冷的眼神盯的她发毛。 他没有回应凌浅的问话。 顾息靳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腿前的凳子上,垂头看着,眉头皱的比刚才更深。 室外的地摊烧烤处灯光并不是很亮,顾息靳的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更加优秀。 他嘴角一扯,露出嫌恶的眼神,抬头的一瞬间撞上凌浅的视线。 只见凌浅眸眼闪动着,好似在期待着什么一般。 对对对,就是这个眼神,每次顾息靳洁癖犯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眼神,他是接受不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饭的,更接受不了那斑驳的方凳。 凌浅觉得,他下一秒就会转身离开。 顾息靳右手抬起,方桌上的透明塑料桌布并掀起,露出方桌原本的面貌,乍一眼看去,算不上很干净。 他右手把掀起的透明桌布放下,铺平。 右手往凌浅面前伸了伸,在碰到那简易包装的纸巾时,修长的指尖停顿,而后连续抽出好几张纸。 凌浅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顾息靳这是要干嘛? 她侧头看着他,只见他右手拿着纸巾俯身在自己腿前的方凳上使劲擦拭,一遍又一遍,反复确认手里的纸巾上没有一点污渍后,把凳子挪开。 他嫌恶地把手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整个脸板着,眉头紧蹙,好似下决心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一般。 “来找你吃饭。”顾息靳冷着脸对着凌浅说。 凌浅诧异地眼神看着她,此次此刻的情形让凌浅十分诧异,比顾息靳刚说出口的那句话还要让人惊讶。 一个严重的洁癖患者、高高在上的京市首富、矜贵高不可攀的京华总裁,居然坐了下来! “来来来,早该坐下来一起吃了,快拿着!” 郑晓灵见人坐了下来,立马从烧烤盘里拿出两串腰花递到顾息靳面前。 凌浅见顾息靳迟迟未接,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说你是来找我吃饭的,那就拿着吧。” 顾息靳瞬间板着脸,神情不悦,嘴角下压,周遭荡着冷气,凌浅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他接过郑晓灵的烧烤串,“可以加菜吗?” “当然可以啊,菜单在这,你有什么要吃的选好了跟老板说下就行。”郑晓灵拿起桌旁的菜单,递到他面前。 顾息靳一手拿着串着腰花的烧烤串,一手拿着菜单往烧烤架走去。 郑晓灵说:“凌浅,你这朋友可真奇怪!” “确实很奇怪,你们不用管他,吃饱喝足才是最重要的。” 过了好一会,顾息靳才回到餐桌前,手里的烧烤签上串着的腰花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两根空荡荡的铁签。 郑晓灵见自己递过去的烧烤被顾息靳吃掉了。 心想这大佬也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啊,既然烧烤他能接受,想必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好接触的人。 “浅,既然是你朋友,你给介绍一下啦!” 凌浅瞥了眼郑晓灵,真是怕啥来啥,她就怕郑晓灵让她介绍。 她嘴角轻扯,避开郑晓灵的眼神,斜眼看着顾息靳,一本正经地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叫...... 叫靳息。顾息靳打断她的话,自己接了过来。 凌浅皱眉,她刚刚没听错的话,顾息靳居然说自己叫靳息,这不是骗人嘛,堂堂总裁居然骗人! 林彦夹菜的动作,听到靳息这两个字停顿了下,又恢复如常。 郑晓灵眉头蹙着,嘴里嚼肉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眼球在眼眶里左右晃荡。 郑晓灵侧头问:“浅,这名字听着好熟悉啊,我是不是之前听你提到过?” 她被郑晓灵这么一问,浑身一震,眼神飘忽不定,闪躲着。 没有没有,你之前听错了,那是别人的名字。凌浅急忙遮掩。 她不想被顾息靳知道,被他丢去在监狱里的三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甚至在梦里,经常会梦到他,有时候会被狱友发现自己晚上睡着的时候喊着顾息靳的名字。 所以,郑晓灵是觉得靳息和顾息靳的名字听起来很像,才会问她。 “好像确实不一样。”郑晓灵眉间舒展,大口吃着烧烤。 顾息靳坐在凳子上,除了郑晓灵递过来的两串腰花,没有再动桌上的任何一串烧烤。 郑晓灵放下手中的烧烤签说:“我吃饱啦!” “你们吃好没呀!”她看着桌前的人接着说。 凌浅和林彦各自点点头,顾息靳没回答。 凌浅瞥了眼方桌上的号码,起身往烧烤架处走去。 “老板,结账,12桌的。” 手里正烤着烧烤的老板娘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放在桌边的记账本,翻了几页开始算账,反反复复翻了好几遍。 凌浅这几天一共赚了小几百,付这顿饭应该是错错有余的。 老板娘说:“12桌一共一千块。” “啊!怎么这么多啊?” 老板娘把记账的单子递到她面前,足足有三张纸,她一页页翻着,每一页都写满了。 大概挑了几个对着看了下,确实有点过这些。 老板娘见她面色有些难看,耐心解释,“小姐,是这样的。” “后来来了位先生,照着你们之前点过的菜单又重新点了份一摸一样的,对应的串数成倍。” “当时我还提醒了那位先生,点这么多可能吃不完,但他还是执意要点这些菜。” 凌浅眉头紧皱,她现在没心思听老板娘讲这些,兜里的钱被手紧紧拽着,仅仅三张一百块和几十块钱怎么付啊。 她回头看了眼吃饭的餐桌,自己明明说好要请林彦吃饭表示感谢,现在折回去像他借钱便显得这顿饭丝毫没有诚意。 郑晓灵更不用说了,手里的钱恐怕还没有她多。 她抿着嘴回头,蹙着眉,满心焦急,这下怎么办啊! 老板娘见到她身后那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眸光闪动着,立马说道:“小姐,就是你身后这位先生后面加了这么多烧烤的。” 凌浅转身,顾息靳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点这么多烧烤,结果自己就只吃了两串! 第二十三章 现在,觉得我行了吗? 凌浅见身后的人并没有想要帮她付钱的打算,只是这样冷漠地站在她身后。 仿佛知道她拿不出这么多钱付账,存心来这看她难堪的。 “小姐,这位先生能证明我说的话,您这一桌一共一千元。”老板娘不耐烦地说着。 凌浅站在整张脸急得涨红,“您稍等下。” 她看着顾息靳,语气吞吞吐吐,“你能不能先借我一千块钱,我后面会还你的。” 顾息靳冷着脸,盯着她,眉峰一挑,俯身凑近,贴在她耳边,“你求我啊!”声音冷淡而戏虐。 凌浅整张脸瞬间发白,果然,顾息靳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凌浅,今天这顿我来请,下一次你再请。”温柔好听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她和顾息靳一齐闻声望去,林彦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 凌钱抱歉道:“那.....好吧,我这次钱没带够,下次我一定请回来。” 顾息靳一把拦住正要上前付款的林彦,“凌钱,说好这顿饭你请!” 她皱眉看着顾息靳的举动,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向他借钱他不肯给,林彦好心想帮她把这顿饭钱付掉,他拦着。 他就这么想看着她当众难堪吗? 顾息靳一把扯过凌浅单肩挎着的白色包包,从包包内翻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 手指夹着这张银行卡,亮在林彦面前,“你看她有钱。” 凌浅一把夺过顾息靳抢过去的包包的和卡,扯着嘴角,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朝林彦说:“这顿还是我付吧,谢谢你。” 她知道,如果林彦坚持要帮她付款,顾息靳有一万种法子让她今后都不好过,而且林彦还会惹上顾息靳。 她拿着卡片,走进店内,刷卡。 老板娘把插着金卡的POSS机递到她面前,“输一下密码。” 凌浅接过POSS机,她手指在POSS机数字按键上方来回游走,一处都没按下,她根本就不知道密码啊。 她站在那,整个人快要崩溃掉。 老板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动作,凌浅大脑一片空白,脸色涨红,始终没按下一个数字。 耳垂处传来一丝温柔,湿润温柔的鼻息扑在耳廓,“密码是家里门牌号。” 一阵微风从身后吹过,略过她微红的耳廓,夹着淡淡檀香,依旧好闻。 她依次按下密码,POSS机响起付款成功的机械声。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等她反应过来,是顾息靳告诉她密码时,立马转身。 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她把金卡放入包中,走了出去。 仅有顾息靳一人站在方桌前,冷淡不容抗拒地命令道:“回家。” 凌浅手机振动着,屏幕亮了起来。 屏幕上方显示着郑晓灵发过来的微信消息,【浅~,我和林彦先走啦,你付完钱也跟着你的大款早点回家呀,爱你哟!】 微信消息下面显示着一条银行短信,凌浅指尖点了进去。 【今日消费金额1000.00元,余额还剩999000.00元。】 凌浅睁大双眼看着短信,数着数字。 虽然她知道顾息靳给的卡里钱一定不少,但她没想到这么多啊。 黑色迈巴赫车旁,顾息靳熟练地上车,坐在后座上。 凌浅盯着手机,一手拉开车把手,坐了进去。 车门刚关上,手里的手机被人夺去,息屏。 顾息靳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双手被反扣住,一时来不及反抗的凌浅很快被钳制。 耳垂被覆上温热的触感,一阵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 她别过脸,不让顾息靳吻她的耳垂。 下巴被一只大手捏住,重新摆正她的头。 耳垂处的吻再次落下,比刚才来的更加凶猛,顺着脖颈处往下落,一直到锁骨处停住。 她睁开看着窗外。 车停在离灯光很远的地方,车内显得有些昏暗,只有微弱的光影映进来。 “啊!” 顾息靳一口咬住她的锁骨,凌浅吃痛地叫出声。 “疼!顾息靳。”分明是责怪的话,此刻在凌浅嘴里说出却显得过分旖旎。 腰间被一双大手扣住,往前带,她的身体和身上的人贴在一起,白色衬衫灼热的温度贴着她的小腹,硌的有些疼。 下巴被松开,唇瓣被覆上,车上人影交错,凌浅被吻地失去了理智,头上仰着被迫迎合着顾息靳的动作。 修长的手不停地在她手上游走,顺着脖颈话落至锁骨处,磨搓着刚才咬过的地方,继续往下探。 滑至敏感处,凌浅浑身一颤,酥麻感和恐惧感一齐传遍全身,顾息靳不会要在这要了她吧! 她拼命挣扎,奈何双手使不上任何力气,嘴唇被覆盖的粗暴紧凑,根本吐不出一个字。 “咚咚!” 一位陌生男人敲着车窗玻璃,凌浅整张脸瞬间涨红,她居然和顾息靳在车上做着这种事情,还被人看见了。 顾息靳并未因敲击玻璃的声音停下动作,反而更加粗暴地吻着。 窸窸窣窣地喘息声交杂在一起,凌浅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顾息靳的了。 玻璃再次被人敲响,窗外的人俯身往里望了望,“您好,能麻烦把车挪一下吗?” 陌生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顾息靳不耐烦地冷哼一声,停下动作,交缠的唇瓣分离开。 凌浅重新获得呼吸后,大口喘着气,脸蛋通红,脑袋昏涨。 顾息靳被人打断浑身不自在,烦躁的狠。 单手拉开车门,下车。 没一会,凌浅便见到车窗外的人走开,顾息靳再次上车。 凌浅这才注意到,老李今日并不在车上,平时遇到这种事,并不需要顾息靳亲自处理,一般都是老李下车解决的。 顾息靳关上车门,俯身像他靠近,深邃的双眸看不清任何波澜。 他逐步靠近,凌浅往后退,背部低着车窗,身前的人压了上来。 “你让我吃腰花,是觉得我不行吗?”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极度蛊惑。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凌浅刚说出口一个字,后面的话被顾息靳吃入腹中,唇齿再次交缠。 她整个人被吻的快要窒息时,唇瓣被松开,“现在,觉得我行了吗?” 第二十四章 试戏 凌浅后来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是顾息靳开车回去的,还是老李过来把车开着送他们回的京城肆院。 她只记得,黑色迈巴赫后车厢内唇齿相依的吻,和顾息靳丝毫没有分寸的双手。 昏暗的后车厢,密闭安静,却在长街角落里惹眼、显得一点也不私密。 交错相叠的身影,起伏的胸口,沉重的喘息声,娇嫩的轻哼,一切都让凌浅失去理智。 她只觉得自己的体温随着车内的空调逐渐升高,隔着顾息靳单薄的白色衬衣,发烫。 在昏睡前一刻,依稀记得自己嘴里喊着,“顾息靳,我受不了了,求你,求你........”放过我。 至于后来,他到底有没有要她,她记不清。 视线逐渐扩散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要散架了,没了任何力气。 本来今日在片场虽然戏份不多,时间不是很长,但整个人确实很累,早就经不起这番折腾。 次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凌浅躺在床上,边缘的黑色真丝床单铺得平整,只有自己躺着的这一部分有些发皱。 她拉来被子,开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还是昨天穿的那身。 蹙着的眉舒展开,幸好,昨晚没人替她洗澡。 她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今日要穿的衣服,走进浴室。 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雾气慢慢充盈着玻璃浴房。 她站在镜子前,慢慢褪下衣物,脖颈处的吻痕顺着锁骨往下滑至隐/密处,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乍眼。 如同在洁白的血地里开出的一朵朵红透的腊梅。 洗完澡后,她换上衣服,吻痕被遮住大半。 不过脖颈处的没办法遮住,她从化妆镜后柜里拿出一瓶和肤色相近的粉底,用指腹揉开,慢慢均匀地涂膜在吻痕上。 暴露在镜子里的吻痕被遮的七七八八,她收起粉底,重新放入柜中。 群演兼职群里发着一条条招聘群演的消息,凌浅坐在床边一条条往上滑了过去。 这些都不是她的目标。 昨天晚上吃烧烤的时候,听林彦说过,如果有演员证的话,是可以去参加一些戏的公开选角的,如果被选中的话,片酬会高些。 她昨天刚刷了顾息靳的一千块钱,得尽快还给他。 顾息靳在出狱那天,让她签婚前协议的时候,凌浅便知道,他不信她。 尽管自己那日当着他的面,跪在地上,发誓协议结束那日,她不会要顾息靳名下任何资产。 出狱那日,送到她面前的,依旧是那份冰冷的婚前协议。 记得四年的一日,凌浅和一群世家好友在酒吧玩真心话大冒险。 昏暗的酒吧里,嘈杂混乱,一群人在闪烁的灯光下摇着骰子猜大小,猜错的人,需要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酒过三巡,她整个人喝的有些醉,吐字都有些不清,恰巧,猜错了数字。 周围的人起哄,让她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凌浅晃动着酒杯,眼神迷离,选了大冒险。 坐在她身边的女人眉色一动,大声喊:“你们都别说,让我来说大冒险的惩罚。” 众人顿时安静,目光聚在那人身上,兴致勃勃地等着她说出大冒险的惩罚。 “凌大小姐,既然选了大冒险那我说了你可要做呀!” 凌浅挑眉,在这南城还有什么事情是能难得到她的吗? “没问题,你尽管说,我一定做。” “那你给顾息靳打电话,开扩音,告诉他,你追他那么久,就是想玩玩而已,并不喜欢他。” 凌浅送到嘴边的酒并没送入喉间,停在嘴边。 周围的人看着她,等着她履行大冒险的惩罚。 其间有一人看她迟迟未拿出手机,“凌浅,你不会是不敢吧?为了区区一个男人,没必要,玩不起就别玩。” “是啊,玩不起就别玩啊,我们输了可都照做了啊!” “凌大小姐,区区一个顾息靳,你不会真不舍不得吧!” 周围的人起哄,凌浅把酒灌入喉中,神色悠然,“我有说我不履行惩罚吗?”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顾息靳的电话。 “顾息靳,我告诉你,我追你这么久,就是玩玩而已。” 喉间的酒有些刺痛,她停顿了下,电话那头并未回应。 “我不喜欢你。”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嘈杂,断断续续,依旧没听见顾息靳任何回应。 她按下了挂断键。 凌浅举着酒瓶,一口灌入喉间。 她站在酒吧中心的包厢座椅上,举着酒瓶,大喊:“谁说我不敢,谁说我舍不得顾息靳,不就是个男人吗!” 咚咚!房门被敲响,凌浅的思绪被拉回来。 她开门,张姐站在门外,“凌小姐,午饭做好了,你先吃饭吧。” 她走到桌边,嘴角轻扯,自从那日喝醉后,她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后来还是在场的林娇娇跟她说的。 事后她跟顾息靳发信息解释,也没得到回应。 再后来,她再也没喝醉过,也再也没玩过真心话大冒险。 一个每日在你跟前打转,说过无数次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扮演着你喜欢的乖乖女形象的人。 在追了你六年后,打电话告诉你,就只是玩玩而已。 顾息靳又怎么会信她,那跪在地上的誓言呢。 餐桌上,手机振动着,凌浅放下手中的筷子点开。 是林彦发的消息,一则网剧公开选女主角的公告,上面写着时间地点和要求。 凌浅看着上面的要求自己正好符合,时间刚好是今天下午。 她跟林彦道过谢后,随便吃了几口饭,准备出门。 来到试戏地点,一眼望去全是人,门口的队伍排的很长,都是来试戏的人。 她在门口填了一张表,跟在队伍后面排着队。 队伍虽然很长,但没一会就到她了。 她把手里的表递到导演面前,退了几步。 导演说了下具体需要表演的情节,凌浅仅用了三分钟就把整个情节表现的淋漓尽致,有些围观的人都不禁落下泪。 其实,导演挑的片段,对她来说并不难,只要把情绪拿捏住就可以演好。 第二十五章 只要她敬 坐在舞台前的导演满意地点点头,这种情绪片段很难演好。 在没有人对戏的情况下,能把剧本里的情绪完全演绎出来,确实是需要一定功底的。 “你有演员证吗?”导演开口问。 好在林彦提醒过她,如果决定去试戏的记得把演员证带上,又可能导演会问,不过具体看情况。 她觉得还是带上保险一些,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常有。 凌浅从包里拿出演员证双手递了上去。 导演把她的名字记下,把演员证还给她。 她演完后,一位女士走了过来,“导演说让你回去等消息,差不多三天会就可以开拍了,做好进剧组的准备。” 凌浅点点头,“好的。” 她知道,这位女士应该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说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她被导演选中了,通知她提前做好准备。 如果没有变故的话,这个网剧的女主角就是她了。 凌浅回家的路上,林彦发消息来问她试戏的情况。 【今天试戏感觉不错,应该可以被选上。】凌浅回复着。 【我相信你肯定行,上次我们一起演的那场戏,我就觉得你肯定会演戏,不然怎么会把情绪拿捏的那么到位。】 【还好吧,上次是出于本能。】凌浅知道林彦说的是那次演战争片的事情,可她只是因为害怕枪声和那种被枪射中的濒死感。 【不要谦虚啦,你有演员证,就说明你很厉害呀!】 凌浅回了个表情包,把手机息屏,坐车回家。 顾息靳连着三日没回京城肆院,她没打电话去问。 毕竟自己如果被选上网剧女主角的话,可能需要进组,如果顾息靳知道了,可能会阻止她去演戏。 这几天,他还是不要回来比较好。 一阵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京市市区号,未备注。 凌浅接通,把电话放在耳边,“喂?” “凌小姐,您好,这边恭喜您三日前试戏通过,请您在今日下午在贵华酒楼三层包厢内参加导演组织的商业聚会。” 凌浅疑惑道:“商业聚会?” “是的,安排这场饭局,主要是为了提前让你和男主角熟悉一下。”电话那头的人说。 凌浅犹豫了会,还是答应了。 虽然说这种开机前的聚会也会有,但她内心总有点不安。 她在衣柜里挑了一件比较正式的衣服,化了个淡妆,整个人在镜子前显得更加艳丽。 之前在顾息靳面前,她一直顺着顾息靳的喜好装的乖巧温顺,一般很少化妆。 下午六点半,贵华酒楼三层,包厢内。 凌浅坐在圆桌边缘,左右的人都很陌生。 导演坐在离她两人的位置,站起身,手里拿着高脚杯,杯中红酒至杯腰处,举杯的动作使得红酒轻微晃荡。 “凌浅,这位是这部剧的男主角,许为。”导演把手中的酒杯递到凌浅面前,笑着给她介绍桌旁的人。 她起身,拿起桌上的高脚杯,朝着导演和许为敬酒。 玻璃撞击声清脆悦耳,杯中红酒应碰撞的动作隔着透明玻璃撞个满怀。 圆桌上只有大半桌坐了人,还剩两个空位。 包厢门被推开,一身白色西装的男士推门走了进来。 “周总,快请进快请进。”导演立马热情迎了上去。 导演把来人引至空桌旁,“周总,可以上菜了吗?” “等会,还有一人。”周总回道。 导演待周总坐下后,走到凌浅和许为身后,压着嗓子低声道:“你们都主动给周总敬酒,他是我们这部剧的总投资人,不能得罪的,都机灵点。” 这时,凌浅才明白,吃个饭让主角提前熟悉一下这种话只是骗骗她这种不懂行的人。 这场饭局,真正的目的,是让他们这两个十八线都不沾边的网剧主角来把投资人陪好罢了。 “周总,我敬您。”许为举起桌前酒杯,朝周总的方向敬过去。 凌浅手机一震,低头看信息。 手腕被许为撞了下,她抬头,撞上周总的视线,正欲拿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可具体在哪见过,她有些记不清了,只觉得有些熟悉。 她嘴角勾起,站起身,手握着高脚杯,朝着周总的方向敬了过去。 周总并没拿起桌前的红酒杯,就这样凝着凌浅。 她手举着酒杯停在半空中,尴尬至极。 “凌浅,你快先喝一杯,敬敬周总。”导演在身旁提醒她,想要缓解此刻的尴尬。 她拿起高脚杯,轻启嘴唇,把酒杯送至嘴边,一饮而尽。 轻微发涩的红酒伴随着葡萄的香气一并入喉,送入肚中。 “凌浅,好久不见。” 凌浅闻声望去,众人纷纷看见周总。 她疑惑,并未回应。 周总挑眉,唇角微勾,淡淡地说:“我是周晏城,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周晏城,听着有些熟悉,可,记不清面貌,自然和面前这位周总对不上号。 吱呀一声,车厢门被推开。 一身矜贵的黑色西装,定制黑色皮鞋,白色衬衫上系着一条深蓝色领带,从门外走了进来。 “顾总,你瞧瞧谁在这桌上?”周晏城挑眉朝门外望去,红酒杯在手中摇晃着,慵懒地靠在倚背上,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凌浅顺着周晏城的视线望去,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背脊猛地绷直,紧了紧握在手里的酒杯。 顾息靳,他怎么会来? 老李不是说他名下没有跟娱乐圈相关的产业吗?那为何会出现在这次饭局上? 顾息靳径直走到周晏城身旁落座,视线始终没落在凌浅身上。 他掀眼皮撇了眼周晏城,淡淡道:“谁来了?” 周晏城视线落在凌浅身上,顾息靳顺着他的视线冷冷地瞥了眼,“不认识。” 果然,在这种公众场合,顾息靳会和她主动划清界限,根本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 “你请的演员怎么不懂事,见到顾总来了怎么都不主动敬酒?”周晏城蹙眉说道,满脸不耐烦。 话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显然这话是冲着导演说的,也是说给她和许为听的。 “许为,凌浅,我们一起敬顾总一杯。”导演朝着他们使眼色。 凌浅刚举起酒杯,周晏城挑眉,指着凌浅,“只要她敬。” 第二十六章 怎么,你想故地重演? 导演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把刚端起的酒杯放下,许为手里的酒杯也一并放下。 周晏城盯着她,凌浅站在原地把酒杯朝着顾息靳的方向递了出去。 顾息靳冷淡的瞥了眼她,指节分明的手搭在玻璃高脚杯的杯座上,指尖顺着圆底座绕着圈。 酒杯就这样一直停在半空中。 饭桌上无一人说话,包厢内只能听见顾息靳手指撞击玻璃的声音。 没人敢妄自揣测,这位京华集团总裁的心思。 坐在顾息靳身旁的周晏城,手拿着红酒杯,晃荡着。 周晏城盯着杯中的红酒发问:“张导,你可知道顾总是谁?” 张导坐着的身体往前倾,带着讨好的意味,不过他确实不知道这位顾总是谁。 他当时邀请周晏城来参加这次聚餐,并未听他提及过此人,但既然到这,自然就是周总的朋友。 “顾息靳,京华集团总裁。” 张导又惊又喜,“是京市最大的京华集团吗?” 周晏城没说话,只是朝他递了一个眼神,顾息靳顿时成为全场焦点。 京市首富,京华集团总裁是多少人见都见不到的人,居然会跟他们在一个包厢,这种搭上关系的机会,要把握住。 “顾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没认出来您,我自罚一杯。”张导站起身,拿起桌前的酒杯朝着顾息靳的方向递了递,俯身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息靳蹙眉,瞥了周晏城一眼,似乎对于周晏城在饭桌上暴露他身份有些抵触。 凌浅举着酒杯的右手微微发颤,没人注意到她依旧做着敬酒的姿势,所有的目光都聚在顾息靳身上。 胳膊发酸,手中握着的酒杯里红酒开始晃荡。 顾息靳,不接,她想收回来,但她知道这样的场合,她不能收,敬出去的酒,怎么能往回收呢。 导演冲着凌浅说:“凌浅,你离顾总这么远怎么敬酒。” 话落,凌浅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一丝缓解,把手中的酒杯收回,从圆桌旁绕到顾息靳身旁。 凌浅扮着乖巧,笑着说:“顾总,我敬你。” 顾息靳侧头看着她,神情冷漠,拿起桌前的酒杯和她手里的玻璃杯碰撞到一起,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终于,这杯酒敬出去了。 她转身正欲回到自己座位上,“凌小姐,咖位这么大吗?敬顾总一杯就打算走了?” 周晏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不似顾息靳那般冰冷,但多了丝玩味。 她迈出的脚收了回来,回头,露出温顺乖巧的笑,“杯里的酒喝完了,我回去加点。” 空荡荡的高脚杯在她手中晃了晃。 “凌小姐,你不用回座位,我这有酒,我给你加。”本来是逃离顾息靳身边的借口,却被剧组的同事无意的一句话拦住。 空荡的酒杯瞬间加满,凌浅又敬了一杯。 服务员走进包厢陆陆续续地上着饭菜,她依旧站在顾息靳身边,手里拿着被再次加满的酒杯。 闻到桌上菜浓郁的香味,凌浅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她出门的时候并不是很饿,等周晏城和顾息靳足足晚了两小时才上菜,早就饿了。 凌浅看着桌上的菜,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顾息靳简单地夹了几口菜,拿起酒杯,凌浅感受到酒杯的碰撞。 他在给她敬酒。 张导见到这一幕后,朝她递了个眼神,她知道,张导是想让她把顾息靳陪好。 凌浅拿起酒杯,喝完杯里的酒,又主动敬了顾息靳。 葡萄酒的度数不高,她空腹喝了好几杯,喉间有些发涩,头又些晕。 她想回到自己座位上,但顾息靳并未发话。 “我...我先去趟卫生间。” 凌浅又接连敬了几杯,喉间发苦,头混混沉沉,强忍着胃里的酸疼,捂着嘴说着。 她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出包厢,手扶着走廊地墙壁,一步步走向卫生间。 洗手台上,她用清水把脸打湿,想要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毕竟后面还有多少杯酒要敬,她不得而知,全凭顾息靳的心情。 冰凉的冷水淋在脸上,水珠落在绯红的脸颊上,凌浅觉得比刚才好受了些,只不过头还是昏昏沉沉。 她垂着头,水珠垂着落入水池中,一滴一滴。 腰肢猛地被人握住,凌浅后背一凉,背脊挺直,猛地抬头,镜子里出现的是顾息靳的脸。 冷淡、戏谑,幽黑深邃的双眸在镜子里依旧深不见底,琢磨不透。 洗手液的清香混杂着淡淡地檀香味围绕在她周遭,带着丝丝酒气。 她不知道顾息靳是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又呆了多久。 顾息靳握住她的腰肢把她整个人从镜子面前转过来,对着他。 卫生间外洗手池是公共的,不分男女。 灯光打在头顶,顾息靳整整比她高出一个头,她仰头只能看见分明的下颌线。 她整个人被迫贴在顾息靳身上,灼热的体温透过她白色的真丝礼服,脸颊上的绯红一路漫延至耳廓。 顾息靳握住腰肢的手顺着背脊挪至后劲,冰凉的触感让凌浅不禁一颤。 唇瓣被覆上,顾息靳吻了她,而后,蜻蜓点水般离开。 凌浅昏昏沉沉,只记得双唇接触的短暂触感。 双腿被撞开,修长硬括的西装长裤屈膝撞了进去,原本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顾息靳,现在与她视线齐平。 凌浅本能地往后躲,后腰抵住大理石洗手台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无处可躲。 下巴被捏住,顾息靳盯着她的脸,眼神里尽显陌生和鄙夷。 修长的手指顺着她额头滑至眼角,手遮住她半张脸,拇指指腹在发红的眼尾处摩擦,一遍两遍三遍,摩擦的力道一遍比一遍大。 凌浅蹙眉,借着酒气说:“顾息靳,你弄疼我了。” 顾息靳唇角一勾,手掌换到另一边,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同样也是三遍。 他凝着她,捏住她下巴的手往上抬,凌浅被迫往上仰起头。 灼热的唇瞬间掠夺她全部的呼吸,紧闭的牙关被轻易撬开,唇齿交缠。 走廊处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凌浅不想被人撞见,拼尽力气挣扎着。 唇瓣分离,顾息靳觉得浑身烦躁,冷声道:怎么,你想故地重演? 凌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男侧的入口。 第二十七章 你是支持的,对吗? 凌浅虽然不知道顾息靳在发什么疯,但她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十年前,她第一次见到顾息靳,是在南城酒吧朋友组的局上。 酒吧包厢内,觥筹交错。 凌浅坐在包厢正中央,看着包厢内男人身边都有一个女伴,而坐在角落那的人没有。 灯光闪的厉害,她堪堪只见到那人在昏暗角落处的轮廓,和那一双漆黑深邃的双眸,便知道他是她要找的人。 而后经朋友介绍,凌浅才知道他叫顾息靳。 凌浅几杯酒下腹发觉头发昏,出门去往卫生间。 昏昏沉沉,身旁没有人扶着,踉踉跄跄地往卫生间走去。 一身红色的包臀开叉短裙,身材尽显。 卫生间刚至便别人堵在门口,一身简装的男人站在女厕门口放上维修中的黄色标牌,拦住正要往里进的凌浅。 她原本的注意力在脚上,挪至面前站着的男人。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凌浅看着男人不可置信道。 “不不不,你不是他。”男人并未答话,步子未动半分,依旧拦在她面前,她自言自语地说着。 男人低沉道:“凌浅,我要你。”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女厕里带。 面前的男人她记不得是谁,只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手腕被拦住的瞬间,重心往前倾,脚步迈过女厕门时她牢牢扣住门框,喊道:“救命啊!” 男人完全没料到凌浅会喊救命,拽住手腕的手松了点,她趁势挣脱开,拔腿往就往对面跑。 慌乱之际,迎面撞上一人,硬挺的胸膛撞的她额头有些疼。 眼前的视线有些摇晃,勉强能看清自己撞上的是个男人。 刚拽住她的人从身后追了上来,她背对着那人,双手环住面前男人的脖颈。 身后的人就这样看着,没有丝毫想走的意思。 她仰头望去,被她环住脖颈的人,白色西装领口处解了一颗纽扣,喉结上下滚动着,分明的轮廓和高挺的鼻尖。 面前的人垂眸看她,视线撞上头顶上方那一抹幽黑时,凌浅选择被酒精控制,丢弃了她原有的理智。 双脚颠起,洁白的脖颈往上仰,她迎面吻了上去。 唇瓣上冰凉的触感让凌浅觉得舒服,喝了酒后的她浑身燥热,呼吸变得极为沉重,整个人慢慢贴近面前的人。 站在凌浅背后的人说:“你是......顾息靳?” 顾息靳单手护住凌浅后颈,唇瓣分离开,抬眸说:“是我。” 唇齿分离之际,凌浅控制不住自己,再次贴了上去。 顾息靳掀眼皮横了那人一眼,环住凌浅的腰肢往厕所隔间里带。 她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唯独享受着顾息靳唇瓣上的温凉,好似多吻一刻便可以压制住内心的燥热。 退至隔间处,顾息靳脚一勾带上门,两人瞬间被圈在这方寸之地。 狭小逼怂,私密又刺激。 她就这样笨拙地贴着他的唇瓣,轻微旋转着,没有任何技巧。 护住后颈的大手往前一带,唇瓣贴合地更加密切,温润的触感穿过唇瓣递到牙关,轻易被撬开,口腔被异物填满,呼吸尽数被略夺。 体温不可抑制地攀升,身体紧贴着顾息靳,想寻求一丝解脱。 凌浅越发燥热,笨拙地回吻着顾息靳。 唇齿间发出闷闷的哼唧声,“热...好热....” 双手不受控制地把一字肩红色包臀裙往下扯,顾息靳的手始终护着她的后劲,握着她的腰肢,未逾越半分。 顾息靳蹙眉,越发觉得身前的人不对劲。 唇齿分离,他垂眸,深邃幽黑的双眸一闪,侧头避开那一抹浅露的春光,伸手把她的衣领拉了上来。 凌浅再次醒来时,是在酒店里。 身上一丝不挂,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痕迹。 她记得自己在男厕抱住了顾息靳,并主动吻了上去。 双手捧着脸,绯红的脸颊娇羞欲露,那可是她的初吻啊。 后来,她就被顾息靳抱进酒店,整个人被他按在放满凉水的浴缸里。 凌浅拼命挣扎着,不停地往顾息靳身上攀,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可越攀身体越发燥热。 唇瓣上传来一丝刺痛,凌浅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她当然记得那日在男厕和顾息靳发生的一切,是她主动的。 唇瓣上渗出血丝,顾息靳放开她,“进组后,记得跟我说。” 冷淡的眼神瞥过她,转身离开。 凌浅跟着出去,望着修长的背影被长廊上的灯拉长,站在身后喊了句:“你是支持的,对吗?” 影子逐渐变短又变长,最终消失在长廊里,也未留下任何回应。 所以,顾息靳知道她要进娱乐圈了,没有反对,是支持她吗? 当凌浅后几步走进包厢时,饭桌上众人目光纷纷望去,都带着一丝探究之意。 顾息靳前脚进门,后脚自己便跟了上来,虽然间隔了五分钟,但也挡不住别人多想。 周晏城凝着她,大拇指在唇瓣上磨搓着,意味不明。 凌浅垂头抿了抿嘴唇,刚被顾息靳咬破的嘴唇又重新浮上一丝血色。 不过凌浅现在不想管这些,只要能顺利签下合同,进入剧组赚到钱才是最重要的。 “凌浅,你这次表现的很好,记得明天来公司签合同啊。”李导看着她说道。 李导说这话就是对的今天陪酒的表现非常满意。 凌浅点点头,“好的,那我明天上午十点去公司签合同。” 饭局散场后,凌钱一人打车回家。 顾息靳出饭店门后便不见人影,想来今日也不会回家。 * 周晏城坐在黑色迈巴赫副坐上看着顾息靳问:“顾息靳,你老实交代,刚刚跟着凌浅出去半天去干嘛了?” “没干嘛。” 周晏城侧头往他身前一探,“没干嘛,凌大小姐的唇瓣上有血色?” 顾息靳沉默。 “当年南城凌氏凌大小姐追你追的人尽皆知,而你从未给别人一个好眼色,眼里只容得下周淼一人。” “怎么?如今觉得凌大小姐好了?还是想换口味了?”周晏城追问。 顾息靳指腹揉着太阳穴,一脸不耐烦的说:“口味没变。”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周晏城的笑声回荡在车厢内。 第二十八章 抓奸? 这是近十年来,顾息靳主动让凌浅告知自己的行程。 进组后,记得跟我说。 她记得顾息靳说这句话的神情,眼神虽然一如往常的冷淡,但口吻如同亲近人一般互相交代行程一般。 十年间,她从未亲自问过顾息靳每日的行程。 七年不间断的追求,所有关于他的行程、爱好、需求都是凌浅从他周围的人收集来的,其中就包括在包厢内的周晏城。 她记得在南城的时候,顾息靳一般很少带朋友,就算有也一直是同一个人。 当顾息靳坐在周晏城身边的那一瞬间,她便记起来了,一直在顾息靳身边的那人,就是周晏城。 回家后,凌浅趴在卫生间里吐了很久,她一路上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在包厢里没吃过一口饭的她,一直在喝酒。 胃早就坚持不住,灼烧地疼痛难忍。 现在吐出来不少,好了很多,喝了点温水躺下了。 凌浅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不懂顾息靳无端说的那句话,也不明白在卫生间的时候顾息靳发什么疯。 卧室门被推开,灯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映在地板上。 她侧躺着身子看着门缝那修长的身影,脸上的轮廓一半亮一半暗,神情让人琢磨不透。 站在门侧的人走了进来,卧室门被虚掩上,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酒气压过那熟悉的檀香环绕在房间里,凌浅从酒楼回来后,酒便醒了大半。 按照她对顾息靳的了解,那几杯灌得她昏昏沉沉的葡萄酒,在他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凌浅蹙眉,吸了吸鼻子,纯酒精的气味,没有葡萄的酸气。 他是又去了下一场饭局吗? 顾息靳慢慢走到床边,双手把真丝床单抚平,坐下。 俯身把鞋子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仍在床上,整个人平躺在凌浅身边。 被子被顾息靳平躺着的身体压住,凌浅用力地拽了拽,由于被压得太紧,她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侧身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人,眉头锁着,双眼轻闭,呼吸逐渐平缓。 想来,他应当是睡着了。 凌浅伸出右手,指尖拂过他紧皱的眉头,轻轻抚平,想要把那皱着的眉抚平。 指尖顺着眼窝滑过高挺的鼻梁,在鼻尖上轻轻点了下,滑至唇瓣。 这样看,真的好帅啊。 凌浅被身旁的人短暂地迷住了,只要他不睁眼,她可以一直肆无忌惮地盯着看。 她从遇见顾息靳的第一天起就很少和他长时间对视,那双幽深的眸子总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让她不敢多看。 那神情总是透着冰冷、凉薄。 她不喜欢顾息靳这样的眼神,她不想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指尖顺着唇比划着嘴巴的形状,顾息靳的唇算不上厚,所以才会薄情吧? 顾息靳冷不丁的侧身,凌浅的指尖缩了回来,往里躲。 大手拦住她的肩,往前一带,整个人裹着薄薄的真丝被,被顾息靳紧紧抱住。 鼻尖恰好撞到他的鼻梁,彼此呼吸交换,凌浅把头往下低了点,鼻尖离开顾息靳的鼻梁上。 凌浅盯着那张薄唇,回想着刚才指尖触碰的感觉,温凉柔软。 她小心翼翼地往顾息靳唇角边凑着,蜻蜓点水般小啄一口。 “睡觉安分点,别闹。”温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凌浅往后退双眼紧闭。 她害怕对上顾息靳嫌恶的视线。 拦住肩的手力度比刚才稍微大了点,把她怀里带了带。 过了几秒后,没感受到身旁人的任何动作,她缓缓睁开眼,没有撞上顾息靳的视线,眼前只有那一张平静的脸。 原本蹙着的眉不知何时舒展开来,整个人显得有些乖顺,不似平时那般凌厉,高不可攀。 次日,凌浅醒来的时候,身旁空空荡荡,要不是空气中还有一丝酒气和淡淡的檀香味,她都要怀疑昨晚是不是又梦见顾息靳了。 她从衣柜里拿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准备出发去影视公司签合同。 【浅~,听林彦说你去试戏通过了,恭喜恭喜呀!】 手机里发来一条郑晓灵的短信。 想不到林彦消息挺快,她只是试戏的时候跟他说过,没想到连自己试戏通过他都知道了。 【是呀,本来想定下来再跟你说的,没想到你提前知道了。】凌浅在微信聊天框里回道。 【嘿嘿,没事,等你这部戏拍完别忘了请我吃饭呀。】 【好呀,到时候杀青第一个请你吃饭。】凌浅回道。 手机息屏,她原本就想杀青的时候请郑晓灵和林彦一起吃饭的,毕竟这个机会还是林彦介绍的。 她下楼,出门打车。 黑色迈巴赫停在她站着的位置。 前车车窗摇了下来,“凌小姐,顾总让我送你过去。”老李探出头来朝她说道。 凌浅取消了手机上刚发送的打车行程,打开后车门,上了车。 “上次,顾息靳怎么出现在京市大学?”凌浅在后座上问着老李。 其实凌浅很早就想问了,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刚好今日,老李来接她,顾息靳也不在,正是好时机。 “上次是哪次啊?”老李疑惑,他不知道凌浅具体问的是哪一次。 “顾息靳还去过好几次?” “是啊,顾总自从回到京市之后每天晚上只要没有饭局,都会去京市大学转悠,一转就是好几圈。” 凌浅疑惑道:“那你知道他去那干什么吗?” “我有一次没忍住,问了顾总,他说他去那...抓奸。”老李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音量放的很低。 “抓奸??” “那他抓到没?”凌浅接着问。 “这我可没敢问,只记得前几日刚到那边,顾总就让我先回,后来就再也没去过京大附近了。” “那应该是抓到了。”凌浅自问自答。 想必,顾息靳口中那个被“抓奸”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毕竟那日,在胖子烧烤摊上,她和别人大晚上吃烧烤被他抓个正着。 老李透过前方镜子里看着蹙着眉的凌浅,疑惑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凌小姐上车前感觉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怎么说了几句后,便板着脸了呢。 第二十九章 我想重新追回他 凌浅到影视公司后,径直上楼。 “请问您有预约吗?”凌浅正欲进门,被前台喊住。 前台拦住她,严肃的说:“没有预约不能进的。” 凌浅拿出手机,拨出之前联系她的人。 “喂?凌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凌浅在电话里说:“我现在已经到你们公司门口了,前台说需要预约才能进去,麻烦你跟你同事说一下。” “好的,那请您在公司门口的休息区稍等一会。” 说完后,电话便挂断了。 凌浅往后推了几步,走到公司门口的休息区,坐下。 原本以为只用等一会,没想到她足足在那等了三个小时,公司里没有人出来找她,前台也没让她进去。 可能别人有别的事情在忙吧?凌浅安慰着自己,继续在那坐着等。 没一会就到了午休的时候,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出门下楼。 凌浅坐在那,等着李导从公司出来,可依旧没见李导的人。 她想着下楼吃完午饭后,再上楼继续等,正欲走出公司门下楼去。 前台抢先一步过来,礼貌地说:“您稍等一会,李导说半小时后,您直接去他办公室找他就行。” 她收回迈出去的脚,重新回到休息区,安静地等着。 “您可以进去了,请随我来。”前台领着她往公司里面走。 “合约室到了,李导在里面,您直接进去就行。”前台在合约室门口站停说。 凌浅敲门。 “请进。”门内传出一声中年男人的声音。 她推门进去。 只见敞亮的办公室内,李导正对着她,和坐在凳子上的人有说有笑。 李导眼神里闪着明晃晃的光,有崇拜、羡慕和喜爱的情绪。 “你来啦,快坐下,我给你介绍一下。”李导对上她的视线,热情地挥手让她坐在桌前。 她侧身把身后的门关上,慢慢走到座位处,落座。 一股熟悉的香味传入鼻腔内,这味道她不会认错,可为何出现在身旁的人身上。 要知道这瓶香水每年全球只产一瓶,香味也是独一无二。 这香味,这十年间,她只在顾息靳身上闻到过。 她侧眸,笔直的黑色长发顺着肩头落至胸前,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乖巧恬静的感觉,让人莫名觉得亲近。 “好久不见啊,凌浅。”身旁的人微微侧身,修长白皙葱白段的手朝她伸了过来。 凌浅瞳孔猛地一缩,背脊瞬间绷直,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声音。 怎么是她?她不是在国外吗?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导满脸兴奋地说:“凌浅,你居然认识当红国际演员周淼啊。” 凌浅伸出手,回握。 尴尬地冲着李导笑着,“毕竟是国际演员,多少有些耳闻。” 可她并不是在电视上认识周淼的,而是在顾息靳的口中,认识的周淼。 后来才得知,她是全国炙手可热的当红演员,因为要出国深造,所以拒绝了顾息靳的告白。 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撞见。 李导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推到她面前,笑着说:“凌浅,既然你认识周淼,那我就直说了。” 她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把合同翻开一页页看着。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是女一号吗?” “合同上怎么写的是女二号?”凌浅指着合同上的条款质问道。 “我和投资方商量了一下,在你和周淼之间选择一个做女一号,最终一致决定让周淼做女一号。” 周淼伸手握住她的手,嘴角下压,眉间透着抱歉,“凌浅,我不是故意要抢你的角色,只不过我回国后只看中了这一个剧本。” “我不知道定好的女主角是你。” 温顺轻柔般好听的声线任谁听了不心动,更何况是这位当红国际知名演员周淼亲自跟你解释。 她要想抢一个角色,根本就用不着亲自跟人解释吧。 凌浅扯着嘴角,她知道自己根本抢不过这个角色,自己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开外的演员。 而周淼,在和她一样的年纪,就已名声大噪。 “凌浅,虽然角色变成女二号了,但片酬没变,你就知足吧。” “能和周淼搭戏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啊。”李导张口说道。 凌浅咬着下唇,抽出被周淼握住的手,拿起桌上的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李导,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周淼视线落在她签字的地方,和李导打过招呼后,出门离开。 “你签完字就等着进剧组啦,有周淼在,我们这部网剧肯定能爆的。”李导开心地说着,眉梢上扬,不可抑制地高兴。 李导说的没错,有周淼在,这部剧一定会爆。 周淼本身就自带热度和粉丝,去国外深造后的回国的第一部片子,怎么可能不爆呢? “哦,对了,我们这部剧又加了个投资人,资金比之前充足了很多。” “那挺好的。”凌浅敷衍地应付着。 “那李导,我先走了,进剧组的时候记得通知我。”凌浅简单告别后,出门往外走。 电梯门口,一袭黑色长发,掐腰深蓝色包臀鱼尾裙,完美比例的身材在背后看着十分诱人。 她认得这条裙子,是周淼代言的。 她走到电梯门前,和周淼并排站在一起。 周淼侧身问:“你还和顾息靳在一起?” “算是吧。” 凌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和顾息靳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当初娶她,不过是条件交换。 而现在,协议期将满,她和顾息靳也没关系了吧。 周淼神情一沉,眸光暗淡。 凌浅问道:“你呢?为什么回国?” 周淼双眸一闪,嘴角不自觉上扬,暗淡的眸光瞬间被点亮。 叮! 电梯门开,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电梯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周淼缓缓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我想重新追回他。” 声音不大,但凌浅听的很清楚。 她知道,周淼口中的他,是顾息靳。 凌浅避开话题,问道:“那为什么非要选这部剧呢?” “你不知道吗?顾息靳得知我要回国发展后,就投资了这剧网剧。” “不然我怎么可能自降身份,来演这部网剧的女一号。”周淼的声音轻柔好听,没有任何攻击性。 所以,刚才李导说的那位新增的投资人是顾息靳。 凌浅嘴角轻扯,自嘲着,她昨天还在想为何顾息靳会跟她说,进剧组记得通知她。 原来是通知他,他的白月光回来了。 第三十章 我们离婚吧 合同一式两份,凌浅在影视公司带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 回到京城肆院,林姐正在厨房准备晚餐。 凌浅路过厨房时,朝里瞥了眼,林姐今日准备的饭菜要比平常多一些。 “林姐,今晚是有人要来家里做客吗?”凌浅站在厨房门口问了句。 林姐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笑着说:“没啊,只是顾总说他今晚要回来吃饭,所以我多做一点。” 自从搬到京城肆院后,顾息靳就很少回这吃饭,今晚为何要回来。 她皱眉走过厨房,林姐见她走了又接着忙碌起来。 凌浅回到卧室,把门关上,从包里拿出刚签完的合同。 她翻看合同的手指停在最后一页上,片酬是一万元每天,对于小成本网剧来说,这确实是女主角的薪酬,只不过她演的是女二。 当时试戏的时候,凌浅对于女二的角色相交于女一来说更有兴趣。 可女二的片酬连女一的一半都不到,她现在急需用钱,毕竟顾息靳不可能给她爸爸付一辈子的医药费,也不可能给卧病在床的父亲请一辈子护工。 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在的凌浅还承担不起。 所有,她去试戏的时候选的角色是女一的,很正能量的女主角。 而女二的角色有复仇、纠葛、报复和苦衷,情绪很复杂,不过只要演好,后期这个角色会很出彩。 凌浅把合同放进衣柜里,把李导给的剧本拿出来仔细翻看,剧本里关于配角情绪变化的部分她都逐一做着标注,并且在旁边注视着自己理解的意思。 没一会,夜幕降临,窗外看不见一点天光。 她合上剧本,走出卧室。 客厅里香味四溢,勾引着凌浅的味觉。 不太饿的她看着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不自觉地吞咽着。 不得不说,林姐炒的菜确实很合凌浅的胃口,出狱的时候她才70斤。 自从顾息靳请了林姐来这做饭后,她胃口好了些,现在长到75斤了。 “凌小姐,饭菜做好了,您是等顾总回来一起吃吗?”林姐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俯身问道。 她双眸望着窗外,霓虹灯光串进客厅,偌大空荡的客厅内平添了一丝生气。 “嗯,等他回来再吃。”凌浅往大平窗处走去,窗外正对的是京市地标塔。 塔周围绕着灯串,一闪一闪发亮。 凌浅不知看了多久,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从小区门口进来,方向正是朝着她这边。 林姐在身后问道:“凌小姐,顾总还没回来,你要不要先吃?” 凌浅迟疑,转身说:“你先把菜都热一热,我下去接他吧。” 她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件披肩,开门下楼。 刚出电梯口,黑色迈巴赫正好停在门口,她隔着玻璃门确认了这辆车是顾息靳的车后,正欲开门迎上去。 一位身着黑色开叉旗袍的女人从顺着顾息靳下车的方向走了下来。 乌黑的秀发刚及腰,遮挡住背后的腰线。 身体本能地往后躲,迈出的脚收了回去,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她侧着身子,从门外的视角看不见她。 女人下车很自然地靠近站在车门前的顾息靳,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顺势吻了上去。 凌浅脚下一软,伸手抓紧旁边的墙角,指甲裂开,渗出血丝。 顾息靳没有躲,也没有推开面前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顾息靳凉薄,知道他周围一直都环绕着莺莺燕燕,但只要不在她面前过分亲密,她都可以容忍,都可以接受。 可,为何她要下楼撞见这一幕,她后悔自己下楼来接他了。 她入狱后的三年,顾息靳不停的换女伴,自己不是早已接受了吗?或者说早就麻木了? 不就是一个又一个周淼的替身吗?没什么区别。 凌浅内心一遍遍说服自己,只要不是周淼,是谁都不重要。 女人环在顾息靳脖子上的手松开,放下,侧身和他打招呼离开。 清晰好看的脸撞进凌浅的视线,嘴唇发白,浑身开始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拉紧自己的披肩,想要把自己包裹起来。 身体瘫软,往后倒,背脊撞到冰冷的墙壁。 那张脸上的笑,温顺乖巧好看,尽显温柔。 要不是顾息靳刚才回应时,正背对着凌浅,想必她可以看到那张冰冷的脸上会出现一丝从未见过的温情吧。 凌浅心脏猛地一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她的心脏,难以呼吸。 脚步声越发近了,她不想让顾息靳看见她狼狈的模样。 凌浅艰难地支起自己的双腿,跑进楼梯间。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不是周淼,是谁都行。 可那人却偏偏就是周淼。 凌浅心内的最后一丝防线被攻破,她怎么敌得过周淼在他心里的地位呢,怎么敌得过啊! 那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啊。 凌浅眼尾发红,鼻头发酸。 她仰头望着昏暗的楼梯间声控灯,把眼眶里的眼泪生生咽了进去。 因为顾息靳特地交代了,今晚回去吃饭,凌浅便想等他。 看见他的车进了小区,便想下去迎他。 可没想到她迎来的是,顾息靳和周淼在京城肆院门口的拥吻。 她像一个小丑一样,躲在角落里看着如此登对的两人,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自己才是插足别人感情的人。 凌浅双肩耸着,情绪不受控制,心脏一遍遍抽搐着,让她觉得窒息。 不知在楼梯间呆了多久,她才缓了过来,神情默然。 按下电梯,上楼,进门。 “你怎么才回来?”顾息靳坐在饭桌上回头,不耐烦地朝着她的方向问。 凌浅没有回答,眼神扩散,没有任何焦点,失去魂魄一般走到桌边。 气氛一瞬间降到零点。 “顾总,凌小姐刚才下楼去接您了,您没看见吗?”林姐站在桌边说着,想让两人关系缓和一点。 顾息靳挪开视线,蹙眉,“是吗?” 他漫不经心地吃着饭,眸光闪烁。 凌浅站在顾息靳的对面,坐下,淡淡地说:“我们离婚吧。” 第三十一章 我身边的位置,还轮不到你来让! 顾息靳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国了,还有她凌浅什么事啊! 十年前,凌浅决定要把顾息靳追到手的时候,便找人打听过他的过往。 重点是关于顾息靳感情方面的事情。 得到的答案是,顾息靳一直有一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后来,她在顾息靳的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周淼。 南城,凌浅十八岁生日宴会。 午间,顾息靳和周晏城的到来,吸引了现场不少年轻女孩的目光。 林娇娇挽着她的手,侧头问:“浅~,他们是你特地请来的吗?” “我前几天缠了顾息靳好几天,他才答应我过来参加我的十八岁生日宴。” “说好自己一个人来,怎么还带了一个男的。”凌浅嘟着嘴,抱怨着。 “我的凌大小姐,他带个男的来你都吃醋,那要是他带个女伴,你不得炸掉啊!”林娇娇玩笑般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商业聚会请得动顾息靳,可私人宴会,基本请不来他。 然而,顾息靳今日却出现在凌浅的十八岁生日宴上,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 凌浅上前迎过去,收起平时有些嚣张的性子,装着温顺乖巧地朝顾息靳走过去。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凌浅眸光闪动,轻声说着。 站在一旁的周晏城见顾息靳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把手中的礼物递到凌浅面前说:“凌大小姐,十八岁生日快乐,这是我和息靳准备的礼物。” 顾息靳的视线略过凌浅看向别处,她顺着视线望去,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早就做好被顾息靳忽略的心理准备了,他能来参加宴会,已经很好了。 午饭后,一群人坐在别墅里的圆桌凳子上,转着酒瓶,其中有一人嚷嚷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凌浅一听立马来了兴致。 她朝坐在对面的人说:“周晏城,你去把顾息靳叫过来一起玩。” 说完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顾息靳身上。 不知周晏城和他说了些什么,平时不屑于参加这种游戏的顾息靳居然被叫了过来,坐在凌浅身边。 方桌上的人,都知道凌浅对顾息靳的心思。 林娇娇抢先喊着,“我先来!” 酒瓶在她手中转动,停止。 酒瓶瓶嘴处指向的是坐在凌浅对面的周晏城。 “快快快,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林娇娇凝着他,兴奋地说。 周晏城:“我选大冒险。” 林娇娇挑眉朝着他说:“那你...在我们这一圈人中选一个女生当场接吻一分钟。” 众人开始起哄。 “一分钟怎么够,起码三分钟。” “三分钟这么短,半小时吧。” “周晏城,你不行啊,一小时吧。” “那不是嘴都亲肿了。”林娇娇冷不丁吐出的这话惹地众人一阵发笑。 随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林娇娇被周晏城按在石凳上,整整亲了一小时。 周围的人一直在旁边起哄数着时间。 “时间到!” 林娇娇一把推开周晏城,恼怒不爽道:“别人让你亲一小时你就亲一小时吗?” “不亲一小时就是不行。”周晏城一脸傲娇地朝她挑眉,那眼神就像在说,你看我很行吧。 林娇娇把桌上的酒瓶往凌浅手里塞,嘟着发肿的嘴唇,“浅~,还是你转吧,我转我受罪。” 凌浅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我来。” 桌上的酒瓶顺着她纤细的指尖转动,众人盯着转动的酒瓶,好奇最终会在哪位面前停下。 最终,酒瓶停在了顾息靳面前。 没一人问他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顾息靳淡淡道:“我选真心话。” 刹那间,无一人问他真心话的问题。 刚才闹腾的众人遇到顾息靳后,瞬间便的安静,无一人发问。 气氛顿时尴尬至极。 “你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 顾息靳侧头看她,深邃的双眸透着一丝疑惑。 众人都觉得这个问题压根就不需要去问,大家都心知肚明。 圈里谁人不知,顾息靳心里一直有一个白月光。 可,问话的是凌浅,这场生日宴会的主角。 “周淼。” 顾息靳的声音穿入凌浅耳中,她呼吸一滞,长长的睫毛发着颤,没说一句话。 她顺手拿起桌前的酒一把灌入喉中,完全忘记自己在顾息靳面前要装的温顺些。 凌浅心里早就预设了答案,听到顾息靳从口中说出那人名字时,心还是不由地抽搐了下。 在凌浅十八岁生日宴会上,她是凌氏集团的千金,财富美貌才华集一身,令人羡慕不已。 可她却在今日,羡慕那个从未谋面的人,得到了顾息靳的深爱。 所以啊,周淼如今回国,她还有待在这的必要吗? * 顾息靳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而后落下。 顾息靳淡淡地说:“如果是我妈催你和我离婚,你不用管,我已经和她说过了。” 凌浅神情淡漠,沉默。 她并不是因为她妈妈之前说让他们尽快离婚的事情,才在今日提起这个话题。 “你身边不是一直有人吗?我早点腾位置不好吗?”凌浅压在心底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这些话她一早便想说了,周淼出国后,他像变了人一般。 从不传绯闻的他,如今遍地是他的花边新闻。 京华集团总裁与某某女星私会,女星酷似当红国际演员周淼。 这样的娱乐词条,凌浅早已看见百条,每次都会提及周淼。 可,只要顾息靳身边不是周淼,她都有信心胜过那一个个替身。 如今正主回来了,她不就应该主动让位了吗? 主动退场总比被顾息靳赶出去,狼狈收场要好得多吧。 凌浅扯着嘴角自嘲着。 顾息靳对上凌浅的视线,眉头紧蹙,“我什么时候身边一直有人了?” 凌浅勾起嘴角,浅浅一笑,他哪会记得呢?唯一记得的人只有她。 顾息靳的双眸凝着她,满脸不耐烦,压着嗓子喉道:“我身边的位置,还轮不到你来让!” 啪的一声,筷子被重重地摔在餐桌上。 她不懂顾息靳为什么要生气,她让位,让他堂堂正正给周淼一个名分不好吗? 第三十二章 祝你撩妹顺利呀! 砰! 重重的摔门声从身后传来,顾息靳走了。 林姐站在餐桌边有些无措,本来凌小姐下楼时脸上还有一丝喜色,再次上楼时脸上毫无血色,面容惨白。 “林姐,收了吧。”凌浅看着桌上的菜一时间食欲全无。 林姐欲言又止,走到桌边开始收拾。 凌浅走到沙发上坐着,躺在靠背上。 她知道今日说这话太过冲动。 不过协议迟早都会结束,早一点晚一点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长达七年的痴缠,永远也比不过白月光,更何况现在周淼已经回国了。 凌浅扯着嘴角,苦笑着,这最终不过都是一场空。 胸口起伏、双肩不可抑制地抖动,难以呼吸。 她单手握拳往胸口处锤去,每锤一下就好像整个人重新获得一丝新鲜空气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表情扭成一团,双手抱腿,蜷缩在沙发上,发颤。 明明是自己开口说出的离婚,明明知道就算这次不说,时间到了也还是会分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难过,难以抑制的难过。 为什么啊! 拳头一下下锤去,唇瓣发白,蜷缩在那,双眸里透不过一丝光。 客厅的光主要聚在餐桌上,沙发处只透过微弱的光亮,刚好遮挡住她这狼狈的模样。 林姐收拾完后,蹙眉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人,皱眉犹豫要不要上前跟凌小姐告别,随后还是轻手轻脚地走出门。 空荡的房间里,压抑太久的情绪从心底涌了上来,呜咽声逐渐放大,双肩抖动的幅度慢慢增大。 急促的喘息声夹着抽泣声,胸口每锤一下,心底都在问,为什么啊! 她知道答案,但她至今都不敢接受。 她不敢接受,顾息靳在这十年间,从未喜欢过她这个事实。 垂头,把整张脸埋进胸口处,双腿完全遮挡住她的神情,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竖起她全部的刺。 可她的刺,全部都扎向了自己。 凌浅哭累了,在沙发上睡着了。 今天要收拾东西去剧组,差不多两个月都要呆在剧组里。 她起身,打开黑色的行李箱,简单拿了些换洗的衣服和平常经常用的东西。 合上行李箱,开门准备出门。 门拉开的一瞬间,一直保持着干净的门口,落慢烟灰。 风一吹,重新散满一地。 她蹙眉拉着箱子走到电梯口,只见右手边的垃圾箱上层的烟头区被完全塞满。 谁这么缺德在别人家门口抽这么多烟,烟灰缸都暴了。 凌浅往旁挪了步,按下电梯下楼。 打车。 手机震动,显示屏上是京市的区号,应该是司机打过来的电话,凌浅接起。 电话那头的人说:“小姐,麻烦您来下小区门口,不是小区业主是禁止入内的。” “好的,你等我五分钟。” 说完她便拉着箱子完小区门口走着。 刚出门,一辆黑色别克停在门口,看了眼车牌号,确认是自己在平台上打的车。 她站在后备箱处,按开,把后备箱打开。 正准备拎起行李箱,手下一空。 行李箱已被身旁的陌生男人提起,放入后背箱。 “谢谢。”凌浅礼貌道谢。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把后车厢关上后,绕到后车窗处,开门,弯腰,手平放在车窗窗顶。 “请。”绅士的动作配着温柔的声音,凌浅不由得看了一眼男人。 她猛地往后退几步,惊讶地看着站在身侧的男人,这张脸算不是熟悉,但她并不陌生。 她瞳孔收缩,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上车。 在京城肆院小区门口接她的人,居然是顾慕言。 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会打到顾慕言的车,顾慕言为什么会开着别克在平台上接单,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顾慕言提醒道:“请吧,凌小姐。” 她拉回思绪,迈了几步停在车门处,犹豫了会,俯身,落座。 车门被关上,前车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熟练地系上安全带,出发。 在富人之家,上车时有人开门,下车后也有人开门的场景,司空见惯。 凌浅在三年前无时无刻享受着这样的待遇。 而如今,这是三年后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而且这人还是顾息靳的哥哥,顾慕言。 堂堂顾氏集团的大公子,顾慕言。 凌浅问:“顾慕言,怎么是你?” “你好像从来没叫过我,哥?” 凌浅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顾息靳在顾家排名第二,可年纪要比顾慕言大。 可她现在28岁,顾慕言才26,她叫他哥,着实有点不适应。 “我怎么会打到你的车?”凌浅错开话题。 “在顾氏集团无聊,翘班出门瞎转悠,刚好在这附近有人打车,便在平台上接了,没想到是你。” 顾慕言说的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惊讶接到的人是她。 顾慕言再次发问:“你觉得我这一套上车礼仪怎么样?帅不帅!” 凌浅看不清车前人的神情,想必此刻又和往常一样,没个正形。 不过,他这套上车礼仪,放在平常人身上,多少是会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孩受宠若惊,瞬间被他帅到。 “所以,你是特地找的我这个小白鼠,来试验一下,你这套撩妹技巧管用不?”凌浅呛道。 他一改语调,正色道:“你不是小白鼠,你是我第一位女乘客。” 凌浅被他这副说辞逗笑。 “那你快送你第一位女乘客去目的地吧。”凌浅配合着他。 没一会,目的地便到了。 她下车的时候,顾慕言主动帮她开车门,在下车时护住她的头。 凌浅忍着笑,顾慕言居然把这一整套都用在她身上,想必要撩的妹子不一般。 她从顾慕言手中接过行李箱,“顾慕言,祝你撩妹顺利呀!” 顾慕言身子斜倚在车上,唇角勾起,笑看她打着招呼。 凌浅在车上和顾慕言说了一会话,整个人心情好了一些。 她把行李箱拿到剧组给她们休息的位置,拿出剧本开始研究。 片场离京市市中心比较远,由于有些戏要在晚上拍,担心演员回不去,剧组就统一安排了住宿。 第三十三章 借位 按照导演的安排,今天不拍戏。 她在片场吃完晚饭后,回到宿舍继续研究剧本。 女二的戏份在前期比较多,中后期会少一些。 手机发来一条微信消息,是郑晓灵发来的。 【浅,你是不是已经进组了呀!】 【是啊,你消息这么灵啊!】凌浅回复。 【嘿嘿,是林彦告诉我的,演艺圈里的消息他都很熟。】 【不过,听他说原本导演是选你做女主角的,后来空降了一位女明星,所以你就只能演女二了。】郑晓灵接着说。 【是啊。】 【那位空降的女明星是谁呀?我问了林彦,他说他也不知道。】郑晓灵问。 凌浅苦笑,她要怎么告诉郑晓灵呢。 当时在监狱里的时候,她为了不让别人叫她梦女,在大家用餐的时候,指着电视机上屏幕的顾息靳,拿着喇叭站在电视前,大声宣布,自己是顾太太。 张扬的她,以为这样就能为自己正名,让大家相信她的话,不再叫她浅梦女。 可食堂内一阵鄙夷、唾骂声。 一场为自己正名的闹剧以无声收场,她彻彻底底背上了浅梦女的外号。 谁人见了都要叫上一句,嘲讽她,白日做梦。 后来,她听的习惯,没以前那么排斥了。 她后来问过,郑晓灵,为什么整个监狱里无一人信她说的话。 郑晓灵说,如果堂堂京市首富顾息靳真的是你老公,以顾家庞大的势力,你觉得你会进监狱吗? 凌浅沉默。 如果顾息靳真是你老公,他为什么一次次都没有来监狱看过你,哪怕一次? 如果他真的是你老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跟别人传绯闻,为什么所有的娱乐新闻都在说他和周淼如何如何登对呢? 如果他真的是你老公,我想我们不会遇见,就算遇见,也不是在监狱。 凌浅,别做梦了,该醒醒了,没人会信你说的话,我也想信,可是你说的话,无凭无据。 她们不信,是因为没人喜欢一个在监狱里优越感极强的女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顾太太。 顾太太的身份,监狱里无人能够上,包括你。 凌浅知道,她反驳不了,因为郑晓灵说的是事实。 现在她在郑晓灵面前提周淼,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怎么不说话了?浅~】手机再次振动,熄灭的屏幕再次亮起,显示着郑晓灵再次发来的消息。 【下次,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好吧,下次见面你一定要跟我说哦。】郑晓灵瘪瘪嘴打下这段话发了出去。 * 次日一早,凌浅在片场准备。 吃过早饭后,她在化妆间候着。 剧组唯一一个造型师正在给许为做发型。 “许为,你要火了啊,跟国际巨星周淼搭档,到时候剧播之后肯定大爆。”造型师一边给他做着造型,一边跟他说着。 “能不能火,我不知道,不过跟周老师搭档应该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许为谦虚地说着,嘴角露着不可抑制地笑容。 “周老师,早。”许为站起身,往门口迎。 凌浅闻声望去,黑色开叉旗袍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她心口一颤,周淼今日穿的这件衣服正是昨日她在京城肆院门口撞见的那一件。 所以,她昨晚没换衣服? 凌浅不敢深想。 跟着许为迎上去,“早,周老师。” 周淼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精致的脸配上高定的黑色旗袍身材进行,却不显风情。 整个人显得端庄大气 “早上好,凌浅。”周淼温柔地回应。 她身后跟着一位推着化妆盒的造型师,“哦,忘了介绍。” “这是我专用的造型化妆师,如果剧里人手不够用可以来找我,让她去帮帮忙。”周淼笑着跟大家说着。 周围不少工作人员盯着周淼,根本挪不开眼。 凌浅虽然在几年前见过周淼,但今日再次见面还是被惊艳到了。 “好,大家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就开拍了。”李导拿着白色的扩音喇叭喊。 李导喇叭从嘴边挪开,咧嘴笑着走向周淼。 “周老师,第一场戏拍您和凌浅的对手戏,您这边一小时时间够吗?” 周淼笑着回,“可以的,我没问题。 凌浅,一小时后妆发做好后马上来片场。李导的话从喇叭扩音器里发出。 “好的。”凌浅淡淡地说。 一小时后,片场集合。 凌浅是在最后一秒到达片场的。 化妆室离片场并不是很远,化妆老师用了很久才把许为的妆画完,才开始做她的造型。 寥寥几笔,整个妆容都没画全,凌浅发现时间快到了,立马赶往片场。 李导嘴角下压,视线落在她身上,有些不满。 “来了就快准备好,就位。” “开始!” 李导喊完后,凌浅和周淼各自站位。 第一场戏是女主打女配的戏。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的那一刻,凌浅白皙的右脸落上一个红润的巴掌印,头顺着巴掌的力道偏了过去。 凌浅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忘了台词。 脸上火辣辣的疼,停顿后,准备张口再说台词时,导演喊了“咔!” “凌浅,你怎么回事,这种借位打都能忘台词。”李导手里拿着大喇叭冲着凌浅这边喊。 “抱歉......” “抱歉导演,我不知道这场戏是借位。”周淼提高音量抢过凌浅还没说完的话,一脸抱歉地朝着导演的方向说着。 李导脸色瞬间变得柔和,下压的嘴角扬起,咧着嘴勾起弧度。 他放下手里的喇叭,迈步走了过来。 “没事,没事,周老师。” “您要是觉得真打能展现更真实的效果,让画面更鲜活,也可以调整的。”李导笑着说,轻声细语和周淼商量着。 凌浅捂着脸,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的目光始终聚在周淼身上,没一人注意到她。 周淼放低姿态,谦虚道:“我哪敢提意见啊,您是导演,都听您的。” 李导双眼眯起,眼尾上扬,满脸笑意。 “那行,我做主,这一场戏不借位。”李导大声宣布。 第三十四章 你觉得这样的效果就算好了吗? “凌浅,状态调整好,再来一次。”李导侧头对着她说。 她点头回应,没说话。 “开始!”李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拿起喇叭喊。 凌浅开始酝酿自己的情绪,一巴掌甩了过来,她稳稳接住,这次的力道要比刚才更大一些。 上一次,毫无准备,所以才会被打懵。 这次,既然李导说了,要真打,她便做好了这巴掌比上次来的更猛的准备。 她眼神变得狠戾,脸颊上映出一深一浅的两个部分重叠的巴掌印,对上周淼的视线,说出台词。 李导没喊停,说明戏还要继续。 她等着周淼的下一句台词,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状态。 周围的人无一人说话,目光聚焦在她和周淼身上。 咔! 凌浅浑身一松,开头的这个片段过了。 “李导,我觉得我刚才的情绪没铺垫好,能不能再来一条。”周淼走到李导旁边说。 李导神情一愣,笑着说:“我觉得刚才那条很好啊,情绪都很饱满。” 周淼眉头微皱,“导演,我还是觉得我演的不是很好,让我再试一次吧。” 温柔似水的声音,听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也行,那咱们再拍一条。” “各人员准备,刚才那条再拍一遍!”大喇叭再次响起。 站在布景旁的凌浅有些疑惑,刚才李导喊咔的时候明明就很满意,为什么还要再拍一遍。 虽然疑惑,但导演的要求她也没法拒绝,重新走到片场中央。 工作人员再次就位。 “开始!” 啪!声音干脆明亮。 凌浅情绪都还没开始运酿,对面一个巴掌干脆利落的甩了过来,力道比刚才更甚。 头不受控制地偏向一边,她迅速调整姿势,对上周淼的视线,情绪饱满地说出台词。 “李导,我刚才抢拍了,能不能再来一遍。”周淼举手朝李导那边喊。 李导朝这边做了个OK的手势。 “开始!” 啪!巴掌再次甩了过来,这次对面的人没抢拍子,力道也刚刚好。 不过这次打的不是脸,而是耳廓。 凌浅发出阵阵耳鸣,眼前的视线晃动,全然忘记了后面的台词。 “咔!”李导愤怒地走过来。 “凌浅,你.........” “凌浅,你怎么样,还好吗?”周淼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 尖锐的耳鸣声刺激着她的大脑,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缓了一阵,听觉重新恢复。 “休息一下。”李导拍了拍她的肩。 凌浅慢慢走到化妆间,用粉底简单的遮了下脸颊上的三道巴掌印,有深有浅,重叠错位。 巴掌印的颜色比她脸上的腮红还要重上很多。 厚重的粉底堪堪遮住大半,被打的右脸始终比左脸要肿一些。 凌浅原本想拿冰袋敷,可等会还要重拍这场戏,她怕把妆弄花了。 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逐渐向化妆间靠近。 “哇,京华集团总裁来了。” “好高,好帅啊!” “第一次见真人,瞬间就被帅到啦!” “他是来找谁的啊?” “这你都不知道,肯定是来找周老师的啊。” “你怎么这么肯定?” “这部剧原本只有一个投资人,后来有了新的投资人,就是冲着周淼来的,而新的投资人就是顾总啊。” 修长高挑的身影被周围人簇拥在中间,最后停在正在补妆的周淼周围。 “啊!好好磕啊!”其中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扯着嗓子喊。 凌浅闻声望去,在团团围住的人群里看见那双熟悉的侧脸,深邃的双眸注视着周淼。 顾息靳,来了。 “都让让,都让让,我找人。”温柔好听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他拨开围住的人群,朝着凌浅走了过来。 “那人是谁?” “不认识啊,不过看着好像是找凌浅的?” “这个也好帅啊!” 人群中有些人视线落在凌浅身上。 她没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变化,垂眸休息。 “凌浅,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温柔的语调中夹着一丝质问。 凌浅抬眸,那张干净清爽的脸出现在眼前,大脑刹那间空白。 “你...你怎么来了?” 男人站在她面前,挡住她全部的视线。 修长的手从休闲裤中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敲击着,提醒她看手机。 她把手机拿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弟妹,等你下班之后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下怎么撩妹呀?】 号码虽然陌生,但这称呼,只有顾慕言会这样叫她。 “不好意思,刚才在忙,没看见。” “没事,我等你下班。”顾慕言侧身站在她身旁,倚着化妆桌,手机在修长的手指间转动。 “那你等会我。”凌浅朝着顾慕言说完,起身往门外走。 在路过周淼的身后时,她放慢着脚步,侧头在人群中央看了眼。 一身矜贵的顾息靳,侧身站在周淼身边,垂眸看着坐在身旁的女人。 额头的碎发自然下垂,深邃的双眸被挡住大半,双手插兜斜靠在周淼的化妆桌旁。 周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凌浅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息靳,她见到他时,多半都是端正的。 这般慵懒自然的状态,她从未见过。 凌浅收回视线,走到片场候场。 半小时后,李导喊人准备就绪。 “开始!” 凌浅的状态一次比一次差,整张右脸肿了起来。 她脑海里一遍遍出现,顾息靳垂眸看周淼的画面,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是她从未见过的,那样专注的眼神也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可脑海里却偏偏浮现出这些画面。 周淼在导演喊停的间隙,走到她身边说:“凌浅,你还好吗?要不我们还是借位吧,不然拍好几遍你太受罪了。”神情满是担忧。 “周淼好好啊,对新人真温柔。” “啊!周淼我女神呀,人一直就是这么好,经常为别人考虑,都顾不上自己。” “这人谁啊,演技也太差了吧,都多少遍了,咱家周淼手都甩酸了。” “能不能好好演了,这人演不好就换掉啊!” 周围围着一些周淼的粉丝在片场外喊着。 凌浅用余光扫过站在片场外的顾息靳,坐在椅子上,单腿敲在膝盖上,修长的西装突显着他优秀的轮廓。 他蹙眉看着手机,没往片场内看一眼。 凌浅右脸灼烧感越发强烈。 化妆师扑了好几层粉底液都遮不住,红肿的右脸,再打下去恐怕要破皮了。 “再来一次吧。”凌浅咬牙说。 李导皱眉看着她,想要开口劝说的嘴合上,转身叹了口气。 “开始!” “咔!完美!”李导在机位前拍着双手高兴地喊。 周围有不少围观的人,也陆续鼓掌。 靠在倚背上的顾息靳,抬眸看向片场内,视线扫过凌浅,眉头蹙地更深。 凌浅撞上他的视线立马避开,转身背对他。 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她不想被顾息靳看见。 站在顾息靳身旁的顾慕言走入片场,质问道:“李导,你觉得这样的效果就算好了吗?” 第三十五章 要不,她们角色对调一下? 顾慕言这话一出,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李导从机位处上前走了过来,眉间带着不解和烦躁。 “你是哪位?不是片场的人就赶紧离开!”李导冲着顾慕言喊,愤怒至极,再这样下去,仅开头这一个片段就得拍到天黑了。 凌浅不解,顾慕言说这话什么意思。 周淼见刚才说话的人是顾慕言,有些异样的神情瞬间消失,唇角勾起淡淡的笑,迈步走过去想打招呼。 顾慕言视线略过周淼,径直走到凌浅身边。 “导演,这是我朋友,今天来片场找我有事。”凌浅开口解释道。 李导脸上的怒气未消半分。 周淼见状跟了上去,“那你觉得怎么演才能更好呢?” 李导听着周淼这问话,神情一顿,嘴角扯着,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他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能让周淼上前主动搭话的人肯定不一般。 顾慕言垂眸,单手搭在凌浅右肩上,眉头紧蹙,揉着太阳穴,思索道:“要不这样,你和凌浅角色对调下?” 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抬眸,琥珀色的瞳孔闪着光亮,修长的指尖指着周淼,挑眉挪向凌浅。 周淼脸色一沉。 “她们俩人的角色早就定好了,投资方决定的,不能随便改。”李导扯着嘴角委婉地说。 顾慕言尾音拉得有些高,“投资方?” “是他吗?”顾慕言邪魅一笑,转身指向顾息靳的方向,语气中带着挑衅的味道。 “他是谁啊,不怕死吗?就这么随意地指着顾总?” 不知道啊,看样子拽得很,来找凌浅的。 “不会是她的金主吧。” 这金主也太狂了吧,就这样指着顾息靳,不要命了。 周围议论声肆起,众说纷纭。 李导站在旁边,看着顾慕言都替他捏了把汗。 “是的,顾总目前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人。”李导如实回复。 顾慕言的手依旧没放下,继续问,“那他出了多少钱投资的呢?” 十亿。 顾慕言说:“那我出五亿,你今日这场戏让她们角色对调演一下,给我看看就行。” 顾慕言听到这个金额后指着顾息靳的手指放了下来,嘴角下压,皱眉凑到凌浅身旁,轻声说:“弟妹,不是我不帮你,这十亿我暂时拿不出来。” 凌浅微愣。 不知何时,顾息靳来到周淼身侧,凝着凌浅,眉心皱的更深了些。 她来不及回避,红肿的右脸完全暴露在顾息靳眼前。 她避开顾息靳的视线,怕看到眼神里的嫌恶。 顾息靳无奈地说:“别闹了,没事早点回去。” 这番口吻,除了无奈,再无其他。 凌浅看向顾息靳,只见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顾慕言身上。 “弟弟!“ 凌浅听到这声弟弟时,背脊瞬间绷直,呼吸凝滞,她怕下一秒顾慕言张口喊她弟妹。 ”我没闹,就是想看她们角色对调演一下。“ “你在旁边不是也看到了吗?她们对手戏拍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导演也不满意。” 顾慕言满脸真诚,面露焦急说。 站在旁边的李导听到五亿瞬间来了兴致,只需要两人对调演一场给这位公子哥瞧一瞧就能增加这么多投资额,何乐为不为呢。 李导清了下嗓子,带着试探的口吻问:“周老师,您觉得呢?要不让您和凌浅对调一下角色,演一场试试?” 周淼的脸色更沉。 周淼想要拉住顾息靳的衣袖时,手机顿时响起,欲拉住的衣袖往上一抬,把手机放置耳边,转身离开。 顾息靳一直很忙,在片场也一直是电话不断。 周淼沉默,气氛僵持。 剧组内不少工作人员都很希望周淼同意,如果在增加五亿的投资,这部剧的级别就大不一样,她们对应的工资也会有所提高。 “周老师是不敢吗?”顾慕言挑眉,唇角一勾,有些邪魅。 “我...我有什么不敢的!”周淼脸微红,嘴边一直挂着的笑意荡然无存。 李导见周淼松口,立马说:“那我们开始吧。”怕下一秒周淼就反悔了。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机位前,喊道:“开始。” 凌浅与周淼换位。 她抬起手朝周淼打去。 指尖还未触碰到,面前的人已倒地,昏了过去。 现场顿时混乱。 “凌浅,你干什么啊,不就是一场戏吗?用得着这么大力气吗?” “你到底会不会演戏,把人打死了你付得了责吗?” “你有病吧,报复心也太强了。” 周围谩骂声肆起,凌浅颤抖着身体,她明明没碰到周淼,为什么周淼会晕过去啊! “我没有...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打到她。”凌浅极力为自己辩解。 可片场混乱一片,没人听到她的声音,一次次发声一次次被淹没在谩骂声中。 她俯身正欲把昏倒在地的周淼扶起身。 眼帘内撞进一人,打横抱起周淼,抬眼间,凌浅撞上顾息靳的视线。 鄙夷、险恶、愤恨。 顾息靳抱着怀中的人大步往外走,略过凌浅的视线,垂眸看着怀中的人,把背影留给了她。 她瘫软在地上,她无力辩解。 在她想要把周淼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她看见那张白皙的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她无从辩解。 明明自己都没碰到周淼,她为何会晕倒,脸颊上赫然鲜红的巴掌印又如何解释。 顾息靳,不会信她。 李导走了过来,“这场戏过了,就用第二版吧,我觉得第二版最好。” “凌浅,明后天都没有你的戏份,三天后再来吧,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他见凌浅没回话,继续说:“脸记得冰敷下。” 凌浅双眼失神,回家? 那个家如今怎么回呢?顾息靳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吧。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顾慕言走到凌浅身边,手在她肩头上方悬空停顿,随后撤开。 “没事,不怪你。” 第三十六章 周淼不是跟你抢男人的人吗? 三日后,凌浅按时出现在片场。 化妆间内,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没一人上前主动和她搭话。 三日前,片场发生的那场事故,所有人一致认为是她故意借戏泄愤,把周淼打晕在地。 她想过辩解,但仅凭她的一面之词怎么可能堵住悠悠纵口。 更何况,还有物证。 在拍那场戏时,她虽然手掌甩出去的力度很大,可要是真正打到周淼脸上时肯定会放缓动作,周淼只要顺着她用力的方向,就可以完美避免受伤。 可她没想到那一瞬间,两人错位间,只有机位能完全看清两人的动作,站在片场外围的人,基本上都只能看到她,和被她挡住个身子的周淼。 凌浅并没有看清周淼倒地的霎那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速度太快,只听到啪一声和倒地的声音。 “凌浅,你来啦。”周淼从化妆桌前起身,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她微愣,神情一顿,勾起唇角微笑回应。 “啊!周淼真的太大度了,凌浅把她都打晕了,她还能这么热情的和别人打招呼,一点大牌架子都没有。” “是啊!再看看那个叫凌浅的,周淼住院两天,去都没去,也没见她道歉,人品真是差!” “周淼晕倒,顾总打横抱起,那姿势真帅啊!” “我磕了好久的cp是不是真的要成真了?” 周围人窃窃私语,大多都是谈论周淼和顾息靳的事情,顺带骂一下她。 “我那天应该是有点低血糖,她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凌浅问:“那你现在好点没?” “好很多了,多亏息靳及时带我去医院,照顾我一天一夜,不然也很危险。”周淼毫不顾忌地说着。 凌浅眸光闪动,周淼叫的是息靳。 她从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一般都是叫全名,就算是做/爱的时候,也从没这样叫过他。 果然,白月光只需要勾勾手指,那高高在上高冷的冰山总裁就会毫不犹豫地从山顶走下来,只为那一人。 “浅~,你真在这啊!”清脆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凌浅侧头,只见郑晓灵和林彦并排走了过来。 郑晓灵走近一把挽着她的手腕,高兴地说:“林彦说你在这,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在这啊!” 嗯,我是在这个剧组,你们怎么在这? 郑晓灵回:“我这几天刚好有时间,想着找找有没有招群演的剧组,然后就来啦!” “我是被晓灵姐硬拉过来的,她不想一个人来,就让我也报名了,我仔细一看剧组信息正好是你在拍的剧,跟她说她还不信。”林彦站在一旁挑眉,满脸无奈的摊摊手。 “原来是这样啊。”凌浅了然。 “浅,今天结束之后跟我们去一个地方放松一下吧。”郑晓灵眨着眼,神秘兮兮的。 “去哪啊?” “这个嘛,保密。”郑晓灵瞅了瞅林彦,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吹了下。 凌浅今天的戏份并不是很多,很快便演完,在后台休息。 中场休息间,周淼走了过来,“凌浅,等会息靳会来片场接我,你要不要一起?” 凌浅闻声侧眸对上周淼的视线,明亮的双眸里探不出一丝端倪,好似就只是随便一问。 可凌浅不懂,顾息靳来接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用了,他是专门来接你的。” “你别误会,息靳今天来接我是因为刚好顾母马上要过生日了,我拜托他帮我挑挑礼物,我想你一起去,帮我出出主意。”周淼蹙眉,轻声解释道。 顾母生日? 要不是周淼说到这件事,凌浅恐怕都不知道顾息靳的母亲,生日要到了。 三年前,刚和顾息靳结完婚没几天就被送进监狱,现在才放出来没多久。 关于顾息靳家里人的一切她都无从得知。 “不用了,你和他去挑就行。” 周淼见凌浅如此坚持,没再多说什么。 郑晓灵和林彦演完后,在化妆间找到凌浅,一起在片场外等车。 片场附近能打到车,就是等的时间有点长。 一辆黑色大G稳稳停在凌浅他们三人面前。 郑晓灵惊讶的看着林彦说:“林彦,你会打到豪车了吧?” “没有啊,我们打的不是这辆车。” 凌浅扫了眼车牌,是顾息靳的车。 黑色大G的后车窗摇了下来,露出那双黑色透亮的眼睛,望着剧组的方向。 凌浅顺着顾息靳的视线看去,只见周淼身穿高定白色鱼尾裙正往这走来。 黑色长发刚好垂在腰间,随着步伐在空中荡了起来。 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击出闷闷的响声。 顾息靳下车,迎了上去。 待人走到车边,绅士地打开车门,两人先后进入后车厢。 他的视线全程都没落在凌浅身上。 郑晓灵的视线停留在还未开走的黑色大G上,问:“那人是谁?真美啊!” 周淼。林彦答。 郑晓灵神情一滞,眉头蹙着,思索一会,“是那个三年前出国去国外进修演技的当红明星,周淼?” “是的。”林彦再答。 郑晓灵瞬间瞪大眼睛,站在凌浅面前,伸手指着黑色后车窗,大声喊:“周淼不是跟你抢男人的人吗?” “你怎么跟她在一个剧组啊,真是冤家路窄!” 郑晓灵的声音极大,回荡在这荒凉人烟不多的片场门口。 凌浅立马伸手想捂住她的嘴,早已来不及,她的话早就说完了。 她不敢相信这话要是被车内的人听见会是什么反应,只求他们车隔音效果好,都听不见。 凌浅转身背对着车身,压着嗓子,“郑晓灵,你发疯能不能分点场合啊,当着别人的面说这话你觉得合适吗?” “你是别人吗?”郑晓灵疑惑的指着周淼。 “我说的别人是周淼。”凌浅无奈地解释。 “你当时在那么多人面前广而告之顾息靳是你老公的时候,咋没想过我们那群人的感受呢?”郑晓灵嘟着嘴轻声说。 凌浅一时语塞,这哪跟哪,还能扯上关系。 郑晓灵一旦发疯真是谁也拦不住,谁也辨不了。 黑色后车窗摇了下来,探出一张绝美的脸,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浅,你确定不跟我们一起去吗?可以把你朋友一起带上的。” 第三十七章 你以前可不是这个脾气 一辆白色雪佛兰停在路边,车头闪着,林彦的手机响起。 林彦说:“我们的车到了。” 不用了,我们打的车已经到了,你们先走吧。凌浅艰难地回头,勉强笑着回应。 她拉着郑晓灵快步走向白色雪佛兰,几步上车,把车门关上。 车内的空间与室外隔绝,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逐渐慢了下来。 林彦侧头问:“为什么说周淼是抢凌浅姐男人的人啊?” “这个.....这个....”凌浅不知如何解释,吞吞吐吐。 “嗯...这个还是要怪我,没说清楚。” “大概意思就是,凌浅一直很喜欢顾息靳,但顾息靳喜欢周淼,所以我才这样说的。”郑晓灵耐着性子解释。 “所以,凌浅姐,你喜欢顾息靳?”林彦的视线落在凌浅身上,双眸凝着,好似在确认什么。 凌浅感受到林彦的视线,侧头避开,轻轻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林彦轻轻说了句便转身。 “林霖酒吧到了!”司机说。 “下车吧,浅宝贝~”郑晓灵眨着眼,推着凌浅往车下走。 双脚落地,闪缩的灯光拼成林霖酒吧四个大字。 凌浅问:“你说的地方就是这个酒吧啊?” 郑晓灵一手挽住她的胳膊,得意道:“是啊,这位置可是我定了好久才定到的呢!” “林霖酒吧是京市最火的酒吧之一,分三层,第一层是普通人的场所,第二层是有钱人的场所,第三层便是有钱又有权的人的场所。”林彦在一旁解释。 凌浅好奇问:“所以,你们定的是第几层?” “我们当然定的是第二层了,第三层那是一般人能进的嘛!”郑晓灵瞥了眼凌浅,抬腿往里走。 林彦跟在她俩身后。 卡座上。 “浅,我感觉你在剧组一直都是一个人,是你跟他们还没熟吗?”郑晓灵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也不是,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所以导致大家都不喜欢我。” “不过,我一个人在剧组也挺好的。”凌浅耸耸肩说着。 “发生了什么事啊?” “是不是跟周淼有关,我今天在剧组的时候听到别人说你坏话,跟周淼有关系好像。”郑晓灵焦急地问。 刚开始,郑晓灵以为凌浅是去做女一号的,自然很放心她去剧组。 后来得知,她变为女二号了,这才缠着林彦特意选了这个剧组的群演,来看看凌浅。 没想到在剧组的时候,林彦配合的还不错,没露馅。 凌浅知道自己如果这时候不说,郑晓灵一定会一直缠着自己问。 甚至会在片场搞清楚这件事。 她把当时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郑晓灵听完,灌入喉空荡荡的酒杯重重地放在玻璃卡座桌上。 郑晓灵愤怒的说:“这什么人啊,又不是你打的,她自己都说了是低血糖晕倒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当时从片场外的机位来看,我和周淼的位置是错位的,大家从那个方向看,只能看到是我把她甩了一巴掌。” “就算是这样,这群人也不能一直在背后骂你啊,都没弄明白事情的真相。”郑晓灵听到这又猛地灌了一口酒。 凌浅伸手拦下,“你慢点喝,她们想说就说吧,反正我清者自清。” “你以前可不是这个脾气,凌浅。”郑晓灵对上她的视线。 是啊,她之前可不是这个脾气,凌家没倒闭之前,她骄横跋扈,但凡得罪过她的,她必定都会还回去。 在监狱里的第一年,她依旧是这个性格,可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因为在顾息靳身边装了太久的乖顺,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吗? 她苦笑着摇摇头,“是啊,我以前可不是这个脾气的。”顺着郑晓灵的话说着。 “好啦,不说了,我们一起喝酒。”凌浅拿起桌上的酒杯,和郑晓灵、林彦放在桌上的杯子撞了下,一杯酒倒入喉中。 苦涩从喉间蔓延开。 郑晓灵瘪着嘴望着凌浅,神色黯然,又喝了一杯。 林彦的手机铃声响起,出去接了一会电话后回来。 “凌浅姐,我这会有点急事,你们玩好了记得早点回家。” “晓灵姐,就拜托你照顾一下,她喝酒喝多了就容易醉,容易乱跑。”林彦说完便走了。 就算林彦不说这话,凌浅也会照顾她的。 “浅,我想上厕所,你陪我去吧。”郑晓灵倒在她的肩上,昏呼呼地说着。 凌浅扶起她,带着她往卫生间走去。 她站在卫生间外等,把手机拿在手中。 振动声响起,手机屏幕亮起,她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京华集团总裁与当红国际巨星周淼携手共现身京华商城!】 凌浅看着这条消息,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 这行词条下方显示这一张照片,虽然仅仅只有背影,但凌浅知道那人就是顾息靳,不会错。 站咋他身旁的女人一袭白衣,正是今日片场外周淼穿的那身鱼尾白色礼服。 两人贴的很近,看不清是否如词条上所说,是携手。 但这样的距离,很亲密。 她闭上双眸,缓缓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放进口袋。 郑晓灵还没出来。 凌浅在卫生间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她一路边走边问,听到工作人员说见到郑晓灵往三楼去了。 “我朋友去三楼了,我能上去找找吗?”她眉头紧锁,焦急地问。 她得尽快找到郑晓灵,不然她要是喝醉酒得罪哪位京市有权有势的人,那后果她不敢想象,也承担不了。 “你上去吧,找到人记得赶紧下来。”工作人员见她神情焦急,犹豫一会后同意了。 凌浅坐在直达电梯上楼,三楼不同于二楼,三楼是一间间包厢,每间包厢门上方都有一个透明玻璃。 这样的设计是方便服务员观察顾客的状态,提前为顾客提供服务。 凌浅顺着前方,一间间包厢找过去。 在第三个门的透明玻璃上看见郑晓灵坐在嘴边上,手里拿着红酒杯,和里面的人相谈甚欢。 她悬着的心落下来,松了口气,推开门进去。 拉住郑晓灵的胳膊,“抱歉,我朋友走错包厢了,下次有机会再和各位一起玩。”凌浅向着包厢里的人低头替郑晓灵道歉。 转身欲走时,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朋友好像没有想走的意思,手里的酒杯都没放下。” 凌浅的脚步停下,转身,只见周晏城坐在包厢中央,身边坐着那位今日出现在热搜上的男人。 白色的西装敞开两个扣子,腹肌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修长的指尖点着红酒杯的边沿,抬眸,顾息靳冰冷的视线撞入她的眼帘。 第三十八章 扑倒 凌浅的脚步定在那,挪动不了半分。 顾息靳不是陪周淼去挑选顾母的生日礼物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一手扶着喝醉酒的郑晓灵,另一只手拿起被郑晓灵紧紧握着的酒杯。 用力一拽,空荡荡的酒杯在灯光下晃了晃,光线刚好折射到凌浅的眼眸。 本能地闭眼躲开。 郑晓灵霎时挣脱开,踉踉跄跄地坐在原来的位置。 “浅,我还没喝够呢,还不想回去。” “这里的酒好好喝,你,快去把林彦交上来一起喝!”郑晓灵醉醺醺举着空酒杯,朝凌浅咧嘴敬着。 凌浅睁眼看着郑晓灵那副模样,摆明就是要赖在这不走。 郑晓灵伸手拽住她的衣袖,用力把凌浅拉了过来。 她没想到喝醉酒的郑晓灵力气这么大,自己一下子被拽到她身边。 “来都来了,一起喝一杯。”坐在包厢中央的周晏城举着手里的酒杯,挑眉朝她敬着。 话落,四周的目光瞬间聚在她和郑晓灵身上,坐在周晏城旁的顾息靳没向这边,拿着手里的酒杯轻轻晃动,垂眸凝着酒杯内的红酒。 虽然在整个包厢内,她就只认识顾息靳和周晏城,那周围一圈的人,凭着简单的穿着打扮和林霖酒吧第三层的开放权限,她知道,这群人里没一人是她现在能惹的起的。 她拿起桌前崭新的酒杯,把红酒灌入杯中,透明的杯壁上瞬间染上深红色。 她举起酒杯,浅浅一笑,朝着周晏城的方向敬去。 酒杯递至唇边,醇香的葡萄气息夹着酒精的气味串入鼻腔,仰头把整杯酒灌入喉中,酸涩感蔓延,这酒要比她刚才在二楼喝的要好下口些。 她们三人在二楼的时候点的也是葡萄酒,但这两者,差别太大。 坐在郑晓灵身边的一位中年男人见她喝酒这么大方,又是个大美女,顿时来了兴致。 那人眸光一闪,“你替你朋友道歉,只敬周总一人,恐怕诚意不够吧。” 凌浅闻声看去,昏暗的包厢里,仅有几簇灯光四处闪烁,看不清那人的神情,但他话说的在理。 郑晓灵无端闯入别人的包厢,她既然想带她朋友走,道歉是应该的,每人敬一杯也是应该的。 她侧头在郑晓灵身边轻声说,“你稍微安静点,等我敬完就带你走。” 凌浅一手拿起红酒杯,另一只手拿着红酒瓶,起身,走到包厢另一边。 一般来说,包厢的座位都是随意坐的。 但对于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座位都是有讲究的。 既然顾息靳坐在右边,那说明,靠着他那边的人权势要比自己这边大一些。 走过去的间隙,凌浅已把酒杯里灌满。 她一次敬了过去,每敬一杯酒都俯身道歉。 包厢里的人,大多都有一位女人陪在身侧,有穿着矜贵的、有穿着暴露的、还有将露未露的女人。 她敬着酒,避开那些用灼热目光打量她的女人。 这些视线中,有好奇、有疑惑、还有嫉妒。 在她敬酒过程中,其中不乏有人趁两人酒杯相撞之时,顺势摸了把她的手,还有趁她在敬身旁人酒的时候,用脚勾着她的脚踝一直往上滑。 她咬牙忍着恶心,依次敬过去。 凌浅始终欠着身子,垂眸看着地面,没有去看面前人的脸。 她停下脚步,把酒再次倒入酒杯里,周围的嘈杂声消失,那些不安分的动作也收了回去。 猛灌几杯酒下肚,虽说红酒的度数算不上高,但后劲强。 凌浅忍着胃里的灼烧,酸涩感刺痛着喉咙。 身前人的酒杯把完在手中,杯底仅剩一丁点红酒。 凌浅犹豫半刻,拿起自己的酒杯迎着透明的酒杯轻轻靠上去。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响起,她正准备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你打算让我空着杯子和你敬酒吗?”熟悉冷淡的声音从凌浅头顶响起。 凌浅手里的酒杯慢慢放下,呼吸轻颤,心跳加速。 顾息靳此刻在她面前。 周遭发出一阵哄笑声,“你懂不懂啊,敬酒又不是要你一个人喝,好歹看看别人杯里的酒还有没有啊!” “顾总杯里都没酒了,你还不主动加,有没有点眼力见。” “你看,她就没我有眼力,你刚才还偷摸她的手,这种人你也看得上。”一位贴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撒娇娇嗔。 她确实不太懂这些酒文化,之前凌氏集团在南城盛极一时,在各种场合都是别人敬她酒,别人给她倒酒,她如何知道这些。 她抬眸,双眸撞上顾息靳清冷的眼神,深邃的眼眸里幽黑见不到一点光亮。 抬起拿着红酒瓶的手,慢慢递到顾息靳手里的酒杯边缘,沿着酒杯沿口缓缓倒入红酒,深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杯底。 倒入半杯后,凌浅把酒瓶撤回。 她拿起手中的酒杯再次朝着顾息靳敬过去,酒杯将要触碰之时,面前的人手忽地往后撤。 顾息靳往后仰,躺在包厢沙发背倚上,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 “你还没道歉。” 凌浅在见到面前的人是顾息靳的时候,全然忘记自己敬酒的目的是为了道歉,两次在敬酒时都没说。 顾息靳的提醒,让她把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抱歉,顾总,我和我朋友不应该无端闯入您和您朋友组局的包厢。” 凌浅在他面前垂头,朝着他欠着身子,态度诚恳。 顾息靳听着这话,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凌浅脚后抵着玻璃酒桌,她与顾息靳的脚只在半步之内,空间狭小,但俯身道歉空间已足够。 忽地,顾息靳坐直身体,修长的西装裤腿瞬间伸直,撞开凌浅的双腿。 由于喝酒太猛的缘故,本就有些双腿发软的凌浅,完全没想到顾息靳会在这种场合,故意为难她。 手中的酒杯开始倾斜,身体控制不住往后倒,她不敢想象头落在玻璃酒桌上是什么后果,下意识紧闭双眼。 腰间一阵温柔,被人扣住,往前带,脑袋撞在结实的胸膛前。 “好疼!”凌浅闷哼一声,抬起头,发现自己整个人扑在顾息靳身在,头顶着他的下巴,眼前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第三十九章 你,主动吻我? “哟,这位小姐恐怕意图不明吧,典型就是冲着顾总来的啊!” “一看就是来主动勾引顾总的人,她要是不扑在顾总身上我们还发现不了呢。” “心机真深啊,借道歉敬酒让顾总注意到她,啧啧啧,好婊啊。” “说不定她那朋友并不是无端闯进来的,这场戏配合的够好啊!” “妞,玩这出啊,要不来我这玩玩~” 周遭嘲讽的声音越说越烈,凌浅想从顾息靳身上爬起身解释,奈何腿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你人是谁,抱凌浅干嘛!”郑晓灵扯着嗓子喊,不管这是什么场合,大步走到凌浅身边。 众人瞬间震惊。 “不是你朋友主动扑到顾总身上的吗?”周晏城慵懒地躺在包厢沙发上侧头看戏,红酒杯挨着唇中,玩味地看着郑晓灵。 “你眼瞎吗?浅是不小心摔到他身上的!”郑晓灵愤怒地朝着周晏城说,手依旧指着顾息靳。 其实刚才那一瞬间她也没看清,只见凌浅身体绷直,倒向沙发上的人。 她听着那些人这样说凌浅,一时气不过冲了过来。 “我不眼瞎。”周晏城淡淡道,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红酒,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在凌浅身下的顾息靳。 郑晓灵顺着周晏城指尖看去,晃着醉醺醺的脑袋,上下打量着。 凌浅在顾息靳身上挣扎了半天,腿依旧使不上劲,好似有什么东西把她禁锢住一般。 昏暗的包厢内,灯光晃荡,郑晓灵借着这有些刺眼的灯光看清楚了凌浅身下的男人。 “浅,这人我认识!”郑晓灵一手拉着凌浅,指着顾息靳兴奋地说。 凌浅听着话,挣扎的动作停顿,神情凝重,呼吸断了一拍,心跳瞬间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该不会,认出顾息靳了吧。 “浅,这人不是上次在烧烤摊上跟我们吃烧烤的那人吗?” “叫什么来着,叫.........”郑晓灵皱眉揉着太阳穴,拼命想着。 凌浅松了一口气,呼吸渐渐平缓,还好,郑晓灵只记得那日在烧烤摊上顾息靳的面貌。 众人听到这话,惊讶万分。 “顾总怎么可能去烧烤摊啊,你该不会认错人了吧。” “你这话听着就是瞎编的,堂堂京华的总裁会跟你们一起吃烧烤?做梦做多了,把梦当现实了?” “息靳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周晏城没像其他人一样反驳,微微侧头看着顾息靳,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对了,对了,就是叫靳息,对吧,浅~”郑晓灵一下子脑袋反应过来,朝着凌浅大声确认着。 凌浅感到身下的人闷哼一身,抬眸看去,顾息靳侧着脸,望着别处,看不清神情,只是眉间蹙地更深了些。 “靳息?” “没听过,你认错人了。”周晏城挑眉望着顾息靳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凌浅朝着郑晓灵伸手,“晓灵,你先拉我起来。” 郑晓灵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上来拉住的手不是凌浅的,难怪她觉得手感不太对。 周晏城垂眸伸出手,点了点靠在顾息靳身边的手。 那只手正被一只白皙的手紧紧拽住,往前拉着,要不是周晏城往后仰,说不定真的被她拉了起来。 “啊!怎么是你的手。”郑晓灵嫌弃地一把甩开他的手,像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大叫。 顺势握住凌浅的手,一把拉起她。 凌浅站稳,“谢谢,刚才要不是你,我就摔在玻璃上了。” 她的语气,客气疏离,犹如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顾息靳刚刚压住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道谢,要有一个道谢的样子。”顾息靳睨着她,淡淡开口。 “你想怎么谢?” 顾息靳幽深的眸子里看不见任何神情,指节分明的手从沙发上抬起,指尖落在唇瓣上点了点。 “你,主动吻我?”冰冷的声线和这张帅气刻板的脸与包厢内的这句话,格格不入。 周遭瞬间寂静,京华集团总裁,何时对任何一个女人说过这番话。 倒贴想要爬上他床,想要吻他的人,数不胜数。 凌浅错愕,她怎么也想不到,顾息靳会在这样的场合对她说这番话。 为什么要让自己主动吻他?他今天不是和周淼一起去京华商城约会了吗? 顾息靳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她看着顾息靳的脸,对上他的眼神,撞见那清晰可见的戏谑。 她嘴角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顾息靳说这番话,就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 果然,顾息靳不会放过她的。 “浅,那人和你喜欢的人长的好像哦!”站在凌浅身旁的郑晓灵不合时宜地开口说道。 凌浅怕她下一秒说出顾息靳的名字,立马伸出手想要捂着她的嘴。 “你主动吻也好像不吃亏啊!”郑晓灵抢先一步把话吐了出来。 哄笑声四起。 “你暴露了吧,还说不是为了顾总来的。” “你朋友都承认了,你还装什么啊!小婊砸。 哎,你叫错了,她看着可不小,差不多快三十了吧,只是包养的好,看着年轻罢了。 “那就是老表子,哈哈哈!” 嘲讽谩骂声肆起,凌浅不知道从何辩解。 “你喜欢的人是谁?”顾息靳张口问。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聚在顾息靳身上。 凌浅避开顾息靳的眼神,她喜欢的是谁,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在这个场合问她这样的话,不就是为了嘲笑她吗? “嗯,浅不好意思回答,我来说,她喜欢的那个人比你长得...要帅一些,要比你更有钱,要比你....”郑晓灵断断续续地说着,摇头晃脑。 “那他叫什么名字?”顾息靳冷着脸,继续追问。 凌浅一把捂着郑晓灵的嘴,“你别问了,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迈步转身带走了郑晓灵。 包厢门被重重关上,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 “息靳,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对她不就是玩玩而已吗?” “人家之前喜欢你,看来现在不喜欢了呀。”周晏城侧头在顾息靳耳边轻声说。 “是玩玩而已...”顾息靳仰头喝了口酒,轻声喃喃。 第四十章 你喜欢的人是谁? 凌浅扶着郑晓灵出了酒吧,拿起手机正准备打车时,碰见急匆匆赶来的林彦。 “你不是有事回去处理了吗?”凌浅问。 林彦缓了几口气,微喘,“我...我办事的地方就在附近,这么晚郑晓灵电话打不通,你微信也没回,我有些担心,回来看看。” 凌浅看着他焦急的模样,“晓灵喝醉了,我一时没看住,跑三楼去了,这会刚出来。” “三楼的人,没为难你...你们吧?”林彦缓了缓,担忧地问。 她摆摆手,“还好,没...没为难。” “郑晓灵喝醉了,你知道她家在哪吗?我先送她回去。”凌浅接着说。 她暂时还没去过郑晓灵家中,刚才扶郑晓灵下楼的时候也没应,现在只好问问林彦了,要是林彦不知道,那也只好把她打包带回片场了。 “我知道她家地址。”林彦站在林霖酒吧门口伸手拦着。 一辆亮着空车的计程车停了下来,凌浅扶着郑晓灵上车坐在后座,林彦坐前排。 他和师傅说了下地址后,便出发了。 计程车稳稳停在老旧的小区门口。 “到了!”林彦说。 凌浅把醉醺醺的郑晓灵扶下车,跟着林彦往小区里走着。 小区门口只有两盏亮着的灯,泛着黄色的暖光,勉强能看清前方的路。 进入小区内,灯光只够照亮一点前方的路,凌浅尽量跟紧林彦。 “到了,三楼。” 凌浅从郑晓灵包里掏出钥匙,林彦顺手接过,熟练地打开发旧的铁门。 把郑晓灵安顿好后,凌浅和林彦出门。 昏暗的楼道里,看不见神情,只能听见身旁人的呼吸声。 “我送你回家吧,凌浅姐。”林彦温柔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头顶发黄的声控灯瞬间亮起。 “不...不用,我自己能回。”她忍着胃里的酸涩,抬腿往下走。 脚下一软,伸手扶着墙,右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扶住,她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比郑晓灵喝的少一些,但也抵不住红酒的后劲。 右手微微往上抬,与林彦的手拉开距离,“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林彦眸光一闪,伸出的手收回,慢慢跟在她身后走下楼。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定的距离走出小区。 刚到小区,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停在门口。 她站在小区门口,拿出手机,定位到片场的位置,准备打车。 商务车后车窗摇了下来,深邃的双眸透过车窗朝着她的方向。 “上车!” 熟悉的声线略过初秋的微风灌入凌浅耳中,她侧头望去。 昏黄的灯光照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沾上些许酒气的他,少了些刻板,不过,语气依旧冰冷。 手机上的打车平台,一直没有人接单。 凌浅犹豫一会,转头和林彦说“林彦,你自己先回去吧,有人来接我了。” 对于上顾息靳的车和让林彦送她回家,这两个选择之间,她选择了上顾息靳的车。 她不想和林彦接触过密,郑晓灵看上的男人,她不想引起过多的误会。 林彦望了车上的人一眼,犹豫了会,说:“好吧,那你回家记得说一声。” 她挥手和林彦告别后,走到黑色商务车旁。 老李从驾驶室里下来,打车车门。 凌浅上车,落座。 她坐在顾息靳左侧,上车时跨过他身边时,感受到比在包厢内更浓的酒气。 不似包厢内喝的葡萄酒,多了些醇厚的酒精味。 凌浅把座椅调成后躺的模式,幅度刚刚好,头抵在座椅靠背上闭上双眼。 出酒吧的时候,她头就昏昏沉沉,强忍着把郑晓灵送回家。 从郑晓灵家出来时,整个腿发软,手扶着墙壁才勉强走下楼。 李老开车,一向都很稳。 凌浅在迷迷糊糊间,感觉身旁的人俯身靠近,伸手拉起靠在车窗的安全带,慢慢拉着,扣了下去。 身上有种束缚感,顾息靳看着她蹙眉翻着身体,面朝她。 唇瓣上温热的触感,有丝丝甜味,不腻。 凌浅舔了舔,舌尖瞬间被勾住,黏腻不适的感觉让她眉头皱的更深,想要缩回舌尖。 舌尖缩了回来,唇被堵住,甜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酸涩的葡萄酒味。 呼吸慢慢被掠夺,牙关被轻易撬开,黏腻感更甚。 她忍着不适,艰难地睁开酸胀的双眼,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 眼前的人双眸紧闭,眉间舒展。 顾息靳察觉到她的异常,紧闭的双眸忽地睁开,幽深的双眸透着一个凉意,凝着她。 覆在唇瓣上的动作不似刚才温柔,逐渐变得粗鲁。 凌浅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瞬间缺氧般失去自主意识。 自己的所有物被顾息靳舌尖一遍遍玩弄摆布。 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 双手推在身前的人,交缠的唇瓣分离开。 凌浅重新获得呼吸,大口喘着气。 顾息靳凝着她,双眼透着不耐烦,眉间蹙地更深,好似她推攘的举动扰了他的好兴致。 凌浅喘着气,盯着顾息靳的唇瓣,鲜红欲滴,清冷帅气的脸上染上一丝邪魅。 他的唇瓣张合着,一次、两次、三次,好像在说着什么。 下一秒,凌浅的唇被完全覆盖,呼吸尽数掠夺。 灼热的指腹摩擦着她冰凉的耳垂,耳廓慢慢浮上一丝潮红。 双腿发软,双手不自觉地换上顾息靳的脖颈,轻轻勾着,发出阵阵异常的哼唧声。 酒精彻底压倒理智,头慢慢离开座椅靠背,顺着他的方向迎了上去,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温热的鼻息扑在脸颊上,带着丝丝檀香味。 凌浅不由得皱起眉,这味道,她以前喜欢,现在讨厌。 他吻的毫无章法,胡乱、粗暴、凌乱。 可她依旧尽量迎合着他的动作,唇齿交缠,黑色商务车上染上层层暧昧旖旎。 不知吻了多久,面前的人鼻息越来越重,唇瓣分离。 顾息靳胸口起伏着,头靠在她肩头,手里依旧把玩着她的耳垂。 “你喜欢的人是谁?” 冷淡却又极具蛊惑的声线顺着耳廓传入她耳中。 第四十一章 我不想喜欢你了 温热的鼻息扑在凌浅耳廓,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她眯着眼,神情迷离,唇角带着笑,看着自己面前那张好看的脸。 双手依旧轻轻勾着他的脖颈。 头缓缓靠近顾息靳的耳边,蜻蜓点水般在发红的耳廓上吻了下,唇瓣亲启,“我喜欢的人是....”你。 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 把玩着耳垂的手松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凌浅瞥了眼手机上的名字,大脑被理智重新占据。 是周淼来的电话。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着此刻的时间,凌晨刚好过半。 轻轻环在他脖间的手被他挪开,他离开她身侧,瞬间拉开一定的距离。 修长的指尖点了接听,把手机挪至耳旁,眉头皱起,神情焦急,耐心地安抚着电话那头的人。 她把头侧到另一边,嘴角轻扯,看着窗外。 路面被明亮的灯光照着,路上的车不多,车速不快,路灯一个又一个来,又一个一个走。 “凌浅,下车!” 凌浅回头,那张帅气的脸上,写满焦急和担忧,命令着她。 “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医院一趟。” “你自己打车回。”简短的两句话,交代了所有。 她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急事,需不需要她帮忙,人就被扔在路边。 凌浅望着快速驶离的奔驰商务车,银色的车标在眼前仅一会便就看不清。 初秋的天,算不上很冷。 初秋的夜,在此刻寒彻骨髓。 昏暗的路面,只有一盏盏灯,一辆车都看不见。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只见按着锁屏键,屏幕亮起,屏幕上的时间一闪而过。 下一秒,屏幕息屏,关机。 手机没电了。 她站在风中,双肩颤抖,一步步往前走,抬头望着蓝色的路标指示。 路标上偌大的字,在灯光的照耀下,怎么都看不清。 凌浅伸手抹了抹眼睛,还是看不清,反而越来越模糊,重叠的越发厉害。 她垂眸闭上眼,重新抬头看去,依旧看不清,白色的字体混杂在一起,像隔着雾气一般。 明明隔得这么近,怎么就是看不清了。 她一遍遍抹着眼睛,一遍又一遍抬头看去,跟自己较劲。 这样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依旧看不清路标上的字。 灯光把她站着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她瘫软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眼泪夺框而出,顺着脸颊滴在黑色的地面上。 灯光下,地面反射出丝丝亮光,越来越多。 “我不想喜欢你了。” “顾息靳。”她颓败地坐在地上,哽咽着。 一阵秋风刮过她,带走了这两句无力的话。 她缓缓站起身,抬头,终于看清了车标上的字。 离京城肆院有些远,不过她记得这条路。 无人的街道旁,双手下垂,双眼无神地朝着前方走,一步又一步。 颓丧的影子被灯光拉长,随后,又变得极短,然后重合,再次变短,拉长,反复多次。 不知走了多久,双腿麻木,站在小区门口停下脚步。 上楼,开门。 客厅内明亮的灯光刺的双眼发胀,她伸手挡住。 “你怎么才回来!”顾息靳不耐烦地问。 凌浅慢慢带上门,径直略过客厅,走进卧室。 明明是他把自己仍在路边,现在又责怪她为什么才回来。 她知道顾息靳凉薄,没想到他竟这般无情。 她呆坐在床边,把手机充上电,由于关机的时间有些上,屏幕并没有因插上电亮起。 卧室门被推开,灯光在头顶亮起。 她侧头,避开顾息靳走进房门的方向。 “问你话,你不回什么意思!”语气冰冷地质问。 她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很累很累。 顾息靳见坐在床边的她,没说话,烦躁更甚。 他几步上前,走到她面前,“回答我,别当哑巴!” 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侧头看着自己。 “你问我什么意思?” “你把我扔在大街上,只留下一句你有急事。” “就因为周淼的电话,就把我仍在原地。” “我手机没电了,怎么回来,要不是我记得路,恐怕你现在都见不到我!” “你凭什么质问我啊!” 凌浅哽咽着一口气说了出来。 顾息靳哑然。 他看着她,明亮的双眸黯淡无光,单薄的眼皮肿着,鼻头微红,眼角还有未擦去的泪痕。 她哭了。 被捏住的下巴松开,顾息靳侧头避开她的视线,转身出门。 卧室门被重重地关上。 她说的话,被关在门内,没得到任何回应。 凌浅横躺在床边,眼睛看着天花板,就这样呆呆的望着。 手机发出开机的铃声,猛地振动了好几下。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是林彦发来的消息。 【凌浅姐,你到家没啊?】 【凌浅姐,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凌浅姐,到家了一定要跟我说一声啊!】 【凌浅姐,你还没到家吗?早知道我就坚持送你回去了。】 凌浅没有点开消息,看着消息上方的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 * 次日一早,她简单的洗漱了下,从冰箱里拿出冰袋。 早上起床的时候见到发肿的眼睛,把她吓到了。 今天片场还有她的戏,不能顶着红肿的眼去片场。 她走到客厅沙发上,躺着,把冰袋敷到眼睛上。 手机铃声响了。 摸索着按下接听键,“浅~,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啊!” 郑晓灵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什么都不记得,我有什么说什么胡话啊!” “是我和林彦送你回家的。”凌浅说。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不认识的人送我回来的。”郑晓灵松了口气。 “那你呢,是林彦送你回来的吗?”郑晓灵接着问。 凌浅停顿了下,“我是自己回来的。” “你怎么不让林彦送你啊,这么晚,你还喝了酒,多危险啊。”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在家了嘛,我喝的不多,能自己的回家,就没麻烦林彦。”凌浅说。 凌浅简单和郑晓灵又闲聊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把眼睛上的冰袋拿开,准备收拾一下去片场。 第四十二章 我和他一起送您去医院不是更好 凌浅刚到片场化妆室等待上妆。 她今日的戏份要比昨日多一些,妆造也不同,便一早就在化妆室等着。 高跟鞋敲击白色廉价瓷砖的清脆声在化妆室内响起。 “凌浅,早。”周淼走到她身旁,和她打着招呼。 凌浅侧眸看去,淡淡回了句,“早。” 周淼的脸上尽显疲倦,毫无血色。 一张绝美的脸,配上她本就温顺的性子,脸上的妆倒平添了几份病态的美感。 “凌浅,昨天很晚的时候低血糖又犯了,我身边没人,只能打息靳的电话让他过来送我去医院。” “我在这跟他解释一下,你别因为这事跟他置气。” 语气温柔,没有丝毫扭捏的意味,显得堂堂正正。 凌浅神情错愕,微愣,周淼怎么会知道她昨晚和顾息靳因为这事吵架了?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周淼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周淼神色担忧地看着她,好似生怕因为自己的昨晚的举动让两人造成误会。 “周老师,您既然知道我和顾息靳的关系,怕我们因为您产生误会的话。” “下次,您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您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和他一起送您去医院不是更好。” 她唇角挂着淡淡地笑,神情紧张,关切的对周淼说。 凌浅昨晚憋的一口气没出在顾息靳身上,没想到周淼自己撞上了。 她本就不是乖顺,任人欺负的性子,只是在顾息靳身边伪装的久了,大家便觉得她好欺负一般。 周淼脸色微沉,仅一秒,转瞬即逝,而后再次挂上端庄大气的笑容。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她礼貌地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浅~,我又来啦~”凌浅刚落座,郑晓灵就从化妆室门外窜到她面前,身后跟着林彦。 “今天又是来做群演的?”凌浅笑着问,她看见郑晓灵来了,阴霾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嗯嗯嗯嗯!”郑晓灵咧嘴使劲点头。 “她就刚醒,就跟我打电话说,让我配她去群演。”林彦蹙眉,无奈的说。 “你就是打着要见我的幌子,才来做群演的吧?”凌浅侧眸看着她,嘴角向下抿着,憋着笑意。 郑晓灵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索性也不装了,嘟着嘴,“谁让你天天在剧组呆着,我在别的地方做群演又见不到你,只能跑这来了。” 凌浅轻笑,“想见我,不是只有做群演这一个办法呀!” 她说完,故作神秘地把头侧到另一侧漫无目的地望着别处。 郑晓灵立马挽着她的手,撒娇,“那还有什么办法啊?” “做我经纪人。” “做她经纪人。” 凌浅和站在一旁的林彦几乎同时开口,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笑。 “浅~,其实我有想过,你现在演女二以后就可以演女一,你演技那么好,迟早会红的,做你经纪人,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 “可是,我这个性格,不适合做你经纪人啊。”郑晓灵舒展的眉间瞬间皱起。 凌浅有些犯难,郑晓灵只要不喝酒,什么都好,一旦喝了酒醉了,估计老底都给她透干净,转头酒醒就忘了。 后面要是聚餐,需要她去接洽,自然需要喝酒。 “浅,你看要不这样,让林彦做你经纪人,他马上就要实习了,刚好可以当你经纪人过度一下。” 郑晓灵眸光闪动,笑着冲她提议着。 “可以是可以,可你不是......”凌浅说着声音压低了些,靠着郑晓灵耳旁轻声说:“喜欢林彦嘛?” 身旁人的耳廓瞬间涨红,凌浅憋在嘴角的笑,笑出了声。 “没事没事,我对你放心。”郑晓灵掩饰自己脸上的害羞,故意大声拍着胸脯说。 站在一旁的林彦,整个人听的云里雾里。 “哎,林彦,你愿意做凌浅的经纪人吗?”郑晓灵撞了下他的胳膊问。 林彦眸光一闪,惊喜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慌乱,“凌浅姐,我真的可以做你的...经纪人吗?” 凌浅被他这幅神情逗笑,“只要你不嫌弃我不红就行,现在不忙有些事情自己也可以处理,你就有时间就来片场看看就行。” “现在主要就是专注你的学业,我有事情的话会叫你的。” “好的,我肯定好好表现的。”林彦说。 凌浅轻轻撞着郑晓灵的肩头,侧头轻声说,“你的小心思得逞了哦~” 郑晓灵憋着笑,没说话,眉间尽显雀跃。 今天的戏拍的很顺利,关于凌浅的戏份都是一遍过。 她的戏份拍完后,回到化妆间,准备卸妆。 手机铃声响起,她扫了眼屏幕上备注的号码,接了起来。 “凌小姐,今晚到京华集团来一趟,顾总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电话那头传来老李的声音。 “为什么是晚上?”凌浅不解问道。 “顾总刚才吩咐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晚上,只知道这件事很急,所以请您今天晚上务必过来。” 老李颤颤巍巍地说着,怕自己说错话。 要是凌小姐,一个不高兴今天晚上不来,他估计这个月工资就充公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她虽然不知道顾息靳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她晚上去京华集团,但从老李的语气里她感觉应该是重要的事情,便应下了。 京华集团总裁办公室内,大门敞着,顾息靳站在办公桌前烦躁地扯着领带,不耐烦的解开西装衣领处的白色纽扣。 “她怎么说?” “凌小姐,不,顾太太说她今天晚上会过来。”老李低着头,不敢去看顾总的眼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早五点还没到,他就被顾总喊起来,接他来京华集团。 然后让他给所有人打电话,让京华集团的所有的员工今天五点半之前必须上班。 他壮着胆子提醒了下顾总,今天是周末,大家都放假了。 最后,老李成功获得顾总一个犀利的眼神外加无偿打工一天,反驳的代价就是这一个月的工资。 第四十三章 我和你的私事也需要她在场吗? 凌浅卸完妆,换上自己的衣服,把手机放入包中。 老李在电话里没说晚上几点到,只说今天晚上到京华集团就行。 她不想那么早过去。 她现在还不想面对顾息靳。 郑晓灵和林彦正好也演完戏,“浅,等会一起去吃饭啦!” “出去吃吗?”凌浅问。 郑晓灵犹豫了会。 “我们今天就在剧组吃吧,我怕我出去吃又想喝酒。”郑晓灵不好意思地抿嘴说。 “好,那我们今天三个人就在剧组吃。”凌浅说。 三人一起拿了三个盒饭,在化妆室门外的折叠座椅上坐下,把盒饭放在方桌上。 凌浅,你今天也在剧组吃啊。手里拿着盒饭的许为笑着走了过来。 凌浅点点头。 郑晓灵闻声,咬着筷子看去,一张白净帅气的脸蛋,眼神清澈见底,眼睛上方的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前,把眉毛遮了个大概。 长的还行,不过,没有林彦帅。 郑晓灵回眸又看了看坐在身旁的人,咬着筷子嘟囔着。 “我可以做在这里吗?”许为礼貌地问。 “你座!”郑晓灵伸手拍了下身边的空凳子。 许为把盒饭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凌浅,我觉得周老师的演技真的好强,我好几次跟她对戏都没接住,要拍好几遍导演才让过。” 许为一边打开盒饭的盖子,一边看着桌对面的凌浅说。 “没事,现在和周老师对戏能学到不少,演技得到提高后就不会被导演说了。” “你还小,以后发展空间很大的。”凌浅鼓励他道。 “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许为没吃几口,就回片场的宿舍休息了,说是再研究一下剧本。 “你们这是不是都喊周淼周老师?”郑晓灵问。 “是啊,演艺圈论资排辈,周淼算是前辈,她在三年前就红遍整个娱乐圈,后来出国发展后,在国内的名气才稍微下来点。” “你了解的这么清楚,不单单是因为她是周淼吧?”郑晓灵眯着眼好奇地问。 “是啊,不单单因为她是周淼,更因为我小时候的梦想一直是在娱乐圈成为像她一样闪闪发光的人。” “她之前一直是我的目标。”凌浅双眸在片场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折射出炙热的光亮。 演戏一直是她的梦想,成为国内影后也是她的梦想。 然而,周淼,在三年出国之前就已经成为国内最具影响力的影后了。 “你一定可以的,你演技这么好,一定会发光的!”郑晓灵鼓励道,视线落在凌浅身上,神情羡慕。 “是啊,凌浅姐,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这部片子有周淼加持,再加上现在没爆出一点内部消息,到时候突然上映,一定会爆的。”林彦说。 凌浅蹙眉,“这部片子还没开始宣发吗?” “是啊,我听剧组的人说,周淼回国的消息被封锁了。” “这部剧到时候会跟周淼回国的消息一起上热搜,捆绑营销,提高热度,所以这部戏暂时没有宣发。”林彦说。 凌浅嘴角扯着,腹诽:顾息靳可真舍得砸钱。 饭后,凌浅把林彦和郑晓灵送走,自己在片场门口打车到了京华集团。 下车,站在京华集团楼下,仰头,偌大的四个字持久地闪着光亮,让人一眼便能看见。 整栋楼里只有最顶上的一间房亮着灯,与周遭街道上的繁华形成反差。 这是凌浅出狱后,第一次来到顾息靳工作的地方。 她径直走了进去,按下电梯,抬腿进去,按下楼层。 老李没告诉她顾息靳的办公室在几楼,但她知道,那个亮灯的位置肯定是总裁办公室。 叮!电梯按键的灯熄灭,门开了。 她抬腿走了出去。 凌浅站在一扇门前停下,门上方的牌子上写着总裁办公室,老李坐在外面的桌子上打着瞌睡。 她没有喊醒老李,抬手敲门,手顺着虚掩着门往里滑,没敲出一点声响。 门内传来女人温柔的笑声,“息靳,我觉得还是我们在国外的时候,你比较开心。” 正准备继续敲门的手停下空中,呼吸凝滞,心跳漏了一拍,双肩不禁抖着。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在她入狱的三年,顾息靳一面未露,是去见白月光了啊。 凌浅眼眸瞬间失色,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自然下垂的手不禁握紧。 “凌小姐,你来啦!”老李睁开眼,揉了揉,惊讶地说。 “快进去吧,顾总在里面等你呢。”老李起身,把门推开。 顾息靳坐在沙发上,慵懒地靠着背倚,手里拿着酒杯,周淼坐在他身旁,身子微微贴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笑着说些什么。 周淼坐在他身边,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嫌恶,有严重洁癖的他,竟然能让周淼贴着他胳膊坐着。 他的领带被扯的随意,白色西装的领口处解开两颗纽扣,毫无章法。 周淼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红晕。 她不知道,是因为喝酒上脸导致的,还是两人在这间总裁办公室做了什么,才会让她红晕未消。 周淼听到门外的声音,闻声看去,手里拿着酒杯,一下下摇晃着,眼神迷离,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着。 凌浅此刻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双腿定在门口,进不半分,退不了一分。 “周小姐,刚才找顾总有事,所以......”老李见状急忙解释。 “不用解释。”凌浅冷淡地打断他的话,抬腿走了进去。 顾息靳掀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眉间皱起,眼底满是烦躁。 “你怎么才来?” “你没说时间,只说今晚,我就这个时候来了。” “你找我什么事?不会是让我看你和周淼在这喝酒的吧?”凌浅指着桌上空了半瓶的红酒,淡淡的说。 顾息靳听到凌浅无所谓的语气,烦躁更甚。 他凝着她暗淡的双眸,冷着脸说:“你阴阳怪气什么,周淼在这碍你眼了?” 凌浅嘴角轻扯,轻笑,“她不碍我眼,你碍我眼了!” 她毫无忌惮地对上顾息靳的眼神,反正周淼都已经回来了,她还装什么呢。 反正都要和他离婚了,何必压着自己的性子装成温顺乖巧的样子. 我不想和你吵。顾息靳不耐烦地摆手,站起身。 缓缓走到她身边,“今天叫你来,是谈谈离婚协议的事情。” 顾息靳的这话如冰刀一般把她的心瞬间搅个粉碎,明明偌大宽敞的总裁办公室,她觉得窒息,呼吸困难。 双肩怂着,胸口起伏。 “我和你的私事也需要她在场吗?”凌浅冷着眼,修长的指尖轻颤,指着顾息靳身后坐在沙发上的周淼。 第四十四章 除了南城的房子别的都可以 站在面前的顾息靳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周淼神情紧张地坐在沙发上,表情很是为难。 周淼视线对上顾息靳,嘴角往下撇,眉头皱着,一副可怜模样。 “息靳,如果你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的话,我出去等你们。” 周淼轻轻放下红酒杯,拿起手边的包,起身正欲往外走,视线始终在他身上,没移开。 顾息靳没说话,冷漠地回头,凝着凌浅。 凌浅刚才进来时,呛了他几句,他整个人便觉得浑身烦躁,全然忘了周淼还在。 “周老师,麻烦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一下。”凌浅随着周淼的远去缓缓垂下,冷着眸子淡淡地说。 周淼视线始终落在顾息靳身上,可他始终没往门的方向看一眼。 门被关上。 凌浅:“离婚的事情,你想怎么谈?” 顾息靳扯了扯脖间的领带,转身重新回到沙发上,修长的腿敲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宽阔的肩靠在沙发座椅上,神色瞬间淡然。 视线挪开,他垂眸拿起红酒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协议期满,你有什么想要的?” 凌浅错愕,婚前协议在她出狱的那一刻便已经签下,她分文不取,到期自动离开,顾息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很早就说过,我不会要顾家任何财产,虽然你不信。”凌浅神色淡淡。 顾息靳抬起拿着红酒杯的手,摇晃着,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一圈圈旋转。 “顾家是顾家,我是我。”顾息靳垂眸,看着酒杯中晃动的液体。 “我没什么想要的。”如期离婚就行。 后半段凌浅没忍心说出口,她想离开他,可她舍不得,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找到像他这样的人吗。 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早不如三年前的时候,恐怕是找不到了吧,再也找不到了。 “那你父亲呢?”顾息靳冷着眸子看她,眼里尽是蔑视。 她背脊瞬间绷直,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剧组的事情,再加上周淼回国。 周围的一切使她无暇他顾,把父亲还在住院这件事抛在脑后,要不是顾息靳提起,她这会恐怕想不起来。 心脏瞬间被揪起,情绪瞬间被愧疚霸占。 “父亲还需要你照顾一段时间。”凌浅避开他的视线,头微微下垂。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可父亲一定要在,父亲是母亲的全部,如果父亲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后果。 顾息靳挑眉,眸色一亮,“还有别的吗?” “什么都可以吗?”凌浅听到顾息靳的问话,抬眸问。 顾息靳冷漠颔首。 “那...南城的那栋别墅可以吗?”凌浅蹙着眉试探的问。 顾息靳放下手中把玩的红酒杯,神色一变,舌尖抵着牙齿后背,扯了下嘴角。 “除了南城的房子别的都可以。” “比如,京城肆院、现金、支票、京华集团的股票...” 他说了这么多选项,却只有那个不能选的是她想要的,毕竟她的第一次是在南城别墅里给他的。 南城别墅里,承载着她与顾息靳之间全部的美好。 “别的我都不想要,如果可以,我只想要南城的那栋别墅。”凌浅神情坚定。 “京城肆院市值比南城的高上好几十倍。” “你为何非要那栋如今没有任何升职空间的别墅?” 凌浅对上他的视线,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在顾息靳冷淡的神情里探得一丝好奇,只一瞬就消失了。 顾息靳说的没错,京市与南城,本就相差甚远,更何况京城肆院从开盘到现在依旧稳居高位。 她就算不想要京城肆院,拿到手卖掉也是一笔巨款。 “没什么原因,除了南城别墅,其他都不需要。”凌浅坚持道。 顾息靳重新拿起坐在的酒杯,仰头喝了下去,视线挪开,有些颓然。 “行。” “明天顾家宴会,记得参加。” 正欲转身离开的凌浅开口确认:“是你母亲的生日宴吧?” “是。” “礼物我已经让老李替你备好,你按时参加就行。” 凌浅点点头,转身出门。 周淼坐在门旁边的沙发上等着,听到她走出来的声音,抬眼冲着凌浅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们谈完了呀。” “嗯嗯,完了。” 老李立马走了过来,“凌小姐,我送您回去。” 凌浅疑惑,侧眸看着他。 “您看,这个点也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安全一点。” 凌浅拿出包中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不知不觉在顾息靳办公室呆了两小时,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好吧。” 她按下电梯,老李跟在后面,一起下楼。 停车场,黑色迈巴赫车门被拉开,凌浅坐了上去。 “凌小姐,明天顾家宴会定在下午2点开始,您看看大概什么时候出发,我去接您。”老李系好安全带侧头问。 “明天一点左右来接我就好。” 老李:“好的,是直接去片场接您吗?” 凌浅:“是的,直接来片场就行。” 车子发动,朝着京城肆院的方向开着。 凌浅望着窗外,街上的人还是很多,离京城肆院越近,人越多,不愧是繁华地段。 窗外的繁华迎着车窗映入眼帘,却没法把她空空荡荡的心填满。 从顾息靳的总裁办公室出来时,她就知道,时间一到,她与顾息靳再无瓜葛。 尽管这一天总归要来,她也在内心做了无数次预设场景,可真的到来时,内心只觉得空空荡荡的,一个在心里呆了十年的人,马上就要消失在你的生命里,成为别人生命里的主角。 想到这,凌浅失落地收回目光,垂眸望着脚下。 “凌小姐,京城肆院到了。”老李提醒着她。 凌浅把自己从情绪中拉了出来,勉强地冲着车前的老李笑了下,“谢谢你。” “凌小姐,我这都是应该的。” “今日是顾总特意交代我,等您和顾总的事情谈完之后让我把您送回来的。” 凌浅拉开车窗门把手,突地松开,将要推开的车门重新关上。 “顾总说不让我告诉您,我想了下还是要跟您说,顾总还是很关心您的。” 第四十五章 顾家聚会 凌浅一大早就赶往片场,今天关于她的戏份都集中在上午。 上午按时演完刚好能赶上顾家的聚会。 她刚到片场,便收到林彦的消息。 【凌浅姐,我今天学校有点事,应该去不了片场了。】 【没事,今天就只有上午又戏,你忙你的就行。】 【好的。】 她把手机息屏,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幸好林彦今天来不了,不然等会自己要去顾家不好跟林彦解释。 上午的戏拍的很顺利。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才12点半。 她在片场领完盒饭,往化妆室内走去,刚坐下,手机铃声响起,是老李的来电。 凌浅按下接听键,接起放置耳旁。 “凌小姐,我已经到片场门外了,您可以准备一下出来了。” “好的。” 她挂断电话,打开饭盒,快速扒了几口。 把妆和衣服换掉,拧着包走了出去。 黑色迈巴赫的车停在门口,老李见凌浅从片场走出了,立马下车把车门打开。 她径直上车。 车后座只有她一人,旁边的座椅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礼盒,应该是送给顾息靳母亲的生日礼物。 “顾总说他有点事晚点去,所以今天没在。”老李上车后说。 “没事,我们先去。” 黑色迈巴赫快速驶离片场。 顾家到了。 她拿着礼物下车,从大门里进去,偌大的前院布置的十分好看,在最右边有一块大屏幕配着音乐放映着赵曲钥的美照。 屏幕后面是一排排摆正整齐的白色凳子,后面系着好看的粉色蝴蝶结,整个场所都充满着少女气息。 她把礼物递到张姐手里,“这是送给...妈的礼物。”后半段的声音压得极低。 张姐双手接过,“顾二少爷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公司有点事,晚点过来。”凌浅回道。 聚会即将开始,大家纷纷落座,凌浅在后排随意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随着音乐的响起,聚会正式开始。 台下的位置快坐满了,只有她身边这一个位置。 凌浅一遍遍回头往门口望去,心想着顾息靳为何还没来。 “请最后一排靠最右边的女士集中注意力看着台上哦。” 主持人温柔的声音在台上响起,前排不少人纷纷回头朝她这边看。 站在台上的赵曲钥警告地瞥了她一眼,她双手抓着凳子,冲着前排的人们抱歉地笑了下。 人们陆陆续续地转头重新开向台上。 凌浅正欲垂眸时刚好撞见那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神,在人群在明亮耀眼,一眼便能注意到。 白皙滑嫩的脸蛋配着径直的五官,露出温柔的笑,眨眨眼冲着她眨眼。 她目光一愣,随后迎了上去,简单回应着。 周淼今日也在。 凌浅轻扯嘴角,朝着周淼的方向看去,她坐在第一排,右手的位置也空着。 一位身穿白色上衣的男人绅士地俯身坐在了周淼旁边的空位上,周秒的手顺势挽了上去。 她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心不由得一颤。 周淼今日穿了一件高定真丝黑色长裙,十分衬她的气质。 凌浅蹙眉看着最前方的位置,坐在周淼身旁那人的背影她不会认错。 可,顾息靳何时会穿白色的西装外套啊。 在她十年的印象中,他从未在任何场合穿过白色西装外套。 之前有一次她问过顾息靳,为什么不穿白色? 顾息靳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他不喜欢白色。 所以,今日为了陪周淼出席自己母亲的生日聚会,便不再讨厌白色了? 凌浅苦笑着,扯着嘴角,咬了咬下唇。 “弟妹,好久不见。” 凌浅侧头,看着坐在身旁的顾慕言,一身黑色西装外套,外套领口处有隐约有一丝水渍。 在正常的社交距离里,平常人是看不见这处水渍的。 不过再聚会上,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多少都比正常社交距离要近些。 顾慕言顺着凌浅的视线拍了拍领口处的水渍,侧头问:“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红酒了,应该看不出来吧?” “还好,不过建议你等会还是去换一下。”凌浅说。 “等会啊,等会我就走了,本来这个宴会我就不怎么想参加,要不是今天我爸找我有事,我都不想来。” 没一会,宴会结束。 赵曲钥从台下走了下来,走到凌浅身边,“你眼瞎吗?位置都不会找,顾息靳的位置在第一排,你干嘛坐在最后一排。” 赵曲钥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引来周围人不少注视。 凌浅不想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和她争论,“我...我下次注意。” “你又没在凳子上标名字,谁知道应该坐哪,位置摆在这不就是想怎么做怎么做吗?”坐在一旁的顾慕言起身,挑眉说。 赵曲钥神情一愣,根本没想到顾慕言在这,顿时哑然。 喝了口手中的酒横了一眼凌浅,往别处走去。 “我先进去了,这种场合不适合我。”顾慕言指着顾家内门的方向说。 凌浅点头。 她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可她却不能像顾慕言一样走进顾家内门躲清静。 “凌浅,没想到你也在啊。”周淼走了过来,拿起酒杯和她手里的酒杯撞个满怀。 她疑惑,周淼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日她和顾息靳之间的谈话,她全程知晓吗? “嗯。”凌浅手紧握着手里的杯子,尽量不让面前的人看出异样。 “你看见了吗?息靳今日穿的是白色西装,我第一次看他穿白色西装,真的好帅啊,比穿黑色更加帅。” 周淼拿着酒杯往她身旁凑了凑,言语里抑制不住地兴奋。 顾息靳确实穿白色的西装要比黑色帅,黑色显得他整个人清冷高贵,高高在上没有人情味;白色能淡化掉他周遭冷漠的气息,多了分亲近感,让人不由得想要接近。 “他今日应该是特地这样穿的吧。”周淼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黑色长群,害羞地说。 凌浅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她抬手往把酒杯往唇边送,抿抿嘴喝了一小口,酸涩感从舌尖蔓延至喉间,然后消失。 第四十六章 在我家,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太阳落山后,天逐渐昏暗。 一阵秋风刮过,凌浅不禁打了个哆嗦。 今日的宴会上的人她大多都不认识,顾息靳也就只在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会。 她一个人随意找了个角落躲清净。 拿出包里早就备好的披肩,披在肩头,双手拢了拢,身体慢慢暖和起来。 一位长相成熟的男人朝着她走过来,“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这人不仅长相成熟,声音也十分成熟。 凌浅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人,淡淡道:“我叫凌浅,您怎么称呼?” 在这场宴会上,这人是唯一一个主动跟她打招呼的陌生人。 看男人一身矜贵的穿着,便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 “凌小姐,您好,我叫杜若明。” 杜若明抬了抬拿着酒的手和凌浅桌前那杯没怎么喝的酒撞了撞,清脆的玻璃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杜先生,您好。” 说话间,杜若明把酒杯递到唇边,慢慢喝了下去。 凌浅看着他喝酒的样子顿时觉得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杜若明感受到凌浅注视的目光,挪开手中的酒杯,凝着她,神情意味不明。 “凌小姐,我们之前见过的。”杜若明嘴角咧着,双眸闪着光。 “我们...见过?”凌浅对这样赤裸裸的凝视感到不适,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杜若明把酒放在桌上,手放在桌上,指尖敲击着桌面。 “我们上次在林霖酒吧三楼见过的,顾总也在那。” 话落,凌浅想起那日在林霖酒吧里,从她一进门时那人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当时她无意间朝着那抹目光看去,侧脸和面前这个人重合。 她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挪下来,拽了拽身下的裙摆,“哦,您要是不说我都忘了。” 杜若明眉头一皱,很不满意她的反应,环视了下四周的环境后,朝着她身旁走去。 凌浅为了躲清净,选的位置比较隐蔽,一般人很少注意到这。 杜若明站在她身边,顺手把桌上的酒杯移过去,“凌小姐,你今日穿的没上次在酒吧里穿的好看。” 他上下打量着她,凌浅把身上的披肩拢了拢,退后一步。 “我早就忘了,我上次穿的是哪件了?” “哦,你上次穿的那么妖媚不就是为了去包厢勾引顾总吗?” “没想到真让你爬上顾总的床了,今天的宴会你能进,应该是顾总的关系吧?”杜若明挑眉说着。 她是真忘记那日去酒吧穿的是什么衣服了。 她自己的衣服没一件能称得上妖媚这个词,但凡稍微有点性感、露肩、露腿太多的都被顾息靳pass掉了。 不过杜若明最后一句说的没错,今日的宴会,她能进确实是因为顾总的关系。 对于杜若明这番话,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站在半步之远的杜若明见她没回话,眉头皱得更深,放在桌上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指间游走。 被触碰的一瞬间,凌钱快速收回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神情紧张道:“你想干什么?” “我对你馋得很,想吃了你。”杜若明抬腿往她那迈了一步,拽住她的手腕,侧头在她耳边说着。 凌浅浑身战栗,拿起凳子上的包砸向他。 被拽住的手腕往前一带,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倾。 凌浅眼疾手快抓住桌沿,才勉强没人倒在杜若明身上。 “上次扑在顾总身上不是躺得很舒服吗?来呀,倒在我身上,我会让你更舒服。” 杜若明眯着双眼咧着嘴笑着看着她,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把她抓紧桌沿的手指,掰开一根。 身体的重心全部压在桌子上,松开一根,身体往前倾一分。 杜若名得意地笑着,趁机摸了一下她白皙的手指,神情尽是享受。 凌浅忍着恶心,使劲挣扎着,可她越挣扎,面前的人越享受。 “你是不是想喊人?” “没用的,你喊人,只会让更多人看到你扑在我怀里的景象,你说大家是信你,还是信我啊?” 杜若明挑眉,指尖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然后递到鼻尖,猛地一吸。 神情欲仙欲死。 凌浅差点要把刚喝下肚的就全部吐出来。 她环顾四周,周围没有一个人,她没办法求救。 凌浅也不能大喊,她不想把周围的人吸引过来看她出丑。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可她的力量始终不敌杜若明的力量,手指逐个被掰开,重心顺势往后倒,整个人倒在了杜若明的胸前。 右手手腕被紧紧扣住,腰肢也被另一只手死死捏住,从背影看去,她整个人是贴在杜若明身上。 她使劲挣扎,可越挣扎身后的杜若明越兴奋,他的喘息声逐渐变大,凌浅胃里的酒差点反出来。 “早这样多好,不想被人看见就乖乖配合,不然...”杜如明的手扶上她的脸颊。 她停止挣扎,咬紧下唇。 杜若明见凌浅停止挣扎,以为自己刚刚的威胁管用了,捏住她腰间的手松了松。 凌浅眸色一变,抬起脚,使劲踩了下去,尖锐的高跟在程亮的黑色皮鞋上踩出一个深深的圆印记。 杜若明吃痛叫出声,拽着她的手一松,凌浅立马逃离他的桎梏。 抬脚快步跑了出去,顾不上方向,迎面撞上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 她的头撞到那人胸口,吃痛闷哼一声,有些疼。 蹙眉抬眼,瞳孔猛缩,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映入她眼帘。 顾息靳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是刚来还是...? 凌浅垂眸不敢再想下去,要是刚才被杜若明揩油的场面被他看了去,恐怕顾息靳会更加厌弃她。 顾息靳抬手握住她的腰肢,让她转过身,把凌浅整个人圈在怀里。 清冷的檀香夹着一丝烟草味,熟悉好闻。 凌浅情绪慢慢平复,顾息靳推着她往杜若明走去。 “在我家,我的女人,你也敢碰!”顾息靳冷着脸,眼神尖锐,直直地盯着杜若明。 “顾...顾...顾总,你怎么在这?”杜若明抖着双腿,颤颤巍巍地说。 第四十七章 三年前的阴谋 杜若明压根没想到顾息靳会出现在这,更没想到顾息靳会为了这个女人来这。 “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女人。”杜若明神色慌张。 “是她,是她先勾引我的,您看,她披肩还在我这呢?”杜若明接着说,手里拽着的披肩递到顾息靳面前,试图让顾息靳相信他。 顾息靳幽黑的双眸闪过一抹阴霾,冷着眸子,嘴角扯着,神情像是要刀了他一般。 杜若明颤颤巍巍被这眼神吓住,往后退了几步。 顾息靳伸手拽过杜若明手里的披肩,顺手往垃圾桶里一扔,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披在怀中发抖的人身上。 杜若明看着顾息靳一系列的动作,神情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品一般。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顾总,没想到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杜若明脑中的悬着的那根玄断了,他觉得自己完了。 当初在林霖酒吧里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 要不是在酒吧里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惦记上,今天也不会听信别人的话,说凌浅只是顾息靳众多情人里的一个而已。 扑通一声! 站在面前的杜若明双膝跪地,脸瞬间垮下来,“顾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放过我。” 顾息靳冷着眼,居高临下凝着他,没说任何话。 “求您放过我,求求您,我还指望今后还和您合作呢,指望您多多提携的。”杜若明跪在地上,低着头说。 顾息靳侧眸看着她,靠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觉得呢?” 凌浅微愣,迎上他的眸子,“你是在问我吗?” 顾息靳唇角一勾,挑眉道:“不然呢?” “只要他以后不招惹我就好,其他随你。” 凌浅不想做的太过,毕竟现在她是顾息靳的女人,顾息靳为了自己的颜面会主动护着她。 协议期满后,她和顾息靳再无瓜葛,他不会再护着她,那当时她再遇到杜若明又该如何呢? 顾息靳抬眸,压着嗓子低吼一声,“滚!” 杜若明立马站起身,跑了出去,消失在宴会上。 “进去里面休息会吧。”顾息靳松开腰间的手,冷着眸子看着顾家别墅。 凌浅顺着他是视线看去,点点头,往顾家别墅里走去。 进到大堂,径直上楼进入她和顾息靳的卧室。 卧室里暖烘烘,凌浅身上的寒气慢慢消散,她把披在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神情一愣。 顾息靳今日参加宴会不是穿的白色吗?什么时候换成黑色了? 凌浅皱眉,把黑色的西装叠好,走到客厅看着窗外。 七点整,窗外参加宴会的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 “淼淼呀,平时没事要常过来找我玩,你小时候来我家找息靳玩的时候我就好喜欢你啊。”赵曲钥挽着周淼的手走进客厅。 “赵阿姨,我以后一定过来多陪陪你。” “好呀好呀,淼淼你今天送我的礼物我真的好喜欢啊,你看我都已经戴在脖子上了。”赵曲钥指着脖子上带着的红宝石项链,神色飞扬。 赵曲钥从大门处走向客厅时,看到站在窗户旁边的凌浅,冷眼瞟了她一眼便拉着周淼往沙发旁带。 “等会顾息靳他爸回来还会吃一顿正餐,你留下,我们一起吃。”赵曲钥热情的说。 “这是你们的家宴,我在这,会不会不方便啊?”周淼蹙眉,神色担忧。 “没事,你顾叔叔之前一直念叨你,说好久没见到你了,刚好留下来吃饭一起见见。” 周淼眉间舒展,怪巧地点头应下。 没一会,张姐便把家宴准备好。 顾霆业刚好到家,脱下西装在餐桌上坐下。 赵曲钥把周淼推到他,笑着说:“霆业,你看这是谁来了?” “哟,好久没见,淼淼都长这么大了啊,还是这么好看。” “快坐下,让顾叔叔好好瞧瞧。”顾霆业拍了拍左手边的椅子。 周淼笑着坐下。 餐桌上,赵曲钥的视线始终在周淼身上。 “顾慕言,我看到顾家有一笔资金支出,五亿,你用在什么地方了?”顾霆业横眉看着坐在赵曲钥身旁的人。 凌浅手里夹菜的动作一顿,五亿,难不成是在片场的时候说给他们剧组投资的五亿? 可当时她和周淼的对手戏因为周淼昏倒而告终,顾慕言完全可以因为她们之间的对戏没完成,不投资这五亿啊。 “我投资了影视公司,就是她主演的戏。”顾慕言挑眉看向她的方向。 凌浅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周淼主演的?”顾霆业怒气消了几分,问道。 “是啊,顾息靳也投了,投了十亿呢。”顾慕言说。 赵曲钥听到这个数字,嘴巴张地大大的,“什么?十亿?” 尖锐的声音传入顾息靳耳中,不由地眉头一皱,“是的,十亿。” 赵曲钥唇瓣张合,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顾霆业一个眼神给怼了回去,老老实实闭上嘴。 “没想到你们两兄弟这么有默契,投了同一个影视项目。” “是啊,我就是看我弟投了,我觉得能赚钱,我才投的。”顾慕言得意的说。 顾霆业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下,侧头看着顾息靳,“息靳,我听说原定的女主不是淼淼,是谁啊?” “不认识。” “最后定下的女主角是周淼。”顾息靳淡淡地说道。 顾霆业眸色一动,吃着碗里的饭。 饭后,赵曲钥送走了周淼,热情地邀请她有时间常过来玩。 凌浅在客厅没看到顾息靳的人,想问他今晚是在这边住下,还是回去。 她径直走上楼,书房传来顾霆业威严的声音。 “顾息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投资的那部网剧,原定的女主是凌浅。” “三年前,你娶她我本来就不同意,现在又为了她,投资了十亿,害的顾慕言拿着顾家的资金跟着你投资了五亿,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就正常投资而已。” “正常投资,三年前你那么精明,如今不会被这女人迷住了吧。” “三年前,你娶凌浅,不过是因为她去找你借钱被狗仔拍到,挖出你之前找她父亲借过一笔钱发展海外市场,为了不让这件事对你正在发展的公司造成影响,你直接借狗仔的手,把娶她的事情推上风口,一时间风向全变,让你名不见经传的公司股票飙涨。” “这样精明的你,十亿投进去,真的只是正常投资吗?” “是。”顾息靳沉声道。 第四十八章 一报还一报 书房的门虚掩着,凌浅站在门外听到了这段对话。 她下意识屏息,脸颊瞬间憋的通红。 顾息靳是为了她,投资的十亿? 不是因为周淼吗? 她疑惑,脑海里想起前几日在影视公司碰见周淼时,周淼和她说的那句,如果不是因为顾息靳投资这部剧,她才不会自降身份来演. 所以,顾息靳是在周淼决定演这部戏女一前就追加了投资十亿。 算上前后的时间,在她参加完导演组的那场酒局后,被导演通知来公司签合同,并且知道有新的投资人追加了投资。 难道,顾息靳真的是因为她才投资这部网剧的? 凌浅神情复杂。 顾霆业说的三年前的事情,凌浅当初是知道一些的。 三年前凌氏集团遭遇破产危机,她无意间得知顾息靳发展海外事业的时候邀请父亲资金入股,那时凌父并未入股,只是借了顾息靳一笔钱。 她不清楚父亲具体借了多少钱给顾息靳,只好直接上门去问,没想到这一问,被狗仔拍到全过程。 当时狗仔拿着她找顾息靳要钱的视频威胁她。 让她拿出一百万买那个视频,她拿出自己仅剩的额外资产买下了那个视频。 原本的事实被剪辑成,顾息靳发展海外市场时向凌氏集团借资五千万,现凌氏集团濒临破产,顾息靳拒绝还钱。 那时候的她以为买下这个视频就可以平息这场风波,没想到真的影响到了顾息靳的事业。 所以,他娶她,是因为要保住自己名下唯一的企业采取的权益之计。 凌浅,嘴角一扯,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自己无端找上他,让他还钱,也不会被狗仔偷拍,造成那场危机。 听顾霆业话里的意思,好在最后是顺利化解掉了。 门内。 顾霆业长叹一口气,“要不是我抢先一步把你投资影视剧的事情告知周淼,恐怕你那十亿要打水漂了。”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毕竟,现在的情况,已经如您所愿了。”顾息靳声音淡淡地,客气又疏离。 话语间,凌浅觉得两人不像父子,倒像是一起合作的商人。 “凌小姐,您是在找顾总吗?” “他就在里面,您怎么不进去?” 张姐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轻声问。 “哦,我不找他,我回卧室拿点东西。”凌浅转身,急忙打开卧室房门,抬腿窜了进去,关上房门。 进屋坐在黑色的真丝床单上,长舒着气,幸好张姐说话的声音不大,不然她就被内里的人发现了。 凌浅俯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串佛珠。 她轻轻套在手腕上,刚刚好。 “在找什么?”身后传来冷淡熟悉的声音,凌浅准备起身的动作一顿。 “没找什么。”她淡淡回道。 上次来顾家的时候便带上身上,由于换衣服的原因放在抽屉里忘记带走了。 凌浅嘴角勾出淡淡地笑意,指腹在佛珠上磨搓着,幸好,它还在。 “该回去了。” “好。”凌浅起身跟在顾息靳身后,走下楼。 刚下楼撞见正准备出门的赵曲钥手挽着周淼。 赵曲钥朝着顾息靳的方向挥手,“息靳,太晚了,你送送淼淼。” 顾息靳下楼,神情冰冷,淡淡应了句,走出大门。 顾息靳走在最前面,她跟在他身后,赵曲钥挽着周淼的手有说有笑,走在最后。 这是她第二次觉得顾家前院的走廊好长好长,秋风刮在她身上,凉飕飕。 鞋子在大理石面敲击出一阵阵声响,伴随着身后的人笑声,异常和谐。 周淼家世显赫,周家在整个京市可以排在前五。 赵曲钥一直想让周淼嫁到顾家,一来是商业联姻,二来是因为她一直很喜欢周淼,想撮合他们。 “赵阿姨,息靳会送我回去的,外面冷,您先进去吧。”周淼念念不舍的松开赵曲钥的手。 赵曲钥点点头,叮嘱道:“息靳,记得一定要送淼淼到家。” 顾息靳冷着眸子,点点头。 顾息靳掏出手机,说:“老李,可以过来了。” 没一会,一辆黑色大G稳稳停在顾家大门前。 “周淼,老李送你回去,我还有点事。”顾息靳说。 老李下车,礼貌地拉开后车门,请周淼上车。 周淼坐上车,关上车门,后车窗被摇下来。 “凌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好看的脸蛋从车窗探了出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她。 她并不知道顾息靳作何安排,她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她跟我走。”顾息靳侧头淡淡回应。 周淼眼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即消散,勾起好看的嘴角大方地朝着凌浅和顾息靳的方向告别。 黑色大G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我的车在那,你在这等会,我开过来。 凌浅愣住,随即点头。 顾息靳说,他开过来? 在凌浅遇到他时,便知道顾息靳从来不会亲自开车,后来打听到,是他压根不会开车。 之前她还因为这事,在他面前故意笑他,不过顾息靳都是冷着脸,眼里毫无波澜。 久而久之,凌浅觉得无趣,便没再说。 黑色迈巴赫停在凌浅面前,她习惯性地拉住后车车门,门纹丝不动。 她伸手敲了敲前车坐玻璃,黑色车窗被摇下来,她俯身望向车窗里,撞上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 “坐副驾驶。”顾息靳开口。 凌浅瘪着嘴,硬着头皮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刚坐稳,立马把安全带系上,右侧上方的把手握好,神情惶恐地等待他启动发动机。 “你干嘛?”顾息靳不屑的侧头看她。 凌浅把握在上方把手上的手紧了紧,故作镇定道:“你不是驾照都没拿到手吗?我这样保险一点。” “你是不是从牢里刚被放出来,还没适应社会?”顾息靳拧着眉,嫌弃的盯着手上握住的那个把手。 “嗯,牢坐太久了,我还需要时间适应一下。” 凌浅现在根本顾不上顾息靳现在有多嫌弃她,坐在一个不会开车的人车里,保命要紧。 第四十九章 他是踩着你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凌浅全程双手拽着上方把手坐在顾息靳的车里。 一路上还时不时提醒顾息靳注意周围的车。 凌浅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停在门口了。 “车技不错,害我白担心一路了。” 凌浅松开上方把手,双手揉着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发酸的肩膀。 “我会开车。”顾息靳淡淡地说。 “嗯,我现在知道了,你开的很稳。” 凌浅揉着肩的动作没停,附和着。 不过她说的是实话,顾息靳的车技确实不错。 之前她一直缠着顾息靳让他送她回家,顾息靳一直不肯,最后被凌浅猜中,原来是不会开车。 没想到,现在学会开车了,还开的挺好。 顾息靳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单手解开白色西装领口处第一颗纽扣,随后,又解下一颗。 凌浅解开安全带,拉开车内把手,推门。 门纹丝不动,重复拉了好几遍都没打开。 她转头望了一眼顾息靳,腰间一暖,整个人被单手拎起坐到顾息靳腿上,浓郁的檀香味传入鼻腔。 凌浅背脊瞬间绷直,身体腾空而起,而后落下的失重感让她有些恍惚。 顾息靳把头埋在她脖颈处,冰冷的唇瓣贴着她温热细腻的皮肤,酥麻的触感传遍全身。 “有点痒。”温柔的声音响起,消失在车内。 顾息靳顺着脖颈一路往上吻着,到耳廓处停下,舌尖叼着耳垂。 温热的鼻息扑在凌浅耳旁,黏腻中夹着一丝酥麻,拨弄着她脑中紧绷着的那根弦。 手指在她腰间磨搓着,单薄的布料透着他指腹灼热的温度。 凌浅胸口轻微起伏着,她一向经不起顾息靳的撩拨。 顾息靳的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把头面对她,唇瓣缓缓贴合,一下两下三下,在她唇瓣上啄着。 捏住下巴的手往下沿,往上抬,凌浅被迫仰起头。 灼热的唇瓣配着沉重的呼吸声把她的呼吸全部掠夺,舌尖撬开牙关,往里探。 凌浅神情迷离,全然忘了挣扎,仰着头尽力配合着他。 手移至脑后,往前一带,唇瓣贴合的更加密切,唇齿交缠。 她已经分不清,那窸窸窣窣的喘息声,是她的还是顾息靳的。 黑色的车窗浮上一层雾气,沾着暧昧旖旎。 唇瓣分离,重新得到呼吸的她大口喘着气,胸口大幅度起伏着,肩头也怂着。 脸颊浮上一层绯红,顺着极致的脸部轮廓蔓延至耳廓。 “你现在信了吗?我会开车。” 顾息靳的头重新埋入她脖颈处,冷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蛊惑。 凌浅立马重重点头回应。 她不敢想,如果她继续否认他。 他会在车里做出什么不敢想象的事情。 顾息靳单手勾着车门,推开,把她的手抬起,环在自己脖颈处,指尖顺着凌浅纤细的胳膊一路滑至手腕处,停顿。 脸色一沉,把她整个人抱回到副驾驶座位上,转身甩门而出。 凌浅愣住,顾息靳刚才的动作是准备把她抱下车? 那为何又抱回原位? 她皱眉摇摇头,她一向猜不透他的心思。 凌浅下车后,见顾息靳单手插兜站在门口打电话,神色温柔,语气耐心。 凌浅走到他身旁,推开小区大门,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是周淼的电话。 心头一凉,她径直往里走,按下电梯。 顾息靳挂断电话,几步追了上去。 电梯门开,凌浅前脚迈进去,顾息靳后脚跟上。 腰间被扣住,顾息靳握着她的腰肢一步步把她逼到电梯角落,退无可退。 下巴被捏的生疼,右手手腕被抬起,那串佛珠从袖口处露了出来。 “你结婚那天带着它,今天也带着它。” “它到底是谁送的?”顾息靳冷着眸子凝着手腕处的佛珠,神情愤怒。 凌浅错愕,顾息靳突如其来的愤怒吓到她,神情茫然的看着他。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把她抛回副驾驶座后给周淼打电话的温柔神情,伸手推他。 “它是谁送的和你有关系吗?” “我是你的谁,你问这么多啊!” 叮! 电梯门开了,凌浅跑了出去,快速输入密码,进门,跑向卧室。 顾息靳并没有跟上去,转头下楼开车走了。 * 次日一早,凌浅顶着黑眼圈去了片场。 刚到片场直接把林彦吓到,“凌浅姐,你昨晚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啊,黑眼圈这么重?” 凌浅没精打彩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昨晚睡着了,可整个晚上都做着同一个梦。 “你先休息会,等会才开始拍你的戏。”林彦说。 凌浅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闭着眼休息。 林彦来了,她就不用操心很多事情,毕竟林彦都会给她安排好。 “凌浅,好久不见。” 她闻声缓缓张开眼,眼前的那张脸从模糊逐渐变的清晰。 等完全看清楚时,凌浅瞳孔猛地收缩,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顾不上脑袋强烈的晕眩感,惊讶的说:“林娇娇,你怎么在这啊。” 凌浅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林娇娇。 凌氏集团没倒闭之前,林娇娇和她玩的最好了。 自从她入狱后,两人便断了联系,没想到如今还能遇见。 “是啊,我也是来片场看着觉得眼熟,走近一看没想到真的是你。”林娇娇笑着说。 “你现在也进娱乐圈了啊?”凌浅问。 “是啊,我们家后面事业也逐渐衰败,举家搬迁到京市后,我就开始演戏了。”林娇娇说着。 “我今天碰见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压在我心里很久了。”林娇娇环顾四周,眼神闪躲,整个人往凌浅身旁凑了凑。 凌浅蹙眉,林娇娇神情严肃,好奇的看着她。 “三年前,你去找顾息靳要回叔叔的借给他的钱不是被狗仔拍到了吗?后来解决了你家的危机,和你结婚,成功推翻关于他公司的负面消失,赚了一波好感后公司股价瞬间翻倍。”林娇娇认真说。 凌浅神情了然,“这件事我知道。” “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在你和他结婚后,有人挖出你酒驾撞人逃逸的事情。” “然后,顾息靳拜托我出席证人,证明你那天确实是开的那辆肇事车,后来,他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你被送监狱的那天,他重新登上热搜,以公正严明、亲手送肇事逃逸的妻子进监狱伏法的正面形象,又赚了一波好感,公司市值直接翻了好几倍。” 凌浅脸色沉了下去,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唇瓣更加苍白,唇瓣颤抖着,手掌不自觉地捏紧,冷汗打湿了手心。 林娇娇说的前半段,她在三年前是知道的,当初她没有提前联系顾息靳就跑到他公司找他要回欠款,给他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她曾后悔过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直接跑到他公司去。 可后半段进监狱的事情,她一直以为顾息靳不信她,单纯的想让她伏法而已。 所以,这背后的一切,都是精心布置好的,她就是他商业棋局上一颗棋子而已。 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今日的地位。 凌浅扯着嘴角,全身冒着冷汗,她知道顾息靳无情,可没想过,他居然这么无情,无情到利用她对他感情,达到一切目的。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凌浅神情茫然,视线扩散,咬着下唇,问着身旁的林娇娇。 凌浅想听听林娇娇口中的原因。 “我听说,顾息靳和你结婚之后,海外市场就出现了巨大危机,可能让他倾家荡产,不过后来的消息出现后,口碑稳住了,危机便解除了。” 凌浅自嘲,所以,从一开始顾息靳娶她就只是精心策划的一场商战。 林娇娇拉着凌浅的胳膊晃了晃,“你现在不会还跟他在一起吧?” 她失神地点点头。 “凌浅,你清醒一点,他是踩着你才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第五十章 挣扎 凌浅苍白的唇瓣张合着,“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这样的。” 林娇娇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别再自己骗自己了,事实就是这样的。” “那你有什么证据吗?仅凭你今日说的,我不信。”凌浅浓眉卷长的睫毛轻颤,她需要能证明这一切的证剧。 她还不想相信。 林娇娇仿佛料到她会说这话,从包中拿出手机,指尖点了几下,递到凌浅面前。 凌浅犹豫了下,伸手接过,手机屏幕上往下滑动的指尖抑制不住地抖动,每往下滑一分,心便往下坠一分。 她强忍着情绪,看完了手机上所有的内容,把手机递还给林娇娇。 “这是你从嫁给顾息靳,到入狱后,关于他的热搜,足以证明我说的是事实。” “现在没几个人能查到这些了,毕竟,顾息靳在你入狱后便出国了,那些关于他的热搜一瞬间全部消失,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林娇娇把手机息屏,放入包中。 凌浅陡地抬头,对上林娇娇的视线,“既然全部消失了,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林娇娇被她突然一问,有些吓到,侧头看向别处,“你不是知道吗?当年关于你醉驾撞伤人这件事,我是做了证人的。” “证明你当时确实喝醉酒把肇事车开走的。”这句话林娇娇说的很轻很轻,声音有些哽咽。 “后来,你入狱后我一直很后悔,把关于你的事情都记录下来,根据整个时间线和顾息靳上热搜的时间对上后,才发现这整件事,都是顾息靳精心策划的,当年关于他的热搜我也保存至今,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我能碰见你,能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你。”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找你,也不敢去监狱里看你,就是怕你...怕你...恨我。” “今天我刚好见到你,想跟你说声抱歉,那日我不应该做伪证的。”林娇娇把头埋得很低,差点就要低到腰间。 凌浅凝着她下垂的后脑勺,咬牙狠狠地说:“我确实恨你。” 三年前,开庭日。 凌浅在法庭审判席上,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出现在那辆肇事车上,可那辆车确实是她的。 凌家破产,她留下的自己唯一的财产就是那辆车,毕竟父亲住院,需要经常往医院走,有辆车方便一些。 她和顾息靳结婚后第二天,她联系上了林娇娇,约她出来喝酒。 她只记得那天喝的很醉,醉的不醒人事,什么都记不清了。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那辆车上,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周围围着一群人,周遭响着救护车的声音,然后她就被带去警察局。 被撞的人是个女孩,双腿残疾,截肢。 她找顾息靳又借了一笔钱,希望能和解,原本对方是愿意和解,可后来又不知为何,执意要起诉。 在她判决前一日,她找到林娇娇,拜托林娇娇出面帮她做证,证明自己真的没有酒驾。 在林娇娇出现在法庭上的那一刻,凌浅觉得自己有救了,终于有人证明她的清白了。 可,林娇娇的出现,把她直接推向了监狱。 林娇娇在法庭上,亲口指认,事发当日,凌浅是喝醉酒后执意要开车,她怎么都难不住。 她驾驶的车便是事发当日撞伤当事人的车。 凌浅唯一的希望,灭了。 她和顾息靳的交易,达成。 那日她跪在顾息靳面前,一遍遍告诉他,不是自己撞的,自己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信。 顾息靳还是给了她一次机会,在法庭上如果她能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自然不用坐牢,不然就别挣扎,认罪伏法。 她败了,一败涂地。 “我知道,你恨我,所有我今日遇到你便把那日的真相告诉你,不要再被顾息靳的外表所迷惑了,他远比你想象中的要绝情。” “就是顾息靳在你找完我后,找到我,给了我丰厚的报酬,让我上庭作伪证。”林娇娇说。 凌浅听到这句话,浑身战栗,身体轻微抖动着。 由于近期天气变冷,化妆室都开着空调,算不上很冷,可此时此刻的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顾息靳亲手给她希望,然后再亲手掐掉。 他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她,不,是从没想过要相信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为事业铺的路,这路上的棋子,包括她的感情、还有她的人生。 凌浅绝望地垂下头,眼尾发红,鼻尖酸胀,双肩轻微抖动。 “凌浅,我们当初姐妹一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希望你能远离顾息靳,他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 林娇娇轻轻拍了下她的背,起身往外走。 安静的化妆间,只剩下林娇娇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她强压着的呜咽声,很轻很轻,只有自己听得见。 “林娇娇?”温柔熟悉的声音在化妆间内响起,是周淼。 “你是,周淼?”林娇娇蹙眉问。 “是我。”周淼点头,慢慢走到凌浅身边。 林娇娇转身跟上,想要阻止。 “现在知道了,在你身边的顾息靳是多绝情的人了吗?”周淼走到凌浅身边,俯身靠近耳旁轻声说。 凌浅收起凌乱的情绪,抬眸,撞上周淼的视线。 她略过周淼,望向站在周淼身后的林娇娇,“所以,关于你说的事情,她也知道。” 林娇娇对上凌浅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睛,重重点头,“知道,在你上法庭之前便知道了。” 凌浅忽然笑了起来,有声又无声。 所有从头到尾,在棋局中的人只有她,周围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难怪那日周淼在顾息靳的面前,说她就是那个肇事者,是她酒醉驾车把人撞伤的,顾息靳信了。 她苦苦哀求,跪在地上求顾息靳信她,她不是。 顾息靳怎么可能会信她呢。 从一开始,她就是顾息靳踩着一步步往上爬的棋子啊。 如果信了她,何来今日京华集团的总裁、京市首富顾息靳啊。 她真是可笑,被人耍了这么多年,居然现在才知道。 第五十一章 他是为了我啊 周淼看着凌浅强忍着痛苦的情绪,眸光一变。 欲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影一顿,神情微变,秀美紧蹙。 “凌浅,我知道,你很喜欢息靳。” “他利用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周淼的声音柔软带着歉意。 凌浅眉间一拧,双眸对上周淼的视线,她说这话是认真的。 顾息靳利用了她,周淼何必这般低声下气地对着她道歉。 以顾二少的顾二太太的身份吗? 凌浅惊讶又疑惑。 “毕竟他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周淼说完这话后,头朝她低得更深了些。 此时坐在凳子上的凌浅几乎与周淼身高持平,周淼整个人站在那静静得俯下身,头很低,腰弯得很低。 很明显,是道歉的姿态。 凌浅听到这话时,瞳孔猛地一缩,拿在手里的手机不由得握紧。 “别人只知道,顾息靳喜欢我,可不知道,其实我也喜欢他。” “只是当初我们身份悬殊,不能在一起,顾息靳为了提高自己在京市的地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周淼肩头微抖,柔软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哭腔。 凌浅呼吸一滞,胸口起伏着,握紧手机的纤细的手一条条青筋凸起。 她侧头略过周淼的身体,望向身后的林娇娇。 周淼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林娇娇显然听见了,她明显注意到林娇娇神色一变后的坦然。 “所以,你也知道,顾息靳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林娇娇上前一步,唇瓣张合,神情紧张,好似想向她解释什么,最终在距离凌浅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下。 “是的。” 林娇娇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可几步上前,脑海中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无力、苍白。 堵在喉间,最后只吐出这两个字。 凌浅听到林娇娇的嘴里说出的这两个字后,颓然地站起身,手里紧握着的手机松开,顺着裤腿话落在地上,摔出重重地响声,回荡在这空荡荡的化妆间。 凌浅眼神里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 她看着化妆间内熟悉的一切,似乎这空荡荡的化妆间就是为此时此刻准备的。 明明是将要开拍的时候,造型师、其他演员没一人在她们谈话间闯进来,甚至连导演都没赶来催促。 是想让她安安静静地听完三年前的一切,也想让她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吗? 可她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自己付出的十年功亏一篑。 她接受不了,当初的事情是顾息靳为了另一个女人不惜牺牲自己的人生。 她接受不了,那个在顾息靳面前扮演着温顺乖巧的人设,其实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丑。 凌浅捂着下唇,起身跑出化妆室,恰好碰到迎面走来的林彦。 “凌浅姐,你要去哪?我陪你......”林彦的话还没说完,凌浅早已跑过他身边,跑出片场。 她站在片场门口,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双腿逐渐麻木,她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想法。 眼前出现一个公交站牌,平时灰尘很多的座椅,今日却干净得很。 凌浅坐了下去,双腿自然下垂。 黑色的卷发垂散在腰间、背后,一阵秋风刮过,寒彻骨髓。 她把头直直垂下,任由身后的卷发散到身前,视线盯着地面,没有丝毫变化。 心好像被割掉了一半,每次呼吸,都只能完成一半,费力而窒息。 浑身颤抖着,她也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 琥珀色的瞳孔扩散的没有边际,任由它扩散任何地方,她都不想收回来。 一阵大雨从站牌上的顶棚沿着边沿落下来,一滴滴落在她腿边,随后,逐渐变大。 噼噼啪啪的雨声传入耳边,落在腿边的水花越溅越高,打湿了整个裤腿,凉意瞬间蔓延全身,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抬起头,收回扩散的视线,望着前面。 明明早上刚出门是还有太阳,这会已经灰蒙蒙一片。 她坐在那,任由水花一次次溅地更改也未曾挪动位置。 寒意和酸胀感充斥着她的双腿,两条腿像灌铅一般落在地面上。 对面淡黄色的光亮穿过前方的大雨落入眼帘,凌浅双眸收到一丝它的馈赠般,沾染了一丝光亮。 只有一面之缘的路灯,都知道给注视着它的人一丝光亮。 那个自己注视了十年的人呢,毁掉了她整个希望,简直比死物还要绝情。 凌浅心底浮现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婚。 她和顾息靳本就是协议结婚,可在此之前,她是舍不得的。 如今,她知道了整件事的全部过程,既然之前的十年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那便不用再继续唱下去了。 她眸色一沉,起身站了起来。 晃眼的黄色大灯照在眼前,她往后推了步,伸手去档。 一辆出租车稳稳地停在凌浅身旁,车后窗摇下来,探出那张熟悉的脸,“凌浅,你让我好找啊,找了这么久没想到你居然在片场前方的公交站。” 郑晓灵责怪的话语中带着心疼。 郑晓灵看着公交站车棚下的人脸色苍白,黑色裤子被打湿了大半,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在这呆了多久。 她推开车门,黑色的打伞撑开,朝着她走去。 不顾凌浅的身上有多湿,上前一把抱住她。 凌浅被温热的身体围住,心里漫进一丝暖意,拍了拍郑晓灵的后背,故作轻松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郑晓灵松开她,怼了她一眼,拉住她的手,把她推进出租车后座上,黑色的大伞顺势收起。 “师傅,回刚才出发的地方就可以。”郑晓灵朝着前面坐着的司机说。 郑晓灵从大袋子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得半干。 把她淋湿的裤腿慢慢挽起,掏出纸巾,把浸湿的膝盖到脚踝处擦干。 郑晓灵一边擦,一边说:“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真不知道在那的三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是不是傻啊,那么大雨,不知道自己找个位置躲吗?” “你是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啊!” 凌浅看着郑晓灵忙碌又焦急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一直下压的嘴角,终于缓缓上升了些高度。 第五十二章 我打算和顾息靳离婚 车厢内的温度慢慢升高,凌浅的头发干的差不多了。 郑晓灵拿出一件运动外套,套在她身上。 “到了。”前座司机说。 “我先下车,你等会下。”郑晓灵伸手挡了下她将要下车的动作说。 郑晓灵拉开车门,黑色的大伞撑开,车门合上。 几秒钟,凌浅身旁的车门被拉开,郑晓灵俯身把黑色的伞往往车门处挪了挪。 她下车,顺势挽着郑晓灵的胳膊,往小区里走去。 这位置,凌浅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是和林彦送醉酒的郑晓灵回家。 走到楼上,进门,关门。 客厅内黄色的暖光灯被郑晓灵打开,她把伞放在房门角落处,装着毛巾的袋子放在地上,挽着凌浅坐在沙发上。 立马去厨房里忙活,没一会面香味传满卧室。 “快来吃!”郑晓灵敲了敲在她正前方的檀木色方桌。 凌浅吞了吞口水,起身朝着餐桌走去。 “这碗是给你的,你先吃。”郑晓灵把筷子递到她手边,转身回到厨房,端了碗一样的面出来。 凌浅除了出门的时候简单吃了点早餐,到现在没吃过饭。 她坐在公交站那,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冷、更察觉不到时间过了多久。 直到对面的路灯亮起,她才知道,原来天已经黑了。 凌浅吃着碗里的面,胃里慢慢暖了起来。 吃完后,郑晓灵收拾完,从厨房给她端了一杯温水,和一颗感冒药。 “你今天淋了雨,把药吃了。” 凌浅不想说话,摇摇头,皱眉抗拒。 郑晓灵拿起她的手,把手睁开,药放在她掌心,带着命令的语气,“听话,吃掉!” 凌浅压着嘴角,蹙眉,喝了一小口温水,把药吞了下去。 “好苦啊!”凌浅说完,接连喝了好几口水才把喉间苦涩的味道冲淡。 “苦口良药。” “现在肯说话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找你找了好久,担心死了。”郑晓灵凝着她,神色担忧。 “你怎么来找我了?” “林彦说你从片场冲出去了,追出去后发现你不见了,急急忙忙地跟我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了。”郑晓灵说。 “我一听,立马出小区打了辆车出去找你,一直在市区找,直到天黑才在片场附近找到你。” “你别转移话题,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郑晓灵接着说。 凌浅神色一沉,刚缓和的神情,立马降到冰点。 郑晓灵感觉周遭冒着丝丝寒气。 “好了好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只要你人找到就好了。”郑晓灵握紧她的手说。 之前在监狱里,如果不是郑晓灵,她恐怕早死了。 入狱一年里,靠着幻想度日,幻想着顾息靳有一天会来找她,给从没出现过的他找无数种借口。 后来,在电视机前看见顾息靳,在公共食堂大声宣告自己是顾息靳的妻子,被监狱里的所有人讨厌、嫌弃、无端被殴打,孤立。 只有郑晓灵一个人会避开那些人和她说话,会在她打的满身是伤的时候给她上药,会在她要饿死的时候偷偷塞给她一个馒头。 这些年,如果没有郑晓灵,她恐怕早就死在监狱里的某个角落里,几天后被狱警发现尸体,让家属认领。 “我是顾息靳的合法妻子,不过是协议结婚。” “今天我知道了,三年前的事情的全部真相。”凌浅望着郑晓灵的眼睛,一字字说着。 郑晓灵笑着摆手,“这玩笑就别再开了,在监狱里你都说了好多次了。” 郑晓灵以为凌浅在开玩笑,看着她的脸,沉重而严肃,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她松开凌浅的手,捂着嘴唇,眼睛陡得睁大,“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 凌浅平静地和郑晓灵说完了今天她知道所有事情。 “呸,顾息靳这么渣的,老娘在监狱里粉了她五年真是瞎了眼。” “人渣、畜牲、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在背地里玩阴的。”郑晓灵听完后,气势汹汹地骂着。 “现在认清这个人也不晚,早点断干净就好。” “嗯嗯。”凌浅平静地点点头。 “那个叫林娇娇的人,做了伪证,只要说服她说出当年事情的全部真相,说不定能还你清白,你含冤入狱三年,受了这么多苦,是时候给自己讨回公道了。”郑晓灵看着凌浅,眸光闪动。 凌浅神情一愣,“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被冤枉入狱的,你不是不信吗?” “那时候你整个人神志不清,被她们折磨得连一句整句话都说不清楚,嘴里吞吞吐吐地说你是冤枉的。” “后来,你恢复正常后,不像之前那般爱和她们那帮人较劲,也不再说自己是顾息靳的女人,也没说过你是冤枉的,我那是也就当做你随口说的胡话,没放在心上。” “凌浅,你现在说的,我都信。”郑晓灵怕凌浅不相信她说的话,凝着凌浅的双眸,郑重地说道。 凌浅嘴角勾起淡淡地笑意,好啦,我相信你是信我的。 “不过这件事你知道就好,先别往外说,我还有别的打算。”凌浅面色沉重地说。 郑晓灵点点头,“保证做到。” 虽然郑晓灵每次喝完酒后,都很容易说一些不该说的,但只要是凌浅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 比如之前出狱碰面时,凌浅就跟她交代过,出门在外不要随便暴露自己坐过牢的事情。 她一直牢记在心。 * 次日一早,凌浅是在郑晓灵的卧室里醒来的。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凌浅觉得浑身轻松。 起身后发现郑晓灵不在家,桌上放着早餐,还留了字条。 【浅~,新的一天开始了,记得往前走,我去赚金币了,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凌浅看完后把纸条放到座上。 在郑晓灵衣柜里找了一套衣服,简单洗漱了下,穿上衣服,出了门。 京市中心医院住院部。 凌浅站在病房门口,唇间念念有词,她不知道如何跟母亲开口。 房门从门内被打开,“浅儿,你怎么来了啊,我是觉得门口有人,但一直没听见敲门说,说出门看看,没想到是你。” 凌浅一愣,沉重的脸上浮上淡淡地笑意,“我...我也才刚到。” 其实,她已经站在病房门口半小时了。 “妈,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凌浅严肃地说。 凌母上前挽住她的手腕,“进来说。”拉着她往房间里迈。 她走到床边,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父亲,仍旧带着呼吸机,坐在床边的母亲,面带笑意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侧头看向她,“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说?” 凌浅犹豫,神情不定,她要怎么面对自己的付清说出这样的话,如果她和顾息靳离婚后,他不承担父亲的医药费怎么办,我到底该不该告诉母亲啊。 眉头紧紧蹙着,神色复杂。 “浅,你怎么了?” 凌母话把她凌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凌浅视线瞥向窗外,咬牙说:“妈,我打算和顾息靳离婚。” 第五十三章 唯一的喜讯 凌浅说完后,不敢看向病床的方向,更不想看向母亲,她害怕。 她害怕因为自己要和顾息靳离婚,而导致父亲失去唯一可以醒来的机会,母亲失去希望。 洁白的病房内,寂静。 她明显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紊乱,毫无规律。 “浅~,你想离婚就离,我们支持你。”凌母的声音回荡在身后。 凌浅转身,撞上母亲的视线,卷翘的睫毛轻颤,唇瓣张合,“那...那父亲呢?”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顾息靳结婚呢?”凌母拍了拍身旁的坐位。 凌浅走了过去,坐在母亲身边。 “最快应该是三个月内。” “最近有一件事,母亲一直没告诉你,就是上周的时候,你爸的主治医师说,你爸的情况很可观,保守估计在三个月内就可以醒来,如果幸运的话,时间会提前。”凌母眼里泛着光,看着她。 凌浅一把握住母亲的手,激动地说,“真的吗?我爸要醒了,我爸真的要醒了吗?” 激动的泪水在一瞬间夺框而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着,父亲终于要醒了,她终于可以继续和父亲拌嘴了。 凌母轻轻拍着她的手臂,“是的,是的,我再三和医生确认过,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醒来。” “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些年我也攒了些钱,后续的医药费我也能负担的起。” “浅,你要是觉得和顾息靳在一起不幸福了,就分开,爸妈永远支持你。”凌母说着。 凌浅伸手抱住母亲,泪水抑制不住地往外涌,越流越多。 她站在病房门外的半小时内,以为母亲会责怪她,但没想到母亲居然支持她的决定。 时间过的太久了,她这才想起来,在凌氏集团没倒闭之前,她的决定父母大部分都会支持她,而且会一直支持她。 “妈,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和顾息靳离婚?”凌浅抿着嘴,擦着眼角的泪水问。 “浅,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是因为他不爱你,你离开,妈妈肯定支持你;倘若是你喜欢上别人,不喜欢他了,你要离婚,把这段感情好好结束就可以。” “妈!谢谢你!”凌浅紧紧抱着凌母。 凌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前没见你这么爱哭,如今都哭的止不住了,好好去解决你和他之间的事吧。” “解决好了,来接爸爸妈妈回家。” “好。”凌浅重重地点点头。 两人聊了许久后,凌浅走出病房。 这是她这些天来,听到的最大的喜讯了,父亲终于要醒了。 凌浅现在能凭自己的能力演戏赚钱,以后就换做自己赚钱给爸妈花,想到父亲醒来后,她和父母又可以重新生活在一起的情形,嘴角在不经意间上扬着。 她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面前的人在看到她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凌浅下意识想躲,走廊的两旁都是病房,她无处可躲,只能装作没看见他,硬着头皮往前走。 鼻尖嗅到那熟悉的檀香味,夹着一丝烟草气息,心跳加速,神色有些慌张,她不想被顾息靳发现。 男人迈步走向她,擦肩而过,清冷的檀香味转淡,然后消失。 顾息靳根本没注意到她。 “息靳,你怎么来啦?”温柔的声音中带着诧异。 凌浅步子定在原地,周淼什么时候又住院了?难道又是因为低血糖? 悬起的心缓缓落下,落在它该在的位置,急促的呼吸慢慢恢复平缓。 幸好,顾息靳没认出她。 她重新抬腿往前走,没一会就消失在医院走道里。 顾息靳侧头看了一眼自己来的方向,走道上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 “你平时要多注意身体,早餐记得按时吃。”他伸手扶着周淼走到病床边。 老李跟了上去,把手上的各种补品放在一旁,水果篮放在桌上。 周淼抿抿嘴,点点头,嘟着嘴说:“我知道啦,息靳。” 话刚落,周淼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时,被站在一旁的老李打断。 “顾总,您电话。”老李上前一步走到顾息靳身侧,把亮着屏幕的手机递到他面前。 顾息靳接过,走到窗边,单手插兜,眉头紧皱,没说多久便挂断了。 “周淼,我公司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我先走了。”顾息靳把手机放入口袋,单手插兜,看着病床上虚弱的人儿说。 周淼见一脸着急的顾息靳,也不好多留,淡淡笑道:“那你快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顾息靳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老李跟上他的脚步,礼貌的把病房门带上。 “你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凌浅了吗?” 在医院白色的走道里,顾息靳冷不丁冒出这句。 “顾总,你问我啊?”跟在他身后的老李摸头不知脑,张口就问。 顾息靳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嘴角下压,满脸尽是不耐烦。 “哦哦哦...顾总,我来的时候没看到凌小姐,您刚才看见了?”老李瞬间意会顾息靳的意思,急忙回道。 “我要是看见了,还会问你吗?” 顾息靳扯扯嘴角,嫌弃地看着他。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咋废话这么多呢。 老李站在顾息靳身后,明显感受到身前人的周围的气氛不对劲,立马闭嘴不言。 医院地下停车站,黑色迈巴赫后车座上。 老李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发动车辆,坐在那等着顾总下达着指令。 刚才在病房里,顾总和周小姐说的是公司里有点事,想来这会应该是要去公司。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一脸严肃的顾总,不敢随意发动车子,怕自己开错位置,又挨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如坐针毡。 顾总怎么还是这幅神情,到底要去哪啊。 “凌浅,昨天又回京城肆院吗?” 老李平时嘴比脑子快,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憋在心里。 顾总,我平时不是一直跟着你吗?我怎么会知道凌小姐有没有回去啊。 “算了,问你也没用,开车去京城肆院。” 老李立马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在见到太阳的那一刻,老李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幸好自己没有擅自做主,直接开车去公司。 幸好脑子拦住了嘴,没再说惹顾总不高兴的话。 第五十四章 你要走? 凌浅刚出京市中心医院大门,在门口碰见刚下车的林彦。 “凌浅姐,这是你昨天落在化妆间的手机和包包。”林彦把白色的包包递到她面前。 凌浅接过,“谢谢你啊。” “不用谢,这些都是作为一个经纪人应该做的呀。” “你昨天跑出片场后,我帮你跟李导请了假,李导批准了,说是先拍别的片段,等你状态调整好了,再集中拍你那部分的。” “你好点了吗?”林彦神色担忧,关切地问。 凌浅嘴角勾起淡淡地笑,“好多了,你别担心。” 林彦见着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明亮的双眼不满红血丝,不由得皱起眉,“那你有事记得随时联系我啊,只要我在随叫随到。” “好。” 凌浅等林彦走后,从包里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被摔碎了一个角落,她按动着开机键,屏幕没亮。 她把手机重新放回到包里,在医院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京城肆院到了。 她下车,径直上楼。 她知道了三年前自己进监狱的真相,决定和顾息靳离婚,便没必要再继续呆在京城肆院了。 本来自己也是打算先跟李导告一天假,把京城肆院的东西搬到剧组,等戏拍完了,就搬回自己家。 在父亲病房内,跟母亲说完自己的想法后,母亲便把一把钥匙给了她,让她离婚后就搬回家住。 现在就搬回去怕母亲担心,打算现在剧组过渡一段时间,整理好心情后再回去。 推开京城肆院的大门,和顾息靳相处的日子出现在脑海里,好的坏的都有,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走到卧室里,拿出自己早就备好的行李箱,把衣柜打开。 衣柜里挂着的衣服,被熨烫地板正、崭新。 她略过挂着的衣服,伸手把下方的几件款式简单的衣服拿起,放进行李箱。 那些衣服是她用自己挣的钱买的,为了方便去剧组,怕穿名牌去在剧组给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忌了。 经过,顾慕言上次在片场那么一闹,到处在传她背后的金主就是顾慕言,传的多难听的都有。 之前她也费力解释过,后来,越传越凶,就当没听见了。 她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俯身合上行李箱,推门出去。 客厅内,修长的身影站在落地窗旁,负手站着。 顾息靳什么时候回来了? 在凌浅住的这些日子,顾息靳很少白天回来,或许是自从自己出去赚钱后,她白天在家的时候就少。 一身高定黑色西装,背脊挺直。 凌浅收回视线,推着行李箱往门口走。 行李箱滚轮在木地板上发出一阵阵声响,凌浅低着头,祈祷顾息靳不要回头。 她不想面对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要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自己爱了十年的人。 是讨厌、还是嫌恶、还是恨呢? 她脑子很乱,她还没有整理好所有的情绪去面对顾息靳。 她慢慢地推着行李箱走着,皮鞋踩在木地板的声音逐渐靠近她,她仍旧低着头,看着地面。 脚步声越近,她心跳越快,她希望顾息靳就如同在医院走道那般,直接略过她就行。 手腕被人拽住,猛地吸气,脚步定住。 “你要走?”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凌浅垂头,点点头。 拽住的手腕未松半分,反而越来越紧。 “去哪?” “我打算去剧组住,住那边方便工作。”凌浅沉声说。 “还回来吗?” 凌浅呼吸一滞,之前从未主动问过她的行程的人。 如今,在她想要默默离开一段时间时,问她,去哪?还回来吗? 她不知道作何回答,右手松开行李箱拉杆,掰开顾息靳的手指,把手腕从中抽出。 “不说话,看来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顾息靳捏住她的下巴,手往上一抬,凌浅被迫仰起头。 “疼!”她吃痛地叫出声。 顾息靳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松了松。 腰间被一只大手扣住,修长的西装裤撞开她的双腿,双脚悬空,脱离地面。 整个人被他单手拧了起来,往后挪。 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腰上的力小了些,脚稳稳落地,不过,屈膝的腿还在她双脚间。 唇毫无征兆地被堵住,来不及惊呼。 凌乱粗暴,顾息靳没有任何技巧地吻着她。 由于他吻的力度过大,凌浅被迫往后仰,在头将要碰到后背的墙壁时,捏着下巴的手不知何时移至脑后,护着她的后脑。 脑后的手,一次次撞着墙壁。 凌浅用尽全身力气,伸手推开面前的人。 够了,顾息靳,够了,我受够了。 唇瓣分离,顾息靳双手撑着墙壁,把人圈在两臂之间,看着那双红肿的眼睛,布满血丝,嘴里朝着喊着,够了。 凌浅胸口起伏着,凝着他,问:“你喜欢我吗?” 顾息靳眸光暗下去,侧脸,移开视线,冷声道:“你问这干什么?” “顾息靳,你不喜欢,把我困在这干什么呢?” 他依旧侧着脸,眼前的喉结滚动,没说话。 凌浅扯着嘴角苦笑,伸手去推拦住她的手臂。 没推动。 “顾息靳,你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我,是周淼,你娶我不就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吗?” “你再好好看看,如今的我,破产、坐牢、身无分文还有一个在病床上躺着的父亲,还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啊!” 凌浅双手捏住他的手臂,摇晃着,克制内心的情绪说。 “自从嫁给你那刻开始,我的人生就毁了啊。”凌浅压着嗓子,哽咽道。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仿佛她没说过一般。 “所以,你后悔了?”顾息靳回头看着凌浅那失神的眼眸,开口问。 凌浅垂下头,神情坚定,绝望地说:“是的,我后悔了。” 顾息靳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两人视线对上,他再次张口问:“当年嫁给我,你真的后悔吗?” 凌浅苦笑着,看着面前那双不似平常的眸子,少了些清冷,多了一丝探究。 “这话,问几遍都是一样的。” “你娶我不是你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吗?就因为我喜欢你,就因为我长得有几分像周淼,就因为一直在你面前扮做乖巧温顺的样子,你才会娶我的吗?”凌浅平静的看着他眼神里的波动。 第五十五章 你透过我,看的又是谁呢? “那你呢?” 凌浅疑惑,看着眼前的顾息靳,不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息靳拦在两旁的手收了回去。 下一秒,凌浅双手手腕被牢牢扣住,往上抬,手臂贴在墙壁。 “顾息靳,你要干什么!”凌浅惊呼。 抬眸对上顾息靳那双幽深的眸子,带着愤怒。 顾息靳扣住右手的手腕处的劲逐渐增大,佛珠硌得手腕生疼。 “你自己看清楚你面前的人,我不是别人,我是顾息靳!” 凌浅不明白。 她当然知道他是顾息靳。 “顾息靳,你清醒一点,别发疯行吗?” 凌浅神色有些慌张,语气比刚才淡了些。 “我没疯。” “你右手手腕上的手串是谁的?” 顾息靳的手松开她的手腕,手指伸进珠串内,问。 凌浅侧头,看向别处,“一个朋友送的。” 顾息靳轻嗤,“朋友?是普通朋友?还是前男友?” 她浑身一震,顾息靳明显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扣住的手腕被捏的更紧。 回眸对上顾息靳一秒后,把头挪向别处。 “现在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还是我夫人,就跟我有关系。”顾息靳咬着牙,深邃的眼眸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一般。 “顾息靳,你不会忘了吧,三年前,我们结婚的时候,是签了协议的。” “我们的婚姻不过是演给别人的一场戏罢了,不是吗?”凌浅扯着嘴角,喉间泛出一阵苦涩。 顾息靳松开她的左手,扶上她的下巴,被迫让凌浅看着自己。 “你看着我的眼睛。” “在你眼里,我们的婚姻就只是一场戏,你这些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 凌浅看着面前的人,一脸盛气凌人、居高临下地质问她,挤压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 她抬眸,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顾息靳。 “对,在我眼里,我们的婚姻就只是一场戏。” 我所作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从一开始就是! 凌浅说话时,几乎是吼出来的。 顾息靳就这样扣着她,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动不动。 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她感受到顾息靳的愤怒,但眼前的人就这样站着,没有丝毫发作的迹象。 那一摊死水般的眼神里泛起丝丝波澜。 顾息靳垂头,慢慢靠近她的唇瓣。 在将要触碰到的那一刻,他停顿了下,把扶着她下巴的手松开。 缓缓靠近,看着眼前那苍白毫无血色的唇瓣将要被覆上时,凌浅侧头,避开了。 顾息靳睁开双眼,面前的人侧脸贴着墙壁,脸上毫无表情,嘴角上泛着一丝不屑。 她躲开了。 从认识凌浅的第一天起,她从来没躲过自己的吻,从来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避开顾息靳的吻。 顾息靳舌尖抵着后牙槽,嘴角抽搐,从她脸颊旁挪开。 右手手腕处的力道再次加大,“告诉我,你手上的佛珠到底是谁送的?” 凌浅回头,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我前男友送的。” “可以了吗?” 她抬起左手去掰被扣住的右手手腕,顾息靳扣住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 “你放开我!”凌浅横了他一眼。 她现在不想和顾息靳再有太多牵扯,十年够久了,一个人的心到底是有硬,才暖不化。 不仅暖不化,还做局等她入坑。 她真是太傻了,傻的以为自己扮成他喜欢的样子,在他身边打转,时间久了他就会喜欢上自己。 凌浅嘴角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 顾息靳松开扣住的手腕,手指勾住右手手腕上的佛珠串,手臂往上一抬,整串佛珠从凌浅瘦肉的手腕上取下,挂在顾息靳指节分明的食指中间。 “你还给我。”凌浅伸手去抢。 两人拉扯间,一整串佛珠瞬间散落一地,敲击着深褐色的实木地板。 “够了,顾息靳!”凌浅颓败地蹲在地上,吼着。 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顾息靳俯身,手臂碰到凌浅肩膀时,对上那一双红肿布满红血丝的眼神,神情里有不满、怨恨、还有恨意。 顾息靳收回双手,转身,摔门而出。 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始终没落下来,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把散落在地上的佛珠一颗颗捡起来。 她把地板上的佛珠捡完,走到餐桌旁,把佛珠放在上面,数着。 “一、二、三、四......八。” “不是一直都是九颗吗?为什么只有八颗了?”凌浅在空荡荡的客厅内,自言自语道。 她弯腰俯身在地板上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那最后一颗佛珠。 * 摔门而出的顾息靳,颓败地倚在门上。 顾息靳第一次见到凌浅的时候,便发现她右手手腕上有一串佛珠,看着带了有些年了。 直到他和凌浅结婚的那日,她手腕上依旧带着那串佛珠。 他不明白,那么注重搭配的凌家大小姐,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手腕上依旧带着那串佛珠,是为什么。 不过,顾息靳那么多年从未问过。 遇到凌浅的第二日,他便拜托周晏城去打听她手腕上这串佛珠的来历。 周晏城告诉他,这串佛珠是凌浅的初恋男友送的。 后来,他自己找到凌浅之前谈过的所有男朋友的照片,唯独没有初恋男友的照片。 可每一任男友的照片,都和顾息靳很像。 有的是七分像、有的八分、有的只有两分。 凌浅在遇到他之前,换男朋友的速度很快,有一周分的、两星期分的、一天分的也有,最长的没超过一个月。 然而,在遇到顾息靳之后,她便再没谈过男朋友。 顾息靳垂眸看着电梯外的大理石地面,秋风透过走道上的窗户穿了进来,吹起他额头上凌乱的碎发,那双精致的眼睛完全暴露出来,眼尾猩红。 “凌浅,你透过我,看的又是谁呢?” 第五十六章 喝点酒好睡觉 凌浅在准备出门时,遇到刚开门进来的是林姐。 “凌小姐,你这是要出远门啊?”林姐指着行李箱问。 “最近剧组比较忙,就打算住在那几天。” “好的,凌小姐。”林姐上前一步拧起她手中的行李箱,转身往电梯门前走。 “本来我还奇怪,顾总的车停在楼下那么久没走,原来是在等你啊,我送你下去吧。”林姐笑着说。 凌浅拗不过林姐的热情,淡淡朝她笑了下,站着等电梯。 秋风透过公区的纱窗吹了过来,扬起放在凌浅右手边一步之远的垃圾箱上的烟灰。 咳!咳!咳! 林姐立马从她身后绕到她右边,把她轻轻往左推了推。 烟味被林姐挡住一些。 “是谁这么缺德,抽烟跑到这层来抽,垃圾桶顶层的烟筒都被塞满了。”林姐皱眉说。 凌浅瞥了眼塞满烟头的垃圾桶,抬腿走进电梯里。 林姐立马跟了上去。 楼下,黑色迈巴赫停在那。 老李见着凌浅和林姐推着箱子走往外走,立马推开车门迎了出去,接过林姐手里的行李箱。 打开后车门,把行李箱放进去。 拉开车门。 凌浅原本打算的就是,自己一个人悄悄来,然后悄悄走。 没想到会在收拾完东西的时候碰见顾息靳,更没想到出门后时遇到林姐,现在只好硬着头皮上车了。 抬腿进去,车门关上。 车内有股很浓的烟味,凌浅蹙眉。 “顾总在车里抽了好久的烟,还没散干净。”车窗摇下来,老李坐在驾驶座上说。 凌浅把头伸出去,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没事,走吧。” 车子朝着小区门外走。 没一会就到片场门口,老李把车停在门口,拧着行李箱执意要把凌浅送到宿舍。 凌浅实在没办法,只好任由老李跟在后面。 “凌小姐,那我先走了。”老李把她送到片场宿舍后告别。 凌浅点点头。 老李走后,关上房门。 她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充上电,简单收拾了下行李箱的衣服。 开机的声音响起,凌浅拿起手机,看着屏幕,除了边缘摔碎了以外,其余部分都还好。 她伸手在屏幕上滑动了下,屏幕画面顺着指尖滑动的方向变换着。 幸好,屏幕没摔坏,还能接着用。 她打开微信,点进林彦的聊天界面。 【林彦,我今天跟李导说过了,明天就可以正常排我的戏了。】 【你学校有事就忙学校里的事就行,片场这边我自己一个人应付的过来。】 发完这两条信息后,凌浅把手机息屏,放进口袋里出门。 她从宿舍走到化妆室门口时,恰好碰见正准备收工的李导。 “李导,抱歉,我这段时间状态不好,耽搁了两天的戏。” “明天之后,我不会再请教了,会按时拍完的。” 李导正在化妆间收拾器材,听到身后的身影,转身,盯着凌浅这张脸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凌浅,你确定你状态调整好了?不用再多休息几天?” 凌浅急忙挥手说,“不不不,不用了。” 李导叹了口气,指了指化妆间的镜子,“你自己照照看。” 凌浅慢慢走到化妆镜面前,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唇瓣上也仅有中央那一抹浅红色,眼皮肿着,眼白里泛着交错复杂的红血丝,神情尽显疲惫。 她都被自己这张脸吓到了。 记得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脸色都比现在好些,怎么到下午整个人就像被抽走魂一般,没了人气。 “我...我这就是昨天没睡好,明天肯定不会影响拍摄的。”凌浅跑到李导面前说。 李导严肃道:“那你明天下午来片场,记得把状态调整好,不然等着扣钱吧你。” “好的。” 凌浅说完后,领了晚上的饭,往宿舍走去。 李导望着凌浅逐渐远去的背影,叹道:“哎,明明是个演戏的好苗子,怎么总是三天两头的出事呢。” 她回到宿舍,把灯打开,吃着盒饭。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郑晓灵打来的。 她立马接了起来。 “喂,浅,你现在在哪呢?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饭?”郑晓灵在电话那头说着,声音有些嘈杂。 “我在剧组呢,已经吃上饭了。” “啊!今天林彦也在我家,本来是想着叫你一起来聚聚的。” “没事,我就不打扰你和小帅哥单独相处,你和林彦一起好好吃~”凌浅把最后三个字的尾音拖的长长的。 “嘿嘿,看来你已经没事了,都开始跟我开玩笑了?” “嗯嗯,我没事啦,不用担心。” 凌浅挂断电话,继续吃着盒饭。 吃完后,凌浅洗漱完,躺在床上看着剧本。 先把明天下午要演的戏默了一遍,又重新看完整个剧本。 眼皮有些重,凌浅合上剧本,躺了下去。 闭上眼脑海里一直浮现顾息靳的脸,还有之前的种种,像幻灯片一样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凌浅睁眼。 她坐起身,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才晚上七点。 她把包包里的佛珠拿出来,一颗颗摆在床上,串在那条被顾息靳拉断的绳子上,重新打了个节,带上。 心安了许多。 可依旧睡不着。 凌浅在手机上搜索,睡不着怎么办? 百度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凌浅随便点了一条进去,问题下面的回答是,喝点酒好睡觉。 凌浅换上衣服,立马打车去了林霖酒吧。 在京市,她唯一知道的酒吧就只有这家了。 她不想今天脑袋里,全是关于顾息靳的事情,喝醉了就不记得了,喝醉了就不会伤心了,喝醉了就应该可以睡着了吧。 “小姐,到了。” 凌浅付完钱下车,走了进去。 第一层基本上不需要预约,只要里面有座便可以进。 五彩斑斓的灯光在酒吧中央闪着,凌浅四周看了眼,没有单独空出来的卡座。 她走到吧台前,“小哥,帮我来杯你们这度数最高的酒。” 正在调酒的服务员抬眼看着她,打量了会,“度数最高的,恐怕你点不起吧?” 第五十七章 顾息靳,你这个大坏蛋! 凌浅出门时,随便穿了件白色短袖,套了件灰色外套,拿起手包出门。 手机捏在手中,酒吧灯光下反射在手机屏幕上,碎裂的边缘暴露在吧台后的服务员眼里。 “你怎么知道我喝不起?” 凌浅抬腿座在圆凳上,单手撑在吧台上,侧头问着。 吧台上的灯照把凌浅的脸从昏暗中挪出来,服务员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一亮。 精致的鹅蛋脸,卷翘浓密的睫毛上下煽动,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黑色的波浪卷发随意地披在身后。 苍白的唇瓣在灯光下,有种病态美人的破碎感。 “问你话呢?”凌浅伸手在他面前摆了下。 服务员垂头避开她的视线,继续手上调酒的动作,耳廓泛着红晕,在酒吧里若隐若现。 “我先给上一位顾客调完酒,就把你的酒倒上,稍等。”服务员没抬头,语气淡了些。 凌浅瞬间没了兴致,瘪瘪嘴作罢。 一杯玫瑰色调的酒递到她面前,“您慢用。” “你确定这是你们店里最贵的酒?”凌浅扫了眼酒,看着吧台服务员。 他侧头,眼神避之不及,“我这话问的有那么恐怖吗?”凌浅开口。 “没...没有。” “这杯浅调玫瑰是林霖酒吧一层最贵的,也是度数最高的。” 凌浅了然,收回视线。 吧台服务员感受到面前的人收回视线,这才回头,看着她。 白皙纤长的手指敲了敲酒杯的玻璃杯壁,拿起递到唇边,停顿了下,把酒杯挪至鼻尖处,闻了一下。 微微仰头,把酒吧重新挪到唇边时,酒吧服务员的头瞬间低了下去。 两人视线错开,他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她真的好美,好美啊! 凌浅抿了一小口,玫瑰香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仿佛置身在红玫瑰的庄园里,被一大片玫瑰花包围着。 酒吞下去的瞬间,先是玫瑰花香,然后有种刺痛感、最后是酒精的灼烧感。 “为什么叫浅调玫瑰?”凌浅淡淡地扫了眼在吧台上忙着调酒的人问。 “你喉间的感受,就说明了一切啊。” 这次回答她的不是给她调这杯酒的服务员。 在昏暗的酒吧里,男人的脸她看不太清晰,只能凭声音听出,这人和刚才那人声音不一样,不是同一个人。 “那你说说,我喝入口的感受是什么?”凌浅挑眉看着那张没在昏暗中的脸。 “浓郁的玫瑰前调、入喉后玫瑰味将散未散之时有刺痛感、最后恢复酒原本的味道。” 凌浅又喝了口,细细品尝了下。 确实,第二口依旧是这样的味道。 两口,杯中的酒便见底了。 “再来一杯。”凌浅左手撑着脑袋,把酒杯递了出去。 “小何,给这位顾客再调一杯浅调玫瑰。”男人侧头朝着右侧的方向吩咐着。 “好的。”熟悉的吧台服务员小哥的声音响起。 看来,站在自己面前这位在酒吧的身份不一般啊。 凌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从包里拿出一张金卡,递到那人面前。 “小何说玫瑰浅调是林霖酒吧一层最贵的一杯,多少钱?刷卡吧。” 凌浅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银行卡,上下晃着,示意面前的人接下。 “这位小姐,第一杯是送您的。” “哦?谁送的?”凌浅并未收回递出去的卡,挑眉问。 “我的老板。” 我认识不? “您不认识,但我老板认识您。” “那请他出来见见?”凌浅笑着说。 “抱歉,我老板今天不在店里。” “那可惜了。”凌浅扯了下嘴角,把递出去的卡收回。 第二杯浅调玫瑰放在她面前,她一饮而尽,再次把手中的卡递出去,“这杯可以刷卡了吧?” 男人轻笑一声,双手结果她手中的卡,刷了一下,消费金额壹万元。 凌浅听到金额时,眸光一闪随即浅浅一笑,意味不明。 接下来,她每喝一杯,就让男人给她刷一杯的卡。 这酒喝完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喝满十杯后,头开始发晕,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再来一杯!”凌浅把酒杯递出去,敲着吧台的桌面。 在吧台顶灯下,凌浅的脸颊慢慢染上绯红,脸被衬的比刚才更白。 面前一直未露脸的男人身子往前走了一步,半个侧脸露了出来,把她递过来的酒杯推了回去。 “小姐,你喝醉了,再喝就要到酒吧过夜了。”男人唇角微勾,带着开玩笑的语气。 凌浅唇瓣微张,神色恍然,“顾息靳?不怎么在这。” “小姐,你喝醉了,我不是顾总。”男人往后退了步,重新没入昏暗中。 凌浅蹙眉,揉着太阳穴,微微晃了下脑袋,试图让自己看清楚些。 在抬眼时,站在面前的人已经不见。 “再来一杯吧。”她把杯子又推了出去。 面前的人顺手接过,光影打在他身上,凌浅这回看清楚面前的人了,是吧台服务员小林。 她扯着嘴角,还是没彻底喝醉,不然怎么把别人看成顾息靳了呢。 凌浅单手脑袋,一杯接着一杯。 林霖酒吧三楼走下来一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在昏暗的酒吧里异常扎眼。 “这不是顾少吗?怎么来一楼了?” “好帅啊,顾少怎么来一楼了啊?” “啊啊啊,他朝我这边走过来了。” 周围不少人注视着他走过来的方向。 凌浅左肩被人轻轻拍了下,她抬眸,面前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凌浅,你怎么在这?”顾慕言蹙眉看着面前醉熏熏的人儿。 “顾息靳,你怎么来啦,你刚刚不是站在里面吗?怎么又跑到外面来了呀?” 凌浅用手指了指吧台内侧说。 “我是顾慕言。”顾慕言盯着她的眼睛说。 显然,凌浅压根听不进去,放下手里的酒杯,伸手打在他胸前,“顾息靳,你这个大坏蛋!” 她这一声,再次吸引了周围不少围观的人。 顾慕言立马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把扑在吧台上的凌浅脸遮住大半。 “你照顾一下他,我出去打个电话就来。” 顾慕言朝着吧台服务员厉色道。 第五十八章 抱的舒服吗? 周围的人见顾慕言把西装盖在凌浅身上后,转身离开,瞬间失去兴趣,纷纷散开。 一个半小时前,另一边。 “顾总,你手机放我桌上了,我给您拿过来。” 老李走到顾息靳的办公桌旁,把手机放在顾总右手边。 “拿回去!”顾息靳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右手边的手机。 老李立马把刚放在桌上的手机又拿了起来,“顾总,这手机是您的,我拿回去干嘛呀?” 顾息靳轻嗤道:“看着烦!” 老李拿着手机的手心冒汗,不知道顾总说的是看着手机烦,还是看见他烦。 “那我先出去了。”老李欠了欠身子,迈步转身朝门口走去。 老李走到门口,冷淡凌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浅打电话来,记得跟我说。” 他停住脚步,转身,“那顾总,别人的电话需要向您汇报吗?” “随便!” 老李回头,急忙把门关上,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盯着顾总的手机屏幕。 自从顾总回国后,整个人就不对劲,情绪时好时坏,有时候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昨天居然要求公司所有的都加班到凌晨三点再回去,加班费每小时一千元。 顾总嘴上说是自愿加班,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就是被迫。 好在,他被顾总安排送凌小姐去片场,逃过一劫。 顾总手机一震,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一条短信。 【尊敬的金卡用户,您在林霖酒吧消费一万元......】 过了几分钟后,又蹦出一条一模一样的消息。 老来以为是系统错误,重复发了两条。 又过了几分钟,屏幕再次亮起,还是和刚才一摸一样的消息。 就这样,重复了九次。 “顾总办的哪家银行的卡,怎么系统错误还能发十遍啊!”老李蹙眉疑惑着。 伸手把屏幕暗灭。 手机再次响起,又是刚才的震动声,老李不耐烦地按下息屏键。 * “顾息靳挂我电话干嘛!” 顾慕言站在林霖酒吧外,看着被顾息靳挂掉的电话。 指腹在手机上点了下,电话重新拨了出去。 顾总的手机再次响起来,老李打算再次按掉时,看见屏幕上赫然的三个大字,顾慕言。 整个人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拿起手机,跑进总裁办公室。 “顾总,电话。”老李把手机递到顾息靳面前。 低头看文件的顾息靳头也没抬,淡淡问:“谁的?” “顾大少爷的。” 顾息靳眉头一拧,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 “顾息靳,凌浅在林霖酒吧喝醉了,你快来接她回去。” 顾慕言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有催促的意思。 “我知道了。”顾息靳说完后把电话挂断。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神情逐渐严肃。 “老李,凌浅在林霖酒吧,你怎么没跟我说?” 老李听着顾总的问话,脑袋一懵。 凌小姐没跟他联系,也没发信息给顾总,说自己在林霖酒吧,他怎么知道,又怎么告诉顾总啊。 “林霖酒吧?顾总,银行倒是发了好多条重复的短信,说在林霖酒吧消费了一万元。” 老李灵光一闪,立马说道。 他说怎么对林霖酒吧这么熟悉了。 顾息靳眯起眼,蹙眉嘴角扯了下瞟了他一眼,立马出门。 老李心里咯噔一下,顾总这神情,他这是又说错话了。 * 在林霖酒吧外站了一会,顾慕言没见到顾息靳的身影。 把手机放入口袋,转身走了进去。 顾慕言低调地走了进去,扶起趴在吧台上的人儿,白色的西装披在身后,凌浅头往里缩,正好遮住她的脸。 “顾息靳,你又回来了啊。”凌浅伸手戳着顾慕言的脸颊说。 “凌浅,你看清楚我不是顾息靳,我是他哥。” “我能看错,你就是顾息靳,大骗子,大坏蛋,大...渣男!”凌浅一边说着,一边身形不稳地往后倒。 顾慕言扶着她走到林霖酒吧门口,见身旁的人站都站不稳了,只好打横抱起她。 “顾息靳,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刚抱起,怀中的人就开始拼命挣扎。 顾慕言蹙眉,“凌浅,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没醉,我没醉......”凌浅伸手捶打在他胸口,呜咽着。 泪水从发红的眼尾顺着脸颊话落下来。 “哎,看来这架吵的不轻。” 迎面走来一个身影修长的身影,从顾慕言手中一把接过怀中的凌浅。 “好好照顾弟妹,我走了。”顾慕言朝着面前的人挑眉说完后,转身离开。 顾息靳皱眉看着怀中的人,绯红的脸颊、微红的鼻尖怂了怂,抽噎着。 “顾息靳,我不喜欢你了,我不想喜欢了你。”凌浅在他怀中挣扎着,哽咽道。 他垂眸,眉间皱的更深了。 “我不喜欢听你说这话。”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怀中的人似乎因为他的话,安分了些,没再继续挣扎了。 老李拉开黑色迈巴赫后车窗,顾息靳抱着凌浅进去,坐下。 “回京城肆院。” 老李发动车子,开往京城肆院的路上。 怀中的人儿,眉头蹙着,嘴巴嘟着,嘴里轻声重复着刚刚那句,我不想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 顾息靳指腹覆在她好看的唇瓣上,嘴里嘟囔的话瞬间变的模糊不清。 他伸手慢慢抚上她的眉梢,一寸寸往内挪着,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蹙地更深了,显得像个囧字型。 “这样不好看。” 指腹从眉心处往外顺着,把皱起的眉抚平,嘴角的弧度上扬,柔声道:“这样才好看。”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顾总,到了。”老李说。 “好。” 顾总抱起怀中睡的正香的人儿,抬腿往里走。 老李看着顾总逐渐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看来顾总这会心情很好啊。” 他把凌浅的双手挽在自己脖颈处,低声说:“抱好,我要开门了。” 他松开扶在凌浅腰后的手,按着密码。 门开了,他就这样把人抱进卧室。 次日一早,凌浅睁开双眼,只见自己双手正环抱着顾息靳的脖子,腿胡乱地搭在他身上。 凌浅想要抽出在他脖颈下的手,忽地发现顾息靳浓密的睫毛微颤,立马闭上眼装睡。 顾息靳把她搭在脖颈上方的手拿下来,慢慢放在一旁,起身,坐了起来,看着她。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了。” 凌浅装着刚醒的样子撑着懒腰,眼神闪躲,“我才醒。” “昨晚,抱的舒服吗?”顾息靳凝着她,唇角一勾,挑眉道。 第五十九章 绯闻里的女人 凌浅避开顾息靳直勾勾的眼神,“不舒服,硌得慌。” 顾息靳瞥了眼她发红的耳廓,转身下床。 “昨天求我放过你,今天就抱着我睡觉,女人可真善变。” 顾息靳修长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 她语塞,脑袋发蒙。 昨天自己不是在林霖酒吧喝酒,怎么出现在京城肆院了。 “我是怎么来的这?” 凌浅蹙眉,用食指指腹揉着太阳穴。 那一小口的酒的后劲可真强,她对昨晚怎么来的京城肆院完全记不起来,直接断片了。 “你问我?”顾息靳转身挑眉。 “不知道是谁昨晚上进门,扑在我身上死活不肯松手。” 顾息靳凝着她,唇角浅勾,玩味十足。 “我...我...”没有。 “我记不清了。”凌浅躲开他直勾勾的视线,吞吞吐吐。 顾息靳看见那烧红的耳廓、涨得红润的脸颊,淡淡道:“以后少喝点酒。” 转身负手走出房间。 凌浅起身的动作一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息靳何时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过这番话。 她揉着太阳穴,想来是酒还没清醒,听错了语调。 凌浅起身,站在镜子前,一身朴素的衣服没换,脸色比昨日多了丝血色。 她扯着上衣闻了下,一股浓郁的酒精味窜入鼻腔,凌浅嫌弃地松开上衣。 她走到门后,把门反锁,进入浴室。 浑身酒气去片场,一定会被李导骂死。 昨天自己正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状态调整好了,要是一身酒气的出现片场,那不是狠狠打自己的脸。 洗完澡后,裹上浴巾从淋浴室出来,打开衣柜,想起自己的衣服昨天全部打包走了。 只好在衣柜里挑了件最素的穿上。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是郑晓灵的来电。 “凌浅,你怎么又不接电话啊!” 你昨晚跟我说你要去酒吧喝酒之后,我晚上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急死我了。 郑晓灵在电话那头说。 “我昨晚在酒吧喝醉了,就没接到你的电话。” “那你现在在哪呢?”郑晓灵再次问。 “在...在顾息靳家。” “什么?是不是他趁你喝醉了故意把你拐到家里去的!” 凌浅眉头一皱,电话听筒里郑晓灵的声音怒不可遏。 “不不不,是我自己喝醉后跑他家里来的,哎,我也记不清了,昨晚喝完之后就直接断片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坐在床边,持续揉着太阳穴说。 “啊...浅~我没想到你喝醉后是这个样子的啊~”郑晓灵在电话那头打趣道。 “哎呀,我记不清了,是顾息靳说我昨晚自己跑他家来的。” “那你们有没有发生不可描述、少儿不宜的事情呀?” 郑晓灵这话问的凌浅脸涨红,脑海里浮现自己刚起床时抱着顾息靳的模样。 “郑晓灵,这大清早的,你能不能正常点!” “那我们就来聊聊正经的,那个渣男利用你这么久,你可以让他从别的方面补偿你。” “什么方面?” “肉体。” “郑晓灵!你无耻!” 凌浅压着嗓子冲电话那头的人喊完后,先一步挂断电话。 镜子里的人儿,脸颊烧的通红,像一个红透了的苹果。 凌浅坐在床边缓了缓,拿起床头的手包,把手机放进包里,推门走了出去。 恰好碰到往这边走来的林姐。 “凌小姐,吃了早饭再出去吧。” 凌浅走到客厅,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餐,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 她走到桌边坐下,喝了点粥。 林姐从厨房端出一碗汤,放在她右手边。 “这是醒酒汤,您喝点好醒酒。” 凌浅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林姐,虽然两人打交道并不多,但她能感受到,林姐人很好。 “谢谢,林姐您用心了。”凌浅朝她笑了笑,喝了几口。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凌小姐慢走。” 她推门出去,下楼。 在小区门口打了辆车,到了片场。 中午还没到,她打算先回宿舍把剧本拿到化妆间看,顺便等着拍她的戏份。 她一身黑色半身裙穿过片场,周围不少人都投来惊艳的目光。 天鹅颈下方是新中式的盘扣设计,黑色的绸缎布料在阳光下隐隐闪着光纹,掐腰开叉的设计凸显出她优越的腰臀比。 果然,人靠衣装。 惊艳的目光只在周围的人眼里停了一秒,瞬间转为嫌恶、可怜、还有嫉妒。 凌浅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对她都是这幅神情。 回到宿舍,拿到剧本后,转身准备出门时,包里的手机一震。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是林彦发来的微信。 手指点了进去,在微信的聊天界面显示着微博的链接。 是一条热搜。 链接上方的词条上写的是【顾少酒吧与神秘女子约会】。 凌浅点了进去,黑体放大的标题下显示的是一张图片。 在林霖酒吧门口,顾慕言穿着一身白色高定西装抱着一位女人,乌黑的卷发散在他的手臂上,脸被白色西装遮住大半,看不清面容。 凌浅扫了眼,退了出来。 【凌浅姐,顾少怀里的人不会是你吧?】 【不是吧?】 【看着侧脸跟你长的好像,而且你昨晚不是说要去酒吧喝酒吗?是林霖酒吧吗?】 林彦的两个问题,把凌浅问懵了。 她昨晚确实去林霖酒吧了,可自己昨晚喝醉之后就记不清任何事情了。 指尖往上滑动了下,再次点了进去。 把图片放大,仔细看着照片上顾慕言怀中的人的脸,照片很糊,被遮住一大半的脸根本就看不清。 正当她准备退出来时,看到右下角,女人落下的手腕处有一串佛珠,和她手中的那串一摸一样。 她仔细回忆起自己昨晚出门的装扮,和照片上完全对的上。 这照片里的人真的是她。 难怪片场的人都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原来是顾慕言的花边新闻上了热搜。 【我昨晚是去的林霖酒吧,在顾慕言怀中的人是我。】 凌浅艰难地打出这段文字,发了出去。 没一会,林彦那边便回了过来。 【凌浅姐,没事,这条热搜已经被撤下来了,以后出门记得还是带好口罩,以免被人认出来。】 第六十章 狗仔可真没眼光 凌浅看着林彦的消息,发了一个好的表情包过去。 重新点进那条链接,页面显示加载错误。 果然被人撤掉了。 凌浅悬着心缓缓落下,林彦说热搜上的人是她时,她整个人都紧绷着。 虽然照片很模糊,但是林彦能凭借这张照片认出她,那别人肯定也能。 她不想刚踏进娱乐圈就传出绯闻。 好在被人撤了下来。 她拿起手机走出宿舍,走往片场。 走到化妆室内,便看到林彦站在自己平时坐的位置上。 “你怎么来了?”凌浅走到他身后问。 “你不是今天下午就要接着拍戏了吗?我是你经纪人当然得在场啊!” 林彦露出甜甜的笑,看着她说。 凌浅淡淡地笑了下坐在凳子上,翻开手里的剧本看着。 * 京华集团总裁办。 顾慕言的热搜登到第一时,顾息靳看着手机里热搜词条下的图片,握着手机的右手青筋暴起,神情凌厉。 他没有点开图片,眼睛直直地盯着附上下方的照片。 根本不用放大去验证在顾慕言怀中的女人是谁。 他昨晚是亲眼见到这幅画面的人。 指腹往下滑,高赞评论。 【虽然照片很模糊,但我觉得顾少怀里的人一定很美!】 【一直以为顾少是黄金单身汉,没想让也有这般柔情啊,看着怀中人的神情好痴情呀!】 【爱了爱了,顾少怎么这么帅!】 【怀中的美女,顾慕言抱你抱了这么久了,你要不醒醒换我躺一下?】 ......... 顾息靳越往下翻越烦躁,左手扯了扯领带,揭开领口最上方的纽扣。 “狗仔可真没眼光,我不比他帅,拍他不拍我。” 顾息靳冷着眉,舌尖抵着上颚,沉声道。 “顾总,您说什么?”老李站在一旁等着顾总的吩咐。 站着好一会,没等到顾总的吩咐,只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 “我说,你立马安排把微博热搜头条撤掉!”顾息靳冷眼横了他一眼,吩咐道。 老李愣了一秒,“好的,顾总我马上去办。” 转身出了总裁办公室。 老李把顾总的任务吩咐下去后,心中疑惑,明明刚进门的时候顾总说有关于最近谈的几个合作的事情需要安排他跟进一下,怎么瞬间画风转变,要撤微博热搜了。 他打开手机,点进微博,刚好看见热搜第一被撤下来,第二名顶了上去。 “这办事速度,真是绝了,我还没瞧见呢。”老李嘟囔着。 顾息靳推门出去,“事办完了吗?盯着手机发呆。” 凌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李转身,“顾总,事办完了,我正在检查,有没有撤干净。” “嗯,陪我一趟最近投资的网剧片场。” “好的。” 黑色迈巴赫停在片场外时,正好撞见周晏城的车。 顾息靳下车。 “哟,日里万机的顾总怎么有时间来这穷乡僻壤的位置。” 周晏城先一步下车,站在他面前单手插兜打趣。 “正好闲了。” 顾息靳略过他身旁径直往前走,周晏城笑笑了之,跟了上去。 到片场后,李导立马安排工作人员给他们准备了专座。 顾息靳坐在片场外,拿着手机搜索着关于刚撤掉热搜的词条,确认完全删干净后,才把手机合上。 凌浅站在片场内,情感真挚地表达着对男主的爱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许为诉着爱意。 顾息靳抬眼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凌浅在片场内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含情脉脉地说,我爱你。 随意搭在座椅手托上的手不由地一紧,握紧手托,脸色一沉。 坐在他身边的周晏城感受到他的异样,侧头问:“顾总对这场戏不满意?” “凑合。” 淡淡的两个字风轻云淡的从他嘴里吐出,落在片场内的视线直勾勾地凝着许为。 许为的视线对上凌浅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忘了词。 “咔!”李导拿着白色大喇叭喊道。 “许为,注意力集中一点,凌浅情绪很好,继续保持,再来一遍。” “开始。” 顾息靳挪开视线,单手拿起水杯,浅浅抿了一口。 周晏城说:“我倒觉得,凌浅演技挺好的,要不是在演戏,我都觉得是真的了。” “什么是真的?”顾息靳侧头问,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温着一丝怒意。 周晏城看着片场,浅笑道:“当然是凌浅对许为说的那句我爱你啊。” “我真有点怀疑,凌浅是不是真的喜欢上许为了,怎么可以演的这么真实。” 顾息靳依旧侧头凝着他,怒意加重了几分。 “话说,之前没发现凌浅这么会演戏呀,你说是吧?” 周晏城侧头问,顾息靳垂眸,看着手中的水杯。 闷沉沉的嗯了一声。 周晏城见这个话题,身旁的人毫无兴致,张口问:“你最近和周淼怎么样了?” 顾息靳拿起水杯的动作一顿,淡淡道:“老样子。” “还是老样子啊,就没想过加快点进度?”周晏城挑眉道。 “OK!”李导在机位前喊着。 “这次拍的很好!。” 李导走过来欣慰的拍拍许为的肩膀,侧头看着凌浅说:“凌浅你可以休息会,等会再到你的时候我派人去叫你。” 她点头,往片场外走去。 余光扫过坐在片场外的顾息靳和周晏城时,转身朝他们走去。 投资人来了,她不去打招呼说不过去。 顾息靳双膝叠座,靠着背倚,手里拿着仅剩下一口水的水杯。 “顾总好!” “周总好!”凌浅走到两人跟前,笑着打着招呼。 周晏城没看她,看向一旁的顾息靳,打趣道:“称呼变了?” “周总说笑了,身份变了,称呼自然也就变了。”凌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记得,之前的凌小姐,可鲜少会这样称呼我和息靳呢?”周晏城抬眸,视线在她身上简单扫过一遍,眼里尽是不屑。 凌浅唇角未下压半分,反而继续往上扬了下,笑意更浓了些。 “今时不同往日,我本就应该这样称呼您和顾总。 她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位,都不是如今可以得罪的人。 周晏城眸色一沉,嘴角轻扯。 要知道他认识凌浅这么多年,从没发现她竟这般会说话。 第六十一章 跟别人传绯闻可以,跟我不行? 顾息靳拿起水杯,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拿着杯子在桌面上敲了三下。 周晏城欲说出口的话收住。 右手的水杯朝着她伸了出去,“倒杯水。” 顾息靳掀眼皮看着她,一秒后,眼皮落下。 凌浅抬腿往前走了一小步,伸手接过顾息靳手里的水杯。 一只秀气的手从两人交接水杯的间隙插了进来,把水杯拿走。 凌浅一愣,唇瓣张合。 “顾总好,凌浅姐,水我来给顾总续上。“林彦简单和顾总问好后,把拿着水杯走了。 她欲说出口的话,堵在嘴边。 “他是谁?”顾息靳沉声问。 “长得还行,她刚收的小弟吧?”周晏城插上一句。 顾息靳侧眸横了他一眼,周晏城侧着的身子往回缩了下,老老实实闭上嘴。 “是我经纪人。”凌浅如实回答。 顾息靳冷哼一声,眼里满是轻蔑,“经纪人?” “你现在在娱乐圈就是路人一个,排场可真大,经纪人都早早给安排好了。” 周晏城接上顾息靳的话说,说话时不时看向在身旁的顾息靳,怕再被横一眼。 “我是凌浅姐的实习经纪人,还没转正呢。”林彦手里端着两杯水,走了过来解释。 “顾总,您的水。”他把其中一杯水放在顾息靳右手边桌面上,另外一杯递到凌浅面前。 “凌浅姐,你演戏演了这么久,现在又说了这么久的话,肯定口渴了。”林彦笑着说。 凌浅伸手接过他手中水杯,略过面前顾息靳抽搐的嘴角和脸色一沉的周晏城。 “顾总,周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准备拍下一场了。” 刚说完,她拿着水杯转身往化妆间走去,林彦跟在她身后。 周晏城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嗤声道:“那小子说话啥意思,怪我们在这让凌浅说这么多话了?” “我说话说的不多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不知道给我倒杯水。” 顾息靳指尖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敲了敲,“你的水在这。” 周晏城侧眸,九分满的水放在他手边,他把水杯拿起,整杯水下肚。 凌浅刚到化妆室,李导便急匆匆赶来。 “凌浅,等会你的戏份估计拍不了,要等到晚上了。” “没事,那我先回宿舍休息会,等晚饭过后再来片场。” 她说完后,李导又急匆匆跑了出去。 林彦站在她身后说:“明明说好是等会就拍,看来现在估计要熬夜拍了。” “林彦,你是不是晚上学校有什么事情呀,要是有事情就回去处理,我自己在这能应付的来。”凌浅见林彦一脸愁容。 “不是。” “那是因为有其他的事情,也可以去忙的。” “我没事,凌浅姐,主要是见你前段时间眼里红血丝好多,想来是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今天又要晚上拍戏,估计又睡不好了。”林彦瘪了瘪嘴说。 凌浅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事,没想到林彦犯愁居然是为了自己的事情。 她轻笑道:“我没事,而且我最近状态很好呀,你没看出来吗?” 凌浅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彦皱起的眉舒展开,一脸放心的模样。 “那你在片场等导演消息,我去宿舍眯会。”凌浅说。 “好的,凌浅姐。” 凌浅抬腿走出化妆室,往宿舍走去。 路上想起林彦刚刚那发愁的模样,还真是可爱。 不得不说,没出社会的大学生就是可爱,又可爱又热情还喜欢替她操心。 没一会,就走到宿舍门口。 她从手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转身正欲关门时,一只大手把门定住,门缝被撑的越来越大,高大修长的身影闯了进来。 凌浅见状正欲呼救,嘴瞬间被手捂住,求救声变成闷闷的语调,听不清字。 她背脊绷直,整个人背对着刚闯进那人。 门砰的一声,关上。 凌浅瞳孔猛地一缩,呼吸一滞,心跳加速,瞬间慌乱。 鼻尖猛地一吸,还没消散的烟草味和清冷的檀香味,她咬了一口捂在嘴前的手。 身后的人闷哼一声。 “顾息靳,你跟着我干嘛!”趁身后的人松开她时,立马逃出他的桎梏,转身看着他。 “哦,被你发现了。”顾息靳站在宿舍铁门背后,一半的脸隐在角落里,另一半迎着窗外的光。 凌浅嘴角一扯,推开他,拉开宿舍的铁门,“出去!” 顾息靳站在门内没动,凌浅接着说:“你不出去我叫了!” 顾息靳冷眼看她,依旧没动。 “你快走了,你站在这被人拍到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绯闻了。” 凌浅站在门口,手里把着门。 “所以,跟别人传绯闻可以,跟我不行?”顾息靳掀眼皮凝着她,冷淡地问。 她不懂顾息靳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只想让他快点出去。 今天的热搜被好心人撤掉纯侥幸,她不想因为顾息靳再上一次热搜。 “你不出去,我真的喊了!”凌浅压着嗓子沉声道。 “你喊啊!”顾息靳起身走到凳子上坐下,双膝叠盖,双手抱在胸前,朝门口看着。 凌浅松开铁门,往里走去,想要把他从凳子上扯起来。 拽着顾息靳的黑色西装外套使劲往后拽,坐在凳子上的人往后一仰,凌浅身体被带着往他身上倒去。 顾息靳一手环在她腰间,把她抱着坐在自己腿上。 凌浅腾地起身,退到门口,她可不想今天上两次热瘦。 “顾息靳,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叫!” 凌浅唇瓣张合,“你直接喊。” “救命,有人私闯!”顾息靳唇角勾着戏谑的笑意,上下打量着她,在她将要喊出来的前一刻时说了出来。 “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我的顾太太。” 凌浅呼吸一滞,心脏漏停一排。 撞上面前那人眼神里的玩味,嘴角一扯,“顾息靳,我们很快就没关系了。” 坐在凳子上的人看着凌浅坚定的眼神,神色冷了冷,起身朝她走去。 单手扣住她的下巴,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抵在门上。 声音像是在冰窟里冻了很久很久,“凌浅,你这么急着和我离婚,又想换人了?” 第六十二章 顾息靳名义上的夫人 凌浅怼上顾息靳的视线,嘴角轻扯,露出一抹苦笑。 “又?你难道不知道,我这十年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顾息靳环在腰间的手往前一带,她整个人撞进他宽厚的怀里,身后铁门关上的声音响起。 “十年前呢?”顾息靳松开她,问。 凌浅陡的睁大双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十年前,在没遇到顾息靳之前,她身边的人换的很勤。 有的人是因为她的身份跟她在一起,有的人是想靠她上位,还有的人是想借她入赘凌家,获得凌氏集团的主权。 没人是真心的,都是带着目的的接近。 除了她的初恋。 她收回思绪,抬眸,“那你呢?” “我入狱的三年里,你身边的莺莺燕燕还少吗?我出狱那天在南城别墅撞见的那个女人,不也是其中一位。” 凌浅神情淡然地看着他。 “我没有。” 凌浅轻笑,“我是你,我也不会承认。” 顾息靳看着凌浅这幅神情,不知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嘲讽自己。 “我说过了没有,不想再重复一遍。”顾息靳蹙眉,烦躁涌上心头,抬手揭开领口处的纽扣,冷着脸说。 凌浅拉开门,“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脾气真差。”顾息靳瞥了她一眼后,负手走了出去。 人走后,凌浅关上门,靠在门背上蹲下,双手抱着膝盖。 在顾息靳说自己没有的时候,凌浅有一瞬间的动容。 可就算他与那些一直环绕在身边的莺莺燕燕没什么,那跟周淼呢?又作何解释。 周围那些女人哪一位不是和周淼长的有几分相似,包括她,也和周淼有三分相似。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他面前装的乖巧乖顺,再加上自己对他有利用价值,顾息靳也不会留她在身边这么久。 周晏城在片场外看见臭着脸的顾息靳正往他这边走来,立马站起身迎拉上去,“你刚去干嘛了,这么久?” “上厕所。” “片场的厕所确实不干净,你消消气。”周晏城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 顾息靳径直往前片场外走,周晏城跟了上去,问:“你去哪啊?” “回去。” 周晏城停下脚步,转身回到自己刚刚坐的位置上,皱眉瞅着顾息靳刚离开的方向。 嘴里嘀咕着:这厕所有这么臭吗?不仅脸上那么嫌弃连人都给臭跑了。 到了饭点,凌浅才从宿舍出来。 在化妆室外碰见正往外走的周晏城,她垂眸,“周总好。” 周晏城脚步停下,侧眸,眼底升起几分怒意。 “进了演艺圈就得注意自己的德行,别一天天想着靠绯闻上位。” “你现在还是顾息靳名义上的夫人,和顾慕言闹绯闻是什么意思,想让息靳丢尽颜面?” 这话周晏城几乎上压着嗓子说的,只有两人听得见。 顾息靳名义上的夫人。 真够讽刺。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凌浅点头应道。 周晏城说的没错,她现在的身份,出门在外确实要注意。 凌浅觉得奇怪的是,在她记忆中周晏城一直是顾息靳的跟班,两人虽然明面上是以兄弟相称,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一直都是顾息靳在帮衬他。 凌氏集团没倒闭之前,周晏城见了她都是一口一个凌大小姐。 有时候还会热心的劝她,不要在顾息靳这一棵树上吊死,他不喜欢你。 可她和顾息靳结婚那天,周晏城眼里的怒意和恨意呼之欲出,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多在意这个人,今日的婚礼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的他,又是这般神色。 凌浅揉揉太阳穴,扒了一口餐盒里的饭,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无非就是因为现在她身后没有凌氏集团撑腰了,才不像之前那般了,毕竟她再也不是当初的凌大小姐了。 凌浅简单吃了几口盒饭后,在化妆室的位置上等着导演告知开拍的时间。 “浅~”明亮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凌浅唇角一勾侧头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人。 郑晓灵见到她的一瞬间,眸光一闪,笑意逐渐加深,“看样子是状态调整好啦!” 凌浅不置可否,站起身缓缓张开双臂接住向自己迎来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 郑晓灵抱紧她的双手松开,转身朝着身后的人招手。 凌浅这才注意到,林彦在郑晓灵身后。 “哦~,你来片场并不是来找我的。”凌浅挑眉,打趣道。 郑晓灵表情严肃的说:“浅,这你就误会我了,我今晚是专门来找你的。” 林彦几步走到郑晓灵身旁,头微微垂着,额前的碎发遮住有些慌乱的神情,微红的耳廓出卖了他。 郑晓灵一把握起林彦左手,交错的指尖在她的拨弄下变成十字相扣。 她把紧紧相扣的双手抬了起来,亮在凌浅面前,笑意在脸上洋溢,眼尾勾起好看的弧度,“我们今天在一起啦!” 在明亮的化妆间,郑晓灵向她宣告着自己的爱情,眼神坚定而热烈。 凌浅眸光泛起波澜,唇角勾起,“真好,祝你幸福呀!” “林彦昨天晚上答应了我的追求,本来是想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不过我还是觉得当面告诉你比较好。” “敢情是故意跑我跟前来秀恩爱了?”凌浅挪开视线,开着玩笑,装作有些生气的模样。 郑晓灵立马松开手,挽起她的胳膊,撒娇道:“浅,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见证我的爱情。” 凌浅回头,一脸宠溺地摸摸郑晓灵的头,“我开完笑的啦,你们能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她视线落在站在面前的林彦身上,他视线一直盯着地面,看不见神情,唯一的变化是那微红的耳廓变的绯红。 “凌浅姐,我一定会好好对晓灵的!”林彦感受到面前目光的注视,抬头,撞上凌浅的视线,大声保证。 凌浅见面前稚嫩的男大学生脸涨的通红,打趣道:“哟?称呼都变了呀,我是凌浅姐,她是晓灵?” “那...那...凌浅?” 不对.....不对,凌浅.....姐?平时挺会说话的人瞬间结巴了。 哎呀,你就不打趣他了,他之前也一直叫我晓灵姐,我觉得把我叫老了,我们确认关系后他才改口的。郑晓凌说。 凌浅在她手腕上掐了一把,“所以就选择把我叫老咯。” 第六十三章 周淼的替身 晚上的戏拍完后,郑晓灵和林彦一起离开了。 凌浅在回宿舍的路上,跟郑晓灵发了条微笑,【到家后记得跟我说。】 没一会郑晓灵便回复了,【好的,凌浅姐。】 凌浅看着最后的三个字,低声喃喃:谈个恋爱还把称呼给谈变了。 随后合上手机,打开卧室的铁门,走了进去。 郑晓灵在化妆室内大声宣布和林彦的恋情时,那双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像极了十年前她遇到顾息靳的那一刻。 不同的是,郑晓灵是宣布爱情,而她是追逐爱情。 如今,她眼里的那份光亮已经暗淡、消失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振动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坐在桌前拿起手机,是顾慕言的来电。 “喂?” “抱歉,现在才有时间跟你解释,今天早上的热搜不是像标题写的那样。” “我知道。” “那天我正好在林霖酒吧三楼,下楼后便看着你在一楼吧台前喝酒,你喝醉了,没办法才把你抱出酒吧。” “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如果不是我在酒吧买醉,也不会给你添麻烦。”凌浅说。 “没事,我上热搜都已经习惯了。” “还有今天撤热搜的事情,也要谢谢你。”凌浅接着说。 “啊,今天的热搜不是我撤的,我还想着多在热搜上呆一会呢。” 电话那头顾慕言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凌浅微愣,没接话。 “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撤的热搜,没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 “没有。” “那就好,我还有点事,就先挂了。”顾慕言说。 话落,电话被挂断。 她原以为今天的微博热搜是顾慕言自己撤的,可他说不是。 凌浅想不出第二个人会撤掉这个热搜,不是他又是谁呢? * 凌浅第二天一早起床照常去片场拍戏,手机上发来林彦的消息。 【凌浅姐,我今天要请一天假,要陪晓灵去坐过山车。】 下面还配了个委屈的表情包。 凌浅笑着打下两个字,【去吧。】 这一大早上的恐怕不是为了请假,而是为了向她秀恩爱吧。 今天的戏份算不上太多,大概一上午就拍完了。 中午的时候,她坐在剧组餐桌上刷着朋友圈,一条是林彦的,一条是郑晓灵的,是他们今天在游乐场的图片。 两个人附的图片都一样,凌浅一眼就看出是经过郑晓灵精修过的。 不过,两人配的文案不一样。 凌浅咬着筷子,嘴角的笑意浓了些。 “凌浅,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许为把盒饭放在桌上,在她对面坐下。 她把手机息屏,“没什么,看朋友圈。” “凌浅,昨天早上的微博热搜你看了没?”许为问。 她淡淡的说:“没有。” “啊,你居然没看到,上次来片场因为你要投资五亿的人,居然是顾慕言。”许为打开盒饭,大声说。 “是吗?”凌浅漫不经心地说。 “是啊,我还以为他是你的金主呢?”许为慢慢靠近她,把金主两字说的很轻。 凌浅放下手中的筷子,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娱乐圈,本就是个大染缸,争论再多也是徒劳。 “没想到私底下玩的这么花,真是可惜了。”许为神色淡了些。 “可惜什么?”凌浅顺着他的话问。 “可惜了这个金主啊。”她翻了个白眼,起身把盒饭扔进垃圾桶,转身。 许为见她立马要走,问:“今天的盒饭还可以啊,你怎么没吃几口就扔了啊?” “没胃口。” “确实,如果是我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胃口了。”许为露出一副很理解她的神情。 “我只是觉得垃圾就应该在垃圾桶里呆着。” “还有,我没有金主,我也不需要金主。”凌浅双手撑在桌面上,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神色凌冽。 许为被凌浅的举动吓了一跳,表示理解的朝她笑了下。 凌浅转身,果然,和这种满脑子觉得别人背后有金主的人对话简直是白费口舌。 下午没有她的戏,不过她没有选择回宿舍,继续呆在片场外。 “周老师今天还没来吗?”李导神色焦急地问。 “电话打了好几遍没人接啊!” “接着打啊!真是急死人了!” ......... “电话打通了,周老师的经纪人说今天下午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李导听到这番话时,期待的神情一瞬间转沉,难色极度难看。 “怎么说有事就有事,这么重要的一场戏,说不来就不来了。” “导演,看看能不能延到明天呢?” “我早就查过了,后面是连续一周的雨天,今天拍不了就要延到下周了。” “那用替身呢?” “周老师的替身今天一大早就跟我说今天去别的剧组了,不然我就把替身叫来了。” “真的是,之前明明答应的好好的,说今天一定可以来拍这场戏,临了又没时间。” 李导此刻急的焦头烂额,下午这场戏时长并不长,只需要周淼的几个镜头就好。 虽然不长,但仅仅几个镜头的戏份却尤为重要。 “李导,你看要不让她试试?”其中一位剧组的工作人员小吴指着坐在化妆桌前看着剧本的人。 李导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眸光一亮,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能行吗?” “能行,只要妆容足够像周老师,大概有个七八分像是没问题的。” 小吴见李导没说话,继续说:“而且这几个镜头本身就不是很精细的画面,不会露馅的。” 李导右手捏紧,再松开。 李导说:“行,你立马去跟周淼的经纪人联系一下,这场戏能否用替身,要是能的话其余的我来沟通。” “行。” 没一会,小吴向李导比了个OK的手势。 “凌浅,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坐在凳子上的人听到背后的声音,转身看去。 “李导,您找我有什么事?” “有一场戏,周淼来不及,又挺急的,需要你替一下她。” “她的专用替身呢?”凌浅问。 “她的替身今天恰好有事,我也没办法了才找上你,就这一次,帮帮忙。”李导恳求着。 凌浅犹豫了会,还是答应了。 第六十四章 这段时间,你好好考虑下。 李导在化妆室内急得焦头烂额时,她就听见了。 只不过没想到李导真的会过来问她。 虽说她和周淼确实长的有三分相似,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来是两个人。 “不过我和周淼长得并不是很像。”凌浅直接说出她的顾虑。 李导:“没事,这个镜头不是特写,只要有点像就行,其他的交给化妆师。” 凌浅听完便没说话了。 化妆师急忙跑了过来,给她上妆。 画完妆后,她换上要拍戏的妆容。 走出化妆室的那一刻,撞上正赶来催促的李导。 催促的话停在嘴边,瞳孔收缩,李导紧皱的眉舒展开,笑意浮上眉梢。 “简直太像了,太像了。” “快快快,机位摆好,马上开拍。”李导立马转身跑到片场内指挥起来。 化妆师给她画完妆之后,她对着镜子瞧了一眼,确实很像。 这妆容是按照周淼在距离的妆化的,做了轻微的调整,镜子里的这张脸和周淼有八分像。 在此之前,她只知道她和周淼有三分像,现在才知道,在顾息靳眼中恐怕不止三分。 这场戏很成功,李导在机位面前眉开眼笑地喊着:“咔!完美。” “多亏你了,凌浅,要不是你今日在片场,这场戏也不会拍的这么顺利。” 李导放下手里的白色喇叭,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说。 她浅浅一笑,说:“没事。” 凌浅离开片场走到化妆室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开始振动。 她拿起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老李的号码。 “喂?”凌浅把手机放到耳旁。 冷淡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说话的人不是老李,是顾息靳。 “我要去国外出差三个月。” “嗯。”凌浅淡淡道,之前顾息靳的任何行程都没主动跟她说过。 如今,主动告诉她了,可她却不想知道了。 “这段时间,你好好考虑下。”冷冷的字穿过话筒直达凌浅心底,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考虑什么?”凌浅疑惑,张口发问。 “离婚的事情。”顾息靳说完后,把电话挂断。 凌浅微愣,完全不懂他这话的意思,离婚的事情不是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达成一致了吗? 对于顾息靳而言,一切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一场交易罢了吗? 凌浅把手机从耳旁拿了下来,息屏合上。 电话打完没过多久,手机屏幕上又闪出一道光亮,凌浅再次看过去。 淡淡扫了一秒后,只是一则微博热搜。 屏幕过了一秒后,自动息屏。 凌浅在那则娱乐消息里看见了顾息靳的名字,她指尖按动锁屏键,手机屏幕亮起,指腹点进那则消息内。 屏幕瞬间进去微博,那条热搜词条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京市大佬携国际巨星周淼出国?】 黑色加粗的字体下附着一张图片。 图片里,顾息靳的身旁确实跟着一位带着黑色口罩的女人。 照片算不上清晰,仅一眼难以判定在顾息靳身边的女人就是周淼。 凌浅指腹往下滑动,铺天盖地的评论都在说那人是周淼。 她重滑到照片处,点开图片,瞬间在手机屏幕上放大。 当看清楚女人右眼下方的那颗泪痣后,凌浅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微博热搜词条后面的问好都是多余,直接换成感叹号,热度不得直接窜到第一去。 那双眼凌浅第一见,就记住了,那就是周淼的眼睛。 所以,一边跟着自己的白月光出国,一边跟自己打电话,说让自己再好好考虑一下离婚的事情,顾息靳,你可真是好盘算啊。 凌浅眼尾一勾,这样的顾息靳在她眼里,只会让她恶心。 随着这条热搜的热度攀升,在片场的各位都知道了周淼今天缺席的原因了。 李导从凌浅身后走过,“周淼是因为顾总才把今天说好的戏翘掉的?” “应该是的。”小吴接话。 “李导,你还不懂吗?顾总之所以追加投资,就是因为周淼啊,这热瘦不是说明了一切吗?”小吴看着蹙眉的李导,眼神放光的说。 李导盯着手机屏幕,频繁点头,“这样看来确实是这样的啊。” 次日一早,周淼出现在片场。 “周老师,你不是跟着顾总出国去了吗?”小吴问。 “啊,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昨天是有急事才没来片场,跟顾总出国的不是我啊。” 周淼认真解释道,神情惊讶。 小吴拿起手机,调到微博热搜的界面,递到她面前问:“这照片上的人真的不是你吗?周老师。” 周淼接过小吴的手机,仔细看完,“真的不是我,大概是身形长的有些像我,所以你才觉得是我吧。” 她把手机还给小吴,小吴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小声嘟囔着,真的是认错了。 凌浅此刻正好路过周淼身边,淡淡朝她打了招呼,“早,周老师。” 周淼见到她时,脸上笑意更浓,“早呀,凌浅。” 凌浅颔首,径直走向自己位置上。 “周老师,昨天您没来片场,我只好让替身演了那个片段。”李导走到周淼身边说。 “这个我知道。” “昨天因为我的缘故,让你费心了。”周淼温柔的语气中带着歉意。 “没事,成片你要不要看一眼。”李导接着说。 周淼眸光一闪,瞬间来了兴致,“好。” 周淼跟着李导走出了门,李导转身朝着凌浅喊了句:“你也一起吧,有什么问题可以一起沟通。” 凌浅微愣,而后站起身跟了上去。 机位摄像机前,李导调着昨日拍的成片。 “好了,你先看。” 周淼坐在摄像机前,看着成片里的画面。 画面才拨到一半,她回头看着凌浅,神色温柔,淡淡道:“凌浅,没想到你和我长的这么像啊!” 听到这话时,凌浅淡淡应了句,转移视线看着别处。 李导见周淼看到替身是凌浅,也没生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周淼看完成片,站起身,“拍的很好,真的跟我好像呀。” 李导在一旁附和,“拍的好就行,拍的好就行。” 周淼走到凌浅身边,脚步停住,身子往她身边倾斜着,轻笑道:“难怪当时他选择跟你结婚。” 声音很轻很轻,只周淼和她两个人能听见。 凌浅猛地抬头,眼睛抖得睁大,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啪的一声直接断了。 原来周淼说拍的好,那个好字是这个原因。 第六十五章 又是一个长得像周淼的 后来,周淼拍戏从未缺席,而凌浅也一直在片场宿舍住。 除了郑晓灵偶然会来片场宿舍找她玩以外,没人再来找过她。 三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到了即将要杀青的日子了。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一下。”李导手拿白色大喇叭喊着,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往他这边走来。 凌浅和周淼也和大家一起走了过去。 “我们这部网剧到今天已经杀青了,明天早上十点,希望大家准时参加剧组的杀青大会!”李导咧着嘴,开心的说。 周围的人脸上也洋溢着笑容,毕竟宣布杀青,就代表着这部片子已经拍完了,大家也就可以稍微歇息一段时间。 “周老师、凌浅还有你,明天可都要来哦。”李导朝着周淼和凌浅的方向看着,手指点了点站在一旁的许为。 “好的,李导,我明天一定准时到。”许为说。 周淼和凌浅两人在许为说完后,朝着李导的方向点了点头。 在众人沉浸在杀青的喜悦中时,太阳已经悄悄落山,天空顿时蒙上一层昏暗。 三个月过去,凌浅内心平静了许多,她和顾息靳的事情也应该有个了结。 在片场拍戏的三个月内,赵曲钥也时常打电话来催促她赶紧和顾息靳离婚,她只说了句时间到了自然会离。 手机铃声响起,闪烁的屏幕上熟悉的一串号码跃在眼前,是顾息靳。 她从人群中离开,按下接听键。 “喂?” “今天晚上抽空来一趟京华集团总裁办公室。” 她听着电话里嘈杂的声音以及好听的广播播报的声音,顾息靳现在大概是在回国的路上。 “去京华集团总裁办公室有什么事吗?”凌浅问。 “凌小姐,这我也不太清楚。” 凌浅微愣,顾息靳可真是一句话也不肯跟她在电话里多说。 朝她命令了一句后,把手机扔给了老李。 “哦,行吧。”凌浅说。 “那个凌小姐,您这次尽量早点到那边,顾总火急火燎的回国,感觉是有什么很急的事情要跟您处理。”老李压着嗓子在电话那头说着。 “好,我知道了。”凌浅把电话挂断。 李导见独自一人站在角落的凌浅刚打完电话,走了过去。 李导提醒道:“凌浅,片场宿舍大概会在三天内拆掉,你尽快把东西搬回家。” “好的,我会在三天之内把东西搬走的。”凌浅回道。 她拿出手机,在平台上打了辆车,径直走出片场。 京华集团大楼。 这是凌浅第二次站在这栋高大的商业楼底下,仰起头,最上方的灯并未亮起。 顾息靳应该还在路上。 凌浅抬腿走了进去。 京华集团一层的前台小姐姐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见她朝这边走了过来,问:“小姐,请问您是?” 凌浅闻声走了过去,“我是凌浅,今天找顾总有点事。” 前台听到她名字时眼眸一亮,“凌小姐,请跟我来。” 前台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东西,从后方走了出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凌浅跟在她身后。 最右边的电梯门开了,站在凌浅身旁的前台礼貌地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凌浅抬腿走进电梯里。 滴!电梯里的楼层显示到了最高层。 “顾总特地交代了,让您在总裁办公室等就行。”前台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说。 说完退出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站在电梯门外的前台脸色一沉,上一秒挂在脸上的笑淡然无存。 “切,又是一个长得像周淼的。”轻蔑不屑的声音从电梯门缝里传了进来,钻进凌浅的耳中,有些刺痛。 可她说的本就没有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周淼,顾息靳当初也不会娶她。 过去的总总她不想再和顾息靳再计较。 电梯门开了,凌浅抬腿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凌浅的脚步声逐个亮了起来,她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前。 正往京华集团赶的顾息靳被堵在路上。 “顾总,凌小姐到了。”老李瞥了手机说。 “给她开门。”顾息靳冷声说。 老李犹豫了会,“好。” 随即在手机上操作了下,凌浅面前紧闭的大门开了。 空荡荡的楼层里,面前的门在一瞬间被打开,她整个人背脊瞬间绷直,接连往后退。 口袋里的手机一震,她立马拿起手机,熟悉的一串号码下方写着,【进去等我。】 凌浅松了一口气,站在门口左右看了一眼,才发现在右上方墙角处,有一个旋转的摄像头。 她走进办公室,打开灯,昏暗的空间瞬间变亮。 办公室内干净整洁,地面也很干净,很符合顾息靳的性格。 她慢慢走到办公桌前,手指在桌面上划过,没有丝毫灰尘,果然,重度洁癖患者就是这般。 手自然下垂,走到落地窗边。 窗外五彩斑斓的灯光映入眼帘,视线慢慢往下移,京市最繁华的地段都在眼前。 她转身坐在沙发上,继续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困意袭来,凌浅在沙发上睡着了。 两小时后,凌浅惊醒,看着空荡荡的总裁办公室,顾息靳还是没回来。 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一震,凌浅以为是顾息靳发来的消息。 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手机在手中一紧。 屏幕上又是关于顾息靳回国的绯闻,凌浅扫了一眼,把手机仍在沙发上,后背倚着沙发靠背,仰头闭着眼睛。 凌浅嘴角一扯,拿起手机,起身往门口走。 “凌小姐,您久等了,顾总回来了,您稍等下。”老李出现在门口,凌浅走到门口往他来的方向看了看。 她眉头蹙着,不耐烦地说:“顾息靳人呢?” “顾总马上就上来了,您再等会。”老李安抚着凌浅,他怕凌浅一气之下走了,他没法向顾总交代。 “还等,等着他跟别的女人上完床?”凌浅嘴角一扯,眯着眼看着走道处。 老李一时语塞,看着面前这个一时温顺乖巧的女人,说着这么不符合她平时人设的话。 “不说话?要跟别的女人上床,就别让我在这等!”她压着嗓子朝着走到处喊着。 老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可能代表顾总,也不好再安抚凌浅,怕说错话激怒她,说出更不堪入耳的话。 第六十六章 不离婚行不行?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跟别的女人上床了?” 昏暗的走道里,顾息靳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声控灯朝着凌浅的方向依次亮了起来。 站在凌浅身边的老李长舒一口气,自觉地退到一旁,伸手抹掉额头的汗。 顾息靳脚步停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凝着她,似乎在向她要一个解释。 凌浅瞥了眼,转身回到办公室内。 身后的人跟了进来,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见凌浅未说话,顾息靳再次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凌浅拿出手机,在微博搜索处打出顾息靳的名字,最近关于他的热搜按发生的顺序依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她伸手把手机递了过来。 顾息靳瞥见递过来的手机屏幕碎掉的一角,蹙眉有些嫌弃地接了过去,看着屏幕上的信息。 手机屏幕挡住他半张脸,剩下半张,依旧那么帅。 “这是误会。”顾息靳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凌浅一向猜不透他。 “一个是误会,那两个呢,三个人,你自己往下滑。”凌浅往他身旁走出,踮起脚伸手在他手上拿着的手机屏幕上往下滑着。 “媒体瞎写的。”顾息靳淡淡道,把手机递还给她,眼里多了丝松弛下来的倦意。 凌浅接过手机,瘪瘪嘴,腹诽:你不做这些事,媒体能瞎写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顾息靳走到沙发旁,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坐在沙发上。 看着侧着站在自己面前表情丰富的凌浅,眼睛提溜转。 “看来你不并不信。”顾息靳嘴角上扬,挑眉道。 “当然不信。”鬼才信。 凌浅转过身,立马接上他的话。 “那三个月前,顾慕言在林霖酒吧前抱着你,你怎么解释?”顾息靳往后仰,背靠在沙发背倚上,神色淡然。 凌浅唇瓣张合,正打算说,媒体乱写。 唇瓣闭合,没发出任何声音。 秀美微蹙,扯了扯嘴角作罢。 凌浅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他过多争论,问:“你今天喊我来有什么事?” 顾息靳站起身从沙发后座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回到沙发前,依次在高脚杯里倒上半杯红酒。 他坐在沙发上,酒杯在他手中摇晃,双膝叠起,“离婚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凌浅说:“三年前定好的事情,如今三年之期已到,你按协议办事就好。” 她不想再和顾息靳有什么交集了,这十年的单恋该结束了。 顾息靳看着面前目光坚定的人儿,面色一沉,心底升起一股烦躁,抬手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指尖敲击着沙发前面的桌面,“过来坐。” 顾息靳的声音很轻很轻,不像往日那般高冷。 凌浅走了过去,坐在最边上。 “做过来点。”顾息靳用命令的口吻再次说。 凌浅抬脚挪了挪,距离他半臂之远的地方停下。 顾息靳把空荡荡的酒吧递到她面前,“倒酒。” 凌浅无奈,接过,倒了一半。 “接着倒,倒满。” 透明的酒杯瞬间被染红,只有下方的杯座还是原样。 她把酒杯放在他面前,“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协议什么时候能拟好。” 顾息靳视线盯着那倒满酒的红酒杯,沉声道:“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啊?” 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凌浅背脊绷直,看着他的侧脸,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落地窗一簇簇穿了进来,微弱的彩色灯光在白墙上染出淡淡的颜色。 光打在顾息靳身上,凌浅感觉顾息靳身上多了分无力感。 宽厚的肩膀微微怂着,头垂着,一直盯着桌面,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没之前那般高高在上。 “我只是如期兑现而已。”凌浅淡淡道。 三年前就已经谈成的协议,如今她只是来兑现罢了。 顾息靳缓缓抬起头,拿起刚刚才倒满的红酒,几口入喉,杯中再次见底。 凌浅蹙眉,她不懂,这天不是顾息靳一直期盼的吗? 和她离婚,就可以正式追求周淼了,给周淼冠以顾太太的身份,不用再像之前那般上个热搜都要遮脸。 顾息靳放下手中的酒杯,侧坐面对她,起身。 凌浅来不及反应,顾息靳已坐到她身旁。 两人视线相撞,他喉结上下滚动,右手撑在桌面上,俯身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温柔。 “你想我和离婚吗?”潮湿的气息,酒后有些微醺的口吻。 这样的顾息靳对于凌浅来说很陌生,在凌浅的印象中,他从未用这样的口吻和她说过话。 这样温柔的神情里,看着的究竟是我吗? 凌浅脑海里浮现出周淼之间在片场说的那句,难怪他选择和你结婚。 恐怕,这双幽黑的瞳孔映出的那张脸,并不是她,而是周淼吧。 她绷紧背脊,慢慢往沙发后面挪着,背抵着沙发扶手才停了下来。 顾息靳慢慢跟了上去,逐渐逼近。 凌浅被眼前的目光刺痛,避开他的视线,垂眸盯着沙发坐垫。 “是的,我想和你离婚。” 尽管这句话她在心底反反复复酝酿了无数次,可当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心还是会微微发疼,往下一沉。 瞬间空空荡荡。 把一个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剥离出自己的生活,谈何容易。 顾息靳脸色一沉,抬头勾起她的下巴,想要试图看清她眼底的情绪。 “不离婚行不行?”温柔的气息夹着葡萄香气。 声音很轻很轻,轻的让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只有她和顾息靳两人。 凌浅神色软了些,不似刚才那般坚决,睫毛轻颤,唇瓣慢慢张合。 顾息靳左手搭在她的肩上,慢慢靠近,看着她的鼻尖,视线往下,那张合的唇瓣垂涎欲滴。 凌浅抬起手上撑在胸前,顾息靳挪开抬着下巴的手,把她撑在中间的手一把握住,大手将她两只手握着揉搓着,动作很轻很轻。 她就这样看着顾息靳潮热的鼻息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唇瓣慢慢往前移。 第六十七章 不行! 顾息靳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温柔地点了点。 搭在肩上的手慢慢往下挪,环住她的腰肢,往前一带,两人之间的距离仅剩咫尺。 凌浅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灯光比她刚到时暗了些,能看清楚,但不如刚才亮。 两人之间的呼吸交换,暧昧旖旎。 顾息靳的鼻息越来越近,凌浅背脊绷直,缓缓闭上眼。 唇瓣相贴,鼻息交换。 凌浅脑海里刹那间一片空白。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凌浅侧头,下意识去躲。 身前的人闷哼一声,再次噙住她的唇。 “息靳,我有事找你!”急促的声音随着门开的声音传了进来,屋内的灯刹那间变得昼亮。 顾息靳松开她的腰肢,唇瓣迅速分离,敛色朝着门口看去,两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凌浅抖地睁开双眼,屋内的灯光刺痛她的双眼,下意识抬手去遮。 刺痛缓解,把手撤下,这才发现刚才近在咫尺的人,现在正坐在离自己一臂远的位置。 尖锐的鞋跟敲击着实木地板发出急促的闷沉沉的响声,凌浅闻声看去,周淼脸色惨白,神色惊恐的出现在茶几面前。 “息靳,我...我....”周淼的话断断续续,哽咽了几次都还没说全。 眼泪顺着微红的眼角滑落,小跑到顾息靳身旁坐下,怂着香肩抽噎着。 凌浅起身,绕到沙发面前,看着面前的顾息靳,任凭那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儿依偎在他身旁,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 她盯着他,顾息靳似乎感受到面前的视线,掀眼皮看着她。 他瞳孔里那星星点点的温柔尽数消散,一干二净,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 深邃的眼眸,深不可测。 顾息靳伸手拍了拍依偎在身旁的周淼,冷淡的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她背脊瞬间绷直,本来早已平静的心再起波澜,刚才他那般温柔的问她,能不能不离婚? 这会却一如常态,依旧这么冷漠。 凌浅有些恍惚,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背脊在那一瞬间塌了下来,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事到如今,她居然还在期待些什么。 “没事。”凌浅应声。 “哦,对了,刚才你问我的话,我的回答是...” 不行!凌浅转身冷淡的说出着两字,径直走出门外。 抬腿迈入电梯内,电梯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她不禁按下开门键,走道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凌浅神色微亮,抬脚正欲走出去,下一秒,灯再次灭了,神色暗淡,再无光泽。 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下坠的电梯好似明白她此刻的心境,沉闷的电梯内,只有她一人,可她依旧觉得窒息。 三个月没见到顾息靳,她以为她能坦然面对,不会再起波澜。 可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看着她,轻声问她,能不能不离婚时,她犹豫了。 在那瞬间,她有种顾息靳喜欢她的错觉。 电梯门开,失重感消失,她走出电梯,一层的灯光算不上太亮,只有零星几盏射灯亮着。 推开京华集团的大门。 看着外面的一切,从刚刚来时的灯光摇曳,到现在灯光尽灭,只剩远处路边微黄的路灯亮着。 京华集团处在京市最繁华的地段,这时却显得有些萧条。 凌浅拿出手机,打车回了片场。 楼上,顾息靳扶起坐在身边的周淼,问:“你怎么了,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情吗?” 周淼伸手抽了几张纸巾,抵在微红的鼻下,哽咽道:“我在来找你的路上,发现身后有人跟着,我不敢往后看,只能一路朝前跑,就这样跑到你这来了。” “门外有老李在,你怎么直接进来了。” 周淼察觉到顾息靳话间有丝不悦,挽着他的手带着哭腔撒娇道:“我看见你才放心啊,息靳。” 顾息靳抽开她的手,站起身,“走吧,让老李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周淼嘟着嘴说。 “你现在是当红明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晚上最好不要随意出门。”顾息靳蹙眉背对着她说,径直走到门口。 老李听到脚步声,立马起身走了过去,刚准备张口打招呼。 抬眼便撞见顾总正冷着眼看他。 顾息靳舌尖抵着下颚,横了他一眼,说:“你怎么办事的!” 老李神色紧张,垂头,没再做声。 自从回国后,老李已经知道顾总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不能对着干,保持沉默,一直到顾总气消了就行。 周淼跟了上来,拽着他白色衬衫的衣袖,“息靳,我还是害怕,还是你送我回去吧。” 老李见状,自觉地退到一旁。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开车?”顾息靳抬腿往前走了一步,指了指老李,“老李,送周小姐回家。” 周淼嘟着嘴,松开顾息靳的衣袖。 “请,周小姐。”老李殷勤地上前一步,朝着周淼说。 “那我先回去了。”周淼朝着他念念不舍的说,随后跟着老李下楼。 电梯门开,正要走进电梯内时,她朝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没见顾息靳的身影。 神色失落的抬脚走进电梯。 刚进电梯老李收到顾总的短信,【除了黑色迈巴赫,其他车都行,我有洁癖。】 老李快速回了信息,把手机放回口袋。 顾息靳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满脸倦意,把空荡荡的酒杯倒满,一口喝了下去。 喉结滚动,指尖在玻璃杯边缘打转,垂眸,碎发披在额前。 他在手机上滑动着,办公室的顶灯全部熄灭,只留下茶几上的那盏台灯。 昏暗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眉间蹙着。 缓缓躺在沙发靠背上,脑海里回想起那垂涎欲滴的唇瓣,指腹在下巴处磨搓着,唇角一勾,长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顾息靳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老李的声音,眉间蹙得更深了些。 “有什么事?”他不耐烦地说。 “顾总,我已经把周小姐安全送到家了。” “这种事情不用跟我汇报。” 听筒里传来的是温柔熟悉的声音,周淼接过老李递过来的手机,说:“息靳,我到家啦,谢谢你。” “嗯。”顾息靳说完后直接长按关机键,手机屏幕闪烁了下后没入黑暗中。 第六十八章 今天,是我的第一次。 “到了。”驾驶座上的司机说。 凌浅拉开车门,下车。 走到门口,发现被人拦了起来,旁边还立了个集装箱,灯还亮着。 她走到集装箱旁,敲着玻璃,“有人吗?” 一个穿着随意的中年男人不耐烦地拉开窗户,头往外探了出来。 “谁啊,大半夜的。” “大哥,问下这片场怎么封了啊。”凌浅张口问。 男人见窗外站着的是个美女,神色瞬间缓和下来。 “你不知道吗?” “这个剧组准备收工了,员工宿舍正在拆,晚上都是封闭状态,怕有人闯进去不方便,故意安排我在这看门。”男人耐心解释。 凌浅拿出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没想到已经很晚了。 “那您能不能今天先放我进去,我就是这个片场的人,住在宿舍里。” 男人眉头一皱,严肃道:“那可不行,你是宿舍的更不能让你进去了,现在那边都拆了一部分,你进去多危险啊,明天早上再来吧。” “你今天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早上就可以进去了。”男人见凌浅没说话,继续说。 凌浅抿抿嘴,“好的。” 转身,看着手机发愁。 她在打车平台上输入母亲住的地址,手机上显示,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到后差不多凌晨了。 她把地址删掉,重新输入了地址。 切出界面,给郑晓灵打了个电话。 站在片场门口,听筒里冰冷的机械音有节奏的响着。 “喂?浅,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听筒里郑晓灵的声音很疲惫,像是被电话声吵醒似的。 “我...我今晚能不能去你家过夜?”尽管凌浅不是很想打扰她,可她确实无处可去了。 母亲白天要在医院照顾父亲,她不想这么晚还去打扰她。 郑晓灵一直都是夜猫子,今天怎么睡怎么早啊。 “行...啊,我地址你知道吧,直接打车过来就行呀!”郑晓灵音量顿时提高了三倍,语气有些慌乱。 听筒里的声音有些嘈杂,好像在翻动什么东西一般,似乎还有男人刚睡醒的哼唧声。 凌浅顿时想起来,郑晓灵和林彦在一起了,这么晚了指不定两个人正睡在一起。 她立马挂断电话,转到微信界面,在微信对话框里快速输入。 一句话没打完,郑晓灵的电话打了过来。 “凌浅,这挂电话的毛病是哪里来的哦?” “刚才是信号不好,不小心断了。”凌浅心虚地解释着。 “你在哪呢?”郑晓灵在电话那头急切地问。 “我在片场门口。” “凌浅,那么晚你在那干嘛啊,赶紧打车过来,快点!” 郑晓灵说完后,立马给凌浅把车都打好了。 手机微信界面上发来郑晓灵的消息,是她打好的车辆信息。 没一会车就到了,凌浅上车。 “目的地到了。”驾驶座的司机开口说。 凌浅拉开车门,下车便见到跑过来的郑晓灵站在车门前。 “你总算来了,等的我急死了。”郑晓灵一把挽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小区里走。 “你等很久了吗?”凌浅问。 “还好吧,就是你一直不回消息有点着急,怕你在路上出事。” 凌浅从包里拿出手机,指腹轻点着屏幕,没亮。 接连点了好几下,屏幕还是没亮。 “我手机没电关机了,害你担心了。”凌浅瘪瘪嘴说。 “没事,人到了就行,今天晚上就和我一起睡吧。”郑晓灵挽着她的手往小区门口走。 没一会,她和郑晓灵走到门口。 郑晓灵往口袋掏了一会,发现出门的时候钥匙没带。 她在手机上打了个电话出去,说了句,“出来,帮我开下门。” 话才刚说完,吱呀一声门开了。 林彦拿着手机,站在门内。 凌浅下意识拽了下郑晓灵的手臂,朝她轻声说:“林彦在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我来多尴尬啊。” 郑晓灵会心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臂,“林先生,你现在可以走了。” 凌浅看着面前的林彦,脸涨的有些红,“凌浅姐,我学校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便从她身侧走下楼,脚步有些凌乱,扶着楼梯都歪歪扭扭的。 凌浅看着慌乱的背影,说:“这个点,学校宿舍应该关门了吧。” 郑晓灵二话不说把她拉进房间,拍了拍她的肩,“浅,你就别想这么多了,今天先安心在我这住下就行。”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两杯牛奶。 郑晓灵在卧室里帮她找换洗的衣服,朝着门外喊:“浅,桌上的牛奶你喝一杯,林彦泡的,喝完睡个好觉。” 她拿起面前的一杯,牛奶还是热的,想来应该是林彦出去之前泡好的。 郑晓灵把换洗的衣服给她后,便先去卫生间洗澡了。 洗完换凌浅进去洗。 凌浅刚出浴室,郑晓灵把桌面上的牛奶递给她,“都冷啦,你才喝一半,快喝完我去洗,洗完我们一起睡觉觉。” 她刚才在沙发上等郑晓灵洗澡的时候,觉得牛奶有些烫,便只喝了半杯。 凌浅接过郑晓灵递过来的牛奶,喝完后把空杯子递给她,笑着说:“那就劳烦我的郑小姐帮忙洗下杯子拉。” 郑晓灵看着她这副殷勤的样子,两只手拿着水杯在她面前晃了晃,大笑道:“浅,你还是别这样,我不习惯。” 凌浅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说:“好吧,那我也只好听你的。” 郑晓灵眯着眼朝她踢了一脚,“凌浅,你真的够了!” 她躲了下,看着在厨房里洗水杯的郑晓灵,心里好受了许多。 两人躺在一张一米八的大床上。 凌浅张口问:“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在睡觉啊?” 郑晓灵眼珠转了下,说:“是啊,一不小心睡着了,看了手机才知道那时候才十点半。” “那时候林彦是不是在你旁边?”凌浅眼尾上扬,问她。 “我靠,这你都知道!”郑晓灵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凌浅坐起身,看着身旁满脸通红的人,不禁发笑。 “好啊,凌浅,你诈我!”郑晓灵喊着,拿起枕头朝她扔了过去。 “我没诈你啊,我是猜的。”她一把接过枕头,把枕头抱在自己胸前,笑着看郑晓灵。 郑晓灵被凌浅直勾勾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用手挡住整张脸,闷闷的声音从手掌后传了出来。 “今天,是我的第一次。” 第六十九章 阳光盛大,是谁的降临。 凌浅微愣,凑近问:“那你们措施做好了没啊?” “浅,你能不能不要问啊,我......”郑晓灵整个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凌浅见状笑了下,“好啦,我不问啦,记得措施一定要做好,保护好自己。” 郑晓灵点点头,躺了下来。 凌浅随后也躺着,没一会,眼皮越来越重,困意袭来。 一夜无梦。 阳光透过床头的窗户洒了进来,凌浅缓缓真开眼,伸手挡了下阳光,等眼睛适应后侧头看着身旁正在熟睡的人。 她越过郑晓灵,拿起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 拔掉充电器,把手机拿了过来,长按开机键。 手机屏幕瞬间亮起,屏幕上显示着中午十二点。 凌浅一愣,抬手揉了揉,再次看向屏幕上的时间。 依旧是中午十二点。 她居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今天上午还有剧组的杀青要参加,这会赶过去恐怕已经结束了。 手机屏幕上跳出,欢迎使用移动通信。 右上方的信号亮了起来,是满格。 拿在手里的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睡在身旁的人蹙眉轻声哼唧了声,凌浅拿着手机走出卧室,把门带好。 满屏的未接电话,手机依旧震动着。 随之而来的是一条条短信,是母亲发来的。 凌浅点了进去,手机屏幕上写着【凌浅,快来医院,你爸他醒了!】 瞳孔猛地收缩,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她退出界面,急忙穿好衣服,拿上手机出了门。 急忙在小区门口打了辆车去京市中心医院。 满心雀跃,父亲终于醒了,她终于可以让父亲好好看看自己,又可以继续和父亲开玩笑,斗嘴了。 凌浅嘴角上扬着,眼睛里闪着光亮,耀耀生辉。 车停在京市中心医院门开,她下车后飞奔向住院部。 堵在电梯门口的人太多,她一层层从楼梯间爬了上去。 在那条白色的走道上,第一次走起来如此轻松,父亲终于醒了,终于。 穿过走道上的人群,凌浅终于来到门前。 周围空空荡荡,凌浅推门进去。 快步跑到病床边,只见母亲扑在父亲身上,肩头抖动着,发出丝丝抽噎声。 凌浅心往下坠了一分,睫毛轻颤,唇瓣张合多次,终于开口:“妈,爸是不是醒了?” 颤抖的声线在被床外的阳光充斥着的白色病房内,暴露无疑。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话落,明明房间是迎着太阳,明明今日的太阳这么大,明明今日的温度异常高。 她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凌母抬头,肿着的双眼布满血丝,看着站在床头的凌浅。 “浅,你爸去世了。” 凌浅背脊发凉,呼吸一滞,不可置信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走到母亲身边,“妈,你不是给我发短信说,父亲已经醒了吗?” 母亲眼泪再次夺框而出,顾不上擦拭,冰冷的手握着凌浅的手,抽噎着,“你爸当时确实醒了,可没过一会,便再次昏迷过去了。” 我当时着急让你来,是想让你爸能在醒着的时候见你最后一面。 “可给你打电话是关机、发短信也不回,我只能一遍遍打,短信一遍遍发.......” 母亲的眼泪不停往下落,胸口起伏着,肩头颤抖,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凌浅挣开被凌母握紧的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把她发来的短信一条条看完。 眼底那唯一一丝希望,在看见最后一条短信时,就没了。 【你爸死了。】 简短的四个字,凌浅使劲揉搓着眼睛,一遍又一遍,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滑落。 无声无息。 “不,妈,你说的,我爸会醒的。” “三个月前,医生不是说过吗,有很大的希望能醒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凌浅双手握着凌母的肩头,嘶哑着声音问。 母亲视线从凌浅脸上移至病床上的人,呼吸机已经摘掉了,看着病床上的人说: “浅,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想相信。” “明明说好,会醒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不再多陪我一阵呢?” “哪怕不说话...也行啊?” “哪怕...像之前一样躺着也行啊?” “老凌,你醒醒啊。” “求你了...” 母亲哽咽道,神色忧伤的看着病床的人,把头慢慢埋进他的颈间,肩头抖动着。 凌浅看着眼前的场面,仍旧不敢相信这一切,眼睛挣得大大的,嘴里一遍遍念着:“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头不停地摇晃着,往门外退去。 门哐当一声,从背后推开,撞到她后背上,凌浅闷哼一声,转身想走,迎面撞上一个人。 她后退几步,冷声道:“让开!” 身前的人未退让半步,凌浅抬眸,看着眼前的人,走进,双手在他身上捶打着,一遍又一遍,嘴里喊着:“你让开,放我出去。” 紧握的拳头逐渐发红,捶打的动作被面前的人制止。 “你放开我,顾息靳。” 顾息靳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见她眉头微皱,有松了些力道。 “凌浅,你冷静一点。” 凌浅看着他,嘴角一扯,手指着他:“顾息靳,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冷静,我们早就没有瓜葛了,你来这干嘛!” 顾息靳任凭她这般,没说任何话,看着她低声说了句:“节哀。” “不不不,顾息靳,我爸没死,对不对,我爸没死,医生说他能醒过来的,医生说过的.....” 她睁大眼睛看看面前的人,有朝着病床的方向看,嘴里念叨着。 一次次重复着这样的动作,顾息靳握住她的肩膀,弯腰盯着她的眼睛,压着嗓子说:“凌浅,你清醒一点。” 她陡然回过神,眼眶里的泪在眼里打转,喃喃道:“顾息靳,我爸死了,我爸他死了......” 顾息靳看着面前的人儿,心顿时揪起,把她抱在怀里。 “我爸死了,我没有爸爸了,我没有爸爸了......” 怀中的人儿任由他抱着,嘴里喃喃着。 第七十章 天黑了,您也走了 激动的情绪刺激着凌浅的大脑,一口气没缓过来,昏倒在了顾息靳的怀里。 见怀中的人昏了过去,正欲抱去病房休息。 门外想起一阵敲门声,顾息靳护着怀里的人儿挪到门边,伸手把门打开。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走到病床边,轻轻扶起母亲,说了句,请节哀。 医生绕到另一边,缓缓将白布盖在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身上,白布盖至脖颈间时,母亲伸手挡了下,泪眼汪汪的看着医生,抽噎着说:“等等,我还想再看一眼。” 几秒后,母亲艰难地撇过头,不再看父亲一眼,随着白布逐渐往上,父亲的脸慢慢被身上的白布遮盖住。 母亲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大,泪水不断落下。 昏倒在顾息靳怀中的凌浅心口猛地一抽,眼睛陡然睁开,大口喘着气醒了过来。 她一眼便看见站在病床边的医生,推开顾息靳环住的手,跑了过去。 伸手拽住医生的白大褂,激动的问:“医生,您之前不是说我父亲会醒的吗?他是不是要醒了。” 凌浅眼里闪着光,看着站在面前的医生,等着他的回答。 医生手指了指被白布盖住的父亲,长叹道:“小姐,请节哀,我们已经尽力了。” 凌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不不,你说过我父亲会醒的,你说过的啊,医生。” 她瘫坐在地上,手依旧紧紧拽着医生的袖子,仰头望着医生,一遍遍恳求道:“求你,求你救救我父亲,求求你了。” 顾息靳扶起摊在地上的她,凌浅转身把他推开,继续求着医生。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拿出夹在手臂间的文件夹,打开,缓缓开口:“病人凌慎言,死亡时间2022年11月05日,上午10:29分。” 面前的医生说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扎进凌浅心里。 她接连后退,躲在角落里蜷缩着,蹲下身,抱住双腿把头埋了进去。 如果她昨晚手机没有关机,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如果她昨晚早点睡,是不是就会早点看到母亲发给她的消息。 如果她不睡懒觉,就可以见到父亲了,就可以跟父亲说会话了。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她错过了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凌浅双肩抖动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不想吵到父亲,不想父亲听到她的哭声,难过。 顾息靳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把自己封闭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刺猬。 他慢慢上前,手搭在她头顶,轻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转身走了出去。 母亲站起身,捂着嘴,断断续续的抽噎着:“浅,我出去一会,你跟你爸单独说会话吧。” 母亲走出病房把门带上。 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凌浅心慌。 她慢慢抬起头,双手撑着墙壁站起身,缓缓走到病床边。 抬手把盖在父亲身上的白布掀至脖颈处,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凌浅皱眉,红肿的眼睛一丝不苟的看着病床上的人,试图想把这张脸刻进脑海里。 不敢错过任何细节。 凌浅看着父亲,声音很轻,撒娇道:“爸,你醒醒好不好,女儿来看你了。” “爸,女儿现在能自己赚钱了,我还想给您养老呢,你醒醒好不好?” “爸,你看,这张卡里有很多钱,都是女儿自己挣的,你的医药费我现在也能负担的起,您醒过来好不好啊?” 凌浅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工资卡,里面是她演完网剧全部的片酬。 她把卡在父亲面前摆了下,病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她垂眸收了起来。 “爸,都怪我,您是不是怪我出来后没有经常来看您,所以,您不肯见我最后一面?” 红肿的眼眶,眼泪一颗颗往下掉,鼻尖红肿。 她瘫坐在地上,趴在床边上,看着父亲,嘴里不停地说: “爸,你怪女儿,你醒来狠狠骂骂我好吗?” “爸,我现在还是进演员圈了,你不是一直都反对吗?只要你醒过来,我以后哪也不去,就在家陪着你和妈妈,好不好?” “爸,我好想你啊,好想你...” 凌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她就这样趴在父亲床头睡着了。 半小时后,顾息靳推门进来,走到床边看着穿着拖鞋坐在白色地砖上的凌浅,趴在床边。 明明睡着了,可眼角依旧在流泪。 他缓缓把她抱起,走出病房。 顾息靳出门后,凌母站=说:顾总,浅儿劳您费心了。 “没事。”说完后,他抱着怀中的人去了贵宾休息室。 白布再次覆盖住父亲的身体,被护士推出了病房。 凌母呆呆地坐在病房外冰冷的凳子上,好似病房内的人还在一般。 凌浅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抽掉正在挂水的枕头,下床,开门。 “凌小姐,顾总有事出去了会,您要去哪?”守在门口的老李神色担忧地问。 凌浅没说话,拖着身体一步步朝父亲的病房走去。 老李不放心,立马跟了上去。 父亲的病房到了,她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看到里面黑漆漆一片,看不见任何光亮。 记得之前,每次来这,房间都是亮的,每次都是。 她推开门,开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病床上空无一人,冰冷的机器摆在床头边,没有发出任何机械音。 凌浅背脊塌了下去,父亲,真的走了。 母亲站了起来,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她侧身一把抱住母亲,双手紧紧环住,压在心底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妈,我爸真的走了,妈...” 双手一沉,抱住的人往后倒,她察觉不对劲。 母亲昏了过去。 老李扶住凌母,凌浅疯了一般地跑到护士抬,“护士,我妈昏倒了,我妈昏倒了。” 护士找到医生,给母亲安排到病房内,检查了下。 “没什么大事,情绪激动加上今天一天没吃饭,才会晕倒,好好休息就好了。” 凌浅听到医生这样说,揪起的心才放下。 父亲已经走了,她不想母亲再出什么事了。 第七十一章 失魂落魄 凌浅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满脸愁容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脸色苍白,下唇上有两处裂口,眼皮肿着。 她低头,强忍着情绪,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 “凌小姐,医生刚才说了,您母亲是因为太过劳累而昏倒的,吊瓶挂完应该就没事了。”站在一旁的老李说。 “您要不要先去您自己的病房里休息一下。” 她没说话,就这样守着母亲。 老李无奈,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在门外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顾息靳手里提着两碗粥到病房门口。 “顾总,要不您去劝劝,凌小姐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顾息靳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老李,缓缓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凌浅背对着他,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 他视线下移,在凳子的间隙里瞥见那一双冻的发白的脚,眉心一皱,走了过去。 “凌浅,先吃饭吧,这里我替你守着。” 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他伸手搭在她肩上。 凌浅身体瞬间绷直,轻微发着颤,他这才注意到,她又强忍着情绪偷偷哭。 生怕吵醒病床上的人,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这样咬牙发着颤,偷偷哭。 顾息靳搭在她肩上的手拍了两下。 凌浅身形一顿,发颤的动作停住,垂头伸手去抹眼泪。 随后侧身,低眸看着地面,问:“你怎么来了?” 虽然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顾息靳还是在她这仅仅几字中听到了那一丝颤音。 她不敢看他,怕下一秒就在顾息靳面前哭出声。 “我给你买了点粥,你先出去吃,我在这守着,等伯母醒了,你有力气照顾她。” 顾息靳的声音很轻很轻,像在哄着一个爱哭的小孩吃糖一般。 凌浅只觉得今日的顾息靳和往常不同。 他比之前更有耐心了,比之前对她说的话长一些了,好像多了丝温度。 凌浅站起身,手扶着床边,眼前一阵晕眩,站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她略过顾息靳身边,径直走向门外。 没人看到她身后一直有一个朝着她张开双手保持着一臂之远的影子。 “凌小姐,这是顾总给你买的粥。”老李见凌小姐出了病房门,把手里的期中一碗粥递给她。 凌浅接过,坐在房门外,从袋子里拿出粥,揭开盖子,红肿的双眼没有丝毫情绪,犹如一潭死水。 她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送自己嘴里,佛法一个吃饭机器,忘记设置吞咽系统。 嘴里的粥顺着嘴角话落,泪眼再次齐刷刷落下,在一旁看着的老李见状瞬间不只所措。 老李转身进门,“顾总,您要不还是出去看看吧,凌小姐现在......” 他的话哽在唇边。 现在怎么了,是不是又晕倒了?顾息靳压着嗓子,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不是不是,哎...要不,您还是出去看看吧,我在这守着。” 顾息靳起身,两步并做一步走出了病房。 只见坐在病房门外的人,眼泪一串串往下落,勺子机械的挖着粥,却连零星半点都没送入口中。 他看着面前毫无人气的凌浅,眉心紧皱,从口袋里拿出纸巾。 在她面前俯身蹲下,把唇角溢出的粥擦干净。 再抽出一张纸巾,抬手去擦她眼角的泪水,在将要碰到她脸颊的一瞬间,凌浅抬手挡掉。 顾息靳收敛神色,站起身,淡淡道:“不想我碰你,就老老实实把粥吃完。” 凌浅抬眼仰头看了他一眼,顾息靳站在她面前,依旧这样高高在上。 她咬牙把碗里的粥吃完,起身,拿起吃完的饭盒走到楼梯间垃圾桶旁,使劲扔了进去。 手机铃声响起,她站在原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郑晓灵的名字。 昏暗的楼梯间楼道里,凌浅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 楼梯间的声控灯再次亮了起来。 “浅,我一醒就没见到你人,你去哪了啊,听林彦说,你今天早上没去片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郑晓灵连着问,声音有些懒洋洋的。 凌浅听到熟悉的声音,眼泪克制不住地往外溢。 “你不会才醒吧?”她转移话题。 “哎,你快别提了,我居然一觉睡到下午五点了,我从来没有睡这么久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郑晓灵在电话那头抱怨,“头都要炸了。” “我早上睡过了,就没去片场,打电话过去,导演说已经散场了。” “我现在在片场宿舍里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不去你家住啦。” 她故意装作轻松的语调,可每个字都发着颤。 幸好郑晓灵一向大大咧咧不怎么注意这些细节,不然仅凭这几句话不可能把她糊弄住。 “好吧,我还想着今晚还跟你一起睡呢。” 凌浅说:“不早了,你歇会早点休息。” “好的,浅,你也是哦,早点休息。” 说完后,她便挂断了电话,拿着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蹲下身,泣不成声。 没过一会,手机再次振动,是赵曲钥打来的。 凌浅犹豫了一会,挂断了这通电话。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依旧是赵曲钥的。 凌浅收起情绪,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 “喂?有什么事吗?”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凌浅,我劝你识趣一点,不要以为你父亲死了,就可以有借口把息靳留在你身边。” “不要忘了,今天是你和息靳三年协议的最后一天,老老实实签完协议和我们顾家划清界限。” “你以为息靳为什么今天要去医院?” “他是因为可怜你!” 赵曲钥像吃了枪药般一口气朝着电话那头喊着,嘲讽的意味浓厚。 “赵阿姨,麻烦你搞搞清楚,今天不是我让顾息靳来的,是他自己非要来的?” 你管不住你儿子,你就来管我,你是不是只有这么点本事啊! “还有,不是我不签协议,是你家顾息靳还没拿给我签呢~” “我不需要您宝贝儿子的可怜!” 凌浅一口气怼了回去,直接把电话挂断,手机关机。 抬头看着被她吵到的顶灯,亮的时间比刚刚长了,泪水再次溢满眼眶。 第七十二章 爱的谎言 凌浅在楼梯间缓了缓,把手机放回口袋,拉开门走了出去。 将要走到母亲的病房门口时,见到顾息靳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纸,A4大小。 脑海里瞬间想起赵曲钥刚刚的话,今天是她和顾息靳三年协议到期的那天。 凌浅站在原地,身体绷直,嘴角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 她说今日顾息靳怎么感觉跟平时不对劲,那么耐心的安抚她的情绪,原来是想让她好好签完离婚协议。 凌浅自嘲,刚才在楼梯间跟赵曲钥发的狠瞬间打了自己的脸。 她冷着脸走到顾息靳身旁,“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给我?” 顾息靳听到凌浅的声音,立马把手中的纸对折几下放进口袋。 他站直身体,侧站着说:“没有。” “没有就走吧,这里不需要你。”凌浅神情坚决道。 老李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问:“凌小姐,您一个人真的行吗?” “三年牢狱,你们不在我身边,我不也好好活到现在了?” 老李皱眉,凌小姐刚才连粥都喝不下,怎么扔了个垃圾就变得这么暴怒。 他侧头,视线落在顾总身上,向顾总求救。 顾息靳白了他一眼,“你出来干什么!” 老李这才想起来,他出来是有事情要告诉顾总。 “凌小姐,您母亲醒了,正叫您进去。”老李说。 凌浅伸手推了下挡住病房门的顾息靳,径直走了进去,随后把门带上。 “顾总,你是不是又惹到凌小姐了,她怎么突然火气这么大?”老李站在一旁问。 “不是你刚刚说的话惹到她了吗?”顾息靳瞥了他一眼。 老李皱眉,思索了会,“不对,凌小姐这么大火气,不是对我,而是针对你。” 他斜眼看着老李在身旁一本正经分析着,瞬间烦躁,问:那你说针对我什么? “很多吧?”老李磨搓着下巴,顺着顾息靳的话往下说。 “这不应该问顾总您自己吗?” “问我什么?” “您在凌小姐面前不那么端着就行?” 顾息靳眉间蹙得更深,回想着之前和凌浅相处的日子。 “我没有端着!”他冷声说。 老李长叹一口气,果然,说不上几句话,又开始端着了,“是的,顾总,您没有端着。” 病房内。 凌浅走到病床旁。 把桌面上放着的温水沾着棉签在母亲干枯的唇瓣上一遍遍湿润着。 “您好点了吗?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去找医生。”凌浅神色担忧。 母亲伸手覆在她手臂上,拍了拍,“没事,我就是没吃饭才晕倒的,挂了点水好多了。” “我刚刚听到你在外面和顾总吵架,现在不像以前了,脾气多多少少要收敛一点。”母亲叮嘱着。 “我知道啦,妈。”她反手握紧母亲的手。 凌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在母亲的面前落泪,她怕母亲拖着还没恢复的身体,再次被她惹哭。 躺在病床上的凌母,看着身旁的女儿,虽然嘴里积极回应着她的话,但整个人就如同丢了魂的布娃娃一样,沉浸在悲伤里。 “浅,妈有件事要跟你说。” 母亲缓缓坐起身,凌浅扶住她,把枕头垫在她背后。 “您说。” “其实,你爸,醒来的可能性一直都很低。” “可三个月前您不是跟我说,爸可能在三个月之前会醒吗?而且医生也说了,醒来之后没抢救过来。” “我之前说那样跟你说,是不希望你为了我和你爸,过你不喜欢的生活。” 凌浅脑海里浮现出三个月前来医院看爸时,跟母亲说的话。 脑子里的绷直的弦在一瞬间全部断掉。 眼眸里的不可置信瞬间变成内疚、自责、怨恨。 原来,一直以来,不论是在南城辉煌一时的凌氏集团里的父母,还是如今落魄至此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始终在背后默默支持她,支撑起一切,为她扛住所有的顾虑。 她怨恨,自己。 她居然在那时连母亲说谎都察觉不到,只顾说着自己的事情。 绷着的身体,颤抖着。 “浅,你不怪你自己,我只是不想你有顾虑。” “而且,三年前你和顾总签下的协议,也是为了我和你父亲,不是吗?” 凌浅睁大双眼,耳边回荡着母亲说的最后一句,三年前的协议。 不,不,不,他们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我从没跟他们提起过,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啊! 唇瓣颤抖着,张合几次后,带着颤音开口:“妈,您说的什么协议啊?” 母亲温柔地看着她,“顾总为我和你父亲安顿好一切,条件是你嫁给他,还有......” 总之,你为了我们付出这么多,想要脱离这一切的时候,我们怎么能拖累你呢。 凌浅心往下一沉,母亲知道了,母亲居然知道。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爸病情稳定之后,顾总抽时间跟我解释了这一切。”凌母如实说。 她出狱之后,母亲从未提起过,她一直以为母亲不知道。 毕竟,在凌氏集团倒闭之前,爸妈都知道她在追求顾息靳,所以她和顾息靳结婚对于他们来说,是自己的女儿得偿所愿,他们应该不会起疑。 可,她万万没想到,母亲从很早很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她的心不停地往下坠,说不清的滋味,这一切对她来说太突然了。 “那我爸醒来的那一瞬间有怎么解释呢?” “我也很惊讶,原本想的是,三个月后如果你问起你爸醒来这件事,我就随便糊弄过去,可没想到,你爸真的醒了。” “可,这一醒,却再也醒不过来了。”母亲长叹了一口气。 凌浅眼眸布满血丝,看着病床上伤心的母亲,心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喘不上气。 “可是妈,我们是家人,你为什么要骗我啊,我不想你独自承受这么多。” “我们是家人,这些事情本来就应该我跟你一起承担啊。” 母亲伸手模了摸她的头,“没事,浅儿,妈承受的住。” 第七十三章 孤星伴月 凌浅垂在病床旁的手紧紧拽着冰冷床架。 她脑袋很乱,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察觉到她的异样,想再次开口安抚她时,凌浅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握着床边的手松开,双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丝毫没有知觉。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她已经28岁了啊,不再是之前需要被父母护着的小孩了。 可母亲还是为她扫清顾虑,让她能勇敢往前走。 可她不是小孩子了啊! 凌浅咬牙转身,跑到病房门口,脚步定住,“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的唇角颤抖,让语气尽量保持平淡,可内心早已一团乱麻。 开门,一路跑到医院天台。 “照顾好伯母。” 顾息靳吩咐完后,朝着凌浅离开的方向追去。 “好的。”老李应道。 转身走进病房。 凌母长谈一声“我不应该直接告诉浅儿的,她一定承受不住。” 老李走到床边,轻声说:“”您放心,顾总会照顾好她的。 天台上,黑漆漆一片,凌浅借着周边的建筑物的光亮慢慢走到天台边。 她抬头漆黑一片的天空,一轮弦月挂在空中,旁边还有一颗若隐若现的星星。 它的光芒很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凌浅仰头看着那颗星星,轻声说:“爸,是你吗?” “您现在是不是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我啊。” 声音放地更轻了些,“如果您当时醒着,是不是会跟母亲做一样的选择,瞒住自己的病情,让我没有顾虑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爸,我长大了啊,我不再是小孩子了。” “我也想用自己的力量护着你和妈妈呀!” 眼前的星星逐渐模糊,带着重影。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爸,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护着母亲的。” “您安心走好。” 她缓缓张开双臂,迎着秋风,闭上眼感受着周边的一切。 逝者已逝。 她和母亲也该往前走,好好活下去,连带父亲的那份一起。 顾息靳推开天台的铁门,只见凌浅站在天台边,伸开双臂,身子往前倾。 快步走了过去,在一步之远的距离停住脚步。 心跳的飞快,秋风吹散了挡在他额前的碎发,青筋暴起。 她要干嘛? 顾息靳站在她身后,根本不敢上前一步,怕自己刺激到她,凌浅会直接跳下去。 塔屏息,调整着自己的语调,轻声开口道:“凌浅,你冷静一点。” “我知道你父亲去世你很伤心,但一切都会过去的。” “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尾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天台上的风太大,还未抵达凌浅的耳边,便被风吹散了。 站在天台边的凌浅伸手抹去泪痕,转身。 面前高大的身影吓得凌浅往后仰,幸好背后是齐腰的墙壁,抵住了她后退的脚步。 背脊绷直,试探的慢慢往前走去,迎着通往天台的门内透出的光,看清了面前的人。 悬着的心缓缓落下,拍拍胸口,“吓死我了你,站在那不说话,我还以为是鬼呢?” 顾息靳紧皱着眉头,身形一顿,心底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想不开,要自杀。” 黑暗的天台周边闪着零星的光,打在顾息靳的侧脸,有些模糊,看不清神情。 幽深的瞳孔一同没入黑暗中,看不清那眼底零碎的波澜。 黑夜,掩盖了他的情绪。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脆弱的人吗?动不动就要跳楼。” 凌浅带着嘲讽的语气朝着顾息靳说。 她现在不能死,她还有母亲,她要好好活下去。 “我怕……你想不开……” 顾息靳垂眸看着地面,低声喃喃着。 凌浅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太过怪异。 她上前一步,站在距离顾息靳一步之远的地方。 “如果你上楼的目的,只是为了可怜我,那请回吧。” 顾息靳抬头,盯着她。 凌浅眸光一阵,她在深渊似得眼眸里看到一丝怜惜。 她收回视线,侧头,避开。 高高在上的顾息靳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一定是天太黑,误把可怜看成怜惜。 ”顾息靳,收起你怜悯的眼神,我不需要!” 这样,只会让凌浅觉得更加卑微。 顾息靳眸光一顿,那一抹微弱的波澜消失不见。 转身,走出天台。 凌浅看着他没入黑暗逐渐远去的背影,觉得背对着自己的那个顾息靳,在此刻有些失落。 她抿着下唇,低声提醒着自己,凌浅把注意力收回来,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 母亲昏倒了,父亲的葬礼她还要主持,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这些才是重要的事情。 顾息靳站在天台门外,站在角落,透过窗户看着凌浅。 看着她抬头望星星,看着她走到天台边大喊着,看着她张开双手再次拥抱深秋的风。 “顾总,怎么不出去?”老李不知何时走了上来。 顾息靳身形一震,根本没注意老李是什么时候来的。 顾息靳回头看了一眼,不耐烦地说:“你怎么来了?” “凌小姐的母亲睡着了,我就上来找您了。” “您今晚是准备在医院一整晚吗?”老李问。 顾息靳回头,注视着玻璃窗外的人儿。 老李犹豫了会,开口,“您今晚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这段时候您一直忙公司的事情,现在又在医院守着凌小姐,身体会垮的。” “后面还有好几个会要开,商务决策需要您定夺。” 他知道顾总担心凌小姐,但在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会垮。 “没事。”他淡淡道。 “顾总,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替您照顾凌小姐和她母亲,您回去好好睡一觉。” “我不放心。”顾息靳说。 “可,您至从出差去国外后,就没睡过一整晚的觉,在这样熬下去,会死的。” 顾息靳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咒我死?” 冷冽的语气,让老李不禁打了寒颤,闭嘴转身下楼。 他还是待在凌小姐母亲身边安全点。 第七十四章 八岁生日许的愿望 凌浅在天台上站了很久,天微微泛白,困意来袭,收拾好情绪,转身走下楼。 站在角落里的顾息靳,见凌浅步伐稍显轻松地下楼,一整夜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等她身影消失在楼道后,他才慢慢跟了上去。 母亲病房前,她替换了老李的位置,坐在床边睡着了。 顾息靳来到病房前,“你怎么出来?” 老李为难道:“凌小姐回来后,就让我出来了。” 顾息靳没说话,透过病房里的玻璃窗,看着趴病床边的人。 他缓缓推开门,走到凌浅身边。 熟睡的人儿呼吸均匀,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不知是站在天台上风吹得太久,还是病房里的空调温度太高。 他慢慢靠近,温柔地把凌浅抱起,走出病房,抱着走到凌浅的病房里。 顾息靳扫了一眼她白皙的脚裸和苍白毫无血色的脚,眉心一皱。 在天台上并未注意到,她居然就这样穿着拖鞋跑了上去。 推开病房的门,把凌浅轻轻放在床上,脱下她脚上的一次性拖鞋。 “顾总。”老李跟了上来,在病房门口喊了句。 顾息靳冷着眼朝着他了一眼,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老李闭上嘴。 那样温柔的顾总,仿佛是他的错觉。 顾息靳把凌浅安顿好后,退出病房,门上房门。 冷声道:“有什么事?” “今天一天国外合作方打了很多电话,要跟您洽谈合作方面的细节,本来这个合作早就应该在您回国那天谈好的。”老李说。 顾息靳眉间蹙得更深,近期内再去一趟国外恐怕没有时间了。 “暂时先往后拖几天吧。” “可,那边态度很强硬,如果再继续往后拖,可能就会失去这次合作了。”老李说。 “而且,您这边不是打算把这次合作谈成后,把一部分股份兑现吗?”老李接着说。 对于公司股份兑现这件事风险性极高,稍有不慎便会导致公司股价极具下跌,所以顾息靳很重视这次合作。 老李一直都不太明白,顾总为什么从回国之后就开始着手公司股权分割和股份兑现的事情。 “你先暂时稳住那边,明天定晚上飞国外的飞机去谈合作。” “好的,顾总。”老李应道。 顾息靳转身走进病房,坐在病床边,看着病床上的人,眉头紧皱,睡的并不安稳。 他把凌浅的手放进被子里。 单手撑着脑袋,在病床边睡着了。 梦里那个仅有八岁的小男孩,牵着父亲的手去买生日蛋糕。 今天是他的八岁生日,每年生日的时候父亲都会来这家店给他买生日蛋糕。 那张稚嫩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因为马上他就可以跟着父亲回家,回家过生日了。 黑色的车,在阳光下发亮。 “爸,你今天是不是洗车了呀?”他好奇的仰着头问身旁的父亲。 “小息真聪明呀,一眼就看出来爸爸洗车了。” “今天是你生日,爸爸特地把车洗干净了借你回家过生日呀。” 身旁那个高大的男人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往前走。 两人停在车边,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 他扫了眼车内,发现虽然内饰已经发旧,但比之前干净了很多。 父亲把蛋糕稳稳放到后备箱,然后坐在驾驶座上,熟练地系上安全带。 “小息,把安全带系上。”父亲看着他说。 他不情愿的在父亲的注视下,把安全带系上,坐在旁边的父亲在他扣上安全带后,伸手扯了扯,确认已经扣好后才松手。 “出发,回家过生日咯!”他在车内开心的喊着。 父亲开着车,等面前的红灯变成绿灯后,在往开一会,就到家了。 他马上就可以吃上母亲做的热腾腾的晚饭,一起在客厅里那张圆桌上吃饭、点蜡烛、唱生日歌,许愿。 这是他一年里最期待的一天。 前方的红绿灯从红灯换成绿灯,停下的车重新启动。 走过斑马线,开始加速。 一辆四米长的货车在十字路口冲了出来,车头朝着他们直直地撞过来。 父亲捏紧方向盘,踩着刹车,整个车顺着货车撞去的方向偏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发出砰的一声,刺穿他的耳膜。 安全气囊拖着他沉重的脑袋,昏昏沉沉,满身鲜血的父亲倒在方向盘上,手指颤抖着,想要伸向他,伸到一半。 那只刚刚买蛋糕牵着的他的手,就在他眼前垂了下去,再也没抬起来过。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张嘴喊着身边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父亲。 “爸爸,车脏了,你醒醒。” “爸爸,蛋糕被倒了,你醒醒啊!” “爸爸,我们不是马上就可以到家了吗?你快醒醒别睡了。” “爸爸,今天是我生日,我可以许愿,许愿你现在醒过来。” 顾息靳猛地醒了过来,满头的汗,左手抑制不住地发抖。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捏住左手的手腕,想要制止那种无法控制的抖动。 这梦,有十年没做过了。 许是因为凌浅父亲去世这件事,勾起他儿时的回忆。 那时候家里并不有钱,车是二手的,家住的离市区有些远,地方有些偏僻,除了一些大型货车,一般下午的时候路上车很少。 顾息靳伸手揉着太阳穴,站起身,耳边一阵尖锐的耳鸣声穿过耳膜直到大脑,几步垮到墙边,扶着墙壁走了出去。 老李看着顾总煞白的脸,起身问道:“顾总,您怎么了?” “没事。”顾息靳走到病房旁的凳子上,坐下,闭眼。 没一会,顾息靳说:“你这会出去吃完早餐带两份回来。” 老李起身问:“您不一起吗?” “我不吃,你给凌浅和伯母带就行。”顾息靳淡淡道。 老李叹了口气,朝着楼下走去。 从十年前从顾总聘用后,他从未见过顾总这副模样。 第七十五章 葬礼 凌浅醒来后,发现自己放在病床上,床边放着热腾腾的早餐和一杯温水。 不用想就知道是顾息靳准备好的。 她坐起身,拿起床头的早餐,吃了起来。 “你去收费处把费用交了。”顾息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的方正的A4纸,递到老李面前。 老李接过,打开一看,是两间VIP病房的费用,还有挂水的药费。 老李拿着单子往收费处走去。 凌浅吃完早餐,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病房门刚推开,就看到顾息靳站在门外,背脊绷直,看着背对着她的人,纠结要不要打招呼。 她犹豫了会,决定当做没看见直接略过。 她扫过顾息靳身旁,朝着母亲的病房走去。 “早。”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凌浅身影一顿,转身,“早。” 正当她回头继续往前走时,一位急匆匆的病人家属从她旁边冲了过去,撞到她。 身体的平衡被打破,往后倒去。 她张开手臂,本能地想从四周抓到一个可以让她重新恢复平衡的东西。 可她站在走道正中央,离两边的墙壁有些距离。 眼看着身体继续往后倒,忽地背后一双手扶住她腰肢,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冷淡的檀香味串入鼻腔,是顾息靳。 她把头埋进顾息靳怀里,在医院这么多人,他只要把她扶住就行,直接抱起来干嘛。 简直是社死现场。 “你先放我下来。”凌浅挣扎道。 顾息靳弯腰,把凌浅放了下来。 老李正好拿着一张A4走朝他两的方向走了过来。 凌浅视线瞬间落在老李手里的那张纸上,心往下一沉。 脑海里昨天那个对自己有些温柔的顾息靳,瞬间化为泡影,这一切的目的,不就是让她顺利签下协议吗。 他依旧不信她。 三年前,她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凌浅转身,刚刚有些尴尬的情绪瞬间冷了下来,她转身,看着顾息靳。 “你要是把协议拟好了,直接拿给我签就行。” 顾息靳身形一顿,他不知道凌浅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协议的事情。 他侧头,避开凌浅冷淡的眼神,沉声道:“等我回国再说。” 顾息靳抬脚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视线没落在她身上半分,黑色的西装扫过她身上白色的上衣,毫无温度。 顾息靳和老李简单说了几句后,老李把手中的A4纸交到他手上,便转身跟着顾息靳离去。 凌浅站在原地看着顾息靳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楼下,黑色迈巴赫里。 顾息靳在后座上打了几个电话。 “顾总,现在是回家休息,还是直接去机场。”老李问。 坐在皮质沙发后座上的人,蹙眉揉了揉太阳穴,“机票定好了吗?” “定好了,晚上十点起飞,如果您需要,随时可以改签。” “老李,你留下,在医院照顾她和她母亲。” “顾总,那您去国外谁开车啊?”老李担忧的问。 之前顾总每一次出差都会带他,原因只有一个,只有坐在老李车上他才会觉得安心。 “没事,你留在医院就行。”顾息靳吩咐道。 老李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顾总有自己的考量。 “机票改签吧,先去趟公司,然后直接去机场。” 老李应下,打了通电话,把晚上的机票改到上午了。 * 凌浅站在母亲病房外,看病床上的人还没醒,便在门外坐着。 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长按开机键,屏幕亮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上午9点半。 手机信号恢复,手机里发来一条短信。 是银行的短信,点了进去。 上面显示着这张原本余额为零的卡里,现在入账九十万。 她点开银行的APP,上面金额入账公司正是她签合同的那家公司。 原来,她的片酬,昨天就已经到了。 把界面退了出来,屏幕顶端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前面的区号是京市的。 她点了接听键。 “喂?” “凌小姐,你可算接电话了,我打了好多次都显示关机。”电话那头传来林姐着急的声音。 凌浅愣了会,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搬出京城肆院,东西都已经带走了,她不知道林姐找她有什么事。 “凌小姐,我前几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沙发底下找到一个佛珠,不知道是不是您的,所以打电话来问问?” 凌浅急忙回道:“是不是深褐色的佛珠,色泽很好?” “是的,要不我给您发张照片过去吧。” 没一会,手机上边收到一条图片。 她点了进去,看着图片上的佛珠,眸光一闪。 “是我的。” “是您的就行,我把它放在您卧室的床头柜上,用一个木盒子装着,您有时间来取就行。”听筒里林姐的声音比刚才轻松了些。 想来是找到失主的原因。 “好的,谢谢你了,林姐。” “没事,这都是应该的。” 林姐说完后,凌浅挂完电话,下意识去摸手腕上戴着的佛珠,幸好,一颗没丢。 父亲的葬礼定在明天下午举行。 凌浅在下午的时候走进母亲的病房里,问:“妈,父亲的葬礼有没有要请的人?” 她不知道要请谁,在这个利益至上的时代,早已破产的凌氏集团总裁凌慎言,恐怕很多南城的人都忘记这个人了吧。 “我这有份名单,是好早就拟好的,你挨个打电话过去,都是你爸当年要好的合作伙伴。”母亲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白纸。 纸上的笔迹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 “好的,父亲的葬礼定在明天,您身体好些了吗?不行我就往后延几天。”凌浅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担心道。 母亲摆摆手,“没事,我已经好多了,还是你爸的事重要。” “那您在休息会,我出去打电话了,等我准备之后就接您去南城。”凌浅说完,出了门。 她拿出手机,看着纸条上的名字和后面的电话号码,一个个拨了过去。 有的直接关机;有的还没等她说完,就挂断了;还有的把她当成诈骗犯骂了一通;只有两三个人安安静静听完她讲完,但也没说来不来,听她说完后便挂完电话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编辑好短信,把地址群发到每个号码里。 打完电话,起身,下楼。 打车去片场,把宿舍里的东西都搬到母亲租的房子里。 第七十六章 我是替息靳来的 凌浅简单整理了下从宿舍搬来的东西,便打车回医院。 刚到京市医院门口,就看到了老李。 凌浅疑惑,顾息靳不在医院了,为什么老李还在,站在医院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她几步走了过去。 老李眼睛一亮,笑着说:“凌小姐,您等会是不是要去南城,我带您过去吧。” 凌浅淡淡道:“是你家顾总安排的吗?” 一向跟在顾息靳身边的老李,怎么会独自守在医院,特地等她,就是为了送她和母亲去南城呢? 除非是顾息靳特地交代的。 “我等会要先去取我爸的骨灰。” 老李立马接话,“我车就停在门口,我也可以送您去的。” 凌浅看着他,挑眉道:“你确定?” “当然了。”老李应道。 毕竟顾总交代了要好好在医院照看凌浅和伯母。 “你确定顾息靳知道你拿他心爱的车,送我去取我爸的骨灰,送到南城,他不会介意?”凌浅一字一句说着,语速缓慢,确保老李能听的清楚。 老李皱眉疑惑,瞬间神色有些慌张。 顾总一向有很严重的洁癖,他也不敢保证,顾总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老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已经两点了,按时间顾总刚上飞机,来不及汇报了。 凌浅看着面前的人,犹豫不决的样子有些好笑,有种并不是顾总安排他在这的错觉。 “不行就算了,我走了。”凌浅说完,抬腿正欲往前走。 老李见凌浅准备离开,心一横,张口道:“没事,我可以送您。” “顾总不会介意的。” 她被老李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到,回头,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说:“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 老李跟着凌浅走了进去。 老李把顾总送到机场后,回到医院时发现凌浅不在医院,急忙找到凌母病房,好在凌母还在,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要去哪找。 顾总临走前交代,让他好好照看凌浅和她母亲,如果他这会连人都找不到,等顾总回国,恐怕要直接扒了他的皮。 问了凌母,得知她们今晚要去南城。 他就站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只有跟着凌浅,才能好好完成顾总交代的任务。 凌浅上楼到母亲病房,把东西收拾好后,扶着母亲一起下楼。 老李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停在医院门口。 见到凌浅和伯母时,他下车,礼貌的打开后车门。 凌浅和母亲一起坐了进去。 取完父亲的骨灰,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眼眶发红。 南城离京市算不上很远,由于出发的时间有些晚,到南城时,天已经黑了。 没一会,在南城别墅门口,老李把车停下。 “凌小姐,到了,您和伯母今晚就住这吧。”老李在前面说。 母亲从窗外望去,问:“这是哪?” 凌浅握着母亲的手,“这是我和顾息靳的婚房,今晚没来得及定房间,就在这住下吧。” 老李把车开到这,显然没打算让她们住旅店。 “我听你的,浅。”母亲说着。 母亲依旧紧紧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心思一直放在上面,没听进去凌浅说的话,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骨灰盒。 凌浅轻轻叹了口气,下车,把母亲扶下车。 老李下车,在凌浅身边低声说:“密码没换,还是之前的,您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准时来接您。” 凌浅点点头。 扶着母亲往别墅门口走,在密码锁上按下烂熟于心的密码,门开了。 开灯,房间内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她把母亲安顿好后,在自己卧室里找了两件黑色的衣服,明天要穿,她和母亲一人一件。 凌浅其中一件拿到母亲睡觉的房间里,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走近一看,母亲手里一直抱着父亲的骨灰盒。 她把给母亲准备好的黑色衣服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走到床边,伸手去拿被母亲抱着的骨灰盒。 床上熟睡的母亲,一瞬间老了好多。 乌黑的头发,失去了光泽,中间还夹着几根白发。 凌浅瞬间红了眼框,把母亲怀中的骨灰盒拿了出来。 母亲双手一紧,眉头紧蹙,原本均匀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朝前抓着。 凌浅见状,立马把骨灰盒放在母亲手边,在抓到盒子的一瞬间,双手紧紧握住往回一收,重新抱在怀里。 眉头慢慢舒展开,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凌浅捂着嘴,快步走了出去,走到自己卧室,关上房门,发出断断续续呜咽声。 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的悲伤瞬间被放大了,难以掩盖。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去床上睡着的。 早上闹钟还没响,她就醒了。 穿上一身黑色的衣服,化了个简单的妆,走了出去。 刚出门,正好撞上换好衣服出门的母亲。 手机响了起来,是老李打来的。 “凌小姐,我在门口等你们。” “好。” 凌浅挂掉电话,扶着母亲走了出去。 来到南城墓地,仪式还有半小时开始。 她和母亲站在一旁,等着人来。 昏暗的天空,下着小雨。 老李从车里拿出昨晚备好的伞,递到凌浅面前,“凌小姐,看天雨应该会下大,您和伯母一人打一把吧。” 凌浅接过一把,往母亲身边挪了挪,把伞撑开。 “我们用一把就行。” 老李把剩下的一把拿在手里,站到一旁。 离仪式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远处有人撑着一把黑伞朝这边走了过来。 等人走近,才发现来的人是周淼。 凌浅不知道周淼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她父亲的葬礼在今天,在南城墓地。 周淼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一簇白色的菊花,放在父亲墓碑前。 她走到凌浅面前,握住母亲的手,低声说了句,“节哀。”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女人挽着男人的手,时不时催促着。 远处的人逐渐清晰,是郑晓灵拉着林彦的手往这边走来,凌浅神色一顿,她有事什么时候知道的? 郑晓灵松开林彦,淋着雨跑到凌浅面前,一把抱住凌浅。 “凌浅,你怎么能这样,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我啊!” 淅淅沥沥的雨声夹着郑晓灵的声音,凌浅听出那责怪的语气中藏着的哽咽,吸了吸鼻子。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想着把这一切处理好后再告诉你。” 郑晓灵念念不舍的松开凌浅,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嘴角一扯,白了一眼:“你怎么在这?” 周淼微愣,朝着郑晓灵解释道:“我替息靳来的。” 第七十七章 青梅竹马 郑晓灵挑眉,压着嗓子道:“你有什么资格来?你又有什么资格叫他息靳?” 她一向看不惯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凌浅和顾息靳都还没离婚,周淼就这么上赶着。 周淼轻声细语地说着,委屈道:“我跟息靳从小就认识,他昨天出国了,特地拜托我过来吊唁的。” 郑晓灵看着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发作。 凌浅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朝她个眼神。 郑晓灵收敛神色,朝周淼翻了个白眼。 此时,林彦才刚走到郑晓灵身边,周淼看了林彦一眼,眸光闪了下。 “伯母,那我先去后面了。”周淼看着凌母说,松开她的手,往后面走。 “你也太慢了啊,林彦。” “是你跑的太快了,下这么大雨,路上有点滑,还是走慢点好。”林彦把透明的伞撑到郑晓灵头顶上方,喘着气说。 “到底是我走的太快,还是你走的太慢,一路上不知道在墨迹什么!”郑晓灵嘟着嘴抱怨。 从他手中拿出一束白色菊花,走到墓碑前,郑重地鞠躬,把白色菊花放在墓碑前。 林彦接在郑晓灵后面,放下菊花走到凌母面前,垂眸看着被雨淋湿的地面,沉声说:“节哀。” 郑晓灵站在凌浅身边,林彦站在一旁。 * 顾息靳此刻飞机刚落地,他到国外,时差都没倒,立马把合作谈好,合同签完后,定了最早一班的飞机回国。 从机场出来,在手机平台上打了辆车,显示五分钟后到。 已经过去十分钟,依旧没到。 京市下着倾盆大雨,司机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堵在路上了,估计要半小时才到。 顾息靳没说话,也没取消订单。 半小时后,车停在机场门外。 他拉开车门,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坐进后座上,关上车门。 雨声被隔绝在车窗外,雨水一滴滴打在玻璃上。 顾息靳蹙眉,冷声道:“在京城肆院四栋门口停。” 师傅问:“京城肆院只让停在门口,不是业主的车不让开进去。” 顾息靳忘了,这是他打的车,不是自己的车。 明明只需要一小时的车程,由于大雨,又在路上堵了两小时才到京城肆院大门口。 他从后背箱拿出行李,顾不上打伞,雨水浸湿黑色的西装,原本压抑的颜色显得笨重。 他推着箱子,径直往四栋走去。 到家门后,浑身湿透了,从他到机场的那刻起,京市的大雨就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他放下行李箱,冲进卧室,看着床头边放着的那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摆在那,安心了些。 雨水顺着手肘滑落,滴在桌面上。 他从旁抽出一张纸,把双手擦干,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颗圆润的佛珠躺在正中央,紧绷的肩瞬间松了下来。 佛珠还在。 顾息靳脱下湿漉漉的衣服,简单地冲了个热水澡,换身一身黑色的西装,内衬也是黑色。 他拿上手机,到停车场,坐在一直闲置在车位上的黑色兰博基尼,脚踩油门,驶出小区,往南城开去。 下飞机的时候他跟老李打了电话,问了葬礼还有多长时间开始。 估计现在已经赶不上葬礼开始了,他脚下的油门踩到底,迎着雨,希望能在葬礼结束之前到。 葬礼开始,母亲名单上的人,没一人前来。 父亲的葬礼,只有寥寥几人来吊唁,果然,人走茶凉。 葬礼结束,郑晓灵喊凌浅一起走,被凌浅拒绝了,她还想在这陪一会父亲。 送走郑晓灵和林彦,周淼也走了。 凌浅怕母亲身体熬不住,让老李送她回家休息。 她一人站在父亲墓碑前,手里撑着黑伞,看着墓碑上那张慈祥的照片,泣不成声。 手里一直紧紧拿着的一束白玫瑰,雨水林在白玫瑰上,显得它更加鲜活。 她慢慢把白玫瑰放在父亲的墓碑前,“爸,之前一直都是您送花给我和妈妈,这次换我送您白玫瑰。” “您之前一直说我白玫瑰最衬我,就让它代替我陪在您身边。” 深秋的风,把她手里的伞吹倒在地,白色玫瑰花的花瓣吹散开来,在半空中盘旋。 她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任凭白色的玫瑰花被风刮的只剩嫩绿色的花梗和花冠。 她蹲在地上,雨水淋湿她的脸颊,眼角的泪水夹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顾息靳把车停在墓地外,从后背箱拿出一把黑色的大伞和一盒永生花。 他撑着黑色的伞往目的地疾步走去。 通往目的地的路,算不上很难走。 下雨天,青石板间的缝隙被雨水浸满,顾息靳踩着撬动的青石板上发出啪叽的水声。 脚步越走越急,脚下的青石板溅起的泥水打湿了裤脚。 他低头看着那黑色的裤脚上黄色的泥水,眼里满是嫌弃。 回过去,继续往前走。 终于,到了。 她蹲在墓碑前,雨水把她浑身淋透。 一把黑色的大伞举在她头顶,上方乌云密布的天空被黑色大伞替代。 她仰头看着黑色大伞,眼眶的泪水瞬间失去了雨水的掩护,一次次顺着眼尾滑落。 视线挪到身旁站着的人脸色,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尽显疲惫。 她神色一顿,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 “你不是让你替你来了吗?” 顾息靳听到她的话,原本注视着前方的视线向下移至那张白净的脸上,脸颊旁还挂着泪痕,眉间蹙得更深了。 “谁替我来了?”他移开视线,淡淡地问。 凌浅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淼明明都说过,是他交代的。 他何必明知故问。 凌浅把倒在地上的伞捡了起来,从他的伞下退了出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 顾息靳眸色更深了些。 “你的青梅竹马,今日已经来过了,特地交代了是替你来的。” 顾息靳微愣,他什么时候专门交代过这件事,就算交代,也只是对老李了交代了下。 青梅竹马? 他嘴角向下一扯,八岁后连童年都没有的人,又何来的青梅竹马? 凌浅扫过他脸上神色,心往下一沉。 抬脚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冷声道:周淼,今天已经替你来过了。 第七十八章 我妈没说请你吃饭 顾息靳听完凌浅说的话后,想要解释,却发现人已不身旁。 他回头,空旷的场地内没有她的身影。 幽深的眼眸一沉,转身,把手中拿着的一簇用玻璃罩着的白玫瑰永生花,放在墓碑右前方。 他单手撑着黑色大伞,后退几步,弯腰,站在墓碑前深深鞠躬。 三秒后,他把头抬起来,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沉声说:“您,一路走好。” 凌浅走出墓地,见到墓地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 她蹙眉,脑海里回忆起刚才见到顾息靳一脸倦意,难不成是刚回国就往这边赶了吗? 不知道为何,直觉告诉她,这辆车顾息靳的。 可一向薄情的顾息靳,怎么可能为了她父亲的葬礼,从京市独自开车过来。 凌浅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现在的她,没了父亲,只剩下母亲和自己相依为命,他何苦做到这个地步呢? 难道自己身上还有让顾息靳利用的东西吗? 她摇摇头,眸色暗淡,拿出手机,准备在平台上打车时,老李刚把车停在门口。 老李把车停稳后,下车,扫了眼停在前面的那辆兰博基尼,又看了眼凌浅。 顾总到了?那为什么没跟凌小姐一起出来呢? 他走到凌浅面前,说:“凌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凌浅没想到,老李送完母亲后折回来。 “好的。”她指尖点了几下屏幕,从打车平台退了出去。 南城的雨依旧下着,她把黑色的伞收起,坐进迈巴赫后座上,周遭感受到一阵暖意。 车厢内的暖气开的很足。 老李从前方递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凌小姐,这是您母亲让我带上的,你身上都淋湿了,赶紧擦一擦,免得感冒了。” “谢谢。”她伸手接过毛巾,在湿透的秀发上揉搓着。 没一会,南城别墅到了。 凌浅推门进去,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 她疾步往二楼走去,她现在这副模样可不能让母亲看见,不然母亲又要担心了。 上楼关上卧室房门,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简单冲了下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楼。 这会母亲把饭菜都做好,端上桌,凌浅看着餐桌上热腾腾的家常菜,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浅,怎么没见到李先生啊,今天辛苦他把我送了回来,你也叫他来一起吃吧。”母亲说。 “好的,妈。” 凌浅转身走到大门处,开门,只见那辆黑色迈巴赫依旧停在门口,想来老李应该在车里。 她走到车旁,在前车窗上敲了两下。 车窗摇了下来,老李问:“凌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忙着送我们,辛苦一天了,我妈喊你进去一起吃饭,刚做好。” 老李往身后看了看,犹豫了会,“好的,凌小姐,我等会就进去。” 凌浅见他答应后,正欲转身,黑色迈巴赫的后车窗摇了下来,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深邃的眼眸没入黑暗里,看着她。 顾息靳淡淡道:“那我呢?你不请我进去一起吃顿晚饭?” 凌浅脚步定住。 “抱歉,顾总,我妈只让我叫了老李一人。”她冷着脸说完,转身就走。 黑色迈巴赫内。 “顾总,您是不是又惹到凌小姐了?”老李侧头问。 “周淼怎么知道凌浅父亲的葬礼的具体时间和地址的?”顾息靳冷声问。 “顾总,您提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周小姐在您上飞机飞国外的时候,打电话到我这,问你去哪儿了?” “我当时没在意就如实回答,她顺带问了下我为什么没跟您一起去,我就解释了下。” 老李感受到背后一阵凉意,硬着头皮继续说:“周小姐应该是那个时候知道的。” “抱歉,顾总,因为周淼经常会在我这打探您的行踪,我之前跟您汇报过,见您没说什么,就没当回事。” 老李皱眉说着,在车前后视镜上,那双幽深的眼睛仿佛立马要刀了他似的。 后座上的顾息靳冷着脸,没说话。 老李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凌小姐的手机号,应该是催他进去吃饭了。 他不敢回头去问,明明开了暖风的车厢内,寒气逼人。 “那个...顾总...我这会能不能先进去吃饭,凌小姐打电话来催了。”他小心翼翼地征求着顾总的意见。 顾息靳看了眼门口亮着灯的南城别墅,叹了口气,说:“你去吧。” 老李得到指令后,立马下车。 他走到别墅门口,按了下门铃。 门开了,走了进去。 顾息靳看着消失在南城别墅门口的老李,起身推开车门,下车。 往前走了些距离,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着兰博基尼离开。 吃完饭后,凌浅把母亲扶到楼上休息。 下楼后,看见桌上的饭菜已经收拾好,老李站在餐桌旁表情严肃,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她下楼,走到老李身边,“谢谢你,这些本该是我收拾才对。” 老李说:“没事,我就顺手的事。” “我有件事想问下您,今天周小姐,去凌先生的葬礼是不是说了什么?” 凌浅一愣,她没想到老李会问到这个。 “没说什么,就说她今天是替顾息靳来的。”凌浅淡淡地说。 老李双眼陡地睁大,心头一紧,手心发汗,神色有些慌张,难怪顾总在车里那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他浑身一震,“凌小姐,顾总没有安排谁来葬礼上,他原本是想着出国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后,赶回来参加你父亲的葬礼的。” “周小姐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顾总出国那天,她打电话给我,我给说漏嘴了。” “对不起啊,凌小姐,您的私事我不应该跟别人讲的。”老李头低着,看着地面,只求他跟凌小姐解释完,她能对顾总态度好一点。 不然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 凌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李,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没事,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老李听到凌浅这话,悬着的心缓缓落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 喂药 老李走出别墅,正好撞见从车上下来的顾息靳。 他站在门口,看着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从前车门出来,瞳孔猛地一缩,急忙上前。 “顾总,您怎么能自己开车啊!” “医生不是说过,您最好不要自己开车,以免老毛病复发吗?”老李神色担忧道。 在他被顾总聘用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替顾总开车。 有一次在开车的路上,前面的车发生车祸,顾总当时直接在后座上晕了过去。 他把顾总送到医院后才发现,顾总一直在医院配合治疗。 医生嘱咐过,最好不要自己开车,避免遇到车祸场景。 这么多年过去,顾总已经不用经常去医院配合治疗了。 “没事。”顾息靳斜靠在车上,单手扶着头,稳了稳身形。 嘴上轻描淡写地说着没事,可心跳早就超出普通人能承受的地步。 老李瞥见顾总手中拿着的一袋药,说:“您要买药可以跟我说,我吃完饭去买就可以了,何必您亲自开车跑一趟啊。” “没事的。”顾息靳摆摆手,提着药往别墅门口走去。 老李站在原地,看着顾息靳高大的背影,长叹了口气,转身开着迈巴赫离开了南城别墅。 顾息靳手扶着别墅门把手,站了好一会,心跳才恢复。 他转身倚在门上,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从中随意的抽出一根,夹在两指之间。 烟头在黑夜里发出猩红的火光,他把烟递到嘴边,吸上一口,过肺后吐出,一遍遍重复着。 地上的烟头,一根根掉落在地,每一根都被他用皮鞋踩灭。 程亮的皮鞋踩着那数十跟烟头往旁边一推,一根根掉入草丛里。 他熟练地输入密码,门开了。 一楼的灯已经光了,楼上的灯也灭了。 他打开手机,迎着手机的光慢慢往楼上走,走到卧房前,把手机关上,推门进去。 转身缓缓把门关上。 他慢慢来到床边,把手机放在地上,借着地上的光看着睡在床上的人儿。 躺在床上的人脸颊绯红,比冷着脸时要好看很多。 顾息靳伸手,在她额前探了探,灼热的温度传到他手背上,眉间一皱,脸色沉了些。 他起身,下楼,把灯打开,烧了一壶水,把买好的药冲好。 试好温度好,端上楼。 手机依旧放在地上,坐在床边,慢慢扶起床上的人,把药递到凌浅唇边,轻声说:“喝点药,明天就退烧了。” 凌浅眼睛闭着,舌尖一股苦涩蔓延开来,嘴角下压。 下一口,要紧牙关,把嘴闭得紧紧的,生怕着苦涩的东西再次往她嘴里钻。 顾息靳试了好多次,除了第一口凌浅喝下去后,再没喂下去一口。 他把药放在床边,喝了一口。 右手扶着凌浅的后背,唇瓣覆了上去。 睡梦中,凌浅感到唇瓣上一阵温凉,好舒服,仰头迎了上去,想让那份凉意在唇瓣上多呆一段时间。 牙关被轻易撬开,冰凉柔软的东西一个劲往里钻,苦涩刺激着舌尖,顺着喉间蔓延开。 她一向讨厌这种苦味,本能地挣扎着,想要离开那缠绕在舌尖的那一抹苦味。 可唇瓣被堵住,没有丝毫缝隙,口中那股凉意逐渐被她的温度同化,更加灼热。 胸口起伏着,舌尖的苦涩持续不断地往喉间串。 唇齿分离,凌浅蹙着的眉舒展开,喘着气。 顾息靳再次拿起床边的药,一口全部倒进嘴里。 才得喘息的机会,凌浅的唇瓣再次被堵住。 与刚刚不同的是,这是不是冰冰凉凉的,有些热,比她还热。 舌尖抵着牙关,不想让那股苦涩的味道进来。 顾息靳试了好几次,凌浅牙关咬地太紧,他没办法喂进去。 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 要是还没办法喂进去,这药恐怕得他自己喝下去了。 他眸光一闪,扶着后背的手,往下移,在她腰上一紧,把她往后挪了下,后背刚好抵在床头。 指尖碰到她的发烫的耳垂,酥麻感蔓延全身,咬紧的牙关一松,药轻而易举渡了进去。 秀眉蹙得更深。 顾息靳缓缓把她放平,盖好被子,盯着那皱着的眉头,伸手抚了上去,抚平了,又皱了起来,再次抚平。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直到凌浅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 他守在床边每隔一段时间探了下她额头,确认没发烧后,才离开。 次日一早,凌浅看到床头放着一杯温水,揉了揉太阳穴,把温水灌进嘴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昨晚总感觉一股药味不停地往嘴里钻,现在嘴里还泛着苦味。 起身收拾好后,和母亲一起回到京市。 她简单的把房间收拾了下,又定了一些家具,把母亲住的地方重新布置了一番,和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之前母亲忙着去医院照顾父亲,根本没时间好好布置,现在凌浅回来了,当然要好好布置一番。 布置完后,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的片酬分成两份,一份给母亲打了过去,还有一份留给自己。 留给自己的那份,给林彦发了工资,还了刷之前刷顾息靳卡里的钱。 剩下的,就是属于自己的。 京华集团,一条入账短信显示在屏幕上,顾息靳扫了一眼,看着短信上显示的余额,心里一阵烦躁。 她就这么着急和自己划清界限吗? 随后,手机响起,是凌浅打来的。 他握紧手机,停顿一会才接起来。 “喂?” 顾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把离婚协议签了。 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淡很淡,淡的让他觉得,凌浅在他身边的这十年仿佛是一场梦。 “我最近有点忙。” “顾总,我已经问过老李您的行程安排了,最近几天都是有时间的,我们还是早点把协议签完吧。”凌浅坚决地说。 顾息靳脸色一沉,“行,后天晚上六点,京城肆院。” “好。”说完后,凌浅便把电话挂断。 回到京市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她也该把这件事处理完,不然赵曲钥又要打电话来催她。 签完协议后,她和顾息靳再无瓜葛,她终于可以和母亲一起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第八十章 你终于舍得放过他了。 次日一早。 母亲很早便把早餐做好。 母亲走到她床边,说:“浅儿,妈先去上班了,早餐做好放在你桌上了。” 凌浅缓缓睁开双眼,问:“妈,您再继续休息几天吧,不用那么着急去上班。” 处理完父亲的葬礼后,凌浅才知道,母亲在父亲住院期间,一直都在上班。 白天很早出去上班,下班后和病房里的看护交接,晚上接着照顾父亲。 “我长大了,现在可以赚钱养活您了,不用那么着急去上班的。”凌浅见母亲没答应,继续说。 母亲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满脸宠溺,“妈妈知道咱们的宝贝浅儿长大了,能挣钱了。” “可妈妈不想在家闲着。” 话音一转,眼前那双明亮的双眼瞬间黯淡,凌浅脸上的神情一顿,她明白母亲这句话的意思了。 那悲伤的神情,她能懂。 因为在家待着的这些天,她也只能靠不停地做家务,收拾房间里的东西才能让自己从悲伤中短暂地抽离出来。 “好,您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凌浅说。 “好的,妈妈下班就回。” “嗯嗯。”凌浅重重点头说。 母亲出门后没多久,凌浅起床,简单洗漱了会,把早餐吃了。 坐在沙发上,想起来今天是跟顾息靳约定好的日子,早上忘记和母亲说了。 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给母亲发了条短信。 【妈,我今天晚上有事情要办,您回家吃饭不用等我。】 短信刚发完,李导的电话打了过来,凌浅接起。 喂?凌浅,片酬收到了吧? “嗯,收到了。”凌浅回道,她疑惑,片酬不是前几天就到她账户上了吗,李导现在打电话特地打电话过来问。 “是有什么事吗?”凌浅问。 “是这样的,凌浅,有家娱乐公司联系到我,想要签你,但是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想让我跟你说下。” “可以啊,你把我联系方式给他们吧。” “好好好,我这就把联系方式给他们。” 凌浅觉得奇怪,李导直接把她联系方式给娱乐公司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特地打电话来问下她呢。 没一会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凌浅接起,“喂?” “您好,请问是凌小姐吗?” 听筒内是很好听的女声。 “是的。”凌浅回。 “我们是乐宜娱乐公司,想问下您目前有签约经纪公司吗?” “没有。” “我们公司对您很感兴趣,想请您抽时间来一趟公司,谈一谈,您看行吗?” “所以,贵司是想签我?”凌浅直截了当的问。 “是的,我们公司很看重您的潜力,想邀请来谈一谈。” “好的。”凌浅直接答应。 听筒里的女声顿了下,声音提高了些,“那我发给您公司地址,你看什么时间方便呢?” “今天上午吧。” “那今天上午十一点可以吗?” 凌浅把手机移开耳旁,扫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现在才九点半。 她把手机重新放回耳畔,“可以。” 通话结束后,凌浅在网上搜索了下,关于乐宜娱乐公司的消息,这家娱乐公司已经成立了三年,目前网络上没有关于这家娱乐公司任何负面消息。 不过她进圈这段时间,没听过这个娱乐公司有什么很火的艺人。 指腹轻点屏幕,把手机息屏,换了一套正式的连衣裙,配上有些厚度的外套,简单画了个妆。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点开手机地图,输入目的地,到达乐宜娱乐有限公司,需要一小时车程。 娱乐公司在京市市中心,她现在住在郊区,现在出门,刚好十一点可以到。 她在手机平台上打好车,下楼。 乐宜娱乐公司在写字楼里,她根据写字楼前台小姐的指示到了公司门口。 “您好,请问......?” 您就是凌小姐吧,本人比照片还美。”坐在公司门口前台座位上的小姐姐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泛着光。 “是我。”凌浅被面前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视线移到别处。 “凌小姐,我是今天上午九点半跟您打电话的人,我叫李木,您可以直接叫我木子。” 李木朝着凌浅热情地说,向她伸出手。 凌浅视线拉了回来,尴尬地笑了下,礼貌地握住她的手。 李木在握到凌浅手时,身体的每一根汗毛都极度兴奋。 她根本就没想到,凌浅会答应过来,也没想到自己能亲眼见到她,还能和她握手。 凌浅松开她的手,李木从兴奋中回过神。 “凌小姐,请跟我来。”语气平缓,和刚才完全是两副模样。 李木把她带到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门口,每经过一个房间,李木都会跟她介绍房间的用途。 娱乐公司很大,这一整层都是公司的,有艺人练习室、配音室、舞蹈室等等。 “到了,凌小姐,周总在里面等您,您直接进去就行。” 凌浅抬眼看着门右边的标牌,写着总裁办公室。 她敲门,推门走了进去。 李木站在离办公室门一步远的地方待命。 办公室的布置很简单,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人背对着她,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高耸的建筑物。 “周总。” “你来了,凌浅。” 男人并未转过身,凌浅微愣,背对着她的人,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站在面前的人缓缓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指尖敲了下桌面,“坐吧。” 凌浅看着面前的人,神色停顿,随即往前走了几步,坐下。 “周总,周晏城,没想到是你?” 周晏城盯着她,平淡的口吻说着惊讶的话,可他在凌浅眼里,没看到任何波澜,平静如水。 “你应该出发前就知道了吧,这家公司是我的。”周晏城挑眉看着她。 凌浅嘴角微勾,“是的,我在出发前简单查了一下这家公司,查到你旗下有娱乐产业,顺便就查到了这家公司。” “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在这。” 旗下的公司一般会有专门的人管理,并不需要周晏城亲自来和她谈签约事宜。 “今天刚好没事,来看看。”周晏城避开她的视线。 “怎么有兴趣吗?”他把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签约合同推到她面前。 凌浅接过合同,一页页翻看了下。 合同里所有的条款都是行业很正常的规定,看到后面那一串黑色加粗的违约金金额时,她眉头皱了下。 违约金一千万。 一般像她这种十八线小演员,违约金一般在几百万。 “违约金一千万?”凌浅问。 “是的,公司旗下的艺人的合同中分配一般是公司7,艺人3;你这份合同是独一份,五五分。” “所以违约金自然就要高一些。” 凌浅听完周晏城说的话也在理。 “你应该知道,我和顾息靳现在还是夫妻关系,你还愿意跟我签约?”凌浅问。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周晏城平淡地说。 “什么意思?” “看你选择,是选择继续做顾夫人,还是和我签约进入娱乐圈。” 凌浅嘴角一扯,周晏城说的这两条路,本质上就只有一条路,这顾夫人的位置是她想继续坐就继续坐的吗? 她早该给某人腾位置了。 “我选择跟你签约。”凌浅坚决地说。 周晏城眯着眼睛,眸光一闪,问:“哦?” “我和顾息靳的事情会处理妥当的。” “好的,等你处理完后,合同随时可以签。”周晏城说。 凌浅简单告别后,转身推门出去。 在房门重新要关上之际,周晏城看着那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眸色晦暗,低声说:“你终于舍得放过他了。” 第八十一章 离开京城肆院 凌浅走出办公室,李木马上迎了上来,“凌小姐,您和周总谈的怎么样?” 还可以。 李木圆圆的大眼睛转了会,开心地说:“那就是谈的很顺利啦!” 凌浅不懂,明明是自己签约,为什么李木这么开心。 李木垂眸小心翼翼地靠近凌浅,问:“凌小姐,如果你签到这家公司旗下了,能不能让我做你的经纪人呀?” 白嫩的脸蛋瞬间涨红。 李木双手紧张地揉搓着,没听到凌浅的答复,接着说:“实习经纪人也行的!” 凌浅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温柔地说:“抱歉,我已经有经纪人了,也是实习的。” 李木闪着光的眼睛,瞬间黯淡。 她俩路过练习室门口时,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是?凌浅。”女人激动地看着她说。 视线一直集中在前面的凌浅,听到有人喊她,看着面前的女人。 好看的眼睛眸光闪了下,“林娇娇?你怎么在这。” 虽然林娇娇没化妆,但她还是把面前的人认了出来,跟平时化妆的时候差距有些大。 “我就是这家公司的艺人啊,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呢?”林娇娇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 李木先她一步开口,说:“林姐,您和凌小姐认识啊,她今天是来和周总谈合作的。” 林娇娇好奇道:“什么合作啊?” “我是过来跟乐宜娱乐公司签约的。”凌浅淡淡地说。 林娇娇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秒后,笑着说:“那挺好啊,我们可以在一家娱乐公司工作啦。”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的,好的。”林娇娇说。 凌浅迈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李木把凌浅送到门口后,嘟着嘴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着地面。 林娇娇走了过来,“木子,周总今天过来就为了和凌浅签合同吗?” 李木抬头看着林娇娇说:“我不知道啊。” “周总今天一过来就让我联系凌小姐,之后就一直在办公室待着。” “那凌浅合同已经签好了吗?”林娇娇接着问。 李木思考了会,说:“应该还没有,凌小姐说谈的还可以,但没说谈好了。” 林娇娇绷直的身体变得松弛了些。 凌浅下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 她在写字楼下打车去了京城肆院。 顾息靳定的时间是晚上六点,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 到京城肆院后,她径直上楼,给林姐打了个电话。 “喂?林姐,你今天来京城肆院吗?” 电话听筒那头传来打麻将的声音,“喂?” “凌小姐啊,您找我什么事呀?”听筒里嘈杂的声音变得安静,林姐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你今天来京城肆院吗?”凌浅把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今天我不过去了,跟顾总请假了。”林姐说。 “好的,那没其他事了。”凌浅说完把电话挂了。 她本来想着,如果今天林姐去京城肆院的话,把晚饭早点做好。 六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她不想饿着肚子和顾息靳谈。 打开冰箱,里面的食材很新鲜,她简单挑了几样。 把菜切好,走到卧室,把房间收拾回原样。 看到床边放着的方正的木盒子,顺手把它放进床边抽屉里。 在关上抽屉的一瞬间,她想起林姐之前跟她打电话说过,找到的那颗佛珠好像就是放在卧室床边。 她把木盒子拿出来,打开,一个圆润的深褐色佛珠躺在盒子里。 她小心翼翼地把佛珠从盒子里拿出来,放进包里,盒子放进抽屉。 不是她的东西,她没必要带走。 卧室恢复到刚来时的样子后,她看了一眼,关上房门。 在厨房炒了几道家常菜,是她自己喜欢吃的。 遇到顾息靳之前,她不需要自己做饭,家里有阿姨,手里有钱,经常换着地吃饭,在外面吃腻了,就回家吃阿姨做的菜。 可当她听说,顾息靳喜欢会做饭的女生,她特地报了个班,学了几道他喜欢吃的菜。 在追求他的七年间,她为顾息靳做了很多次菜,可他一次也没吃过。 进监狱的当天,她把饭菜做好,想让他尝一尝自己做的菜,可没来的及,他只顾着送她进监狱,没看桌上的菜一眼。 这次,凌浅选了自己喜欢吃的菜。 菜做好的时候,饭也熟了。 她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她把饭菜端上桌,坐在桌上,等着六点的到来。 顾息靳一向很准时,特别是他定的时间,从来没有违约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六点了,顾息靳没来。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顾息靳的电话,电话接通了。 听筒里的声音很嘈杂,持续了三分钟,电话那头没说一句话。 一秒后,顾息靳挂断了。 凌浅心一沉,拿起碗筷,吃着桌上的饭菜。 吃完后,她在桌前等了三小时,在手机上再次拨通了顾息靳的电话。 原本以为顾息靳提前约定好时间,是想让她能够在他生命中体面离场。 电话接通了。 “喂?” “你是不是找息靳啊,他现在跟我在一起,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需要我跟他说一下吗?” 凌浅呼吸一滞,心往下坠,看着桌面上冷掉的饭菜,嘴角一扯,“不用了。” 挂断电话。 她和顾息靳之间,本质上就是一场交易,她居然幻想着顾息靳会在今日,让她体面离场。 所谓的感情,不过就是她一个人独角戏罢了,戏演完了,她也该离场了。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拟好的协议和笔,翻到最后一页,干脆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合上协议,把笔放在协议上面。 转身离开京城肆院。 第八十二章 第一位京华集团股东 四小时前。 京华集团大会议室内,顾息靳坐在中间,老李站在他身边。 公司法务、财务、律师等各类高管分散地坐在两侧。 在座的人,神色严肃,等着今天最重要的人到场。 顾息靳把国外的合作谈成后,立马下达股份转让协议,这一举动,让公司众多高管纷纷震惊。 京华集团成立的这些年里,公司持股人从始至终都只有顾息靳一人。 今天,他们将迎来第一位京华集团持股股东。 半小时过去,会议室的大门依旧紧闭着,没人进来。 顾息靳看了眼手腕上搞定手表的时间,眉心蹙了蹙,说:“老李,给她打电话。 老李得到指令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周小姐,今天会议的时间定的是下午五点,你人哪了?” 听筒对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我在来的路上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里。” 老李走了几步,靠近顾息靳身边把情况如实告知。 他脸色一沉,浑身一震,抬手揉着太阳穴,沉声问:“你们确定这份股份转让协议书,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话落,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话音冷若冰霜,每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冰尖。 “这份协议的拟定是完全按照您的要求,从司法程序上说,协议签完后,就可以进行股份转让了。”法务总监第一个开口说道。 会议室的人紧随其后,跟顾总汇报了情况。 “法务总监跟我走,其他人留在会议室原地待命。”顾息靳说。 他拿起桌面上拟好的协议,站起身,走了出去。 老李和法务紧随其后,顾息靳侧头,说:“老李,问她在哪家医院。” “京市中心医院。” 顾息靳眸色一沉,“开车去医院。” 他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太久了,只要她还是人还是清醒的,就必须在今天把这份协议签完。 他等了太久,这天终于来临,他不能错过这一次机会。 京市中心医院二楼。 病房内,护士在正在给周淼换药,门口走进来三个人,身穿黑色西装,面色严肃。 周淼忍着腿上伤口疼痛,抬头,惊讶道:“息靳,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顾息靳没答话,视线落在那白皙的膝盖上,一条长长的口子不停地往外渗血,伤口上缝了好几针。 “谁撞的?” “不认识,我本来已经到你公司楼下了,过马路的时候太着急了,就被车撞了。”周淼说。 “息靳,能不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下,我手机被撞坏了开不了机,想给我爸打个电话。”周淼看着顾息靳说。 他把手机解锁递了过去,转身出去。 顾息靳刚出门,他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凌浅。 周淼接起,说:“你是不是找息靳啊,他现在跟我在一起,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需要我跟他说一下吗?” 电话那头的人直接说“不用了”,便挂断。 她指腹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把凌浅的来电记录删掉。 护士处理完周淼的伤口后,从病房里出来,顾息靳推门进去,老李和法务总监跟着进去,站在他身旁。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周淼只注意到他,没看到他身边还有两人。 老李她认识。 视线扫过站在顾息靳身旁右手边的人,手里拿着公文包和电脑包,应该是有急事。 “息靳,你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周淼问。 虽然在几天前,老李告知她务必在今天下午五点到京华集团,但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她问过老李,老李只说了句,公司机密,等她那天到了就知道了。 “是的,今天本来是让你去京华集团谈股份转让的事情的,但你没来,只能在这和你谈了。” “股份转让?”周淼疑惑,京华集团的股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为什么要转让。 老李拿出那份转让协议,递了过去。 周淼伸手接过,她简单看了下,才知道,这份合同,不是什么转让协议,而是股份赠予协议,京华集团百分之十。 她注视着协议上那黑体加粗的10%。 要知道如今百分之十的京华集团股份,折现,可以直接买下她家一半的产业。 “为什么这么突然,要把京华集团的股份给我?”周淼嘴角微微扬起,抬头问他。 顾息靳侧头朝老李递了个眼神,站在身旁的两人退了出去。 病房门被带上。 “这是三年前的报酬。”顾息靳平淡地说。 她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问:“三年前我不是出国了吗?怎么还有报酬呀?” 周淼嘴上虽然疑惑,但她对京华集团这份股份赠予协议,还是很感兴趣。 有了京华集团的股份,她就可以离顾息靳更近一点,人和钱,她都要。 “我调查过了,三年前我频繁登上热搜,少不了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时至今日这算是你的报酬。” 她对顾息靳话中藏匿的冰刀毫无察觉。 周淼笑着说:“没事,这些都是应该的。” 下一秒,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三年前顾息靳登上热搜,不就是关于凌浅的事情吗? 他怎么知道这一切是自己策划的。 她慌张地看着顾息靳的眼睛,眼眸森冷,眼底压着怒意,她才发现她会错意。 周淼被顾息靳盯得浑身战栗。 他从未用这般眼神看过她。 “三年前的事情,我是为了帮你,息靳。” “我知道,所以,这是给你的报酬。”顾息靳俯身,手指敲了下她手里拿着的那份协议,嘴角勾起不屑地笑意。 周淼把协议还给他,想后退一步,“我不需要,我当初那样做是为了让你的公司快速成长,不然......” 话及时收住,不能再继续往下说了。 “不然,我顾息靳怎么可能有今天是吗?”顾息靳盯着她,挑眉勾唇说。 那阴森森的瞳孔里看不见一点光,像深渊一般,让她望而生栗。 周淼避开他的视线,“我不是这个意思,息靳,三年前的事,我真的是为你好。” 顾息靳站起身,“我现在也是为了你好,拿了协议,把股份折现,还能挽救一下你父亲的公司。” 周淼不可置信地抬头,眼底泛起丝丝泪光,“你想跟我划清界限?” 顾息靳沉默。 他不想在感情的事情上多费口舌,之前欠的,现在还了。 就这么简单。 周淼回国,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想回国发展,而是周氏集团遇到巨大经济危机,她不得不回国发展。 接那部网剧,只是因为钱多,周期短,能在短时间拿到钱,补周氏集团的窟窿。 顾息靳给她的这份股份赠予协议,无疑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周氏集团的存亡就在她一念之间。 第八十三章 她真的走了 “签了吧。” “这是最快拯救周家的唯一办法。”顾息靳平静的说。 她不可否认,顾息靳说的是实话。 三年前出国发展,如果不是家里支持,她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如今,周氏集团在危机关头,她不能袖手旁观。 可回国的第一部网剧的钱对于现在周氏集团来说,这是杯水车薪。 她抬眸,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式两份,在周淼签完字的那刻,协议达成。 他拿回自己的那份协议转身向门口走去,身后传来周淼哽咽的声音:息靳,三年前,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语调很弱很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苍白无力。 顾息靳拉开房门,冷淡地说:“三年前的事情,两清了。” 她唇瓣颤抖着,张合多次,到嘴边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听到病房门关上的那瞬间,垂眸紧紧拽着手里的股份赠予协议。 顾息靳出门后,把签好的协议交给老李,“开车去京城肆院。” 老李把协议收好,快步跟上顾总的脚步,往楼下走去。 京城肆院。 他拉开车门径直上楼,扫了眼手腕上的表,快到十点了。 他站在门外,停了一刻钟,耸了耸肩头,开门进去。 指尖触碰到开关,客厅的灯光在一瞬间亮起,视线集中在餐桌上摆放的几盘家常菜,紧皱的眉头松了松,下压的嘴角微微勾起。 她还在。 慢慢走近,看到饭桌上放着一份被笔压着的协议,心顿时揪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卧房门口,也许她等累了,在卧室睡着了。 抬手握住房门把手,缓缓下压,咔嚓一声门开了,他伸手去推。 门缝逐渐变大,伸手打开灯,卧房内一览无余。 房间很干净,地板上有打扫过的痕迹,床上的真丝床单和被子都整理平整。 一向有洁癖见不得房间乱、床单发皱的顾息靳,这一刻内心居然希望,这间房内的所有东西乱起来才好。 空荡的房间里,看不到一丝凌浅生活过的痕迹。 视线落在床边,他想起了什么,疯地一般走到衣柜里翻找,挂在衣柜里的衣服被他翻的乱七八糟,下方的抽屉全被打开。 除了他之前送给凌浅的东西之外,再无其他。 他丧气地垂头看着地面,转身环视着整个房间。 视线扫过床边时,发现床头柜有拉开的痕迹,他迈步走了过去。 拉开第一层抽屉,空的。 第二层抽屉,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躺在里面。 他深邃的双眸里闪着光,幸好,它还在。 凌浅对佛珠那么重视,肯定会再回来拿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想确认里面的佛珠是否还在。 修长的手指慢慢揭开那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黑色绸缎的布上是空的,绸缎上没有任何佛珠存在的痕迹。 他把盒子合上,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所有的东西被他翻得乱七八糟,却依旧找不到任何痕迹,任何凌浅存在的痕迹。 她为什么连走都要顾及他的洁癖,就连佛珠放在盒子的痕迹,都抹掉了。 从国外回来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回京城肆院,在她住过的房间里待上一会,确认那颗佛珠还在。 这是她留在京城肆院唯一的东西。 他恨自己有这么严重的洁癖,不然在这间房里,还能保留她生活过的痕迹。 顾息靳垂直头,高大的身影被头顶的灯光拉的长长的,起身走到卧房边,把灯关上,地上的影子一并没入黑暗。 他关上门,走到餐桌边。 起码这里还有她的痕迹。 进门的第一眼,他便知道,餐桌上的菜是凌浅做的。 他走到厨房,把凉透的饭菜盛到碗里,坐在放着协议的对面,一口一口吃着,时不时夹起桌上放凉的菜。 碗里的饭见底,他伸手拿起那份放在对面的协议,一页页翻着。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三年前凌浅和他约定的一样,分文不取。 指节分明的手翻到最后一页,白色的纸上空白处,写着她的名字。 熟悉的笔体,黑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顾息靳心一沉,舌尖抵着后牙槽,翻开这份协议时,他甚至还在期待,最后一页签名处是空白的。 好歹给他一次面对面沟通的机会啊。 他垂眸,盯着她的名字,视线扩散,再聚焦,再扩散,反反复复。 嘴角一扯,露出一丝嘲讽,“凌浅,你就这么想结束和我演的这场戏吗?” * 凌浅回到家,简单洗漱后,把放在包里的那颗佛珠拿出来,和手腕上的串在一起。 她认真数了三遍,确认是九颗后,把它们串了起来,戴在手腕上。 今夜她睡的很好。 次日一早,凌浅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是郑晓灵打来的。 “喂?” “浅,你和顾息靳离婚了吗?” 郑晓灵突如其来的问题直接把她问懵了,她昨天晚上才留下协议,今早郑晓灵就知道了? 可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啊。 “算离了吧,协议我已经签字后,后面就差去民政局办离婚证了。”凌浅平静地说。 “那你这也不算离婚了啊。” “所以,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就只是想问我这件事?”凌浅问。 “不不不,差点把正事忘了,你快去微博热搜,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看完就明白了,我真的要气炸了。”郑晓灵吐槽着。 凌浅蹙眉,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郑晓灵这么生气。 “那我先去看,看完打给你。” “好的。” 凌浅挂断电话,切到微博里。 热搜第一的词条【顾家少爷赠千亿财产,欲与当红明星结婚。】 第八十四章 顾息靳,恭喜啊! 凌浅看着屏幕上的字,下意识觉得刺眼。 签完协议,她与顾息靳、顾家便再无关系。 她犹豫了会,还是点了进去。 微博热搜词条下的配文很简单。 可以总结为:京华集团总裁无偿赠予国际当红明星天价股份,欲求娶当红明星,明星疑似周淼。 整段文字中,简单介绍了京华集团股份赠予细节。 下方配图,是一张顾息靳和女人签完协议的照片,看照片里的地点应该是京市中心医院。 照片里的女人秀发散落在一旁挡住大半张脸。 指腹往下滑,图片下方写着具体的拍摄时间,正好是昨晚她给顾息靳打电话,被周淼接完之后。 凌浅点着屏幕,退了出去。 心猛地往下坠,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娶周淼吗? 就不能等协议签完之后吗? 她把手机扔在一旁,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不管顾息靳要娶谁,都和自己没关系。 心慢慢平复下来。 床头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以为是郑晓灵打来的,没看便接了起来。 听筒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凌浅,你和顾息靳的事情处理完了?” 她疑惑地把手机移开耳旁,拿到眼前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没有备注。 “你是?” 电话里传来一阵轻笑,“我是周晏城啊,昨天找你谈过签约的事情。” “哦哦,我昨晚已经把离婚协议签好了。” “好的,后续处理完随时来公司签合同,这边有个项目等着你开机呢。”周晏城热情地说。 凌浅挂完电话,觉得奇怪。 之前在片场碰到周晏城时,他并没有这么热情,反而对自己有敌意。 怎么最近这么反常,不仅让利签约,还时刻打听她和顾息靳离婚的进展。 转念一想,热搜上的新闻,不正是表明顾息靳和她已经没关系了吗? 周晏城打电话过来确认,也属正常。 * 京华集团总裁办公室内,顾息靳皱眉盯着飞速登上热搜榜一的娱乐新闻。 之前安排好的签约地点原本是在公司会议室,保密工作做的极好。 可周淼被车撞了,只能转移到医院,让她签署这份协议。 他做好了消息泄露的心里准备,却没想到这么快,昨晚才刚签完协议,今天一早就上了热搜。 随着事件的热度,京华集团的股份上涨了一些。 老李敲门走了进来,顾总在看到这条热搜后让他密切关注一下股价的起伏情况。 无缘无故的股份赠予难免会影响到公司,现在整件事放在网上,迅速扩散,影响还未可知。 “顾总,京华集团股价下跌百分之三,跌幅速度正常,等消息热度过去,应该就会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老李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电脑,汇报。 顾息靳指尖敲了下桌面,跌幅在可控范围。 “看一下周氏集团的股价。” 老李切换界面,“周氏集团股价从开盘到现在一直飞速上涨,对比昨日的收盘价,上涨百分之30%,快和之前的股价水平持平。” 顾息靳眉心紧皱,周氏集团从一年前股价就开始持续下跌,到三月前突然快速下跌,而在今日,股价就回到一年前。 他如果这时撤掉这条热搜,并公开澄清消息不实,周氏集团的股价恐怕会跌的更狠。 “老李,让市场部门分析一下现在澄清,对周氏集团的影响有多少?” “好的,顾总。”老李走出办公室,迅速下达顾总的指令。 半小时后。 “顾总,已经分析完毕,如果现在公司发公告澄清,会导致周氏集团直接破产。” “把周氏集团的损失降到最低呢?” “破产就是最低。”老李如实汇报。 这是顾息靳完全没预料到的,舆论的力量比三年前更甚,可以使一个公司起死回生,也可以让它瞬间破产。 “你们都是废物吗?没有其他方案吗?”顾息靳愤怒地质问。 “如果要保全周氏集团,只能让热度自己过去。”老李音量降低了几个度,低头看着电脑屏幕说。 “你的意思是,不做任何措施,任由舆论发展?”顾息靳侧头,眯着眼看着老李。 老李不敢抬头,顾总的语气说明了一切,他现在很烦躁,愤怒。 他不明白,顾总给周小姐股份是为了让周氏集团存活下去,如今舆论的发展也是对周氏集团有利,他为什么生气? “你们找到一个既能撤销热搜又能不让周氏集团破产的方法!”顾息靳瞪着他说。 “收到,顾总。”老李浑身一震,转身走了出去。 指令下达后,市场部、营销部的人不停地做着方案,可没有一个方案是既能保全周氏集团,又能撤掉热搜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个方案都没有做出来。 这个事件热度慢慢下降,周氏集团股价开始下跌,最后收盘的时候,高于昨日收盘价百分之20%。 在京华集团市场部和营销部焦头烂额之际,周氏集团那边,将要执行裁员计划的指令收回。 周淼,周氏集团唯一的千金,如今冒出要和顾家联姻的消息,股价不涨就奇怪了。 顾息靳起身,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霓虹四起,天已经黑了。 依旧没有方案递上来。 他把京华集团的股份给周淼,本质是想把三年前的事情算清楚,顺便让周淼拿着钱度过周氏集团的危机。 可如果今天一早公开澄清,导致周氏集团破产,那一切都没了意义。 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顾息靳不想理会,任由它响着。 手机铃声短暂地消失了会,又开始响了起来。 他不耐烦地转身,走到桌边,拿起手机。 “喂?什么事?” “哟?顾总好像不开心啊?”周晏城说。 顾息靳现在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想要挂断电话时,“顾息靳,恭喜啊!” “恭喜什么?”顾息靳蹙眉。 “提前恭喜你终于追到你的白月光了,是不是马上就要准备和周淼的婚事了?”周晏城在电话那头兴奋地问。 “滚,挂了。” 顾息靳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盯着那条热搜,一夜未眠。 第八十五章 顾家老太太 次日,关于顾息靳和周淼的微博消失在热搜上。 京华集团的股价小幅度上涨,维持在平常的股价;周氏集团的股价维持在10%的涨幅,没再继续往下降。 顾息靳躺在沙发上,合眼休息了会。 下午。 顾息靳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清了清嘶哑的嗓音,接起电话。 “喂?” “息靳,你怎么接的这么慢?我今天下午五点到京市机场,你和凌浅来机场接我。”电话内年迈的声音说完便挂断了,没留给他任何反驳的余地。 顾息靳无奈地把手机放回桌面上。 从他到顾家的那天起,只有顾老太太对他像亲人一般。 刚开始他并不接受,后来慢慢接受了老太太的好,习惯了老太太对他的好,可没过几年,老太太生病去了国外治疗。 每次出国有空余的时间,顾息靳都会去看她,病情一直是老样子,不好不坏。 现在不知道是为什么回来。 顾息靳推掉了下午的会,把老李叫进办公室。 “这份协议你重新拟一份,把京城肆院的产权和我名下的那张卡过户给凌浅。” 老李接过顾息靳手里的那份协议,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离婚协议。 “好的,顾总。” “联系一下凌浅,让她过来谈协议细节。” 老李疑惑,协议不是要重新拟吗?都没拟好让凌小姐来干什么? 做为下属,老板说什么便是什么,执行就行。 他轻轻地晃了晃脑袋,拿着协议走了出去。 “凌小姐,顾总让您来一趟京华集团总裁办公室,谈一下关于离婚协议的细节。” 凌浅听着老李说的话,满脸疑惑。 离婚协议她早就签好字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和顾息靳的离婚协议没什么细节可以谈,而且协议我已经签字了。”凌浅说。 老李翻开手中的那份协议,最后一页确实有凌浅的签字。 “顾总交代说,这份协议要重新拟定,所以还是拜托您今天下午来一趟。” 电话那头没说话,老李着急接着说:“您要是觉得不方便来京城肆院,我现在过去接您。” “算了,我现在去一趟吧。”凌浅说。 “好的,麻烦了。” 说完,放下手机,老李长舒了一口气。 好在凌浅答应过来,不然,他不知道顾总要怎么处理他。 本来昨日的事情就没办妥,现在连这件事都没办成,那后果他不敢想象。 一小时后,凌浅到了京华集团楼下。 这地方她来了几次,就被顾息靳伤了几次。 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 她迈步走了进去,前台小姐礼貌地帮她按下电梯,上楼。 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前,敲了三下。 “进来。”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顾息靳坐在正前方的办公桌前,手里夹着一根烟。 “离婚协议我不是签完字放在京城肆院了吗?还有什么细节要谈?”凌浅站在他面前问。 “我没见到你签字的文件。” 凌浅神情停滞一秒后,恢复正常。 也是,他那时候正用京华集团的天价财产追求他的白月光,那还记得之前定好的时间,和她签离婚协议。 顾息靳看着她平静如常的神情,莫名烦躁。 她是真的想跟他离婚。 老李敲了下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两只手里一边拿着一份文件,问:“顾总,离婚协议已经按您的要求拟好,这份凌小姐签完的协议怎么处理?” 凌浅一愣,“我签完的协议不是在你手里吗?” 顾息靳从老李手中抽出凌浅签完字的离婚协议,一张张递到碎纸机内,机械粉碎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停止。 “现在不在我手里了。”顾息靳挑眉道。 他把老李手中另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这份你仔细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把字签了。” 凌浅不想在离婚这件事上多费口舌,她原本就没想过从他手里分走一丝一毫的财产,有必要再把协议重新拟一份吗? 她翻开那份协议,上面的内容和她拟的那份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份多了一条财产赠予。 顾息靳把他名下的京城肆院送给她了,还有之前给她用的那张卡。 她神色一顿,毫不犹豫地签完字。 合上协议,递到顾息靳面前,“该你了。” 她今天之所以决定来,就是想彻底解决和顾息靳之间的事情,至于其他额外的东西,他给了,自己就接着。 毕竟,京城肆院和一百万的银行卡与京华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我现在没时间。”顾息靳淡淡道。 “签了协议,拿了财产,要配合我做一件事情。”他再次开口。 凌浅陡地睁大双眼,想把递到顾息靳面前的协议拿回来,被他挡住。 “签了就别后悔。” “什么事?”凌浅把手收回,嘴角下压,不屑地问。 “离婚这件事暂时对外保密,你知我知。” “保密什么时候?”凌浅问。 “到顾家老太太出国的时候,时间不会太久,有可能一周、有可能一月,有可能一年。” 那要是你顾家老太太不出国了怎么办? “最长一年。”顾息靳说。 “现在跟我去机场接人。” 没等凌浅反应过来,顾息靳把协议往抽屉里一放,起身走了出去。 她还没来的及问,人已经到门外了。 凌浅转身跟了上去。 地下停车场。 迈巴赫内,凌浅坐在后座上,问:“我们现在要去接谁?” “顾家老太太。” “不是,跟你是什么关系,不然我也跟你叫顾家老太太?” 凌浅皱眉,明明是顾家的人,怎么给人取这么个名字呢,生疏得很。 坐在一旁的顾息靳,扯了扯领子,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才缓缓才开口,“叫...奶奶就行。” 凌浅想起来了,顾息靳口中的奶奶应该就是她进顾家别墅时,要求让神婆给她去晦气的那个人。 想到这,她浑身一颤。 第一次进顾家门,被柳条抽打的痛感至今还记得。 第八十六章 奶奶? 黑色迈巴赫停在机场外。 初冬的天气算不上太冷。 凌浅穿了件有些厚的风衣,下车把风衣拢了拢,礼貌地挽着顾息靳的手。 身旁的人一如往常,黑色高定西装,内搭白色衬衫,领带系在中央,深冷板正。 手穿过顾息靳手臂内侧,熟练地打在他臂弯处。 顾息靳停顿了下,侧头垂眸看了眼那葱白的手,抬腿往里走。 凌浅跟上他的步伐,走到机场内,站在护栏外等着下机的人往这边走来。 嘈杂的机场,人来人往。 顾息靳觉得站在身旁的人,相比往常过于安静。 在凌浅追求他的七年间,每次都是凌浅主动,主动找他,主动跟他说话,主动逗他,主动的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 结婚后的三年,他在国外用工作的忙碌麻痹自己,让自己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可出狱的那天,见到凌浅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回忆如潮水向他涌来。 而此刻,身边的人,对于他来说过于反常,过于安静。 “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顾息靳薄唇张合,淡淡地问。 凌浅放在他臂弯的手有些发酸,半小时过去了,等的人还没来。 她把手放下,“没什么话想说,在你办公室不是已经谈好了吗?最长一年。” 顾息靳神色一顿,嘴角微微下压,冷淡地命令道:“那就做好你分内的事。” 他把右手放在腰间,盯着她,视线落在她刚刚因为发酸,垂下来的手。 凌浅嘴角一扯,不情愿地挽了上去。 以前,想挽他的手,几乎每次都会被躲过去。 结婚后,只有在婚礼、在顾家,才会允许她挽着他。 现在,是怎么了? 她环顾着四周,机场内来来往往的人,还些人出于好奇,时不时往这边看。 好在现在的自己算不上火,不然恐怕今天该传出,京华总裁带某十八线明星现身机场之类的绯闻。 “顾息靳,好久不见,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啊!”前方一位打扮新潮的女人带着黑色墨镜,握着顾息靳的左手激动地说。 凌浅的思绪被打断,蹙眉瞧着面前的女人。 一身名牌打扮,虽然新潮,但不难看出来价值不菲。 黑色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唇上是很正的大红色。 对面的视线落在凌浅身上,女人松开顾息靳的手,退后几步,打量着她。 墨镜镜框内映出顾息靳和她的脸。 “嗯,很般配。” 女人说完嘴角露出满意地笑,大步往前走。 她绕过护栏,走到面前,问:“你的车停在哪?我们走吧。” “在机场外,您慢点,不着急。” 顾息靳看着抬脚往机场外走的女人,步伐健硕,哪是一个在国外生病十几年的老人该有的状态。 女人放慢步伐,转身一把拉住凌浅的手,把她从顾息靳身边拉了过来。 “你真好看。”女人牵着她的手,认真说。 虽然身边的人带着墨镜,看不见脸上具体的表情,但凌浅能听出来,这夸赞是真心的。 “谢谢。” “哟,害羞了,十年前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凌浅神色一顿,十年前,她不认识顾息靳,更不可能认识顾息靳的家里人。 “这话怎么说?”凌浅疑惑。 “到了。”顾息靳跨了几步上前,拉开黑色迈巴赫的后车门。 女人松开凌浅的手,坐进后座上。 凌浅退后一步,想让顾息靳进去座。 坐在车内的人往外探了探,“息靳,你坐前面,凌浅坐后面,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凌浅唇瓣张合,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合上唇瓣,没说话。 从她认识顾息靳那天起,他从未做过副驾驶的位置。 见站在车门外的凌浅没有想坐进来的动作,问:“怎么?你不想陪我说话。” “没...没有。” 顾息靳上前一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指尖在门把手上停顿了好长时间,弯腰低头坐了进去,额前的碎发遮住不停往外冒的冷汗。 砰! 前后车门几乎同一时间被关上。 三分钟过去。 “怎么还不开车呢?”坐在车后座的女人开口道。 “顾总,麻烦您把安全带系好。”老李的声音很低很低,神色里满是担忧和慌张。 要知道,他为顾总开车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见过顾总坐在副驾驶上,这是第一次。 顾息靳深邃的双眸,仿佛从深渊中抽出来一般,闪了一下,沉声说:“哦。” 他把安全带系上,扣好。 坐在凌浅身边的女人,摘下大框架的墨镜,笑着说:“凌浅,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凌浅在看到面前那张脸时,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表情僵住,眼眸里闪着光,瞬间惊讶道:“怎么是你呀?琬姐。” “好久不见,小凌浅。” 她看着面前包养娇好的女人,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是...顾息靳的奶奶?”凌浅问。 虽然她出发前知道是接顾息靳的奶奶,但看着面前的人,还是不敢相信。 这张脸,看着并不像七十多岁的样子。 “对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老太太激动地说。 凌浅嘴角勾起,“特别惊喜,特别意外。” 十年前,凌浅在国内找了一个人很久很久,毫无音讯。 她动用了不少人力财力,都没找到他,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后来,她会趁寒暑假的时间出国找,就是在国外的时候,遇到了老太太,认识了她。 之后只要凌浅出国找人,都会抽空去看一下老太太。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张脸,和十年前只有细微的差别,岁月好像没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顾家别院门口。 林姐站在别院门口等着,今早顾霆业就接到老太太回家的消息,让赵曲钥做好准备。 车稳稳停下,老李下车,拉开顾总的车门。 顾总扶着车边,拉开后车门,“顾老太太,到家了,下车吧。” 站在门边的他,声音有些发颤,神色漂浮。 凌浅下车时,抬眸扫了眼站在车门旁的顾息靳,额前的碎发有被打湿的痕迹,脸色煞白。 老太太走下车,挽着凌浅的手,朝着顾息靳打趣道:“你小子,长这么大了,还是不肯叫我一声奶奶。” 凌浅神色微愣,随即恢复正常。 现在不管是顾家的事,还是关于顾息靳的事,都和她毫无关系。 “那我怎么称呼您呢?”凌浅问。 在顾家,她自然不能称呼她为琬姐,毕竟按辈分来讲,这样的称呼不合适。 老太太犹豫了会,“你跟着息靳喊就行。” “奶奶?” “不对吧。”凌浅蹙眉,对于辈分她确实不太分得清。 “喊外婆就行,不过你喊奶奶也行,我爱听。”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 第八十七章 见我干嘛,我又没死。 张姐热情地迎了上来,“欢迎您回家。” 老太太上前一部,紧紧握住张姐的手,眼里泛着泪光,“好久不见。” 张姐伸手做着请的姿势,老太太挽着凌浅的手,走在最前面。 顾息靳站在黑色迈巴赫车旁,缓了缓神,才慢慢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的视线不敢注视着前方,只能把视线挪至别处。 坐在车内,只知道老太太和凌浅在谈论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内容,一句都没听见去。 能听见的只有急促的心跳声。 老太太刚进顾家大门,赵曲钥热情地迎了过来,“妈,您怎么突然回来啦!” 华英刚落,视线从老太太身上移至凌浅身上,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你怎么来了?” “你说的什么话?” “她是你的儿媳妇,顾息靳的妻子,我的孙媳妇,怎么就不能来了?” 老太太握着凌浅的手,眯眼看着站在面前的赵曲钥,质问着。 赵曲钥神色一顿,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 立马改口,“是是是,您老说的对,就是凌浅好久没来了,我有些惊讶,所以才这么问?” 老太太略过她,拉着凌浅往客厅内走。 顾息靳前脚刚踏进顾家大门,后脚周淼就站在身后,“息靳!” 他闻声回头,只见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周淼,坐在轮椅上,跟在身后的保安两手提着一大堆礼盒。 周淼费劲地推动着轮椅,朝着顾息靳的方向划去。 “你怎么来了?”顾息靳淡淡地问。 周淼唇瓣张合,正欲张口,“淼淼,你来了呀,等你好久啦。”赵曲钥从房门内走了出来,快步迎了上去。 “赵阿姨,我来慢了些。”周淼蹙眉,垂眸,眼神里带着抱歉。 赵曲钥走到她身后,手放在轮椅上,把她推到顾息靳身边,“息靳,周淼坐着轮椅来顾家做客,你也不知道帮忙。” 说完,赵曲钥松开推着轮椅的手,把顾息靳的手放在轮椅背后扶手上。 顾息靳搭在上面退到轮椅后面,把周淼推了进去。 客厅内,凌浅和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相谈甚欢,像好久没见的好友一般。 “妈,淼淼知道您从今天从国外回来,特地过来看您了。”赵曲钥说。 老太太闻声回头,只见顾息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周淼,赵曲钥站在一旁,身后跟着一位带着墨镜的保镖。 脸色一沉,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起身站了起来。 凌浅也站起身。 “奶奶好,得知您从国外回来,我特地来顾家拜访,这是晚辈备的一点薄礼。” 坐在轮椅上的周淼温柔地说,让站在身后的保镖把礼品递上前。 赵曲钥见老太太没表态,急忙喊张姐,“张姐,快接一下。” “今天是我这老太太回家第一天,有很多话想跟家里人说,你在这恐怕不太方便吧?”老太太看着周淼说。 周淼扶着轮椅上的手一紧。 在赵曲钥告诉她老太太今天要回来时,她原本打算等腿好一点之后再去,比较方便,但转念一想,坐着轮椅去,不是更显诚意。 没想到,老太太觉得她今日上门冒昧。 赵曲钥见状立马说道:“妈,淼淼也是想在第一时间见到您,这不您一回家就来了吗?” “见我干嘛,我又没死。” 老太太这话直接把赵曲钥吓死,连忙道:“呸呸呸,妈,您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那她穿一身黑色衣服来干嘛?”老太太视线扫过周淼落在赵曲钥身上。 赵曲钥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周淼,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周淼这身衣服,是白天在品牌方那拍杂志穿的一身,因为时间太赶,还没来得及换。 “息靳啊,我头有点痛,你过来,我想跟你说会话。” 老太太抬手扶着脑袋,揉着太阳穴,作势就要往后倒。 凌浅立马伸手扶住老太太,让她坐在沙发上。 顾息靳握着周淼轮椅的手,松开,走向沙发。 赵曲钥走到周淼身边,低声说:“今天恐怕不是很合适,你下次换个时间再来吧,而且她老人家不是很喜欢别人穿单色系的衣服,不是特意针对你。” 周淼笑着说:“没事,那我下次再来,今天太着急,没来得及换衣服。” 她视线落在沙发上,顾息靳走过去之后,老太太瞬间恢复精神,头也不疼了,和坐在一旁的凌浅聊得开心极了。 她手扶着轮椅往前推了几步,脸上依旧挂着礼貌地笑,“奶奶,那我今日就不打扰了,我下次再来看您。” 老太太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秒后,没说话,点点头。 随即侧头朝着站在一旁的张姐说:“你去把我买的人参,那两盒给周小姐送去,人家过来拜访,总不能失了礼数。” 张姐从库房内拿出两盒人参,递到周淼面前。 周淼正准备拒绝时,赵曲钥朝她使了个眼色。 “谢谢奶奶!”她双手接过,交给身后的保镖。 赵曲钥推着轮椅,把她送出顾家别墅。 “浅,你上去换身衣服下来吃饭,这身衣服穿着不好看。”老太太皱眉看着凌浅说。 她现在穿的都是自己买的一百块左右的衣服,不像高定的衣服那么有质感。 “好的。” 她径直走上楼。 老太太见凌浅的身影走远,侧头,顾息靳,你老实给我交代,昨天上热搜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顾息靳眉头一皱,他完全没想到老太太会问到这个。 “你真的把你辛苦打拼的京华集团股份的10%,送给周淼了?” “是的。” 老太太脸一沉,严肃道:“你真的要用这10%的股份,娶周淼?” 第八十八章 顾息靳对我可好了 “微博热搜上的东西怎么能信?那都是乱写的。”顾息靳说。 老太太仔细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 “那你无偿赠予周淼公司10%的股份,总归是真的吧。” “嗯。” “您别操心这些了,还是多操心您自己的身体吧。”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用你小子提醒。” 老太太见他不想往下聊,回头,不再看他。 刚从楼上换好衣服的凌浅走了下来,微卷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一身素白的连衣裙显得整个人温柔大方。 老太太朝着凌浅走过来的方向,眼尾上扬,“果然,穿上更美了。” 顾息靳顺着视线看过去,眸光闪动,喉结上下滚动。 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凌浅,一身素白的衣服,显得整个人精致又不失温柔,脸上淡淡的妆容与白色的连衣裙相得益彰。 他觉得凌浅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更美了,那种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美。 凌浅走到老太太身边,顾息靳把视线挪至别处。 “谢谢奶奶夸奖。”凌浅眼尾带着笑意。 顾息靳淡淡道,“我出去外外透透气。”负手走了出去。 “奶奶。” “凌浅,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叫我琬姐吧,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好,琬姐。”凌浅把后面两个字的声音压低了些。 虽然老太太喜欢听,但也只能在两人相处的时候偷偷叫,不然被赵曲钥听到不知道又要怎么说她了。 “琬姐,顾息靳为什么叫您顾家老太太呀。” “哎,这小子是还没习惯叫我奶奶呢。” 凌浅见老太太一脸愁容,没在继续问。 晚饭做好了,凌浅扶着老太太上桌。 没过一会,顾霆业和顾慕言也回来,问了下老太太的身体,也入座。 门外,花园内。 “你还没跟凌浅离婚?说好的三年协议,已经超过多少天了啊!”赵曲钥看着顾息靳说。 “我和她的事,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操心。” “我不操心谁操心,当初就跟你说过不要娶她,娶她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偏不听,现在被她黏上了,居然在这个时候把她带到家里来。” 赵曲钥恨铁不成钢,明明周淼家世好、人美又温柔,两家成婚是最好的选择。 可顾息靳偏偏不开窍。 本来以为昨日的热搜是真的,他开窍了,打算开始正式追求周淼。 可谁知,他今天直接把凌浅带了回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谁对我有利我就娶她?”顾息靳侧头看着她,挑眉问道。 赵曲钥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当然。” “所以,这就是你当初一走了之的原因。”顾息靳身体紧绷,下垂的手臂绷直,紧握成拳。 赵曲钥侧头看着他,眼里带着诧异,浑身一震,她没想过顾息靳会问起这件事。 顾息靳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牙关紧紧闭着。 这么久以来,他终于开口问出了这句话。 赵曲钥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一走了之,了无音讯。 “息靳,妈妈当初走是有苦衷的。”赵曲钥神色慌张,语气诚恳,尾音带着难以察觉的轻颤。 “什么...”苦衷? “太太,顾二少爷,晚饭做好了,请移步客厅。”张姐走了过去,打断了顾息靳后面的问话。 顾息靳收敛神色,从赵曲钥身旁走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桌,凌浅看着顾息靳脸色,额前的发丝遮挡住暴起的青筋,不是坐在他身边,也很难发现。 赵曲钥脸色煞白,慌乱地落座,拿起桌面上的筷子就要夹菜。 “咳...” 坐在她身旁的顾霆业咳了一声,见她毫无反应,筷子伸了出去。 “赵曲钥,你今天怎么回事?”顾霆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角下压,眉间透着不快。 伸出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侧头看着顾霆业,瞬间回过神,把筷子收了回去。 老太太眉头蹙着,不悦道:“我十几年没回来,规矩都忘了。” 赵曲钥嘴角抽搐了下,顺着老太太的话说:“您教训的是,我以后不会忘了。” 老太太夹起一块肉,放在凌浅碗里,“饿了吧,你先吃。”语气神色跟刚才判若两人。 赵曲钥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刚进门的时候,老太太就跟她立了很多规矩,她整整一年没犯一个错,老太太才认可。 每次老太太交代的事情,她都尽心尽力去办,生怕出任何差池。 原本以凌浅现在这般低贱的身份,会让老太太厌弃,正好提出让顾息靳和凌浅离婚的建议,好博取老太太的好感。 可眼前的这一幕,哪里有厌弃。 老太太眼里全是对她的喜爱。 老太太夹了一块肉后,见桌上的人依旧没有动筷,沉声说:“动筷吧。” 凌浅也给老太太夹了点菜。 顾霆业问:“息靳,你是真的把百分之十的股份送给周淼了吗?” 顾息靳吃饭动作停顿了下,淡淡道:“是的。” “你是打算和周家合作,还是做别的打算?”顾霆业接着问。 话虽然没有明说,但顾息靳明白,顾霆业问这话,是在问他,是不是要和周淼联姻。 但碍于老太太刚回来,刚看到孙媳妇,喜欢得紧。 问的太直白怕惹老太太不高兴。 “没有别的打算,就是单纯的赠予行为。”顾息靳说。 坐在对面的顾慕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着饭。 在饭桌上一向话多的顾慕言,一反常态,对这件事没发表任何看法。 “你这钱送给一个外人,还不如送给你媳妇,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老太太张口说。 这话一出,顾霆业看了眼顾息靳,没说话。 想必老太太并不知道三年前凌浅和顾息靳结婚的原因。 “奶奶,他对我挺好的,平时也会给我买很多东西。”凌浅笑着说。 这样尴尬的场面,她要是再不说话,估计她和顾息靳之间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真的?”老太太侧头问。 “是的,顾息靳对我可好了。”凌浅嘴角上扬,笑意满满。 老太太这才回过头,继续吃着饭。 坐在凌浅身边的顾息靳,听到她刚刚说的话,全然没了胃口。 对于他送给周淼的天价股权,凌浅居然毫不在意,还能如此轻松地说,他对她好。 他第一次发现凌浅的戏演的如此出色。 第八十九章 你怎么就知道她是真的爱我? “哎,对了,息靳,你和凌浅结婚的时候给了多少彩礼啊?”老太太突然问道。 这话算是问到桌上的众人了,无一人作答。 三年前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哪里来的所谓的彩礼。 当时的婚礼,根本不被顾家人认可,只是在南城简单的办了。 “奶奶,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呀,我早就不记得了。”凌浅张口说。 “不记得也行啊。” “顾息靳,既然你无偿给了周淼公司股份,那凌浅手上没有你公司股份说不过去吧,她可是你妻子。”老太太正色道,那神色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赵曲钥脸色一沉,她本就不喜欢凌浅。 现在居然还要把息靳公司的股份给凌浅,这她怎么能忍。 赵曲钥抬眼,说:“股份就没必要了吧?” “我问你意见了吗?”老太太坐在凳子上,把手中的筷子放在桌面,居高临下看着她。 赵曲钥收回视线,嘴抿成一条线,没说话。 “奶奶,我觉得您说的对。” “您看顾息靳都能无偿赠予周淼公司股份,那给弟妹一点股份也是应该的。” 饭桌上沉默到现在的顾慕言忽然开口,抬头朝着凌浅挑眉眨了下眼睛。 她现在只希望大家安安静静吃饭,不要再过多纠结她和顾息靳之间的事情了,本来这次回顾家就是假扮夫妻,何必在这件事上如此较真呢。 “不用了,而且我跟顾息靳现在是夫妻,顾息靳的公司股份也相当于是我的,没必要专门增给我。”凌浅赶紧说。 老太太觉得凌浅说的话很有道理,确实不用专门拟协议转赠。 “浅儿说的对。”老太太满意的看了眼凌浅,接着用饭。 赵曲钥头垂着,一口口扒着碗里的饭。 眼神犀利,拿着筷子的力道加重了好几分。 她居然做的是这番盘算,只要她一直拖着不和息靳离婚,那京华集团所有的一切早晚都是她的。 如果她和息靳,生了孩子,就真的离不掉了。 凌浅,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顾息靳听到凌浅说的那句话,有一瞬的恍惚,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她真的觉得他们是夫妻,所以财产不用分的这么清楚,才会对他赠与周淼股份如此不在意。 可,之前的凌浅,不是这样的。 嫉恶如仇,有仇必报,在她身上拿走的东西,她用尽一切办法都要抢过来。 顾息靳眼里闪过的一丝光亮瞬间暗淡,她并不觉得自己属于他,一切本就是一场交易,所以,又何必费尽心思抢回来。 吃完饭。 凌浅扶着老太太上楼。 顾息靳在酒柜里拿出一杯酒,两个酒杯,其中一个酒杯放在顾慕言面前,深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晃荡,灯光下烨烨生辉。 “喝一杯?” 他拿着酒杯朝着顾慕言敬过去。 顾慕言唇角一勾,拿起面前的酒杯,“出去聊聊。” 门外花园内。 顾息靳与顾慕言并排而站,漆黑的夜被花园的地灯照亮。 顾慕言把酒杯递到唇瓣,抿了一小口,笑着说:“你今日怎么有心情和我喝酒?” “心情不好。” “哦?”顾慕言挑眉。 顾慕言又喝了一杯,在身后的长凳上坐下,双膝叠坐,初冬的夜有些冷,他把敞开的外衣扣好。 “顾息靳,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顾慕言声音很淡很淡,好似在这黑夜里与自己对话一般。 站在前面的顾息靳,递到唇边的酒顿了下,送入喉中,酒香并着酒精的苦涩刺激着喉咙,滑至胃里。 “有什么好羡慕的?”顾息靳嘴角一扯,带着嘲讽。 “三年之期已到,你真的要跟周淼结婚吗?”顾慕言问。 他的声音有些无力,顾息靳看不见身后人脸上的神色,只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失落。 “不打算。” “那毫无缘由的股份赠予又是为什么?”顾慕言看着面前的人,板正的身影,他一向看不明白,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顾息靳,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些什么。 “与你无关。” 顾慕言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放在长凳上,轻笑道:“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我和她先认识,可她喜欢的却是你。” “明明我跟奶奶相处的时间最长,可奶奶最喜欢你。” 他借着酒劲,接着说:“明明我在顾氏集团工作,可父亲每次回家都是在和你谈公事。” “我明明拥有一切,可却是那个最孤独的人。” 顾息靳,缓缓坐在他身边,“所以,你羡慕我?” “是啊,我羡慕你。” “羡慕你拥有她的爱,羡慕你拥有自由。”顾慕言看着他说。 顾息靳垂眸,看着杯里的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这个从小父亲去世,被母亲抛弃,扔在亲戚家的孤儿,你有什么好羡慕的。” 顾慕言坐直身体,“不管如何,你始终都拥有凌浅,不是吗?” “从始至终她都一直喜欢你,爱着你。” 顾息靳仰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你怎么就知道她是真的爱我?” 深邃的眼眸里,与黑夜连成一片,只剩下瞳孔外的眼白,布满红血丝,眼尾泛着无人察觉的水光。 顾慕言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垂眸看着地面。 顾息靳站起身,把手搭在顾慕言肩上,“你知道的,我有喜欢的人,在进顾家之前,我就有想要守护的人。” “至于周淼,她的感情我不能控制。” 说完,俯身拿起顾慕言放在长凳上的酒杯,抬脚往房内走。 顾息靳没说,在他一进顾家,他最羡慕的就是顾慕言,有母亲的疼爱,顾霆业严厉的教会,奶奶的护爱。 在这个偌大的顾家,满地繁华与他毫无关系,他不过就是寄人篱下的人罢了。 顾慕言生来就有的一切,他拼命了去挣,才在京市挣出属于他的一天片,才得以走出牢笼,拥有了所谓的自由。 可这一路的艰辛,只有他知道。 第九十章 怎么,害羞了? 老太太房内。 凌浅坐在床边,“真没想到,你居然是顾息靳的奶奶。” “哈哈哈,今天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 “是啊,不仅被你的身份吓到了,还被你这张年轻的脸给吓到了。”凌浅看着老太太说。 “你怎么和十年前一样年轻,一点变化都没有啊。”她疑惑道。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我出国是为了治病,知道自己命数有限,想死的时候美美的,自然就着重包养。” “今天看到你的反应,我发现美容医院的钱花的不亏。” 明明是很平常的话,但听到老太太说治病时,她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那您身体现在好点没呀?”她担忧地问。 “别担心,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 老太太蹙眉道:“我一直有意见时候很遗憾。” “什么事啊,趁您回国,我陪您去办。” “三年前,你和息靳结婚前一日,我原本是想赶回国参加你们的婚礼,只可惜...”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满脸愁容。 凌浅眸光闪了下,三年前的婚礼,一直以为顾家没一个人认可。 可没想到,奶奶是认可的。 现如今,她和顾息靳三年之期已到,恐怕圆不了老太太的遗憾。 “没事,现在我和顾息靳陪在您身边也是一样的。”凌浅安慰道。 “浅,明天陪我去商场买点东西吧,在国外一直没怎么好好逛街,你明天陪我去逛逛吧。” “好呀,我明天陪您出去好好逛逛,想逛多久就逛多久。”凌浅笑着说。 毕竟,老太太的遗憾她无法满足,这种小要求还是可以做到的。 凌浅看了时间,不早了,便扶老太太躺下,关灯,走出房间。 她慢慢把门带上。 十年前,她碰到琬姐的时候,一直以为琬姐是在国外定居,再加上琬姐每次和她见面气色都很好,感觉不到半点病态。 没想到,琬姐居然一直在国外治病,而且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 房门关上,凌浅的神情瞬间黯淡。 琬姐刚刚说遗憾的时候,神色忧伤,可那双明亮的眼眸里还藏着一丝期待。 “老太太睡了吗?” 凌浅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清冷的檀香味夹着酒精的味道穿到鼻尖。 “嗯,已经躺下了。”凌浅转身看着他。 “今晚可以回去吗?”她开口问。 “不了,就在顾家住下吧。”顾息靳淡淡开口。 凌浅停住脚步,犹豫了会,抬脚略过顾息靳身边。 刚迈出一步,手腕被人握住,“老太太,跟你说了什么?” 凌浅脚步停下,回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有些迷离,眉宇间有丝丝沉郁。 “下去说吧。”凌浅淡淡的说。 下楼,二层走道内,凌浅侧头看了眼卧室门,又看了下对面的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顾息靳跟了上去,把门光上。 “奶奶没说什么,只是有些遗憾,三年前我和你的婚礼,她没来得及参加。”凌浅平静地说。 现在协议已签,她没什么好顾忌的,实话实说。 顾息靳面色一沉,眸色转暗,侧头看着窗外。 “哦,还有吗?” 凌浅见他反应如常,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奶奶明天让我陪她去逛街,其他的没了。” 顾息靳负手站在窗边,半个身子没入昏暗,没说话。 “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凌浅说完,转身开门出去。 她不明白,琬姐明明是他奶奶,为何每次都要称呼为老太太。 十年前,刚遇到顾息靳时,他一直都拒人千里之外,就在凌浅在她身边,依旧觉得格外梳理。 可,他连对待家人都是如此。 凌浅不懂。 如今,也不必懂。 推开卧室的门,反锁。 站在书房窗户旁的顾息靳,回过神,才发现凌浅已经不在房内。 三年前,他和凌浅举办婚礼之前,给在国外养病的老太太打过一通电话。 老太太非常高兴,让他把举办婚礼的地址和时间告诉她,她要提前回国来参加婚礼。 可婚礼结束第二天,他便接到了顾霆业的电话。 在老太太出发当天,突发心梗,抢救了一天一夜才脱离危险。 后来,他才知道,老太太在国外养病,病情一直时好时坏,不宜回国,可为了他和凌浅的婚礼,执意要回国,幸好在医院抢救过来。 如果是在回国的路上,病情复发,没人敢想象后果。 顾息靳走出病房,手握着卧室门把手,往下一扭,没有任何动静。 门被凌浅反锁。 他眸色一沉,现在就这么着急和他划清界限吗? 顾息靳在门上敲了三下,压着嗓子说:“凌浅,开门!” 凌浅在房内听到门外的声音,以为顾息靳还有事情要问她,走到房门处把门拉开。 唇瓣张合,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话应被打断,顾息靳抬手握在门上,推门进去,后脚轻轻一勾,门重新被关上。 顾息靳右手握着她的腰,把她抵在房门旁的墙壁上,两人只有一拳之隔。 檀香味混杂酒精的鼻息扑在她脸颊上。 顾息靳的速度太快,进门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 凌浅缓过神来,开始挣扎。 握在腰肢在的手,力度松了些,顾息靳脚往后退了一步,两人距离拉开些许。 凌浅以为顾息靳准备放过她。 握着腰肢的手松开,抵在墙上,右脚往前迈了一步,撞开她的膝盖,左手扶着她后颈,往前一带。 灼热的呼吸夹杂在一起,凌浅心跳的很快,或许是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 她头往后仰,想要避开逐渐朝她靠近的这张脸,腰部处撞到一个有个硬的东西。 啪一声,明亮的房间顿时昏暗至极。 眼前瞬间黑了下来,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害羞了?”顾息靳淡淡道。 凌浅看不清顾息靳的表情,只感觉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顾息靳的。 “顾息靳,我们已经离婚了。” 凌浅的话让面前的人身形一颤,他垂眸,迷离的眼神瞬间变的清醒。 松开她,开门走了出去。 第九十一章 好久不见 凌浅抵着墙壁缓了缓,开灯,把门再次反锁。 既然协议已经签完,她就应该和顾息靳保持一定距离,毕竟,他马上就会娶周淼。 书房沙发上,顾息靳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眼前烟雾缭绕。 许是酒精上头,他觉得只要凌浅还在他身边,就还属于她。 熟悉的人嘴里说出的那句冷淡至极的话,瞬间让他清醒。 是啊,凌浅在今天上午已经签完协议了。 他们已经离婚了。 他拿出手机,给老李打了个电话。 “顾总,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京城肆院和一百万的那张卡过户办好了吗?” 听到顾总的发问,迷迷糊糊的老李瞬间从床上做起来,揉了揉脑袋。 “顾总,明天我立马去办!”他积极地回答。 从今天上午一直到下班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顾总身边,怎么有时间去办这些事。 “一百万的卡额度升到一亿。” “啊...,好的,顾总。”老李反应过来,立马答应. 顾息靳把手上燃尽的香烟扔进烟灰缸,挂断电话,手机放在茶几上,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次日一早,凌浅简答洗漱了下,在衣柜里挑了件厚一点的白色连衣裙,外面披了件黑色呢子外套。 用过早饭后,便和琬姐一起出门。 刚到门外,就看见老李站在门口迎接,身后是那辆黑色迈巴赫。 他拉开后车门,老太太和凌浅依次坐进去。 老太太进车后,发现顾息靳不在,脸色一沉。 “你顾总呢?”老太太发问。 老李侧身答道:“顾总有点事,等公司的事忙完马上就过来。” 老太太神色缓和了点。 “琬姐,顾息靳来不来都可以啦,我跟您一起逛。”凌浅笑着说。 “他怎么能不来呢,今天一大早就跟他说过了,要陪我们两逛街的。” “再说哪有老婆出去逛街,老公不陪着的道理。”老太太正色道。 凌浅被老太太说的哑口无言,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可她和顾息靳结婚这么久,逛街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在不在都无所谓了。 “那他不是说了,等会就来嘛,我们先逛着啦。” “好,听你的。”老太太说。 京华商城内,她和老太太从一层逛到四层,只要看到中意的就买下来。 老太太觉得好看的衣服就让凌浅进去试,只要是她试过的衣服都包了起来。 凌浅劝过,可根本劝不住。 老太太越来越兴奋,好像要把京华商场里适合她的都买下来一般。 两人逛得有些累,准备出去走走,老李跟在身后。 刚出门,凌浅的目光被不远处一家独立的珠宝店吸引了目光。 银白色的装修,门店外闪着的灯光一簇簇像极了一朵朵白玫瑰,好看至极。 老太太顺着凌浅的视线看过去,“进去逛逛吧,这家店在国外很出名,没想到居然在京市也有。” 凌浅收回视线,她只是被那一朵朵好看的白玫瑰吸引住,“不用啦,琬姐,我只是觉得装修很好看。” 老太太挽着她,往那家名为Shallow的店走去。 “买了这么多好看的衣服,当然要配好看的首饰啦。” 凌浅扭不过老太太,只好跟着她朝着店的方向走去。 站在店门外,透过玻璃,看着店内的陈设,每一件商品都十分有设计感,小巧精致,十分吸引人。 推门走了进去,整个店铺内只有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背影挺括。 男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说:“欢迎光临,有什么喜欢的随便看看,如果对那款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下。” 温柔的声音如沐吹风。 凌浅点点头,唇角勾出一个好看的笑,“好的,我自己先看看。” 老太太松开凌浅的手,“我去那边休息一会,有看中的就直接买,知道吗?” 凌浅点点头。 老太太移步至角落的休息区,男人端了一杯温水放在老太太的桌前。 她抬眼,上下打量了下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身西装,黑色西装的光泽度绝非普通布料所有,手腕处的纽扣也是定制的。 这人绝对不是普通店员。 老太太阅人无数,绝不会看走眼。 凌浅隔着玻璃柜台,一件件看着,走到店铺中央,有个单独的展柜。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便被那条精致的项链吸引了。 细长的项链中央挂着白玫瑰的吊坠,白玫瑰中央镶嵌着零星的碎砖,在灯光照射下十分耀眼。 可下方并未标注价格。 “请问,这条项链多少钱?” “抱歉,这位小姐,这条项链仅作为展品,全世界仅有这一条,非卖品。”男人礼貌的说。 凌浅嘴唇抿成一条线,又仔细看了看,将视线移开。 “喜欢就买。”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浅脚步定住。 顾息靳是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她全然不知。 “先生,这条项链是非卖品,不卖的。”男人又耐心解释了一遍。 “让你们店的老板过来,能不能卖不是你这个店员能决定的。”顾息靳冷着脸说。 在京市,没人敢这么拒绝他。 顾息靳眉宇间多了些不耐烦。 “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我可以决定。”男人笑着说。 站在一旁的凌浅微愣,她没想到,耐心跟她介绍的男人居然是这家店的老板。 “既然不卖,我再看看其他的吧。”凌浅面上有些尴尬道。 “凌浅,你要是喜欢,就买。”顾息靳蹙眉说。 之前的凌浅,但凡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要得到,如今,怎么轻而易举就要放弃。 他不喜欢她现在这样。 凌浅眼眸里闪着的光,他不会认错,之前的他也被这样的眼神注视过。 赤裸裸的喜欢,明目张胆的喜欢。 老板浑身一震,手扶着展柜,瞳孔猛地一缩,问:“请问,您叫凌浅?” 凌浅疑惑,“是的。” “凌浅,我是子墨啊!”男人朝她走近,在面前停住脚步,眸光闪烁。 “子墨?”凌浅重复道。 “是啊,许子墨,你的子墨哥哥。” 凌浅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居然是小时候经常来她家玩的许子墨。 太久太久没见,现在看到都没认出来。 “许子墨,好久不见。”凌浅缓缓开口,眼里泛着光。 第九十二章 她不是非你不可 站在凌浅身边的顾息靳,视线落在许子墨身上,随后转移到展柜里的那条项链。 仔细一看,才发现项链吊坠是白玫瑰。 心里隐约泛起一丝不安。 “好久不见,凌浅,叔叔阿姨还好吗?”许子墨问。 凌浅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抿了抿嘴唇,勉强地勾起一个微笑,“挺好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 许子墨在凌浅小时候就举家搬迁到国外,至今一直没有联系,没想到会在京市重新相遇。 他对于凌家后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凌浅想,还是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告诉许子墨吧。 “凌浅,这条项链我给你包起来。”许子墨拿出钥匙从玻璃展柜侧面把项链小心翼翼拿出来,放进精致的白色盒子里。 转身往柜台处走去,俯身抽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上面印着这家店铺的名字,Shallow。 凌浅跟着走到柜台处,“不是非卖品吗?” “你不用因为是我的关系,就把它卖给我的。” 许子墨嘴角上扬,眼尾处满是笑意,“哟?你现在还会站在子墨哥哥的位置考虑问题了啊!” 凌浅有些不好意思,视线挪至别处。 以前小的时候,只要许子墨家里有她看中的东西,非要抢过来,每次两个人都因为抢东西吵的不可开交,到最后实在拗不过凌浅,许子墨只能让给她。 “我只是觉得,非卖品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如果不能卖的话,也不要紧。” 站在不远处的顾息靳,看着站在柜台处的许子墨脸上的笑容,心里更加不安。 凌浅在他身边待了十三年,从没听她提过有许子墨这个人。 而且当年他查过凌浅的前男友们,没一个叫这个名字,他到底是谁?和凌浅是什么关系? “是不能卖,但没说不能送啊。”许子墨看着面前的人儿,温柔的说。 把包装好的项链递到她面前。 凌浅愣住。 这家店的项链、戒指、手链基本上都不低于二十万,根据不同的设计感和镶嵌珠宝的大小、色泽,价位都不同。 这条项链摆在最中央的展柜里,一定价值不菲。 “子墨哥哥,要不你还是说个价格,我付钱。”凌浅说。 顾息靳走到柜台处,把凌浅揽进自己怀里,“我夫人喜欢,你说个价。”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卡递了过去。 凌浅被他揽进怀里的那一瞬间,呼吸凝滞,在她身旁的这个人,何时在公开场合,这般主动过。 周遭泛着好闻的檀香味,是他独有的味道。 “凌浅,他是?”许子墨皱眉问。 凌浅回过神来,抬手把顾息靳揽在肩头的手拿了下来,抬脚往旁边挪了一步,两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他是顾息靳,京华集团的总裁,我现在的...老公。” 她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迟疑了下,还是把老公这个词说了出口。 顾息靳脸色一沉,凌浅介绍他,居然把他的身份说在前面,和他的关系说在最后。 他视线扫过凌浅的脸颊,觉察到她平静的脸上藏着为难。 为难什么? 在许子墨面前介绍自己的老公,很让她为难吗? 顾息靳心底泛起一阵烦躁。 之前凌浅天天追着他,有时候会耍些小性子,故意和别的男人亲热,他都没这么烦躁过。 许子墨脸上挂着的笑容凝滞一秒后,恢复正常。 许子墨礼貌地朝着顾息靳伸出右手,“久闻大名,顾总,您好。” 顾息靳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把金卡递到他手里,“刷吧。” 他接过顾息靳递过来的卡,视线扫过凌浅为难的表情,还是刷下了实际的金额。 对于许子墨来说,只要这条项链能到凌浅手里就行,至于是什么方式,他不在乎。 他把卡还给顾息靳。 顾息靳接过卡,拿起放在台面上的项链包装盒,视线落在包装盒上的英文Shallow。 手在半空中停滞,眉头紧蹙,指节勾住礼品袋上方的绳子,自然下垂。 凌浅站在一旁,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口道:“我们加个微信吧。” 许子墨把手机拿出来,指腹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把微信二维码调出来。 小时候,凌家和许家是关系很好的世家,但由于许子墨父母的事业一直在国外,回国的时间很少,他和自己父母也是聚少离多,最后被带出国。 父亲葬礼前夜,母亲给的名单上,是有许叔叔的名字,可凌浅并没有打通许叔叔的电话。 如果那日打通了电话,许叔叔一定会过来。 凌浅想要留一个联系方式,在合适的时候把父亲的事情,告诉许子墨。 站在一旁的顾息靳神色淡然,平静的看着凌浅加别的男人的微信。 内心实则躁意四起,下意识拉了拉系在脖颈上的领带。 凌浅和许子墨简单告别后,走到老太太身边。 “奶奶,我买好了,我们走吧。”凌浅说。 老太太缓缓站起身,看到站在凌浅身边的顾息靳,脸色瞬间变了,“顾息靳,你来的也太慢了,我们都快逛完了,你才来!” “我公司有事,耽搁了。” 老太太眯着眼瞥了他一眼,挽着凌浅的手走了出去。 顾息靳跟在后面。 他前脚刚出门,便被身后的人叫住,“顾先生,您还有小票没拿?” 许子墨叫住他,把小票递上。 顾息靳转身接过,“后续产品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凭小票来店里免费维修。”许子墨温柔地说。 他接过小票,正欲转身就走时,身后又传来许子墨的声音,“顾先生,和凌浅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吧?” 正欲下台阶的脚定在原地,浑身绷直,拿在手里的小票被捏在一起。 “许先生刚才没听清,我夫人对我的介绍吗?”顾息靳挑眉道。 “听清了,但我了解凌浅,你要真是她老公,不会对你如此疏离。”许子墨平静地说。 “你了解?”顾息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凌厉。 许子墨垂眸,察觉到顾息靳的怒意,唇角微勾,笑着说:“顾先生,我没别的意思,我和凌浅从小就认识。” “只是希望你好好对凌浅,毕竟她不是非你不可。” 顾息靳转身,手中的小票捏成团,扔进礼盒内。 第九十三章 你说谁不要脸! 虽然许子墨说的话他不喜欢听,但最后一句确实没说错。 凌浅并不是非他不可。 他加快步伐赶了上去,走到凌浅身边,把手中的礼盒递了过去。 “我有急事回公司一趟。”顾息靳说。 “你小子,刚来就要走,公司什么事情非得回去处理啊!”老太太气势汹汹的说,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老太太,真有急事,您多体谅。”顾息靳说完,转身就走。 跟在身后的老李,一脸茫然,他记得顾总一早去公司就把很急的事情处理完了,下午要开的会也推到了明天。 该不是公司有什么很急的事情,顾总才着急赶回去吧。 老李满脸担忧。 没一会,顾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李迅速接起电话,神色凝重,“喂?顾总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嗯,是的。” “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叫许子墨的人,顺便查下Shallow这个品牌。” “今天之内把查到的结果给我。” 老李听完顾总说的话,站在原地愣了会,“好的,顾总。” 他原本以为顾总是让他处理跟公司有关的事情,没想到是调查刚刚那家店的老板。 可这件事,为什么不能当面跟他说呢。 老李甚是疑惑。 没一会,黑色迈巴赫停在顾家别墅前,凌浅和老太太依次下车。 老李把买好的东西,和张姐一起拿上楼,放在凌浅的卧室里。 看到张姐搬了一趟又一趟的东西上楼,赵曲钥疑惑道:“你这搬了多少趟了,还没搬完呀。” 张姐双手提着一大堆礼品袋,走到赵曲钥面前说:“回太太,东西有点多,这趟搬完了估计就剩下两趟了。” 赵曲钥扫了眼黑色礼品袋上的纹金logo,问:“这些东西都是买给谁的?” 这个牌子是高定品牌,价格不等,但都不便宜,熟黑色礼品袋最贵。 这家店她经常买,十分熟悉,店就开在京华商城内。 “这些东西买给凌小姐的。”张姐如实回答。 说完便把手上的东西送上楼。 赵曲钥神色一变,眼底满是嫌恶,咬牙切齿道:昨天说息靳的公司股份就是自己的,今天就在京华集团消费,买这么东西,真是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老太太正色道,满脸不悦。 赵曲钥这才发现老太太走了过来,刚才气急,忘记减小音量。 平日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家,正常音量说话习惯了,忘了老太太昨天回来了。 “没有,妈,你听错了,我说电视上的人不要脸呢。”赵曲钥看着前面的电视机,迎了上去,扶着老太太笑着说。 老太太扫了一眼电视里放的画面,唇角下压,没说话。 “今天是我跟凌浅去京华商城买的东西,都是我出的钱,你有什么意见直接当着我的面说。” “别在背后叽叽歪歪。”老太太说。 “妈,瞧您说的,我心眼这么小吗?你跟凌浅买东西,我能有什么意见呀。” “就是凌浅她马上......” 赵曲钥话说到一半立马闭嘴,昨天晚上顾霆业特地交代她,不要让老太太知道顾息靳和凌浅离婚的事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凌浅她马上怎么?”老太太接着她话问。 马上...马上...马上就要和息靳回自己家住,哪能一直在顾家住下去,总要给他们俩留点私人空间呀。 “买这么多东西还要搬过去多麻烦呀!”赵曲钥嘴角扯着笑说。 老太太虽然希望凌浅一直在顾家陪她,可赵曲钥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一直在顾家,两个人多多少少会有些放不开,她还想着抱曾孙子呢。 “有什么麻烦的,到时候凌浅要回去,就让老李把这些东西一并送过去就行。”老太太说。 “您说的对,是我多虑了。” 赵曲钥见老太太眉间舒展开,悬着的心缓缓落了下来,缓缓吐了口气。 幸好自己嘴快,及时收住,不然要是让老太太知道顾息靳和凌浅要离婚,接受不了刺激到她老人家,那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 赵曲钥在昨日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顾霆业不让她告诉老太太。 现在算是知道了,老太太对凌浅非同一般,明明昨日两人才见面,今天就把她带出去逛街,买了这么东西。 当初她来顾家,老太太一件东西也没给她买过,所有的东西都是顾霆业派秘书置办的。 后来得到老太太认可后,她手上才有可支配顾家钱财的权利。 凌浅在房间里收拾着今天买回来的东西,把衣服一件件挂在衣柜里,衣柜瞬间被塞满。 其他东西也放在相应的地方,最后一件是顾息靳回公司前交到她手上的那条项链。 她从礼品袋里拿出盒子,被捏皱的小票被她轻轻抚平,上面是付款明细。 她看清小票上的金额时,手里的小票差点掉到地上,这条项链的金额是五百万。 顾息靳居然就这样给她买了下来。 她把发票叠好放进礼品袋内,小心翼翼的打开礼盒,精致的白玫瑰躺在黑色垫底的绸缎上,精妙绝伦的工艺,让凌浅挪不开眼。 看了好一会,她才恋恋不舍的挪开目光,把盒子合上,放进袋子里,一并放入衣柜。 这件东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贵重了,她没想过带走。 凌浅把东西收拾完后,坐在床边休息了会。 拿起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喂?妈,我最近几天应该都在顾息靳家,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您不用太担心,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好,你在顾总身边妈妈放心的,记得照顾好自己啊。”母亲在电话那头说。 “嗯嗯,妈妈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对了,我今天在京市碰到子墨哥哥了,没想到他居然也在京市。”凌浅激动的说。 “真的吗?子墨回国了,你有时间带他来家里玩呀。”母亲说。 “好的,妈妈。” 凌浅说完后,把电话挂断,想着今天碰到许子墨的场面,那瞬间仿佛做梦一般,几十年没见的人,没想到会在京市碰到。 第九十四章 您老人家给点私人空间才行。 京华集团总裁办公室。 顾息靳站在落地窗前,窗外高耸的建筑物闪着霓虹灯光,十分耀眼。 修长的手指贴着杯壁,酒杯里深棕色的威士忌残留在杯底。 老李从门外走了进来,刺鼻地酒精味蔓延在房间内,神色凝重地走了过去。 顾总很少喝这么多酒,视线扫过放在桌面上空瓶的威士忌,眉间一沉。 “顾总,关于许子墨的身份我已经查清楚了。” “说。” “许子墨在六岁的时候跟凌小姐是邻居,后来在十岁的时候被父母带去国外,到一个月前到京市。” “Shallow这个品牌在国外很火,在国内,这是第一个,品牌创始人就是许子墨。” 顾息靳把仅剩在杯底的酒喝尽,眸光森冷,望着窗外热闹的街道,“所以,他和凌浅是青梅竹马?” 老李面露难色,对于查到的信息来说,确实是青梅竹马,可,他哪敢在顾总面前说。 关于Shallow这个品牌背后的意义查到了吗?顾息靳问。 老李上前一步,把手里的平板递了过去,“查到了,这是当时许子墨在国外创立这个品牌时的采访。” 顾息靳侧头,把平板接了过去,空荡荡的酒杯递给老李。 指腹在平板上轻轻一点,视频开始播放。 许子墨站在店内,背后是Shallow展台。 站在他面前的记者问:“请问许总,关于Shallow品牌对您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许子墨拿起话筒递到唇边,笑着说:“这个品牌是以我年少时好友的名字命名的,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他说话间眼里闪着的光,顾息靳再熟悉不过。 当说到是年少时好友时,瞳孔里闪着的光,犹如漫天星河,熠熠生辉。 顾息靳在此刻明白自己看到许子墨为何会有不安的感觉。 指腹点击屏幕,正在播放的视频戛然而止。 老李挣扎了很久,如果顾总看到一半没心情继续往下看,他要不要提醒顾总。 可,视频后面还有一些信息,也是顾总想知道的。 最后,老李问出了这句话 “顾总,您不往后面再看看?” 顾息靳侧头,眯着眼打量着站在身旁的老李,嘴角一扯,冷着脸。 老李在那一瞬间,感受到头顶上的目光犹如冰刀一般在他周围盘旋。 “后面有关于您今天在店里买的那条项链的来源。”老李紧闭着双眼,一口气说了出来。 要死就死的干脆吧。 顾息靳收回视线,重新点开视频。 视频里。 记者再次问道:“那许总,关于那条非卖品命名为Shallow的项链,灵感来源是您年少时的好友吗?” 许子墨:“是的。” 记者:“那既然定义为非卖品,当您再次遇到您的年少好友时,她很喜欢这条项链,您卖吗?” 许子墨神色淡然,“不卖。” 记者表情诧异。 “我会送给她。” 此话一出,周围围着的人群,瞬间哄闹起来。 在视频最后,是那条名为Shallow的项链,和今天他为凌浅买下的项链,一模一样。 顾息靳把平板丢到老李手上。 老李接过,按下锁屏键的瞬间,屏幕熄灭。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内,除了充斥在顾总周围的酒精味,还有蔓延在周遭的寒意。 老李瞥了眼窗外,不禁打了个寒颤,可能是高处不胜寒吧。 良久,顾息靳缓缓开口,“你回家吧,我再待会。” “还是我送您回去吧。”老李坚持道。 顾息靳抬起右手扫了眼表上的时间,晚上七点多。 “行。” 老李把酒瓶和酒杯收拾好后,下楼,把顾总送了回去。 顾家别墅内,老太太知道顾息靳晚上不回家吃饭,便没等他,早早开饭。 饭后,凌浅在老太太卧房内陪她。 “浅儿,今天买的东西都喜欢吗?”老太太看着她问。 在逛商场的时候,有些东西是老太太自作主张买的,没问凌浅的意见,怕其中有她不喜欢的。 凌浅说:“喜欢,每一件都很喜欢。” 老太太听到凌浅这样说才放下心来。 “琬姐,您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啊!”凌浅握住老太太的手说、 老太太眉开笑颜,“好好好,你喜欢就好。” “到时候你跟息靳回自己小家住的时候,就都带回去。” 凌浅神色一滞,她从没想过要带回去。 既然是顾老太太买的,她就想着都放在顾家就行,没想到,老太太想的是到时候她离开,还可以带回去。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察觉到凌浅的异样,问:“你不会是觉得麻烦,不想带回去吧?” 她确实不想带走,但不是因为麻烦。 “是有点麻烦,毕竟那么多东西呢。”凌浅不想让老太太失望,顺着她的话说。 “这有什么,到时候直接让息靳安排几个人给你搬回去就行了,不用你麻烦。”老太太笑着说。 卧室的门响了几声后,被推开。 顾息靳走了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的老太太满脸笑容,“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 凌浅微愣,她没想到顾息靳这时会回来。 “在说你和浅儿的事情。”老太太笑着说,眸光一闪。 “哦?”顾息靳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在凌浅身边站着。 “你们啥时候给我生个曾孙女带带呀!”老太太说。 凌浅压根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提起这个,还是在顾息靳在的时候。 她抿着下唇,不知该如何作答,视线挪至别处,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老太太眼里那闪着期望的神情。 顾息靳揽住她的肩头,唇角微勾,“那也得您老人家给点私人空间才行。” 许是她挨着顾息靳,能闻到他身上还未散干净的酒精味,比以往要刺鼻一些。 老太太指着他,眯着眼说:“你小子。” “浅儿,琬姐困了,既然息靳回来了,你和他赶紧去休息吧。”老太太把头转了过去,背对着她们说。 凌浅瞬间明白了老太太话里有话,脸颊有些发热,揽在肩头的手一紧,她被带到顾息靳怀里。 “好的,您好好休息。”顾息靳说完,把她带出老太太的卧室。 第九十五章 能不能继续留在我身边? 下至二楼,顾息靳松开她的肩膀,“你先去洗澡,我有话跟你说,别锁门。” 凌浅愣住,熟悉的声线中夹着一丝醉意,显得往日的冷淡多了些温度。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顾息靳便推门走进书房,把门关上。 她有些恍惚,刚才那话是他的醉话还是真的有事跟她说。 推门走进卧室。 今天和老太太逛了一天街,她有些累,洗个澡清醒一下。 不管顾息靳刚才说的是醉话,还是真有事跟她说,都要保持头脑清醒。 她褪下衣物,走进浴室,热气氤氲,没一会淋浴室便暖和起来。 她很快便洗完,伸手去够平常会放在外面的睡衣。 可手在外面的衣杆上重复摸了好多遍,都没找到放在外面的睡衣。 虽然卧室里开了空调,但温度始终不及浴室高。 她把浴室门拉开一条缝隙,把头探了出去,一股寒意从外面窜了进去,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 初冬,尽管在室内,也会觉得冷。 她看到浴室外根本没有自己放的睡衣,可她明明记得自己进浴室前放在这了。 脑海里响起从老太太房里出来时,她老人家说的那句话。 瞬间明白了,自己放在浴室外的睡衣为什么会不见。 之前每次去国外见老太太时,她总会想法子捉弄自己。 她慢慢把浴室门推开,想要出去在衣柜里找件衣服。 她抬腿正要迈出浴室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外面的声音是顾息靳的。 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太小,还是隔得有些远。 她收回刚迈出去的脚,喊了句:“先别进来。” 没有反锁的门瞬间被推开,凌浅立马把浴室门关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凌浅的心跳逐渐加快。 一分钟后,脚步停了下来。 凌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房间内没了动静,她不知道顾息靳是否还在房内。 她小心翼翼地把浴室门重新打开一个缝隙,头慢慢探出去,只见穿着白衬衣的顾息靳背对着她,坐在床边。 凌浅想等他走,可坐在床边的人迟迟没有想走的打算。 一刻钟后,浴室内的温度降了下来。 顾息靳站起身,转身朝着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凌浅在看到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立马把浴室门关上。 “你还没洗好。”淡淡的声音里夹着不耐烦。 凌浅在浴室门上敲了三下,“你把身体转过去,我要换衣服。” 顾息靳这才明白,她在浴室里待了这么久的原因是什么。 负手转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我说好了,你才能转过来。”凌浅拉开浴室门说。 “好。”顾息靳说。 听到这个字后,凌浅才下心来。 毕竟顾息靳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她从浴室里走了出去,快速跑到衣柜旁,从衣柜里胡乱抓了件衣服。 把衣服挡在身前,慢慢往浴室里挪去。 重新走到浴室里,把门关上,顾息靳都一直背对着她。 她把从衣柜里拿到的衣服,打开,在看清楚手上这件衣服时,神情凝滞。 她今天收拾了一天,根本没见过这条露肩鱼尾裙。 在鱼尾下端贴了张粉色便签,凌浅把它摘下,拿近一看,粉色的便签上写着一行字。 【浅,希望你们今晚玩得愉快。】 下面的落款是,琬姐。 所以这条裙子是老太太特地放在衣柜能方便拿到的地方。 她无奈的看了眼手中的这条裙子,没办法,只好把它穿在身上。 毕竟她不想再出去一趟,谁知道顾息靳会不会不耐烦,直接转过身。 凌浅下意识地反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背,好在不是露背。 虽然裙子前后有些低,但背后的伤疤并未露出来。 凌浅推开浴室的门,“我穿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顾息靳转身,看着面前一身红色鱼尾裙的凌浅,香肩外露。 凌浅从没在他面前穿过这样艳丽的颜色,掐腰的设计,把凌浅绝美的腰臀比突显的淋漓尽致。 乌黑的发丝随意地盘在头上,鲜艳的颜色衬得凌浅白净的脸色带着一丝妩媚。 与平日里温柔乖巧的她,多了张扬的气质。 顾息靳喉结上下滚动。 凌浅见他没说话,抬脚上前朝他挥了挥手。 抬起的脚刚落地,没踩稳,平衡被打破,重心往后倒去。 正当她的头要撞到浴室门上时,腰间一暖,强劲有力的手把她揽住,往前带。 待凌浅站稳身形,顾息靳揽在她腰间的手没松开,力道加重了些,往她怀里一带,脸颊撞到他喉结上。 周遭被清冷的檀香味包裹,夹着一丝烟味,很淡很淡。 后背的手从腰肢处逐渐攀升。 微凉的触感在凌浅背后轻轻抚过,顺着背后拂过肩头。 冰凉麻酥的触感让凌浅呼吸停滞,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顾息靳手顺着白皙的香肩滑至锁骨,往上一抬,头被迫仰起,看着他。 凌浅在对上那双清冷的瞳孔时,居然在那双往日毫无波澜的眼里看到一丝眷念。 墨黑色的瞳孔里映出她白皙的脸庞,那身红裙在瞳孔里显得异常艳丽。 顾息靳松开她的下巴,把头埋在她颈间,手在背后揽住她的肩头。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肩头,频率越来越快。 温凉的柔软的触感替代湿热的气息,逐渐变得灼热。 凌浅伸手想要推开顾息靳,谁知背后揽着她的手,加重了力气。 肩头的触感消失,耳廓被面前的人轻轻一吻。 “能不能继续留在我身边?”温柔的声线随着灼热的鼻息,传入凌浅耳中,极度蛊惑。 她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呼吸一滞。 顾息靳刚刚说什么,说让她继续留在他身边。 凌浅有些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 她用力推开顾息靳,“你什么意思?” 顾息靳站在离她半步之远的地方,“话里的意思。” 简单的几个字,在顾息靳话里,凌浅感受到了屈辱。 他一个将要和周淼结婚的人,问她能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是什么意思? 想让她毫无自尊地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凌浅走上前,站在他面前,想要透过他那双冷淡的眼睛看清,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可幽深的瞳孔里,平静如常,看不见任何一丝别的情绪。 “不能。”凌浅一字字说着。 他就如此笃定,现在的自己为了留在他身边,不惜搭上自己的尊严吗? 顾息靳嘴角轻扯,收敛神色,平静地说:“协议我已经签好,一式两份,你的那份老李会拿给你。” 第九十六章 签完的离婚协议 次日一早,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着。 凌浅睡眼惺忪,艰难的睁开眼,手从被子里伸了出去,把手机拿了起来。 没顾上看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按下接听键。 “喂?” “浅儿,你现在还在顾息靳家里吗?” 电话里的声音是母亲的。 凌浅困意醒了半分,单手撑起身体,背靠着窗边。 “妈,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在顾息靳家里。”凌浅说。 “那就奇怪了,之前见过的那个司机老李,打电话给我说,有份文件要送到你家里。” “你不是在顾息靳家里吗?直接给你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专门送到这来呀?”母亲疑惑道。 凌浅思考了会,脑海里回荡起昨日顾息靳出房门时说的话。 没想到顾息靳这么快,就让老李把签好的协议送到她家了。 “没事,妈,老李把文件给你,你接着放家里就行了。”凌浅说。 “行,那给你放在茶几上了。” “好的。” 一通电话打完,凌浅困意全无。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下床,去浴室简单了洗漱了下。 在衣柜里找了件比较素净的衣服,昨天那件红色鱼尾裙在顾息靳走后,她换了下了,放进衣柜里了。 凌浅在遇到顾息靳之前,穿着打扮十分艳丽。 但知道他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女人后,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换成淡色系,妆容也很寡淡。 毕竟,他的白月光周淼就是这个类型,淡颜小白花。 不知不觉已经养成了习惯,现在喜欢穿素净一点的衣服。 换好衣服后,把白色的呢子大衣挂在臂弯处,推开卧室门。 卧室门被凌浅拉开的瞬间,正好撞见从对面书房出来的顾息靳。 站在面前的男人,高定西装外套随意地拿在手里,闭眼揉着太阳穴,眉头紧皱,满眼倦意。 根本没注意到她。 凌浅注意到他身上那件白色衬衫,和昨天那件完全一样。 他不会就这样在书房待了一夜吧。 凌浅避开他,转身把房门带上。 等他下楼后,凌浅才跟着下去。 刚到楼下,老太太挥手让她到自己身边。 凌浅加快步伐走了过去,老太太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腕,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昨天晚上,我安排的怎么样?” 老太太勾起唇角,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凌浅看着面前一脸等着夸奖的老太太,哭笑不得。 “安排的......还行吧。”她抿了抿下唇说。 老太太上扬的嘴角,往下落,“看来你对我昨天晚上的安排不是很满意啊!” 凌浅急忙挥手道:“不不不,我没有。” 她可不想老太太,今天晚上再折腾一番。 “那就是很满意的意思!”老太太眯起眼,眼尾满是笑意。 “看来我可以准备抱曾孙女了~” 凌浅不想扫兴,嘴角扯了扯,没说话。 “可是,我刚才在楼下看着,息靳跟你好像不是一个房间出来的。”老太太皱着眉头,看着她问道。 她没想到老太太会观察的这么仔细。 她避开老太太疑惑的视线,把头侧向别处。 “是不是昨天晚上他对你不好,你把他赶出去了?”老太太接着说。 这下凌浅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老太太扫了眼凌浅微红的耳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握着她的手,“好啦,奶奶不问啦。” 吃完早饭没过一会,林彦打来了电话。 凌浅走到顾家花园内,接起电话。 “喂?林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凌浅姐,李导打电话跟我说,今天晚上组了个局,让剧组的人一起聚聚,让我通知你一下。” 林彦这话让凌浅有些疑惑,李导有她的电话,为什么要让林彦转告她,直接跟她说不行吗。 “李导说周总也会去。”林彦接着说。 “是乐宜娱乐公司的周总吗?”凌浅问。 “是的,还有几个投资人也会去。” “我知道了,你把地址和时间发我手机上就行。”凌浅说。 “好的,凌浅姐。” 挂掉电话后,林彦发来了聚会地点的位置,和聚会时间。 她指腹点了点屏幕,手机屏幕跳转到微信界面,聚会地点是林霖酒吧三楼,时间晚上七点。 听林彦刚刚话里的意思,李导的组这场局,应该是想和其他几位投资人拉近关系。 至于为什么邀请她去,答案显而易见。 酒吧里的聚会,还能是什么很正经的聚会吗? 但她还是决定要去。 现在没正式和顾息靳办离婚证,签约乐宜娱乐公司的事情耽搁下来,她只能在这段期间自己找找剧组。 去林霖酒吧,在投资人面前混混脸熟也好。 她把手机熄屏,放进口袋。 走到老太太身边,“琬姐,我晚上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今天晚上可能就不回顾家了。” “那陪我吃完晚饭再出去吧?” “好。” 老太太想,晚上不回来也好。 这样他们小两口就能在自己就给她造个曾孙女了。 老太太知道凌浅等会要出门,推着她上楼换衣服,这一身素净的衣服,看着实在太寡淡,一点也不符合她的气质。 凌浅不想这么麻烦,奈何老太太坚持今天一定要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门聚会。 老太太坐在床边,看着凌浅一件件换上昨天在商城里买好的衣服。 在凌浅穿上那件红色掐腰鱼尾裙时,老太太眸光一闪,说:“就这件,很适合你。” 她站在镜子面前看见身上这条裙子时,才发现是昨天晚上穿的那条露肩鱼尾裙。 “琬姐,这裙子太露了。” “我觉得还好啊,外面披件厚一点的呢子就行。”老太太说。 老太太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着。 “嗯,我的眼光不会错,这条裙子真的很适合你。” “就是,好像还差点什么。”老太太摸着下巴,视线定在她胸前。 老太太到衣橱里拿出一条项链,戴在凌浅白皙的脖颈上,一朵白皙的玫瑰花落在胸前,被红色鱼尾裙衬得更加耀眼。 老太太把她推到镜子前,“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比刚才那件素色的衣服好看很多。” 凌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回到十年前,张扬艳丽。 她收回视线,看着老太太说:“是的,琬姐的眼光我怎么敢质疑。” 第九十七章 你最爱的人是谁? 晚饭后,凌浅披着一件长款呢子大衣出门。 刚推开门,黑色迈巴赫停在大门处,凌浅一愣。 老李从旁绕了过来,“凌小姐,老夫人说今天晚上你有事情出去办,特地让我接您过去。” 他把后座的车门拉开,凌浅俯身坐了进去。 黑色迈巴赫车厢内,暖气开的很足。 “凌小姐,你要去哪?”老李把安全带系好后,侧身问。 “林霖酒吧。” 老李微愣,随即发动车辆驶离顾家别墅。 路上的灯一盏盏从后视镜里消失,再现。 每一盏路灯都一样,却都不是同一盏。 林霖酒吧。 “凌小姐,您这边散场了,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您回去。”老李说。 “不用了,我已经提前给奶奶说过,今晚不回顾家。” “那您今晚去哪,我送您去。” “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行。”凌浅说。 老李见凌小姐这般坚持,便没再说。 凌浅拉开车门,下车。 夜里的寒风刮起她垂在背后的大波浪卷发,凌浅不禁打了个寒颤,把黑色呢子外套拢得紧了些。 推开林霖酒吧大门,霓虹四起,音乐震耳欲聋,仿佛和心跳接拍。 门外门内,仿佛是两个世界。 “您好,请问您有预定吗?”站在门口的服务生问。 “三楼,306包间。”凌浅说。 服务生在听到她说的这个包厢后,抬眼看了她一眼,“请您跟我来。” 她跟着服务生的脚步,到电梯门口,抬腿进去。 “小姐,三楼到了,您请,顺路走到第六个房间就到了。” 她走出电梯,从电梯处走到306包厢,推门进去。 她环视整个包厢里的人,都是自己认识的人。 可包厢内,没有组局的人,李导。 她松开包厢门把手,坐在顾息靳身边的周淼立马站起身朝她迎了过去。 凌浅,你可算来了,大家等你好久了。 周淼热情地挽着她的手,把她往中间的位置带。 凌浅有些发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浅,不好意思,今天这个局是我组的,我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想组个局,大家聚一聚。”周淼说。 周淼组局,为什么要请她来。 “她是怕你不来,所以让老李叫的你。”林娇娇在一旁说道。 凌浅这才发现,林娇娇也在场,她坐在周晏城身边。 周晏城掀眼皮看了她一眼,说:“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周淼松开她,走到顾息靳身边坐下,抬头笑着说:“是啊,坐下吧。” 凌浅扫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坐了下去。 她不知道周淼今天叫她来是何目的,来了现在就走,,难免会驳了周淼的面子。 林娇娇走到她身边,把酒杯放在她面前,葡萄酒倒入半杯后放在一旁。 这样毫无意义的场合,凌浅不想多待,想着喝完面前这杯酒后,借故离开。 顾息靳的视线扫过凌浅的脸颊,落在她颈间的那条吊坠上。 视线滚烫,灼热,带着怒意。 凌浅感受到顾息靳的目光,把身子往门口侧了侧,想要避开。 哐当一声,包厢大门被人推开。 “凌浅在吗?林彦说你今天来这参加聚会了?” 凌浅背脊绷直,郑晓灵怎么来了? 她站起身,拉着郑晓灵的手,转身,唇瓣微张,“我朋友有事来找我了,我先......”走了。 “你朋友来了,那就进来一起玩吧。”坐在中央的顾息靳收回视线,淡淡道。 “是啊,进来一起玩吧。”周淼温柔的声音附和着顾息靳。 郑晓灵往前走了几步,问:“不是剧组聚会吗?你怎么着急要走啊?” 凌浅在她手上掐了一把,低声说:“弄错了,不是剧组聚会,是周淼组的局。” 郑晓灵一听愣在原地,这下好了,要不是她看都没看直接闯进来,凌浅恐怕早就找机会走了。 “那怎么办?”郑晓灵凑到她身边,轻声问。 “先坐着吧,等会看准时机就走。”凌浅蹙眉说。 郑晓灵重重地点着头,拿起她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小口,“凌浅这酒好好喝哦。” 凌浅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只要郑晓灵沾上酒,那恐怕她就不好提前跑了。 坐在一旁的林娇娇倚在周晏城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包厢里的人,“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好啊好啊,什么游戏?”郑晓灵眸光闪烁。 “真心话大冒险。”林娇娇说。 郑晓灵抿着嘴角,思考了一会,“怎么个玩法?” “酒瓶瓶头转到的人,可以指定在场任何一位,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那酒瓶转到的人,不能直接替她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吗?”郑晓灵问。 林娇娇笑着说:“这样也行。” “大家玩吗?”林娇娇看着包厢里的人问。 一分钟后,没人说话,也没人反对。 “玩。”坐在凌浅对面的人,沉声道。 凌浅顺着视线看去,那人一直坐在角落,刚进包厢的时候,她根本没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 声音有些熟悉,但在昏暗的包厢内,仅凭彩色的灯光看不清模样。 郑晓灵把酒杯里的红酒倒入口中,说:“玩!” 凌浅撞了下她的胳膊,提醒道:“晓灵,你少喝点,喝多了到时候不好走。” “没事,浅,你放心,我酒量很好的。” 凌浅看着郑晓灵自信满满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要喝多了。 只要一碰到好酒,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林娇娇把桌面清了清,把空了的酒瓶摆在中央,手捏着酒瓶中央,一晃。 酒瓶开始转动,然后停了下来,酒瓶指向角落里的那个人。 “顾慕言,你在场选一个人,指定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林娇娇看着角落里的人说。 凌浅背部绷直,她没想到一直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是顾慕言。 顾慕言慢慢坐直身体,半张脸从昏暗的角落里露了出来。 彩色霓光灯下,轮廓分明。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视线依次落在每个人身上,在周淼身上停顿了会,移至凌浅坐着的位置。 “凌浅,你最爱的人是谁?” 第九十八章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顾慕言这话一出,众人目光瞬间聚在他身上。 不用过多赘述,他向凌浅问的这句话,就是游戏里的真心话。 除了坐在中央的顾息靳双膝叠盖,指节分明的手握着酒杯,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注视着酒杯里的酒,神色意味深长。 坐在一旁的周晏城,侧着半张脸,唇角微勾,眸色明亮。 周晏城没想到,顾慕言喜欢凌浅。 坐在他身边的林娇娇,眼底疑惑,她不明白顾慕言为何要问凌浅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对于在座的所有人来讲,都不言而喻。 凌浅最爱的人,不就是坐在周淼身边的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顾息靳吗。 周淼嘴角扯了下,她不喜欢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在她组的聚会上,让凌浅对顾息靳诉说赤裸裸的爱意。 她组这个局,可不是让凌浅对顾息靳表白的。 坐在凌浅身旁的郑晓灵准备倒入口中的酒一顿,握着酒杯的手,放下,侧身问:“浅,他不会喜欢你吧?” 郑晓灵并不知道坐在对面角落里的男人是谁,瞥了眼那人,看向凌浅。 凌浅眉头微蹙,低声说:“别瞎说,那人是顾息靳的哥哥,怎么可能喜欢我啊。” 郑晓灵听到凌浅说的话,得知那人身份,把视线收了回来。 众人对这个问题,没有过多的兴趣。 毕竟问题的答案,早在十年前就昭然若揭。 坐在中央的顾息靳把杯中的酒倒入口中,神色平静,视线淡淡扫过顾慕言。 他知道,顾慕言这话,是替他问的。 他把酒杯随意地放在桌面上,额前的碎发遮住有些慌乱的神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知道,但却不敢知道。 凌浅,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林娇娇看向凌浅,问道。 七年时间,凌浅对顾息靳的追求,林娇娇都看在眼里,这样的问题,答案非常简单。 她不明白凌浅为何迟迟没说话,游戏而已,把众所周知的答案说出口,大家好玩下一把。 凌浅把郑晓灵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递至唇边喝了一小口,思考了会。 葡萄酒的香气窜入鼻腔,充斥在口腔内,发涩的酒入喉。 “我最爱的人是,我的初恋。”凌浅缓缓开口,神色平静。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包厢里的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酒杯碰撞的声音瞬间消失,林娇娇依偎在周晏城怀里的娇嗔也荡然无存。 顾息靳拿起酒杯的动作停滞,一秒后,抬手把酒杯灌入喉中。 坐在对面的顾慕言,在听到凌浅的回答后,神情由震惊转为了然。 他现在才明白,顾息靳那日在花园里跟他说的话,并不是毫无根据。 周晏城瞳孔猛地一缩,推开躺在自己身上的林娇娇,坐直身体,脑海里响起十年前的片段。 在顾息靳遇到凌浅的时候,让他帮忙查过凌浅。 他记得当时查到的资料里,确实有提过凌浅的初恋,但查不到关于她初恋的任何信息。 后来,时间长了,也渐渐忘了这件事。 周淼愣了一秒后,瞬间回过神来,“凌浅,你可真会说笑,你说的初恋指的是顾息靳吧?” 用初恋这两个字去代替顾息靳的名字,无非就是凌浅为了不让自己下不来台的无奈之举。 毕竟,在座的人都知道,顾息靳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这话怎么说?”凌浅抬眸平静的看着周淼。 周淼往顾息靳身边挪了下,温柔地说:“大家都知道你喜欢息靳,很多年,想必他就是你的初恋啊。” 这样的解释,林娇娇觉得合理。 毕竟这么多年,她从未听凌浅提起过所谓的初恋。 虽说之前她一直不停的换男朋友,但一直都是不走心不走肾。 直到遇到顾息靳的时候,凌浅整个心都扑在顾息靳身上,真正爱过的第一个人才能称做是初恋啊。 顾息靳的眸色深了几分。 “那周小姐可能不知,我在遇到顾息靳之前,不知道谈了几段恋爱了。”凌浅一边说着,一边垂眸扳起手指头仔细数着。 “谈的人太多了,记不太清了。”凌浅抬头,略带抱歉地朝着她笑了笑。 周淼扯了下嘴角,乖巧精致的脸上染上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怒意。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凌浅不爱顾息靳不是正合她心意吗? 顾息靳把空荡荡的酒杯再次倒满,从桌面上拿了起来,握着酒杯的指节微不可察的颤抖着,神色没入昏暗里,看不清神情。 从遇到凌浅那一刻的猜想,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可她的初恋到底是谁,他查过,可这个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任何信息都查不到。 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倘若就如同周淼说的呢,初恋不过是凌浅找的一个代名词。 可那戴在手腕上鲜少取下的佛珠怎么解释,和他长相相似的诸多前任怎么解释。 酒越喝越猛,握着酒杯的手上青筋暴起。 “息靳,你慢点喝。”周淼的声音落入耳中。 顾息靳把思绪拉了回来,酒杯放在桌面,重新躺在沙发上。 在角落的顾慕言视线落在周淼身上,眸色一沉,往后一仰,重新没入昏暗中。 坐在凌浅身边的郑晓灵,一边喝着酒一边感叹凌浅的演技。 不愧是混娱乐圈的人,随便说几句就唬住了在场的人,除了她。 她可是在监狱里见过凌浅为了顾息靳发疯、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可能不爱啊。 郑晓灵把酒杯举到凌浅面前,醉醺醺的笑着说:“浅,你真棒!” 凌浅笑着把酒杯推到她面前,“你喝醉了,晓灵。” 郑晓灵使劲晃了晃头,“我没醉,我还能喝。” 郑晓灵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小口,笑着看着凌浅,“你看,我还能喝。” 凌浅见状无奈的笑了笑。 “还玩不玩了,下一局了下一局!”郑晓灵把酒杯放下,歪歪倒倒的走到林娇娇转酒瓶的位置,喊道。 “玩呀,才一局,当然要玩。”林娇娇说。 郑晓灵握紧瓶子,眯着眼说:“那我开始转了!” 握在瓶壁上的手使劲一转,松开,酒瓶顺着郑晓灵力道开始旋转,瞬间看不清完整的瓶身。 第九十九章 那我算什么! 酒瓶转动的速度逐渐缓慢,最终停在林娇娇面前。 林娇娇眨了眨眼,注视着停在她面前的酒瓶,她没想过会转到自己。 她坐直身体,把酒杯放在桌面上。 “到了你!”郑晓灵站起身,朝着林娇娇的方向说完后,坐回到凌浅身边。 林娇娇思考片刻,环视着包厢内的人。 包厢里的人算不上多,但她对其他人都不怎么感兴趣,自然也没有想问的。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坐在身边的男人身上。 林娇娇的长发散在背后,侧眸看着周晏城,眼里闪着光,缓缓开口,周晏城。 周晏城喝了一口酒,侧头看向她,“嗯。”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让你自己选。”林娇娇说。 周晏城唇角一勾,轻笑道:“主动权在你手上,不用让给我。” 林娇娇眸色一沉,鲜艳的红唇微张,“选一个包厢里的女人和她接吻三分钟。” 这话一出,郑晓灵立马激动朝着周晏城摆摆手,“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别打我的主意哦。” 脸颊被酒精染上绯红,醉醺醺的人居然还记得自己有男朋友。 郑晓灵一把抱住凌浅,宣誓主权道:“凌浅是我的,你也不许打她的主意。” 说完把看向周晏城,龇着牙一脸防备。 周晏城不傻,他是不可能不要命去碰凌浅的。 先不论现在顾息靳和她还没有彻底办完手续,现在得知顾慕言居然喜欢凌浅。 他没这个心思,更没这个胆子去招惹顾家的人。 周晏城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盯着坐在他一臂之远的郑晓灵。 郑晓灵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抱着凌浅的手紧了紧。 凌浅察觉到她的异样,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晓灵,有我在,他不敢动你。” 郑晓灵侧头避开周晏城的视线,把凌浅抱的更紧了。 毕竟在这个包厢里,她认识的人有限,除了凌浅,她也就认识顾息靳和周淼。 顾息靳和周淼是不会帮她的,只有凌浅会护着她。 林娇娇看着周晏城的视线没离开过郑晓灵身上,脸色一沉。 周晏城侧身,斜躺在沙发上,晃动着手里的酒杯,抿了一小口。 他侧身转到林娇娇面前,抬起林娇娇的下巴,眯着眼看着她,沉声道:“你是打定了这包厢里的女人,我能动的只有你一个吧。” 林娇娇刚想解释,腰间被人一掐,她小腹收紧,倒吸一口气。 周晏城的唇在她鲜艳的红唇微张之际,落了下来。 唇齿交缠,呼吸交错,短兵相接。 林娇娇的手不自觉得环上周晏城脖子,交错搭在他的后颈处。 林娇娇呼吸被周晏城掠夺干净,胸口剧烈起伏着,唇齿间发出一阵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哼声。 在这充斥着酒精味的包厢里,两人的喘息声清晰可闻,染上一丝暧昧旖旎。 凌浅觉得这副场景似曾相识,脑海里浮现出在生日宴会上的画面。 她记得那日玩的也是真心话大冒险,林娇娇被周晏城亲了整整一小时。 凌浅眸光一闪,唇角微勾,把视线挪开。 余光扫过坐在顾息靳身边的周免身上,只见她把手挡在唇边,凑在顾息靳耳边小声说些什么。 顾息靳蹙眉似乎在认真听着。 察觉到凌浅的视线,侧眸看去,视线交错,她把视线收了回去。 记得那日,问到顾息靳的真心话,是周淼。 终于,他能如愿以偿了。 凌浅垂眸想着。 三分钟到了,周晏城和林娇娇的唇瓣分开,林娇娇眼神迷离,红色的口红沾在周晏城的唇边,眼眸里藏着一丝眷念。 周晏城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纸巾,把唇边的口红擦干净,然后嫌恶地扔进垃圾桶。 “哇塞,你们好腻害!”郑晓灵张着嘴看着两个刚刚亲完三分钟的人,感叹道。 从周晏城和林娇娇亲上的那一刻开始,郑晓灵就松开凌浅,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两个人看。 嘴里数着时间,怕他们没亲满三分钟。 周晏城唇角一扯,不屑地看了眼郑晓灵,“三分钟有啥,一小时我都亲过。” 郑晓灵瘪了瘪嘴,侧过头,不再看他,嘴里嘟囔着,一小时有什么了不起的。 郑晓灵从凌浅身边跨过去,再次转起酒瓶。 她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毕竟在监狱里的那些年,每次她起哄要跟她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没一个人理她,都觉得她很无聊。 凌浅虽然愿意跟她玩,但两个人有什么意思呢。 现在有酒又有人,真开心。 酒瓶停了下来,郑晓灵顺着酒瓶的方向抬眼,是周淼。 “周淼,到你了。” 郑晓灵失望地走到凌浅身边坐下,她原本以为可以转到凌浅的,没想到转到了周淼。 坐在角落的顾慕言直起身体,把面前的酒杯拿了起来,修长的手握着杯壁,摇晃着。 周淼看着顾息靳,温柔的说:“息靳,我想问你,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谁?” “我想听真话。”周淼继续说。 凌浅没想到生日宴那日别人问的话,居然再次被人问到,而且还是周淼问的。 周淼不敢笃定,顾息靳现在还喜欢她,毕竟,三年前的事情他知道了。 周淼看着顾息靳,等待着他的回答。 凌浅唇角扯出一抹苦笑,之前听过的回答,现在她不想再听一遍。 没必要,也不想听。 “晓灵,我出去缓口气,你就待在这,我等会就来。”她低声说。 郑晓灵点点头。 凌浅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哐当一声,包厢大门被重新关上。 顾息靳抽出周淼的手,起身,阔步跟了上去。 包厢大门,拉开再次关上。 周淼看着顾息靳远去的身影,愣在原地,手握成拳,紧紧拽着。 凌浅刚走几步,手腕被人抓住,往后一带,失去重心的她顺着力度往后倒。 酒精味混杂着檀香味,身后的人,是顾息靳。 后背撞上结实的胸膛,顾息靳闷哼一声,把人圈在怀里。 凌浅站稳身形,转身推开他环在背后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望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的问:“你不是在包厢里回答周淼的问题吗?出来干什么?” 顾息靳冷着脸,看着一脸平静的凌浅,她居然毫不在意,她当真不爱自己。 酒精上涌充斥着大脑,替代了往日的理智和克制。 他上前一步,扣住凌浅的手腕,把她抵在走廊墙壁上,垂眸沉声问:“在你心里,最爱的人是你的初恋?” 凌浅蹙眉,她不明白,在包厢里说过的话,为何顾息靳还要问第二遍。 她避开他的视线,眼底毫无波澜,淡淡道:“是的。” 顾息靳扣住手腕的力道加重,捏得她手腕生疼,漆黑的瞳孔里波澜四起,舌尖抵着下颚,闷声问道:“那我算什么?” 凌浅始终没看他,一反常态顾息靳,眼尾的猩红。 第一百章 爱过 凌浅呆愣住,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视线缓缓落在顾息靳身上,头垂在她胸前,半弯着身体,扣着她的手上未松半分。 她看不清顾息靳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在自己面前的他,有些颓败。 他算什么? 凌浅好像从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她在见到顾息靳的第一眼,的确是被他的外表所惑。 可后来呢? 长达七年的追求,学着他白月光的模样只是为了不让他讨厌自己。 相处的时间越长,本以为自己越来越了解他,总有一天会走进他的内心。 可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如今,她不想在这看不见天日的泥潭里深陷了。 现在的她,该见到天光了。 凌浅保持沉默,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算什么,最初算是初恋的替身吧。 可现在,他算是凌浅爱过的人。 只是爱过。 所以,凌浅回答顾慕言的那个问题,算不上撒谎。 她最爱的人是谁。 十年前是初恋,现在依旧是初恋。 至于和顾息靳的那一段,爱过了,到此为止。 顾息靳缓缓抬头,注视着凌浅天鹅颈间挂着的白玫瑰吊坠。 林霖酒吧三楼,走道顶灯要比包厢里亮的多。 顾息靳站在凌浅身前,挡住一大半光线。 明明它没有受到灯光的馈赠,为何还是如此刺眼,玫瑰花蕊上镶嵌着细小的碎砖,映在顾息靳的眼底。 十分刺眼。 顾息靳嘴角抽搐着,慢慢直起身子,松开了扣住凌浅的手腕。 他收敛神色,退后一步,与站在墙边的凌浅拉开距离。 沉重的呼吸消失,凌浅看着面前与她保持一定距离的顾息靳,如往日一般疏离、高高在上。 刚才他问话的那一瞬,仿佛是凌浅喝完酒后的幻觉。 视线交汇,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灯光的映衬下,依旧毫无波澜,幽深似海,无法琢磨。 凌浅唇角勾起一丝自嘲,心往下坠,她居然在这一刻,还在期待什么。 刚出包厢门的走道上,空空荡荡。 此时,走道两旁陆陆续续走来一些人。 灯光明亮,凌浅站直身体,转身,抬脚往走道深处走去。 顾息靳眸光一沉,慢条斯理地扣上衣领最上方的纽扣。 视线一直注视着那个曾经一直跟着他的身影,转身,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走道上人来人往,头顶的灯光公平地洒在每一个人身上。 两人的影子越来越长,在遇到第二盏相同的灯后,身后的影子瞬间消失,不再交汇。 顾息靳推开包厢走了进去,脸若冰霜。 周淼原本还想继续刚才的游戏,当看到顾息靳那张森冷的脸后,打消了念头。 没人知道顾息靳出门后,做了什么。 唯一能知道的是,他出包厢门再回来后,脸色差的要命。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没一人开口说话。 只有郑晓灵坐在门口的位置,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一边喝着一边往两边倒。 坐在角落里的顾慕言缓缓坐直身体,视线扫过顾息靳,落在一旁沉着脸的周淼身上。 良久,顾慕言收回视线,起身。 “你们玩,我先走了。” 他站在原地,把桌面上酒杯里的酒倒入口中,放下酒杯,径直走了出去。 包厢门被关上之际,凌浅正好朝这边走来。 顾慕言等她走近后,说:“凌浅,我先走了,你们玩完记得早点回家。” 凌浅点点头,“好的,你回去也慢点。” 凌浅看着顾慕言的背影,有些不解。 周淼请了他来,为何他要走时,也没见周淼出来送送。 凌浅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九点半。 算不上太晚。 她推开包厢门,走了进去。 坐在门口的郑晓灵醉醺醺地看着她,“浅呀,你回来啦,快快快陪我一起喝!” 郑晓灵把杯子朝她举得高高的,她接过酒杯,坐下。 “我们该回去了,晓灵。”凌浅在她身边低声说。 “不要不要,游戏还没玩完呢,酒也没喝好,不回去。”郑晓灵嘴里嘟囔着,把刚刚递给凌浅的酒杯,抢了过来,往唇边送。 在一旁喝醉的林娇娇顺着郑晓灵的话,喊道:“是啊,游戏都没玩完呢,走什么走!” 周晏城扶起林娇娇,“你喝醉了。” “我没醉,晏城,我没醉~”林娇娇看着周晏城撒娇。 周晏城拿林娇娇没办法,只好任由她接着喝。 郑晓灵把喝完的酒杯递给凌浅,起身跑到转酒瓶的位置。 她蹲下身,手里握着酒瓶。 抬头看着顾息靳和周淼,然后视线移到周晏城和林娇娇身上,“刚刚那局玩完了吧。” 没人说话。 周淼也没说话。 顾息靳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包厢内气压极低,除了郑晓灵和林娇娇感受不到以外,其他人都知道。 凌浅见无人回答,想必,刚才顾息靳已经说出了答案。 “那我们来玩下一局吧~”郑晓灵兴奋地再次转动酒瓶。 酒瓶停下,停在了凌浅的位置。 凌浅愣住,她没有想问的问题,也没有想问问题的人。 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经知道答案了,无需再问。 郑晓灵起身,看着不说话的凌浅,满脸疑惑。 “浅,该你了。”郑晓灵说。 “我没有想问的问题。”凌浅说完,把空荡的酒杯重新倒满,拿起来倒入口中,“我自罚一杯。” 坐在中央的顾息靳,脸沉的更深了。 如今,她连想问的话都没有了。 “那我来问吧,我有话问。”郑晓灵激动的说。 包厢内的人除了醉醺醺的林娇娇外,各有心事,没人反驳她。 “周淼,大冒险。” “当着包厢里的人说,你是抢别人老公的小三!”郑晓灵站在凌浅身边,声音很大。 凌浅听到后,立马把她拽下来,“你在说什么啊!” “我没说什么啊,我说的是实话啊,你和顾息靳没离婚,她就一直黏在顾息靳身边,你看现在还坐在他身边,恨不得直接躺在顾息靳怀里了。” 郑晓灵手指着周淼,一脸无辜的说着。 声音不大,但包厢里的人都听见了。 第一百零一章 祝你们幸福 周淼听到郑晓灵的话,嘴角一扯,挽着顾息靳的手臂,更紧了些。 顾息靳任由她挽着,没说话,没阻止。 温柔大方的笑容在下一瞬,重新出现在周淼脸上。 那张温柔乖巧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怒意。 “凌浅,你这位朋友,介绍一下?”周淼拿起酒杯朝着凌浅敬着。 凌浅把酒杯倒满,拿了起来。 周氏集团如今在京市重新恢复了声望,不是郑晓灵得罪的起的。 她现在已经和顾息靳签完协议,这些事情她不想过多追究。 再者,从她见到顾息靳的第一眼起,就知道,顾息靳心里有个白月光。 “我朋友郑晓灵,她喝醉了,说的话你不要当真,都是醉话。”凌浅解释道。 说完,仰头抬手把整杯酒倒入喉中。 苦涩在喉间蔓延开,凌浅蹙眉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我没喝醉,凌浅,你放开我。”郑晓灵挣扎着站起身。 “周淼,你不用说这么多,就说你玩不玩得起。” “本来就是大冒险,你又何必当真,又不是真心话。”郑晓灵瞥了眼,神色里满是嫌弃。 坐在郑晓灵身边的周晏城,背倚着沙发,指尖敲击着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场戏,还真有点好看。 顾息靳抬手把脖颈间的深色领带拉了拉,眉间皱着,他觉得有些吵。 郑晓灵这话彻底堵住了周淼的嘴。 本来就是一场游戏,而且她的要求本就是大冒险,她太过当真不是更显得她心虚吗。 周淼把手里的酒杯递到唇边,慢慢抿了一口。 神色淡然,不疾不徐的说:“我是抢别人老公的小三!” 周晏城的视线落在周淼身上,他没想到周淼真的会说出口。 做为一个当红国际明星,在这种场合,居然真的会把游戏当真。 但他觉得,周淼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口,没这么简单。 林霖酒吧三楼的保密做的非常好,不管是谈生意还是权色交易,从来没有泄露出去过。 这是周淼能如此坦然说出去的原因。 郑晓灵原本是想为难一下周淼,没想到她这么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顿时觉得无趣,趴在凌浅肩头。 “郑晓灵,那你知道,在这件事里,真正的小三是谁吗?”周淼贴着顾息靳的手臂,眸光明亮,看着郑晓灵的方向。 凌浅知道,她话里虽然喊得是郑晓灵,实际是对她说的。 “不就是你吗,还好意思问。”郑晓灵把头抬起来,侧头朝她翻了个白眼。 周淼也不怒,唇瓣微启,“在她十年前遇到息靳之前,我和息靳早就已经订好婚约了。” “刚刚你口中所说的小三,是她吧。”周淼伸手指了指凌浅。 凌浅背脊瞬间绷直,十年前,周淼就和顾息靳定好了婚约,她怎么不知道。 她当时查过关于顾息靳的一切,可没有这一条。 要是当时她知道,顾息靳已有婚约,她不会追他的。 垂在沙发底下的手轻颤着,手心发汗。 坐在身边的郑晓灵听的有些蒙圈,“那你跟他既然已经定了婚约,为什么最后是凌浅嫁给他的,这说不通。” 郑晓灵趴着凌浅肩头的头支了起来,眸光一闪,“你说谎,你跟顾息靳根本就没有婚约。” 凌浅心里也有疑惑,她没有查到关于婚约的任何信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淼晃了晃顾息靳的胳膊,轻声问:“息靳,十年前是不是叔叔阿姨跟我们商定好了婚事。” 顾息靳神色冷淡,喝了一口酒,没说话。 没承认没否认。 凌浅看到顾息靳神色的那一瞬间,明白了,周淼说的话是事实。 她拿起酒杯,猛地灌下去。 原来,从十年前遇到顾息靳的那一刻,她就是那个插足的人。 她像一个小丑一样围在顾息靳身边,变着法的讨好他,让他开心。 可他原本就是属于周淼的,从一开始就是,如今也是。 顾息靳抬眸的一瞬间,感受到凌浅眼神里的波动,近乎绝望的心死。 “凌浅,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凌浅,这件事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顾息靳唇角扯动,周淼和他同时把话说了出来,可周淼的声音明显比顾息靳的大上一些。 他的声音被压了过去。 凌浅收敛神色,淡淡道:“没事。” “现在你和顾息靳马上就要结婚了,也算是圆了早在十年前定下的婚约。” “祝你们幸福。” 顾息靳看着凌浅的脸,太过平静。 平静到让顾息靳觉得,凌浅在他身边这十年,对他的爱意都是逢场作戏。 她好像根本不需要他的解释。 罢了。 凌浅说完,起身扶起郑晓灵,“你们慢慢玩,我跟我朋友先回去了。” 说完,把郑晓灵手里紧紧握着的酒杯抽出,放在桌面,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下楼,刚到林霖酒吧门口,林彦就站在门口。 “凌浅姐,晓灵怎么跟你在一起啊?”林彦疑惑的问道。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 “你是不是跟她说,我今天在林霖酒吧三楼有剧组的聚会。” 林彦思考了会,“我好像是有跟她提到过。” “不会吧,她直接进了包厢啊。”林彦反应过来,惊呼道。 “是的。”凌浅把郑晓灵交到林彦手上。 “你快送她回去吧,今天喝了好多酒,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凌浅接着说。 林彦把郑晓灵接了过去,刺鼻的酒气让林彦不禁蹙眉,“好的,那凌浅姐你呢?” “我没喝多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凌浅说。 林彦扶着郑晓灵打了个车就先走了。 一路上郑晓灵在后座上,和林彦讨论着接吻能不能接一小时的事情。 一直到林彦把她抱回房间里,郑晓灵才停了下来。 昏暗的房间里,她眼神迷离的看着林彦发红的耳廓,黏糊糊的声音回荡在林彦耳边,“林彦,我想试试......一小时的吻。” 房间里只剩下烫红了耳朵的林彦,和那黏腻的唇齿交缠的声音。 林彦满足了郑晓灵的好奇,胸口起伏,喘息声交杂在一起,郑晓灵觉得窒息,推搡着压在身上的人。 “林彦...我喘不过...来气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尽数被林彦吞没。 第一百零二章 跟了一路 凌浅站在林霖酒吧门口,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朝着司机报了下目的地,指腹揉着太阳穴,背靠在后座沙发上。 在包厢里,虽然她没有郑晓灵喝的多,但也喝了几杯。 葡萄酒刚喝下时,并不觉得晕,但后劲有些强。 驾驶位上的司机侧了侧身子,说:“到了。” 凌浅有些艰难的直起身子,用手机扫了司机递过来的二维码。 推门,下车。 夜里的寒风,把她乌黑秀亮的卷发吹起,刺骨的风往裸露的颈肩钻。 她缩了缩脖子,往小区门内走去。 出租车在她面前掉头,尾灯闪了几下,在不远处和一辆黑色的车辆交汇。 黑色车身被出租车挡住一半,车头看不清车牌和车标。 凌浅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她伸手挡了下前方刺眼的灯光,待指缝间的亮光减弱后才把手落了下来。 前方早已看不见出租车的身影,车灯的踪迹也看不到。 只有小区环道两旁微弱的灯光。 凌浅推开小区门,抬腿走了上去。 在房间门口停下,从包里拿出钥匙,慢慢把门打开。 尽管凌浅已经很小心了,但拉开铁门的那一瞬间,还是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吱呀声。 凌浅进门把门带上。 客厅里的灯亮了起来,“浅,是你回来了吗?” 母亲揉了揉眼睛,看着门口。 “是我,妈。” “吃了晚饭没,要不要妈给你再热点吃的。”母亲站在原地,手扶着门框边,许是因为起来的太急,头有些晕。 “妈,我吃了回来的,你快回去睡吧。”凌浅把包放在鞋架上走了过去,扶着母亲往卧房里走。 凌浅把母亲扶到床上躺下,轻声问:“是不是我开门的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没,这是之前在医院照顾你爸留下的老毛病了,晚上特别容易醒,怕你爸醒来需要我。”母亲说。 凌浅眼眶一红,抿着嘴,紧握着母亲的手。 “妈,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她起身,把房门关上,走到沙发上坐下。 拿起桌面上放着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喝下。 水杯落在桌面,旁边放着一个密封的档案袋,凌浅坐直身体,把档案袋打开。 档案袋内的文件被她抽了出来,黑色加粗的字体出现在眼前,离婚协议。 是了。 今天早上母亲打电话过来跟她说过,老李来家里把一份文件交到母亲手上。 她一页页翻看着里面的内容,前面的内容和当时在京华集团总裁办公室签下的那份,别无二致。 在看到赠予财产时,凌浅瞳孔猛地一缩,身体绷直。 那日在京华集团总裁办公室,顾息靳说好的财产,是一张一百万的银行卡和京城肆院的房子。 协议上面写的是,金额为一亿的银行卡。 她拿出包里那张银行卡,比对着协议上的账号,一摸一样。 看来是顾息靳把原本一百万的卡额度上限提高到了一亿。 她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凌浅把协议重新装回文件袋内,起身,回到卧室,放在柜子里锁了起来。 她走到床边,窗外漆黑一片,显得冷寂。 她趴在窗边,往下望了一眼,不远处有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灯下。 昏黄的灯光微弱,隔得有些远,凌浅看不清车牌,只觉得这台车的款式,和顾息靳的那辆一模一样。 视线落下,几秒后,收了回来。 初冬夜里的风,太过刺骨。 她把窗户关严,躺在床上,把卧室里的灯关掉。 黑色迈巴赫内,后座上。 顾息靳的视线始终注视在刚刚关灯的窗户上。 “顾总,凌小姐应该是睡了,我们走吗?”老李侧头问。 “不走。” “我知道您担心凌小姐的安全,一路跟着她回家,现在她已经安全到家了。”老李接着说。 老李不是很明白,既然顾总和凌小姐是前后从林霖酒吧出来,为何不直接把凌小姐送回家。 而是让他跟了出租车一路。 顾息靳视线扫过手腕上的高定手表,指针正好指到凌晨。 老李着实有些困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把顾总送回家,然后自己再回家休息。 一刻钟后,顾息靳才缓缓开口,“回去吧。” 听到顾总的指示,老李瞬间来了精神。 开着迈巴赫离开了。 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落在凌浅床头。 她慢慢睁开眼,从枕头底下把手机摸了出来,看了眼屏幕。 早上八点半。 她起身,简单的收拾了下,出了卧室门。 餐桌上放着母亲给她准备好的早餐,凌浅洗漱完后,热腾腾的早餐下肚,胃里暖暖的。 手机屏幕闪烁了好几下,凌浅吃完早餐瞥了一眼。 是子墨哥哥发来的微信。 她指腹轻点手机,点进微信里。 【今天阿姨在家不,我刚好今天有时间过去拜访。】 真不巧,今天虽然是周六,但母亲一般是周天才休息。 一个月只休息一天。 【我妈今天去上班了,明天才有时间,要不你明天过来。】凌浅回复。 【可以啊,那我明天过来。】 微信界面上和许子墨的聊天,到这里截止。 凌浅敲着手机屏幕,正准备发出去,【好的,明天见。】 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那你今天有时间吗?下午一起吃个饭?】 凌浅把还没发送出去的最后三个字删掉。 【好的。】 【那下午我过去接你。】 下午四点。 凌浅的手机响起,她按下接听键。 “喂?” “喂?凌浅,我到你家小区楼下了。”许子墨在电话那头说。 “好的,我马上下来。”凌浅说完,拿上包下楼。 凌浅给他的定位只是小区的位置,没有具体的楼栋号,他就站在小区门口等着。 好在老小区的楼栋都隔得很近,只要有人从楼下出来,他一眼便能见到。 凌浅刚出小区楼,许子墨便迎了上来。 许子墨走到凌浅身边,视线落在她脖颈间的项链,双眸泛着光,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走吧。” 凌浅昨晚喝了酒,简单洗漱了下便躺下了,忘了摘脖颈上的项链。 第一百零三章 她现在已经跟人跑了。 许子墨转身朝着小区门口走去,车就停在门口。 凌浅跟了上去。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小区门口,许子墨按了下手里的钥匙,车灯闪了下。 凌浅虽然不是很懂车,但一眼能看出,这车不便宜。 许子墨拉开后车门,凌浅愣了会,俯身上车。 待她坐好后,站在车门外的许子墨,把后车门关上。 从车前绕到驾驶位,坐了进去。 “子墨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样坐前面?”凌浅问道。 以往她坐顾息靳的车,都是随着顾息靳一起坐在后座上,很少坐副驾驶位。 但许子墨自己开车,她坐在他旁边明显更合适一些。 “你坐在后车座上,安全些。”许子墨温柔的说。 凌浅有些惊慌,“不会吧,你不会才拿的驾照,拿我练手的吧!” 许子墨把安全带系上,听到她说的话,噗呲笑出了声。 他侧着身子,把头转过来,看着神色有些紧张的凌浅,憋着笑说:“你子墨哥哥18岁就拿驾照了,车龄都快十年了,怎么可能拿你练手啊!” 凌浅对上他的视线,一本正经的说:“可你不是一直在国外吗?” 她这一问,把许子墨问住了。 他确实一直在国外,驾照也是在国外拿的。 不过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很快就熟悉了国内的车道。 凌浅看到许子墨脸上凝滞一瞬的笑容,笑了,“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好小时候一样,这么容易把我说的话当真啊!” “你呀,长这么大,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许子墨无奈地转过身说道。 他小时候跟凌浅在一起玩,每次都是他被骗、他被坑、他被凌浅的话唬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不禁逗。 凌浅坐在后座上,车厢内的香味很好闻。 最近三年间,她第一次觉得坐在别人车上可以如此放松。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考虑,只用坐着就行。 她把后车窗摇下楼,风迎着阳光吹到她的脸上,是自由的味道。 “到了,凌浅。”许子墨把车停在高档商城门口。 站在门口的迎宾立马上前走了过来,接过许子墨手里的车钥匙。 车门被拉开,凌浅从车上下来。 “子墨哥哥,我们去吃什么?”凌浅把手包挂在手腕处。 “你上去就知道了。”许子墨笑着说。 “哟,你啥时候知道玩神秘了呀!”凌浅唇边勾着笑,打趣道。 许子墨听到她这么说,也没恼。 “这可不叫玩神秘。” “那叫什么?故弄玄虚?”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啊!” “我不会!”凌浅把头侧到一边,不再看他。 许子墨走在她前面,往后退了一步,和她并排站在一起,轻声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温柔好听的声音,夹着车厢内一模一样好闻的香味。 凌浅愣了会,摆摆手,转头朝着他眨着眼,“可别是惊吓就好。” 许子墨嘴角的笑意浓了些,他面前的人儿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打趣和他对着来。 楼上高定餐厅。 站在电梯口的服务员领着凌浅朝预定的位置走去。 在靠窗最里面一桌。 凌浅把手包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许子墨坐在对面。 “凌浅,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和以前一样没变。”许子墨看着她说。 凌浅听到这话,有些恍惚。 从十年前凌家败落,她被冤枉入狱,到现在,她早已记不清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可能是在顾息靳身边待的太久了,装久了都忘了之前是什么性格了。 “还是有些变化的。”凌浅避开他的眼神,望着窗外。 繁华的京市,她就是这个城市里毫不起眼的一个人,不再是南城的凌氏千金。 坐在对面的许子墨感受到凌浅眼底的波动。 认真的看着她,凌浅,在我这,你永远可以做你自己。 她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对上那双清澈好看的眼睛。 在这豪华的高定餐厅内,尽管没有灯光的照耀,在许子墨眼里映出的凌浅,闪闪发光。 凌浅笑了下,“好啦,许子墨,你别这么正经!” 许子墨笑着垂眸,转头喊了服务员过来。 在凌浅看不见的侧面,耳廓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染得通红。 菜一个个上桌,凌浅每个都尝了一点,很好吃。 饭间,凌浅响了,是琬姐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 “浅呀,今天晚上回顾家吗?” “琬姐,今天晚上我还是在家住,就不回去了。”凌浅说。 “好吧。”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沉,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琬姐的失落。 “我周一回去陪您,这几天家里有点事情,处理完就回去。”凌浅立马说道。 “好呀好呀,我等你哦。”琬姐说。 说完后,凌浅把电话挂断。 许子墨也没问什么,继续吃着菜。 坐在斜前面几桌的男人,对桌上的菜毫无兴趣,对坐在对面的人也毫无兴致。 手里拿着水杯,朝着凌浅的方向漫不经心的看着。 嘴角抽了抽,电话响了起来,他没接。 “息靳,电话。”坐在对面的周淼提醒他。 顾息靳收回视线,他看不见坐在凌浅对面的男人是谁,只能看见凌浅。 从她落座到现在,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未落下,双眸里闪闪发光。 她好像从来没在自己面前,笑得如此开心、肆意过。 他接起电话,沉声道:“喂?你谁?” “顾息靳,你小子,怎么跟奶奶说话呢?” “哦,是您啊。” “长大了翅膀硬了,接电话都不看看是谁?” “您有什么事吗?”顾息靳问。 “我刚跟浅打电话,问她今晚回来不,她说不回来,在你家住,你们现在在一起吗?” 顾息靳脸色一沉,“不在一起。” 老太太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高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顾息靳没说话。 他和凌浅现在算是吵架吗? 不算。 是凌浅想跟他划清界限。 “哎呀,顾息靳,吵架了要哄的啊,你别像个木头一样,冷着脸什么都不说,买点礼物晚上回去哄哄,说点好听的话,慢慢她气就消了。” “买东西管用?” “怎么不管用,我命令你今天买点她喜欢的东西,晚上哄哄她,免得她跟别人跑了。” “我不跟你说了,你赶紧把凌浅哄好,我还等着她来顾家陪我呢。”老太太说完后,生气的把电话挂掉。 顾息靳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喃喃道:“她现在已经跟人跑了。” 第一百零四章 无视 “息靳,是谁的电话呀?”周淼问。 周淼察觉到,顾息靳接电话后表情有些异常。 顾息靳把附在耳边的手机,放在桌上,淡淡道:“是家里人打的。” 周淼觉得顾息靳今天出来跟她吃饭,从来到饭点坐下开始,他就一直心不在焉。 明明是赵阿姨打电话给她,说今天息靳请她吃饭,位置都定好了。 她才去京华集团找顾息靳。 现在怎么变的好像是她主动找顾息靳吃饭一样。 “周淼,我妈说你有事情跟我说?”顾息靳收回思绪,问道。 在京华总裁办时,赵曲钥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周淼有事找他谈谈,顺便一起吃个饭,地点定好了。 可到饭点吃饭后,周淼只字未提,一直在与他聊别的事情。 周淼脸上挂着的笑一顿,眸色沉了半分,当即明白了。 这顿饭,是赵阿姨为她和顾息靳凑的局。 “听说京华集团旗下公司最新研发的一款产品,最近会发布?”周淼问。 “是的。” “那对于产品的代言人,可有人选?”周淼接着问。 顾息靳掀眼皮看着周淼,眉头微蹙着,以周淼在娱乐圈的地位,这样的代言她根本看不上。 再加上如今周氏集团的危机已经解除。 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 “这款产品主要是针对去疤功效很明显,我很感兴趣的。”周淼接着说。 “我没打算请人代言。”顾息靳回道。 这话一出,周淼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现在的市场,一款新产品上市,怎么可能不请明星代言。 可顾息靳这样说了,说明他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毕竟这款产品只是京华集团旗下公司研发的,顾息靳不太重视也很正常。 凌浅刚吃完,许子墨把纸巾递到她面前。 她笑了,伸手接过,把嘴擦了擦。 夜幕降临,窗外灯光四起,热闹非凡。 在这偌大的高档餐厅内,却只有她这一桌和在前方的一桌。 “许子墨,这家店味道还可以,怎么生意不怎么好呀?”凌浅问。 许子墨笑了下,解释道:“其实这家餐厅今天被人包场了,我跟包场的人商量了,同意我在角落里占上一桌。” “这个位置虽然靠窗,但在角落,下次我们再来换个好一点的位置。” 许子墨带凌浅来的时候,是有些担心她会不会不喜欢的。 凌浅没说,说明还好,他也便没问。 毕竟小时候的凌浅,在餐厅觉得位置不好,立马要求换桌;觉得菜不好吃,直接换一家。 “没事,我觉得这个位置很好呀。”凌浅笑着说。 她知道许子墨这样说,是因为小时候的她,不管什么都要最好的,餐厅、位置、菜色。 如今,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富家千金了。 这些久而久之就不在意了,也没资格要求太多。 许子墨看着面前的人儿,秀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看着她的眼睛说:“凌浅,以后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在我面前,不用顾及太多。” 凌浅点点头,“好的,我知道啦。” “你吃完了,我送你回去。”许子墨说。 “好的。” 凌浅拿起桌上的手包,站起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许子墨跟在身后。 在快要到餐厅出口时,许子墨快步迈到凌浅面前。 “凌浅,你等下我。”许子墨说。 “好的,那我就在这等你。” 许子墨转身向饭点服务柜台走去。 凌浅一个人站在原地,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刷着。 “凌浅?”从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带着探究。 她闻声转头,只见周淼正站在她面前。 “是我。”凌浅淡淡地回道。 “我朝这边走来的时候,看背影向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啊!”周淼笑着说,神色惊讶。 “我跟我朋友来这吃饭,你呢?”凌浅出于礼貌问。 周淼笑了下,抬手把额前的刘海撩到而后,垂眸道:“今天息靳请我吃饭,没想到这么巧,在一家店。” 凌浅愣一秒后,尴尬的笑了下,“是好巧。” 她没想到是顾息靳今天包场请周淼在这家餐厅吃饭。 “凌浅,我们走吧?”许子墨刚好走了过来。 在不远处的顾息靳朝着这么走来,看到许子墨时,脸色一沉。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只能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背影,看不见到底是谁跟凌浅吃饭。 脑海里浮现刚才凌浅吃饭的场景,嘴角抽搐了下。 “好巧,没想到你也在这,和Shallow品牌创始人。”顾息靳冷着脸说道。 凌浅没看他。 “没想到今天包场的人是顾总。”许子墨说。 顾息靳没说话,视线落在凌浅身上。 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从他站在这开始,视线就没落在他身上过。 顾息靳的视线慢慢下移,在看到那白皙的脖颈间挂着的那条项链时,眸色深了几分,眼底压着愤怒。 “啊!息靳今天这家餐厅是你包场了,难怪人少。”周淼惊讶道。 她只知道,赵阿姨打电话跟她说顾息靳请她吃饭,没想到居然是包场了。 “不过,如果是包场的话,为什么凌浅你也在这家店吃呀?”周淼继续问道。 顾息靳和她吃饭的时候一直漫不经心,视线注视着窗外,半点心思都不在她身上。 就连这会,他的视线都在她身上。 “是这样的,我跟今天打电话过来包场的人说过了,占用一桌的位置。” “你们吃饭的时候没打扰到你们吧?”许子墨耐心的解释道。 周淼上前一步,“请问您是?” “我是周淼的朋友,许子墨,也是这家店的老板。”许子墨淡淡开口。 周淼呆愣住。 凌浅微愣,随后了然。 一般来说,顾客包场,餐厅都会直接清场,不会存在多留一桌的情况。 原来是因为许子墨是老板。 顾息靳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他看着凌浅落在许子墨身上的目光,全然没注意到他。 仿佛在场的四个人,她眼里就只容得下站在身边的那个男人。 第一百零五章 送礼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和凌浅就先走了。”许子墨礼貌的说。 周淼笑着说:“好的,那你们慢走。” 他和凌浅俩人走到电梯旁,许子墨把电梯按下。 电梯门开的那一瞬间,他侧过身,绅士的把手挡在电梯门边,示意凌浅先进去。 凌浅抬脚走了就去,许子墨转身也走进电梯。 电梯门慢慢合上,许子墨的身体把凌浅遮住。 站在原地的顾息靳,视线一直朝着电梯的方向,未曾挪过半分。 电梯门完全合上,不远处的身影消失。 他嘴角扯了下,视线收了回来。 他在这一刻好像明白了,当时在Shallow品牌外,许子墨说的那句话。 她不是非你不可。 * 黑色奔驰车上,凌浅没有坐在车后座。 在许子墨按下车门钥匙的那一刻,凌浅跑到车前,一把拉开副驾驶的座位,坐了上去。 许子墨不紧不慢地走到车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他嘴边挂着笑,“我送你回家。” “好的。” 他系上安全带,正准备出发时,坐在身旁的凌浅一直看着前方,手上没有任何动作。 他坐在座位上,等了几分钟。 侧着身子,把身上刚系好的安全带揭开,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凌浅侧头问:“怎么啦,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避开凌浅的视线,把头侧到另一边,拉上安全带,“那个...系上安全带就可以出发了。” 凌浅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才发现自己上车之后完全忘记系安全带这件事了。 她拉上安全带,扣上。 抬头看着好许子墨说:“好啦,出发吧。” 没一会,车稳稳停在小区门口。 小区大门口有两盏灯,算不上太亮,能勉强看清进小区的路。 “凌浅,抽个时间,陪我去南城看下凌叔叔吧。”许子墨沉声说。 温柔的声音里,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颤音。 凌浅愣了几秒。 黑色奔驰的车内,并没有开顶灯。 借着窗外昏黄的灯光,她看到许子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些许微光。 心慢慢往下坠。 鼻尖开始发酸,眼眶微红。 “你知道了。”简短的四个字说出口,凌浅觉得好吃力。 “是的,我知道了。”许子墨看着她。 “凌浅,这些年,你辛苦了。” 眼眶瞬间被泪浸满,她抿着下唇,把眼泪框在眼眶里,微微仰头,不让泪流下来。 吸了吸鼻子,微微耸了下肩头。 从父亲去世以来,她一直强撑着。 母亲生病后,每天照常上班,重复着以前的工作。 但她知道,下班后母亲还是会去京市中心医院,父亲住院的那间房外面坐上许久。 一日一日往复。 她当做不知道,她知道母亲是舍不得,忘不掉。 可她要强撑起这个家,她要让父亲安心,她要让父亲知道,这个家,在以后也可以过得很好。 在父亲葬礼那日,她把所有的悲伤埋在心底,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揭开。 因为,她知道,她长大了,她不想整日把伤心摆在脸上,那样会让母亲更伤心。 眼泪憋了回去,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着情绪。 “其实,你今天在我家小区门口接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应该知道了。”凌浅说。 许子墨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人,溢满的泪水硬生生咽了回去,心里微微一颤。 小时候的凌浅,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他想要给她一个拥抱。 他想告诉她,既然他现在找到她了,就不会再让她这么辛苦了。 他想要告诉她,他从小时候就喜欢上她了。 理智压过心底的冲动,唇瓣张合几次,他没有说出口。 在遇到凌浅的那日,他查过关于凌浅的一切,知道了凌家在三年前破产。 凌浅嫁给了顾息靳。 如今,她和顾息靳还是婚姻关系,他不想把这段感情变得更复杂。 突然的告白,会让现在的凌浅负担更重。 “我送你回家。”许子墨下车,关上车门,在外面站了一会。 一刻钟后,凌浅推门下车。 许子墨没看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跟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凌浅站在楼下,抬头看了眼楼上的灯光,没亮。 母亲现在应该还在医院吧。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凌浅,跟我之间,不用说谢。”许子墨看着她说。 凌浅和他告别后,转身走了进去,踩着台阶一步步往上走。 许子墨退后几步,看着楼道里的灯光一层层亮起,然后熄灭。 最后停在了第六层。 正对着他的那间房灯亮了起来。 他转身走出了小区。 * 老李双手拧着礼品袋,跟在顾总的身后。 顾息靳一直跟在离许子墨三米远的位置。 听不清他们在小区楼下说的话,只知道许子墨在小区楼下站了一会,才离开。 “顾总,他是谁?为什么会跟凌小姐一起回来?”老李在后面小声问着。 “上次让你查的那个人。” 老李快速思考了一会,“是凌小姐的青梅竹马。” 顾息靳听到青梅竹马这个词,幽黑的瞳孔在黑夜里深了几分。 他站在那亮着灯的楼下,抬头看了许久。 “老李,给她打电话。”顾息靳淡淡道。 老李把手中拿着的礼物放在墙边,拨通了凌浅的电话。 “喂?凌小姐,我现在在你家楼下,顾总拜托我给你送东西。”老李说。 凌浅疑惑,外面天已经黑了,有什么东西非得晚上送。 “好的,我马上下去。” 可老李现在已经在门口了,她不想因为顾息靳的关系把他晾在那,随手披了件衣服带上钥匙下楼。 走道里的灯从五楼,依次亮到楼底。 在推开楼栋门的那一刻,寒风从脖颈间灌了进来,凌浅打了个寒颤。 在门开的那一刻,老李立马迎了上去,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顾总今天买的东西,凌小姐,您拿好。” 老李说完后,侧头往后面看了下。 凌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顾息靳穿着黑色大衣站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 “顾总,今天晚上找我有什么事吗?”凌浅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服,走到他面前。 那双好看的眼睛,在黑夜里越发明亮,但顾息靳眼里的光从来没有落在她身上过。 顾息靳看着眼前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现在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明明该生气的人是他。 她和许子墨今天在餐厅里单独吃饭,完全无视他,他都忍了,还特地买了她喜欢的东西送过来。 她就不能对他态度好点吗。 “没什么事。” 第一百零六章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站在楼下满脸着急的老李,在听到顾总说出那句,“没什么事”后,脸立马垮了下来。 在他刚准备下班的时候,顾总给他打电话,让他去京华商场买几样东西。 清单都发给他了。 结果,站到凌小姐面前,他就说了句,没什么事。 老李丧气地垂下头。 “没什么事,我就上去了。”凌浅说完正欲转身。 手腕上一紧,寒风吹了过来,冷冽的檀香味夹着一丝烟味。 凌浅下意识皱了下眉。 “你今天和许子墨干什么去了?” 顾息靳的声音伴随着冷冽的寒风窜入凌浅耳中。 他今晚来这,就是为了问她今天和许子墨干什么了? 凌浅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面前身影高大的人,眉梢上挑,“那你和周淼今天又去干什么了?” 顾息靳见她没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周淼今天找我有事谈。” “哦。”凌浅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她不关心。 “那你呢?”顾息靳又把话绕回到她身上。 凌浅不明白,现在她和顾息靳的关系就只剩下一张离婚证没办,他有必要专门为这件事跑一趟吗。 “就是单纯的吃了个饭。”凌浅毫不掩饰的说。 本来她和许子墨从小就认识,再加上她和顾息靳已经签完离婚协议,没什么好顾忌和隐瞒的。 “真的只是简单吃了个吗?” 顾息靳朝着她上前一步,脱下身上黑色的呢子大衣,顺势披在她身上。 好闻的檀香味环绕在她身侧。 顾息靳的动作很快,一气呵成。 在她刚嗅到檀香味时,衣服早就披在她身上了。 黑色的大衣罩在她身上,瞬间把寒风隔绝在外,身体慢慢暖和起来。 “是啊,就简单吃了个饭。” 凌浅不想在这和他多费口舌,既然是问话,现在她已经回答完,可以走了。 她抬手,想要脱下刚才顾息靳披在她肩头的呢子大衣。 顾息靳垂眸注视着她白皙脖颈间的项链,脸色沉了几分。 抬手扣住她的肩头,“你就这么喜欢这条项链。” 顾息靳的手在黑色呢子大衣外,力道比刚才大上几分。 她想要挣脱开,可奈何男女实力悬殊过大,毫无作用。 “喜欢。”凌浅把力气卸下,抬头看着他。 这条项链本来就是她在店里一眼相中的,谈何不喜欢呢。 昨晚去酒吧,是拗不过老太太,才把它带上。 今天带上,是觉得这个礼物太过贵重,怕放在家里弄丢了,还是戴着保险一些。 顾息靳颓丧地松了下握在肩头的力道,长长叹了口气。 寒风拂过,凌浅耳边除了寒风刮过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 那沉闷的叹息声就这样被寒风吹散,毫无踪迹。 “顾总,请你认清楚你现在的位置,我和你已经签完离婚协议,在我家落下这样拉拉扯扯,我怕再被别人说成小三。”凌浅平静道。 “我应该站在什么位置?”顾息靳掀眼皮盯着她,似乎想在她这里寻求一个答案。 “顾总现在和我离婚,马上就要跟周小姐订婚了。” “自然,是要站在周小姐身边。” 凌浅抬手把他握在肩头的手掰开,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拉开一定的距离,寒风从中间穿过。 顾息靳敏锐的嗅到,凌浅话里更深的意味。 唇角一勾,眉梢上扬。 抬脚上前一步,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俯身贴在她耳旁,顾息靳的呼吸声在此刻清晰可闻。 湿热的气息在耳郭轻轻拂过,然后被室外寒冷的空气代替。 “凌浅,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顾息靳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她每一个字都听的很清楚。 凌浅身体绷直,清晰可闻的除了顾息靳在耳旁说的话,还有她的心跳声。 她呆愣在原地,寒风被面前的男人挡掉一大半,身体开始发热。 不知道是身后披了件外衣的缘故,还是别的。 顾息靳站直身体,侧头看着她。 凌浅缓过神来,抬脚往后又腿了一步。 “我没吃醋。”凌浅声音有些僵硬,着急辩解道。 他也不恼,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微弱的灯光洒在他脸上,轮廓分明。 他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寒风刮过数次,他一动未动。 凌浅怕面前的人不信,她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黑色的瞳孔里,不像平日那般深冷。 视线相接,她在顾息靳眼里,看到了一丝单纯的笑意。 是取笑? 并不像,倒像是那种发自内心,让人觉得很温暖的笑。 她视线下移,看到那微勾的唇角,恍神了。 “你和周淼结婚,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你和谁结婚,都和我没什么关系。”凌浅说。 顾息靳把老李手上的礼物接过,递到她手边。 她接过,转身就想走。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呆,顾息靳脸上的表情,让她有种不真实感。 手腕被身后的人扣住,有些发汗的手心,被冰凉的指腹轻点了几下。 心往上提了提,悬了起来。 “衣服,还我。”身后淡淡的声音响起。 凌浅长舒一口气,单手把外衣脱下,交到他手上。 “凌浅,我没和周淼订婚。”温柔的声音飘紧凌浅耳中。 手心冰凉的触感消失。 手腕被松开,凌浅转身就往楼上跑。 楼道内的灯光顺着她的步伐一层层亮起,比室外的路灯还要亮一些。 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终于,到了五楼。 她快速开门,走了进去,关门。 手上紧紧拿着的礼物瞬间落地,她觉得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 胸口起伏,心跳声依旧很快。 是爬楼梯太快的原因,是的。 她背抵着铁门,昏暗空荡的房间内,除了她沉重的喘息,再无其他。 她脑子里很乱很乱,顾息靳跟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地跑到她家楼下,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个吗? 她使劲晃晃了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和顾息靳已经离婚了,就算他不和周淼结婚,也会和别人结婚。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抬手,把房间的灯打开,昏暗的房间内,瞬间亮起。 俯身拿起礼品袋,径直走到卧室,塞进柜子里。 第一百零七章 来日方长 老李走了过去,“顾总,凌小姐收到了礼物,要是不拆开怎么办?” “没事,来日方长。” 她就算现在心里没有我,以后也会有的。 顾息靳把放在手腕上的黑色呢子大衣穿在身上,朝着小区门外的方向走去。 凌浅为他吃醋了,他很开心。 凌浅在他身边近七年,永远温顺乖巧,偶然会做一些让他吃醋的事情,可她从没有为他吃过醋。 嘴角扬了扬。 就算吃醋是装的又有何妨。 七年,连一次装过的吃醋都没有呢。 老李跟在顾总身后,尽管寒风刮在脸上很冷,但他觉得比来时轻松很多。 顾总好像,心情好了些。 两人走到小区门外,顾息靳上了车。 刚落座,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消息,立马接了起来。 是老太太的视频通话。 “你现在在哪啊,怎么还没回家?”老太太在视频那头着急问道。 “我在车上,正准备回家。” “你快回家,我要跟凌浅说说话。” “那您直接跟凌浅打就好了。”顾息靳淡淡道。 “我不,我就想跟你打,然后你们两在家跟我开视频聊天。”老太太耍着性子说。 “你什么时候到家?”老太太接着问。 顾息靳扫了眼手腕上的表,“差不多一小时后到。” “礼物买好了吗?人哄好了吗?” “嗯嗯。” “真的?” “应该吧。”顾息靳说。 “看样子还差点火候,你把视频开着,到家了让我看看凌浅,我一看就知道她消气没。”老太太说 “凌浅不在我家。” “啊!她不在你家,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她为什么不在你家?你不是哄好了吗?”老太太瞬间急了,气都不带喘一下,连续发问。 “您先缓缓。”顾息靳皱眉说。 “她这几天在她妈妈家住。” 顾息靳说完,老太太还是板着脸,没办法,他把视频相机翻转了下,对着老李。 “你要不信,问老李。” 老李转过身,看着视频里的老太太说:“我刚和顾总去给凌小姐送完礼物呢,我在旁边看着,凌小姐的气应该消的差不多了。” “真的?”老太太神情缓和了点。 “真的,我哪敢骗您呀。”老李诚恳的说。 “那行,顾息靳,你明天要把凌浅接来顾家陪我,不然你今天晚上说的话都不算数。” 顾息靳用指腹揉了揉太阳穴,“好的。” 视频应声挂断,幸好老太太没继续追问,不然肯定瞒不过她。 刚挂完视频的老太太,总觉得不对劲。 这两人明明结婚了三年,为什么她总觉得两个人中间隔了一层,虽然在她面前表现的很恩爱,但总觉得不对劲。 “你说,顾息靳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老太太侧身问站在她身边的张姐。 张姐笑着说:“老太太,您就放心吧,顾二少爷之前带凌小姐回来的时候,可上心了,背上的伤药都是亲自上的。” “背上的伤,凌浅为什么来我们家会受伤?”老太太蹙眉发问。 张姐一愣,神色慌张。 她朝着老太太身子低了低,“是这样的,之前您定下的规矩,只要是进顾家的外人,都需要请神婆来驱晦,才能进门。” “那日是凌小姐刚进顾家大门,所以,赵太太请了神婆。” 老太太听完张姐的话,才想起来,之前赵曲钥要进顾家门时,她是请了神婆驱晦,才让她进顾家大门。 没想到,这套规矩用在了凌浅身上。 “我当年定的规矩,没有伤身这一条吧。” 老太太眸光一亮,想起之前就算请神婆驱晦,也只是一些仪式,不会伤身。 凌浅为什么背上会有伤呢? 张姐看瞒不下去了,只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老太太。 从老太太回顾家后,赵曲钥发现老太太对凌浅的态度不一般,告诫过张姐,凌浅进门时候的事情不要告诉老太太。 没想到她今天无意间说漏嘴,只能把事情的经过全盘说出。 “没想到,这三年,凌浅竟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老太太听完长叹一声,眼底泛着泪光,甚是心疼。 次日,下午。 顾息靳打电话给凌浅。 “喂?” “喂?凌浅,今天有时间跟我回顾家一趟吗?”顾息靳问。 电话那头有些吵,有女人的笑声,夹着男人温柔的声音。 “今天我有事,我已经提前跟琬姐说过,明天会回顾家的。”凌浅说。 “你现在在哪?” “在家啊,怎么了?”凌浅说。 手机听筒里,浅,快到厨房跟你子墨哥哥帮帮忙。 顾息靳握着手机的手一紧,脸色一沉,她在家,许子墨也在她家。 “好,来啦!” “我还有事,先挂了。”凌浅把电话挂断。 顾息靳冷着脸,把手机从耳旁拿下,摔在沙发上。 晚饭前,顾息靳回到顾家。 老太太在门口看到顾息靳的身影立马迎了上去,看到他身后空无一人,满脸失望。 “凌浅呢?” “她有事。”顾息靳冷淡的说。 “你昨天不是答应我了,要带她回来陪我的吗?”老太太满脸不高兴,质问道。 顾息靳没回应,径直走到客厅,晚饭也没吃直接上楼,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昨天晚上,他以为凌浅收下他的礼物,算是原谅他了。 他也解释了,他和周淼没有婚约。 可今天得知,凌浅邀请许子墨到家里,他心里十分烦躁。 那里,凌浅没有邀请他去过,凭什么,许子墨可以去。 幽深的眼底怒气涌现,夹在指尖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望着窗外。 不知抽掉的是第几根,房间里烟雾缭绕。 张姐敲了敲书房的门,没人应。 伸手推开,被房内的烟味呛住,捂着嘴往里走。 “顾少,下去吃晚饭了。” 顾息靳没回头,沉声道:“我不饿。” “不饿也下去陪大家吃一点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张姐说。 顾息靳回头看了眼张姐,然后转身,“我不吃,你出去吧。” 张姐在撞到顾少眼神的那一瞬间,身上每根汗毛都瞬间战栗,额前冒着冷汗。 她低声应了,怯怯地退了出去,把门带上。 这样森冷的眼神,她第一次在顾息靳脸上看到。 第一百零八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晚饭后,凌浅把许子墨送到小区门口。 “凌浅,没想到你厨艺居然这么好,都快赶上我了。”许子墨笑着说。 以前双手不沾阳春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凌家大小姐,如今,居然学会了做饭。 他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凌浅淡淡的笑了下,没说话。 她学做菜,之前是为了讨好顾息靳。 “那我先走了,要不是今天晚上还有事,我一定跟阿姨再好好聊聊。” 许子墨看着她,恋恋不舍道。 在凌浅家的时光,过的太快了,他还想再多待一会。 但今晚临时有重要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刚吃完晚饭就走。 “没事,等下次你有时间,再来我家玩。”凌浅笑着说。 许子墨上车,把车窗玻璃降下来,朝她挥挥手。 黑色奔驰驶离小区。 凌浅看着许子墨的车消失在黑夜里,转身,走进小区。 今天,她真的很开心。 因为许子墨的到来,母亲脸上的笑容比往日多了些,她的心好像也被这热闹的氛围填满。 她慢慢走在昏暗的走道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抬头看着不远处昏黄的灯光。 手机响了起来,熟悉的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 她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是郑晓灵的电话。 “喂,晓灵,有什么事吗?”凌浅问。 “浅,林彦说今天请我们喝酒,你一起吧。”郑晓凌说。 “天色不早了,要不你们两一起去喝吧。”凌浅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会,“凌浅姐,上次是我没有搞清楚,以为是李导组局,没想到是别人组的局。” “这次我请你,你一定要来啊,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林彦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微哑的声音夹着手机电流声。 “没事,这件事不怪你,你也不知道是周淼让李导传的话。”凌浅说。 “那凌浅,你要是不怪他的话,就过来吧,就我和他两个人喝酒多没劲啊,还是你在的时候好玩一些。” 郑晓灵顺势接过凌浅的话。 凌浅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你把地址发我,我到了跟你打电话。” 郑晓灵见她答案后,立马把电话挂断,在微信上把定位发到她手机上。 她指腹点了几下,切到微信界面。 在聊天界面,定位的地址是林霖酒吧。 凌浅看着手机界面,轻轻笑了下,她不明白,为啥大家都喜欢去林霖酒吧。 郑晓灵喜欢去,周淼也喜欢去,还有顾息靳也喜欢。 她把外衣拢紧了些,手机放回口袋,慢慢上楼。 “妈,我刚把子墨哥哥送回去了。”凌浅说。 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 凌浅看到餐桌上的饭菜都被母亲收拾干净,跑了过去,“妈,说好这些让我来收拾的,您坐着休息就行。” “没事,你出去送子墨,我闲着也是闲着,刚好把桌子收拾了。”母亲笑着说。 凌浅瘪瘪嘴,把母亲身上的围裙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走进厨房。 水池里还泡着没洗完的碗,她没一会就把碗洗完,厨房收拾干净了。 “妈,您好好在家休息,我朋友有事找我出去,等会就回来了。”凌浅走出来,把厨房门关上。 “好,你记得早点回家,女孩子一个人晚上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母亲交代道。 凌浅走到沙发前,给母亲倒了一杯温水,握着她的手说:“妈,您放心。” 她拿了钥匙,便出了门。 走到小区外,在手机上打车。 林霖酒吧门外。 刚下车,就见到林彦和郑晓灵站在门口。 “凌浅,你怎么才来呀。”郑晓灵迎了上去。 “家里简单收拾了会,所以来迟了。” “你们怎么在外面啊,外面这么冷,你们在里面等就好了呀。”凌浅皱眉说。 “哎呀,我是想早点见到你啊,所以就在外面等着了。”郑晓灵一把挽住她的手腕。 凌浅白了她一眼,这话她才不信呢。 “凌浅姐,她是怕你进去找不到位置,所以才出来等你的。”林彦说。 被林彦戳穿的郑晓灵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嘟着嘴说:“你别听林彦瞎说。” “你和林彦的话,我还是信林彦的。”凌浅笑着说。 “再说,在你眼里我有这么瞎吗?连个座位都找不到。” “嗯...浅,你进去就知道了,是个人都得瞎。”郑晓灵说完就拉着她往里走。 刚进林霖酒吧大门,嘈杂的音乐声震耳欲聋,眼前除了人头和闪烁的灯光,看不见其他。 “你看,今天酒吧有主题活动,人很多。”郑晓灵在她耳边喊着,把她往人群里拉。 挤过一排排人群,终于到了他们定好的卡座上。 郑晓灵松开她的手,喘了一口气,坐下。 凌浅环视着周围的人群,心脏随着音乐的节奏突突地跳,有些喘不过气。 林彦把酒递到她面前,“凌浅姐,今天没订到二楼的位置,就只能在一楼了。” 她皱了下眉,挥挥手,“没事。” “浅,你喝点就好了。”郑晓灵看着她说。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喝点酒就好了啊。” “是啊,我觉得什么事都没啥大不了的,喝点酒睡一觉就过去了。”郑晓灵拿起桌前的酒,一股脑灌了进去。 凌浅看着郑晓灵闪烁的大眼睛,羡慕道:“我要是跟你一样就好了。” 什么事情,只要喝完酒,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可三年前,凌氏集团倒闭,父亲生病住院,母亲被绑架。 在那一刻,她身上的重担千斤重,周围没有一个人肯帮她,像是商量好一般,都没了联系。 在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也曾抱着希望,希望睡一觉,明天就都好起来了。 希望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梦。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伸手拿起酒杯,灌入喉间,苦涩的味道让她下意识皱了下眉。 “这样就对了嘛!”郑晓灵拍着她的肩膀说。 “我们经历了太多太多了,不管未来如何,今朝有酒今朝醉就够了!” 第一百零九章 明天民政局见。 凌浅看着一脸享受的郑晓灵,眉间舒展,她好像从三年前那场变故后,再也没有如此坦然的心态了。 “喝!”凌浅把酒杯灌满,举起酒杯,朝着郑晓灵敬了过去。 林彦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来就喝的这么猛,开口劝道:“你们俩慢慢喝,酒还有很多,不着急啊。” 凌浅和郑晓灵一齐看向他,笑了笑,然后继续撞着酒杯,喝着酒。 “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在林霖酒吧喝酒啊?” 凌浅修长白皙的手指,敲着透明的杯壁,眯着眼看着郑晓灵。 郑晓灵抬手把酒杯递到唇边,深吸一口气。 浓郁的酒香在霓虹四起的酒吧里,显得更为诱人。 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缓了缓,“当然是因为这里的酒好喝呀!” 凌浅笑了下,视线扫过坐在身侧的林彦。 只见林彦神色一顿,没想到凌浅会看向他。 他低头拿起酒瓶,避开凌浅的视线,给郑晓灵把酒杯盛满。 “你呢,林彦。”凌浅缓缓开口。 “我其实...我其实觉得这酒吧里的酒一般般吧,主要还是因为郑晓灵喜欢,所以每次定的都是这家酒吧。” 林彦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把他的表情遮挡住。 凌浅收回视线,余光扫到那白皙的耳廓上的一抹绯红,唇角上扬。 没出社会的大学生,果然害羞。 变相的在给她撒狗粮,自己都没发现,反倒害羞了。 他看了桌面上空了几瓶的酒杯,“凌浅姐,晓灵,我去吧台再给你们拿些酒。” 林彦,多拿点,我和凌浅还没喝够呢!郑晓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撒娇道。 迷离的眼神望着林彦,深情似水。 林彦的耳廓更红了。 凌浅收回视线,把头看向别处。 林彦把郑晓灵的手慢慢拿开,起身,在她额前留下一个温柔的吻,“乖,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回。” 郑晓灵看着他,乖巧的点点头。 林彦朝着吧台的方向走去。 凌浅看着醉醺醺的郑晓灵说:“我看你今天叫我来喝酒是存心,想让我来吃你和林彦的狗粮的吧。”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和林彦就只是单纯的想请你喝酒。”郑晓灵努力的摆摆头说。 凌浅看着郑晓灵眼神飘忽,估计她刚刚根本就没听进去自己刚才说的到底说的是什么。 两人又喝了几杯。 林彦还没来。 “晓灵,我先去找下林彦,你就坐在这别动,知道吗?”凌浅看着郑晓灵说道。 郑晓灵重重点了点头。 凌浅起身,从人群中穿了出去,慢慢走到吧台前,没看到林彦的人。 刚才站起来时,有些急,再加上酒喝的猛了些,眼前发晕。 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晕眩,耳边除了吵闹的音乐声,听不见其他。 她凭着直觉想回到郑晓灵身边,忽地撞上一人。 对方晃了晃她的肩膀,“小姐,你怎么了?” 男人见面前的女人没说话,把她拉到酒吧门口,推门带了出去。 寒风吹过脸颊,耳边吵闹的音乐声和霓虹四起的灯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寒风、黑夜和身边的一个陌生男人。 凌浅捂着胸口喘了喘气。 “小姐,你好点了吗?”男人说。 她低头看着地面,有些茫然,转身看到林霖酒吧闪着彩灯的招牌,更加疑惑了。 “我怎么在这,我不是在酒吧里面吗?”她揉着太阳穴,抬眼问。 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在看清楚站在面前的男人的全貌时,凌浅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脚下一软,注视着面前那个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男人。 她缓缓走上前,唇瓣轻颤,“你是顾息靳?” 男人摇摇头,“小姐,你认错人了?” 她蹙眉,寒风吹过她的肩头,使她清醒了一点,鼻尖轻嗅。 空气中没有那股熟悉的檀香味,他不是顾息靳。 在她印象中,顾息靳从来没穿过休闲装,永远都是一身高定西装。 不是他。 凌浅盯着男人那张几乎和顾息靳一模一样的脸,抬脚又走了下一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刚抬起的脚被石子绊倒,身体失去平衡,往前倒去。 男人伸手扶住她,待她站稳身形后,松开她的手腕。 凌浅闻到那十年都没有闻到的熟悉的味道,是她整整找了三年的人,是他吧。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样貌、身上干爽的肥皂味。 酒精压过理智,她凑了上去,抓住男人的胳膊,“你是小溪吗?是你吗?小溪。”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期望的光亮。 “小姐,你认错人了。”男人把手臂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转身走进林霖酒吧。 凌浅的眼眸里的光瞬间黯淡。 那张脸和顾息靳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是顾息靳,那是谁? 她不会认错的,她抬脚往酒吧门口走去。 一个黑压压的高大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手腕双双被面前的人扣住,凌浅使劲挣扎着,头顶传来冰冷的声音。 “凌浅,你就这么着急,找下一个替身是吗?” 寒风刮过她的脸颊,刺骨,冰冷。 面前的人,是顾息靳。 凌浅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一如既往冰冷,毫无生气。 “你放开我!”凌浅瞪了他一眼。 手腕被捏的生疼,顾息靳松开她的右手,左手往前一带,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 扣在腰间的手往上一提,双脚悬空,她被顾息靳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冰冷的墙壁撞到背脊上,凌浅咬牙没出声。 顾息靳捏住她的下巴,她被迫仰起头,膝盖被撞开。 她就这样被他牢牢抵在墙边。 顾息靳俯身,侧头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吻,酥麻感夹着寒彻刺骨的冷风蔓延全身。 面前的人趁她松懈时,垂眸吻上她的唇。 近乎疯狂的攻城掠地,牙关被撬开,呼吸尽数掠夺,凌浅无声的挣扎被无视。 他松开她的下巴,手臂环在腰间慢慢向上游走。 大衣内,那手上拂过背脊,一遍遍磨搓着。 凌浅牙齿狠狠合上,顾息靳吃痛地闷哼一声,疯狂的动作未减半分。 血腥味瞬间充满口腔,越发浓郁,可面前的顾息靳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手上捶打上去,想说的话全被顾息靳吞没。 良久。 顾息靳啧了一声,把唇角流出的血用指腹擦干净,俯身把她眼角的泪擦干。 神情十分轻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看着一个被弄哭的洋娃娃一般。 “是。”凌浅狠狠盯着他,唇角张合的吐出这一个字。 顾息靳,垂眼,双眸一沉,脸若冰霜。 一分钟后,他缓缓抬头,看着凌浅的眼睛,淡淡道:“明天民政局见。” 他松开扣在她腰间的手,负手离去。 一阵寒风拂过,唇瓣上的余温还未消散,血腥味还残留在她的鼻腔内。 凌浅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喘着气,好似刚才顾息靳的出现就是一场幻觉。 眼底的疯狂和波澜,到最终都如死水一般平静。 他刚才说什么? 明天民政局见。 第一百一十章 现在,来不及了。 凌浅在酒吧门口站了会,转身,准备走进林霖酒吧。 林彦出现在面前,喘着气,“凌浅姐,你去哪里了啊!” “我刚回到卡座就没看见你人,找了好久,没想到你在外面。” 面前的男人,长舒一口气。 凌浅从恍惚中回过神,“我看你去吧台拿酒一直没回来,就去吧台找你。” “可能是喝多了,有些急,所以出来透透气。” 林彦看着脸色惨白的凌浅,一张白净好看的脸上,毫无血色。 视线下移,他看着凌浅唇瓣上的一丝过于鲜艳的红色,与脸上的惨白形成反差,有些怪异。 他收回视线。 “凌浅姐,你们喝酒喝太猛了,要不你先回家?”林彦说。 “我还好,晓灵你去看过没,她还在卡座上吗?”凌浅皱眉,着急地问道。 “她还好,除了醉的不省人事,连我都不认识了。其余都还好。”林彦神色淡然,无奈道。 凌浅并不觉得诧异,毕竟郑晓灵上次喝多也是这样,兴奋闹腾,连她都不认识了。 想来,林彦早就习惯了,郑晓灵喝醉酒耍酒疯的样子了。 “那就好。”凌浅缓缓道。 以郑晓灵那么闹腾的性格,她真怕,郑晓灵耍酒疯惹出什么事来。 好在,还有林彦在。 “你快去看着她吧,我自己打车先回去。”凌浅把林彦往酒吧里推了推。 “凌浅姐,你等等我,我把郑晓灵抱出来,先送你回去。” “这么晚了,你喝了酒回去不安全,一定要等我出来啊。”林彦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凌浅朝着他点点头,等林彦淹没入人群里,转身,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她拿出手机给林彦发了条微信。 【林彦,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把晓灵送回家。】 正欲退出微信时,犹豫了会,又在微信上打下一行字。 【我到了会给你发微信,不用太担心。】 她把手机锁屏,放进口袋里。 指尖碰到口袋里的钥匙,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微微吸了口凉气。 出租车包厢内,开着暖气,比外面的温度要高一些。 她把手缩回来,手撑在膝盖上,看着窗外,一盏盏路灯晃过眼前。 深深吸一口。 顾息靳说,明天民政局见。 是不是说明,她不用再假扮顾太太了,可以领离婚证了。 心口松了松,长舒一口气。 十年了,终于两清了。 视线收回,扫过出租车的后视镜,只见在车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跟在不远处。 一直跟出租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没有细看。 在京市开黑色迈巴赫的人,又不止顾息靳一个。 在这条路上回家的人,也不止她一个人。 四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到了。”驾驶座上的司机说。 凌浅用手机扫码付完钱后,拉开车门,下车。 要将近一小时的车程,居然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凌浅在路上的时候,发现车很少,除了那辆黑色迈巴赫以外,周围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车。 她站稳身形,双手环抱在胸前,往小区里走去。 出租车司机掉头,在京市司机聊天群里吐槽道:“今天真是奇怪,明明才刚到十点,居然从酒吧到郊区的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本来要一小时的车程,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开的真爽。” 聊天群里另一个人发出一长段语音。 司机把它点开,“哟,你还不知道呢,今天从林霖酒吧出来去城北郊区那条路,被京市某位大佬封了。” “没想到居然是为你封的,哈哈哈。” 司机知道群里那人是在开玩笑,要真是为他封的路,那他估计早就傍上大佬,升官发财了。 “封路这件事,京市大佬应该也不好办到吧。”司机再次问。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在今天晚上将近九点的时候,京市大佬便发布各种消息,在那条去往城北郊区的路上的车,在十五分钟内离开,拍下视频为证的,可领一万元。”群里另一个人说道。 司机叹了口气,“我就说,这种好事从来不会落在我身上。” “那谁叫你开进去了呀,当然没钱拿啊。” * “顾总,凌小姐已经安全到家,我们发布的消息可以收回了吗?”老李侧着身子,看着后座上的顾息靳。 顾息靳缓缓抬眼,望着凌浅小区门口的方向,淡淡道:“收了吧。” 老李不明白,顾总刚处理完公务,得知凌小姐在林霖酒吧,急匆匆赶过去。 可过了半小时,冷着脸,坐在车内,一句话也不说。 让他发布了这样一条消息,散金一千万,只为了安安静静送凌小姐回家。 顾总明明可以自己把凌小姐送回来,何必多此一举啊。 “顾总,有句话,老李不知当不当讲。”老李透过后视镜看到顾总侧头望着窗外。 车内的气氛很冷,尽管开着暖气,老李依旧能感受到顾总周围很低的气压。 “你说。”顾息靳平静的说。 “顾总,你明明心里放不下凌小姐,为什么不直接把话同她讲清楚呢。” “您要是还像之前那样端着,一句话也不说,凌小姐迟早要被别人抢走的啊。” 老李说完,良久没得到顾总的回应。 顾总依旧侧头看着窗外,那漆黑的天空和泛着微黄灯光的小区。 “你觉得我是在端着?”顾息靳收回视线,挑眉看着正前方问。 “对呀,我跟着您这么多年,其实您一直都是脸冷心热,嘴硬心软。” “您一直保持着高冷的态度,与凌小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长久的疏离感,时间长了,再热的心,也会变冷的。”老李说。 顾息靳低头,垂眸,眼底闪过一阵光。 光亮在那深邃的眸子里,转瞬即逝。 如同天上的流星,在人们虔诚的许下心愿之时,光亮早已消失。 顾息靳抬头揉了揉紧皱的眉间,肩膀往下一沉,背脊弯曲,“现在,来不及了。” 他已经和凌浅离婚了。 明天他就要去民政局,和凌浅领结婚证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奶奶住院 凌浅回到家,把钥匙轻轻放在门口鞋架上。 她打开手电筒,走到母亲卧房门前,轻手轻脚地把门推开。 漆黑的房间内,从她手里透出一阵光亮进去。 母亲正躺在床上熟睡。 凌浅慢慢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里,把灯打开。 把手电筒关上后,给林彦发了条消息。 【我已经到家了。】 林彦立马回了条消息。 【好的,我和晓灵也刚到家。】 【凌浅姐,你早点休息。】 凌浅没有再回消息,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充电,自己走到浴室简单洗漱了下。 在酒吧泡了好几个小时,浑身酒气,还有在人群中沾上的烟味。 要是明天被母亲发现,少不了要担心她,督促她晚上少出门。 她洗完后,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洗完晾在阳台上。 回到卧室,她把手机拿起,点进微博,指腹一遍遍往下刷着。 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京市某大佬,封锁林霖酒吧到京市城北主干道,意欲何为?】 凌浅淡淡扫过一眼,指腹上划,不小心点了进去。 这条消息内,没人透露这位京市大佬是谁。 但在里面写出了,封锁的时间。 她回忆了下,刚好和自己从林霖酒吧出来的时间相吻合。 凌浅唇角浅浅上扬,也不知道是沾了谁的光,让她今晚能够很快到家。 评论区下面,各式各样的评论,五花八门。 她指尖往上滑,准备退出去。 看到被置顶的评论上,写着【在五年前,南城的某位大小姐,为了追某位帅哥,用过同样的方式,把帅哥送回家。】 下面有人在这条评论区下,继续说【这件事我知道,唯一不同的是,五年前的南城,那位千金大小姐亲自开的跑车,把人送回家的。】 【京市这位大佬好像只是把路上的车清干净了。】 凌浅神色一顿。 评论区里说的那位南城的千金小姐,就是她本人。 时间过去太久,她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五年前。 凌浅在顾息靳办公室等他下班,想要跟他一起吃晚饭。 没曾想,顾息靳临时要加班,她只好点了外卖,在公司接着等他。 这一等,便是等到了十点钟。 为了不妨碍顾息靳工作,吃完外卖后,她就离开顾息靳的办公室,在休息区等着了。 再进去时,发现顾息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满脸倦意。 许是开门进来的声音吵到他了,顾息靳没一会就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问她:“凌浅,你怎么还没走?” 尽管顾息靳刚睡醒,但语气依旧冷淡。 凌浅瘪瘪嘴,“我在等你啊。” “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顾息靳说。 凌浅睁着大眼睛看着他,问“那你呢?” 顾息靳避开她的视线,缓缓站起身,“我也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凌浅笑着说,好看的眼睛里闪着光。 “不用了,我有司机。” “你说老李吗?他已经被我支回去了。”凌浅说。 顾息靳嘴角扯了下,最后被凌浅拖到她那辆黑色法拉利跑车上。 从公司一直到家,顾息靳没在路上看到任何一辆车。 一路上除了明亮的灯光、风吹过耳边的声音,就只剩下胎噪声。 想到这,凌浅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她收回视线,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凌家千金,而顾息靳也不是刚入南城自己开公司打拼的小伙子了。 身份早已颠倒。 不知今夜,又是谁为了谁,把一路的车辆清除,只为那人平安回家。 凌浅把手机熄屏,关上灯,睡下。 这一夜,她睡的很安稳。 次日一早,手机不停地振动,声音很大。 在她醒来时,发现并不是自己定的闹钟,而是琬姐打来的电话。 “喂?琬姐,怎么了?”她声音有些黏腻,眼睛半睁着,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揉着眼睛。 “凌小姐,是我老李,老太太突发心梗,住院了,您快来看看。”老李在电话那头说。 凌浅瞬间困意全没,从床上坐直身体,把手机拿在耳边,问:“怎么回事?不是前两天还好好的吗?” “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您还是来一趟吧。” “好的,你把地址房号发我,我马上就来。”凌浅说完,把电话挂断。 穿着棉拖鞋就出门,上车。 京市中心医院,急诊部。 凌浅站在病房门口,手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她缓缓抬头,透过病房门的透明玻璃,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跟站在身边的顾息靳说着话。 那颗悬一路都悬着的心,终于平稳落地。 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手心里的汗开始冷却,她抬手把额前的汗水拭去。 深呼吸几次,把呼吸调整好,推门进去。 在病床上的老太太转身看到她,板着的脸上瞬间蔓上笑意,眼睛眯成一条缝。 “凌浅,你可算来了,他们都气我。”老太太看着她撒娇道。 凌浅走进房间里,才发现,顾慕言站在床尾后方。 “弟妹,可不是我惹的,你别看我。”顾慕言双手举起,一脸无辜。 凌浅表情一滞,弟妹这个称呼,她依旧觉得陌生。 她收回视线,在老太太身旁坐下,“奶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会心梗住院呢?” “我不想说,你问顾息靳,都是他惹的。”老太太侧头看了一眼顾息靳,瘪嘴说道。 凌浅视线落到顾息靳身上。 “我们出去说。”顾息靳淡淡道,抬脚走了出去。 凌浅径直跟了出去。 老太太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 门外,走道处。 “奶奶到底怎么了,回国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心梗住院啊。”凌浅皱眉,焦急地看着顾息靳问。 “我今天早上跟她,提了一嘴我和你的事情,没想到就变成这样了。” “提的什么事?”凌浅话赶话问。 顾息靳避开她的视线,看着楼道里。 凌浅想起来,昨晚她在林霖酒吧,碰到顾息靳了。 今天是她和他去民政局办离婚证的日子。 “所以,你跟奶奶说,我们今天要离婚,才导致她老人家住院的?”凌浅问。 “我只是提了一下,我们会离婚这件事。” “没想到,老太太情绪起伏这么大。”顾息靳说。 凌浅心里也十分犯难,老太太是她在外国认识的好朋友,现在知道她是顾息靳的奶奶后,对老太太更是亲近了些。 她不希望看到,老太太出任何事情。 她现在最怕看到身边的人住院,那样沉重的打击她真的很难再接受一次。 “现在怎么办?”凌浅看着顾息靳问。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凌浅微愣,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第一次把主动权交到她手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顾总,您觉得呢? 凌浅站在原地,思考了会。 “我们今天先把奶奶安抚好后,再去民政局吧。” “至于我们已经离婚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奶奶,等她病情好转一些,我们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她吧。” 凌浅平静的说。 昨晚在林霖酒吧门口,虽然她喝的有些醉,但她清晰的记得,顾息靳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明天民政局见。 顾息靳既然在昨晚已经说出口了,今日如果她说推迟领证,顾息靳会更看不起她吧。 这十年自己一直都扮演着别人的角色,表达对顾息靳的爱意。 现在这场属于自己的独角戏,唱完了,就该收场。 站在面前的顾息靳眸光一顿。 他给出去的主动权,是想让凌浅主动说往后延一延领离婚证的日期。 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打算。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眼神坚定的说完整段话。 视线挪至别处,舌尖抵着下颚,轻嗤一声,“行。” “如你所愿。” 顾息靳侧身拉开楼梯间走道的铁门,高定黑色西装的袖口扫过凌浅手腕处,面料十分柔软。 如同绸缎一般的肤感,在手背上拂过。 她侧头,看着身旁不可一世的人,径直掠过她身边,从背后的门走了出去。 背后传来门重新关上的声音。 凌浅站了会,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拉开,刚抬脚走了出去,迎面看见刚到门口的老李。 她以为老李是来寻顾总的,开口说道:“顾息靳,刚刚已经走了。” “您误会了,我是来寻您的。”老李说。 “寻我?可是老太太有什么事让我过去一趟?”凌浅蹙眉问。 “不是,凌小姐,是我有些话想跟您说。”老李同凌浅站到一边。 “你说。” 老李视线盯着地面,没看她。 “顾总,其实对您挺好的。” “昨晚顾总忙完工作,得知您在林霖酒吧,特地过去接您。”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总没亲自送您回家,但那条从林霖酒吧到京市城南的路,是顾总清出来的,就只是为了让您平平安安到家。” 老李缓缓说出这些话。 凌浅的眼里泛着波澜,而后,唇角一扯,恢复平静。 如果是在十年间的任何一年内,顾息靳为她做这些事情,她一定会十分开心。 就算顾息靳对她依旧冷淡,她会因为这件事,而觉得他是在乎她的。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清楚了。 离婚协议也签完了。 迟来的好,现在她不想要了。 “劳烦你转告顾息靳,他的这些好,不该用在我身上。”凌浅平静地说。 凌浅视线看着走道的正前方,余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那你觉得,应该用在谁身上?” 冷冽的声音从耳旁响起,凌浅直接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顾总,您觉得呢?”她唇角一勾,脸上浮起的笑意,让人不由得心底一颤。 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上顾总视线的凌小姐,他是第一次见。 以往只觉得凌小姐表面温顺乖巧,他这才知道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他垂着头,慢慢挪动脚步,离开这里,在老太太的病房外站着。 他在几分钟前来找顾总时,无意间听到了凌小姐和顾总的对话,得知两人今天要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等顾总走后,他本是想劝劝凌小姐。 可没想到,刚说完顾总就来了。 看这情形,估计等会少不了挨顾总一顿骂。 “你已经和周淼周小姐订婚了,现在你们之间的阻碍,只差我和你的离婚证了。” “自然,是要待在周淼身边。”凌浅收回视线,一字一句道。 顾息靳看着她,如此平静的说完。 他盯着站在面前的人儿,唇角轻扯,尽量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怒意。 “我不是跟你说过.........” “你是不是要说,你跟我说过,你没跟周淼订婚。”凌浅打断他的话,重新迎上他的目光。 “你不用再说一遍,如今你跟谁订婚,跟我没关系。” “我只喜欢,我们之间的关系尽快...”凌浅说:“两清。” 说完别过头,抬脚准备往老太太病房处走去。 她与顾息靳擦肩而过之际,脚步停了下来。 “对了,顾总也没必要用我之前的对你的方式,来对我。”凌浅淡淡道。 顾息靳眸色沉了下。 她知道了。 在他走过来时,只听到凌浅说的那句话,关于老李说的话并没有听见。 随后,神色了然。 知道这整件事的除了老李和他,再无别人。 凌浅抬脚迈了出去,径直往老太太的病房走去。 走道处从病房门外投出的阳光,洒了进来。 顾息靳转身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眼神黯淡。 他只是想好好送她回家而已,仅此而已。 凌浅站在病房门口看了老李,他把头垂下,站到一旁。 凌浅推门进去,毫无表情的脸上挂上一丝笑容,“琬姐,我跟顾息靳谈好了。” 老太太躺在床上看着一脸笑意的凌浅,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谈好了就行,这样我就放心了。 凌浅笑了笑,没接话。 在老太太床边,顾慕言把苹果削好,递到老太太面前,问:“弟妹,你怎么叫奶奶琬姐啊?” 凌浅愣住,她刚刚走进来,直接叫了两人单独的称呼。 “哎呀,我特意要凌浅在没人的时候叫我琬姐的,这样叫听着就年轻。”老太太侧头瞥了他一眼,替凌浅解释道。 “不瞒你说,我其实十年前就认识琬姐了。”凌浅看着顾慕言笑着说。 顾慕言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会,削到一半的苹果皮断了,掉到桌面上。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顾慕言惊讶的看着她,好奇道:“奶奶十年前应该在国外,你们不会是在国外认识的吧?” 凌浅朝着老太太递了个眼神,又看了下顾慕言,笑着说:“是的,我们是在国外认识的。” 顾慕言啧了一声,“瞧,这该死的缘分。” “谁能想到奶奶你在国外交的忘年交,如今成了你的孙媳妇呀!”顾慕言一边继续削着苹果,一边打趣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不吃人。 顾息靳缓缓走到病房门前。 “顾总,是老李多嘴了。”老李垂头说道。 如果不是他多嘴,顾总和凌小姐不会吵的这么凶。 顾息靳抬手往后摆了摆,“不重要了。” “老李,今天下午安排一次,京市民政局周围保密措施要做好。”顾息靳命令道。 “好的,顾总,我马上安排。”老李接到顾息靳的指令后,便走出医院去执行顾总安排的任务。 顾息靳看着病房内的三人,有说有笑,欢笑声从病房内缝隙里溢出来。 放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去,转身在病房外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候进去,凌浅看见他,恐怕没什么好脸色吧。 顾息靳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病房内,凌浅手机振动了下,她拿出手机,看到短信号码是顾息靳的时候,侧着身子避开老太太的视线。 指腹点开手机。 【已经安排好,下午三点民政局见。】 凌浅看完后把手机锁屏,重新放回口袋。 “弟妹,这个给你吃。” 在凌浅抬头的瞬间,顾慕言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面前。 她微愣,推了推,“你吃吧,我想吃自己削就可以。” 顾慕言并没有把拿着苹果的手收回去,他侧头看了看桌面上放着的另一个削完皮的苹果,朝着凌浅说:“你看,我这还有。” 凌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竟然在谈话间,顾慕言不知不觉削了三个苹果了。 “你就接着吧,今天一早赶过来是不是都没吃早饭,先把苹果吃了,然后让顾息靳带你出去吃早餐。”老太太伸手替她接过顾慕言手里的苹果。 本来不觉得饿,这会被老太太一说,反倒有些饿了。 她接过老太太手中的苹果,吃了几口。 “琬姐,我下午有事情要出去一趟,等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呀。”凌浅笑着说。 老太太看着凌浅满脸笑意,心想估计是跟顾息靳约会去了。 毕竟昨天晚上顾息靳说他们要离婚,这会两人出去谈了一小会,估计已经和好了。 “行,你出去办你的事,吃的带不带都无所谓,主要是人要来陪我啊!”老太太握着她的手,笑着说。 “嗯呐,您放心,我肯定办完事马上就回来陪您。”凌浅说。 老太太视线落到她白皙的脚踝处,一直挂在嘴边的笑落了下来,抿了抿唇。 “凌浅,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没穿袜子就来医院了啊,鞋也没换。”老太太看着她,心疼的说。 凌浅低头,看着自己脚下。 这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的还是家里的居家棉鞋,后跟裸露在外。 病房内的暖气开的很足,她并没有觉得冷。 只是刚才出去和顾息靳在楼梯间处说话时,总觉得脚边有凉风扫过,在脚踝和后跟处极为明显。 她尴尬地抬起头,冲着老太太笑了下,“我出门太着急了,忘记换鞋了。”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小张,你去医院外面跟凌浅买双鞋子和保暖的袜子。” “是的。”张姐听完老太太的吩咐,开门走了出去。 “要不我还是跟张姐一起去吧,她应该不清楚我的尺码。”凌浅说。 老太太瘪了下嘴,“你是不是觉得跟我这个老太婆聊天,太无聊了,想找个由头出去。” “找你的息靳呀?”老太太眯着眼,话音一转,看着她满脸宠溺。 她才落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琬姐,你都生病了,还不忘捉弄我。” “哈哈哈,你快去吧,顺便把息靳那小子跟我带回来,这么久不见,又不知去哪里了。”老太太挥挥手。 凌浅无法辩驳,“好的。” 她起身跟着张姐出门。 病房门推开的一瞬间,只见顾息靳坐在病房门旁的塑料凳上。 “张姐,你们这是要去哪?”顾息靳掀眼皮问。 凌浅把病房门带上,张姐停下脚步,“我这是要去给凌小姐,买双袜子和鞋子,她早上出来的太急,忘记换鞋了。” “张姐,你回去照顾老太太吧,我陪凌浅去买就行。”顾息靳抬头说。 张姐见状,转身回到病房内。 老太太看张姐回来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刚出去就回来了?” “我刚出门就发现顾二少爷,在病房门口等着,他说让我回来照顾您,他陪凌小姐去买。”张姐如是说。 老太太眉间舒展,看着一旁的顾慕言说:“看吧,我说这两人是和好了,你还不信!” 顾慕言看着一脸傲娇的老太太,没说话,吃着手里的苹果。 病房外。 顾息靳坐在凳子上,叠盖的双膝放下,指尖敲了敲旁边连着的坐凳。 “坐这。” 凌浅疑惑,不是说他带她去买鞋吗?坐这是什么意思。 凌浅慢慢走了过去,隔着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尽管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凳子的距离,但她还是能闻到,那熟悉冷冽的檀香味。 顾息靳敲在凳子上的指尖收了回去,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把黑色西装外套理了理。 他慢慢走到凌浅面前,缓缓俯身,在她面前蹲了下去,单膝着地。 凌浅背脊绷直,双手抓着塑料凳,身体往后退。 顾息靳修长的手伸到右侧,视线落在她冻红的脚后跟。 眼神停顿了,眼眸中泛起丝丝波澜。 医院过道内,不比病房里,空调开的足。 他从凳子地下抽出礼盒,“不用紧张。” 凌浅不自在地把背脊挺直,靠在凳子后背上。 “我不吃人。”顾息靳淡淡道。 他把精致的礼盒打开,盒子里是一双黑色雪地靴,里面微黄的绒毛很厚实。 他伸手把她脚上的棉拖鞋脱掉,放在地上。 白皙的脚在他面前露出全貌,嫩白的脚趾弯折处,微微透着红。 他皱眉看了眼刚刚脱下的拖鞋,表面上看着很厚,实际上根本抵不了寒,风一灌就进去了。 顾息靳把盒子里的雪地靴拿起来,她看着他手上的鞋子,才知道他是想跟她穿鞋。 视线落在黑色的雪地靴上,这个品牌是她之前一直很喜欢的品牌。 但在国内买不到,只能通过渠道或者在国外买。 顾息靳慢慢把雪地鞋穿在那双白嫩的脚上,凌浅觉得自己的脚像是瞬间被塞到一个温暖的环抱里,很软很暖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欠的是我的钱,又不是你的。 顾息靳瞅了眼放在地上的棉拖鞋,兔子耳朵长长的耷拉在棉拖鞋上方。 样式是挺好看的,就是做工太差。 他把地上那双刚从凌浅脚上拖鞋的棉拖鞋,用手指勾起提着,犹豫片刻后,放入那精致的鞋盒内。 眉头皱了下,把鞋盒盖上后,眉间才舒展开来。 他拿着鞋盒站起身,把它装进礼品袋内,放在凌浅身旁的凳子上。 双手自上而下拂过身上的西装,由于身体下蹲导致黑色西装上的褶皱,顺着他手上的动作抚平。 凌浅缓了缓神,一直高高在上、薄情冷性的顾息靳。 居然还蹲在她面前,亲手给她穿鞋。 说内心毫无波澜是假的。 心跳动的频率加快,她稳着自己的呼吸,尽量让它平稳。 刚才顾息靳下蹲的那一瞬,她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初恋的影子。 她双脚着地,绵软的鞋底,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柔软。 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矜贵的笔挺西装,高高在上的顾息靳,怎么可能是当初那个穷小子啊。 凌浅自嘲的摆摆头,站起身。 脚上的雪地靴刚好护住脚踝,把裸露在空气中的那一截遮住。 这下,袜子也不用买了。 “谢了。”凌浅说。 抬脚往病房门迈去。 站在面前的顾息靳抬手,拦住她的去路。 他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儿,薄唇轻启,淡淡地问:“怎么谢我?” “你想怎么谢?”凌浅后退一步,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在琬姐的病房外,顾息靳不敢做什么。 “陪我出去吃个早饭吧。”顾息靳握住她的手腕,漫不经心地说。 好似陪他吃早饭,是凌浅的日常一般。 十年间,顾息靳从未同她吃过一顿早饭。 她有时间会把自己亲手做的早饭,送到顾息靳办公室,可每一次都纹丝不动。 凌浅被顾息靳带着走,挣扎开,“我自己会走。” 顾息靳淡淡看她一眼,也没恼,径直下楼。 凌浅在她身后跟着。 出了医院门,在附近有家早餐店,店内坐满了人。 看着正打算走进去的顾息靳,凌浅皱眉,伸手拉住他的西装下摆。 “要不,我们换一家吧?”凌浅问。 这样嘈杂的环境和这里的卫生条件,有严重洁癖的顾息靳一定反感。 顾息靳停下脚步,转身,“你早上到现在没吃早餐,就这家!” 她倒是无所谓,这样的条件比起监狱的条件要好上太多,只是怕顾息靳洁癖犯了,刚坐下就要换位置。 早餐店里的老板,看到顾息靳的瞬间,立马笑着迎了过来。 “顾总,来,您坐。”老板从狭窄的过道处,推开一扇门,走了上去。 顾息靳跟上他的脚步,凌浅左右看了下,也跟了上去。 二楼上的环境相比一层要干净整洁许多。 凌浅环视着二楼的环境,嘴角扯了下,难怪他还是要坚持进来,没想到是知道二楼的环境。 “顾总,您看下菜单,看看吃什么?”老板恭敬的把菜单放在他面前。 老板把放在餐桌上的碗筷用开水浸泡一分钟后,用手上的铁架子取了出来,放在顾息靳和凌浅面前。 “之前的老三样,一人一份。”顾息靳把菜单还给老板。 听这话,看来是医院附近的常客了。 没一会,老板端上两碗小米粥,两屉水晶虾饺和两根炸的香脆的油条。 凌浅闻到那油条的香味,觉得有些熟悉。 顾息靳拿起筷子,开始慢条斯理的吃着。 凌浅打量着他,没动筷子. 对于京市第一首富来说,这几样很平常的早餐,顾息靳居然能接受。 坐在对面的人感受到凌浅打量的目光,筷子在碗边敲了几下,“吃吧,没毒。” 凌浅抿了抿唇瓣,拿起桌上的筷子吃了起来。 这几样,都是她喜欢吃的。 之前在南城,她因为一直想吃这几样,但是家里请的阿姨一直做不出她想要的味道。 后来为了顾息靳学做饭,干脆把这几样早餐也学了。 油条香脆,带着葱香,十分美味。 凌浅每样都吃了一口后,发现这几样居然和她之前自己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没想到京市还有这么符合她口味的早餐店。 她很快就吃完了,放下筷子,透过窗外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人群穿梭,每个人都忙碌着。 “走吧。”顾息靳放下筷子说。 凌浅收回视线,看到他面前的三样早餐,没有一样是吃完了的。 果然,她就知道,这样的早餐入不了顾息靳的眼。 顾息靳径直走下楼,凌浅跟在他身后。 她原以为他会下楼付钱,可没想到顾息靳直接走了出去。 凌浅停下脚步,转身,“老板,这顿饭多少钱啊?” “您是和顾总一起来的,不用给钱。”老板说。 哪有吃饭不给钱的道理呀。凌浅拿起手机,正要扫码,被老板拦了下来。 “小姐,我这家小店是顾总帮我开起来的,当时我和我妻子因为孩子住院,把积蓄都掏光了。” “是顾总,把我家孩子剩下的医药费付完后,还给我们开了这家早餐店。” “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收钱呢。”老板说。 “所以,二楼的位置是专门为他设的?”凌浅问。 “一开始顾总也是和大家一样坐在一楼,只是我和我老婆觉得应该把二楼清出来,让顾总每次吃早餐有个安静的地方。”老板继续说道。 凌浅眸光闪烁,看着在不远处站在的高大背影,突然觉得他的心并不是冷硬的。 只是对她是冷的罢了。 凌浅简单和老板告别后,走到顾息靳身边。 “你为什么吃了饭不付钱?”凌浅问。 “那你付了吗?” “我没付啊,老板说欠你钱,不用我付。” “欠的是我的钱,又不是你的。”顾息靳挑眉道。 凌浅顿时哑然,甚至觉得顾息靳说的有道理,然后折返回去,趁老板不注意的时候把钱转了过去。 “我再回答一下你刚才的问题,我付了。”凌浅瞪了他一眼,往京市医院大门走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私吻 凌浅和顾息靳走到病房外。 凌浅站在病房外,停下脚步,停顿半刻推门进去。 顾息靳跟上她的脚步,在推门进去的那一瞬间,与凌浅并排走。 凌浅嘴角上扬,露出好看的笑,手很自然的挽上顾息靳的手腕朝着老太太走去。 在凌浅手腕挽上去之际,顾息靳被挽着的手臂瞬间绷直,眸光顿了下,随后恢复自然。 “顾慕言,这打赌你输了吧!”老太太看到面前两人十分恩爱的模样,转头对坐在病房旁的顾慕言说。 顾慕言浅浅笑了下,“这一场算是您赢了,只不过我还是保持我原来的观点。” “虽然,我知道您可能不喜欢听。” 凌浅走近病房边时,松开顾息靳的手,坐在老太太的身边。 “你小子,知道我不喜欢听,你还说这些,真没有眼力见。”老太太说 顾慕言一脸无奈道:“那没办法,奶奶您知道的,我从小一向没有眼力见。” 老太太被他这话弄的哭笑不得。 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你们在说什么啊,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凌浅好奇的问。 她朝着顾慕言看了看,只见他耸了耸肩,“今天早上你和顾息靳单独出去的时候,我和奶奶打赌,你们和好没有。” “我赌没有。” “后来你出去买鞋,我和奶奶又赌了,只不过这次赌的更大了些。” 凌浅疑惑道:“这次赌的什么呢?” 顾慕言淡淡道:“赌你们会不会离婚?” 凌浅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唇瓣微微轻颤,张合几次,话在口中滚了一次又一次。 “那...你们下的赌注是什么?” “凌浅,奶奶下注,你们不会离婚!”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赌,会!”顾慕言淡淡道,仿佛心里认定了这样的结果一般。 凌浅的心悬地高高的。 呼吸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老太太现在住院需要观察,医生交代过,不能受刺激,顾慕言跟琬姐做这样的赌注,到底是为什么? 凌浅注视着面前的顾慕言,只见他抬眸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浅浅一笑。 “奶奶,您是知道的,我这人从小到大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 “您多担待点。”顾慕言脸上挂着欠兮兮的笑,在老太太面前讨着好。 “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让我不省心,从小就让我多担待。” “长这么大了还让我多担待,你可真行。”老太太憋着脸上的笑说。 这下,凌浅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老太太满脸笑容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凌浅,比早上刚进病房的时候,脸上多了些血色,手也暖和了许多。 她低头看了眼凌浅脚上的那双鞋子,抬眸看着她,“好,好好。” “琬姐,您这一连三个好,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要分享吗?”凌浅好奇道。 “你们和好了呀,我开心!” 凌浅避开老太太的视线,眸光沉了一瞬,随后恢复如常。 “琬姐,我和顾息靳等会还有事情要办,办完就一起回来医院陪您。”凌浅说的。 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脸上笑意更浓,整句话,就只听进去两个字,一起。 “好呀,你们俩一起。”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松开。 顾息靳走到顾慕言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便和凌浅一起走了出去。 老太太看着两人一起挽着手走出病房时,满脸欣慰。 凌浅走出病房,转身,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愧疚的看了眼老太太。 不知道,到时候凌浅亲自告诉她,自己和顾息靳已经离婚的事实,她会有多伤心。 她抿了抿下唇,松开挽在顾息靳手臂上的手。 “走吧。” 医院门口,黑色迈巴赫内。 她依旧是坐在后座上,顾息靳坐在她身边,老李在驾驶位。 “顾总,一切准备好了,现在出发吗?”老李侧身问。 顾息靳扫了眼手腕上的时间,现在正好两点,到民政局差不多两点半。 “半小时后出发。” 说好三点便是三点,一分一秒也不能提前。 车厢内,暖气开的很足,空气内弥漫着冷冽的檀香味,和暖气中和,显得没那么闷。 凌浅不知道说什么,把车窗降到一半,侧头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们。 顾息靳看着她,一袭乌黑的卷发披在身后,有些落在肩头,刚好齐腰。 他记得,之前凌浅每次在头发快要长到齐腰的时候,都会剪短一点,始终保持在腰肢上方的长度。 不知什么时候,长发已经齐腰了。 “顾总,半小时到了,要出发吗?”老李再次侧头问。 顾息靳喉间泛起一阵苦涩,声音有些哑然,“走吧。” 老李系好安全带,开着车离开了京市中心医院门口。 京市民政局。 凌浅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周一民政局上班的日子,可周围看不到任何一对情侣。 没有来办结婚证的,也没有办离婚证的。 她关上车门,站在门口。 顾息靳下车,两人并肩站着,但隔着一臂之远的距离,一齐走向民政局内。 “这个表格你们填一下。”工作人员把文件放到他们面前。 凌浅按照表格上面的要求填好信息后,给到工作人员。 审核完,工作人员接过她和顾息靳的离婚申请书,“一个月后如何依旧坚持要离婚,来这拿离婚证就行。” 凌浅愣了一秒后,没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她差点忘了,前段时间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离婚30天冷静期。 顾息靳没问,跟着她走了出来。 凌浅抬头看了看天,今天没有太阳,阴天。 “一个月后,我们还是一样的时间,来领离婚证。”凌浅背对着顾息靳,但她知道,他就在身后。 “好。” 凌浅抬脚往停车处走出,走到一半,身后的脚步有些急促,她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顾息靳拉住她的手腕,站在她身前,凝着她,没说话。 手腕上的力度往前一带,凌浅被拉进顾息靳的怀里,被扣住的手腕在那一瞬间松开,双手环抱住她。 顾息靳的怀抱并不暖和,高定西装的面料许是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贴在脸颊上觉得有些冷。 凌浅没有挣扎,双手下垂着,任由他这样抱着。 良久,顾息靳松开她,手上握着她的肩。 垂眸,看着她,视线从眼睛转移到鼻尖,最终定在额前。 他微微俯身,在她额间留下一抹柔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公司的合同还等着你来签 冷冽的檀香味飘进鼻息,熟悉的香味要比之前更加浓一些。 凌浅呆愣住,在额间的触感消失时,缓了过来。 顾息靳垂眸盯着她的鼻尖,把她再次圈入怀抱。 湿热的鼻息在脖颈间若有若无,凌浅觉得有些痒,身体绷直。 抱着她的人,感受到她的异样。 抱着的双手收了回来,头依旧低着,额前的头发挡住凌浅的视线,看不清顾息靳脸上的神情。 面前的人往后退了半步,淡淡道:“我等会还有点事情,老李先送你回医院。” 说完,负手转身离开。 凌浅看着顾息靳的背影,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吻,和拥抱,是什么意思? 她收回视线,缓缓走到黑色迈巴赫的车窗旁。 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凌小姐,现在是直接送您回医院吗?”老李问。 “顾息靳坐别人的车,习惯吗?” 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毫无意识的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尽管声音不大,但在有限的空间内,老李还是听的十分清楚。 “这...没什么不习惯的。”老李把看向后视镜的视线收了回来,沉声说。 “现在要送您去医院吗?”老李再次说道。 凌浅微愣,“哦,先去京市市中心的一家糕点店吧。” 随后,凌浅拿出手机,把定位发到老李手机上。 这家店之前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听老太太提到的,一直记在心里,刚好现在买点回去,哄哄老太太。 车在京市大道上行驶。 她透过车窗的玻璃,外面本就阴沉的天显得更压抑了。 “您和顾总的事情办好了?”老李问道。 凌浅依旧侧头看着窗外,神色一顿,作为顾息靳的专属司机和秘书,怎么可能不知道今天下午她和顾息靳来民政局是干什么的。 唇角浅浅一勾,淡淡答道:“算是办好了。” “其实,顾总还是很舍不得您的。”老李惋惜道。 凌浅的表情僵住,脑海里想起刚刚在民政局外的场景。 顾息靳把她抱在怀中,虽然她无法看到他的脸,但她还是能从他的动作上感受到,他是有眷念和不舍的。 “老李,这些话在我面前说,没有意义。” 凌浅知道老李是好心,但这样的话,事到如今,早就失去了任何意义。 迟到的好,她不需要。 顾息靳那转瞬即逝的眷念和温柔,她不需要了。 老李叹了口气,没在说话。 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 凌浅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眸色沉了沉,按下接听键。 “喂?周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和顾总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周晏城说。 电话里,他最后的几个字的尾音上浮,好像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 到底是对她和顾息靳离婚的事情感兴趣,还是对顾息靳抛弃她,娶周淼更感兴趣呢? 凌浅眼底浮上一丝轻蔑。 “周总,特地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周晏城声音收了收,沉声道:“我公司的合同还等着你来签。” 凌浅轻轻皱眉,自从上次去乐宜娱乐公司和周晏城谈了签约的事情之后,这件事就一直搁置在。 不是周晏城打电话过来,她都快要忘记签约这件事了。 “我的事办的差不多了。” “那一小时后见一面谈一谈吧。”周晏城说。 凌浅把手机挪开耳旁,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还早。 “可以,地点定在哪?”凌浅问。 “还是乐宜娱乐办公室,我在那等你。” “好。” 凌浅挂完电话,“老李,先送我去一趟乐宜娱乐公司吧。” “好的,凌小姐。” 去乐宜娱乐公司的路和糕点店的路刚好相反,老李在前方掉了个头。 乐宜娱乐办公室。 周晏城单手撑在沙发座椅靠背上,看着落地窗上的风景。 “你怎么这么着急,要让凌浅过来签合同?”林娇娇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问。 周晏城看着窗外,眉头皱起,“迟则生变。”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之前那部她和周淼演的网剧,被压到现在都没做任何宣传。”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有点姿色十八线的小演员罢了,签下她不是易如反掌。”林娇娇不屑道。 周晏城没接她的话,侧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你先出去吧,等会她就来了。” 话落,坐在沙发上的林娇娇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手里拿着酒杯,悠闲的喝着。 “你在这不方便。”周晏城转身,凝着她说。 林娇娇把酒杯搁在周晏城的办公桌上,站起身,双手勾上他的脖颈,白皙纤长的手臂随意搭在脑后。 酒精味混杂在周晏城身上,林娇娇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胸口缓缓起伏。 周晏城眼底露出嫌恶,抬手把她的手挪开。 “我在这能有什么不方便的,说不定还能让你顺利签下凌浅呢。” 林娇娇把被周晏城挪开的手臂又抬了上来,唇边挂着笑。 周晏城收敛神色,任由她攀上他的肩,唇瓣贴在他下唇上,微微张口:“你这么有把握?” “周总,莫不是忘了,凌浅曾经跟我是好姐妹,我说的话,她还是能听进去的。”林娇娇双手挪开,退后一步。 比起刚才暧昧的语调,此刻倒显得疏离了些。 周晏城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揭开最上方定制的纽扣,哑然道:“那你留下吧。” 办公室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凌浅推门进来。 视线落在站在周晏城身前的女人身上。 林娇娇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凌浅,一身休闲装,脚上还穿着一双黑色雪地靴,整个人显得十分不协调。 她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叠膝坐下。 “周总,如果现在不方便的话,可以换个时间。”凌浅视线落在周晏城嘴角边,那一抹红色的口红沾在他唇角边。 口红颜色和林娇娇唇瓣上的一模一样。 自从上次在酒吧包厢里,林娇娇玩真心话大冒险,指定周晏城,选择在场的其中一位女性,接吻三分钟后。 她就明白了。 林娇娇喜欢周晏城。 这样的场合,她倒显得有些冒昧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取所需 林娇娇,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出去吧。周晏城说。 林娇娇嘴上若有若无的笑瞬间荡然无存,起身,从凌浅身边走了出去。 门被带上。 “凌小姐,请坐。”周晏城指了指在对面椅子,朝着凌浅说。 凌浅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周晏城对面,坐下。 视线落在斜前方的还未喝完的酒杯上。 “我和顾息靳已经去民政局办了离婚申请,离婚证还需要一个月才能领到。”凌浅说。 周晏城眸光一亮,随即沉了下去。 他指尖敲击在办公室桌面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嗯,那这份合同你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签下吧。”周晏城把抽屉里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合同,递到她面前。 凌浅拿起合同,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在收益分成处,停顿了下,“周总,这份合同确定是五五分?” 凌浅想在最后再确认一下。 “是的。”他从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黑色签字笔,递到凌浅面前。 她接过。 把手里的合约翻至最后一页,在签字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式两份,她把签完的一份递给周晏城。 站起身,拿着手上的那份合同,把笔放在办公桌上,朝着周晏城伸出手,“合作愉快。” 周晏城微愣,随后神色了然。 这样一份五五分的合同,对于凌浅和他而言,确实更像是一场合作。 他伸出手,和凌浅相握。 “周总,希望对于我和顾息靳离婚的事情,对外保密。” “顾息靳的奶奶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不想刺激到她。”凌浅说。 “放心,这里的利害关系我还是清楚的。”周晏城说。 凌浅拿着手上的合同,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手落在黑色门把手上,停顿片刻,松开转身。 “周总,您嘴角上的口红还是擦擦吧。”她用指尖点了点自己嘴角处,提醒道。 转身,开门出去。 周晏城在她出门后,把手机摄像打开,正对着自己。 手机屏幕上,右下角有一抹艳色。 他瞬间明白,凌浅刚进门说的那句话。 主要原因不是林娇娇在,而是他和林娇娇在这间办公室干的事,让凌浅觉得这时候谈签合同的事情,不正式。 他从桌面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把嘴角处的口红擦的一干二净。 纸巾捏成团,嫌恶的往垃圾桶扔去。 办公室门再次响起。 “请进。”沉闷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 林娇娇推门进去,视线落在周晏城嘴角那一抹红上。 不是自己口红上留下的红,而是被纸巾磨搓多次而造成皮肤有些红。 “你发现了呀?”林娇娇说。 周晏城轻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人儿,拿起桌面上的合同,正准备收到抽屉里。 林娇娇慢慢走到他身边,踮起脚,臀靠在办公桌上。 “周晏城,同样是艺人,为什么给凌浅的合同,是五五分?”林娇娇的声音很轻。 周晏城对上她的视线,好听的声音里情绪平稳,可眼底早已怒气翻腾。 在她出去的关上门时,在房间门口停留了一会,没想到听到了关于凌浅签合同的细节。 她在周晏城刚成立乐宜娱乐的时候,就签了进来,合同都是普遍的三七分。 凭什么没名气的凌浅,周晏城愿意给她五成的分成。 “你没有资格质疑我的决定。”周晏城沉声说。 “我没有质疑,我只是在问你而已?” “林娇娇,你只是我公司旗下的艺人,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老板。”周晏城坐在沙发上,掀眼皮凝着她。 林娇娇往后退了半步,垂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身份的差距早在三年前,开始颠倒了,她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周晏城。 她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 她咬牙对上周晏城冰冷的视线,“周晏城,你不要忘了,当初如果不是我告诉你,三年前开车撞人的是凌浅,你现在还在满世界找人吧?” 周晏城脖颈间血管暴起,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坐起身,走到林娇娇身边。 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到墙边。 冰冷的墙壁贴着她的后背,尽管室内开着暖气,但她浑身还是寒彻刺骨。 周晏城凝着她,手捏着她的下巴,“林娇娇,我劝你识趣。” “三年前,凌氏集团破产,你家的产业也遭到重创,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混着。” “关于你透露的信息,我已经还清了。” “现在能在乐宜娱乐上班,你应该知足。” 林娇娇听着周晏城一句句说着,心往下坠,眼里闪着无人察觉的细碎光亮。 果然,周晏城从来没爱过她。 在他还是顾息靳身边的小跟班时,他还愿意搭理一下她。 如今,不需要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人。 她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嘴角抽搐着,抬眼对上周晏城森冷的眼神,“林筱沫,她已经死了。” 周晏城捏住她下巴手用力,下巴仿佛要碎掉一般。 周晏城眼底闪过一阵阴霾,“你不配提她。” 林娇娇没有挣扎,眼底闪着泪光,强忍着没让泪水往下落。 “我不配,你配吗?” 她死之后,你去墓碑看过一次吗?她死后,你不是依旧在床上和我很享受吗?她死后,你现在有了名利,却连为她报仇都没做到。 “所以,你配吗?” 林娇娇说的每一个字都刺激到周晏城的神经,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林娇娇被下巴处传来的痛感涨红了脸,周晏城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打算。 下巴处的手松开,被扣住的手腕也没了桎梏。 林娇娇被迫仰起的头平视前方,只见周晏城把头垂下,长叹了口气。 退到一步之远的距离,手指转动座椅,像一个抽干了空气的气球一样,瘫坐在凳子上。 “林娇娇,我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 “你该保持好你的边界,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心里要有数。”周晏城抬眸看着她。 林娇娇被周晏城眼底冒出的怒意惊到,她才意识到,她好像真的惹到他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顾息靳被人抛弃了 凌浅走出周晏城的办公室后,将要走出公司大门时,停住脚步,折返。 “您好,请问你这里有文件袋吗?我有东西需要装一下。”凌浅在前台处问着。 原本低着头在处理工作的人儿,闻声抬头,看到凌浅,惊喜道:“啊!凌浅姐,你今天怎么来了呀!” “上次你走了之后,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凌浅愣了会,脑海里回忆起上次来乐宜娱乐公司的场景,好像就是面前这个小姑娘带她去的周总办公室。 “是你呀!好久不见。”凌浅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礼貌的和她打招呼。 “啊啊啊!没想到您还记得我,我好开心呀!” 李木激动的说,视线落在她手上拿着的那份文件上。 她脖子往前凑了凑,低声对凌浅说:“你是不是已经和我们公司签约了呀?” 凌浅看着她一脸神秘模样,笑道:“是的。” “哇,凌浅姐你终于来我们公司了,我盼这一天盼了好久啊!”李木十分激动。 她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深黄色的文件密封袋,递到凌浅面前。 凌浅接过,把手里的合同装进文件袋里,密封好。 “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好的,下次见。”李木笑着朝着她挥手。 凌浅发现自己来乐宜娱乐公司两次,李木见到她都很高兴。 这样纯真的笑容,让凌浅心情好了些。 她在楼下,给老李打了个电话,车没一会就开到写字楼门口。 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去刚才我跟你发的位置吧。”凌浅说。 老李在手机上操作了下,发动车辆往京市糕点店开去。 * 京华集团总裁办。 周晏城没提前跟顾息靳打招呼,直接上楼,敲响了总裁办的大门。 顾息靳唇边叼着一根冒着猩红的火光的烟,沉声说:“进。” 总裁办大门被推开,门外的人走了进来,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人,你送回去了吧?”顾息靳把唇边的烟嘴拿下,指节夹着,手自然垂楼,眼睛看着窗外。 身后的人没说话,只是慢慢走近。 “顾总,有什么烦心事吗?” 顾息靳听到身后的声音,指尖一顿,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把没抽完的半截烟按进透明的烟灰缸底部。 “你怎么来了?”顾息靳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沉声问。 周晏城走到一旁的酒架上,拿出一瓶酒和一个干净的酒杯。 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看看你,不行呀。” 顾息靳,抬脚走了过去,坐在离周晏城半臂之远的距离。 周晏城拿起桌上的酒,把酒倒入透明的酒杯内。 侧头看着顾息靳,一脸笑意,把酒杯拿起,往唇边递。 刚抬手,被坐在一旁的顾息靳抬手拦下,把酒杯抢了过去,手心朝内扣着酒杯口。 “你换个杯子。”毫无余地的话,周晏城愣了一秒后,笑了笑。 “靳哥,不就是个杯子吗?我换一个。” 在南城认识顾息靳的时候,他就知道,顾息靳这人洁癖非常严重。 酒柜内摆放的所有酒杯,每天一换,只要是用过的,都会被扔掉。 所以,他不用顾忌什么,因为每一次拿的都是新的。 周晏城走到酒柜边,随手取了一只透明的酒杯,朝着顾息靳的方向晃了晃,“靳哥?这个行吗?” 顾息靳淡淡扫过一眼,回头,视线落在那盛满红酒的杯壁上。 这个酒杯,是凌浅那日在这等他到半夜时,用过的杯子。 也是他整个酒柜里唯一的旧杯子。 他手握着酒杯,指腹在杯壁敲了几下,“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周晏城倒酒的动作一顿,“我就是想着我们好久没见了,所以今天刚好有时间抽空来看看你。” 顾息靳唇角一扯,这些年,只要周晏城有事,都会主动找他。 周晏城见面前的人,没说话,桌面上的酒也未动半分。 “靳哥,我这次找你真没什么事。”他拿起酒杯递到顾息靳面前。 “主要是为了上门恭喜你。”周晏城笑着说。 顾息靳抬手拿起酒杯,和周晏城拿过来的酒杯轻轻撞了一下,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他把酒递至唇边,喝了一小口。 “恭喜什么?”顾息靳问。 “恭喜你终于和凌浅结婚了啊!”周晏城兴奋的说。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终于,凌浅签入他旗下的公司,和顾息靳离婚了。 顾息靳神色一顿,侧头看他,“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周晏城说:“靳哥,之前凌浅缠着你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嫌烦吗?如今你和她再无瓜葛,不值得恭喜吗?” 顾息靳听完周晏城说的这话,眸色一沉,把杯中的酒全部灌入喉中。 周晏城全然不知顾息靳眸色的变化,自顾自说:“你和凌浅离婚之后,马上就可以和周淼结婚了,真好啊!” 顾息靳把手里的空酒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 沉闷的响声,让周晏城侧眸看向他,只见顾息靳脸上丝毫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有些失落。 他有些疑惑,顾息靳为什么不开心呢? 好不容易可以解脱,去追求周淼了,不好吗? 周晏城没再说话,顾息靳眼底森冷,他看着都发怵。 他把酒瓶拿了起来,往顾息靳酒杯里又倒了一杯。 酒瓶刚刚下,坐在身边的人又把这一杯灌入喉中,眉间皱着,靠在座椅上,手握着杯壁,青筋暴起。 这办公室,沉闷的气氛让周晏城觉得有些压抑,拿起酒杯,“靳哥,不管如何,我都要恭喜你!” 他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 顾息靳舌尖抵着下颚,掀眼皮看着他,轻嗤一声:“我顾息靳被人抛弃了,有什么好恭喜的!” 话落,周晏城呆愣住。 转念一想,这是因为离婚面子上挂不住了,觉得自己离婚了会被周淼嫌弃吗? 他看着顾息靳说:“靳哥,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这么帅这么有钱,怎么可能会追不到周小姐啊。” “放心吧,我给你打包票,你和周小姐一定可以终成眷属!” 顾息靳冷眼瞥他,“眷属你妹!”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尽快和她解约。 周晏城手里的酒杯晃了晃,立马道歉,“靳哥,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在他印象中,顾息靳很少会说这些话。 这次难道是自己不小心戳到他自尊心了。 他偷偷瞅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顾息靳,脸上的神情不像是被伤到自尊的样子,一种莫名的伤感,像失去主心骨一般。 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但,他这是第一次见顾息靳这样。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内,一瞬间变得十分安静。 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让周晏城喘了口气。 顾息靳把酒杯放在桌面,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沉寂的眸光闪了一瞬,按下接听键。 “喂?顾息靳,你今天什么时候来医院,奶奶要见你。”凌浅在电话那头轻声说。 听筒内没有杂音,只有凌浅的声音和回荡的余音。 想来她应该是避开奶奶打来的电话,大概是在楼梯间给他打的电话。 他余光瞥过手腕上的表,淡淡道:“一小时后到。”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过去。”顾息靳接着说。 “不用了,你人过来就行。”凌浅说完,把电话挂断。 在一旁的周晏城看着神色有些许缓和的顾息靳,是不是我未来嫂子打来的电话呀? “你就不能稍微安静点?”顾息靳说。 “我刚才不是很安静吗?我就是比较好奇,是谁能让你主动问,她要不要吃什么?”周晏城好奇道。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顾息靳对他家里人都没这样问过。 外表高冷,对谁都很疏离,如果不是他当初一直缠着顾息靳,想要和他做朋友,恐怕就要被他这副冷淡的外表,给骗了。 “你老实交代,今天找我什么事情?”顾息靳不想继续跟他绕弯子,说完好出发去医院。 周晏城避开他的视线,缓缓开口:“是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我公司旗下有个娱乐公司,我今天把凌浅签下来了。”周晏城说。 他来除了恭喜顾息靳,终于摆脱凌浅的纠缠,还有这件事要告诉顾息靳。 顾息靳眉间紧皱,“合同已经签完了?” “是的。” “你尽快和她解约。”顾息靳平静的说出这话。 周晏城疑惑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听我的没有错。” “我知道你在工作上所有的决策都没有错,但这次我想知道具体的原因。”周晏城继续追问。 他这次并不是来向顾息靳请教的,他只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他。 毕竟,现在凌浅和顾息靳已经签完离婚协议,而且已经去民政局申请离婚。 凌浅失去顾息靳的庇护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解约。 “我说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顾息靳冷声道。 周晏城低头,“好的,我知道了。” 他和顾息靳简单告别后,下楼离开了京华集团。 车内,他仔细斟酌顾息靳在楼上跟他说的话。 之前,他每一次投资决策都问过顾息靳,每一次顾息靳都会告诉他,值不值得投资。 但原因没有一次告诉过他。 不过,就算顾息靳告诉他了,他也不愿意去细想。 从南城到京市,打拼这么多年,要不是因为顾息靳,他到不了如今的地位。 只是这次,他不想错失这一次机会。 这一次唯一能把凌浅掌控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机会。 顾息靳把剩下的公务处理完后,跟老李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老李在京华大楼门口停下。 顾息靳下楼,上车。 “老李,你抽时间去查一下,凌浅是不是已经签到乐宜娱乐公司了。”顾息靳说。 “好的,顾总。”老李说完,觉得顾总口中的乐宜娱乐公司很熟悉。 “顾总,我今天下午送凌小姐去了一趟您说的这个娱乐公司,回来的时候她手上好像拿了一份文件。”老李说。 顾息靳眸光沉了沉,“你在确认一下这件事。” “好的。” 京市中心医院门口。 黑色迈巴赫内,顾息靳把黑色大衣穿上,指腹按了按太阳穴,满脸愁容。 他原本打算明天打电话和周晏城说一声,不要签凌浅。 可没想到,速度这么快,他们才办完离婚申请登记,就已经签完合同了。 只希望周晏城这次也能听他的话,和凌浅尽快解约。 老李下车,站在顾息靳车窗旁,手握成半拳,在黑色玻璃上扣了两下。 拉开车门,顾息靳从车上下来。 径直走进医院。 没一会,到了老太太的病房外。 他停住脚步,唇角试图往上扬了好几次,终于把笑容定在脸上,迫使眉间舒展开。 推门走了进去。 “顾息靳,你这小子,不是说好一起回,怎么能让凌浅先回来呢!”老太太半躺在病床上看着他骂着。 凌浅背对着他,没转身,“琬姐,顾息靳本来也是想跟我一起回来的,只是中途有点事情要回公司处理,所以来晚了点。” 老太太听完凌浅的话,神色缓和了点。 “既然浅儿都替你说话了,那我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咯。”老太太瞥了顾息靳一眼,看着凌浅。 顾息靳上前几步,走到凌浅身边,手很自然地搭在她右肩上。 凌浅身体绷直,下一秒放松下来。 她抬头朝着顾息靳挤出一个笑容,转而看向老太太,“晚上您想吃点什么,我和顾息靳给您去买。”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看着你们俩我就不饿了。”老太太眸光明亮的看着面前的俩人。 真好啊,看这样子凌浅应该不生顾息靳的气了,她的曾孙女有着落了。 凌浅微愣,没反应过来老太太话里的意思。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张姐,嘴角憋着笑,看着她和顾息靳。 凌浅瞬间反应过来。 “琬姐,你居然现在都会内涵我了。”凌浅握住老太太的手,笑着捏了捏。 “我内涵你什么了?”老太太一脸无辜的问她。 “您说您看着我们就不饿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凌浅眯着眼问。 老太太仰起头,“当然是字面意思啊。” 凌浅看着一脸傲娇的老太太,哭笑不得。 第一百二十章 善意的谎言也是毒药 “你都在医院陪了我快一天了,今天早点跟息靳回去吧。”老太太收敛神色,看着凌浅认真说。 “我在这陪您吃完晚饭再回去吧。”凌浅说。 老太太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糕点,笑着说:“你今天给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晚饭恐怕会晚点吃,你就别在这陪我了。” “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再过来陪我。” 凌浅见老太太依旧坚持让她和顾息靳先回去,妥协道:“好吧,那我明日一早就来看您。” “嗯呐,记得明天不要那么着急,连鞋袜都忘了穿就出门了。”老太太打趣道。 凌浅垂眸,有些害羞,“知道啦,琬姐。” “有小张在这照顾我,你就放心吧。”老太太看到凌浅眼里的担忧,宽慰道。 顾息靳搭在凌浅肩头的手拍了下,“放心吧,明天我们再来陪老太太。” 凌浅侧头看了他一眼,起身,“那我明天再来看您,您今天晚上记得好好休息呀。” “好的,你就放心吧。”老太太说。 凌浅和顾息靳转身,走出病房。 病房门关上之际,老太太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往下落了落。 “您老人家怎么了?”站在一旁的张姐察觉到老太太的落寞情绪。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房间里顿时冷清了些。”老太太淡淡的说。 张姐笑着说:“等凌小姐和顾二少爷有了宝宝,您就不觉得冷清了。” 老太太听完张姐说的话,神色缓和了点,“也是,我就盼着他们俩给我生个女娃娃呢。” 病房外,凌浅跟在顾息靳身后,走到半道,遇到了顾慕言。 “弟妹,你们是要回去了吗?”顾慕言停住脚步问。 凌浅说:“是啊,奶奶让我和顾息靳今天晚上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来。” 凌浅说完,看向站在身前的顾息靳,“我有话要和......你哥说,要不你先回吧。” 站在她身前的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嗯。” “弟妹,难得听你叫我一声哥啊!”顾慕言背倚着墙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其实也是很难开口喊顾慕言哥哥的,毕竟从年龄上来讲,顾慕言要小她几岁。 再者,她从没听到顾息靳叫过顾慕言哥哥。 只是刚才在顾息靳,面前她多少顾及了顾家的辈分,才喊了他哥。 “我有话想问你,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凌浅说。 “刚好,我也有话想问你。” 顾慕言把手里的饭盒袋子颠了颠,看着凌浅,“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给奶奶送了饭就出来。” 凌浅点点头。 顾慕言提着饭盒朝着老太太的病房处走去。 没一会,顾慕言便走了出来。 他抬手指了指走道不远处的楼梯间,“要不我们去那说吧,比较安静,也方便。” “好的。” 凌浅抬脚朝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 楼梯间的铁门开合,她和顾慕言走了进去。 走道上的声音瞬间被这铁门隔绝开来,安静了不少。 “弟妹,可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顾息靳离婚了?”顾慕言单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侧头看着走道楼梯处。 “是的。” “我和顾息靳结婚本就是一场交易,如今时间已经过了,自然要按约定离婚。”凌浅平静的说。 顾慕言喉结滚了滚,“奶奶不希望你们离婚。” 他的声音不似之前那样玩世不恭,在安静的楼道处,格外沉稳。 凌浅目光不禁落在他身上。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顾家,除奶奶以外,都希望我和顾息靳离婚,包括他自己。”凌浅说。 从她和顾息靳结婚那日起,凌浅便知道顾家无一人支持这场婚礼。 顾慕言视线转向她,眸色沉了沉。 “你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他眉梢轻挑,睨着她,又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沉稳,是她看花了眼。 “你为什么要和奶奶打赌?”凌浅淡淡的问,话里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他这样做的缘由。 顾慕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银色打火机,指尖玩转,打火机瞬间发出瑶瑶火光,在这算不上明亮的地方,显得熠熠生辉。 凌浅视线被他手中的火光吸引,转瞬之间,熄灭,又再次燃起。 “你说的是我拿你和顾息靳离婚的事情打赌?” “是的。” “奶奶今天才脱离生命危险,医生交代不能再受刺激,所以,我想问下,你这样做是否有什么原因?”凌浅问。 顾慕言浅浅一笑,“弟妹不是知道吗?奶奶说过,我一直是个说话犯浑的人,自然是想惹她老人家不高兴,故意说的。“ 凌浅微愣。 在病房内,老太太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对于顾慕言说的那些话,只是嘴上有些生气,但不往心里去。 “弟妹,你和顾息靳的事情,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老太太,一直瞒着也不好。” “善意的谎言,也是毒药。”顾慕言说。 手里握着的银色打火机放进口袋里,转身出去。 凌浅知道,这件事始终都要跟老太太说的,只是她不知道何时才是好的时机。 好的时机到了,她又能否忍心开口。 凌浅站了会,拉开铁门,往楼下走去。 神色有些恍然,知道怎么办,但不知道如何办这件事才算好。 “凌小姐,您来了。” 前方传来老李的声音,打断了凌浅的思绪。 她闻声望去,只见老李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顾息靳身边。 顾息靳没看她,低头皱眉看着手机,他在凌浅的记忆里好像一直都很忙。 凌浅走到老李身边,“凌小姐,下雨了,这把伞您拿着吧。” 老李把手里拿着的那把黑伞递了过去,凌浅这才发现,阴沉的天气居然飘起了小雨。 凌浅把伞撑开,正欲抬脚往医院门口走。 顾息靳没看她,沉声说:“凌浅,我有话跟你说。” 凌浅脚步停下,看了站在身旁的顾息靳,收回视线,淡淡回了个好字。 “凌小姐,车就在医院门口,您和顾总在车上说吧,车上暖和点。”老李说完,撑着伞往前走。 凌浅跟在身后。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时机 京市中心医院门口。 黑色迈巴赫内。 老李把伞收入后备箱,走到驾驶座上,把暖气打开。 凌浅和顾息靳坐在车厢后座上,车厢内没一会就热了起来,凌浅发梢上不易察觉的水珠,随着车厢内的温度升高,慢慢消失。 “凌浅,你今天是不是和乐宜娱乐公司签了合同?”顾息靳沉声问。 凌浅愣住,她和顾息靳下午才去民政局,后面她才去的乐宜娱乐公司,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视线落在眼前面的驾驶位上。 “是的,下午签的。”凌浅如实回答。 顾息靳双膝叠坐,看着她,沉声道:“明天去把合同解约。” 他的声音冰冷,与车厢内的温度格格不入。 明明没打开车窗,可她仍感到从顾息靳身边拂过的冷冽寒冬的气息,冰彻刺骨。 她侧头,肆无忌惮地对上顾息靳的视线。 明明她和顾息靳都坐在同一辆车上,坐在她身边的人依旧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命令她,解约。 “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你没资格命令我。” “我不会解约的。”凌浅坚定的说。 “你为什么非要进娱乐圈?”顾息靳蹙眉,话锋尖锐,对准了她。 凌浅神情一顿,“我之前一直很喜欢演戏,进娱乐圈怎么了?” “是喜欢,还是娱乐圈好赚钱?”顾息靳挑眉问,眼底满是轻蔑和嘲讽。 凌浅嘴角一扯,这么多年,他居然连自己的喜好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当然,是好赚钱。”凌浅神色淡然。 顾息靳冷哼一声,轻嗤道:“我留给的财产难道还不够你用吗?” 凌浅看的真切,那幽深漆黑的瞳孔里,尽是嘲讽。 她唇角上扬,慢悠悠道:“你给我的财产是我要你给我的吗?是你自己自愿给的。” “顾总,您既然已经给了我,就说明财产属于我,我怎么支配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您费心。” “还有,我并不觉得您分给我的财产,能够我花。” 顾息靳冰冷的脸上,浮上一丝怒意,抬手把脖颈间的领带扯了扯。 “老李,把温度调低点。”顾息靳说。 近十年的温顺乖巧,让顾息靳以为,这次他说的话,凌浅会直接照办,不问缘由。 没想到,这样真实的凌浅在他面前,竟有些招架不住,心底泛起一丝烦闷。 凌浅见顾息靳没说话,接着说:“我进娱乐圈是碍着你了吗?你是不喜欢圈内人,还是我不喜欢我做艺人?” 顾息靳眸色沉了沉,“别转移话题。“ “你知道的,你不愿意解约,我有的是办法。”顾息靳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凌浅面色一僵,随即恢复正常。 “如果顾总您是不喜欢圈内人,就请让周淼周小姐退圈。” “跟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您是不喜欢我做艺人。” “抱歉,一个月之后,离婚证领了我们之间就毫无瓜葛,我作何决定,与您无关。” 凌浅神色坦然。 “您不用威胁我,我说过我不解约,我也不想赔那一千万的违约金。” 顾息靳第一次发现,自己说一句,凌浅就有三四句等着他。 他挪开视线,望向窗外,喉结上下滚动,口中的话像热水里的汤圆滚了一遍又一遍,“我不是想阻止你进娱乐圈,只是时机未到”。 细雨淋在车窗玻璃上,自上而下滑落。 凌浅轻笑道:“时机?” 她嘴角轻扯,嘲讽道:“我们结婚的时候是好时机吗?” “我进监狱的时候是好时机吗?” “对你,高高在上的顾总来说,是好时机,对我而言,从来不是好时机。” 顾息靳不可置信的看着凌浅眼中的嘲讽和疏离,心不停往下坠。 每一句都刺向他的心脏。 他知道三年前送她入狱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在众多选择里,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她。 他不敢相信,对于凌浅而言,是这样看待他的。 “所以,你还是不肯解约是吗?”顾息靳冷声问。 “是。” 凌浅说完,拉开车门走下车,用力把门关上。 嘴角勾出一抹苦笑,没想到自己曾经爱过的人,连她喜欢什么也不知道,居然还要阻止她签约。 她凭什么要等时机,又凭什么要等顾息靳口中的时机。 砰! 后车门关上,在车门拉开的一瞬间,寒风涌了进来,顾息靳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凌浅下车的背影,比寒风更加刺痛。 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没有针锋相对,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他烦躁的把脖颈上的领带扯掉,单手解开两颗纽扣。 他一直都知道凌浅倔强,自己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谁劝都没用。 可时间太久太久了,她在自己身边事事都顺着他,事事依着他。 让顾息靳以为,这次只要他说,她也会答应。 习惯真的太可怕了,可怕的差点忘记凌浅以前的样子。 她原本就是这样人啊。 “顾总,凌小姐那边要不要我找时间再劝劝?”老李问。 顾息靳把手机摔在沙发上,右手揉着眉心。 “不用了。”顾息靳说。 她本就是固执的人,不然也不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他这么多年。 这些年,他推开她很多很多次,可她依旧一如既往的喜欢着他。 想到这,顾息靳眼底泛起一丝失落。 如今,她已经不喜欢了吧。 “顾总,我们之前安排的计划要不要提前?”老李问。 “暂时不用,其余的事情照旧,事情有进展后,再考虑往下推进。”顾息靳说。 “好的。” 黑色的迈巴赫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跟在一辆出租车后,永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凌浅付钱,拉开车门,快速下车。 南城的雨比京市市中心要大上一些,她双手举过头顶,遮住额前的雨水。 黑色迈巴赫停在不远处,“顾总,要不要我下去给凌小姐送伞?” “不用了。” 顾息靳看着窗外那一路小跑着的背影,没挪开眼。 现在的她,应该不希望自己跟着她吧。 “回去吧。”顾息靳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凌浅,缓缓开口。 “好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闹着离婚 凌浅在楼下,把身上的雨水拍了下。 淋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显得狼狈。 她走上楼,在门外嗅到饭菜的香味,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房间里弥漫着菜香味,凌浅把门关上,咽了咽口水。 她快速跑到自己卧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头发吹干。 准备出卧室门时,视线落在脚上那双黑色雪地靴。 她把顾息靳给的鞋盒,打开,把黑色雪地靴脱下,换上了今早出门的拖鞋。 母亲把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时,恰好撞见凌浅从卧室里出来。 “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母亲惊讶道。 “妈,我是在你做菜的时候回来的,看你在厨房那么认真,就没叫你。”凌浅朝着餐桌边走去,笑着说。 餐桌上的菜,都是家常菜,但每一道都是凌浅喜欢吃的。 “刚好你回来了,一起吃饭吧。”母亲看着她盯着桌上的菜那发亮的眼睛,笑着把碗筷递给她。 凌浅一直都是如此,只要看见她喜欢吃的菜,眼神立马就会出卖她的心思。 她双手接过,等母亲从厨房又重新拿了碗筷过来,才坐下一起吃。 母亲见到凌浅如今这么懂事,心底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曾经那个被她和慎言宠大的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 “妈,快吃呀!”凌浅没察觉到母亲的异样,催促着。 “好好好。” 凌浅吃完,看着坐在对面的母亲。 最近一段时间,母亲不像前段时间,经常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也没有经常去医院坐在父亲病房门口了。 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凌浅笑了笑,抢着和母亲收拾碗筷,最终母亲拗不过她,让她收拾去了。 她把餐桌收拾完,走到母亲的卧室里,坐在母亲床边。 “今天下班回来,看到桌上放着你没吃的早餐,是不是有急事出去了?”母亲把手搭在她手背上。 “是的,顾息靳的奶奶生病了,我着急,就直接去了医院。”凌浅说。 母亲担忧道:“老人家还好吗?” “还好,你不用担心。”凌浅的手反握住母亲的手。 “浅儿,要好好处理你和顾息靳之间的事情,如今凌家已今非昔比,帮衬不了你。”母亲眼底闪过一阵失落。 凌浅明白,如果是三年前凌家盛世的时候,她和顾息靳之间的事情闹的多难堪,都会有凌家为她兜底。 如今不一样了,顾家是京市的龙头老大,顾息靳更是京市首富,现在的她得罪不起。 “妈,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凌浅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说道。 凌浅陪着母亲坐了会,关灯,把门带上,走进自己房间。 刚坐下,手机便响了。 她蹙眉,把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起,看到屏幕上的备注时,抿了抿嘴,不情愿的按动接听键。 “凌浅,你现在胆子变大了不少,敢不接我电话!” 她还未把手机递至耳旁,听筒里的声音就听的一清二楚,是赵曲钥的声音。 唇瓣张合,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母亲刚刚交代过,要好好处理。 “你找我什么事?”凌浅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反问她。 “你还好意思问,是不是你闹着要和息靳离婚把老太太气到医院去的?”赵曲钥在电话那头大声质问。 凌浅眉间蹙地更深,之前催她和顾息靳离婚的人是她,如今质问她要和顾息靳离婚的人也是她。 她到底要干什么! “闹着?” “赵曲钥,麻烦你去找你儿子,是他跟奶奶说我要和他离婚的事情,把奶奶气到医院去的,跟我没关系。” “再者,我本来就是要和你儿子离婚,怎么个闹法。” “难不成是我要离婚,你儿子偏不让我离吗?”凌浅说。 赵曲钥在电话那头听着凌浅轻浮的语调,一连反驳了她好几句,气不打一处来。 “我跟你说不清楚。” “我只问你一句,你跟顾息靳离婚没?” 赵曲钥被她这几句呛的满脸通红,本以为能在凌浅身上发泄一下,没想到凌浅这样伶牙俐齿。 今天一早老太太被送往医院后,顾霆业立马就知道了,一通电话打到她手机上,把她骂了一顿。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顾霆业没给她好脸色。 赵曲钥气不过,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凌浅,没想到凌浅都没接,憋在心底的怒气压抑的久了,在凌浅接她电话的一瞬间,从心底涌了上来。 “你去问你儿子。”凌浅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赵曲钥气急,把手机重重摔在沙发上。 凌浅把手机关机,不想赵曲钥再打电话过来扰她清梦。 一觉醒来,周晏城跟她发了短信通知,需要她今天上午来公司报到。 凌浅看到短信,【好的。】 切回界面,拨通了老太太的电话。 “喂?浅呀,是不是现在准备出门来医院陪我了?” 听筒里传来老太太的好听的声音,凌浅停顿了下,“琬姐,我今天要去公司一趟,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来陪你。” “好不好?”凌浅轻哄道。 “好呀,我在医院等你哦。”老太太说。 凌浅听到老太太这样说,悬着的心,缓缓落在该在的位置上。 本以为老太太会生气,没想到哄一哄就没事了,上了年纪的人像小孩子一样,怪可爱的。 凌浅嘴角泛起淡淡地笑意,“好的,你乖乖在医院一边休息一边等我哦~” 她简单洗漱了下,把母亲给她准备的早餐吃完,就出门了。 乐宜娱乐公司。 凌浅刚走进公司门口,在前台处的李木立马凑到她身边,笑意满满:“凌浅姐,早!” 她浅浅一笑,回应道:“早。” “周总,在办公室等你,你直接过去就行。”李木笑着说。 “好的。”凌浅说完,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抬手在门上扣了三下,门内传来一声,“进来。” 凌浅推开门,抬脚走了进去,对上周晏城的视线,“我到了周总。” 周晏城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周淼 凌浅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周晏城起身,拿了两个玻璃杯。 倒了杯水放在凌浅面前。 他在凌浅身旁落座。 “今天叫你来,是有事想问下你。”周晏城说。 凌浅拿起桌面上的水杯,缓缓喝了一小口,水温刚刚好,不冷也不烫。 “什么事情?”凌浅问。 “关于你经纪人的事情,你是让公司给你安排还是自己原本就有?”周晏城问。 凌浅微愣,关于经纪人的事情原本她是想等进组后,再主动和周晏城提这件事,没想到他倒先提出来了。 “我有经纪人,不用公司另外安排。”凌浅如实说。 “好。”周晏城手握住杯壁上,慢慢递至唇边,喝了一口。 “除了这件事外,周总还有别的事情吗?”凌浅开口问。 她看着坐在身边的周晏城,虽然没说话,但直觉告诉她,他还有事情要说。 周晏城避开凌浅的视线,仰头把杯里的水喝完。 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桌面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递到凌浅面前。 “这是公司给你定制的包装计划,你先熟悉一下。”周晏城说。 凌浅接过。 她打开文件夹,第一张纸上写着,【乐宜娱乐旗下艺人量身定做计划书】。 凌浅把这页翻开,内页里写着醒目的三个字,瞬间刺痛她的眼睛。 拿着文件夹的手,不自觉拽紧。 她缓缓抬眸,卷翘的睫毛轻颤,眼底的几分怒意隐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周晏城。 “周总,小周淼是什么意思?”凌浅问。 周晏城把刚放在桌面上的水加满,视线落在她脸上,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字面意思。” 周晏城的声音很淡很淡,凌浅心往下一沉。 他感受到凌浅脸上掩藏着的不甘和愤怒的情绪,唇角往上扬了扬,眯起眼凝着她:“凌浅,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都想成为周淼吗?” “现在不是有个现成的机会摆在你面前。” 凌浅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周晏城,十年前一直都是顾息靳身边的小跟班,存在感一直都不强,她当时很少会注意到他。 她记得,这十年她和周晏城没什么太大的冲突,为什么如今要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 虽然之前她在顾息靳面前,真心表露过自己对当红国内明星周淼的羡慕,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像她一样,在国内闪耀的新星。 可如今,时过境迁,她不想和周淼这个人沾上半分关系。 “我签入你公司,不想为了成为谁的替身的。”凌浅盯着他,一字一句说着。 周晏城挪开视线,双眸闪过一丝得意,指尖敲着桌面,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当然。” 话音刚落,周晏城直直盯着凌浅,“我和你签这份合同,就是想让你成为周淼的替身。” 周晏城的声音里,不轻不重。 凌浅背脊绷直,紧拽着文件夹的手不自觉颤抖着。 她站起身,把手中的文件夹狠狠摔在沙发上,眼底隐藏的愤怒全然暴露,“周晏城,你什么意思!” 周晏城半坐在身后的办公桌上,看到凌浅眼底的愤怒,不禁笑了出来。 “凌浅,装了十年,你还是老样子啊!”周晏城轻挑的看着她,挑眉道。 凌浅心底压着的火已经涌上大脑,她想不明白周晏城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做周淼的替身,这么多年,她早就对这个身份感到恶心。 如今,他居然让自己在演艺圈里的形象完全去模仿周淼,成为演艺圈里的“小周淼”。 她只会更觉得恶心。 “凌浅,你急着什么,听我把话说完。” “你进娱乐圈只有一部前段时间才拍完的网剧,如今,要在演艺圈立足,你只能借着你的外貌优势,才能在娱乐圈快速出圈。” “当然,还有你精湛的演技。”周晏城说。 凌浅双手握拳,让自己尽量保持理智。 周晏城说的上一句话,她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样。 娱乐圈从来不缺美女,也不缺几分长的像周淼的人,不少人都会在自己身上贴着“小周淼”的标签,只为快速获得热度。 这样的事情,在娱乐圈早已见怪不怪。 至于,精湛的演技。 凌浅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周晏城这话可不是在夸她,而是在嘲讽她。 为了追求顾息靳,模仿周淼的言行举止,神态性格,整整十年。 尽管原本的长相只有三分像,可一旦把关于周淼的神态性格加上,那便有七八分相像。 整个娱乐圈,应该无人比她演的更像了吧。 “我要是不愿意呢?”凌浅问。 周晏城淡淡道:“你要知道在京市所有的娱乐公司,都不会给你五五分成。” “而且,对于在娱乐圈毫无热度的你来说,我相信乐宜娱乐公司是你最好的选择。” 周晏城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挣扎着想要逃出牢笼的猎物一般。 凌浅知道,他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之前拍的那部网剧,一直被压,没有任何定档和宣传的消息。 在娱乐圈里,她是最不起眼的艺人。 “我要解约。”凌浅看着周晏城,平静的说。 周晏城脸上的笑僵住,他没想过凌浅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解约。 毕竟,对于现在的凌浅来说,违约金不是一笔小数目。 “凌浅,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毕竟违约金不是你能付得起的。”周晏城神色恢复正常。 凌浅在说出解约这句话时,就已经考虑到违约金的事情。 一千万她还是付得起,只是她不想还没领结婚证就动用顾息靳的给她的财产。 而且她昨天还在车里信誓旦旦地在他面前说,自己不会解约。 “凌浅,你要知道,这份计划书,对于你和公司而言,是最快获利的方法。” “只要你签京市任何一家娱乐公司,都会给你制定这样一份方案。” 周晏城神色有些慌张,克制着情绪劝道。 已经到笼子里的猎物,他不能这么轻易放她离开。 凌浅情绪慢慢缓和,仔细一想,周晏城说的话从利益的角度上分析确实是这样。 在京市,任何一家公司,都会采取,对公司最有利的方案。 就算她和乐宜娱乐解约了,下一家公司依旧会采取这样的方案,除非不签娱乐公司。 周晏城察觉到凌浅有一丝犹豫,神色慢慢缓和下来,“凌浅,你好好考虑一下,从对自己有利和公司有利的方向想一想,想好答复我就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同样的选择 周晏城走到沙发旁,把摔在沙发上的文件夹,拿起,递到凌浅面前。 “至于这份计划书,你还是看完比较好。” “希望你能尽快答复我,后面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工作。”周晏城说。 凌浅视线落在周晏城手上拿着的文件夹上,慢慢往上移。 那张算不上熟悉的脸上,十分坦然。 她抿了抿嘴,把计划书接过,“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你这份计划书我也会好好看的。” 周晏城看着凌浅眼底带着一丝狠意,最后几个字的尾音越来越重。 果然,她只有在顾息靳面上才会套上伪装。 周晏城挥挥手,轻笑道:“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凌浅径直走出办公室,把门带上。 一见到刚出来的凌浅,李木立马笑着迎了上去,见到面前的人一脸愁容,眉间皱起,担忧道:“凌浅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浅看着她,勉强的笑了下,“没事。” 李木见到凌浅脸上的笑,心里更不好受了,要真的没事,怎么可能笑的这么沉重呢。 “凌浅姐,我带你去办公室吧。”李木说完转身。 凌浅跟在她身后。 半身裙下纤细白净的一双腿,让凌浅觉得格外熟悉,总觉得记忆里在哪里见过,不止见过一次。 “到了,这是周总特意给你安排的办公室。”李木把办公室门打开。 凌浅看到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对于现在她来说,已经足够。 她走了进去,李木站在门口,“凌浅姐,我先去忙别的事情了,你先熟悉一下环境。” 说完,李木把房门带上。 办公室迎着落地窗,能透过窗外看到京市白昼的繁华。 凌浅坐在凳子上,克制着内心的嫌恶,把那份自己厌恶至极的计划书重新翻开。 忍着恶心,一页页把对她进入娱乐圈的每一步计划都看完了。 把她的个人情感排除在外,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份堪称完美的计划书。 如果换作是另一个和周淼长的像的人,应该会欣然接受吧。 可凌浅,不是别人。 长达十年的替身,只为得到顾息靳的爱。 如今还要在自己最爱的事业上,去靠模仿周淼获得热度,这种热度,她不需要。 乐宜娱乐办公室。 林娇娇推门进去。 “周晏城,你做了什么事惹的你刚招进来的人脸色那么难看?”林娇娇半坐在沙发上,侧眸问他。 周晏城淡淡瞥了她一眼,把视线收回来,“你说的是凌浅?” 林娇娇挑眉,“你刚签的艺人,除了凌浅还有谁?” 周晏城抬手摸了下鼻尖,“给她看了下公司定制的演员培养计划书。” “就这?” “就这。”周晏城平淡的说。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一份计划书吗?”林娇娇说。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既然是她的好姐妹,还是多劝劝她吧,要是不按公司执行是要赔违约金的。”周晏城掀眼皮看了眼林娇娇,眼里意味深长。 “好的,我知道了。”林娇娇说。 林娇娇待在周晏城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 凌浅把计划书往后翻了下,看到乐宜娱乐公司对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第一个代言在三天后进行,是一个刚研发出来的祛疤修复膏的代言。 凌浅把计划书合上,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拉开办公室的门,正好撞见路过她门口的林娇娇。 “早上好啊,凌浅。”林娇娇朝她打招呼。 “早上好。”凌浅回应道。 凌浅抬脚准备往大门处走去时,胳膊被林娇娇一把挽住,“凌浅,我们之前好歹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姐妹,如今,也不用这么生疏吧。” 林娇娇慢慢和她并肩站着,挽着她的手腕摇晃着。 凌浅伸手把林娇娇挽在她胳膊上的手抽了出去,“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不用跟我套近乎。” 林娇娇挂在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说话依旧不考虑别人感受。 “我确实有事找你,不过是想劝劝你。”林娇娇说。 “什么事?” 林娇娇指了指她刚刚关上的办公室的门,“进去聊吧。” 凌浅把办公室的门打开,走了进去,林娇娇跟在她身后。 她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纤细白皙的腿交叉着,打量着四周。 “听说你不满意周总对你定制的计划?”林娇娇问。 “是的。”凌浅说。 她知道林娇娇迟早会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林娇娇知道这么快。 “凌浅,你知道的,关于乐宜娱乐的每一个签约艺人,公司定制的计划都需要服从,不然......” “不然怎样?”凌浅蹙眉,她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 “不然如果损失了公司的利益,是需要付双倍违约金。”林娇娇顺着凌浅的话说。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如果我按照公司要求拍摄,公司和别人签的合同是五百万,我需要赔偿给公司一千万?”凌浅问。 这样的条款在娱乐圈很常见,当时签合同的时候,她也看到这一条。 可她签合同的时候,周晏城也没告诉她执行的是这样的方案啊。 “是的。” “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然以你现在的财产,是不可能赔得起这么多钱的。”林娇娇说。 凌浅垂眸,此刻更加坚定了要解约的念头。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提醒。”凌浅说。 “作为你之前的好姐妹,还是希望你能调整自己的心态,接受公司的定制方案。”林娇娇说。 林娇娇看着凌浅,十分平静地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她很诧异,现在的凌浅和她唯一的区别,不过就是凌浅暂时有着顾太太的身份,其余的没什么差别。 三年前家族企业的衰败,让她失去所有。 如果不是周晏城,她可能过的比现在更差,所以她对于乐宜娱乐给她定制的计划,不敢提任何反驳意见。 毕竟白纸黑字的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 她相信凌浅会跟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希望破灭 “林娇娇,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凌浅的声音再次从耳边传来,打断了林娇娇的思绪。 “我没什么事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林娇娇话刚说完,凌浅便径直走出办公室。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凌浅办公室内的陈设,嘴边扯出一抹苦笑。 这间办公室内的布置和周晏城办公室内的几乎一模一样,要说唯一不同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和房间的大小。 要知道,在乐宜娱乐公司,除了周晏城外,没有任何一个艺人,有单独的办公室。 凌浅是第一个。 “你在凌浅身上费尽心思,到头来就只是为了给她报仇吗?”林娇娇垂眸,看着地面,眼角湿润,不甘地喃喃道。 她微微仰头,让眼眶里的泪回流,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的那份计划书上。 林娇娇抬手把眼角的泪拭去,起身,走到办公桌边。 拿起桌面上的计划书,翻到第二页时,瞳孔刹那间猛缩,背脊绷直,脚步定在原地,挪动不了半分。 小周淼。 除了她以外,没人知道这三个字对凌浅是何等的讽刺。 只是没想到周晏城居然会给她定制这样的方案,对如今的凌浅来说,简直就是羞辱。 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周晏城会跟她说,让她劝一劝凌浅。 林娇娇一页页翻看到计划书的最后一页,惊讶的神色逐渐缓和。 不得不说,这份计划书就是为凌浅量身定制的,能最快出圈的方案。 * 凌浅下楼,打车去了银行。 她现在手上能支取的现金不足一百万,没办法支付一千万的违约金。 要想顺利解约,只能用顾息靳给的离婚财产里的那一亿财产的卡。 银行柜台前,她把那张金卡从包里拿出来,递到窗口内。 “您好,我想取一千万。”凌浅在窗口坐下。 “身份证。” 凌浅把身份证一并放了进去。 窗口内的工作人员看了看她,又仔细看了下身份证。 “你没有权限支取这张卡上的钱。” 从窗口传出来的话,让凌浅呆愣在那。 顾息靳不是已经把这张卡赠予她了吗?为什么她现在没有任何权限用。 “你的意思是这张卡现在不属于我?”凌浅问。 “你可以这样理解。” “这张卡如今属于锁定状态,目前账户,不是你的名字,所以你不能支取。” “我知道密码,也不能吗?”凌浅蹙眉,脱口而出。 “金额太大,需要银行卡持有人同意才行。”工作人员说。 凌浅叹了口气,“那算了,你把卡件还我吧。” 她拿回银行卡和身份证,放进自己的包里,呆坐在凳子上,背脊塌了下去。 唯一可以解约的希望,如今也没有了。 她不想跟顾息靳说,让他同意支取一千万现金。 自己昨晚在车上那么信誓旦旦的对他说,不会解约,不需要他管。 如今再去求他,只会更让顾息靳看不起。 手提包内的手机铃声响起,把凌浅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拿出手机,漫不经心的接起电话,“喂?” “喂?凌浅,你怎么还没到医院?”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入耳中,是顾息靳打来的。 内心开始挣扎。 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让顾息靳解除那张卡的权限,毕竟这通电话是他主动打过来的。 “凌浅?”冷冽的声音伴着电流声再次传了过来。 “啊,你刚刚说什么?”凌浅缓过神,问。 “什么时候来医院。”顾息靳说。 凌浅这会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答应了老太太处理完事情就去医院陪她。 没想到一晃就到中午了。 “我马上到,你先安抚一下琬姐。”凌浅急忙说完,挂断电话。 凌浅没一会就到京市中心医院。 她走到老太太的病房门前,站停,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 老李站在一旁,“凌小姐,快进去吧,里面的人都等急了。” 凌浅看到老李时,眼前一亮,往他身旁一站,低声问:“老李,我想问你一件事?” “凌小姐,您请问。” “我和顾息靳签的离婚协议上的财产,是你经办的吗?”凌浅问。 “是的。” “那财产过户完成了吗?”凌浅继续问。 老李蹙眉,犹豫了下说:“房产已经过户完成,其他财产是顾总自己经办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凌浅眼里的光闪了闪,瞬间黯淡。 “凌小姐,你是有什么事情急用钱吗?要不要我跟顾总说一下。”老李担忧道。 凌浅挥着手,尴尬笑着说:“没,我就是想起来,随便问下,你不用跟顾总说我问过这件事。” 她推门走了进去,老太太看到凌浅,两眼立马放光,嘴边带着宠溺的笑意。 “奶奶,我来啦!”凌浅快步走了过去。 坐在病床旁时,才注意到赵曲钥也在病房里。 赵曲钥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奶奶也是你叫的?”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出去。” “你是来看我的,不是来气我的。” “我的孙媳妇,想叫我奶奶,便叫奶奶,我都没说什么,轮到你置喙了吗?” 老太太连怼赵曲钥三句。 赵曲钥把头侧到一旁,嘴里嘟囔着,“我是她妈,怎么就轮不到我置喙。” 老太太手搭在凌浅手背上,“浅,你怎么这时候才过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啊?” 凌浅忽地抬起头,有些诧异,老太太怎么知道我遇到难题了。 她进入娱乐圈的事情,从没跟老太太提过,她不可能知道啊。 在这间房内,唯一知道的人只有顾息靳。 她知道顾息靳从来不是多嘴的人,所以,老太太是怎么知道她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有,奶奶,我就是有事耽搁了。”凌浅避开老太太的视线,笑着说。 “你呀,有什么心思就容易摆在脸上,你刚进门,眼睛里就像蒙上一层雾一样,明显就是有心事啊。”老太太说。 老太太活了七十多年,哪有她看走眼的时候。 “没有没有啦。” 老太太握紧她的手,“你要是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老太太的眼睛看着她,双眸波光粼粼闪动着。 “好,我会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天天心思都没花在正道上 赵曲钥,在一旁看着老太太对凌浅宠溺,挪开视线翻了个白眼。 她搞不懂,明明两人认识时间并不长,老太太就这么宠凌浅,感觉比自个孙子还要宠。 “我出去一会。”顾息靳把手搭在凌浅肩上,看着老太太说。 “去吧。”老太太说。 对于老太太来说,顾息靳在这太死气沉沉,身上总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前的疏离。 原本医院就是让人压抑的地方。 顾息靳前脚出去,后脚赵曲钥便跟了出去。 病房外,医院走道上。 赵曲钥快步跟上顾息靳的脚步,“顾息靳,我问你件事!” 顾息靳停下脚步,侧头看了眼赵曲钥脸上严肃的神情,不禁蹙眉,看来她又有事情找上他了。 “下楼再说。”顾息靳收回视线,淡淡道。 医院楼下,顾息靳走到一旁停住脚步,“为什么凌浅还在这,你们不是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吗?” 赵曲钥瞪着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息靳,火气涌上心头。 今天一大早她就来医院看老太太,明明老太太对她态度还不错,可没想到凌浅一来,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被老太太连怼三句。 瞬间没了面子,气极了。 “协议签了。” “至于她为什么在这,你可以问下老太太。”顾息靳蹙眉,不耐烦道。 赵曲钥看到顾息靳对自己这副态度,面上更挂不住,气势汹汹道:“我问的是你!” “是老太太让她来的。” “那你和凌浅的离婚证拿了吗?赶紧把手续办完,周淼还等着呢。”赵曲钥说。 “离婚证一个月之后才能拿,至于我跟周淼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顾息靳的声音很平,听不出话里的起伏,如往日一般冷淡疏离。 赵曲钥微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语气软了些,“息靳,你知道的,妈希望你以后能过的更好,有些事情还是我跟你把把关会好一点。” “周家从下知根知底,家世清白,知书达理,是能配得上你的人。” 顾息靳嘴角一扯,眉心皱得更深了些。 “我说过了,我的事,不劳你费心。”顾息靳一字字从牙关里吐出,冷冽的语气让赵曲钥心尖一颤。 那幽深的双眸,让人看得发怵。 * 病房内,凌浅在一旁给老太太削苹果,两人有说有笑。 顾息靳没一会便从楼下上来,正准备推门进去时,被老李叫住。 “顾总,凌小姐刚来的时候,问了我关于离婚财产过户的事情。”老李说。 顾息靳神色沉了几分,推门的手落了下来。 “问的什么?” “凌小姐问离婚财产是不是已经过户完成了,我说京城肆院的房子已经过户完成,关于其他财产是您自己办的,我就没多说。”老李说。 顾息靳嘴角扯了扯,冷着脸。 没想到凌浅这么快就来问财产过户的事情,她当着真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给你,我公司还有事,你在这守着。”顾息靳冷冰冰的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老李看到顾总那冷若冰霜的脸,心底一惊,觉得自己好像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看着被顾总塞到手上的保温袋,打开一看,里面是精致的盒饭,应该是在高档餐厅定制的。 仔细一看饭盒里的菜,没有一个是顾总喜欢吃的。 他从保温袋里拿出一张打印的小票,上面备注好了每一道菜的忌口,眸光一亮,立马明白了,这饭是为谁准备的。 老李纳闷,顾总每次默默做一些事情,都从来不跟凌小姐说,这样长此以往,两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僵。 “哎!”老李叹了口气,抬手敲了下房门。 “进来。”房间里传来张姐的声音,老李把门推开。 “顾息靳呢,怎么是你?”老太太蹙眉看着站在门口的老李。 “顾总公司里有急事去办了,我是进来给凌小姐送午饭的,顾总才买来的。”老李说。 “一天天心思都没花在正道上,把饭拿来吧。”老太太说。 老李把保温袋交到凌浅手上,便转身出门。 “算他还有点心,知道跟你买午饭。”老太太说。 “琬姐,你别怪顾息靳了,京华集团那么大一家子都需要他养活,他当然要用心了。”凌浅说。 现在两人的关系不方便在老太太面前捅破,顾息靳自然表现的比之前热情一些。 毕竟,就算之前两人是夫妻关系,顾息靳也从没给她送过饭。 “哟,你现在知道护着息靳了,看来你们两最近感情不错呀。”老太太伸手点了下凌浅的鼻尖,打趣道。 “哎呀,你就不要逗我了,琬姐,你知道我不经逗啊。”凌浅低头看着地面说。 老太太视线扫过凌浅一袭黑色卷发旁露出的微微发红的耳廓,笑着说:“好好好,琬姐不说了,你先吃饭。” “琬姐,要不我跟您一起吃,这也太多了,我吃不完。”凌浅把保温袋打开,精美的饭盒呈现在眼前。 透明的饭盒里,每一道菜都是凌浅喜欢吃的。 “我早就吃过了,你快吃吧。”老太太说。 凌浅把饭盒放到桌面上,慢慢吃了起来。 饭盒里,滑嫩的虾仁、鱼丸、油淋茄子还有没有葱花的蛋汤,都是她喜欢吃的。 凌浅一直在老太太病房里待到天黑才回去。 出病房门时,老李已经不在房门外,凌浅下楼打了辆车便回去了。 到家简单收拾了下,手机上发来一条短信,凌浅看了眼,是母亲的。 【浅,今天公司老板请吃饭,我晚点回去啊。】 凌浅看着手机屏幕上母亲的消息,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指腹在屏幕上敲下两个字。 【好的。】 母亲终于慢慢放下,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了,不再是公司、医院、家三点一线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手机也是play的一环 半夜,凌浅刚准备睡下时,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凌浅把手机拿起来,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神色一顿。 犹豫之间,来电显示显示在屏幕上,显示一条未接来电。 这号码她不会记错,在监狱里的三年,只要有一次机会她就会给他打电话,可没有一次接起过。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未接来电显示瞬间消失在屏幕上。 正当她准备放下手机,关灯睡觉之时。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手里的手机震动连带着心也被震的七上八下,她深呼吸,把手机拿到面前。 打电话来的人,不是他。 是许子墨。 凌浅的呼吸慢慢恢复正常,心也平静了许多。 “喂?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凌浅说。 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声音,“我后天打算出国一趟,你有没有时间跟我去国外见一下我爸妈呀!” “他们好久没见到你了,肯定很想你。”许子墨说。 在凌浅的印象中许子墨的父母都是很亲和的人,从小就对凌浅很好。 但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刚签下的合约必须在三天之内解约,否则后面需要赔偿的金额无法估量。 “我最近有事情需要处理,不能跟你去国外看叔叔阿姨了,等我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完,找机会我再和你过去啦。” “好吧。”电话那头许子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你要处理的事情棘手吗?需不需要哥哥帮忙。”许子墨担忧道。 “不棘手,我从小替你摆平了这么多事,这点小事还难不到我。”凌浅半开玩笑的说。 小时候,上幼儿园,许子墨因为父母长期不在家,不怎么喜欢说话。 经常被幼儿园的同学在学校里拦着,找他要钱。 之前还会反抗,后来他发现就算自己反抗,父母也不会有时间来学校帮他,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反抗。 别人只要找他要钱,他就给别人了。 没想到有一人被凌浅撞见,二话不说从别人手上把钱夺了回来,还拿扫帚把那些人打了一顿。 后来,凌浅就常常出现在许子墨身边。 那些人每次见到凌浅都躲的远远的,许子墨也没再受那些人欺负。 “凌浅,你记性可真好,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啊。”许子墨说。 “略略略~~我就要记着,要记一辈子。”凌浅听到许子墨这样说,幸灾乐祸道。 “那你就记一辈子吧。”许子墨笑着说。 最好把我也记一辈子。 “好啦,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的,你就安心出国见叔叔阿姨啦,记得回国给我带巧克力呀。”凌浅说。 “好好好,哥哥肯定记得。”许子墨拗不过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宠溺的说。 “那我先睡了,拜拜。” “再见。” 说完凌浅把电话挂了,幸好自己没露馅,要是被许子墨知道自己解约要花一千万,他肯定会出钱帮自己摆平的。 但是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想让他担心。 凌浅把手机熄屏,关灯。 一秒后,黑夜里,手机灯光再次闪烁,在寂静的夜里发出震动的声响。 凌浅伸手把手机拿起,以为是许子墨有事情忘记说了,直接按下接听键附在耳旁。 “下楼!”电话里传出熟悉的声音,冷冽不可违逆。 是顾息靳。 “凌浅,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下楼!” 凌浅隔着电话,感受到顾息靳话里的压迫。 安静的房间内,只听的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乱了节奏的心跳。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凌浅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说。 按照她以往的脾气,肯定会直接怼回去。 但她知道,直接怼回去只会惹得顾息靳更加愤怒。 “下楼。”顾息靳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凌冽,她都能想象出此刻的顾息靳有多不耐烦。 她下床,披了件厚外套,把手机放进口袋,出了卧室。 客厅的灯不知何时熄掉的,凌浅慢慢走到母亲房门前,推开门,发现房内的人已经睡下。 她慢慢把门带上,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打开手电筒,走到房门前,在鞋架上拿上钥匙,出门。 楼道的灯光顺着她下楼的顺序,依次亮起,又依次熄灭。 她微微喘着气,走到楼下,打开楼下铁门,发出一阵老旧的吱呀声。 铁门上传来冰冷的触感,正打算松开的手被面前的人握住。 鼻尖嗅到冷冽寒风中刺鼻的酒精和檀香味。 随着楼道里声控灯的熄灭,凌浅完全看不清面前的人,“顾息靳是你吗?” 寒风刮过耳旁,凌浅没得到任何回应,腰肢被他拦过,手腕瞬间扣住。 手心冰冷的触感消失,掌外灼热的温度移至手腕处,温热厚实的手在腰肢把她抱起。 “是我。” 顾息靳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在心底压着很久的怒气,仿佛随寒风吹散。 凌浅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推着他,尽量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没了刚才的警惕,平淡的语气也柔和了些。 顾息靳抽出握着腰肢的手,把她推攘着的手扣住,步步往后逼近。 “这么晚了,你和谁打电话打这么晚?”顾息靳低眸看着面前被寒风吹的微红的脸颊,心底躁意四起。 分明是入冬的天气,可顾息靳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在楼下等凌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从心到身都被烦躁包裹。 寒风吹不散。 凌浅快要到嘴边的话收住,“我现在没必要跟你汇报这些。” 双手被桎梏,她被逼着往后倒退,话音刚落,在面前的步伐逐步加快,很显然,他不喜欢她刚才的回答。 两人之间仅一拳的距离,刺鼻的酒精味混杂在寒风中。 步伐退至墙边,绷直的背脊隔着外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顾息靳,你喝醉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凌浅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的看着顾息靳说。 楼下的路灯,闪着微黄的灯光,顾息靳站在背光处,凌浅看不清他脸上一分一毫的神情,不敢轻易惹怒他。 “不行!”顾息靳说,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 右手被松开,左手依旧被顾息靳扣住,贴着墙壁往上抬。 冻红的耳廓被手轻轻拨弄着,盖过冰冷的寒风,耳廓变得暖和起来。 顾息靳的手从她原本敞着的外衣里穿过,握住腰肢,手臂的温度从腰上传来,有些发烫。 腰肢在不经意间被人掐了一把,凌浅呼吸一滞,惊呼出声。 下一秒,顾息靳的唇落了下来,惊呼的尾音被他吞没。 紧闭的双腿,被面前的人撞开的一瞬间,牙关轻易被撬开,微弱的喘息声传入凌浅耳中。 她分辨不出,酒精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唇齿交缠间,凌浅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呼吸被掠夺,只有耳边呼啸而至的寒风提醒着她,现在身在何处。 双腿开始发软,整个人几乎是瘫坐在顾息靳腿上。 被迫抬起的左手松开,无力的垂下。 耳边除了寒风,唇齿交缠的声音和沉重的喘息声在耳边清晰可闻。 凌浅大脑清醒的一瞬间,她余光瞥过,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被顾息靳拿在手上,附在自己耳旁。 上面的通话从她下楼的那一刻,就没挂断过。 原本迷离的眼神陡地睁大,双手用尽力气把顾息靳推开。 顾息靳意犹未尽的离开她的唇瓣,耳边的声音只剩下她沉重的喘息声,让凌浅感到羞耻。 面前的人,慢条斯理地把西装上口袋处的手机掏出,拿在手上屏幕朝着她晃了晃。 通话依旧继续。 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部通过顾息靳胸前的手机传到她的手机里,再传入她耳中。 顾息靳半屈着腿,修长的指尖挑着她的小巴,问:“好听吗?” 凌浅抿了抿嘴,把头侧到一边,不再看他。 顾息靳拿着手机递至唇边,轻声说:“我想听你叫声老公听听。” 第一百二十八章 顾息靳,你就是个畜生! 冷冽的寒风吹在耳边,顾息靳极具蛊惑的两处声音几乎同时传进凌浅耳中。 深夜的风再冷,也没冷却那烫红的耳廓。 “顾息靳,你喝醉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凌浅唇瓣张合,缓缓开口。 胸口起伏的程度变得缓慢,她抬手,从顾息靳手中抢过自己的手机,连按两次锁屏键。 放在面前的手机屏幕上的通话,在她按下锁屏键的瞬间,挂断了。 “离婚证没拿,你就还是我的。”顾息靳把手机放回原位,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凌浅被迫仰起头,看着那双同黑夜混为一谈的眸子,只觉得森冷。 顾息靳看着那张冷静克制的脸,眸色沉了几分。 “听老李说,你问了他关于离婚财产过户的事情?”顾息靳淡淡开口。 凌浅松下的背脊再次绷直,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她没想到顾息靳这么快知道了。 但她既然问了老李,他知道是必然的事情。 “是的,我这是想知道这笔钱什么时候能到我手里。” 顾息靳看着凌浅眼里的平静,只觉得嘲讽。 之前那个整天缠着自己,顺着自己的人,如今只想和他划清界限。 他心里被寒风吹散的烦躁,此刻又被凌浅搅了起来。 抬着下巴手顺势捏住,撞开双膝的脚收了回去,凌浅双腿失去支撑,重心往下移,整个人往下落。 被顾息靳捏住的下巴依旧定在原地,凌浅脖颈扯得生疼。 被大衣包裹着的腰上一暖,借着腰上的臂力,凌浅才慢慢站稳。 “如今,开始惦记我的财产了?” 顾息靳半弯着身子,凝着她,似乎想要把她看穿一般。 凌浅对上顾息靳嘲弄的视线,心往下沉,抿唇说:“是,你自己愿意给的财产,我当然得惦记。” 听着凌浅这番话,顾息靳没怒,反而轻笑道:“凌浅,如果不离婚,财产我可以给你更多。” 握在腰肢上的手,在背后反复磨搓着。 顾息靳手心上的温度,隔着本就单薄的真丝睡衣,变得灼热,滚烫。 “顾息靳,离婚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只要你给我离婚协议上的那份财产,其他的我不需要。”凌浅说。 他看着面前的人,脸上的平静,眼里的坚定,压在心底的怒意,伴着酒精瞬间涌了上来。 腰肢被灼热的大手死死扣住,往后压,被牢牢禁锢住。 凌浅双手作势想要推开面前的人,手被人擒住,被掐的生疼。 在她将要惊呼出声时,顾息靳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不同于刚才,这次是粗暴的,无声的,凌厉的,不可违抗的。 呼吸几乎瞬间被掠夺,湿热的鼻息喷洒在凌浅白皙的脸颊上,鼻尖嗅到刺鼻的酒精,似乎还有一丝怒意。 凌浅挣扎的力道被顾息靳吃尽,粗暴的撬开牙关,唇齿交缠,没给她留一分一毫反应的余地。 大脑开始缺氧,双腿发软,腰肢上灼热的手往上移。 后背紧紧抵着墙壁,头被迫仰着,身体往下坠。 顾息靳任凭她往下坠,唇齿依旧交缠,没有任何想要把她扶住的打算。 凌浅靠着背后的墙壁勉强支撑着,单手撑着墙壁,那未粉饰得的外墙扎的掌心生疼,她支撑着,不让自己往下掉。 靠着掌心的刺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意识开始模糊,胸口剧烈起伏,如果不是墙壁划过手心的疼痛提醒着凌浅,恐怕她早就失去了支撑。 双腿发软,力气不足以支撑她站着了。 就在她将要瘫坐在地上时,那灼热的大手再次握紧她的腰肢,把她身体扶住。 唇瓣分离,视线慢慢恢复,只见顾息靳抬手用拇指指腹嫌恶地擦了下嘴角。 “凌浅,你不要不知好歹。” 顾息靳松开她,胸口缓缓起伏,鼻息比刚才重了些。 凌浅大脑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她有些木讷的看着面前板着脸的人,刚才分明是他在欺负自己,他为什么生气。 “我是不知好歹,那你呢?”凌浅捂着胸口,尽量维持着气息的平稳。 “什么?”顾息靳侧头,不再看她。 好像她这副刚被顾息靳凌辱过后的模样,让他觉得脏了眼一般。 “顾息靳,你就是个畜生!”凌浅看着他,咬牙喊出了声。 他到底薄情,从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待。 顾息靳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那个满眼愤恨的人,眼底除了恨意再无其他,不剩一丝一毫的情谊。 寒风从两人之前掠过,酒意被吹散了。 凌浅看着面前的人,那幽深的眼神,借着走道处昏黄的灯光看的清清楚楚。 从她说出这话时,就已经准备好了要承受顾息靳粗暴的怒意。 如今自己已经和他没了关系,为什么偏偏要来楼下找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折磨她,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顾及过她的感受。 真是无情无义的畜生。 顾息靳抬脚逼近,凌厉的眼神凝着她,凌浅没避开,对上他的视线。 双眸里怒意四起,手抬了上来,却没落下。 只见顾息靳把脖颈间的领带粗暴地扯下,负手而去。 凌浅悬着的心,在见到顾息靳的背影,落了下来,沉了沉,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老小区,并没有物业和保安。 她不敢想象惹怒顾息靳的后果,她怕顾息靳发狂在深夜里就这样要了她。 背上的冷汗浸湿了睡衣,凌浅缓缓喘着气,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 那身影在黑夜里高大挺拔,越来越远,忽地背影在小区门口停下,借着路灯的光亮,凌浅觉得那挺阔的背影好像塌下去几分。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已看不见那远去的背影了。 凌浅在楼下瘫坐了半小时,才缓缓抬手撑着地面,掌心处传来刺痛。 她这才感受到刚才强撑着的掌心火辣辣的刺痛,钻心入骨。 把手抬起,换了只手,缓缓起身。 寒风吹过,凌浅把披在身上的外衣拢了拢。 她推开铁门,扶着老旧的把手,慢慢上楼。 漆黑的楼道顺着她的脚步声,亮起,刺痛着凌浅的眼睛,她没用手去挡,没一会视线便恢复正常,继续走上楼。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因为我喜欢你呀! 凌浅上楼,走进卧室,把门关上。 小心翼翼的把掌心朝上,白嫩的掌心被墙壁磨的血肉模糊。 掌心的痛感在此刻疯狂往凌浅心口上钻,房内的温度比室外高的多,痛感越发强烈。 她忍着手心的疼痛,拿出药箱,视线移至别处开始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紧紧咬着下唇,忍着不让自己出声,怕惊动在隔壁睡觉的母亲。 老小区,本就隔音不好,加上晚上夜深人静,但凡一点声响都能听的格外清楚。 自从在监狱里背上受伤后,不是每一次上药都会有狱医帮忙,都是她自己在监狱角落里,抹黑给自己上药。 上药步骤,她早已烂熟于心。 * 第二日一早,周晏城便打电话过来,让她去公司准备三天的拍摄事宜。 她换过药,简单洗漱了下出了门。 在去往乐宜娱乐的路上,她想好了,在离婚财产没到账之前,暂时先不解约。 暂时先按照签约公司制定的计划执行。 毕竟自己手上没有那么多现金,就算京城肆院已经过在自己名下,但她和顾息靳的离婚证还没领,擅自决定卖掉京城肆院,也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暂时履行合约。 凌浅上楼,走进乐宜娱乐的大门,机灵的李木看到她来,立马笑着迎上来,“凌浅姐,你来啦!” “嗯嗯。”凌浅笑着说。 李木的视线落在凌浅被包扎的手上,原本扬起的嘴角往下落,眼里泛着光,“凌浅姐,你的手怎么了啊?”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下,手撑在地上磨破了皮。”凌浅说。 “凌浅姐,你经纪人不在你身边吗?怎么能让你摔倒啊。”李木声音有些哽咽,带着哭腔说。 凌浅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我是回家路上不小心摔的,过几天就好了。” 李木抬头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闪着光,好似在问她,真的会过几天就好吗? “好啦,你带我去周总办公室吧。”凌浅转移话题。 “好,你跟我来。”李木走在前面,引着凌浅走到周总办公室门前。 凌浅进门后,李木把门关上,愣了下。 凌浅姐都已经是公司签约的艺人了,对公司的布局已经很熟悉了,怎么还需要我带路呀。 明亮的大眼睛里写满疑惑,下一秒,嘴角扬了起来,喃喃道:“嘿嘿嘿,可能是凌浅姐想和我多待一会,找的借口。” 办公室内。 “凌浅,不管你现在有没有考虑清楚解约的事情,明天的拍摄你不能耽误,而且要完全按照公司安排的方案。”周晏城说。 “我考虑好了。”凌浅说。 “哦?怎么决定?”周晏城挑眉问。 “我决定不解约了,完全服从公司的安排。”凌浅说。 周晏城凝着她,这张好看的脸上,不似周淼那样温顺乖巧,多了些凌厉和张扬,但不仔细观察很难发觉。 比起昨日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如今凌浅脸上显得格外平静,倒多了丝周淼身上的意味。 “你想明白就好,今天先熟悉一下明天的拍摄方案。”周晏城说。 “周总,我还有件事情需要跟您确认一下。” “什么事?” “关于公司制定的方案,我服从,那后续如果由于公司制定的方案导致后果,公司是否会负全部责任?” 周晏城脸沉了沉,“你放心,公司制定的方案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如果你有你说的情况,公司会出面解决,不会怪到你头上。” 凌浅淡淡道:“好的,周总。” 凌浅说完,便走出门,顺势带上周晏城的房门。 她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前,推门进去,桌面上放着一沓文件,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想来是她进周晏城办公室时,有人送过来的。 她把门关上,拿出手机,给林彦打了电话。 今天进乐宜公司时,李木提醒了她,既然决定不解约,好好留在这,那林彦作为她的经纪人,也该转正了。 “喂?凌浅姐。”电话那边传来林彦有些嘶哑的声音,想来这会还没起。 “我现在已经签在乐宜娱乐公司了,明天会有拍摄任务,你今天抽空来一趟,我们把经纪人合约签一下。”凌浅说。 “凌浅姐,真的吗?我现在可以跟你签正式合约了吗?” “你什么时候签的娱乐公司啊,我都不知道。”林彦在激动的说。 “凌浅!你居然签了娱乐公司都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还是不是好姐妹了!”郑晓灵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 凌浅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这两人感情这么好,估计现在直接同居了。 “我这不是刚定下,就跟你男朋友打电话,过来让他签合同了嘛。”凌浅笑着说。 “好吧,那我就不计较了,但是你要请客吃饭。” “好,我请客吃饭。”凌浅说。 “那你记得提醒你男朋友,今天抽时间来乐宜娱乐公司签合同啊。”凌浅交代。 “好!他知道了。”郑晓灵替林彦说。 凌浅说完把电话挂断,翻看着桌面上明天拍摄的方案和资料。 咚咚咚! “请进。”凌浅听到敲门声说。 只见李木小巧的脸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凌浅姐,你经纪人今天来签合同吗?” “要不你选我做你经纪人吧。”李木明亮的大眼睛朝着凌浅一眨一眨的,十分灵气。 凌浅看着她机灵的模样,笑着说:“李木,我已经有经纪人了,等会就来公司签合同的。” 李木眼里的光亮瞬间暗了下去。 “你为什么这么想做我经纪人呀?”凌浅疑惑道。 她和李木也就仅仅见过几面,每一次见面李木都十分热情,更是对做她经纪人这件事十分执着。 “因为我喜欢你呀!” 李木嘴角扬的高高的,眉眼上挑,看着凌浅说。 圆圆的大眼睛闪着光,清澈见底。 这样直接的话,凌浅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了。 这些年,见惯了别人看她的异样眼光,嫌恶、轻蔑、嘲讽。 好久没有一个不是很熟悉的人,如此真挚的看着她说,我喜欢你。 第一百三十章 视若无睹 “嘿嘿,凌浅姐,我等会把经纪人签约的合同打印出来给您,到时候您经纪人来了可以直接签。” 李木被坐在办公室沙发凳子上的凌浅盯的有些害羞,微微垂眸避开视线。 “好,麻烦你啦。”凌浅说。 没一会李木便送来了打印拟好的合同。 凌浅从李木手上接过,“怎么是三份?” “凌浅姐,因为您经纪人是自己带的,原本跟公司毫无关系,现在由于您和公司签约的缘故,所以需要签的合同有三份。” “一份是您的经纪人自己拿着,一份是您存着,最后一份是公司存档。”李木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 “嗯嗯,您看看里面的条款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如果有需要修改的及时告诉我就行。”李木说。 “好的。” 凌浅说完,仔细翻看完李木拿过来的合同。 “李木,合同没什么问题,今天我经纪人过来签完合同后,我再把公司存档的那份交给你。”凌浅说。 “好的,凌浅姐。”李木说完后,转身出门。 凌浅把合同放在办公桌上,继续看着明天要拍摄的方案。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凌浅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是老李。 她慢慢接起,“喂?” “喂?凌小姐,顾总让我来跟您说一声,记得去医院陪老太太。”老李说。 “好的,我知道了。” 上次是顾息靳主动打电话过来,提醒她。 今日是老李打电话过来提醒,凌浅抿着下唇,把已经记在心底的拍摄方案合上。 她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包,起身,出门。 在办公室门关上之际,站在门旁的林娇娇双手环抱着,半倚着墙壁,纤细白皙的双腿随意交叉着。 “凌浅,你还是选择留了下来。”林娇娇视线没看向她,直直地看着前方的墙壁。 凌浅带上办公室的门,停住脚步,神情一滞。 随后了然。 如果说林娇娇昨日来办公室劝她,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周晏城。 而今日,她问出这话,想来是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是啊,我如今的身份和你一样,甚至还不如你,怎么赔得起天价的违约金呢。”凌浅说。 林娇娇神色一顿,视线挪到凌浅身上。 在她的印象中,凌浅从来不是这般顺从的性格。 双眸闪了下,嘴角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凌浅,你之前只是在顾息靳一个人的面前扮演着周淼。” “可如今,你却是要在整个网联网上扮成周淼,你甘心永远活在周淼的阴影里吗?” 凌浅看着林娇娇的眼睛,早已不如当初两人关系很好时那般清澈。 仿佛蒙上一层厚厚的雾,凌浅看不清。 “这是公司的决定,我没有能力拒绝。”凌浅说。 林娇娇看到一脸无奈的凌浅,心里满是得意。 要知道之前嚣张跋扈的凌浅,个性张扬,什么都用最好的,像娇艳盛开的玫瑰一般,美艳带刺。 凌氏当时正盛,在南城名声显赫。 林娇娇自从和凌浅相识,从此便活在凌浅的影子里,永远只能做凌浅的背景板。 如今,终于轮到凌浅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了。 “你说的也是。”林娇娇也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附和道。 * 凌浅走到乐宜娱乐公司前台处,停下脚步。 她看着李木正在前台处整理资料,慢慢走过来,轻轻敲了下桌面。 “李木,等会有一个叫林彦的人过来,是我的经纪人,你把他引到我办公室把合同签了。” “我这会有事情出去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凌浅说。 “好的,凌浅姐。”李木应道。 凌浅见李木答应,便放心了。 现在要去医院陪琬姐,不然去晚了琬姐该失落了。 她走出公司大门,到写字楼下,从包里拿出手机,给林彦发了条消息。 【林彦,我现在不在乐宜娱乐,不过我已经交代好了,你到公司门口问前台的李小姐,她会带你去我办公室把合同签了。】 消息刚发完林彦便发来消息。 【好的,凌浅姐,我合同签完了跟你说。】 凌浅把手机放回包里,在楼下拦了辆出租车。 京市中心医院。 凌浅在医院随便吃了点,往住院部走去。 老太太住在三楼的病房里,凌浅平时都是走楼梯上去的。 走楼梯的人比较少,楼梯间也会比电梯里安静宽敞些。 她慢慢一步步走上去,除了自己踩在楼梯踏上的脚步声外,楼上还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她越往上走,声音越近。 走至二楼平台处,凌浅刚抬脚踏了上去,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楼梯间里的稍微淡了些。 凌浅鼻尖嗅到一丝檀香味,原本低头看着地面的她,猛地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俊容依旧清冷,身后的窗户透过的光印在顾息靳身上,有种不可沾染的疏离。 那双幽深的眸子平静如水,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凌浅停下脚步,视线落在顾息靳身上,全然忘了自己还要往上走。 逼仄的空间,仅有身后的一簇光,恰好洒在了他的身上。 一身矜贵,高高在上,迎着光朝着凌浅走来。 不知为何,凌浅觉得自己心跳比平时跳快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爬楼梯没中途休息的缘故,还是别的。 她定在原地,顾息靳沉重的脚步声从她身边掠过,熟悉的檀香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从鼻尖扫过。 凌浅唇瓣张合多次,落在嘴边的话在嘴里滚了一遍又一遍。 她不知道是要开口打招呼,还是当做没看见。 她正准备说出口时,顾息靳身上披着的外衣扫过凌浅的衣袖,眼底十分平静,幽黑的瞳孔没有任何景色。 漆黑一片。 耳边传来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凌浅才缓过神来,顾息靳刚才恐怕根本就没看到自己。 又或者,视若无睹。 凌浅用手揉着太阳穴,胸口有些闷,往上走,在三楼处推门出去时,才缓了口气。 她记得顾息靳从来不往楼梯间走,自己为什么会在楼梯里遇到他。 原本宽敞通畅的楼梯,由于顾息靳,凌浅反而觉得憋闷。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隐藏 凌浅在医院陪着老太太到下午五点。 “琬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凌浅想了想,自己签约娱乐公司的事情还是要跟老太太坦白才行。 不然后面开始忙了,来医院陪老太太的时间少了,她不好解释。 “你说。”老太太看着她说。 “我昨天和京市一家娱乐公司签约了,后面可能没这么多时间陪您了,提前跟您说一下。”凌浅说。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神色有些担忧,“浅,你是缺钱了吗?为什么要娱乐圈啊?” 凌浅神色一顿,“琬姐,我没缺钱。” “那你进娱乐圈干什么啊,这圈子算不得干净,进去会惹上一身是非的。”老太太说。 凌浅反握住老太太的手,“琬姐,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只是我自己从小就喜欢演戏,我大学读的还是表演专业,只不过后面需要继承家业,没进娱乐圈。 “现在刚好有这样的机会,我想试试,圆自己一个演员梦。” 老太太看着说着这番话的凌浅,眼里放着光,可见是真的喜欢。 “好,你喜欢就去做,反正有顾家给你兜底,要是在娱乐圈受欺负了,记得随时来找琬姐我。”老太太紧紧握着她的手说。 凌浅抿唇笑了笑,“琬姐,你得相信我,娱乐圈里的这些事我能自己搞定,不需要您出马。” 老太太神色一沉,转念一想,“你说的也是,恐怕我还没出马,顾息靳就已经替你搞定了。” 凌浅看着老太太,尴尬的笑了下。 她和顾息靳如今的关系,恐怕是不会帮她搞定这些事,只会觉得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毕竟,他曾劝过她,和乐宜娱乐解约。 “凌浅,你以后忙起来了,可不能忘了琬姐,最起码要两天来一次医院陪我。”老太太嘟着嘴说,眼里满是不舍。 “当然啦,你可是我最爱的琬姐呀!”凌浅笑着说。 * 林彦和郑晓灵打车到了乐宜娱乐公司楼底下。 两人一起上楼。 在乐宜娱乐公司门口,郑晓灵松开了林彦的手,“林彦,你进去签合同吧,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林彦有些疑惑,明明刚出门的时候,郑晓灵非要跟过来,怎么现在到了门口,又不肯进了。 “为什么呀?”林彦问。 “就是不想进去了。”郑晓灵看着林彦说。 林彦见郑晓灵脸色如常,没继续追问,“好,那你在前台处找个位置坐一坐,我签完合同马上出来。” 郑晓灵点点头。 林彦走了进去,在前台处报了自己的名字。 “你就是凌浅姐的经纪人?”李木抬眼打量着他,挑眉问。 “是,我叫林彦,凌浅姐应该跟你交代过。”林彦说。 “是的。” 李木看着面前的林彦,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艳到自己的地方,除了有点帅以外。 可整个京市,帅的人那么多,李木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你跟我来吧。”李木引着林彦往凌浅办公室走去。 李木把门推开,走到办公桌前,把放在办公桌上的合同放在林彦面前,“你好好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好的,谢谢李小姐了。” “没事,记得三份都要签完。”李木提醒道。 说完李木便走出办公室,把门带上。 郑晓灵并不喜欢写字楼,在监狱里待了五年,她对于这种方方正正的房间,感到反感。 小小的格子间,把你圈禁在里面,俨然就像一座监狱一般。 尽管有一面透着光的窗户,可郑晓灵依旧觉得压抑。 在林彦走进公司的时候,郑晓灵转身下楼,走出写字楼大门,站在空阔的广场上待着。 她喜欢这样的地方,宽敞自由。 一连几天阴沉的天,终究没落下一滴雨。 凌浅从医院出来后,便打车回了乐宜娱乐。 刚下车,便在写字楼门口的广场上看见郑晓灵一个人坐在那。 她悄悄走了过去,慢慢绕到郑晓灵身后,双手瞬间蒙住郑晓灵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话音一出,凌浅便露馅了。 “凌浅,你是不是傻,你一说话,我就知道是你了呀。”郑晓灵伸手把凌浅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挪开。 凌浅松开手,走到郑晓灵面前,“你怎么来了?” “我是陪林彦过来签合同的。”郑晓灵说。 “啧啧啧,又来我面前撒狗粮了。”凌浅朝着她翻了个白眼,打趣道。 “别说我了,你跟顾息靳怎么样了,婚离吗?你和乐宜娱乐公司签约他知道吗?他有没有阻止你?” 凌浅听着郑晓灵这一堆问题,脑袋瞬间大了。 “我的好闺蜜,你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的过来呀!” “我这不是好久没跟你聚了嘛,一下子心里就压了这么多问题。”郑晓灵嘟着嘴说,满脸委屈。 凌浅往她脸上轻轻一掐,“真是为难你了,心大的你居然为了我压了这么多问题在心里。” “我跟顾息靳不到一个月就可以领离婚证了。” “我和乐宜娱乐公司签约他是知道的。” “阻止了,但我还是签约了。” 凌浅逐个回答了郑晓灵的问题。 “恭喜你,凌浅,你马上就要自由啦!”郑晓灵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郑晓灵一把拉起凌浅的手,“快,你跟我一起喊!” 偌大的广场上,行人甚少,凌浅环顾了四周,没人,便同郑晓灵一齐喊出了声。 “马上就要自由啦!” 办公室里。 林彦仔细看完合同后,在合同里需要自己签字的地方,写上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后,把合同小心翼翼合上,放下笔,走出办公室。 刚推开门,只见李木站在门外,“合同你签完了吗?” “签完了,李小姐。”林彦回道。 李木从他身边走过去,把桌面上他签好的合同拿了出来。 合同林彦已经签完,李木需要把合同扫描后,上传至公司平台走流程。 李木同林彦一齐走到公司门口,“李小姐,合同我已经签完,我就先走了。” “好。”李木说完,把合同放进扫描仪内。 扫描完的文件弹到电脑屏幕上,自动打开,李木看到合同上的签名,瞳孔猛地一缩,立马叫住刚转身欲走的林彦。 “你等等。” 林彦闻声回头,“怎么了?” “你不是叫林彦吗?这上面的签名怎么不一样?”李木问。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哦,我忘记跟李小姐说了,大家一般都叫我林彦叫惯了,合同上的名字是后来改的。”林彦跟李木解释道。 “好,只要名字和身份证上能对应就可以了。”李木说。 “那我先走了。”林彦说。 李木点点头,林彦转身走出公司大门。 李木扫描完合同后,把附在最后的身份证复印件对比了下,名字是能对上的。 既然他是凌浅姐带进公司的经纪人,身份上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名字的问题,想必凌浅姐应该是知道的。 李木没再多想,把扫描好的合同上传到公司系统上。 林彦坐电梯下楼,没见到郑晓灵,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时,发现写字楼门前有阵熟悉的声音,有说有笑。 出门一看,只见郑晓灵和凌浅两人在一起。 把手机的通话挂断,迎了上去。 “晓灵,凌浅姐。”林彦朝着前方喊道。 郑晓灵和凌浅一齐回头,只见林彦正往这走来。 “你男朋友来找你了,我上去打卡了啊。”凌浅看着站在一旁的郑晓灵说。 “好,等你哪天有空了,要记得请我吃大餐哦。”郑晓凌说。 “好。” 刚说完,林彦便走到对面。 “凌浅姐,三份合同我都已经签完了,现在已经交到李小姐手上了。”林彦说。 “好,合同没什么问题吧。”凌浅问。 林彦原本看着凌浅的眼神有些闪躲,移至郑晓灵身上,笑着说:“我都仔细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再说,凌浅姐你拟的合同,我放心的。”林彦继续说。 凌浅见林彦现在的心思全部放在郑晓灵身上,挽着郑晓灵的手,附在她耳旁低声打趣道:“林彦看你都要看的挪不开眼了。” 凌浅的声音很轻很轻,加上站在自己面前林彦的眼神十分深情,郑晓灵内心有些悸动,脸颊上逐渐泛起一阵微红。 “凌浅,你别打趣我了,快上去打卡吧你。”郑晓灵抽出被凌浅挽着的手,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 “好好好,见色忘友的你!”凌浅故作生气的看着郑晓灵,然后往写字楼门口走去。 落入身后的是,郑晓灵的撒娇声,凌浅抿唇憋笑,走到电梯门前。 谁能想到,当初在监狱里一直迷恋帅哥的郑晓灵,如今也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帅哥。 * 次日一早,凌浅简单洗漱下便出了门,刚到楼下,手机铃声便响了。 “喂?” “凌浅姐,昨天李小姐已经把你一周的行程发给我了,我现在在你小区门口等你。”林彦说。 “好的,我马上出来。”凌浅说。 原本今日她是想自己早一点到拍摄片场先熟悉一下场地,没想到林彦比她还早,已经在小区门前等她了。 走到小区门前,由于时间比较早,天算不上太亮,周围也没多少人。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口。 凌浅站在门口,在周围看了很久,没找到林彦的人,正准备拿出手机给林彦打电话时,只见那辆黑色商务车前车门打开,林彦从车上走了下来。 白色西装配黑色西裤,外搭一件长款黑色大衣。 林彦身材本就高挑,穿这样一身,倒显得沉稳了很多。 记得之前第一次见林彦,休闲装,短发,十分有朝气,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大学生。 如今再看,不禁发现,林彦身上还有成熟的一面。 “凌浅姐,这是公司的车,我让师傅开过来的。”林彦走到凌浅面前说道。 “好,我们走吧。” 林彦上前几步把后车门拉开,凌浅走了上去。 “凌浅姐,这是我给你买的早餐,你先吃,还要等一会才到拍摄现场。”林彦把早餐递到凌浅面前。 “好的,谢谢你啦。”凌浅接过早餐。 “这是我作为一个正式的经纪人应该做的。”林彦说。 凌浅笑着点点头,表示肯定。 林彦今天一早便到她家门口等她,又给她买好了早餐,确实做的很好。 黑色的商务车朝着拍摄地点驶去,凌浅把早餐吃完后,把今天要拍摄的内容,在手机上打开。 这是昨天下午去公司打卡后,找李木要的。 今天的拍摄,是为京市一个新出的品牌拍摄宣传照。 这个品牌只出了一款产品,具有祛疤的功效。 “到了,凌浅姐。”林彦侧头说。 “好。”凌浅推开门,下车。 在公司门口报上姓名后,公司的前台小姐,领着林彦和凌浅前往拍摄地点。 一间很大的摄影棚,里面的设备和灯光已经准备就绪。 “凌浅姐,现场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去化妆,化妆师在那边。”李木看到凌浅走来,立马迎了上去。 “李木,你怎么也在这?”凌浅问。 “周总说你今天第一次来拍摄现场,让我过来提前把事情安排好。”李木笑着说。 如水葡萄似的眼睛,闪着光。 凌浅跟着李木走到化妆间,化妆师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她坐在化妆镜前,看着自己那张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在化妆师的粉饰下,变得精致小巧。 化完妆的她,确实比素颜的时候好看很多,但镜子里的这张脸,和周淼有八分相似。 妆容是完全仿周淼化的。 凌浅的心往下一沉,如今自己最厌恶的事情,还是怕不得已要做。 现在的她,没能力付违约金,只能听从公司的安排。 她把拍摄需要的服装换好,白色绸缎面料的半身裙,纤细白皙的双腿引人羡慕。 凌浅慢慢走到摄影棚的灯光下,白色的灯打在自己身上,格外刺眼。 她伸手去挡面前的灯光,霎时,议论声四起。 “她是周淼吗?怎么刚进来的时候没发现啊?” “我没听说今天公司安排的公司明星是周淼啊,而且我们这种小公司,怎么可能请的起周淼这样的大明星啊。” “可是,她真的好像周淼啊!” “别瞎说,这就是还没正式出道的十八线明星,只是长的像周淼而已。” “世上长得像的人千千万,能长得像周淼这样的国际巨星,已经很难得了。” “是啊是啊,要是我也长得像周淼就好了。” “长得像有什么用,要学会像她一样营销,她没化妆的时候长得跟周淼就两三分相似,画完妆后,不细看完全一样。” “借着周淼往上爬,真恶心。” 嘲讽、赞美、轻蔑、诋毁,谩骂声交杂在一起,全数窜入凌浅耳中。 果然,披着这张当红巨星的皮囊,她就只能活在周淼的阴影里。 这么久了,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腿替 她挪开挡住视线的眼睛,眼底冒出一抹狠戾,环视四周看着围在摄影棚周围的议论她的那些人。 视线相撞,其中有些人被她的眼神吓到,声音小了些。 还有的人气焰更甚。 “你看她的眼神,哪像周淼啊,周淼一直都是温婉大方的样子,怎么可能露出这样的眼神。” “是啊,真是浪费了她那样一张脸。” “真是可恶,顶着周淼的脸,居然敢露出这样的眼神,真是恶心。” “这是拍摄场地,不是你们谈论八卦的地方,闲杂人等都给我出去!”震耳欲聋的扩音器在摄影棚内发出声响。 刚才讨论的那些人,纷纷不情愿的噤声。 毕竟,就算不是周淼本人,长得像她的人,也能饱眼福。 “试光OK!” “摄像OK!” “产品OK!” “凌小姐,你手上的绷带得拆一下,这只手等会要拿你代言的产品。”在台下的负责人上前说道。 凌浅朝着站在不远处的林彦挥挥手。 林彦见到凌浅手势,走了上去。 “怎么了,凌浅姐。”林彦问。 “这个绷带你帮我解一下,然后替我去医院买下消炎药和绷带,等会拍完之后要重新上药绑扎。” “凌浅姐,要不我等你拍完之后再去给你买药吧,我在这你还能随时叫我。”林彦说。 “没事,拍摄应该很快能结束,我自己能应付。”凌浅坚持道。 林彦慢慢把凌浅绑在手上的绷带解下,白嫩的掌心里散着深褐色的血痂,一眼看上去让人有些发毛。 “凌浅姐,这是什么时候伤的,怎么这么严重啊。”林彦问。 “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在路上摔了。”凌浅把手收了回来,淡淡道。 她走到摄影师面前,低声说:“摄影师,我手受伤了,到时候拍摄的时候尽量避免把手心拍到,可以吗?” 摄影师余光扫了眼她掌心里的伤疤,触目惊心,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朝着这次拍摄负责人看去。 负责人上前,“这件事已经提前跟公司沟通过,对拍摄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凌浅拿着产品重新站在灯光下,按照摄影师的指令摆着姿势。 “好了,换下一套服装,拍广告!”负责人看着电脑上的成品,十分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只要宣传上面的人像周淼,就可以为他们这款产品代言,给产品带来销量和热度。 原本和乐宜娱乐交涉时,觉得凌浅的本人的形象不是特别符合周淼的气质,虽然长的有几分相似。 但是,有人跟他说,凌浅不会让他失望。 看到成片的一瞬间,真的让他惊艳到了。 没想到凌浅站在灯光下,气质居然瞬间变得跟周淼一模一样,仅一眨眼的功夫,就像周淼本人站在那一般。 凌浅换好下一套服装,稍微改了下妆,重新走到摄影机前。 凌浅按照导演事先定好的走位,拍着广告。 “咔!”导演中途喊道。 “我们拍的是广告,不是杂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僵硬,特别是你的腿。”导演说。 “我再试试。”凌浅说。 她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舞蹈,但没学多久就荒废了,如今也忘得差不多。 “咔咔咔!” “你怎么回事,你身体能不能灵活一点,不这么僵。”导演皱眉冲着凌浅喊。 在一旁看成片的负责人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凌小姐,我们这段广告,主要核心是一个腿上有疤的芭蕾舞者,因为用了这款产品,能自信的站在舞台上继续自己的舞蹈生涯。” “你在广告中,要符合芭蕾舞者的人设。”负责人说。 凌浅蹙眉,之前的方案并没有说过广告拍摄是这样的设定,不然公司前期肯定会请专业的芭蕾舞老师,教她几天。 “当时和你们公司签的合约里,并没有这一条,需要配合芭蕾舞。”凌浅直接说。 “你什么意思,既然你们公司和我们签了合同,就应该服从我们现场的安排,就算是我们临时调整的方案,你也应该照办。”负责人气势汹汹的说。 李木拿着水,往凌浅这边走来,“你们合约你确实没写这一条,但你们临时调整方案,也应该提前通知我们公司,这样也好安排。”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学过芭蕾,广告是可以剪辑的,跳舞的那段,可以用我的片段拼接上去。”李木把水递到凌浅手里,看着负责人说。 “切,你先试试吧,不行的话,小心我们公司找你们索要赔偿。”负责人横了眼凌浅和李木,回到电脑面前。 李木今天本就穿的半身裙,白皙笔直的腿十分好看,她慢慢走到聚光灯下。 按照刚才的拍摄要求,旋转了几圈,站在周围的人无一人说话,视线聚在那双纤细灵活的腿上。 凌浅之前只注意到李木的腿十分好看,没想到她居然会跳芭蕾舞。 摄影师不舍的挪开相机,感叹道:“真美。” 凌浅不得不承认,确实很美。 经过李木的配合,凌浅重新拍摄的广告,最终通过。 后期只需要把李木跳舞的片段切成分镜,替代凌浅的腿,就可以了。 “李木,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可能这条广告没这么快拍完。”凌浅说。 “凌浅姐,我不过就是会一点芭蕾舞,刚好帮到你了。” “主要还是怪他们公司临时改方案,不然我们也可以提前应对。”李木说。 “是啊,看来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动,我要提前问清楚,再准备了。” 林彦手里提着塑料袋走到拍摄现场,发现摄影室内没多少人,打光灯也尽数关闭。 他往化妆室走去,只见李木站在凌浅身旁,立马走了上去。 “凌浅姐,东西我买回来了,我看摄影室内的灯熄了大半,是不是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拍完了。”林彦说。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偷偷跑出去偷懒了,都不知道在旁边给凌浅姐递水。”李木挎着脸埋怨道。 林彦把手里的药拿到李木面前,“我没有偷懒,我是跟凌浅姐买药去了。” “买个药,要这么久,你还说你不是在偷懒。” “我没有,因为药店离这有点远,所以时间长了点。”林彦极力辩解。 “好啦,你们别吵了,是我让林彦帮我去买药的。” “林彦,你也别怪李木,今天多亏了她,才能顺利把广告拍完。”凌浅说。 李木一脸傲娇地把头侧过去,不屑于和林彦继续说话。 “今天广告方案里,需要跳芭蕾舞,我不会,幸好李木会,她主动说做我的腿替,才让负责人满意。”凌浅继续说。 林彦嘴里嘟囔着,“就她,还会跳芭蕾舞。” 他一边说着,垂眸,视线落在身旁那双在半身裙下白皙纤瘦的腿上,表情瞬间凝住,瞳孔猛地一缩,呼吸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双腿。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林彦,把药给我吧。” 林彦的收回视线,眼底的惊讶瞬间收敛,把手上的塑料袋递到凌浅面前。 凌浅接过。 李木看到凌浅手掌上的伤,“凌浅姐,你手怎么伤成这样了?” “之前见你用医药纱布包扎,没看见你的伤,没想到这么严重。” 凌浅笑着安慰她道:“其实手心的伤是小伤,就是伤口太多,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凌浅姐,你自己上药不方便,我帮你上吧。”凌浅正准备叫林彦来身边给自己包扎上药时,李木率先开口。 李木把袋子里装着的药和纱布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给凌浅上着药。 “林彦,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去让司机把车开到楼下吧。”凌浅说。 “好的。”林彦回道,眼里有些空洞,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没一会,凌浅手上的伤口被李木包扎好。 凌浅低头看着自己包扎好的伤口,在手掌边缘系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凌姐姐,我包的好看吧~”李木得意的看着自己包扎的作品,笑着说。 “好看,谢谢你。” “凌姐姐,这点小事你不用跟我客气的。”李木说。 拍摄完成后,林彦开着公司的车送凌浅回到小区门口。 “林彦?”凌浅坐在商务车的后车座喊着林彦。 林彦楞了好几秒,才回应道:“怎么了,凌浅姐。” “我看你在拍摄现场的时候,给我买药回来之后,感觉心不在焉,是不是有心事啊?”凌浅问道。 林彦不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如何在凌浅面前开口。 “是不是跟李木有关?”凌浅再次开口问。 林彦听到李木这个名字时,脑海里浮现出在摄影室旁的化妆间看见的那双熟悉的腿,背脊瞬间绷直,被碎发遮挡住的额前,浮上一层冷汗。 双手不自觉握紧方向盘,眉头紧皱。 “不...不是,跟她没关系。”林彦喉结上下滚动,断断续续说。 “那就好,李木很早就跟我说,想要做我的经纪人,现在知道我的经纪人是你,多少有些不服气。” “她也是刚毕业没多久,你多担待一点。”凌浅说。 林彦避开凌浅的视线,长舒一口气。 “没事的,我能理解,而且她今天说的也对,我确实不应该出去买药买这么长时间,在工作中一切要以您为先。”林彦神色缓和了点。 “好的,你别往心里去就行。”凌浅说完,下车。 林彦在车内待了半小时,脑海里反反复复浮现那双太过相似的腿。 在看到李木那双笔直的腿的一瞬间,林彦刹那间,有种重新看见熟人的错觉。 李木的腿和她,太过相似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把车开回公司。 * 次日,凌浅拍摄代言的产品在十点准时发布,仅一小时不到,登顶热搜。 “凌浅姐,你看见没,昨天你拍摄的广告和代言已经登上热搜了。”林彦在办公室内,把平板递到凌浅面前。 她接过,微博热搜置顶第一。 可热搜词条却和她毫无关系。 【某娱乐圈女明星疑似当红明星周淼。】 黑色的字体置顶在微博热搜上,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整个互联网上千千万万的人,都知道她在仿周淼。 没用多久,她被网友冠上“小周淼”称呼。 她知道,在这条热搜的背后少不了资本的运作。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请进。” 周晏城把门推开,朝着站在凌浅身边的林彦挥挥手,“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跟凌浅说。” 林彦看了凌浅一眼,退了出去,关上办公室房门。 凌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高高在上轻挑的姿态,“热搜看到了吗?”周晏城挑眉问道。 凌浅收回视线,“看到了。” “现在你还质疑我的决定吗?借当红国际女明星周淼的热度,把你送上热搜,这就是公司的营销策略。”周晏城说。 “周总,你说的对,这样才是能最快让我出圈的办法。” “可您有没有想过,蹭别人的热度能成功一次,两次,但能成功一辈子吗?”凌浅说。 周晏城看着坐在沙发坐凳上的凌浅,脸色如常,对这次的热度没多惊讶。 他不屑地轻嗤道:“你如今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能有一两次的热搜已经不错了。” “您说的对,我十分感谢公司制定的计划。” 周晏城听到凌浅说的话,心里并没有多舒坦。 “我知道,你不屑于借周淼的热度。” “但凌浅,你别忘了,当初你缠着顾息靳的时候,可是不在乎这些的。” 凌浅听到周晏城言语间的嘲讽,脸色一沉。 “那又如何,之前是我自愿,现在是被迫的。” “没什么两样。”凌浅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周晏城说。 周晏城冷哼一声,嘴角抽搐着,面对着她,双手撑在办公桌桌面上,盯着她,“凌浅,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现在在这个公司,就只能听我的!” 轻蔑嘲讽的语气窜入凌浅耳中,带着威慑的意味。 凌浅嘴角微微扬起,笑着对周晏城说:“周总,现在一切不是都如您所愿,冲着我发脾气干什么呢?” 周晏城皮笑肉不笑的瞥了眼她,转身,径直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快速拉开,然后重重关上。 如今,家势已去,她没有什么可以跟周晏城杠的资本。 但她就是不服气,之前自己甘愿做替身,如今,想追逐自己的梦想进入娱乐圈,居然还是要做替身。 真是可笑啊! 凌浅嘴角扯出一抹自嘲。 她现在主动把顾息靳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让顾息靳能够堂堂正正去追求自己的白月光。 刚摆脱替身的身份,没想到,如今又再次成了“小周淼”。 第一百三十五章 算计 凌浅滑动着平板的界面,点进热搜。 下面的评论近万条,指腹往下滑动,一条条评论都在夸周淼,称赞周淼的美貌。 没一人提到她的名字,就算有,也仅仅只是把她称做,“小周淼。” 她把热搜词条下的照片放大,那张与周淼极为相似的脸,广告中举手投足间多多少少能看到周淼的影子。 凌浅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做替身做了十年的她,如今都快忘了原本的自己究竟应该是什么模样了。 * 周晏城回到办公室内,看着微博上的热搜,满脸得意。 他制定的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只要热度到一定程度,让凌浅有一定的知名度后,让凌浅转型。 他一定要把凌浅捧到娱乐圈顶峰。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接起。 “喂?” “喂?周晏城,你这波借势真是借的好啊!”周淼冷冽的声音,传入听筒内。 周淼自从低调回国后,除了和顾息靳闹上几次绯闻,从没曝光过自己回国的作品和代言。 为的就是在三日后公开宣布自己已经决定回国发展自己的事业,同时举办粉丝见面会。 公司所有的营销方案和行程安排都已经定好。 没想到炸出来一条这样的热搜,让周淼一切精心的安排作废大半。 明明是一个替身而已,居然能上热搜第一。 “周淼,你言重了,我这只是按照品牌方的安排做,能上热搜也是我没想到的。”周晏城说。 周淼冷笑一声,“周晏城不管是你的安排还是品牌方的要求,你现在都摊上官司了。” 电话里周淼的声音森冷,周晏城脸色沉了下去,拿在手里的手机一松,手机差点掉在桌上。 再拿起手机时,发现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关于周淼起诉乐宜娱乐公司侵犯肖像权的律师函瞬间被顶上热搜。 周晏城把关于凌浅的那条热搜点开,把所有的内容都看了一遍,在品牌方发文中未提及凌浅本人,只提到“小周淼”。 在热搜词条下附带的照片和视频,上面都未标注,代言人:凌浅。 周晏城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背脊瞬间塌陷,瘫坐在凳子上,腰靠在背倚上,神情绝望。 如果所有的代言都明确了,代言人是凌浅。 就算代言照片上的人是周淼本人,这场官司也是打不赢的,更何况只是一个跟她长的相似的人。 可所有的代言照片和内容上,都没有提及代言人凌浅二字。 借着热搜第一的热度,周淼公司发函起诉乐宜娱乐公司的热搜瞬间替代掉刚才的热搜。 在那条品牌方发布的新品下方,差评谩骂一片。 周晏城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品牌方打来的。 “周总,之前是您说这款新品让你公司艺人来代言,肯定能卖爆,现在出了这回事,你要负全责!” “胡总,你自己仔细看看,你公司发布的新品代言照片和内容上都没有提到我公司的艺人,凌浅。” 这种原则性上的失误,造成现在的局面,你怎么解释,你还好意思来问我。周晏城大声说。 他当时和胡总特意交代过,在拍摄完成后,发布之前,一定要检查好,代言人的姓名和照片下附带的代言人签名。 “怎么可能,我当时特地交代过的!”胡总不可置信道。 “你自己去看吧,我不想跟你过多争辩。”周晏城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周晏城气势汹汹的走到凌浅办公室门口,粗暴的推门而入。 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怒气,看着凌浅,嘴角勾起一抹阴诡的笑意,“凌浅,你看下热搜置顶,根据合同要求,由于你导致公司面临起诉,造成的损失,你需要负全责。” 凌浅浑身一抖,陡地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周晏城。 刚才进办公室满脸得意,现在进来却是一副小人模样,想让她背锅。 那是不可能的。 凌浅镇定自若的拿出手机,指腹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周晏城的声音从手机扩音器里放了出来。 周晏城听到手机录音的话,是当日凌浅在办公室问他,如果由于公司制定的计划造成的一切损失,不会让凌浅承担。 手机放出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楚。 周晏城眯着眼看着凌浅,他没想到凌浅居然在那天答案不解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留了一手,把他的话录了下来。 他慢慢走到凌浅面前,伸手想要去拿凌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手还未落下,便被凌浅抢先一步,放进口袋里。 “凌浅,你以为你留了一手,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周晏城说。 “合同上的条款,白纸黑字写着在,你也签了字,赔偿你是逃不掉了。” “哦?周总就这么肯定我一定逃不掉了?” “如果我逃掉了呢?”凌浅挑眉看着面前的周晏城。 唇角勾出十分好看的弧度,在周晏城的眼里十分轻蔑。 “你能逃掉?”周晏城避开凌浅的视线,不屑于看她。 “是,我能逃掉,而且能很好的化解这次危机。” “不过......”凌浅胸有成竹。 “不过什么?”周晏城追问。 如果这次危机凌浅能解决,他就不用去求顾息靳,让他帮忙。 之前每一次投资决策,他都会问顾息靳意见,而这一次,他把凌浅签下,顾息靳是反对的。 再去找顾息靳帮忙,只会让顾息靳,对他感到失望。 他不想顾息靳对他失望。 “不过我有个条件,如果我顺利解决这件事,你就取消公司之前给我制定的计划,我要作为凌浅出道,不是什么小周淼。”凌浅挺直背脊,看着周晏城。 周晏城看着凌浅,总感觉她太过镇定,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可在他的印象中,凌浅虽然嚣张跋扈,但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没这么多算计人的心思。 周晏城犹豫了一会,“好,我答应你。” 凌浅把桌面上A4纸递到周晏城面前,笑着说:“既然周总答应了,那麻烦您把这份文件签一下,毕竟录音在您这是不管用的。” 当周晏城看到纸上的内容,才明白,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少不了凌浅在背后推波助澜。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交易 周晏城仔细思索后,在凌浅递到面前的纸上签下名字。 凌浅让周晏城把乐宜娱乐公司的公章盖在签字的地方,这样才算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 凌氏集团未倒闭之前,经过凌浅手上的协议不尽其数,这点法律常识她还是有的。 对于周晏城而言,这一步棋走错了不要紧,只要握在手中的棋子不丢就行。 再者,对于现在的凌浅来说,想要再次借助周淼的热度,已是不可能。 签了也无妨,对于他和公司而言,没有任何坏处。 “你把我签完字的文件拿给李木走公司流程就行,流程通过后,会盖上公章的。”周晏城说完,摔门而出。 凌浅拿着已经签完字的文件,走出办公室。 刚转身关上办公室房门,就听到林娇娇的声音落入耳中,“凌浅,关于你的热搜持续了一上午呢。” 凌浅侧眸,看着林娇娇双手环抱在胸前,睨着她。 “看来你当初在顾息靳身边做周淼替身的时候,没什么起色,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倒是挺有起色啊。” 林娇娇说完,发出一阵轻笑声。 极度讽刺。 凌浅侧过身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她,仿佛要把面前的人看个透彻一样。 “林娇娇,你早我几年进娱乐圈,也没见你上过热搜呀。” 凌浅的声音很轻。 可落入林娇娇耳中,却是无疑是重重一击。 没进娱乐圈之前,凌浅和她在一所大学读一样的专业。 如今,她现在又和凌浅在同一个娱乐公司,自己仍旧比不过她。 林娇娇轻蔑道:“你这样的黑红,我可不想要。” 她余光扫过凌浅,迈着步伐掠过凌浅身边。 “你想要这样的黑红,也不见得会有啊。” 凌浅的声音从身旁飘进林娇娇耳中,这次的音量和刚才不同。 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和之前那个在凌氏千金小姐一样,高高在上。 林娇娇咬牙,喉间想要骂出的话尽数吞入腹中。 这场风波,凌浅要么赔的倾家荡产,要么被周晏城雪藏,终其一生都不得在娱乐圈里崭露头角。 凌浅朝着前台走去,把手里的文件交到李木手中。 “凌浅姐,周总现在要取消掉之前公司给你制定的计划啊?”李木抿唇问道。 “这不是周总取消的,是我自己要取消的,毕竟现在因为这个方案,让公司陷入危机中,当然不能让公司再执行这样的方案了。”凌浅说。 “好可惜啊,如果这件事被妥善处理,你在大众视野里就会有一定的知名度,这样对你以后的路也会有一定帮助的。”李木说。 凌浅垂眸,避开李木的视线。 她就是需要这件事闹大,不被妥善处理,这样才能顺利摆脱小周淼的身份,不再做周淼的替身。 “没办法,我不能再让公司的利益再因为我受到伤害了。”凌浅抿唇说。 李木把凌浅递到她手中的文件,放入打印机里开始扫描。 李木心疼的看着凌浅,昨天凌浅姐的手心里的伤还没好,就开始拍摄。 好不容易拍完了,结果,所有的心血全部作废。 不仅作废,反而还摊上了官司。 凌浅等公司的流程走完后,拿到盖完章的文件,出了公司门。 她拿出手机,给周淼打了一通电话。 “喂?你是?”周淼好听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来。 “我是凌浅,今天打电话想跟你做一个交易。”凌浅说。 “哦?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你取消对乐宜娱乐公司的起诉,我把代言让给你。” “对于这种十八线品牌的代言,我不稀罕。”周淼说。 对于周淼来说,什么样的大牌代言她拿不到,这种小品牌的代言,她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 更别谈拿它来做交易了。 凌浅当然知道她不稀罕,但这个代言,对周淼而言,却是之前想要而没得到的。 “如果我说,这个品牌是京华集团旗下公司的呢。”凌浅说。 “什么?”周淼惊讶道。 周淼脑海里想起,之前在赵曲钥口中了解到,顾息靳旗下的公司最近在研发一款针对祛疤的产品。 当时赵曲钥跟她说,顾息靳想让她来代言这款产品。 可她跟顾息靳谈这件事的时候,他只说这款产品,不会请代言人。 “你确定是京华集团旗下研发的产品?”周淼接着追问道。 凌浅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要是不信,自己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这款产品在上市之前没有做任何的预热,连宣传都是在今天才发布。 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产品,没人会去深挖它背后的渊源。 “你想怎么交易?”周淼问。 “我把代言让给你,你取消对乐宜娱乐的起诉。”凌浅平静的说。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凌浅回复道。 手机听筒里,传出滋滋电流声。 周淼知道这件事如果凌浅能办成,不仅会让她最近费心准备的回归国内的发布会热度更上一层楼,而且还能借由这次代言,和顾息靳再次绑定在一起。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一举两得。 “我可以答应你,但仅凭你一句话,我不会撤掉起诉。” “要不这样,当代言合同交到你面前时,你就撤销起诉,顺便声明上次事件属于拍摄底片泄露事件,后期会重新上新代言广告。”凌浅说。 周淼眸光一亮,按照凌浅的说法,不仅可以澄清上次事件,给乐宜娱乐公司洗白。 还能让下一次她自己拍摄的广告蹭上这一次的热度。 “可以。”周淼说完,把电话挂断。 她从没想到,凌浅还有这般好算计。 可是她想不明白,凌浅做的这一切,让她和乐宜集团得利,凌浅自己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凌浅把手机放下,这一次她一定会顺利逃过周淼的阴影。 站在阳光下,真正做自己。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的老公 凌浅在拍完产品代言时,根本不知道会产生这样的风波。 对于代言广告上不备注代言人的名字,这种低级错误,很少有广告公司会犯。 而且本来她就是按照公司规定仿的当红明星周淼,这场代言本就特殊。 当她看到关于周淼起诉乐宜娱乐公司的律师函后,她便觉得奇怪。 在这次事件的责任认定中,宣布产品上市的一方应该占主要原因,而乐宜娱乐公司只会付一部分责任。 可周淼所在的公司为何只针对乐宜娱乐公司,进行起诉。 她打电话问了老李后,才知道,这个公司居然是属于京华集团旗下。 如果周淼所在的公司起诉产品公司,那无疑是把京华集团推到风口浪尖,让人猜测她和顾息靳之间的关系。 之前好不容易稳住的京市集团第一持股人和未婚妻的人设,会瞬间崩塌。 但从周淼的反应来看,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 刚出去办完事的林彦走进公司门前,被站在前台的李木白了一眼。 凌浅姐在公司忙的焦头烂额,他居然还出去偷懒。 “你站住!”李木走到林彦面前。 李木率先一步拦住他的去路,林彦视线落在李木那双腿上。 “有什么事吗?”林彦漫不经心的问。 “你去哪了?”李木气势汹汹的问。 “我出去办点事,跟凌浅姐打过招呼的。” “切,我还不知道你,就知道偷懒。” 林彦压根没把她说的话听进去,脑海里一直浮现,那双太过熟悉的腿。 在看到热搜上的广告后,中间有跳芭蕾舞的片段,他一眼便认出是李木的腿。 纤细笔直的双腿旋转着,宛如高贵的白天鹅一般。 虽然广告中这段场景仅仅只有三秒不到,但他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林彦一把拽过李木的胳膊,把她拉到墙角。 一只手扣着她,一只手撑着墙壁。 林彦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李木吓得张口结舌。 她避开林彦的凝视,视线落在那暴起的青筋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林彦问。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被逼到墙角的李木问的更懵了。 “我...我告诉你,凌浅姐...在这。”李木断断续续说道。 林彦蹙眉,从上次见到她那双腿后,压在心底的疑问越来越重,连续好几天,梦中都会出现那双鲜血淋漓的腿。 “我换个问法,是谁把你招来的?”林彦眯着眼看着她,视线尖锐而压迫。 让李木心底发怵,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跟凌浅姐出口气,却惹得林彦发这么大火。 “是娇娇姐把我招来的。”李木说。 林彦听到李木的回答,眼神瞬间变得狠戾,仿佛不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反而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久的人一般。 “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转悠,听到了吗?”林彦说。 李木吓的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 林彦松开她的胳膊,眼前的影子消失,李木抬起另一只手揉着刚刚被林彦拽住胳膊的地方,鲜红的手指印在白皙的胳膊上格外明显。 她缓缓抬起头,眼前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凌浅朝着李木走过来,问道:“李木,你怎么在角落了,你看见林彦了吗?” 李木捂着胳膊,摇摇头,快步掠过凌浅身边,朝着卫生间跑去。 凌浅满眼疑惑,不知道李木这是怎么了。 她走出公司,到楼下打车。 京市中心医院。 今天是老太太出院的日子,大家说好,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在医院集合,去接老太太。 她到的时候刚好早上半小时。 半小时,已经够用了。 病房外,老李站在房门外候着。 凌浅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顾息靳、顾慕言、赵曲钥都候在老太太身边。 “凌浅,你可算来了,我都盼了好久啊!”老太太眼底泛着委屈的光,看着她。 “您今天出院,大喜的日子,我怎么可能不来呀!”凌浅加快步伐走到老太太身边。 “哟,没想到你今天还有时间来啊,你公司闹出的烂摊子都还没收拾干净呢?”赵曲钥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开口。 顾慕言看了站在身旁的赵曲钥一眼,没说话。 老太太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顾息靳,一脸坦然,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想来这间房子里除了她老太太一人不知道这件事外,都知道了。 “凌浅,你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啊,我刚才看了娱乐新闻,说什么乐宜娱乐公司旗下艺人侵犯周淼的肖像权。” “我问他们,他们都说不知道。”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啊?”老太太着急道。 凌浅走到老太太身边,抬手抚上她后背,从上至下慢慢顺着,“没什么事情,就是我公司今天出了点状况,我已经有了处理方法了。” “乐宜集团是你公司?那娱乐新闻上说的,侵犯周淼肖像权的人,不会是你吧?”老太太眉头拧成一团,越发焦急。 “奶奶,不用着急,这件事很快就可以解决了。”凌浅淡淡道。 老太太看着一脸平静的凌浅,心里缓了缓,“你说说看怎么解决?” “这事还需要我老公,顾息靳帮一个忙。”凌浅侧头,笑看着站在身旁的顾息靳说。 顾息靳侧眸,对上凌浅的视线,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头顶的灯光下,忽闪着,卷翘的睫毛在眼皮上飞舞着,像一只扇动着翅膀的蝴蝶。 他整句话,只听进去了我的老公,这四个字。 “你尽管说,他不敢不帮忙!”老太太握紧凌浅的手。 “把京华集团旗下子公司的代言,转给周淼,让周淼重新为产品代言就行。”凌浅说。 站在对面的赵曲钥听到凌浅说的这话,原本冷着脸的她,瞬间笑容满面。 没想到凌浅这么知趣,居然主动把代言让给周淼。 “这主意好,本来这个代言就应该是周淼的,不是你横插一脚,也不会出这么多事情。”赵曲钥看着凌浅不屑道。 就算语气中再不屑,凌浅也能看出赵曲钥脸上难以掩盖的喜悦。 毕竟,周淼才是她心中最中意的儿媳妇,能代言顾息靳公司旗下产品,再好不过。 老太太脸上一沉,“你跟息靳公司产品代言名正言顺,把代言给周淼干嘛!”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就这么想把我推到别人身边? 凌浅给坐在病床上的老太太递了个眼神,让她放心。 “周淼现在是国内当红明星,给刚上市的产品代言对顾息靳旗下的公司也大有助益。”凌浅说。 赵曲钥瞥了她一眼,之前凌浅怎么这么会说话。 没人注意到,站在凌浅身边的顾息靳脸色瞬间黑了。 关于凌浅代言他公司旗下产品时,他很惊讶,自己并没有给旗下的子公司交代,要找人代言的事情。 只是给子公司的代理人说过,正常让产品上市就行。 看到凌浅拿着自己研发的产品,出现在热搜上时,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 他交代老李把这条热搜推到热搜第一,找人控评。 可热度一旦上去,便一发不可收拾,慢慢把凌浅称为小周淼的人越来越多,找更多人控评也没办法控制住。 后来,周淼公司发函起诉乐宜娱乐公司时,他又安排老李把热度尽快降下来。 他知道在风口浪尖撤掉热搜,是最明智和最简单的做法。 但是他还是想让凌浅和代言的产品一起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只可惜,热度越来越高,黑评已经控不住,只能让旗下子公司撤销这条新品上市的新闻。 尽管如此,他也从没想过,把凌浅的代言取消掉。 他折腾了一上午,不是为了让凌浅把代言拱手让人的。 顾息靳舌尖抵着下颚,冷着脸,幽深的眼神看着让人发怵。 “浅儿呀,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在理,可对于顾息靳而言,这种小产品的代言无关轻重,带来的收益对于京华集团也如微末一般,你代言还是更名正言顺一些。”老太太心疼地看着一心为顾息靳考虑的凌浅。 见老太太阻止,赵曲钥到嘴边的话,想要附和凌浅。 生生咽了下去。 “奶奶,弟妹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顾慕言看了眼凌浅,视线落在老太太身上。 “就你话多,跟这件事有关的息靳都没说话,你说啥!”老太太直接怼道。 凌浅有些担忧的看向刚才帮她说话的顾慕言,只见他眉梢轻轻挑起,若无其事一般。 “顾息靳,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办!”老太太盯着站在凌浅身边冷着脸的顾息靳。 顾息靳还未张口说话,凌浅嘟着嘴,手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小声附在老太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老太太的脸色,由阴转雷,最后多云再转晴。 “行,就按你说的办!” “顾息靳,把你公司旗下的产品代言给周淼吧。” 老太太下达着最后的指令。 顾息靳到嘴边的话,被老太太挡了回去。 要知道在顾家,虽然老太太在国外养病多年,但在顾家依旧持有最大话语权。 一般不干涉公司里的决策,但是发话后,基本上无人反驳。 顾息靳嘴角抽搐了下,“嗯。” “浅,你听清楚了啊,顾息靳他答应了,这下你放心了吧。”老太太宠溺的看着凌浅。 “奶奶,我希望代言签约的合同能尽快到周淼手里。”凌浅接着老太太的话说。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自然要一步到位。 “行,息靳,你明天安排你旗下公司的人,去和周淼签代言合约。”老太太看着顾息靳说,说完后,视线移到凌浅身上。 顾息靳的脸沉的更深了。 所有的话都只能往肚里咽,慢吞吞吐出一个生硬的“好”字。 顾慕言站在对面看着满脸不爽的顾息靳,嘴边浮上一抹坏笑。 要知道自从顾息靳自己创立了京华集团后,在顾家他从没给过任何一个人面子,连顾霆业的面子都没给过。 但在这间病房里,居然硬生生顺了凌浅的意。 病房内,无一人注意到顾息靳脸上难看的情绪,除了顾慕言以外。 毕竟凌浅觉得,现在离婚协议已经签完了。 这代言给周淼,正好能成就一段顾息靳和他白月光的佳话。 自然,赵曲钥对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也很满意。 能想象到,到时候得热搜词条,国际当红明星周淼回国后第一份代言是京华集团旗下品牌。 会引得无数人遐想吧。 毕竟周淼和顾息靳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既然这件事已经解决完了,那我们回家吧。”老太太说。 凌浅慢慢扶着老太太下床,一起走出病房,回到顾家。 晚饭后,凌浅陪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凌浅,今天既然陪我到顾家来了,今晚就在这住下吧。” 老太太见凌浅有些犹豫,“浅,我好不容易出院,你也很久没来陪我了,今晚就留下吧。” 看着满脸期待的老太太,凌浅抿唇点了点头。 她也想留在顾家陪老太太,可是如今,她不想和顾息靳共处一室。 但她答应过顾息靳的,在老太太面前继续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奶奶,那我出去给我妈妈打个电话,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凌浅说。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 凌浅起身,往门外走去,透过窗外看见外面的花早已枯萎。 她把身上的黑色呢子大衣拢紧一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半倚在凳子上给母亲拨出电话。 “妈,我今天在顾家住下,您晚上不用等我。” “好。”母亲答应后,又叮嘱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凌浅拿着手机的手落下,淡淡扫过屏幕上的时间,正好晚上八点过半。 她按下锁屏键,屏幕瞬间熄灭。 正欲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时,手腕被人扣住,身旁传来熟悉的檀香味,夹着极淡的烟味。 顾息靳,放开。凌浅挣扎着被扣住的手腕。 越挣扎扣得越紧,手腕处被捏的生疼。 顾息靳没说话,手上的青筋暴起,扯着她的手腕往前一拽,凌浅整个人重心往前倾。 腰后传来一阵温热,然后被扣住。 顾息靳不顾面前的人如何挣扎,把她整个人拎起来,往顾家花园墙角处走去。 握在腰上的力道忽地一松,凌浅腾空的双脚瞬间落地,差点摔在地上。 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挡住她全部的视线,只有些许花园里的灯光从侧面透过来。 坚硬的墙壁在身后,无处可退。 顾息靳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头顺着顾息靳抬手的高度,被迫仰起,头顶抵着墙壁。 混着烟草的檀香味,在凌浅四周弥漫开。 她对上顾息靳的视线,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与黑夜交杂在一起,分不清界限。 顾息靳高高在上,垂眸看着她,“凌浅,你就这么想把我推到别人身边?”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她凭什么把到手的代言拱手让人! 凌浅不明白,顾息靳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于顾息靳来说,让周淼代言他旗下的公司产品不是很好吗? 顾息靳见凌浅没说话,眼里蔓上一丝怒意,手猛地往她腰间掐上一把。 “凌浅,我问你话!” 幽深的眸子里,除了深冷和烦躁,没有任何其余的情绪。 冷冽的语气伴着夜里的寒风一同窜入凌浅耳中。 凌浅牢牢盯着他的视线,反问道:“周淼代言你公司旗下的新产品不好吗?” “好什么?”顾息靳冷声问。 “你旗下子公司新产品代言,原本就是想找周淼代言,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找到了乐宜娱乐。” “所有拍摄的定妆和服装,都是按照周淼的习惯定制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周淼来代言?”凌浅把心里的话,在顾息靳面前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她原本没打算和顾息靳说这些,毕竟他现在做什么决定,和自己已经毫无关系。 但既然问到这个问题了,索性当着他的面前直接说出来。 “你觉得为什么?”顾息靳冷眼看着她,不屑地问。 善于伪装的顾息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承认自己本就是想让周淼代言这件事呢。 毕竟,她在他身边十年,却从没发现,顾息靳在三年前和自己签完协议时,就已经计划后面所有的事情。 踩着她,借着互联网舆论,一步步往上爬。 “原因只有你自己知道。”凌浅趁捏住下巴的手松懈片刻,把头侧到一边,不再看他。 面前传来一阵轻笑。 顾息靳十分不屑道:“凌浅,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出不起周淼的代言费才会请你来代言的吧?” 凌浅余光扫过面前的人,透过花园里微弱的灯光,看到顾息靳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嘲讽。 “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周淼确实要比我更适合代言你公司旗下的新产品。”凌浅说。 站在客观的角度,周淼现在和顾息靳之间暧昧的关系,更有利于新产品的宣传。 顾息靳握在她腰肢上的手,慢慢松开,顺着腰肢往上走。 在背脊中央,停住,然后顺着刚刚上移的地方往下,落至原位。 凌浅十分熟悉顾息靳在她背后手上所移动的范围,太过精确。 她手握成拳,条件反射般地紧张起来。 顾息靳在背后游走的痕迹,与她背后那道不可暴露的伤疤相重合。 出狱后,她十分小心,不让自己背后触目惊心的伤疤在顾息靳面前暴露出来。 难不成顾息靳,早就知道了? 凌浅蹙眉,有些胆战心惊。 好在,在背后的手停在腰肢处,没再继续游走。 “凌浅,你真的想周淼来代言这款产品?”顾息靳面色缓和了些,慢慢靠近她。 湿热的呼吸在她脖颈间拂过,凌浅不禁一颤。 把视线挪回至正前方,眼前那张高高在上,冷着的脸不在眼前。 碎发扫过凌浅的耳廓,窸窸窣窣,有些发痒。 “顾息靳,我觉得,这款产品给周淼代言,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凌浅微微把头侧过去,避开顾息靳的碎发。 他何尝不知道,现在的风波,虽然指向周晏城的娱乐公司。 但他旗下公司新上市的产品也受到了不小波动。 现在把代言给周淼,拍摄代言广告,重新发布,是三赢。 但他不想,把代言给周淼。 这款去疤产品,本就是为了凌浅而研制的,她代言名正言顺。 凌浅脖颈间,薄唇落下,温热的触感让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顾息靳扣住她的双手,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如果我坚持不给代言呢。” 凌浅挣扎道:“顾息靳,你已经在奶奶面前答应了,你现在要反悔吗?” 他就是不想给,这是他为她研发的产品,她凭什么把到手的代言拱手让人! 凭什么! 凌浅被扣住的手腕,力道加重,“顾息靳,你要是反悔的话,我就告诉奶奶!” 顾息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轻硒道:“奶奶?” “我们已经签完离婚协议,你还叫奶奶,不觉得冒昧吗?” 凌浅眼睛陡地睁大,看着他,“顾息靳,你.........” 张合的唇瓣,要骂出的话,被顾息靳粗暴的吻堵住,一字也没能说出来。 只剩下一阵闷闷的声音。 顾息靳喉结上下滚动,唇瓣覆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直接攻城掠地,直接攻下城池。 凌浅呼吸被掠夺,双手依着顾息靳强劲有力的手臂,支撑着身体。 唇瓣被吻的生疼,双手挣扎多次,依旧未松分毫。 从顾息靳的吻里,她知道,他生气了。 可为什么生气,她不知道。 顾息靳喜欢周淼多年,她把代言给周淼顾息靳不是应该高兴吗? 半小时后,唇上的温热的柔软消失。 被扣住的双手也被松开,凌浅被吻得瘫软的身体没有支撑力往后倒去,后背重重地倒在墙壁上。 幸好,现在是冬天,要不然后背的伤疤,会因为她倒向墙壁的力道,再次裂开。 顾息靳往后退了半步,碎发遮挡住他发红的眼神,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喘息声,冷声道:“既然你要给,那便给!” 说完,顾息靳负手转身走向顾家大门。 凌浅靠在墙壁上,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胸口大幅度起伏着,大口喘着气。 发软的双腿,慢慢得力,手撑着墙壁,站直身体。 顾息靳远去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她抬脚往大门处走去,右脚刚迈进顾家大门,赵曲钥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 “啪!” 赵曲钥一巴掌甩在凌浅脸上,嫌恶的看着她,“凌浅,你要点脸吧!” “你和顾息靳已经离婚了,你在花园角落勾引顾息靳是什么意思!” “我说白天你怎么这么奇怪,坚持要把息靳公司的代言给周淼,原来是想借此讨好他,再次接近他。” “呸!你真的是够婊的!” 赵曲钥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第一百四十章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凌浅头顺着赵曲钥巴掌甩过去的力道,偏了过去。 右脸火辣辣的,钻心的疼。 整个人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在病房里的时候,她要把顾息靳旗下公司代言给周淼时,赵曲钥脸上明显是带着喜色的。 回到顾家,吃完晚饭没多久,怎么冲上来就打了她一巴掌。 凌浅捂着被打的半张脸,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赵曲钥,“你打我干嘛!” “打的就是你,你个小婊子!”赵曲钥用手怒不可遏的指着她骂。 凌浅愣住,随后站直身体,盯着赵曲钥,“我是小婊子,你就是小婊子她妈!” 这样的话,放在没进监狱的凌浅身上,自然觉得刺耳。 可她在监狱里待了三年,骂的多难听的话都有,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曲钥见她这副态度,气血上涌,在喉间滚了好几遍的话,最终落到唇边,终究还是没骂出来。 她现在的身份是顾霆业的妻子,顾太太。 骂的太难听了,有失身份。 “凌浅,别往你脸上贴金了,你和息靳离婚协议已经签了,你就没脸叫我妈!” 赵曲月把手收了回来,双手抱胸,趾高气昂。 如今凌浅的身份,怎可与现在的她相比。 “当然,我自然也是不需要骂我是婊子的妈!”凌浅嘴角扯出一抹嘲讽,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怕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听不真切。 “你...你...你...”赵曲钥被凌浅这话,怼得涨红了脸,脸色十分难看。 “你什么你,我还没问你,我刚进门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分缘由,直接甩我一巴掌的。”凌浅盯着她,不甘示弱。 赵曲钥眉梢上挑,眯眼看着她,满眼嫌恶和轻蔑。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 “在顾家花园里,你和顾息靳在角落里,干了些什么,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凌浅浑身战栗,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脑海里浮起刚才顾息靳在花园里对她做的种种。 如果,顾息靳和她现在还是夫妻身份,这些不过是夫妻之间的情趣。 可,除了顾家老太太外,整个顾家都知道凌浅和顾息靳之间,只差一本离婚证了。 这样的关系,在顾家花园角落里,拉扯纠缠暧昧。 被赵曲钥发现,多少有些不耻。 她被顾息靳圈在花园角落里,只有一些微弱的光从侧面透进来。 她连四周的环境都看不真切,整个人都被顾息靳高大的身影圈住,与外界隔绝开。 又怎么可能注意到,在这附近,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之间的交缠。 不过,她始终有些疑惑,那么昏暗的灯光,仅凭她被顾息靳堵在角落,赵曲钥又如何断定,是她在勾引他。 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速度越来越快。 “顾老太太,您才刚出院,慢点走!”张姐的声音从旁传来。 站在门口的凌浅和赵曲钥一齐朝着楼梯方向望去,只见张姐在老太太身后追着,正往门口的方向走来。 “赵曲钥,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清楚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凌浅怎么就勾引顾息靳了!”老太太走到赵曲钥面前,质问道。 赵曲钥在楼上看到老太太往这边走来时,心往下坠,心绪不宁。 现在老太太问她的这番话,她更是不知如何回答。 要是顾霆业知道,老太太才出院,就因为她知道了顾息靳和凌浅离婚的事情,又被刺激住院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句话,你不想回答,那我换个问法。” “凌浅怎么就不能勾引顾息靳了?”老太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她。 凌浅眉头紧皱,她什么时候勾引顾息靳了。 在顾家花园角落了,分明是顾息靳在纠缠她吧。 凌浅看着老太太一脸凝重,肩头耸立而后落下,呼吸变得急促。 顾不上到底是谁勾引谁了,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抬手抚上她的后背,从上往下顺着。 “奶奶,没什么勾引不勾引的,妈跟我闹着玩呢。”凌浅耐着性子说。 平时一见凌浅就笑的老太太,脸上的神情毫无变化,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躲开她抚在背后的手。 凌浅愣住,抚在老太太背后的手落空,一时不知是收回还是继续悬在半空中。 “你别说话,我在问她话。” “赵曲钥,你骂凌浅的话,我刚才都听见了,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张姐扶着老太太,抬脚往赵曲钥面前迈了一步,压迫感极强。 赵曲钥双手紧紧拽着上衣下摆处,额头上冒出细细汗珠,上下唇打着颤。 老太太见她仍旧不开口说话,视线落在凌浅白皙的右脸上,白嫩的脸上映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视线从脸颊落至脖颈间。 凌浅虽然没看老太太,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老太太情绪缓和了点。 “赵曲钥,你要是今天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明天就不用在顾家待了。”老太太叹了口气,极冷淡的声音传入赵曲钥耳中。 赵曲钥知道,老太太说这话,不是吓唬她。 而是,老太太真的有能力做到,让她滚出顾家。 可说出全部的事情,顾霆业肯定也饶不了她。 赵曲钥神色闪躲,陷入两难。 就这样僵持了十五分钟。 凌浅缓缓吸了口气,唇瓣张合,侧身看着老太太,“奶奶,我和顾息靳”......... 妈,我说!赵曲钥狠狠瞪了一眼凌浅,打断了她说的话。 “凌浅和顾息靳三年前本来就是协议结婚,如今协议时间到了,两个人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只差一本离婚证了。” 赵曲钥避开老太太的视线,一鼓作气全部说了出来。 额前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大理石地板上,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偌大的客厅里,十分安静,连浅淡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没领离婚证,就是没离婚。”老太太沉声说。 赵曲钥悬着的心落回原位,长舒一口气。 “你作为长辈,随意辱骂晚辈,在顾家说出这么不堪的词,真是德行有亏。” “明天一天,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老太太说。 凌浅视线扫过老太太脸上,那张极显年轻的脸上仿佛瞬间显得老态了几分。 老太太挥了挥手,转身往楼上走去。 凌浅快步跟了上去,刚扶住老太太的手,就被松开。 “凌浅,我想上楼自己一个人待会。”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年前,我就知道了 凌浅看着老太太远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她不是故意瞒着她,跟顾息靳已经协议离婚这件事的。 凌浅在原地站了许久,慢慢缓过神来,走到老太太卧房门前。 房间里的灯是亮的,隔音效果极好,听不见房内的任何声音。 老太太是张姐扶着回到房里的,凌浅靠在墙壁上,脑海里浮现老太太那张失望的脸。 心底的酸涩蔓延开来。 张姐从房内走出来,见到凌浅在门外,神色了然,并不觉得吃惊。 “凌小姐,老太太让你进去陪她说说话。”张姐说。 凌浅回过神,惊喜道:“奶奶,她不怪我了?” 张姐摇摇头,又再点点头,“你进去就知道了。” 凌浅推门走了进去,张姐站在门口,在她进去时,把房门带上。 房间内,只有床边一盏黄色的台灯亮着,老太太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尽管看不出神情,但凌浅知道,老太太现在需要哄着。 毕竟,顾家人都瞒老太太的事情,她也参与其中。 凌浅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借着灯光看着老太太那张紧皱眉头的脸。 装睡都不知道装的像一些。 “琬姐,我知道这件事我不应该瞒着你,更不应该骗你。” “对于这件事,我跟你认错。” “希望,你能原谅我。”凌浅坐在床边,一字一句,诚恳的说。 躺在床上的人,眉眼松动半分,“你知错就好。” 老太太睁开眼,看着她,“顾家人瞒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你也要瞒着我?” “琬姐,家里人瞒着你主要是因为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很大的刺激,我也是担心你,所以就决定暂时把这事情瞒着。”凌浅说。 “我的身体好得很,不需要你们操心。”老太太倔强的说。 凌浅把老太太的手紧紧握住,在国外,独自一人找人,说不孤单是假的。 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她一个人也不认识,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国外,把之前没找过的地方都找一遍。 如果不是因为遇见琬姐,她恐怕也不会坚持这么久。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国外的咖啡馆里看见一张和他长得十分相似的照片,贴在照片墙上。 照片背后写着十分潦草的字体。 落款处的一个溪子拼音,让凌浅如获至宝,这么多年的寻找,终于有了一丝希望。 经过多重打听,知道了照片上的男孩,在国外读了几年书,回国了。 后来,在国内多番打听,知道了这张照片上的男孩,是顾息靳。 再后来,她知道琬姐是顾息靳的奶奶时,整个人欣喜若狂。 在顾家,无一人护着她,可琬姐回国的短短时日,她才知道,在顾家有人护着,真好。 “琬姐,我和顾息靳三年前是协议结婚,如今只是时间到了,所以才离婚了。” “你不喜欢顾息靳吗?”老太太岔开她的话问。 “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凌浅冷静的回答。 “是不是顾息靳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伤心了?”老太太追问道。 “自从看到那张照片,我回国,找到顾息靳,在他身边缠了他整整七年,终于结婚了,可如今还是无缘在一起。” “顾息靳喜欢的人,不是我,一直都是周淼。”凌浅说。 老太太听到这话,疑惑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喜欢的人是周淼?” “在我十八岁生日宴上,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他亲口说的,他喜欢的人是周淼。” “后来,我才知道,他和周淼一直有婚约,我才是那个插入十余年的第三者。” 老太太听着凌浅的话,满是心疼。 明明找到了人,却得知自己费尽心思找的人,不喜欢自己。 “周淼之前确实和息靳有过婚约,但从一开始这场婚约就被顾息靳拒绝了。” “只不过身在顾家的他,没有任何能力,就只能成为顾家联姻的人。”老太太沉声说。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怪我当时病得太重,又在国外养病,根本顾不上联姻的事情,顾家当时太需要周家的帮衬来稳住在京市的地位。” “顾霆业舍不得顾慕言,就只能让顾息靳去和周家联姻。” 凌浅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居然是这样,顾息靳从没跟她解释过其中的缘由。 可,他亲口承认自己喜欢周淼,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 “琬姐,您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凌浅说。 “哎,浅儿,顾息靳自从来顾家就是一个木楞小子,不会说话,不会讨好人,只一心一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他来顾家这么多年,对于顾家的任何要求,不管他是否喜欢,他都会满足。” “除了,跟周淼联姻那件事,他出声拒绝了。”老太太说。 可这都是顾家的事情,跟凌浅又有什么关系呢,拒绝了又怎样,如今离婚之后,不也是要和周淼在一起了吗? “我知道您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好好想想和顾息靳离婚的事,可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 “我们之间的事太多了,桩桩件件都隔在我和他之间,越隔越远。” “我现在只想尽快和他离婚,回归属于自己的生活。”凌浅说。 老太太见凌浅如此坚持,叹了口气。 “浅儿,其实三年前你和顾息靳结婚,我是知道你和他是协议结婚。” 凌浅浑身绷直,瞳孔猛地收缩,她没想到老太太在三年前就知道她和顾息靳是协议结婚。 随后了然,顾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老人家说了算,这件事恐怕也是老太太答应了,顾家才松口,让顾息靳娶了她。 “如今三年协议已经过了,我想真心问你一句。” “如果,你发现你寻了很久的人,一直在你身边,你还要和他分开吗?” 老太太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明亮,好像在等着一个满意的答案,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当初的自己。 凌浅眸光闪烁,脸上平静如常。 她十分确定,顾息靳不是她寻了这么久的人。 “如果您说的这个人是顾息靳,那我确定,还是要和他分开。”凌浅坚定的说。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如愿以偿 老太太眼里闪着的光,慢慢黯淡下来。 她看着凌浅坚定的目光,想来是改变不了凌浅的想法了。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不多劝了。” “但我还是想多说一句,息靳本就不善于表达,但我能感受到,他是喜欢你的。”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凌浅的手说着。 凌浅垂眸,避开老太太的视线。 这些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息靳为接连几次在她面前失态、发疯。 但她心里知道,如果顾息靳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们之间不会走到现在这幅田地。 再者,她如今,对这些已经不在乎了。 “琬姐,有很多我和顾息靳之间的事情,您不知道。” “但我唯一可以确认的事情是,顾息靳他从没喜欢过我。”凌浅沉声说。 淡淡的声音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无关轻重。 之前顾息靳的喜欢、在乎对凌浅来说十分重要。 现在确实跟她没多大关系了。 “不管顾息靳对你做了什么事,琬姐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他的关系和我疏离了。”老太太轻声说。 凌浅眸光一愣,原以为老太太还要劝她,可没想到竟是担心她和顾息靳真正离婚后,自己疏远跟她的关系。 她反握住老太太的手,“琬姐,您放心,我在没遇见顾息靳的时候就跟您认识了。” “后来,得知您是顾息靳奶奶的身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疏远您呢。” 老太太微微皱起的眉头,听到凌浅说的话,舒展开来。 “那就好,以后记得来顾家多看看琬姐,在这偌大的顾家,也就你愿意陪我老人家多说说话了。”老太太说。 “好,我一定有时间就过来陪您,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凌浅叮嘱道。 “好的,我注意身体。” “要不是上次顾慕言跟我打赌,一直坚持,你和顾息靳一定会离婚这件事,我现在恐怕受的刺激也不小。” 凌浅听到老太太说这话,握着的手攥得更紧了。 老太太察觉到凌浅的担忧,笑着安稳道:“刚才小张给我请了医生过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凌浅听到这话,紧绷着的神经松开了,握着手的力道也小了很多。 “那就好,我就是担心您的身体,才从您回国的时候就一直瞒着您的。” “浅呀,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已经决定的事情,就应该直接告诉我呀,我们之前在国外认识到现在,可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 “怎么回国了,多了一层身份之后,反而很多话不能坦诚相告了呢。”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虽然我不喜欢你和息靳分开,但这是你决定了的事情,琬姐我还是支持你的。”老太太接着说。 凌浅眼底波澜四起,心猛地揪起。 凌氏集团倒闭后,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除了父母,没人考虑过她的感受,更没人去支持她做的决定。 三年前,顾息靳和她结婚之时,周围的人都觉得她一个落魄千金终于如愿以偿,羡煞旁人。 可没人知道,这场在旁人看来如愿以偿的婚姻背后,是背叛、入狱、欺骗。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毁了她的一生啊。 “谢谢你,琬姐。”凌浅一把抱住老太太,眼角噙着泪。 老太太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凌浅,怎么还哭鼻子了。” “刚才赵曲钥打了你一巴掌都没哭,怎么现在倒因为我老太太一句话就哭上了。”老太太打趣道。 凌浅伸手悄悄把眼角的泪拭去,把老太太松开。 明明是我骗了您,您不怪我反而变着法的安慰我。凌浅唇角上扬,小巧的嘴巴嘟着,眼睛微红,十分可爱。 老太太撑着双手,从床上坐起来,半倚着床头。 她抬手轻轻抚上凌浅右侧脸颊,“疼吗?” 凌浅摇摇头,对上老太太的视线,在昏黄的灯光下,满眼关切。 “不疼的,奶奶。”凌浅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嘴角挂着笑意,哽咽道。 “乖孩子,疼记得更奶奶说,奶奶给你出头。” 凌浅重重点点头。 * 凌浅待奶奶睡下后,把床头的台灯关掉,打开手机闪光灯,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 出门后,在慢慢把房门关上。 凌浅慢慢下楼,今晚在顾家大厅里闹了这一出,恐怕是不能再留在这过夜了。 现在老太太知道了她和顾息靳已经签完离婚协议的事实,她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了。 她缓缓走下楼梯,在客厅沙发上拿起手包,走到顾家大门前,拉开门。 冬天的寒风冷的刺骨,吹在她火辣辣的右脸上,居然有镇痛的功效。 凌浅抬脚迈出顾家大门,转身,把门带上。 “怎么,吃了饭就想跑?”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还有那人身上独有的檀香味。 凌浅侧头,只见顾息靳一身矜贵的西装,右腿迈向前方半弯着,双手插兜,写靠在门边。 宽厚的肩膀,在灯光的照射下,细小的水珠轻易便能看到。 她记得在顾家花园里,他负手离开是朝着顾家大门的方向走去,衣服上怎么会有水珠。 难不成,他什么时候进去又出门了。 “奶奶已经知道我和你离婚的事情了,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跟你扮演夫妻了。”凌浅把视线收回,淡淡回道。 “扮演?”顾息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斜眼看着她。 他一步步慢慢走向凌浅,将要站在她面前时,凌浅下意识往右边挪了一下位置,两人视线错开。 顾息靳对于老太太知道这件事,没有丝毫惊讶,仿佛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是,扮演。”凌浅回道。 站在斜对面的顾息靳一把扯过凌浅的手臂,把她从侧面直接拽到自己面前,深冷的眼神盯着她。 鼻尖嗅到熟悉的檀香味中夹着刺鼻的酒精味,不由得皱眉。 她这幅神情全部落入顾息靳眼中,他抬手勾起她的下巴,“现在的你,跟我在一起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送你回家 凌浅在闻到酒精味时,被拽住的双手开始挣扎着,她不想在顾家大门口和他拉拉扯扯。 晚饭过后,她在花园里,被他逼至墙角处,羞辱的还不够吗。 顾息靳没喝酒的时候都这么对她,现在喝了酒,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疯了。 “不是懒得装,是如今奶奶已经知道了,我之前答应你假扮夫妻的事情也没必要继续了。”凌浅如实说。 既然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她没有必要再和顾息靳装作恩爱模样,让老太太安心。 现如今,顾家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顾息靳要离婚的事实,还有什么好装的。 “我记得,当时我说的期限是,一直到老太太出国。”顾息靳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口齿清晰,记性也好,完全不像喝完酒要发疯的模样。 凌浅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要她继续在顾家跟他顾息靳,扮做恩爱夫妻,她做不到。 他究竟还要羞辱她到何种地步,如今,她签下离婚协议,放他自由,还不够吗? “顾息靳,没必要了。”凌浅避开他的视线。 “我们已经离婚了,继续扮做恩爱夫妻给谁看呢。” 凌浅脸上的嘲讽落入顾息靳眼中,猛地扎到心口上。 果然,这十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凌浅根本不会找上他,更不会缠上他。 如今,又遇到和她初恋十分相似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甩开她。 顾息靳扣住她的手腕,使劲往前一带,眼底带着怒意,“你是不是有新的对象了?” 凌浅身体瞬间绷直,她不明白顾息靳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新的对象?新的男朋友吗? “顾息靳,我们虽然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但离婚证还没到手,我怎么可能跟你一样干这么无耻的事情!” 凌浅用力抽出手,睁大眼睛瞪着站在面前的顾息靳。 想让她继续在顾家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就已经够羞辱她了。 现在居然怀疑,她有了别的男人。 凌浅克制着心底的怒意,顾息靳喝了酒,现在不是惹怒他的时候。 顾息靳凝着她,看着她蹙眉,明亮好看的眼睛瞪着他。 他知道,她在生气,因为他说的话生气。 顾息靳垂眸,薄唇勾起一抹笑意,眉梢浮上若有似无得笑意,刚才争锋相对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凌浅看着他嘴角的笑,有些发怵。 慢慢移动着身体,想要逃出顾息靳的桎梏。 “凌浅,我送你回家。” 顾息靳淡淡的一句话随着寒风飘入凌浅耳中,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息靳,挪动的身体僵住。 从没想到,在众多平常夫妻中,如此日常的一句话,居然会从顾息靳嘴里说出来。 没有命令,没有高高在上。 凌浅第一次从顾息靳身上感受到少有的烟火气,感受到平等。 自从凌氏集团倒闭后,她和顾息靳每一次接触,都会觉得站在面前的人,高高在上。 凌浅借着灯光,仰头看着他精致的脸颊,那张永远距人千里之外,高冷的脸上居然多了一丝温度。 她视线下移,落在他锋锐的喉结上,只见喉结上下滚动,好像有什么话在喉中酝酿了很久一般。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头顶在传来。 熟悉的声线温柔似水,话中似乎有讨好的意味,不知是不是喝醉酒的缘故。 在凌浅的记忆里,顾息靳只有喝醉的时候才会对她透出半分温柔。 凌浅不想激怒他,顺着他的话说:“好,你送我回家。” 没人敢保证,凌浅此时如果拒绝他,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顾息靳的耐心一向有限。 右手手腕被面前的人捉住,轻轻拉起。 湿热的手心被那张宽厚有利的手掌撑开,指缝里钻进去指节分明的手指,然后十指相扣,紧紧被顾息靳握着。 手上灼热的温度,蔓延至凌浅心底,她的心好像又重新被填满了。 有一种被爱的错觉。 寒风吹过她的耳廓,把她错觉全部吹散。 顾息靳不爱她,她早就知道,如今不过是她要走了,高高在上的顾总不甘心罢了。 凌浅把手从顾息靳的手掌里挣脱开,顺势挽着他的胳膊。 顾息靳脸色一顿,而后,恢复如常。 顾家别墅大门前,黑色迈巴赫停在门口,大灯亮着,不知是一直亮着,还是在她和顾息靳出来时亮起的。 司机老李从车里出来,走到后车窗旁拉开车门。 在上车时,凌浅松开挽着顾息靳的手,让他先上车。 顾息靳转身,一把揽过她的腰肢,打横抱起。 凌浅双脚腾空,失去重心,双手下意识攀上顾息靳的脖颈,交错在他脑后。 他唇角一勾,似乎很满意凌浅的举动。 慢慢俯身弯腰,把凌浅抱进车内。 车内温度要比室外高上许多,没有冷冽的寒风镇痛,被打的右脸又开始刺痛。 “顾总,您要的东西。”老李上车做好后,把车顶灯打开。 手里拿着一把白色毛巾递了过来,顾息靳一把接过。 后腰上被揽住的手没有松开,用力把她揽到身边,松开。 抬手勾着她的下巴,把头撇向一边,白皙的脸上五指分明,暴露在顾息靳面前。 凌浅被眼前的人盯得有些不自在,想要把头侧回去。 脸颊上一阵冰凉的触感,让她忘了动作,僵在那。 冰冷覆盖了刺痛,每敷上三秒便停一秒。 凌浅抬手想要从顾息靳手上拿过毛巾,被顾息靳抬手打掉。 指尖碰到敷在脸上的毛巾时,寒彻刺骨。 想必白色毛巾里是包裹着冰袋。 在家里的事情,顾息靳知道了,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凌浅心往下沉,有些慌乱的心恢复平静,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因为顾息靳的一时的温柔乱了方寸。 顾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想必顾家所有人都知道了,更何况是顾家二少爷呢。 老李开着黑色迈巴赫驶离顾家别院,凌浅眼前的视线慢慢模糊,困意袭来。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了,精力耗光,不知不觉就倚着顾息靳的肩膀睡着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里不是我家! 凌浅是被手机的振动声吵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一直倚在顾息靳的肩膀上。 坐在身旁的人,未动分毫。 凌浅有些尴尬,偷偷朝着顾息靳的方向扫过一眼,趁他还没发现,立马收了回来。 顾息靳侧头,不是她坐在车内的方向。 凌浅小心翼翼地坐直身体,往旁边挪动,与坐在身边的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她看不清顾息靳的神情,只注意到在她挪动身体的时候,顾息靳未动分毫。 不知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太过入神,还是也同她一样睡着了。 凌浅注视着身旁的人,只有头朝着窗外侧过,身体还是同上车时一样正坐着。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平放着的腿什么时候变成双膝叠坐。 凌浅看着落在车后座沙发上的掌心里,握着的白色毛巾。 心不禁微微揪起。 顾息靳不知何时侧过头,盯着她半刻。 “你偷看我多久了?”极淡的声线混着嘶哑,仿佛刚睡醒一般。 凌浅快速收回视线,正视前方,“我没看你,是想你从手上把毛巾拿过来。”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还是因为顾息靳刚才侧头说出的话,心跳加速。 顾息靳慢慢坐直身体,斜眼看着她,把手里的毛巾递了过去。 “给。” 凌浅避开他的视线,伸手去拿他掌心里包裹着冰袋的毛巾。 指尖刚碰到白色毛巾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往回缩。 顾息靳好似没察觉到她的反应一般,掌心依旧摊开在她面前。 她抿唇,再次伸手,把白色的毛巾拿在手上,宽厚的手掌此时没了毛巾的遮挡,通红一片。 凌浅眼底望着那一抹不同于常人的绯红,心往下沉了沉。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凌浅挪开视线说道。 “不用谢。”顾息靳凌厉的眉梢带着一丝戏谑,冷声道。 凌浅微愣,现在坐在身边的人和刚才在顾家别墅门前,扣住她,轻哄着她的人,判若两人。 她神色一顿,恢复如常。 顾息靳酒醒了,自然同往常一样,薄情冷淡。 她右手拿着毛巾,左手来开车门,往外推。 门纹丝不动。 “老李,把门锁解一下。”凌浅朝着驾驶座的方向说。 前方无人回答。 身边的一阵轻笑声飘入耳中,凌浅松开拉着车门的手,不可置信的回头。 “老李下班了。”顾息靳的冷眸对上她,沉声道。 老李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完全不知道。 “我这边是开的,你往这边下。”顾息靳接着说。 凌浅把右手的毛巾换到左手上,身体前倾着伸手去够门。 用力一推,门开了。 凌浅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见身旁坐着的人一动不动,凌浅有些犯难。 “你能先下车吗?”凌浅看着他,礼貌地问。 顾息靳凝着她,眯着眼,翘着的腿慢慢落下,双腿并排着,脚象征性的往后缩了缩。 原本被身旁人挡住的去路,露出一条极窄的缝隙。 他侧眸看了她一眼,把头侧向车窗外,朝她递了个眼神。 凌浅嘴角扯了扯,顾息靳坐在车上,所作的一系列动作,都向她透露着一个信息。 路我已经让出来了,车我是不会下的。 要不是靠着凌浅那边的车门被锁住,她也不想麻烦顾息靳先下车。 她低头抿唇,半弯着身体,挪动着脚步从顾息靳面前垮过去。 纤细笔直的腿从他挺括的西装裤脚边扫过,一只脚稳稳落在车门边。 手扶上被推开的门框上,另外一只脚正准备落地时,腰间处缠上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往下一带。 本就不稳的重心被突然缠在腰上的手打破,顺着力道整个人跌进顾息靳怀里。 凌浅出于本能,手肘弯曲想寻找跌下去的支撑点。 顾息靳闷哼一声,手臂换上她的腰,就这样把她横着抱下去。 站在车外,空出的那只手扣在她颈后,环在腰上的手臂往上一抬,被打横抱起,失去支撑的头,被抬正。 顾息靳脚后跟往车门处一勾,后车门瞬间关上。 阔步往前走。 凌浅被顾息靳折腾的晕头转向,终于眼前的视线恢复了正常。 尽管此时夜已深,但凌浅还是能在昏暗的环境下,分辨出,这里不是她家小区。 在楼栋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眼前的环境,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虽然这个地方她住的时间有限,但她仍旧记得。 这里不是她和妈妈住的位置。 这里是京城肆院。 “顾息靳,你放开我,你不是说送我回家吗,带我来这干嘛!” 凌浅双手捶打着他的胸口,握着毛巾的手打在顾息靳内里的白色衬衣上,打湿一片。 顾息靳垂眼瞥了眼凌浅不停地捶打的手,随后视线挪在凌浅脸上。 “这也是你家。”顾息靳单手抱着她,按下电梯。 她捶打的动作停下半刻,刹那间,有些失神。 自从顾息靳接她出狱之后,把她送到这,由林姐照顾她。 但顾息靳本人,只有极少数几天会在京城肆院出现,她就想一只从监狱里捞出来的金丝雀。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见到了心爱的人。 却被那人,重新扔进一个华丽的牢笼里,不管不顾。 这样的地方,还能称作家吗! “你放开我,我的家在京市南城郊区,不在这!”凌浅抬眼瞪着他。 顾息靳任由她挣扎,把她抱上楼,打开门,径直抱去卧室。 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顾息靳把环在她腰间的手松开,她整个人失去支撑,往下坠。 双手挣扎着,想要拼命抓住面前的人,以做支撑,不至于摔的太惨。 站在面前的人,好似提前判定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在松开腰间的一瞬间,他转身阔步往后退了一大步。 漆黑的房间里,什么也看不见。 唯一能听见的只有凌浅双手胡乱挣扎的声音和往后退步的声音。 心猛地往下坠,眼底露出一丝绝望和嘲讽。 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顾息靳发起疯来,何时顾忌过她。 第一百四十五章 标记过的人。 她双手放弃挣扎,整个人往下坠,腰下一软,结实的摔在床上。 瞳孔瞬间收缩,双手不可置信地确定着身体躺着的地方。 她原以为,顾息靳会不耐烦地把她摔在地上,没想到这次是在床上。 房间的灯在她落下去的一瞬间亮了起来,眼前刹那间一片空白。 她抬手挡住眼前刺眼的光,等眼睛适应后,才慢慢挪开,双手撑在床上,坐起身。 一身高大的身影站在门旁,双腿交叉着,右手插兜,半倚在墙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凌浅立马下床,想要拉开卧室的门跑出去。 顾息靳见状,嘴角扬起一抹笑,步子往门旁挪动半分,整个人倚在了卧室门上。 “顾息靳,这不是我家,我要回我真正的家!” 凌浅站在对面,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 “你把我困在这,你信不信我报警,我们现在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你现在是在囚禁!” 她见面前堵住门的人,没有半分想要放她出去的想法,立马拿出手机按下110。 “凌浅,你报警准备说什么?”顾息靳玩味的看着她。 “说你非法囚禁!” “哦?可是我没有非法,也没有囚禁。”顾息靳挑眉说。 “你别忘了,京城肆院现在是属于你名下的房产。” “要说,也是你非法囚禁我吧。”顾息靳凝着她,眉间依旧皱着,脸上有些困扰,仿佛真正被囚的人是他一般。 “你...顾息靳......无耻!”凌浅气的脸通红,瞪着眼用手指着他。 顾息靳也不恼,从她手中抽出拿着的手机,瞥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歪着头眯眼问:“要我替你报警吗?” 凌浅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的手机,被人夺走。 她抿唇,犹豫半刻。 “你把手机还我,我自己打。” 顾息靳看着她之前坚定的眼神,此时变得飘忽不定,长按关机键,垂眸盯着手机右下角摔碎的屏幕,嫌恶的摔在床上。 “不用了。”顾息靳冷着脸说。 凌浅转身正欲去拿被仍在床上的手机,手腕被人拽住,使劲一扯,反手将她扣在门上。 “你放开我!”凌浅吵他喊着。 顾息靳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脖颈间,幽深的双眸透着一丝怒意。 凌浅不解,该生气的人应该是她吧。 “凌浅,你就这么不屑于用我送你的东西吗?”顾息靳舌尖抵着上颚说着。 她呆愣住,顾息靳问这话什么意思。 “你青梅竹马的子墨哥哥,送你的项链你带的欢天喜地,我送你的,用都懒得用,是吧。” 凌浅缓了缓神,想起之前有一天晚上顾息靳在她家楼下,塞了一大堆东西给她。 “你送的东西,我放在家里,没动。”凌浅说。 扣住的手腕拽地得更紧了些,顾息靳慢慢逼近,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 “你的意思是,你压根没拆过。”他一字一句冷声道。 凌浅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他看到凌浅的样子,瞬间明白了,自己说中了。 凌浅连他送的东西都不屑于拆开。 “我是想着这些东西还要还给你的。”凌浅说。 “还?”他轻哼道。 “拿什么还?”他挑眉看着她,与刚才的玩味不同,眼神里有一丝狩猎的意味。 凌浅视线看向别处,翻了个白眼。 什么拿什么还,礼物怎么送过来的,她就原封不动还回去就行了。 看来这人酒还没彻底醒。 顾息靳的手攀上她的腰肢处,往腰肢上轻轻一掐。 凌浅不禁轻呼出声,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顾息靳,你送的东西,我明天会原封不动的拿到京华集团,还给你。”凌浅说。 顾息靳皱眉,这个女人为什么听不懂他的话。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让她还回来吗? “不用还,送给你了,你就拿着。”顾息靳轻扯嘴角道。 凌浅没答话。 除了离婚协议上顾息靳赠予的财产,其余的东西,凌浅都不想要。 既然决定了要分开,那就要保持一定的界限,而不是像没离婚一样。 “顾息靳,你放我走吧,求你了。”凌浅双眼闪烁看着他。 凌浅知道,自己如果继续和顾息靳僵持下去,恐怕这一晚上,她就要困在这了。 顾息靳从不是轻易松开的人,她只好求他。 她不想被顾家的人,知道她在京城肆院与顾息靳共处一晚,不然下一次赵曲钥骂她的话,肯定比这次难听。 她的央求,在顾息靳耳中异常刺耳。 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厌恶和自己待在一起了。 顾息靳森冷的眼神透着薄冰,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冻住。 他俯身,缓缓把头靠近凌浅耳边,“求我,就该拿出诚意。” 熟悉的声音,极为轻挑的语气。 他在羞辱她。 凌浅抬眸瞪着他,另一只手抬起,朝着他脸上挥去。 嘴角抽搐着,朝他喊了句:“无耻!” 口中的话比甩出去的巴掌先落在顾息靳身上,抬起的手被当下,手腕被扣住,动弹不得。 顾息靳嘴角一扯,斜眼看着她,“你还没见过更无耻的。” 面前那张俊俏的脸上,冷若冰霜,裹着一丝狠戾。 凌浅浑身不禁发颤,刚才明明是想软下来,求他放她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双手被扣住,被迫往上抬,至头顶处,两只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 整个人被拽着往床边拖去。 凌浅浑身挣扎着,拖至一半,顾息靳停下,盯着她,眼底满是不屑和烦躁。 他把凌浅直接推到卧室墙壁上,右腿半弯着,粗鲁地撞开她紧紧并在一起的膝盖,提着她的手腕,贴在墙上。 男女之间,本就力量悬殊,凌浅挣扎许久,也未挣脱开半分。 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视线落在白皙的脖颈处,神色一顿。 “凌浅,你看,被标记过的人,是逃不过我的手心的。” 顾息靳指着面前的镜子,然后在她脖颈处轻轻一吻,再挪开。 在他唇瓣挪开时,凌浅清晰的看到自己脖颈处一颗醒目的深红色吻痕。 凌浅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这吻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是你家,要走也是我走。 “顾息靳,你清醒一点,如果说没离婚之前,我是你的人。” “我不否认。” “现在,我们只差一本离婚证了。”凌浅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顾息靳低头,看着她脖颈间醒目的吻痕,全然没听进去凌浅说的话。 额前的碎发挡住他猩红的双眼。 他猛地在凌浅白皙的脖颈间,那醒目的吻痕上再次吸上一口。 凌浅背脊瞬间绷直,后背渗出冷汗,这样失去控制的顾息靳,她是第一次见。 心悬在喉间,不敢说一句话。 一般在这种时候,顾息靳会不屑的放开她。 可今日却变本加厉,越发疯了。 贴在墙壁上的双手,轻轻颤抖着。 湿热的触感在颈间消失,顾息靳唇角微勾,得意地看着镜子里映出红褐色的作品。 凌浅淡淡扫过镜子里的画面。 她整个人被顾息靳牢牢扣住,像一只提着木偶线的玩物一般。 她不明白,从监狱出来之后,顾息靳就变着法的羞辱她。 离婚本就是他想要的,为什么她愿意离婚后,他还要这样变本加厉的羞辱她。 她不懂。 顾息靳视线落在她那张慌乱的脸上,丝毫不在乎她颤抖的身体。 捏着下巴的松开,轻轻放在她肩上,往下一压。 本就颤抖的身体不堪重力,双腿一软,双手挂在头顶上方,扯的生疼。 双腿半弯着尽力支撑着。 额前渗出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落。 眼眶内扯出的泪水打转,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顾息靳双眸晦暗,盯着她半刻,慢慢逼近她。 混着酒精的檀香味,此刻在鼻尖,没刚才刺鼻。 湿热的鼻息越来越近,在顾息靳将要吻下来的时候,凌浅皱眉把脸别过去。 顾息靳幽深的双眸一顿,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想要再次吻下去。 凌浅摇晃着脑袋,想要躲开他的吻。 可奈何,她挣扎的越厉害,捏着下巴的力道就越重,下巴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一般。 “顾息靳,我恨你。”凌浅咬着牙,瞪着他。 顾息靳对上她的视线,看了很久,好像想从她的眼神里,探究出什么。 拇指磨搓着凌浅唇边,指尖感受到一丝潮湿,视线落在脸颊旁,移至眼尾。 心口一颤。 她哭了。 顾息靳恢复了理智,松开扣住她的手腕,急忙松下捏住下巴的手。 轻轻抬手想要拭去凌浅脸上的泪,而后又收了回来。 慌张地往后退了几步,低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向凌浅那张慌乱害怕的脸。 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啊! 凌浅趁他松开之际,手扶着墙走到房门前,准备开门出去。 正欲推开房门的手臂被人拽住,凌浅立马松开,往角落躲去。 顾息靳刚才就像一个要发疯的狮子一般,牢牢盯着她,像一个马上要被他撕裂吞入腹中的猎物。 他拉开门,看着凌浅,眼尾发红,喉头哽咽,“这里是你家,要走也是我走。” 话落,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 门外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凌浅双手环抱在胸前,脚下一软,瘫坐在底板上。 一袭乌黑发亮的卷发,不知是在摔在床上时被弄乱,还是被顾息靳牢牢抵在墙时,由于挣扎揉成一团,乱糟糟散在脑后。 她垂头,把头埋了下去,任由身后的卷发四处散落。 双肩颤动着,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她不明白,之前追顾息靳的时候,屡屡受挫而伤心。 如今,自己选择放弃了,可顾息靳依旧不肯放过她。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空荡的房间里,只听得见克制着的抽噎声,和泪水滴在底板上的水声。 顾息靳在这间房里,羞辱她的种种浮现在显眼。 她缓缓抬头,把眼泪擦干。 双手撑着墙壁站起身,径直走去浴室,把全身上下洗干净,换上衣柜里的衣服。 站在镜子前,把卷发搭理好。 些许发梢扫过那深褐色吻痕,刺痛着凌浅的双眼。 凌浅想起,吃完晚饭后,顾息靳把她逼着墙角处,也曾在她的脖颈间吻过。 只是那时她只顾得挣扎,以为只是在脖颈间轻轻一吻。 想来,这个吻痕从她再走进顾家大门时就已经有了。 凌浅脑海里闪过一道光,她瞬间明白,为什么在她刚进门时,赵曲钥如此坚定,是她勾引的顾息靳。 恐怕那时,赵曲钥就看到她脖颈间的吻痕。 老太太走过来时,落在她身上异样的眼神,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凌浅双眼发红,嘴角抽搐着,咬紧下唇,沉声道:“我恨你,顾息靳。” 不是因为他,她根本不会被赵曲钥打。 美其名曰要送她回家,不过就是想要借此再次羞辱她。 凌浅把摔在床上的手机,放在床头。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顾息靳醉酒后的短暂温柔,不过都是装的。 只要她有一点惹到他,他就会露出獠牙,把她吃干抹净。 * 顾息靳慌乱跳出京城肆院后,在过道里,倚着冰冷的墙壁发呆。 过道的寒风吹在他身上,被打湿的白色衬衣贴着肌肤透着刺骨的寒。 他一动不动,任由寒风吹在他身上。 在凌浅面前,他一直克制着自己情绪。 就算是醉酒后,也一直克制着,从没失控。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在凌浅面前,自己会如此失控。 中途出去喝的酒,不算多。 在京城肆院,那间卧室里,完全像一头失去理智的怪物一样,想要让凌浅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想要独占她。 这样浓烈的占有欲,顾息靳第一次没压制住。 倘若不是那句,我恨你。 和她眼角的泪,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他抬手把指尖夹着的烟,递至唇边,皱眉猛地吸上一口,过肺后,烟圈吐了出来。 把他脸上的神情遮了大半,风一吹,散开了。 “老李,明天帮我预约一下之前的心理医生。”顾息靳望着窗外,沉声道。 电话那边的老李,愣了一下,“好的,顾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想要,我便给! 次日一早,老李开着迈巴赫停在京城肆院门口。 顾息靳满身倦意,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那套西装,揉着太阳穴步伐缓慢地走了出来。 老李见状,立马迎了上去。 “顾总,您是昨晚没睡好?”老李道。 顾息靳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耷拉下来,神色有些颓丧。 “嗯。” 沉闷地应了一声,敷衍的回应。 老李无意间扫过顾息靳眼下淡淡的淤青,心中明了。 想来,顾总昨晚是一晚没睡。 老李把后车门拉开,顾息靳弯腰俯下身坐进车里。 “顾总,您昨晚说的心理医生那边,我已经预约好了。”老李说。 “嗯。” “现在要过去吗?”老李问。 他熟练的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 “先去公司吧。”顾息靳沉声道。 京华集团总裁办,他手撑着脑袋,拿过放在手边的温水,递至唇边,淡淡抿了一小口。 “顾总,昨天你安排的代言合同已经拟好了。” “现在要寄到周小姐的公司吗?”老李问。 顾息靳手指敲击的桌面,不知是在思考什么,还是在犹豫,这份合同要不要发出去。 “老李,备车,我亲自去一趟吧。” 敲击着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老李拿着合同的手一顿。 不就是京华集团旗下的一份代言合同,顾总这么重视吗? 顾息靳蹙眉,脑海里回忆起凌浅在顾家花园里,瞪着他说,如果说话不算话,就告诉奶奶。 他不怕她向老太太告状。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份代言,她不想要。 如今她和他的界限,有必要着急划得这么清楚吗。 顾息靳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面上,眼前发黑。 脚定在原地,站了五分钟后,视线才慢慢恢复。 站在一旁的老李,没注意到顾息靳的异样。 他正欲抬脚往门外走去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老李立马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来开门。 在房门前出现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墨镜、口罩的人。 “你是?”老李疑惑道。 女人抬手把墨镜和口罩一齐摘掉,温和端正的脸瞬间露了出来。 老李呆愣住,站在面前的人是周淼。 顾息靳快步走到门口,沉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想着你现在应该没吃早餐,就顺路给你送一点。”周淼把拎着早餐的袋子提着高了些。 老李知趣的站在一旁,周淼走到顾息靳身边,把早餐递了过去。 顾息靳顺手接过早餐,手朝着老李的方向伸了出去,“合同。” 站在一旁纠结是出去还是继续站在这的老李,听到顾总的话,立马反应过来,把合同放在顾总手上,转身出门。 走出去后,把门带上。 总裁办公室内透在走道上的阳光,瞬间被这道门隔绝。 “什么合同啊?”周淼好奇问道。 “是你的代言合同,你看看。”顾息靳把合同递到周淼手上。 周淼接过,走到沙发前,坐下,仔细翻看着合同里面的内容。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顾息靳盯着她,挑眉问道。 周淼抬眼对上顾息靳的视线,毫不避讳的说:凌浅昨天找过我。 “她说要把京华集团旗下公司的产品代言给我。” “条件是什么?”顾息靳沉声问。 商人逐利,顾息靳心里很清楚,凌浅主动让给她的代言,不可能毫无所图。 周淼是周家集团唯一的女儿,自然也知道,没有足够的利益,她不会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坐在沙发上的周淼,仰头望着她,温婉一笑,“息靳,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作为交换的条件,是撤销我经纪公司对乐宜娱乐公司的起诉。”周淼说。 顾息靳脸色一沉,“就这么简单?” “当然。”周淼笑着点头。 顾息靳没再继续问,周淼接下这份代言所图的是什么,他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至于凌浅,用代言换乐宜娱乐集团脱身,也是妥善之举。 毕竟,保住了公司的利益,才能保住她自己的利益。 但他始终觉得,凌浅不单单只是为了保住乐宜娱乐公司,才费尽心机,让他把代言给周淼。 “没什么问题,就签了。”顾息靳在办公桌的笔筒随意抽出一支黑色钢笔,递到周淼面前。 周淼接过,轻声道:“我还有个额外的要求。” 她再次抬眸望向他,双眸闪烁着,“京华集团旗下产品发布会,息靳你和我一起。” 顾息靳侧头避开她恳切的视线,蹙眉,犹豫半刻,沉声道:“好。” 既然代言是凌浅主动让出去的,那他便随了她的意。 钢笔在纸上落下,发出阵阵摩擦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次都干脆利落。 周淼站起身,把签好的合同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钢笔放在合同上方。 “我签好了,这份我就拿走了。”周淼把属于自己的一份合同抱在胸前,笑着说。 “嗯。” “息靳,那你先忙,我们发布会当天见。”周淼接着说。 “好。”顾息靳冷淡地应道 周淼知道他的性子一直如此,没多在意,径直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的一瞬间,周淼得意的表情尽显。 当日赵阿姨跟她说,京华集团旗下公司近期要发布新品,想邀请她做代言人。 她主动去找息靳,说起这件事。 没想到顾息靳直接回绝了她,说这个产品不准备请明星代言。 当她得知这份本该属于她的代言,被凌浅占了的时候,心底嫉妒的发狠。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份代言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上。 想来,顾息靳还是觉得她比凌浅更合适,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干脆就把合同拟好。 周淼双手环抱,合同放在胸前,在按动电梯时,把墨镜和口罩重新戴上。 京华总裁办公室内。 “老李,你找人查一下,乐宜娱乐集团内部近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顾息靳冷声吩咐道。 老李刚准备应下。 “重点查一下凌浅签入乐宜集团之后的事情。”顾息靳补充道。 “好的,顾总,我马上去办。”老李应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撤销 次日。 每天的闹钟如往常一样响起,凌浅把手机从床头摸出来,睡眼惺忪。 她把闹钟按灭。 微微皱眉拿着手机,瞥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早上八点过半。 平时在京市南城郊区和母亲一起住,会准时在八点半起床。 凌浅从不是一个爱赖床的人,就算闹钟不响,她也会在八点左右醒过来。 自从那日,她在郑晓灵家借住一晚,手机关机,闹钟没响睡过头,错过了见父亲最后一面后,再也不敢晚上关机睡觉。 尤其是老太太住院那几天,每天晚上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充上电,就是担心同样的场景再次发生。 她单手撑着坐起身,缓缓睁开眼。 透过窗外的一缕阳光洒在床头,她揉了揉眼睛,把手机拿到眼前。 京城肆院离乐宜娱乐公司打车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内到,比南城郊区要近上许多。 手机屏幕解锁,疯狂开始振动,最终停在一则热搜上。 【周淼工作室撤销对乐宜娱乐公司的起诉。】 凌浅轻点手机屏幕,进入微博。 这条热搜很快被置顶,热搜词条下的评论也被控的很好。 周淼工作室表示这整件事会给广大网友一个合理的解释。 凌浅淡淡扫过一眼,国际当红明星的热度真不敢想象,发文才不过半小时,底下评论已经近万条,且大部分都是好评。 她把手机合上,起身简单洗漱下。 换上昨晚洗过烘干的衣服,拿上手机走出卧室门。 刚走出房门,听见客厅内传来一阵响声,凌浅步伐放缓,慢慢往客厅走去。 不知道是顾息靳还没走,还是别的人在这。 “凌小姐,早啊!” 林姐手里端着盘子,放在餐桌上,抬头看见凌浅,丝毫不惊讶。 “你怎么在这?”凌浅站直身体问。 “今早是顾总,打电话给我,说您在家,让我过来给您做早餐。”林姐笑着说。 凌浅看见餐桌上色香四溢的早餐,瞬间了然。 “哦。”凌浅走到餐桌边,坐下。 “我和顾息靳已经离婚了,你以后可以不用来了,我没钱付你工资。”凌浅说。 这件事我知道,工资顾总已经付过了,只要您来这边住,我就在这负责您的衣食起居。 凌浅吃早餐的动作停顿,放下筷子。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张姐,唇瓣张合,淡淡道:“我打算把这套房子卖掉,所以你也不必留在这了。” 这件事,是昨晚顾息靳发疯似的对她,让她动了这个念头。 一切和顾息靳有关系的东西,她都要舍弃。 舍弃不了,就换成现金,总比看着这套豪宅,四处都是被顾息靳羞辱的场景要好。 “啊,您要卖掉这。”林姐惊讶道,神色慌张。 她没告诉凌浅,在她来京城肆院第一天起,顾总就已经付了一年的工资。 凌浅察觉到她神色异样,“林姐,我要卖这套房子这件事,你不用顾忌,可以告诉顾息靳。” 林姐被凌浅猜中心思,躲开她的眼神,低头看着地面。 从林姐来京城肆院第一天起,凌浅就明白,对她而言是照顾衣食起居,而对顾息靳而言,是为了更好的监视她。 凌浅吃完饭,走出房门。 走到小区门口,经过保安处。 “张哥,你昨天晚上盯监控辛苦了。” “哎,昨天晚上真是累死我了。” “张哥,发生什么事了?” “京城肆院那栋楼,十六层,大晚上的一直有个身影,从凌晨一直站到第二天早上。” “我怕是什么不法份子,就一直盯到现在。” 凌浅本打算进去问下,如果后期有客户要进来看房,怎么处理。 没想到听到这段对话。 凌浅想着以后有客户上门看房再问也是一样的,默默退出门卫室。 乐宜娱乐公司。 “凌浅姐,早。”李木朝着她打招呼。 “这是走完流程的协议和你经纪人的合同。”李木把两份文件一齐递给她。 “好的,谢谢了。”凌浅接过,朝着办公室走去。 刚准备推门进去时,林娇娇喊住了她。 “凌浅,进去聊聊?” 凌浅推开办公室门,往边上一站,“请便。” 林娇娇左右看了下,抬脚走了进去。 凌浅把文件放在桌上,林娇娇的视线落了下来。 放在最上面的文件是她让周晏城签署的协议,右下方签名处盖了公司公章。 林娇娇淡淡瞥过一眼,“凌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泼天的流量不要,非要让周晏城签这份协议。” 在她看到公司为凌浅制定的计划,打上“小周淼”的标签时,她知道凌浅不会接受以这样的身份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可仅仅只是一个刚研发出来的国货品牌,经过包装后的凌浅,居然能在产品宣发第一天登上微博热搜,占据半天第一。 这样的热度,她从没有过。 如果是她,就算是以“小周淼”出圈,又如何。 可凌浅却让周晏城签下这样一份文件,无疑是想把流量往外送。 “林娇娇,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之前待在我身边那么久,难道不知道我在顾息靳身边是以何种身份存在的吗?”凌浅问。 林娇娇嘴角轻扯,抬手揉着太阳穴,装作在思考的模样,犯愁道:“太久了,我都忘了,需要你提醒一下。” 凌浅脸上一沉,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她,淡淡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羡慕我,长得像周淼,能接住这泼天的富贵。” 林娇娇轻哼一声,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切,你不过就是顾息靳眼里的替身,有什么好嘚瑟。” 凌浅轻笑出声,装了这么久,终于在她周围失去一切威胁的时候,展示出她的真面目了。 “我没什么好嘚瑟,毕竟你长得和周淼毫不相干,想做替身都做不成呢。”凌浅笑着说。 “你……” 林娇娇蹙眉指着她,没想到如今的凌浅居然能毫不在乎,她是周淼替身这件事。 之前,在凌浅周围的人,都知道顾息靳只不过是追不到远在国外的白月光,才勉为其难让凌浅接近他。 毕竟,凌浅和周淼长的有几分相似。 大家心知肚明,但没人敢在这位南城凌氏集团千金小姐面前,说这件事。 下场显而易见,碎嘴的人都被凌浅清出在她视线范围外,至于去哪了,没人在乎也没人打听。 在当时的南城,只要是凌浅圈内人,就能分到凌氏集团一杯羹。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还礼 “林娇娇,你在我面前,不用装的还和之前一样,姐妹情深。” “从你在三年前背叛我的时候,我们之间所有的情谊就已经烟消云散。” “当然,我也清楚,在我身边相处的这些年,你一定很难受吧。”凌浅说。 林娇娇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右腿。 神色淡然,丝毫不对凌浅刚说的话感到惊讶。 “哦?你是三年前清楚的还是三年后?”林娇娇点上一根烟,刁在烈焰红唇边,挑眉道。 凌浅看着她,林娇娇脸上满是不屑和嘲讽。 如今,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就不用再装着姐妹情深,对着凌浅假笑了。 “我是在你第一眼见到顾息靳的时候,清楚的。” “那时候,我把顾息靳介绍给你认识,跟你说,这个人是我认定的时候,你嫉妒的发狂吧。”凌浅唇角勾出一条十分好看的弧线。 “你胡说,我......没有!”林娇娇来不及吐出的烟,在喉间呛住。 “无所谓了,你现在有或没有,我都不在乎。” “现在我和顾息靳已经离婚,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去追吧。”凌浅双手一摊,无所谓地说。 林娇娇双眼瞪着她,走到凌浅身边,唇边猩红的火光亮了些。 白皙修长的双手,夹着那根烟,往地上一扔,脚狠狠踩在上面,碾压了几下。 烟圈吐在凌浅脸上,嘴角抽搐着,“凌浅,这些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 “要是在这间房外听到,你就完了。”林娇娇指着她,恶狠狠的警告她。 凌浅笑着握着她的手指,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林娇娇,我没你这么无聊。” 林娇娇嫌恶地把手指抽了出来,转身,摔门而出。 如今,捅破也好。 她现在不需要这样虚假的关系。 林娇娇现如今喜欢谁,跟她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到旁人面前乱嚼舌根。 只不过,当时她把顾息靳带到林娇娇面前时,她在林娇娇眼里看到了一丝嫉妒。 虽然转瞬即逝,但她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凌浅把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和合同,叠放在一起,锁进柜子里。 凌浅拿起手机,拨出郑晓灵的电话。 “喂?浅。” “晓灵,我有件事想问下你,你一般路子比较多,认识的人也比我多。” “什么事啊?”郑晓灵问。 “我想把京城肆院的那套房子卖掉,你能帮我找人出手吗?” “啊!”原本躺在床上的郑晓灵听到凌浅这番话,立马坐起身。 “京城肆院,不是顾息靳的吗?你怎么卖啊?”郑晓灵满脑子疑惑。 “我和他签完离婚协议后,他把这套房子赠给我了。”凌浅如是说。 “我靠,前夫哥出手还是很大方的哎!” “这个地段的房产,在没正式开盘前就会全部被内定,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你确定要卖掉?” “确定。” 京城肆院是她出狱后,顾息靳给她安排的地方。 她原以为能在京城肆院和顾息靳度过平静的一段日子,没想到,这套豪宅里,她受尽了屈辱。 她不想住在那,也付不起高昂的物业费。 “好,你想好了,我问下我之前认识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把这套房子卖出去。”郑晓灵说。 “晓灵,还是你最靠谱。” “凌浅,要是这件事我给你办妥了,你是不是要请我吃大餐呀!” “那是必须的呀!”凌浅说。 今天凌浅没让林彦过来上班,周淼成功签下代言,说明她和周晏城谈的条件,今日生效。 她的行程取消了好几项。 * 下班后,凌浅打车回了家。 京城肆院决定卖掉,之前顾息靳送来的各种礼物,也要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她走进卧室,把塞在柜子里的礼盒全部拿出来,放在地上,清点着。 每一个都点好后,她把这些礼盒,全部放在一起。 拿起来时,有一盒礼盒从礼品袋里掉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一阵闷闷的响声。 凌浅立马蹲下身,打开礼盒去检查里面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要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可不能摔坏。 精致的包装打开,黑色丝绒布上放着的是今年最新款的手机。 在手机屏幕上贴着一张粉色的纸条,凌浅慢慢把纸条从屏幕上撕掉,拿起一看,上面写着。 【这是送给凌浅的新手机,因为她手机摔坏了。】 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看不出是否是顾息靳的字迹。 凌浅呆呆的看着纸条上的字,脑海里出现昨晚在京城肆院,顾息靳嫌恶的把她的旧手机摔在床上的画面。 所以,顾息靳是在为她没有换上新手机,而生气? 她把纸条重新在原位,把盒子合上,放进包装袋里。 随后把每一件礼物都打开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所有的礼盒摊在地上,里面有她一直心心念念国外品牌的珍珠耳钉,一条深蓝色的高定长裙,一个全国限定的手包......... 每一件礼物都是她喜欢的,每一件礼物上都有一张便签。 珍珠耳钉上写的是:凌浅想要很久了,送给她。 高定长裙上写的是:凌浅真的很喜欢,送给她。 限定手包上写的是:凌浅觉得很好看,送给她。 她分不出字迹,但她分得出语气。 这里的每一件礼物,她都很喜欢,但送来的太迟了。 她看着地上的礼物,视线开始模糊,不再聚焦。 心往下沉了沉,分明收到想要的礼物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可此刻的她,只觉得心像被一只大手握着,喘不过气。 一件件喜欢的礼物,越来越刺眼。 她站起身,把礼盒迅速盖上,堆放在角落里。 一小时,手机上定的跑腿上楼,她把所有的东西,全部交给跑腿,送到京华集团。 第一百五十章 我喜欢的人目前还没答应我,把她公开。 京华集团大楼顶层,灯依旧亮着。 “顾总,时间不早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家?”老李端了一杯水走到他身边询问道。 从早上天还没亮,就被顾总叫去京城肆院。 一直到现在,坐在办公桌前的顾总就没休息过。 “你下班吧,我今天不回去,在公司住。”顾息靳低头看着文件,沉声道。 “好的,顾总,您忙完注意休息,小心身体。”老李神色担忧,说完走出办公室。 轻轻带上办公室房门。 老李不明白,顾总脸上明明满脸倦意,为什么要强撑着工作。 他按下电梯门,在走出京华集团大门时,迎面撞上一个穿着同城跑腿服装的人,双手提着礼品袋,急匆匆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你是来干嘛的?”老李停住脚步,叫住了他。 “我是来给人送东西的。” “你是不是走错位置了,这个点里的人都已经下班了。”老李说。 “没有啊,地址上写的就是京华集团顶楼啊。” 老李凑了过去,瞥了眼订单上的地址,确实是京华集团顶楼。 地址下方写着收货人的名字和电话。 他揉揉眼,定睛一看,居然是顾总的联系方式。 老李打量着他手上拿着的礼物,觉得有些熟悉。 “你上不去顶楼,把东西交给我吧。”老李说。 “不行,接了单必须送到本人手上。”小哥警惕地往后一缩,戒备道。 老李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他本来想的是,把东西帮忙带上去,不然要送到本人面前,估计跑腿小哥要等到明天早上前台上班了。 “那你跟我走吧。”老李说。 “顶层一般人上不去,需要预约,你跟我上去就行。”老李怕他不放心,耐心解释着。 他走在前面,小哥拎着东西跟在后面。 咚咚咚! 顾息靳皱眉,抬眼看着房门处,不耐烦地说:“谁?” “顾总,是我,老李。” “楼下有人给您送东西了,我把他领上来了。” “进。”顾息靳沉声道。 办公室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跑腿小哥惊在原地,他从没见过装修如此豪华的办公室。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东西给顾总。”老李在身边提醒道。 小哥尴尬地笑了下,进门把东西放在地上。 “您是顾息靳先生吧?” “是。” “这个是凌浅,凌小姐让我晚上加急给您送过来的东西,您签收下。” 他把签收单递到顾息靳面前。 顾息靳抬手接过签收单,冷眼扫过放在地上的礼盒。 唇边扯出一抹烦躁,皱眉,拿起桌面上的笔签下名字,递还给跑腿小哥。 偌大的房间,跑腿小哥感觉十分压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楼层太高的缘故。 他接过签收单,转身走了出去。 “顾总,我先走了。”老李把办公室门重新带上,和跑腿小哥一起下楼。 京华集团总裁办。 顾息靳斜眼看着放在地上的礼品袋,脸色沉了几分。 这里的每一件礼物,都是他费了心思,精心准备的。 没想到昨晚上在京城肆院,凌浅说要把东西全部还给他,今天晚上就送了过来。 顶光照在包装精致的礼盒上,让顾息靳觉得十分刺眼。 指腹揉着太阳穴,起身,一脚把放置整齐的礼盒踢开。 其中有几个礼盒散开,礼物从盒子里掉了出来。 礼盒上贴着的粉色便签暴露在视线范围内。 顾息靳神色一顿,盯着粉色便签半刻,俯身墩了下去。 粉丝便利贴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顾息靳轻嗤道:“谁写的字,这么丑。” 仔细一看,上面的内容,似曾相识。 顾息靳脸上神情瞬间僵住,刹那间好像想起来,那日故意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把便签贴在每一件礼物上。 这是当时老太太告诉他的方法,送礼物哄人,不单单是礼物送到就可以了,还要有心意。 老太太说让他在每个礼物上面都写上哄人的话,贴在礼物上。 到时候,凌浅打开每一件礼物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在附在礼物上的情话,气自然就消了。 送礼物到凌浅家,有段时间了,他都快忘了,自己还干过这样的事。 看着没见礼物上贴着的便签,尴尬的把盒子合上,一并拿到总裁办公室休息室内。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精致的包装。 垂眸看着地面,右手撑着额头,满脸颓丧。 礼物原封不动被退了回来,便签原封不动的贴在上面,就知道凌浅连动都没动过。 * 次日。 顾息靳盛装出席京华集团旗下公司新品发布会,与周淼在发布会上一齐为新品做介绍。 同一时间,新品重新上市,还有关于京华集团总裁和周淼合作的消息遍布娱乐圈。 很快,消息冲上热搜榜前三名。 凌浅一早到公司,听到公司内部人员纷纷议论着这件事。 拿着咖啡,走进办公室。 一条条关于周淼新品发布会和顾息靳的娱乐消息在手机屏幕上蹦出来。 凌浅手拿着咖啡,把手机上关于他俩的消息,一条条划了出去。 不小心碰到一条消息,屏幕瞬间跳转到微博界面。 微博上的视频被她误触点开,视频里周淼和顾息靳并肩站在一起,接受着媒体的采访。 “顾总,很早之前就有传言,娱乐圈里有您喜欢的人,不知是否属实呢?” “是。” 顾息靳的回答,让站在他身边的周淼惊讶,脸色惊喜,很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腕,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小了些。 “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关于您的喜讯呢?” 各大媒体看着周淼这样自然亲密的动作,对她和顾息靳的关系已经猜测大半。 顾息靳一身正式西装,站在那没说话。 周淼侧头,用手挡着脸,不知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句什么。 “我喜欢的人目前还没答应我,把她公开。” 听到站在身旁的人,说出这句话时,周淼满脸羞涩。 没人会想到一向高冷的京华集团总裁,居然会因为周淼说的一句悄悄话,在公众场合说出这样暧昧的话。 凌浅看着视频里站在一起的俩人,只觉得刺眼。 第一百五十一章 商业聚会 咚咚咚! 凌浅刚把手机熄屏,门外传出一阵敲门声。 “进。” 周晏城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来。 “没想到,你真的能让周淼撤诉。”周晏城随意的坐在沙发上,侧身看着凌浅说。 “你签的文件盖了公章,我自然也要把承诺的事情办到。”凌浅说。 “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撤诉的,但目前乐宜娱乐公司的危机解除了,自然你的危机也解除了。” “我知道。”凌浅淡淡道。 今天京华集团旗下新品再次发布,所有网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周淼和顾息靳身上。 经过周淼工作室的起诉,很多人会认为是产品公司没有经过周淼授权,擅自用她的形象进行宣传。 今日的发布会,澄清了一切。 互联网的记忆果然很短暂,正因为如此短暂,凌浅才能顺利化解此次危机。 坐在沙发上的周晏城,起身,走到凌浅身旁。 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张商业聚会的邀请函。 “既然你拒绝了公司给你制定的方案,那你自己可以去最近举办的一场商业聚会上,看看能不能结交一些投资人。”周晏城把邀请函放到桌面上,敲了敲桌子。 凌浅视线落在那两张商业邀请函上。 周晏城说的话可以理解为,你拒绝了公司给你制定的发展方案,那么公司将不再给你提供任何资源。 要资源自己去找。 在凌浅想要摆脱公司的控制时,已经考虑到会产生这样的后果。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才刚刚替公司解决了危机,周晏城就上门来告诉她这件事。 商人逐利,无可厚非。 娱乐圈这样一个大染缸里,什么样的人都可能变样。 她把两张邀请函拿在手中,打开,看了下地址和时间。 时间是今天晚上七点半开始。 凌浅打电话给林彦。 “林彦,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有时间的,凌浅姐,有什么事吗?”林彦在电话里问道。 “今天晚上有商业聚会,我双手有两张邀请函,你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带晓灵一起来,见见世面。” “好啊,凌浅你把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上,我到时候开车去接你。”林彦说。 电话挂断后,凌浅打开手机,把邀请函上的地址和时间发到他微信上。 微信聊天界面上,林彦立马回复。 【收到,我和晓灵大概下午六点左右去乐宜娱乐公司接你。】 【好的。】 凌浅发完信息后,把邀请函放入包中,起身下楼回家。 商业聚会一般都是在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凌浅不可能穿着这么普通的着装去这场宴会。 她回家换上,之前老太太给她在京华商城里买的礼服。 昨晚上本想着连同这件礼服一起还给顾息靳的,可老太太特地叮嘱过她,下次见面想看到她穿这条裙子。 只能等到下次见完老太太后,再洗干净把衣服还回去了。 下午六点,凌浅内里穿着那件红色礼服,外面套了件黑色毛呢大衣。 整个人被黑色长款毛呢大衣包裹住,站在乐宜娱乐公司楼下等着。 手上攥着的手机,震动着。 凌浅拿起手机,是郑晓灵打过来的。 “凌浅,林彦的车停在乐宜娱乐公司正门口,你直接走出来就能看到了。”郑晓灵在电话里说道。 “好。” 凌浅说完后,把电话挂断,裹紧大衣走出写字楼大门。 刚走到路边,就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副驾驶车窗摇了下来,探出一张熟悉的脸。 “浅,快上来。” 凌浅闻声,拉开车后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的瞬间,把寒风隔绝。 “浅,你哪里来的商业聚会的邀请函呀,林彦跟我说地址的时候,我特意搜了下,是京市中心地段,不是一般人都预约不到那里的位置呢。” “乐宜娱乐公司的福利,今天刚好有两张票,男士可以带女伴,刚好给林彦,你们俩一起来不是正好。” “啊~浅,你真好,有什么好事你都会第一时间想着我。”郑晓灵嘟着嘴,撒娇道。 凌浅装作很嫌弃的模样,瞥了她一眼。 “就你嘴嘴甜。” “到了,凌浅姐。”林彦说。 “凌浅姐,你和晓灵先下去,我把车停好就来。” “好,那我们在门口等你。”凌浅说。 说完,凌浅和郑晓灵一起下车,走到宴会门口,停下脚步。 没过一会,林彦便到了。 修长的身影在人群中很显眼,郑晓灵一眼看到林彦,朝着他招手。 “这里,林彦。” 凌浅顺着郑晓灵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高大宽阔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 浓烈的檀香味混着脂粉的味道,窜入她的鼻腔。 “凌浅,没想到你也来了?”周淼挽着顾息靳的手,笑着说。 凌浅抬眼,笑着说:“是啊,公司刚好有安排,所以我就来了。” 站在周淼身边的顾息靳,淡淡扫过她一眼,侧头往门里走。 她知道,商业聚会上,顾息靳一般都会到场。 但没想到,在门口就撞见了。 林彦和郑晓灵汇合后,凌浅把两张邀请函递给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 三人一齐走了进去。 华丽的商业聚会,京市全部有脸面的人估计都在这了。 璀璨夺目的水晶灯悬挂在聚会中央,十分耀眼。 聚会里的人,西装革履,锦绣华服。 “小姐,聚会里空调温度比较高,您把外套脱掉,我帮您拿着吧。”不知何时站在身侧的工作人员,低声跟凌浅说。 “好的。”凌浅脱下黑色呢子大衣,交到工作人员手中。 名流聚会的规矩,她还是懂的,没人会在这样的场合穿着厚重的大衣,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浅,这也太好看了吧,我先四处逛逛啊。”郑晓灵话刚说完,人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水晶聚光灯下,红色掐腰露肩长裙,把她白皙的皮肤衬得更白了些。 黑色卷发随意的散在背后,与红色长裙相得益彰,显得十分张扬。 在凌浅周围的人,纷纷看向她。 这场宴会美女如云,但张扬美艳又极具气质的美女,唯有她一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带刺红玫瑰、高贵白牡丹 站在不远处的周淼也同众人一样,朝着凌浅的方向投来惊讶的目光。 在周淼的印象里,凌浅的穿着打扮均以素雅为主,很少会穿这么艳丽的衣服。 今日见到一身红裙摇曳在璀璨的水晶灯下,骨子里透着张扬的气质,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这次凌浅的装扮,不得不承认,很美。 “她是谁啊,在京市这么多年好像没见过她。” “确实没见过,长的好美啊!” “嗯,确实美,有种玫瑰带刺,不好接近的感觉。” “正因为带刺才更吸引人啊!” 在凌浅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落入她耳中。 她神色淡然,这种程度的议论她自然是能接受的。 之前,在监狱里的三年,多少留言当着她面说,刚开始她会反抗,后面直接无所谓了。 周围有些男人跃跃欲试,想要上前要联系方式。 凌浅俯身在服务员手中拿过高脚杯,透明的杯体里装着色泽浓郁的红酒。 “您好,我叫......” 您好,失陪一下。凌浅礼貌的打断上前搭讪的男人,拿着酒杯朝着前方走去。 她站在一个修长宽厚的背影身后,轻轻搭上右手,“许子墨。” 站在面前背对着她的人,背脊绷直,谈笑间的动作凝滞住,猛地回头。 “凌浅,你怎么在这?”许子墨眼里闪着光,惊讶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许子墨,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出现在这了?”凌浅扯了下嘴角,故作生气的模样。 见状,许子墨舒展的眉宇间轻轻皱了下。 “浅妹妹,我今天上午刚下的飞机,就被安排到这场商业聚会了。” “时间太匆忙了,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好在,今天在这碰到你了。”许子墨说。 凌浅把手中的酒杯朝着他递了出去,薄唇浅浅一勾,“我跟你开玩笑的啦。” 许子墨眉间慢慢舒展开,松了一口气,“你不生我气就好。” 在凌浅和许子墨交谈间,刚才和许子墨说话的一群人,围了上来。 “子墨,你才回国没多久,就认识这么好看的美女了,没见你之前提起过啊?” “是啊,许子墨,现在被我们撞见了,你介绍一下呗。” 周围人起着哄。 许子墨朝着凌浅侧方迈出一小步,转身和她并排站在一起,左手握拳绅士地放在离她肩膀一毫米的距离。 在旁人看去,许子墨像揽着凌浅肩膀一样。 站在另外一边的顾息靳,手拿高脚杯,递至唇边,视线落在凌浅站着的方向。 幽深的双眸泛起一阵晦暗,他微微低眸,没人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 “息靳,你在看什么呢?”站在他身边的周淼,抬手把酒杯递了过去。 玻璃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顾息靳把视线收了回来。 “没什么。”他沉声道。 唇边的酒灌入喉中,喉间泛起一阵苦涩,轻哼一声,烦躁感涌上心头。 站在一旁的周淼,顺着刚才顾息靳望去的方向,笑着说:“没想到,凌浅这次是作为别人女伴来的呀?” “在门口遇见的时候,我还以为凌浅是自己和小姐妹一起来的呢?” 顾息靳脸色一沉,转身坐在凳子上,没搭话。 凌浅现在和他还没正式离婚呢,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揽着自己的妻子,合适吗? 凌浅侧眸扫过许子墨放在肩膀处的手,绅士,有边界。 她收回视线,朝着站在周围的人敬酒,正准备开口做自我介绍。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凌浅,我在南城的发小。” “最近回国刚刚重逢没多久,所以一直没来得及介绍。”许子墨抢先一步,在大家面前介绍完自己。 “哟,许子墨,青梅竹马呀!”站在周围的人打趣道。 许子墨朝着那人递了警告的眼神,刚才打趣的那人立马笑着做噤声的动作。 “青梅竹马,久别重逢,真让人羡慕呀!”好听的声音如银铃般插了进来。 凌浅闻声看去,只见周围的人给来人让出一个位置。 一身白色掐腰长裙,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落在身后,脸上极淡的妆容显得她,清新淡雅,十分高贵。 相较于站在许子墨身边的凌浅,极致的反差。 如果说凌浅是一朵红色带刺的玫瑰,那来人更像是白牡丹,高贵,典雅。 “周淼?”凌浅淡淡道。 “怎么,不欢迎我吗?”周淼笑着问。 “没,只要是美女都欢迎。”站在周淼身边的男人说道。 他的视线在周淼身上辗转,最终收了回来。 单看一眼,周淼比凌浅看上去好接近一些,但她周身围绕着生人勿近的氛围,嘴边虽然挂着笑,但眼底神色疏离。 “你今天不是专程陪顾息靳来的吗?怎么有空来这?”凌浅淡淡问。 “是呀,我专程过来替息靳跟你打招呼的。” 凌浅轻咬嘴唇,下意识攥了下手指。 周淼和顾息靳已经是大众公认的情侣了,她又何必过来在自己面前显摆呢。 “出于礼节,顾总过来打过招呼,那我们也应该回礼,去向顾总打招呼。”许子墨说话间,看了眼凌浅,悬在肩旁的手慢慢贴的上去。 揽着她朝着顾息靳站在的方向走去。 周围人察觉气氛不对,让开一条道,凌浅跟随者许子墨的脚步,走到顾息靳面前。 “顾总,好久不见。”许子墨说。 顾息靳修长的手指握着高脚杯下端,摇晃着,漫不经心地掀眼皮,“许先生,好久不见。” 招呼算不上热情。 他收回的视线停在凌浅被挽着的肩膀,一秒后,收回视线,抬眸,把手里的酒杯递了出去。 和许子墨手中的酒杯撞个满怀。 眼尾上挑,看着许子墨的神色闪过一丝阴霾。 递出去的酒杯顺着视线收回,仰头,猛地把酒杯里的酒一口灌入腹中。 许子墨见状,也不甘示弱,直接一口闷。 凌浅拽了下许子墨的衣袖,在他身边轻声说:“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待。”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女朋友生气,闹着要卖房,别见怪。 凌浅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让许子墨和顾息靳针锋相对。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 许子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挽着她走到别处。 “凌浅,不要怕,凡事有我。”许子墨轻声说。 “子墨哥哥,这样的场合我能应付,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成为这场商业聚会饭后谈资。”凌浅正色道。 任何一个成功人士,都不希望周围围着一些闲言碎语,挥之不去。 许子墨刚回国没多久,她不想让他为了自己,惹得一身骚。 “凌浅,你现在可别小瞧我,我不再是之前需要你保护的弱小子了。”许子墨盯着她,笑着说。 凌浅薄唇浅弯,她才发现许子墨居然也是一个记仇的。 小时候,懵懂时,她经常说他是个弱小子,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还记着呢。 “没有小看你啦。” 子墨哥哥,我想在这单独休息会。凌浅说。 “那行,我等会来寻你,你在这好好休息一下。”许子墨说完,朝着宴会中心走去。 在许子墨的印象中,凌浅是喜欢热闹的。 这么久过去,现在已经不习惯这样的场景了,只想在一旁躲清净。 宴会中心,歌舞升平,各色的人群攀谈着,她独自坐在一旁,仍旧觉得有些吵。 扶着桌边缓缓站起身,把酒杯放在桌上,抬脚往阳台处走去。 * “你听说了吗?京城肆院挂在平台上,想卖掉。” “你说什么?那个想买都买不到的豪宅,有人要卖掉?” “是啊,听说,那套房子还是顾总名下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卖掉。” “啊!京华集团没出商业危机啊,为什么要卖房子啊?” “不知道啊,有没有种可能,京华集团内部出了危机,只是我们不知道啊。” “说什么屁话,就京城肆院那套房,也抵不了京华集团的商业危机啊。”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卖房这件事就很反常。” 凌浅停住脚步,听着附近围着一群人,讨论着顾息靳要卖房这件事。 身体僵住,手下意识握紧。 她原本想的是,把京城肆院卖掉,和顾息靳划清界限,没想到昨天才和郑晓灵说完,现在就已经传遍了。 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顾息靳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毕竟这套房子是他送给她的财产,她这样处理,他会不高兴吧。 凌浅下意识想着。 随即,转念一想,利用顾息靳的知名度,也许能很快卖掉这套房子。 耸耸肩,握紧的拳头松了松,朝着阳台走去。 周淼挽着顾息靳的手,走了过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见京华集团了?” 众人见到周淼,刚准备张口说时,在见到顾息靳后,瞬间闭嘴。 众人纷纷避开她的视线,没说话。 “看来你们讨论的真的跟京华集团有关,不然怎么见到顾总来了都不吭声了呢?”周淼说。 其中一个男人抬眼撞见顾息靳冷着脸,颤颤巍巍地说:“是跟顾总有关。” “说!”顾息靳沉声道。 “大家在卖房交易平台上,看见有人在出售京城肆院的房子,我们在想是不是京华集团遇到什么危机了。”男人说完立马低下头,闭上了嘴。 顾息靳没说话,深邃的双眸变得森冷,眼神晦暗,让周围的人喘不过气。 “顾总,您别生气,我们就只是猜测,随便乱说的,您家大业大,怎么可能需要卖房呢?” “顾总,你可能就是想卖了,我们不应该在背后胡乱议论的,您别介意。” “是啊,顾总,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众人在这样的低气压下,彻底乱了,纷纷张口为自己开脱。 他们可不希望,因为这几句闲言碎语,就丢了和京华集团的合作。 顾息靳眯着眼,眉梢上挑,唇边勾起一抹玩味。 “女朋友生气,闹着要卖房,别见怪。”最后三个字的尾音上扬,让面前低着头的众人,不可置信抬头。 睁大双眼,错愕的看着面前的顾总。 视线落在站在一旁的周淼身上,眉头舒展开,笑着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们会错意了。” 众人笑着散开。 “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顾总,对女朋友这么好啊。” “嘘!别说了,小心又被听见。” 周淼拽了下顾息靳的衣袖,“息靳,京城肆院的房子不是在你名下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那现在在谁名下啊?”周淼问道。 她心里泛着不安,顾息靳口中的女朋友说的是谁,难不成他身边除了自己和凌浅,还有别的女人。 “凌浅名下。” 周淼挽着他的手,在听到他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时,垂落下来,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所以,顾息靳口中的女朋友,是凌浅? 那她现在算什么? “为什么?”周淼眼里波光粼粼,泛着泪光,仰头望向站在身边的顾息靳。 顾息靳余光扫过站在阳台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全然没听见周淼说的话。 “周淼,我还有事,你找别人陪你吧。” 话落,转身朝着阳台走去。 只剩下周淼一个人红着眼站在原地。 之前赵曲钥一直撮合她和顾息靳,说顾息靳是多么喜欢她。 原本不愿意接受这场联姻的她,在看到顾息靳的第一眼,改变了心意。 顾息靳身上一直有一种疏离感,但她始终觉得他对她是不一样的。 有一次顾息靳发高烧,她在床边整整陪了一夜,手紧紧被顾息靳拽着。 从那之后,她心里就一直住着他。 只是这场联姻,周家一直看不上,为了和顾氏集团维持好关系,才口头上答应。 没人看好顾息靳,他没有顾家,就是一个普通人,联姻没人任何价值。 她费尽心机,让顾息靳的事业迅速上升,让他能够配得上自己。 可如今,他居然说,女朋友是凌浅。 周淼站在原地,心不停地往下沉,仿佛一只溺水的鱼,拼命挣扎,可越挣扎越难以呼吸,只觉得窒息。 脚下一软,手上拿着酒杯差点摔了出去。 身后一人揽住她的肩,站稳后,侧眸看着身旁的人。 是顾慕言。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谁让你卖我房子的 周淼站稳身体,揽在背后的手松开。 她收回视线,垂眸,往前迈了一小步,转身,“谢谢。” 温柔大方的笑容再次出现在脸上,眼角泪痕消失,鼻尖微微发红。 “顾息靳呢?没跟你在一起?”顾慕言蹙眉问。 “他有点事,暂时离开了下。”周淼侧头,视线落在别处,神色飘忽不定。 这一幕被顾慕言落入眼里,他没再继续追问。 * 封闭的阳台,被透明的玻璃封住,与室外的空气隔开。 凌浅双手搭在栏杆上,右手抬起撑着脑袋,望着窗外。 京市市中心的夜晚,灯光霓虹四起,热闹非凡。 尽管是在这么冷的冬天,外面的人依旧很多。 周晏城给她这场宴会的邀请函,是想她来拉投资的,可到了之后,发现过于嘈杂。 没想着拉投资,只想在这场宴会上躲清净。 整个阳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在这。 “你怎么不去陪你的青梅竹马?”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冷冽的声线如同被隔绝在玻璃窗外的寒风一般,刺骨。 凌浅转身,背靠着栏杆,“我想一个人待会。” 顾息靳手里拿着的酒杯,一顿,脸沉了半分。 他才刚来,凌浅就要赶他走。 他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手边的桌上,慢慢迈着脚步,走到凌浅身边。 手肘搁在栏杆扶手上,望着窗外,视线全然没落在她身上。 “这个阳台可不属于你的私人财产。” 顾息靳清冷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凌浅愣住,侧眸,看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 “你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顾息靳闻言,抬手撑起下巴,侧头看着她。 站在自己身边的凌浅,美艳动人,和曾经脑海里浮现过多次的身影相重合。 相较之下,凌浅要更加成熟一些。 顾息靳有些恍神,视线收回,重新落在阳台外。 “我把京城肆院给你,不是让你卖的!” 顾息靳视线依旧注视着前方,森冷的语气让人觉得压迫。 凌浅自然下垂的手攥了下身上的裙子,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 灯光打在他脸上,右脸落入昏暗中,凌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财产是你自愿给的,现如今已经过户到我名下,我有权支配。”凌浅平静的说。 事实如她说话,不置可否。 顾息靳皱眉侧头睨着她,仿佛想要从她脸上探究到什么似的。 “我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厌恶吗?”顾息靳拽过的手腕,往前一带,眼底满是阴霾,质问道。 凌浅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右手手腕被他扯着。 在京城肆院那晚,她见过顾息靳发疯的模样后,现在只想敬而远之。 “你放开我!”凌浅低声朝他吼着。 他看到凌浅的表情,想要逃开他身边的动作,心底躁意四起,握在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凌浅见他没有丝毫想要放开的打算,沉声道:“堂堂京华集团总裁,在这无人的阳台上同我拉拉扯扯,不怕被人看见笑话。” 她眉梢微挑,故作镇定。 “拉拉扯扯?” “我好像没动,拉拉扯扯的人是你吧。”顾息靳眯着眼,唇角带着玩味。 凌浅咬着下唇,停止挣扎。 顾息靳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盯着她,慢慢走近。 在距她一拳之远的距离时,停下脚步。 一手拽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负在背后,微微弯腰俯身,缓缓靠近凌浅耳旁。 “房子,你恐怕是卖不成了。” 顾息靳的话落进凌浅耳中,轻飘飘。 “为什么?”到嘴边想要收回去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 京市第一首富,不让人去买她名下的京城肆院,不是瞬间就能搞定的事情吗。 再者,京市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京城肆院如今在凌浅名下。 顾息靳抬脚往前逼近,负在背后的手落在她腰间,“你说为什么?” 冷冽的语气里带着戏谑。 攀上腰肢的手,隔着礼服面料让她觉得不适,紧绷的身体瞬间僵住,腿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撞到身后的栏杆,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卖不成就卖不成吧。”凌浅避开他的眼神,泄下气来。 眼不见为净,她不去那不就行了。 “顾息靳,你放开我!”凌浅伸手掰开他缠在腰后的手,抬眼说。 “你声音再大一点,就把宴会里的人都喊出来了。”顾息靳把手重新负在身后。 “这不正好,让大家来看看,京华集团总裁是怎么骚扰我的。”凌浅说。 “哦?你确定大家看到这副场景,会觉得是我骚扰你。” “而不是,你勾引我吗?”顾息靳最后一句话,在她耳旁说的极轻。 凌浅接连几步往一旁挪着步伐,一直被扣住的手突然松开,她步子太急,险些摔在栏杆上。 “顾息靳,你!”凌浅瞪着他。 他微微耸肩,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在她身边轻声说了句:谁让你卖我房子的。 话落,凌浅错愕地懵在原地。 这房子现在不是她的吗?什么时候又成顾息靳的了? 待她回过神来,阳台上就只剩下她一人。 手机在包里发出响声,凌浅把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 屏幕上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 她指腹轻点几下,回拨回去。 “浅,你人在哪里啊,我怎么找不到你人啊?” 听筒里传来郑晓灵地喊声和周遭嘈杂的声音。 “我在阳台上,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在靠近阳台的吧台上,你快来,这里人太多了,我找不到林彦的人,也找不到你的人,我眼睛都要看花了。” “你乖乖在那等着我,我马上过去。”凌浅说完,挂断电话。 她快步朝着郑晓灵刚刚在电话里说的位置走去。 刚到场内,朝着阳台右边的吧台望去。 只见那边的人格外多,周围围着一个圈,好似在看什么热闹一般。 凌浅走了过去,环顾着周围的人。 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郑晓灵的身影。 平时她是最爱看热闹的,这里围着这么多人,这个位置也跟她说的方位一致,怎么还是没找到人呢。 凌浅蹙眉,转身,准备去别处再找找时,听到一声尖叫。 “啊!” “你是谁啊,穿着便宜货,就敢往宴会里钻,怕不是从哪个狗洞里钻进来的吧!” “你闭嘴,你才是从狗洞里钻进来的,你全家都是。” 熟悉的声音刚落下,凌浅急忙回头,拨开围着的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没这么简单。 郑晓灵穿着的白色呢子大衣上,泼了半身的红酒,深红色的液体在白色的衣服上,异常刺眼。 站在她身边的人,不知是京市哪位富家小姐,趾高气昂地骂道:“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人。” 女人不耐烦的堵住耳朵,“谁家千金小姐,像你一样在公众场合里大声尖叫。” 女人脸上写满了轻蔑和嘲讽。 郑晓灵被周围的人层层围住,想要出去,又被身边那个女人扯住衣袖。 “你放开她。” 凌浅见状,上前一步,走入圈内,扯下她拽着的衣袖。 “浅,你来了。”郑晓灵强忍着的泪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也不知独自一人在这强撑了多久。 凌浅把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安抚着。 侧身在吧台上抽出几张纸巾,将她上半身的酒渍浸干。 站在一旁的女人明目张胆的打量着凌浅。 红色高定长裙,一眼看上去便知道价格不菲,黑色卷发随意散落在白皙的肩头,美得不可方物。 女人收敛了神色,她不确定刚才从人群中闯出来的凌浅,自己是否得罪地起。 凌浅揽着郑晓灵的肩头,“我们走。” 在凌浅站直身体朝着人群走去时,女人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空无一物。 高定露肩长裙,居然没有配上一条项链。 任何一个在京市有头有脸的千金小姐,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在京市,这样级别的商业聚会,哪个不是精心打扮一番。 “我又说让你们走了吗?”女人拽住凌浅的手腕。 “你想怎么样?”凌浅停住脚步,侧身问。 女人抬腿走到凌浅面前,“我不知道你们是攀了谁的高枝,混进来这场商业聚会的。” “但商业聚会就要有聚会的规矩。” 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趾高气昂。 围在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看她们的穿着,不像是跟我们一个层级的人。” “这还用说,肯定是攀上哪个京市大佬,然后混进来的呗。” “啧啧啧,说真的,刚刚闯进来的那个妞真的好美。” “你主动勾搭一下,指不定她就顺着你的腿爬上来了。” “这种女人,除了一张脸,还剩下什么。” 周围的人肆无忌惮的议论着凌浅和郑晓灵。 在有钱人的世界里,比自己资产阶级低一档的人,就会默认,看不起。 凌浅和郑晓灵无疑是这场商业聚会中,她们眼里最低下的人。 凌浅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什么规矩?” 她这一声发问,让周围的人更加鄙夷。 “连什么规矩都不懂的人,装有钱人来参加什么聚会啊。” “是啊,真是脏了眼。” “也不知道攀上的是谁,眼光这么差,有脸没脑子。” 周围的人越骂越脏。 凌浅垂在腰间的手,握紧成拳。 理智告诉她,要忍下来,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比从前。 在京市这样富贵迷人眼的城市里,她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更何况是在这场高级商业宴会上。 “凌浅,我们走吧。”郑晓灵抿唇攥了下她的衣服。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冲在前面,可偌大的宴会厅里,所有的人都带着高贵的气息。 她一个也不认识,一个也得罪不起。 如今凌浅和顾息靳也离婚了,她不想给凌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是第一次参加京市的商业聚会,不知道规矩,今日刚好可以向您请教一下。” 凌浅看着面前的女人,唇角带着谦逊温和的笑意。 温柔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攻击性,同时也大大满足了女人的征服感。 “既然你诚心请教,那我便来教教你。” 她清了清嗓子,上下打量着凌浅和站在她身边的郑晓灵。 女人指着郑晓灵被酒渍浸染大半的白色外套,面露嫌弃,“你穿这么厚不觉得热吗?” “我不觉得。”郑晓灵瞪了女人一眼。 “啧啧啧,但凡你留心观察一下,这场宴会上,就只有你一个人穿着外套,其他人都是礼服入场。” 她的指尖落到凌浅身上,轻笑道:“你身边的姐妹也是穿的礼服,她难道没跟你说吗?” “没人规定一定要穿礼服,她既然进了这场宴会,那她穿什么便不重要。”凌浅平静的说。 郑晓灵挣脱开凌浅的手,作势要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掉。 凌浅看向她,摇摇头。 “哟,你这是要干嘛,想让我们看看你是穿的什么高级限定的礼服吗?” “要脱就脱,停下干嘛,难不成你的礼服这么金贵,让人看一眼都不行?” 女人视线落在郑晓灵身上,语气满是嘲讽。 周围的人目光闪烁,十分好奇郑晓灵究竟穿的是什么档次的礼服,好借机羞辱。 “晓灵,不要陷入自证的陷阱。”凌浅低声摇头对她说。 郑晓灵已经顾不上是不是陷阱了,她解开白色呢子大衣的第一颗纽扣,把外衣脱下。 刹那间,周围断断续续的嘲笑声消失。 站在面前的女人,被郑晓灵身上这件全球仅有一件的礼服惊得愣在原地,下巴掉了半截。 白色丝绸长裙,落至脚踝,在水晶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脖颈间的吊坠,更是价格不菲,难以估计。 “这件衣服不会就是用传说中的金蜘蛛丝制成的吧,光泽如此细腻,百闻不如见一见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出声。 凌浅的视线落在郑晓灵身上,她对丝绸不甚了解,但一眼就能看出郑晓灵身上这件衣服价格不菲。 “这...这件衣服是仿品,她...她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 女人连连退步,睁大眼睛大声质疑。 “我能作证,这件衣服确实是金蜘蛛丝制成的,世上仅有这一件。” 话落,围在周围的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男人不疾不徐地走入圈内。 凌浅看清来人时,神色惊讶。 郑晓灵眼角带着泪光,看着朝他走过来的人,带着哭腔哑声道:“我找了你好久,你去哪里了呀?” 第一百五十六章 端倪 来人一袭黑色西装,在水晶灯下显得异常矜贵。 凌浅错愕。 林彦刚刚送凌浅和郑晓灵来时,只注意到他穿的是黑色西装,加上天色暗了,没太过多关注。 现在宴会中心异常明亮,他整个人站在光里,恍惚间,凌浅在他身上看到了成熟稳重的气质。 和往日见到林彦稚嫩的模样完全不同。 林彦穿过人群,转身站在郑晓灵身边,接过她手里被弄脏的白色呢子大衣。 手揽在她肩头,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郑晓灵抽噎着,耸了耸肩,低哑道:“嗯。” 围在周围的人,看见林彦走过的一瞬间,纷纷噤声。 刚才对着凌浅和郑晓灵颐指气使的女人,在见到林彦时,往后退却,垂头,败下阵来。 周围人的反应,被凌浅尽收眼底。 林彦这身西装,不细看,看不出端倪。 但在大堂内,水晶灯光的照射下,端倪尽显。 高定的面料,但凡是有一定身份的人,就会发现,他身上的西装价格不菲。 凌浅之前也是富家女,西装的好坏,她还是能分辨的。 林彦盯着垂头站在他一步之远的女人身上,“你给我女朋友道歉!”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但极具威慑。 围在周围的人,满脸惊讶。 被林彦护在怀中的人,居然是他女朋友。 “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没听圈内人说起啊?” “这种事情他也会主动跟你说吗?犯得着跟你说吗?” “也是。” 众人在周围窃窃私语,声音极低。 站在林彦面前的女人,瞳孔猛地收缩,她完全没想到刚才自己羞辱的这个女人,居然是他的女朋友。 她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郑晓灵,眼睛瞪得极大。 “对不起,刚才是我失言了。”女人不服气地说。 她垂着头,脸上的情绪看不清楚,仅凭声音,并不能辨别她是否诚心道歉。 “吴小姐,道歉就应该有道歉的样子。”温润儒雅的声音从人群中穿过。 凌浅肩头一热,落在身侧是许子墨的身影。 “凌小姐,是我朋友,你刚才对她说的话,也同样需要对她道歉。”许子墨说。 这位是国外知名珠宝设计师,回国发展开了一家自己的珠宝品牌的总裁。 在场的人,人人都知道。 吴小姐,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跌倒地上。 她在看到凌浅脖颈间,没有名贵的项链时,便以为她只是一个靠着美貌爬上老男人的床,才得以进入今天这场高档聚会。 可没想到,她居然是着名珠宝设计师许子墨的朋友。 她咬牙,对着凌浅和郑晓灵,鞠躬,“对不起,刚才我说的话过于冒犯了,在大家面前给你们道歉。” 一刻钟,吴小姐的头依旧没有抬起。 她在等林彦的答复。 郑晓灵眼眶微红,伸手扯了下林彦的衣袖,在他怀中轻声说:“林彦,她已经道歉了,就这样吧。” 郑晓灵不想把事情闹大。 在这样的场合,她和林彦一个人也得罪不起。 她们只是京市最普通的人,比在场的所有人都低一个阶层。 林彦已经帮她出头了,她不想再过多计较。 “好了,我女朋友说原谅你了。” “你走吧。” 林彦话音刚落,俯身弯腰鞠躬的吴小姐,站起身,立马转身从人群中窜了出去。 这次她算是彻底在京市上流圈,丢尽脸面。 在多待这里一刻,她都觉得耻辱。 “都散了吧。”许子墨说。 围在周围的人识趣,纷纷散开。 原本被团团围住的凌浅和郑晓灵,在人群散开之际,眼前的视野瞬间开阔。 郑晓灵一直堵在心口的气,吐了出来。 她伸手搭在凌浅手背上,“凌浅,我有点不舒服,林彦说先送我回去。” 凌浅侧眸,看到郑晓灵脸色发白,叮嘱道:“林彦,你还是先带晓灵去趟医院,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好的,凌浅姐。” “那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到了记得跟我们发消息报平安。”林彦说。 “好的。”凌浅说。 她蹙眉望着林彦和郑晓灵远去的方向,直至两人一同消失在宴会大厅里。 在她背后,人群散开之时,一直有道阴冷的视线注视着她。 那人唇角一勾,笑容荡漾,“没想到,美人生性浪荡,才在顾总身边没多久,转身又攀上了别的男人。” 他抬手拿起高脚杯,递到嘴边,舌尖划过杯檐,视线静静盯着凌浅的方向,反复回味着。 “你怎么来了?”凌浅问。 许子墨松开揽在她肩膀的手,神色紧张,“你有没有什么事情,需不需要也去医院看看?” 凌浅微微皱眉,“我没事,郑晓灵是因为不舒服,才需要送去医院,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她觉得有些奇怪,刚和郑晓灵一起进宴会厅里时,郑晓灵脸色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之间脸色这么苍白。 总不能因为吴小姐的话被气的吧。 在凌浅印象中,郑晓灵对别人说的那些脏话,基本上不是怼回去,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当回事。 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许子墨看着凌浅视线仍旧注视着刚才站在她身边的两人,离开的方向。 轻声问:“凌浅,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凌浅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侧身,朝着许子墨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也确实该回去了。 两人并排朝着门外走着,身后那道目光依旧跟随着凌浅。 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肩膀上,垂涎欲滴。 走到门口,凌浅停住脚步。 门口站着的宴会服务员,把黑色大衣递给她。 她甩手披在身上。 林彦绅士地推开门,侧身,让她先出去,随后,跟上她的步伐。 大门打开,而后关闭。 一直跟着凌浅的视线被门阻隔,切断。 见眼前的人出门,他立马跟了上去。 门外,许子墨绅士的拉开车门,手撑在凌浅头顶上方。 凌浅微微弯腰,俯身坐进车身后座上。 许子墨紧跟其后,坐了上去,车门关上的瞬间,站在车门外的男人,眸光辗转,喉结上下滚动。 “真想尝一尝,顾息靳前任女朋友,是什么滋味?”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家 黑色奔驰闯入黑夜,迅速驶离京市市区。 宴会厅内,站在角落里的顾息靳,手腕摇晃着酒杯,把凌浅和许子墨一齐走出聚会的场景,映入眼底。 半刻,他将酒杯递至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心底泛起的除了烦躁,还有失落。 之前,不管是什么聚会,凌浅总会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或者直接坐在他身边。 而今,在阳台躲清净也就罢了。 还和许子墨并肩站在一起。 他把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老李的电话。 “老李,把车开到聚会地点,送我回去。” “好的,顾总。”老李立马答道。 来商业聚会的时候,是他送顾总来的,车停在附近,很快便到了门口。 顾息靳走出大门,寒风吹在身上,也没能吹散他身上的燥意。 他抬手用力扯着领带,拉开车门,俯身走上车,把扯掉的领带仍在车上。 背靠在车厢后座上时,手往外一勾,车门顺着他手收回的方向关上。 老李在后视镜里看到顾总的状态,大气不敢出一口,脚踩油门往顾家别院的方向开去。 “顾总,到了。” “到哪了?”顾息靳侧头,透过车窗后视镜问。 “到家了。”老李答。 “哪里的家?” “顾家别院。”老李再答。 斜躺在车厢后座的顾息靳,皱眉道:“谁让你把我带到这来的,这里不是我家!” 冷冽的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那顾总,您要去哪里?”老李颤颤巍巍地问。 他完全不清楚,顾总现在是醉了,还是没醉。 “回家。”两个字从顾总嘴里蹦出来,让老李更加犯难了。 在京市,顾总独立的房产一共有十套,他怎么知道这里的哪一套才是顾总口中的家啊。 这不是为难他吗。 老李长叹一口,侧身,试探道:“顾总,麻烦您给个具体的位置,我好送您过去。” 顾息靳双眼盯着他,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三分钟后,才缓缓说道:“京城肆院。” 老李愣住,“京城肆院您不是已经送给凌小姐了吗?” 这句话未经过大脑,直接顺着刚才的话脱口而出。 想要收回,早已来不及。 坐在身后的人,未答话。 老李把车启动,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很轻的叹息声。 * 黑色奔驰车内。 “凌浅,你等我一会,我把东西拿给你。” 许子墨说完,拉开车门走下车,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打开前车副驾驶的门,在下方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后车座的车门再次被他拉开。 许子墨坐下,把礼盒递到凌浅手上。 “凌浅,这是我在国外给你带的礼物,你快拆开看看。” “代驾师傅,麻烦把车内的光打开。”许子墨交代道。 停在小区门口,昏暗的车内瞬间被头顶的灯照亮。 凌浅待双眼能适应视线后,接过许子墨手中的礼盒。 精致的礼盒中间是一朵白色玫瑰做装饰,十分好看。 她小心翼翼地把礼盒拆开,里面摆满了不同形状的黑色巧克力。 “你小时候最喜欢国外的黑巧,快尝尝,味道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 凌浅点点头,从礼盒里拿出一颗,放进嘴里。 黑巧的味道瞬间从舌尖化开,味道同小时候一样。 “是的,和小时候吃到的一模一样。”凌浅笑着说。 “你仔细找找,里面还有什么?”许子墨说。 凌浅抬眸看着许子墨,脸上挂着十分温柔的笑容,她好奇地低头在礼盒里找。 只见在礼盒正中央,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 刚才拆开礼盒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 “拿起来看看。” 她把礼盒中央的钻石慢慢拿出来,银白色的项链挂在钻石两侧。 原以为是一个单独的钻石,没想到是一条项链。 “喜欢吗?”许子墨轻声问。 喜欢。凌浅答。 注视着手上的那颗钻石,太过剔透,显得异常闪耀。 她从没见过,这样清澈明亮的钻石。 “送你的,带上试试。” 拿在手上的项链顿了下,她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回到盒子里。 “这个我不能要。”凌浅说。 “上次你在我店里看中的项链,全球仅有一条。” “可惜是旁人送给你的,而不是我。”许子墨盯着她的鼻尖,轻声说。 凌浅眸光一滞,心往下沉了沉。 许子墨说的这话,让凌浅不知如何回答,她一直把他当哥哥。 “这条项链,是我出国那几天创作的。” 许子墨余光扫到凌浅无措的神情,接着说:“因为是你带给我的灵感,所以想把它送给你。” 凌浅紧绷的神经听到这句话时,松了下来。 “但这是你创作的,就算是因为是我带给你的灵感,那也是属于你的东西。”凌浅依旧拒绝。 “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呢?”许子墨抬手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笑着说:“这就是单纯表示感谢,谢谢你的灵感。” “没别的意思。” 凌浅尴尬的避开许子墨的眼神,她还以为是因为别的什么。 “那...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既然许子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再拒绝,就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她把礼盒合上,“我先回去了,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好,我送你到楼下吧。”许子墨说。 凌浅眉头一皱,连忙拒绝:“不用了,就几步,我到家跟你发消息。” 许子墨察觉到凌浅的尴尬,“好,到了记得跟我发消息。” 凌浅拉开车门,怀里抱着精致的礼盒,一路朝着小区内小跑过去。 许子墨拉开车门,望着凌浅的背影,直至背影消失,才缓缓上车。 在黑暗中,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内的人眼神一直盯着凌浅走去的方向。 “没想到,只是一个灰姑娘,恰好被顾息靳看上罢了。”男人在车内说,声音极为不屑。 到家后,凌浅拿出手机,给许子墨发了消息,报平安。 拨出郑晓灵的电话。 对面很快便接了起来。 “喂?浅,你到家了吗?” “我到了,你呢?身体好些了吗?”凌浅问道。 “我比刚才好很多了,我应该是在宴会上吃多了东西,肾结石犯了,医生处理完好多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梦魇 “你今晚在医院,还是已经回家了?”凌浅听到电话里郑晓灵虚弱的声音,神色担忧。 “今晚在医院留院观察一晚,明天早上医生来检查一下,没什么事情就可以出院了。”郑晓灵说。 “那我明天早上去医院接你出院。” “不用啦,你明天早上还要去公司打卡,还是先紧着工作要紧。” “林彦在这里陪我,你不用太担心。”郑晓灵说。 凌浅确实很担心,要不是现在已经快接近凌晨,她早就打车过去了。 在宴会上时,以为郑晓灵只是普通腹痛,没想到是肾结石。 “那你让林彦接电话,我有事跟他说。”凌浅说。 “他去帮我交住院费了,这会不在。” “那我跟你说也是一样的,明天早上医生检查完后,没大碍了记得给我保平安,然后告诉林彦,明天公司没什么事,可以不用来。” 郑晓灵:“嗯嗯,好的。” “那你好好休息,我等晚上下班了去你家看你。” “好。” 把事情交代完后,凌浅把电话挂断。 走出卧室简单洗漱完,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发出一阵响声,凌浅半撑着身体把手机拿了过来,侧躺着看手机上的信息。 屏幕上显示着,许子墨发来的微信消息。 凌浅指腹轻点屏幕,屏幕瞬间跳转到微信界面。 许子墨:凌浅,我到家了,送你的巧克力记得吃。 凌浅:好的,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许子墨:喜欢就好。 许子墨:今天在宴会上,站在你身边的一对情侣,是你朋友吗? 凌浅看着屏幕,回忆着在宴会上的场景,许子墨出现时,她身边是林彦和郑晓灵。 凌浅:是的,站在我身边的女生郑晓灵,是我朋友,她旁边的是他男朋友林彦,也是我目前的经纪人。 许子墨:林彦? 许子墨:你确定是叫林彦吗? 凌浅疑惑地看着微信聊天界面。 指腹在手机下方键盘上,敲出两个字:是的。 许子墨:下次能把你这两位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吗? 凌浅:当然,下次换我请你们吃饭,介绍你们认识。 许子墨:好的。 微信聊天界面备注上,时而跳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断断续续。 凌浅: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许子墨:既然他们是你朋友,我不应该多说什么,但有件事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凌浅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凌浅手指有些僵硬,在屏幕上敲着:你说。 许子墨:我在宴会上,无意间听到你朋友林彦跟别人的对话,称呼他为林总。 凌浅看着屏幕上的视线聚在许子墨发出的最后两个字上,林总。 凌浅不可置信: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许子墨:不会,当时我和别人谈事情时,正好背对着他。 凌浅神色木然,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初遇林彦时,他只是一个参加群演的大学生,如今也才刚刚毕业。 今晚这场商业聚会,能到的人基本都是在京市有千万级别资产的,林彦是通过她给的邀请函去的。 凌浅左思右想,怎么也没想通。 许子墨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十分钟,凌浅还没回消息。 他切出微信界面,拨通了凌浅的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凌浅好听的声音。 “凌浅,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你,有没有种可能他本来就是京市某家少爷,只是单纯的做了你的经纪人?” “应该是这样吧。”凌浅神色飘忽。 “需要我帮忙调查一下你朋友的身世背景吗?”许子墨问。 “不...不用了。” “没事,你有需要随时找我就行。”许子墨说。 “好的,你早点休息,我也准备睡了。”凌浅说完,指腹点下屏幕上的挂断键,按了下去。 今晚宴会上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郑晓灵无端被人欺负,脱下外衣后的天价礼服,和那价格不菲的项链。 林彦穿过人群,来到郑晓灵身边时,周围人神色变化,嘲讽、嘲笑、轻蔑、谩骂声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这些不得不让凌浅起疑。 她做为当事人之一,现场很乱,虽然这些细节她捕捉到了,但若不是许子墨提了一下这个事情,她恐怕早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想到这,隔壁房间发出一阵惨烈的尖叫声,“你走开!你走开!” 凌浅身体瞬间绷直,走到门口,慢慢推开房门,在客厅抓起扫把,冲进母亲房间。 手机闪光灯,照亮了整个房间。 房内除她以外,没有任何人。 母亲躺在床上,双手朝着天空中拼命挣扎着。 凌浅打开灯,警惕地环视着房间周围,确定房间内不存在第三个人后,她立马走到床边,俯身蹲下。 伸手握住母亲的手。 母亲手心里满是汗,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发干起皮的唇瓣一张一合,念念有词。 她在床头轻轻抽出几张纸巾,替母亲拭去额前的汗珠,安抚道:“妈,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有我。” 母亲伸直的双手,松了下来,紧皱的眉也舒展了些。 想来应该是她安抚的话,起了作用。 等母亲急促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后,凌浅才缓缓松开母亲的手,起身,走出房间把门关上。 回到自己房间后,凌浅十分自责,最近一直在娱乐公司和顾家辗转忙碌,都没有好好关注过母亲。 这么久才发现,母亲晚上睡着之后都会做噩梦,不知道是不是又梦见父亲了。 想到这,凌浅眼底就泛起一阵泪花,喉中有些哽咽。 不知不觉,凌浅熟睡过去。 早上特意定了一个比平时早的闹钟,去厨房做了母亲爱吃的早餐,刚把早餐放上桌,母亲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妈,早!”凌浅笑着和母亲打招呼。 “早,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母亲问道。 “今天早上醒的早,就起床顺便给您做了早餐,最近太忙了,都没顾得上陪陪您。” “那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陪陪我?”母亲顺着她的话说。 “好呀,那您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提前安排一下。”凌浅顿时来了兴致。 “浅啊,我想过段时间,去看看你父亲,你抽时间和我一起去吧。” 凌浅神色凝滞,淡淡回了句:“好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孩子不能要 凌浅此刻完全印证了,昨天晚上发现母亲做噩梦后的猜想。 大概真的是梦到了父亲,这才提起最近抽时间去南城看一下父亲。 “妈,等我最近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我跟公司请几天假,陪您去看看父亲。”凌浅说。 “好,妈等你消息。” 早餐吃完后,凌浅和母亲告别出了门。 凌浅昨晚和郑晓灵通完电话后,跟林彦发了消息,询问她住的医院和房间号。 她手里拿着保温饭盒,里面是今天早上特意跟郑晓灵做的粥。 她走到小区门口,打车。 京市中心医院急诊住院部。 凌浅一边在走道上走着,一边看着走道旁的房间号。 618。 她拿出手机确认房间号,站在病房门前,透过玻璃往内看。 靠着门外的床铺都是空着的,床铺干净整洁,除了最里面靠窗的那一间,白色的帷幔拦着,挡住凌浅的视线。 她推门进去。 走到帷幔前,停住脚步。 “林彦,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不要他吗?” 凌浅身体瞬间绷直,是郑晓灵的声音,嘶哑着带着哭腔。 她抬手想要把拦住的帷幔掀开,反复挣扎过后,最终还是放弃,抬脚正欲转身就走。 帷幔里传出一阵呜咽声,“既然如此,那你就请你签流产手术同意书吧。” 虚弱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坚决。 沉默显得窒息,凌浅不知道这时候自己是否应该出现。 毕竟,她昨天晚上和郑晓灵打电话时,她并未直接说自己腹痛是因为这件事。 想来,郑晓灵应该不太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好。” 林彦的声音从帷幔里传来,声音平淡如水,但凌浅还是听到那一丝掩藏极深的颤音。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郑晓灵说。 凌浅双手攥在一起,轻轻扯了下,抬脚走上前,掀起帷幔。 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郑晓灵闻声望向她,神色慌张,瞬间泪眼婆娑。 “凌浅姐,我先出去,你们聊。”林彦低头,退后一步,走了出去。 “浅,你怎么来了?”郑晓灵抿唇,克制着情绪说。 凌浅走了进去,放下帷幔,把手上的粥放在床头,打开。 “我昨晚回去之后,还是不放心,所以今天决定来看看你。”凌浅没看她,低头吹着有些发烫的白粥。 “你都听见了?” “嗯。” “没什么话想说吗?不怪我昨天瞒着你还骗你吗?” 郑晓灵鼻尖微红,眼皮肿着,看着她。 凌浅抬眸,撞上她的视线,嘴角轻轻勾起笑意,而后落下,“不怪你。” “先吃点东西吧。”凌浅把粥递到她手上。 郑晓灵低头,把粥推了回去。 “凌浅,我之前应该听你话,注意措施的。” “凌浅,怎么办?林彦不想要他。” “凌浅,我想把他生下来。” 郑晓灵求救的眼神望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 “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很正常。” “如果你想生下他,就生下来,我和你一起养。”凌浅看着她说。 郑晓灵噙在眼眶里的泪水,得到她的回答后,瞬间夺眶而出。 顺着惨白的脸颊边缘,话落下来。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生下他吗?”郑晓灵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继续向她确认。 凌浅重重点头,“可以的。” “顾息靳分给我的离婚财产,足够让这个孩子衣食无忧了。”凌浅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她知道,现在的郑晓灵只是缺一份独自生下她腹中的婴儿,并养大成人的勇气。 郑晓灵揪起的心,缓了缓,接过她手中的粥。 一口接着一口吃着。 凌浅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晓灵,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郑晓灵一边吃着饭,一边乖巧的点着头。 她在床头抽出一张纸,轻声说:“把眼泪擦干净,再吃。” 郑晓灵接过,听话的把眼角的泪水擦干。 凌浅走出病房门,把门关上。 “你找我有什么事?”凌浅冷淡的问。 “凌浅姐,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怪我,但请你听我说完。”林彦诚恳的说。 “说吧。”凌浅双手环抱在胸口。 “我们还是去楼梯间说吧。”林彦看了眼病房最内侧,收回视线,“我不想让晓灵知道这件事。” 凌浅点头,跟着林彦走到了楼梯间。 “现在可以说了。” “凌浅姐,郑晓灵的身体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当初刚怀上的时候,咨询过医生,最好打掉,两个人只能保一个。”林彦说。 凌浅环抱在胸前的手垂了下来,错愕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彦。 “你的意思是,郑晓灵想要活,就必须打掉她腹中的孩子?”凌浅睫毛轻颤,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确认道。 林彦眼底满是悲伤,长叹一声,“是的。”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很绝望,我也想要生下他,可二选一,我只能选晓灵。”林彦咬牙,看着凌浅一字一句道。 这本来就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女朋友和孩子,二选一,恐怕是世界上最难的选题了。 “我不信。”凌浅双眸泛起波澜,唇齿打着颤。 林彦绝望的垂头,盯着地面,“医生说的时候,我也不信。” “我劝过晓灵趁月份还小,尽早打掉他,可她不愿意,甚至劝我,让我同意让她生下来。” “我不想让她失望,咨询了很多医生,结果都是一样的。” “最终,她跟我说她自己会找时间去把孩子打掉,让我不用跟着他。” “我信了,没想到在宴会上,她突然腹痛,来医院之后我才知道,她根本没有打掉这个孩子,她想用自己的命换她腹中的生命。” 林彦哽咽着,话说到最后,只剩下很轻很轻的颤音。 凌浅从开始难以接受,质疑到绝望。 想必此刻的林彦更加绝望。 “所以,从始至终,郑晓灵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件事?”凌浅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 林彦依旧看着地面,点点头。 “在得知她怀孕的时候,你有想过娶她吗?”凌浅问。 第一百六十章 懦弱 林彦眼尾发红,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凌浅上前一步,正欲质问。 “凌浅姐,你知道的,我刚大学毕业,手上没有多少积蓄,没办法给晓灵一个好的未来。” 他对上凌浅的视线,颓丧地低下头。 “不敢保证未来的婚姻,我怎么敢许诺啊。” 他的声线哽咽,低喃着,好像是说给凌浅听,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凌浅注意到他肩头微微发着颤,责怪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喉间发烫,有种强烈的灼烧感,心口里堵着一口气,难以呼吸。 她才刚刚在病房里答应了郑晓灵,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如今该怎么开口啊。 一潭死水,刚泛起希望的水花,转瞬之间,再次掐灭。 她不知道这潭水,还能不能活。 “林彦,我们抛开郑晓灵怀孕能不能生下孩子这件事不谈。” “你作为一个男人,既然没想过在这个时候和她结婚,为什么要让她怀孕?”凌浅质问道。 堵在心口的气稍微顺了些。 林彦抬头,许是没想到凌浅会问到这个。 他眉头低皱,良久后,才缓缓出声。 “凌浅姐,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晓灵。” “我和她在一起是有计划过未来的,我是想娶她的,只是这一切来的太快了,我一时无法接受。” “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我才刚刚毕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照顾好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林彦越往下说,声音越低。 双手抱在额前,耸着肩,无声的崩溃。 凌浅淡淡扫过他一眼,这样的话说太多,都只是借口,不过是不想负责的开脱。 她瞬间对面前这个年轻富有朝气的林彦,失去了原本的滤镜。 “郑晓灵如果生下孩子会丢掉性命,你亲口告诉她吧。”凌浅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 低头抽噎着的林彦,乱了方寸般频频后退。 “不、不、不。”他拼命摇头说着。 凌浅不解,这件事只有如实告诉郑晓灵才能说服她尽快把孩子打掉。 林彦为什么如此惊慌,这么便拒绝。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凌浅拧眉质问。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不能告诉她,就算说了她也不信我。” “晓灵她一定以为这是我不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的借口,她不会听我的。”林彦说。 凌浅转念一想,林彦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那我去说吧。”凌浅轻轻攥了下手指说。 站在一旁的林彦,没说话。 凌浅原本想的是,林彦和晓灵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内部解决掉是最好的,可如今看来,只能她去说了。 她走到病房里,掀开白色帷幔。 郑晓灵已经把她带来的粥喝完了,抬眸看着凌浅。 凌浅缓缓坐在她身边,把她喝完的粥收拾好,不敢看向她。 喉间的话滚烫,在唇齿间滚了好几遍,唇瓣微张,颤抖着说:“晓灵,我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情呀?”郑晓灵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她。 凌浅哽咽道:“晓灵,医生说以你现在的体质,不适合把他生下来。” 她说着话,视线落在郑晓灵小腹上。 郑晓灵茫然道:“凌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是...这个孩子还是不要留了。”凌浅红着眼,别开脸。 “你也不想我留下这个孩子,为什么啊为什么!”郑晓灵垂头,低吼出声。 “为什么,浅,为什么你们都不想让我生下他啊?” 凌浅鼻尖微红,眼眶里噙着泪,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这个孩子生下来,会要了你的命的。” “下次我们做好了准备再要他,好吗?”凌浅说。 郑晓灵绝望地低着头,良久。 抬头,看着凌浅,轻声说:“好,我听你的,浅。” 说完后,整个人双眼无神的看着盯着前方,像一个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人一般。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阵阵响声,凌浅拿起一看,是周晏城给她发的消息。 【凌浅,几点了你经纪人不在公司也就罢了,你也不在,是不想上班了吗?】 凌浅快速扫过这条消息,把手机合上。 她缓缓靠近郑晓灵,轻声说:“晓灵,我有事要去公司一趟,你在医院好好的,我把事情办完就来看你。” 郑晓灵麻木地点点头。 凌浅刚出门,林彦站在门口。 “你这些天都不用去公司了,好好在医院照顾晓灵,我已经劝好了。” “你们之间的事情,还是需要你把瞒着她的事情说清楚才行。”凌浅交代下这两句话后,下楼,走出京市医院大楼。 乐宜娱乐集团。 凌浅刚到公司门口,李木立马迎了出来,“凌浅姐,周总在公司没看到你人,正在发脾气,你小心一点,别惹到他了。” “好的,谢谢你,李木。” 凌浅沿着公司走道,走到最里面那间总裁办公室门口。 抬手正准备敲门,听到门内传来林娇娇抱怨的声音。 “制片人还在等回话,凌浅还没到公司,你就不能趁机向制片人介绍一下我。” “如果制片人看中了我,也就没凌浅什么事了啊。”林娇娇说。 “你倒是想得美.....”周晏城轻硒。 咚咚咚!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周晏城的话。 凌浅推门而入,“林娇娇,你确实想得美。” 她挑眉看着站在周晏城身边的林娇娇,挑眉一笑。 “凌浅,你什么意思?”林娇娇大步走到她面前。 “林娇娇,你先出去,我有事情跟凌浅谈。”平淡而具有威严的声音从林娇娇身后传来。 她收敛神色,嘴角扯了下,不服气地走了出去。 房门应声关上。 周晏城正对着她,坐在正前方的沙发坐凳上,唇角微勾,“凌浅,看来你昨晚去的那场商业聚会,收益良多啊。” 她轻蹙眉头,昨晚的宴会,细想起来,没一件好事,受益良多从何说起。 “周总,何出此言?”凌浅问。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没选中的橄榄枝 “哦?”周晏城微微皱起眉。 “你昨晚不是在宴会上谈成了好几个合作吗?”周晏城问。 在乐宜娱乐危机解除之后,整个娱乐圈没人找凌浅代言,更别谈演戏了。 可昨晚过后,今早就有两个制片人打电话过来,指定让凌浅出演。 难道不是因为她去了宴会之后,谈成的? “哦,我说了,我差点忘了。” “是我谈成的。”凌浅神色一转,应了下来。 既然合作找上门,她怎么可能拒绝。 至于是从什么渠道获得的合作,又有多少人在意。 “这里是两个剧本,你大概看一下,挑一本,剩下的一本档期重合了,我帮你回绝掉。” 周晏城敲了敲桌面上放着的一沓剧本。 凌浅上前,走到他办公桌旁,把剧本拿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简单翻过之后。 “这本梦花鸾留下吧。”凌浅说。 “好,剩下那本我就拒了。”周晏城说。 “好的。” “这本档期很急,你明天就需要进组,地点在京市影视城,你今天准备一下。”周晏城说。 “好的,周总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交代吗?”凌浅问。 周晏城思索片刻,“你经纪人呢?” “怎么没见跟你一起来?” 凌浅没想到,周晏城会问到这个。 毕竟林彦是她私人经纪人,和公司没有直接关系,也不受公司管辖。 林彦的工资,是她每月在发。 当时谈好的,如果是用公司的经纪人,公司承担这笔费用。 如果是自己原本就有的经纪人,带进公司,费用自己负责。 “他今天有事,没来。”凌浅说。 “虽然他不直接受公司管辖,但我还是希望,你进组之后他别在随便请假,耽误拍摄进程。”周晏城沉声道。 “这个我会安排好的,就不劳周总费心了。”凌浅说。 她说完,把那本选中的剧本带出房间。 回到自己办公室。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请进。” 一颗好看乖巧的头从门缝里探了出来,“凌浅姐。” “进来吧,李木。”凌浅说。 李木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脚轻轻一勾,把门带上。 “请你喝的。”她把手里的咖啡递了出去。 凌浅伸手接过,“找我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送我咖啡吧?”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李木神色有些担忧,在听到凌浅这句话,眸眼里闪着光。 “凌浅姐,这个忙你肯定能帮上。” “哦?你说说看。”凌浅把咖啡放在桌面上,挑眉道。 “你经纪人是不是最近都没有时间,能不能让我暂时代他的位置,去剧组做你经纪人。” 李木一口气说完,内心忐忑。 想做凌浅经纪人这件事,她不仅跟凌浅提过几次,也跟周总提过几次,但都被拒绝了。 她怕这次也被拒绝。 “你就这么想做我经纪人呀?”凌浅认真看着她说。 “是啊,自从得知你要签到乐宜娱乐,我就时时刻刻盼着你能来公司,然后我就可以直接申请当你的经纪人呀。”李木激动地说。 “好吧,那我答应你。”凌浅说。 李木不可置信,唇瓣微张,双手握拳,“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凌浅见到她兴奋激动的模样,轻笑出声,“真的,不过林彦来了之后,你就回公司吧。” “好的,好的。” “那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凌浅问。 她看着李木,视线落在眼前的剧本上。 李木顺着她的视线,立马明白了。 “凌浅姐,你先忙,我去准备明天进组的东西。” “好。” 说完,李木蹦蹦跳跳的转身走了出去。 凌浅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年轻真好啊。 她仔细翻看着桌面的剧本。 心底总有疑问,昨晚自己去宴会上,应该没人知道她是乐宜娱乐的艺人,怎么会突然来了两个剧本,还指定让她当女主角。 她打开电脑,在百度界面,搜索了下之前和周淼合作的那个网剧。 在网页里,对这部网剧提及的少之又少,连剧照都没一张。 她关上电脑,想必是自己猜错了。 以为是之前拍完的那部剧,现在开始宣发,所以让一些制片人找上她。 右手指腹揉了揉太阳穴,视线落在剧本上。 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如今有剧本已是难得,顾虑这么多干嘛。 * 京华集团总裁办。 “查的怎么样了?” “顾总,目前还没查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不过,我查到在京市根本就没有林彦这号人物。”老李答。 “再查。”顾息靳命令道。 “收到。” 顾息靳蹙眉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昨晚出现在凌浅身边的那个男人,虽然是护着郑晓灵出去的,但他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说不上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剧本发过去了吗?” “顾总,剧本已经发过去了,凌小姐,现在也选完了。”老李道。 顾总问到这件事时,老李心里是有些发怵的。 他注册了一家新的公司,和京华集团表面上没有任何关系,但实际持股人是顾总。 随手买了好几部影视版权,在里面挑选了一本他觉得最适合凌浅的,发给乐宜娱乐。 “结果怎么样?”顾息靳沉声问。 “没有选中。”老李俯身道。 顾息靳侧眸盯着他,视线如冰刀一般划过他的脸颊。 压抑森冷的氛围瞬间游荡在老李周围。 “你不是跟我保证过,凌浅一定会选这本吗?”顾息靳冷声问。 当时老李选剧本的时候,确实是觉得这部最符合凌小姐的人设,但谁知道,凌小姐没选这本。 这个也不是他能料到的。 而且他跟顾总说的是,这本凌小姐选中的概率最大。 不是一定啊。 老李蹙眉,低声说:“凌小姐选完剧本后,我打听了一下。” “原本只有我们一家递了剧本过去,但不知道是哪家公司,跟在我们后面把剧本递了过去,凌小姐看过之后,选了另一本。” “如果只有我们这一家公司朝乐宜娱乐抛出橄榄枝,凌小姐一定会选我们的。”老李说。 顾息靳撑着脑袋的手,放下来,沉声道:“你去查一下,她选的剧本是哪家公司。” “好的,顾总。”老李应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又见导演 次日一早。 凌浅刚起床,把东西收拾好,走出房门。 母亲刚把做好的早餐放到餐桌上,“浅,来吃饭。” “好。”凌浅把行李箱推到门口,走到餐桌前,坐下。 “妈,其实您不用这么早起来给我做早餐,我到公司打完卡随便吃点就可以了。”凌浅说。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进组,凡事都要准备,她比平日起来的早一些。 没想到昨晚跟母亲说了自己要进组的事情后,母亲一早就起来做早饭了。 “你看看你,瘦的都不成样子了,还不多吃点。”母亲把粥放在凌浅面前。 “妈知道,你们娱乐圈的人都是以瘦为美,但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能为了美把身体饿坏了。” “妈,我知道的,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凌浅一边吃着粥,一边笑着说。 “不过去看父亲的时间,可能要往后延一延了。”凌浅皱眉,犯难。 “没事,你的工作要紧,等你什么时候不忙了,我们再去也不迟。”母亲说。 听到母亲这样说,凌浅放心了。 吃完早餐,她和母亲告别后,拖着行李箱下楼。 刚打开楼下的门,手拖着箱子往前走,一只白嫩的手握住她的拉杆,借力往前推。 凌浅这才发现,李木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边。 “你怎么在这?”凌浅问。 她怎么知道这的。 “凌浅姐,你第一天去剧组,作为经纪人的我,当然要亲自来接你啦。”李木一边推着箱子,一边高兴的说。 “车就在小区外,我们到那直接坐吴师傅的车去公司,打完卡,直接去剧组就行。”李木接着说。 她就这样被李木安排的明明白白。 “好。”凌浅把箱子交给她。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凌浅总觉得,李木比她还要兴奋。 上车,到公司打完卡后,直接出发去了剧组。 由于凌浅前面的戏份比较多,所以,这段时间需要长时间待在剧组。 “凌浅姐,今天一天的行程安排,早上试妆,熟悉制作人和别的演员,下午开始拍第一场戏。” 李木说。 “李木,你知道这部戏的男主是谁吗?”凌浅问。 “具体叫什么我没听过,但听她们说,好像长得很帅,也是刚进娱乐圈不久。” “哦,这样啊。” 凌浅说完,拿出手机给林彦发了条消息。 凌浅:晓灵好点了吗?你把话当面跟她说清楚没? 其实凌浅直接联系郑晓灵会更好一些,但她担心晓灵做完手术后还在休息,不想打扰到她。 微信聊天界面发来两条林彦的消息。 林彦:目前刚做完手术,睡着了。 林彦:我打算等她恢复的差不多之后,再跟她坦白,现在告诉她容易刺激到她。 凌浅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指腹敲击着下方键盘,“好的。” 按下锁屏键,屏幕瞬间黑了,视线落在坐在身边的李木身上。 “今天剧组如果不忙的话,你能帮我去看一个朋友吗?”凌浅问道。 “凌浅姐,第一天大概率不会很忙,你想让我帮你去看谁?”李木说。 “林彦,你知道吧?” “他女朋友是我好朋友,最近因为身体原因住院了,我想去看看她,但今天恐怕没时间,你代我去,可以吗?”凌浅问。 第一天进剧组,经纪人不在场不要紧,但演员本人不在场那可是大忌。 李木神色一顿,明亮的双眸里透出一丝惊恐。 “你是有什么顾虑吗?”凌浅察觉到李木脸色的变化,再次开口问道。 李木转头看向凌浅,“凌浅姐,我觉得我不适合去看林彦的女朋友。” “如果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但跟林彦有关,我不适合。” 凌浅皱眉,她对李木口中这个不适合,十分疑惑。 “为什么啊?” “虽然我知道你们两有时候在公司不对付,但林彦性格很好,你只是代我去看下朋友,他不会为难你的。”凌浅说。 李木低下头,双手攥在一起,“我觉得林彦很讨厌我,不是一般的讨厌。” 凌浅听到李木口中带着颤音,她不知道她们之间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好吧,等晚上忙完了,我自己过去吧。”凌浅说。 既然李木都直接说了自己的为难之处,凌浅也不勉强。 “凌浅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的。”李木立马抬头看着凌浅说。 凌浅伸手摸了下她的头,“你千万不要觉得拒绝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自己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我可以陪你去,但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去。”李木明亮的眼睛垂了下来,低声说。 她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孩,一副失落极了的样子。 “好,你陪我去,到时候你就在门外站着,我进去就可以啦。”凌浅笑着说。 李木点点头。 两人交谈间,就到了京市影视城。 吴师傅把车停了下来,李木先下车把凌浅的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放到剧组安排的临时宿舍里。 凌浅下车,朝着剧组拍摄地走去。 只见一个有些微胖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大喇叭,指挥着现场的工作人员。 通过喇叭放大的声音,让凌浅觉得有些熟悉。 “导演好。”凌浅走到那人身边,打招呼。 导演余光扫过她,颠了颠手上的喇叭,侧眸嘴角上扬,“凌浅,你来啦!” 手里的白色喇叭忘了关,也忘了挪开,这句话在片场里瞬间放大。 不少人,因为这句被放大音量的话,纷纷朝这边看。 “李导?” “是我是我。”李导把喇叭关了,挪开,笑着说。 “没想到这场戏也是你做导演。”凌浅惊讶道。 李导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原本定的也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原定导演不干了,临时找到我,刚好我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就接了下来。” “挺好,算是再次合作了。”凌浅说。 “之前你拍的那部网络剧听说投资方临时撤资了,不想播了,所以那部片子算是废了。”李导说。 “可惜了那部剧。”李导说。 “那您知道是哪个投资方撤资了吗?”凌浅顺势问。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李导把拿在手里的喇叭放下,换到另外一只手上。 他环顾四周,凑到凌浅身边,低声说:“听说是投资额最大的那个老板撤资了,所以这部网剧就废了。” “好吧,难怪这么久了我都没看到那部网剧,有任何剧照流出。”凌浅说。 “是啊,可惜了。”李导长叹一声。 “不过这部剧不是上次的投资人了,拍完应该还是可以正常播出的。”李导话锋一转。 凌浅点点头。 “你跟我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剧里面的成员。”李导接着说。 李导带着凌浅往室内走。 来到化妆间,他拍了拍手,“来来来,大家都暂时停在手上的事情听我说。” 正忙碌的人闻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李导。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在我们剧组担任女一号的演员,凌浅,大家欢迎。” 话落,老李率先做起表率,鼓掌欢迎。 随后,房间内响起一阵掌声。 “我叫凌浅,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凌浅笑着说完,朝着大家鞠躬。 她在公司的时候,看了演员表,这部戏里很多配角都是老演员,除了她和男主还有男二女二以外,大部分都是在圈内混了很久的老人。 她一个刚进娱乐圈的晚辈,恭敬一些是应该的。 李导一一给她介绍了在场的演员。 “凌浅姐,没想到女一是你呀?”背后传来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 凌浅听到声音转身,来人是许为。 “哟,没想到你也在这个剧组啊,挺有缘份。”李导笑看着许为,点头说道。 “这部剧的男一是你吗?”凌浅问。 许为走到凌浅面前,听到这句话后,挂在脸上的笑容顿了下,“不是。” 凌浅疑惑,按照李木在车上说的话,男一号是新晋演员,又长的帅。 许为刚好符合。 “许为是男二号,今天男一号跟我请假了,说晚点到。”李导说。 凌浅没再接着问。 试妆过后,下午走位和需要拍的片段都定好之后,便开拍了。 凌浅今天的戏份算不上长,天还没黑就结束了。 李木拿着水杯走过来,“凌浅姐,喝口水。” 凌浅接过保温杯,抿唇喝了一小口。 “凌浅姐,去看望你朋友的水果礼物都买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李木说。 “好的,你多费心了。” 凌浅把保温杯递还给李木,朝着机位走去。 “李导,今天我的戏份是不是拍完了?” 李导满意的看着摄像机里已经拍完的画面,“嗯,今天关于你的镜头都已经拍完了。” “好的。” 跟李导确认完后续没有关于她的戏份,便可以离开去医院看望郑晓灵。 “走吧。”凌浅走到李木身边说。 “好,直接出影视城就可以了。” 凌浅和李木一起走到影视城外,上车直接去了医院。 京市中心医院住院部。 楼上,病房外。 李木把水果篮递给她,“凌浅姐,我就在门外等你,你先进去吧。” 凌浅接过,点点头,推门进去。 病房靠窗的床上,郑晓灵眼神麻木的躺在床上,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气。 她眼神呆滞,望着天花板。 凌浅走到病床边,拍了拍坐在床边的林彦,“你先出去吧,我跟她单独待会。” 林彦闻声转头,丧气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晓灵,你好点了吗?”凌浅心疼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儿,满脸憔悴,之前那股精气神完全不在了。 郑晓灵眼珠转动了会,堵在胸口的气好像顺通了些,艰难半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凌浅见状,把手中的水果篮和鲜花放在床头,扶着她坐起身。 “身体好了点,可心却死了。” “晓灵,虽然我作为局外人,但林彦咨询过医生,所有医院的医生都说以你现在的体质不适合生下这个孩子。”凌浅说。 郑晓灵把头别过去,不再看她。 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这些话,他不能在第一时间跟我说吗?为什么要瞒着我。” “到如今,我把孩子打掉了,他仍旧不肯跟我说实话。”郑晓灵哽咽道。 其实,昨日凌浅走后,她自己趁林彦帮她出去买晚饭的时候,去问过她的主治医师。 医生十分惋惜的告诉她,她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能活,而且对她身体伤害极大,有可能一失两命。 建议这次不要留,把身体养好,下次还是有可能怀上宝宝的。 虽然医生说的很委婉,但郑晓灵心里知道,医生的意思就是劝她放弃自己腹中的孩子。 但她不明白,林彦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真实的原因,为什么? “林彦可能是想等你身体好一些之后,再跟你说。” “毕竟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凌浅安抚道。 郑晓灵红着眼转头看向她,求助渴望的眼神望着,“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凌浅握住她的双手,点点头,“真的。” 郑晓灵情绪缓和了点,头靠在凌浅肩膀上,嘴里断断续续说着和林彦的事情。 从她的话中,凌浅能感受到,林彦确实很在乎她。 她也很爱林彦。 “浅,你知道吗?那天商业聚会,林彦特地租了一件十分好看的裙子和西装,就是为了让我能去参加宴会。” 凌浅知道她说的,毕竟高档宴会都是有规定的。 出席必须正装和礼服,便服是没办法进去的。 “然后呢?”凌浅问。 郑晓灵眼角带泪,滑落在凌浅肩头,哑声笑着说:“然后我因为怕把衣服弄脏,只在进门的时候脱下给宴会的服务员看了下后,便把外套穿在身上没脱下来。” “身后捂了一身汗。” 郑晓灵仿佛轻描淡写的说着,可凌浅能明显感受她内心的难受。 嘴里说着林彦爱她的细节,可内心失望透顶。 “晓灵,一切都会过去的。”凌浅轻声在她耳边说。 病房外。 李木看到林彦走了出来,连忙低着头,往一旁挪了好几个位置。 自从上次林彦在公司对她发狠,把她逼到墙角,那种狠戾的眼神现在想起来都让她后怕。 她只是觉得林彦作为凌浅姐的经纪人,不够尽心,吐槽了几句。 林彦这样对她,让她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十分可怕,特别反常。 林彦坐在她旁边,“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很淡很淡,带着倦态。 “我是陪凌浅姐来的。” “你怎么不进去?” “我在外面等就好。”李木说。 尽管林彦的语气没有上一次狠戾,但她依旧觉得坐在他身边十分压抑。 坐在林彦旁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觉得十分难捱。 “我下楼去等,先走了。”李木攥了下手指,开口道。 “嗯。”林彦淡淡道。 李木起身,齐膝的短裙散开,纤细笔直的双腿无端闯入林彦眼底。 曾经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再次出现在林彦脑海里,他忍着心底的恶心和痛苦,闷哼一声。 李木察觉到林彦的异常,脚步一滞。 “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李木背后一冷,身体瞬间绷直,僵硬地说:“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揩油 凌浅在病房内把郑晓灵的情绪安抚好后,才缓缓走出病房。 她轻轻推开门,看见林彦坐在病房门边。 “你看见李木没有?”凌浅问。 林彦垂头看着地面,缓了一会才把头抬起来,“李木。” “她说她在医院楼下等你。” 灯光明亮的医院走道内,林彦的双眸黯淡无光,眼底布满红色血丝。 凌浅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照顾晓灵的同时,也要记得照顾自己啊。” 林彦点点头,双手撑着凳子,起身走进病房。 凌浅下楼,一眼就看见站在楼下的李木,快步走了过去。 “李木。” 李木听到凌浅的声音,回过头来,“凌浅姐,你忙完了?” “嗯嗯,我们回去吧。”凌浅说。 “好。” 李木说完,俩人一起上了吴师傅的车。 京市影视城。 “凌小姐,到了。”吴师傅坐在前面说。 “李木,那我先去剧组看看,没什么事就回宿舍看剧本了。”凌浅说。 “今天晚上剧组第一天,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李木抿唇问。 凌浅摇摇头,笑着说:“这里的导演我认识,还很熟,你不用太担心。” 凌浅推门下车,站在车门口,“李木,记得明天早上给我带早餐哦。” 李木满脸失望的表情,在听到凌浅这句话后,唇角上扬了些,高兴的说:“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京市影视城里的夜晚,和京市市中心与众不同。 凌浅走进剧组,李导正在摄像机面前看今天拍的成片,神情严肃。 李导皱眉,跟站在一旁的人说今天拍摄的一些细微的问题。 “嗯,嗯,好的,李导,我下次注意。” 温柔谦逊的声音落入凌浅耳中,“李导,这么晚了,还在忙啊。” 李导侧眸看着她,“哟,事情办完回来啦。” 凌浅笑着说:“是啊,回来看见剧组的灯还亮着在,就过来看看。” 李导往凌浅身边靠了靠,低声说:“其实,剧组今天早就忙完了,现在是有投资方来视察工作,所以,现在还没撤?” 李导扯着嘴角说,有些嫌弃早不来晚不来的投资人。 “那这投资人真是选了个好时候啊!”凌浅说。 李导抿唇使劲点点头。 “好啦,今天不早了,明天再看你表现吧。”李导坐正身体,清了清嗓子,朝站在旁边低头训听的人说。 那人轻轻抬头,“好的,李导。” 正欲转身走时,被李导叫住。 “对了,付正,这个是跟你搭档的凌浅,你们今天还没见过呢?” 付正停住脚步,抬头看向站在李导另一侧的人。 李导转头,“凌浅,这是男一号,付正。” 凌浅顺着视线往过去,轻轻点头道:“你好,付正。” 摄影场地里的灯光算不上亮,但还是能看清楚脸。 那张迎着屏幕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让凌浅呆愣住。 她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这样一张和小溪完全一样的脸。 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犹如刻入脑海里的人出现在面前一般。 呼吸凝滞、心跳加速,周遭完全听不见其他声音。 寒风吹过脸颊,凌浅有一种和小溪重逢的错觉,这种感觉是在见到顾息靳第一面时,都没有的感觉。 虽然顾息靳和小溪也很像,但气质上完全不像。 右肩被人拍了下,凌浅的视线被拉了回来。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付正给你打招呼呢。”老李开玩笑道。 “哦...哦,没什么就是刚刚想起一些别的事情了。”凌浅收回视线说。 虽然视线收了回来,但心跳声依旧清晰可闻。 “那走吧。”李导说。 凌浅面露疑惑,走去哪? 刚才难道还听漏了别的事情吗? 李导察觉到凌浅脸色微愣的表情,便知道她刚才发呆的时候肯定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咱们连夜探班的投资人,说要见见剧组的人,请大家吃饭,犒劳一下大家。” 李导说完,扯了下凌浅的手腕,“走吧。” 凌浅尴尬的笑了下,“多谢李导提醒。” 凌浅和付正两人跟在李导后面,往化妆室内走去。 她的步伐走的很慢,余光落在付正身上,有种不符合现实的感觉。 走在身边的付正,视线一直是落在正前方,好像和她打过招呼之后,就全然不认识一般。 凌浅滚在喉中的话,一次次落在唇边,想要说出来。 可她怕,自己这样无端去问,会不会太过冒昧。 双手握拳,抿唇,身体朝着付正倾斜着,唇瓣张合。 “凌浅,好久不见。”十分陌生的声音绕过走在前面的李导传来过来。 李导放慢脚步走到凌浅身边,提醒道:“这就是我们这个剧组的投资人,杜总。” 凌浅看着正前方,朝着自己咧着嘴笑的男人,正准备扬起的笑容,立马僵住。 怎么是他。 在赵曲钥生日宴会上,明目张胆调戏她的那个男人,杜若明。 她双腿轻微有些发软,整个人好像重心不稳一般,左右摇晃着。 刚才想要问付正的话,堵在喉间,怎么也问不出来。 一个恶心涌上心头,她下意识捂着胸口,慢慢往下顺,才缓缓喘了一口气。 杜总,你好。付正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凌浅依旧愣在原地,视线注视着前方。 李导用胳膊肘撞了下她,她才缓缓开口道:“杜总,你好。” 如同一个机械化的机器一般,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 杜若明拿起桌面上放着的奶茶,走到凌浅面前。 李导和付正知趣的走开。 他抬起凌浅的手,把奶茶放在她手心,奶茶是热的,放在手心里很暖,但凌浅此刻只觉得十分恶心。 在这么多人面前拂投资商的面子,显然不太好。 她忍着恶心,把奶茶拿在手心。 下一秒,杜若明流连忘返的眼神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脸上,小眼睛眯着,好似在回味上次的景象。 他背对着化妆室里的人,手在收回来时,从凌浅手背轻轻滑至她的指节处,摩擦打转。 凌浅猛地把手往回缩,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杜若明的举动,除了在斜侧方的付正外,没人看见。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凌浅! 京华总裁办。 “老李,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顾息靳背对着老李,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京市市中心,沉声问。 老李侧头看了眼在墙上挂着的时钟,现在已经是凌晨。 自从上次他给乐宜娱乐递过去的剧本,没被凌小姐选中后,顾总就一日不落的让他陪着加班。 “顾总,您具体问的是哪一件?” 最近顾总安排了太多事情,他也不清楚到底问的是哪一件事。 “关于上次宴会上,叫林彦的那个人,资料查的怎么样了?” “正在查,目前还没有结果。”老李老实回答。 “那关于凌浅的呢?” “凌小姐目前进的剧组,是京市一个富商投资的影视剧,目前已经开拍了。” “哦?位置在哪里呢?” “就在京市影视城里。” “那明天去看看,钱准备好,去看看有没有可投资性。”顾息靳沉声说完,挥挥手示意老李出去。 老李站在原地,没有任何想要转身走的打算,唇瓣张合,脸上写满了为难。 最近这些天,顾家老太太的电话几乎每晚都会打到他这边,问顾总今晚回不回家。 每晚他也会问顾总,但顾总都只是摇摇头,说不回。 他站在那一刻钟,纠结了很久,今晚还要不要问顾总。 最终还是问出口了,“顾总,您今晚回顾家吗?” “不回。” 答案显而易见。 “送我回京城肆院吧。”顾息靳说。 * 凌浅强忍着恶心,直至杜若明起了要离开的心思。 他喝了点酒,肥胖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仿佛发情的公猪一样。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慢慢完哈。”他咧着嘴,大声在化妆室里喊着。 房间里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杜总,你早点回去休息,路上慢点。” 这样恭维的话,让他十分受用,朝着周围的人频频点头。 “这样,你们有谁想送我去一下京市影视城门口的吗?”杜若明挑眉道,眯着眼看着在场的人。 其中有个女人画着浓妆谄媚地主动迎了上去,“杜总,我愿意送你出去。” 杜若明的视线落在角落里,把女人推开,抬起手,直直地指着站在角落里的凌浅。 “凌浅,今天剧组开工第一天,就你把我送出去吧。” 女人见杜若明没选她,朝着站在角落的凌浅翻了个白眼,嘴里念念有词,隔得太远听不清具体说的什么。 凌浅身子往后缩了下,她不想单独陪杜若明出去。 男人和女人力量相差太大,明知道杜若明的心思,她不想冒这个险。 杜若明见她没动,径直走到她面前,扯过她的手腕,鄙夷道:“怎么,让你送我你还不愿意?” “莫不是你想让在场的人都知道,你曾经是顾息靳的情人?”杜若明说这句话时,声音压的极低,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 果然,酒壮胆,杜若明之前在顾家别院怯生生一口一个顾总叫着,如今,也敢当着她的面直接称呼顾总本名。 凌浅身体绷直,掰开他的手,咬着牙,扯着笑:“我没说不送您啊,您何必当着这么多人面拉拉扯扯呢。” 看着面前这张让人恶心的脸,凌浅忍着恶心,率先走出化妆室。 杜若明立马跟了上去。 快到影视城门口时,杜若明忽然往前一铺,双手抱住走在前面刚停下脚步的凌浅。 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声,她使劲挣扎掰开杜若明的双手,“你放开!” 那双手反倒攥地越来越紧,凌浅心里越发着急,握拳捶打着他肥硕的胳膊。 “啊!” “你这女人看着瘦弱,没想到劲还挺大。”杜若明吃痛叫出生,下意识松开了手。 凌浅立马往前跑,可手腕被人拽住,只迈了几步就被拽了回来。 “想跑?” “当初在顾家别院的宴会上,你难道忘了,你是跑不掉的吗?”杜若明说。 凌浅回头,对上他的视线,恶狠狠的说:“杜若明,你放开我,不然顾息靳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这话说的气势很足,但凌浅心底很虚。 如今的她,和顾息靳的关系,恐怕就是去扯离婚证了。 她只是想让现在的杜若明看着顾息靳的身份上,放过她。 “呸,你以为我不知道,顾息靳早就把你玩腻了。” “在宴会上,你们俩身边都有了新的人,他在场没与你主动说过一句话。” “他玩腻了,我还没腻啊,要不,你来我身边,做我的情人吧?”杜若明眉飞色舞的说着。 凌浅一把被他扯到身边,肥胖的手开始攀上她的肩膀,向上移动落至脸颊上。 她满脸嫌恶地别开脸,可手腕依旧被人扣得死死的,挣脱不开。 周围漆黑一片,凌晨的影视城只能听见她悬在心口的心跳声,和身边杜若明恶心的喘息声。 “救命!”凌浅扯着嗓子喊。 杜若明咧着嘴,“你叫吧,叫的越大声,我越兴奋。” 没人回应,黑夜里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以示回应。 凌浅那颗悬着的心,往下坠,坠入无穷无尽的深渊。 “凌浅!” 一个男生从不远处传来,“我在!”凌浅立马张嘴回应。 杜若明见机捂住她的嘴,把她往不远处的车上拖去。 凌浅张嘴忍着恶心,一口把他捂着的手咬了下去,“我在这!”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依旧看不清来人的脸。 “你他妈的,我劝你老实点,不然等会在车上有你好受的!”杜若明不耐烦的警告着。 凌浅顾不上这么多,挣扎着,尽量拖住他,不让他到车门边。 车灯闪烁,咔嚓一声,门开了。 杜若明得意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凌浅绝望地看着前方黑夜里。 刚才喊她名字的人,还没来。 才刚刚往上浮起来的心,又坠了下去,这次真的是深渊。 “本来,我对你没多大兴趣,但上次在顾家别院,顾息靳护着你的样子,瞬间激起了我的欲望。” “顾息靳的女人怎么了,我这不是马上就要尝到了吗。”杜若明兴奋地自说自话。 一把扯过她的头发,握着她的腰,往车里扔。 整个人被扔在商务车后座上,杜若明的身影压了上来,门关上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捆绑 昏暗狭小的空间内,深黑色不透光的车窗玻璃,只能看到一丁点光亮。 凌浅被重重的摔在商务车沙发上,头撞到沙发靠背,陷进去半张脸。 双手被那张肥硕的手牢牢扣住,丝毫挣脱不开。 唇瓣张合,“救命!” 喊出的呼救声刚落下,一把掌直接甩在她脸上,脑袋随着巴掌的力道偏向一侧。 昏暗的车内,她侧头狠狠盯着杜若明那张十分让人恶心的脸。 咬着下唇,正欲再次张口求救。 下一秒,落在她脸上的不是巴掌,而是一个揉捏成团的手帕,塞住她嘴。 杜若明觉得她挣扎的力气太大,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根绳子,把她的双手牢牢困住,使劲栓成一个结。 “你长得这么瘦,没想到劲这么大,一定很有料。”杜若明眼神在凌浅身上打转,吐出的舌尖滑过唇边,流连忘返。 “你喊再大声,也没人回应。” “你知道老子我废了好大劲,才弄到这个S+的剧本,就是为了给你做嫁衣,让你红边娱乐圈,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凌浅,识趣一点,我就松开你。”杜若明眯着眼,晃着脑袋看着横躺在沙发上的凌浅说。 凌浅神色微变,装作乖巧的模样,朝着他点点头。 双手要是这样一直被束缚,便只能让人宰割。 她现在只能先装作答应杜若明的话,再找时机,看看能不能逃出去。 杜若明十分满意的看着她,笑着说:“这就对了,我也是个很绅士的,从来不强迫美女的。” 凌浅舌尖抵着下颚,在心底骂了个呸字。 黑色常务车外,男人环顾四周,刚才明明看到凌浅身影,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再往前走,只看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灯亮着说明里面是有人的,他朝着车窗边走去,敲了下玻璃。 正欲开口询问,“息靳,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顾息靳听到周淼的声音回头。 车内的凌浅双手刚被松开,一把扯掉塞在嘴里的布,扯着嗓子喊:“顾息靳,救命!” “救........”我。 杜若明一巴掌再次甩了下来,对比刚才的力度,这次更大,凌浅半边脸种了起来。 刚艰难仰起来的头,被杜若明巴掌的力道,再次陷入沙发里。 后脑勺被人牢牢按进沙发里,她整个人呼吸停滞,用力的挣扎着的双手也缓缓落了下来。 窒息感让她感到害怕。 可多余的动作都是一片徒劳,耳边响起的是身后杜若明的咒骂声。 “你是不是想死,隔得这么近,要是让顾息靳知道你在我这,倒不说你,我立马就得完蛋。” “我劝你老实点,不然你以为顾息靳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会愿意要你。”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人,知趣一点,后面还有更好的日子等着你呢。”杜若明说。 凌浅头陷进沙发里,发出闷闷的呜咽声,大脑马上就要宕机,已经完全没有思考能力。 头越发沉,身体也越发沉。 乌黑的头发被人往后狠狠一拽,头被抬了起来,头发扯得头皮生疼,让她恢复了一点知觉。 窒息的感觉消失,眼前有了一丝光亮,她如同干涸的鱼重新获得了水。 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濒死的感觉十分强烈。 但比起这,在她身后的人,更让她后怕。 双手不知何时,又重新被绑上,拽着头发的手,一松,头又落到沙发上了。 只是这次和刚才不同,能够自己勉强支撑着让脸颊不陷进沙发里。 杜若明几乎疯狂的撕掉她的衣服,她的双手反扣在背后,绑得死死的,双脚被杜若明用脚踩着。 重新获得了水的鱼儿,等到的却是放在案板上等待着凌迟。 车门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在这看到了凌浅。”顾息靳说。 “凌浅这会应该在剧组安排的宿舍里休息吧,这会怎么可能还在外面呢,你是不是看错了?”周淼说。 “她,我不会认错。”顾息靳双眸浮上一层晦暗,沉声说。 “就算刚刚那个人是她,也是她的自由,你没必要过多在意。”周淼上前很自然地挽住顾息靳的手腕。 自由,这个词真够刺眼。 自从凌浅出狱后,她好像一直在渴求自由,想跟他离婚、跟他断绝关系,都是为了自由。 顾息靳脸一沉,转身正欲走。 前方黑色商务车车窗响起一阵轻扣的声音。 顾息靳转身,视线落在黑色不透光的车窗上,没有影子,也没了声音。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顾息靳问站在身边的周淼。 “没有啊。” “息靳,你是不是神经太过紧张了,这里只有风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呀。”周淼耸着肩说。 顾息靳皱眉,靠近车窗,想要一探究竟。 凌浅透过车窗看着顾息靳的脸,仅在眼前,可她的双手被绑住,只能用头敲着玻璃发出声音。 黑色的玻璃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外面的人是看不见里面任何事物的。 “顾息靳!”她用舌尖抵着塞在嘴里的布,慢慢吐了出来,用力喊着。 泪水夺框而出,顺着红肿的脸颊滑落。 车窗外看不见车内任何事物的顾息靳,蹙眉转身往里走去,那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远。 “你叫啊,继续叫,叫多少遍,他也听不见。” “你越叫,我越爽。” “你说顾息靳站在车窗外,要是知道我上的是他曾经的女人,但又看不见是何感想,哈哈哈哈。” “杜若明,你TM混蛋!”凌浅咬牙骂出声。 杜若明也不恼,“我之前以为这车隔音不怎么样,没想到隔音效果这么好,他顾息靳站在车边上都没听到你叫他。” “或者说,他听见了,故意当成没听见?”杜若明唇角一扯,笑得浪荡。 “凌浅,你接着叫啊!” 杜若明肥硕的身子在车内走一步,车身摇晃了几下。 原本以为没人的顾息靳,听到车身摇晃的声音,扯开周淼挽着的手,折了回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是她的自由 顾息靳敲了车门,车内无人回应。 其实是有人回应,只是顾息靳站在车外听不到罢了。 “息靳,怎么了?”周淼跟着走了过来。 “息靳,就算是凌浅在车里,刚才那种摇晃程度,你应该也明白,她现在是在与别人干什么了吧?”周淼沉下脸,严肃道。 这种事情直接在顾息靳面前点破,周淼也有些发怵。 虽然顾息靳压根没喜欢过凌浅,可她毕竟做过顾息靳三年的妻子。 杜若明脱掉凌浅的呢子外套,把内里的衣服扣子一颗颗揭开,为了拖衣服方便,把她的双手松开了。 衬衣的扣子解开,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件秋衣。 杜若明闷哼一声:“你TM,把自己裹这么严实是想放着谁啊!” “呸!真晦气。” 他一边说,一边把秋衣撕扯下一大块。 白皙的肩膀露了出来,还有胸前若有若现迷人的春光。 杜若明看迷了眼。 凌浅顾不上其他,一只手护着胸口,一只手抬起扣着车窗玻璃。 既然知道喊多大声都于事无补,那就只能尽可能发出响声。 站在车窗外的人,熟悉的脸眉头一皱,车内依旧无人回应。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刚才在路上看见了凌浅的身影,但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车内。 毕竟刚才他叫过她的名字,但无人回应。 凌浅见站在车外的顾息靳毫无反应,整个人使劲摇晃着,车子发出摇晃声。 顾息靳眉眼皱的更深了。 “息靳,就算车内的人是凌浅,可刚才车身的晃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说不定,她现在也很享受,不愿意你打扰她呢?”周淼柔声说。 车内的杜若明笑着说:“周淼说的这话,我喜欢,你确实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 凌浅侧头横了他一眼,被松开的脚,使劲往上一抬,正好提到了趴在凌浅身上的杜若明的要害。 他闷哼一声,吃痛叫出了声。 缓过劲后,他又给了凌浅两巴掌。 车身又跟着晃了晃,可见这巴掌是用尽了浑身力气。 “她享受什么?”顾息靳森冷的眼神看向周淼,沉声问。 眉眼间透着冷冽的目光。 周淼笑了下,连忙解释:“我只说有这种可能,何况在车里的又不一定是凌浅,对吧。” “而且,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周淼蹙眉,为难道。 “说。”顾息靳双手攥拳,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过,眼底的神色冷如冰刀,让人不寒而栗。 “凌浅已经和你签完离婚协议了,她现在同谁在一起,同谁做什么,都是她的选择。” “你现在没有权利,也没有立场去干涉啊。”周淼说。 顾息靳握紧的拳松了松,脸板着。 他不知道如果车门打开,看到的情景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他该怎么办。 曾经想要在商界拥有一席之地,什么挑战都能接受,都能熬过来。 可若,凌浅真的在这辆黑色商务车内,和另外一个男人行鱼水之欢。 她倘若真的很享受。 他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冲上去杀了那个男人。 眼底森冷的眼神,转而变得十分可怖。 脑海的理智和冲动开始挣扎,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再说话。 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喊着,凌浅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这个声音一直冲击着他的理智。 拳头攥地更紧了。 使劲敲了敲车门,“里面的人是谁,给我开门!” 周遭漆黑一片,只有这辆车的车灯连着,顾息靳在看到这辆车的时候,便知道是当然参加商业聚会里的其中一人。 他记得那晚,许子墨送凌浅回家的路上,这辆车就在他车前,一直到凌浅小区门口才停下。 他不确定,是不是凌浅认识的人,也不知道凌浅是不是现在已经心属他。 他怕面对,怕凌浅跟他说,她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车内的杜若明闷哼一声,看着身下的凌浅,“看来你确实让顾总念念不忘啊,不知道如果我这时候打开车门,让他看到你在我身下凌乱不堪的样子,他还会要你吗?” 杜若明发着酒疯,越说越兴奋。 凌浅顾不上其他,只要能出去,只要不让杜若明得逞,让顾息靳看见又何妨。 反正顾息靳也不爱她。 现在的一切不过都只是胜负欲和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凌浅强忍着脸颊上的刺痛,微微抬起来了头,挑眉扯着嘴角,“你有本就开门啊。” “你看顾息靳是要我,还是......”杀了你。 后半段凌浅没说出口,毕竟杜若明现在是酒精上头,这样的话说出口,恐怕会让他恢复理智。 杜若明停下手中的动作,手放在门上,靠着开关键。 三分钟后,门没开,“凌浅,你是不是当我傻,我开门了我还有活路吗?” 凌浅目光一直落在门上的手,听到杜若明的话,刚泛起希望的目光一瞬间黯淡下来。 他的手收了回来。 他手指使劲戳了戳凌浅的脸颊,嘴角抽搐着:“你给老子安分点。” 车内的人毫无回应,老太太的电话打了过来。 “顾息靳,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在影视城。” “你去影视城干嘛,哦,对了凌浅也在,你赶紧把她哄回来,我好久没见到她了。”老太太在电话里说道。 “我不知道她在影视城哪里?”顾息靳沉声道。 “你打开手机定位,我把她的手机跟你的手机绑在一起了,你快看看,记得一定要把她给我带回家啊。” 老太太说完就挂了。 顾息靳快速打开手机定位,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定位,正好跟自己站着的位置重合。 他顾不上别的了。 老太太的命令他不能不听,不管凌浅在车内跟别的男人在做什么,他都要把她带回去。 顾息靳攥紧拳头,朝着车门上捶打。 车门依旧没开。 他快步走到一旁,在地上捡起一根一米长的钢筋,在手上掂了下,重量合适。 走到车门前,沉声说:“我劝你识趣点,把门打开,不然,后果自己承担。” 闻声鹤立,让人头皮发麻。 周淼上前一步,拦住顾息靳,“息靳,我希望你尊重凌浅,这是她的自由,你这样干涉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想死吗。 顾息靳拿着钢筋的手,听到周淼的话后,顿在空中。 自由。 这是他十岁生日之后,失去的东西,十分渴望的东西。 进入顾家后,他拼尽全力想要靠自己的能力获得自由,如今他有了自由。 却不想让凌浅离开,想用婚姻把她牢牢困在自己身边。 在想到这时,脑海里划过一丝光亮,扬起的手,颓丧地落下,钢筋在地坪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息靳,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 “凌浅如果想要一直待在你身边,她不会主动签下离婚协议的。”周淼蹙眉看着沉着脸的顾息靳说。 顾息靳的手不禁一顿,钢筋在地坪上划水一道划痕,在路灯下清晰可见,沉闷的摩擦声划过耳边。 握在手里的钢筋攥地更紧了。 手心布满了铁锈,而不自知。 是啊。 凌浅出狱后,没过多久就主动和他提起协议的事情。 他一直控制着自己,减少和凌浅见面,可没想到,离婚这件事还是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一直拖着,到最后,她还是主动留下了离婚协议,搬出了他为她准备的新房。 跟他有关的一切,凌浅就这么厌恶吗。 心脏被紧紧拽着,面前的黑色商务车由于车内凌浅和杜若明的挣扎,依旧摇晃着。 顾息靳内心挣扎、纠结、犹豫,想要放弃。 可这些情绪都抵不过面前的场景让他心脏刺痛,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了凌浅自由。 他接受不了,她身边站着的男人是别人。 在这个世界上,站在她身边的人只能是自己。 他缓缓抬起手里的钢筋,往后退了退。 周淼脸上紧张的神色缓和半分,在她站在的视角,夜色里,看不太清顾息靳另一手上的动作。 但往后退的动作,意图显而易见。 想来,顾息靳只是不甘心,凌浅主动从他身边离开,立马又有了别的男人。 现在她把话在顾息靳面前说明白,他便不会再为了这点不甘,再继续执着了。 周淼重新攀上顾息靳空着手的胳膊,顺势想要挽住他。 顾息靳皱眉侧头,眸色与夜色几乎快要混在一起,不着边界,往旁边挪了一步,躲开她想要挽上来的手。 他薄唇轻启,沉声道:“让开!” 周淼在那双平日里没有丝毫波动的黑色瞳孔里感受到压抑着的愤怒。 她顾不上自己没有挽住顾息靳手臂的尴尬,被他眼神里的戾气吓地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身形还未站稳,随后耳边传来一阵巨响,刺耳尖锐。 刚刚在眼前的黑色商务车上,靠着顾息靳这面的黑色车窗玻璃,从中间一个点开始碎掉,逐渐扩散到车窗边缘。 车身的晃动停住了。 杜若明整个人呆住,额头上不知是因为凌浅挣扎的力度太大,自己耗费太多力气的缘故,还是别的。 他抓着凌浅的手松开,看着车窗外的人将要再次挥下钢筋,整个人浑身颤抖。 现在的他,不敢保证,当顾息靳看到车内这副场景的时候,顾息靳手里的钢筋不会直接砸向他的头。 他转身,胡乱地把衣服扣好,手指勾了好几下才把另一把的车门打开,急忙推门下车。 商务车的车门没有平常的车门开的速度快,在车门慢慢往后缩的时间,杜若明时不时往后看,使劲往车门外钻。 可奈何他体积实在太大,现在车门还不能让他完全出去。 再次回头确认,满头是汗,终于,悬着的心可以落下,车门打开的空间,可以让他轻而易举下车了。 杜若明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自己不被顾息靳发现,就能逃过一劫。 这样没人知道今晚这件事是他杜若明干的。 毕竟,没有哪个差点被人侵犯的女人会主动提这种事情。 肥硕的身体,浑身是汗,抬腿往前跑。 没跑两步,眼前一道高大的身影伴随着钢筋摩擦地坪的声音,从他面前走来,沉闷的声音在耳边越发尖锐,像一根根刺在心上扎。 “你要去哪?”顾息靳死死盯着他。 杜若明避开他锋利森冷的视线,左顾右盼,自顾自地说:“我就是路过这,什么也没干。” 顾息靳的视线如同刀子一般,从上到下盯着他。 杜若明身上穿着的外套是反的,内里的衬衣纽扣,凌乱交叉的扣着。 顾息靳视线停在一个地方,脖颈的血管暴起,快步走到杜若明面前,掐着他的脖子,拧着他往前走。 杜若明整个人就想是被铁具禁锢住的肥猪一般,被人掐着脖子,双脚悬在地面上方。 他原本涨红的脸,在此刻变成青紫色。 被掐住的脖子,喘不了一口气,顾息靳另一只手拖在地面上的钢筋,就像一把随时要凌迟他的刀。 不知道何时就落了下来。 沉闷的撞击声,杜若明后背被撞得生疼,双脚落地,钢筋划过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可掐在脖子上的手没有松开半分。 顾息靳往车内望去,凌厉森冷的神色在那一瞬参了几分心疼,无人注意到。 在车内的凌浅,靠在被打碎的玻璃车门上,垂头想要暴露出来的部分遮住,可那块被杜若明扯掉的布,再也拼不成原来的样子。 她捂着胸口,半跪在车上,直起身子伸手想要去拿被杜若明扔在副驾驶的呢子大衣。 昏暗的车内,只有一丝微弱的灯光透了进来,让凌浅觉得十分不安全,这样狼狈不堪的自己,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她更不想让顾息靳看见。 顾息靳迎着光亮站在车门外,看到脸颊上布满指痕,红肿着,唇角被血色染红。 顾息靳掐着杜若明的脖子,力道加重,怒不可遏。 杜若明喉间已经喘不上一口气,整个脸铁青,唇色变成深紫色。 他用尽自己最后一丝的力气,手搭在顾息靳掐着他脖子的手上,然后毫无生气的垂下。 钢筋落地,清脆的响声从耳边传来。 凌浅双眼红肿着,闻声望去,那张在此刻最不想见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双手慌乱,眼里噙满的泪水,像开闸的水一样,不断涌出眼眶。 不知该捂住自己的脸,还是自己胸前暴露的身体。 她下意识往后缩,往车内躲,往黑暗里钻。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求她,放过自己。 杜若明被掐住的脖颈忽地一松,整个人从鬼门关里回过神来,猛地咳了几口。 浑身上下十分黏腻,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紫青色的脸颊退成红色。 耳边传来清脆的钢筋落地的声音,刺激着杜若明的耳膜,刚缓了口气的他,下意识屏息。 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不敢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顾息靳。 过了一会,余光试探地往身侧瞥。 悬在脖颈间的心,终于缓了缓,长吐一口气。 顾息靳眉间紧皱着,幽深的双眸背着灯光,没人看的到他眸底的那一瞬的波澜。 垂眸避开视线,挪至地面,双手握拳,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黏在额前,任凭寒风怎么吹,都吹不动半分。 握拳的双手指节发白,他错开视线,猩红的眼尾在抬头看向杜若明的那一刻藏匿起来,只剩眼底布满血色的愤怒。 顾息靳舌尖抵着上颚,抬手,一拳朝着杜若明头挥了上去。 杜若明眼见着顾息靳的拳头朝自己挥过来,两人的距离很近,但由于脖颈没被人掐住,多了一丝活动的空间。 他带着肥硕的身体往边上挪了半分,顾息靳的拳头一半落在他脸上,一半砸在车窗玻璃上。 发出一阵闷闷的锤击声,车内蹲在角落躲着的人,呼吸轻颤。 顾息靳盯着杜若明,怒不可遏,“你是想死吗?” 冷淡的语气带着刀锋,好似下一秒立马就落在他身上,刀刀致命。 杜若明浑身战栗,刚刚才稳住的身体开始颤抖,拼命摇头,“不不不,我不想。” 顾息靳不耐烦地一把捏住他的脸。 原本就肥的脸由于顾息靳双手的力度全都挤到一起了,五官全部揉成一团。 “你说你不想什么?”顾息靳冷淡的声音划过杜若明的耳廓,清晰且让人发怵。 杜若明双腿发软,牙齿打着颤,磕磕绊绊,“我......不.......想......死。” 顾息靳嫌恶的松开捏着他脸,“不想死,就站在这!” 话音刚落,顾息靳抬脚走进车内,看着蜷缩在角落里,上衣破败的凌浅,白皙的脸被人打的红肿,布满指痕。 唇齿打着颤,发白。 乌黑的卷发凌乱的散在各处,双手紧紧抱着黑色的呢子外套。 昏暗的车内,只有被他打碎的车窗玻璃最刺眼。 右手缓缓靠近凌浅,将要落到她肩上时,顾息靳快速的收了回来。 修长宽阔的手指节处渗着血,顺着往下滑,要不是在那一瞬间血滑落下来,他都没发现,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左手伸进西装口袋里,拿出定制的手帕,把血迹擦干净,把掌心使劲擦了几遍。 确认真的擦干净后,才缓缓握住凌浅的肩膀,轻声道:“浅,别怕,是我。” 凌浅把自己藏在黑暗中,紧绷的神经在顾息靳碰到她的一瞬间,断掉了。 “别碰我,你别碰我!” 双手朝着前方胡乱捶打着,卷发散落在前方,完全看不清来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脑海里重复着刚才杜若明对她施暴的行为,和之前梦中被人绑架时候的场景重合。 尖锐的耳鸣声充斥在周围,她像一只刺猬,把头藏了起来,尖刺对准每一个想要靠近她的人。 顾息靳接住凌浅每一次捶打过来的手掌,没有说话,直至蜷缩在角落的人力气用尽后,才再次开口:“凌浅,是我,顾息靳。”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缓缓拨开挡在脸颊前的头发,红肿湿润的眼睛从发间露了出来。 整张脸上,没有一处没有伤,嘴角凝着血块。 “顾息靳......”嘴角的血块由于唇瓣的张合,裂开了,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滑落。 “是我,是我顾息靳。”顾息靳温柔地拂开她的发丝,轻声重复道。 凌浅神色一顿,木然开口道:“你怎么会来。” “凌浅,你可把我们急坏了,息靳和我大半夜找了你好久啊!” 熟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凌浅闻声望去,只见周淼站在车门外。 凌浅整个人脑子里很混乱,手抓着头发,本能地逃避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为什么会在这,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顾息靳紧皱的眉更深了,握着凌浅的双手能清晰感受到她的轻颤,克制却又无法克制。 清澈的眼神里写满了茫然和疑惑。 与当年发生那件事后的反应一模一样。 顾息靳知道,凌浅本能地逃避这些事,但逃避,并非忘记,每一个晚上都会在梦中一次次折磨着她。 残酷的噩梦告诉她,这只是梦,不是真的。 可梦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你为什么在这我和息靳不知道。” “我和息靳是因为奶奶今晚想见你,所以特意让我们来影视城寻你的。”周淼缓缓走到车门外,温柔地说。 周淼瞥了眼抵着车门一动不敢动的杜若明。 她收回视线,“息靳,需要我帮忙吗?” 熟络的声音亲近的动作,让凌浅下意识往后缩,推开顾息靳想要握住她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顾息靳垂眸看着地面,一秒后,抬头对上凌浅眼睛,双手紧扣着她的肩膀。 “凌浅,你这次又要自己骗自己吗?” 凌浅疑惑的对上他的视线,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自己骗自己? “凌浅,别自欺欺人,这次发生的事情不要藏在心底,要哭要发泄都可以。” “但求你。”顾息靳的话立马软了下来,避开凌浅茫然无措的视线,低头,喉头哽咽,“别再藏在心底了。” “好吗?” 凌浅双手抓着头,拼命摇晃着,眼底塞满了痛苦。 站在车门外的周淼,呆呆的看着车内的顾息靳。 不管是身无分文的顾息靳,还是京市首富顾息靳,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从没有求过谁。 可他现在就在自己面前,求另一个女人,凌浅。 那个自己从始至终就没有放在心上的人。 他求她,放过自己。 第一百七十章 你以什么身份劝我? 周淼看着顾息靳的背影,心底涌起一阵苦涩,卡在喉间。 吐不出,也咽不下去。 凌浅,从始至终不过就是顾息靳的一个替身罢了,代替她位置上的空缺。 当初她亲口问过顾息靳,为什么要任由凌浅在他身边纠缠,而不划清界限。 顾息靳当时回答的话,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过长的像你罢了,留个念想在身边。” 尽管他的语气依旧冷淡如水,丝毫没有波澜。 但周淼在听到这句话后,也算是彻底明白了顾息靳的心意。 两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定下来后,顾息靳从没反驳过。 但周氏家族的人基本都持反对态度。 顾家的男人不是不能嫁,而是不能嫁一个来路不明半路到顾家的男人。 偌大的京市,外人只知道顾息靳明明年长,却是顾家的二少爷。 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 周淼当时因为家族原因出国,那是出国前,顾息靳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可她凌浅不就是顾息靳留在身边的影子吗? 凭什么能让高高在上的顾息靳甘愿低头,求她。 不为任何人,只为了让凌浅面对现实。 所以如今,他对替身有了感情。 周淼下意识的咬紧下唇,唇角清扯,往日一贯的温柔被击破。 乖巧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嫉妒。 被站在车门外的杜若明看在眼里,心底越发发怵。 能让一向温柔大方的周淼露出这副表情,只能说明,一件事。 凌浅,在顾息靳心底非同一般。 周淼收敛神色,往前迈了一小步,朝着昏暗角落里的凌浅伸手。 “凌浅别怕,先跟我出来,好吗?”温柔如水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攻击性。 顾息靳侧眸望了眼周淼,随后,视线落到凌浅身边。 眼神呆滞,空洞无神。 这样的眼神让顾息靳害怕。 她缓缓伸手站起身从顾息靳身边略过,放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周淼接住凌浅的手,神色一顿,淡淡一笑:“慢点,我带你回家。” 顾息靳错愕的回头看着被周淼扶下车的凌浅,眼神呆滞,可对他有着防备,然而对周淼没有。 他双手小心翼翼护在凌浅身后,隔着分毫,未曾接触。 怕像刚才一样刺激到她。 他现在已经不奢求凌浅能够鼓起勇气面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求她能平平安安地离开这个地方。 周淼握住凌浅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明一直站在寒风中的人是她,可面前的人手如同冰窖里面刚拿出来一般,刺骨的凉。 她神色一顿,没收回手,反而牢牢握住了凌浅的手。 余光扫过凌浅背后的那抹身影,双眸始终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护在凌浅背后的手,小心翼翼且带着边界。 周淼目光一沉,收回视线,挪至车门旁,凌浅双脚落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黑色的呢子大衣紧紧被她抱在胸前,遮挡住在车上与杜若明撕扯间而暴露的春光。 寒风吹过她的身体,整个人如同被吹透一般,没了实体,只剩下躯壳。 周淼伸手去拿她胸前的外衣,握着凌浅的手不停打着颤。 “衣服给我,我帮你披上好吗?”周淼轻声问。 说话间,顾息靳从车上下来,悄无声息,周淼竟也不知他是何时下来的。 站在车门旁的杜若明看见顾息靳高大的背影,浑身一震。 周淼轻轻从凌浅胸前慢慢抽出黑色呢子大衣,空洞的眼神,麻木的表情,让周淼觉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不是凌浅,而是一具没了灵魂的玩偶。 “顾总,凌小姐没事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杜若明颤颤巍巍地问。 顾息靳闻声回头,眼底的心疼在他转身的下一秒化成锋利的冰刀,刀刀刺向杜若明。 杜若明嘴张到一半,想要继续说,在对上顾息靳眼神的那一瞬间,吓得忘了合上嘴。 周淼刚抽出一半的黑色呢子外套,被凌浅拽了回去,卷翘的睫毛轻颤。 “谁说我没事?”凌浅转身,往外挪了一步,直直地盯着抵在车门上的杜若明。 顾息靳侧眸,错愕地瞥了眼此刻站在身边的凌浅。 在寒风中,凌浅说话的声音本就不算大,风一吹,带走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飘进顾息靳耳朵里,难以察觉的尾音带着颤。 他脱掉外套,披在凌浅身上,顺势揽住凌浅的腰,往怀里带。 “你好了?”他轻声问。 顾息靳想问的话又何止这一句,可怕再次刺激到他,许多话到嘴边滚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只说出这三个字。 凌浅避开顾息靳的视线,低声说:“我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他一定不是好人。” 凌浅抬眸恶狠狠盯着抵着车门的杜若明,抬手指着他。 顾息靳闪烁的眸光下一秒暗淡。 她还是忘记了。 “你都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凭什么说我不是好人。” 杜若明听着凌浅刚才说的话,看着呆滞的眼神,鼓起勇气试探地说。 在黑色商务车里只有凌浅和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息靳在车门外,听不见任何声音,仅凭在车门外堵住了他,又能说明什么呢。 只要凌浅不记得或者不想提,自己咬死不承认,说不定可以躲过一劫。 顾息靳眸色晦暗,居高临下地凝着杜若明。 “顾总,我就是和凌浅谈了点工作上的事情,刚好下车就看见你了,不信你问她。” 杜若明发现刚才自己说那话的时候,凌浅没有反驳,继续壮着胆子说。 “闭嘴!”顾息靳低吼道。 他不是瞎子,他看得见,自己的女人受了欺负。 杜若明双腿一颤,乖乖闭上了嘴。 顾息靳松开环在凌浅腰间的手,俯身下蹲,手轻触地面。 他把凌浅往前推到几米远外的地方,转动她的身体背对着自己。 双手握着凌浅的肩膀,站在她身后,头往凌浅耳旁靠了靠,轻哄道:“听话,别转身,一会就好。” 周淼站在原地,昏暗的视线,只能看到顾息靳把凌浅往前推了几米。 疑惑间,顾息靳转身走了回来,站在杜若明对面。 右上往上一抬,迎着路灯那根细长的钢筋再次出现在杜若明眼睛。 他伸手想要去挡,嘴里喊道:“凌浅自己都说了,没发生什么,你凭什么打我!” 杜若明依旧笃定,自己坚持这个说法,就可以让面前的人放过自己。 三分钟后,钢筋没有落在身体的任何一处。 护着脑袋的手慢慢挪开,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只见周淼挡在他面前,顾息靳手里的钢筋悬在他头顶正上方。 抬头看到钢筋的一瞬间,立马用手再次护住头。 “周淼,你让开!”顾息靳沉声道。 “息靳,你冷静一点,杀人是要偿命的。”周淼唇瓣轻颤,对上顾息靳晦暗阴郁的视线。 “我知道。” “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周淼浑身松了下。 她怕顾息靳冲动,杀了杜若明虽然能解一时之气,但会彻底配上顾息靳刚有起色的人生。 为了凌浅不值得。 “但,你是以什么身份劝我?”顾息靳问。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顾息靳! 周淼望着面前的人,漆黑的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毫无波澜。 冷淡、疏离。 她早已习惯于这样的顾息靳,可如今,他问她,以什么样的身份。 周淼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微微侧头,半张脸没入黑暗里,嘴角轻扯。 说起身份二字,站在不远处的凌浅好歹还有一个前妻的身份。 而她,顾家世交周氏集团千金,顾息靳的朋友? 一个所谓的朋友,有什么资格插手他和他前妻之间的事情。 嘲讽漫上嘴边,垂眸望着地面,低声说:“我没什么身份劝你。” 原本紧绷的身体,在顾息靳停手前松了下来。 而此刻,整个人如同坍塌一般。 如果说,刚才顾息靳直接敲碎玻璃,把车门砸碎是因为冲动和不甘心,那现在呢? 问这句话,只是为了羞辱她对他的感情吗? 周淼抬脚往前头,刚迈出一步,脚步顿了下,低声说:“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 顾息靳没说一句话,接下来听到杜若明的惨叫,每一声都撕心裂肺。 在顾息靳眼里,杜若明死不足惜。 可死太过便宜他了。 自己的女人都敢碰,居然还嘴硬说自己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当他是瞎吗? 凌浅红肿的脸,布满指痕,嘴角的血迹,还有凌乱不堪的头发。 更甚着,凌浅胸前被撕碎的衣服,脖颈间左右两侧红肿的地方。 顾息靳手里的钢筋从上至下打在杜若明肥硕的身体上,每一次的力道都比上一次更重些,从他身上弹回来的弧度也更大一些。 惨叫声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刺耳。 握着钢筋的手在一次次用力中磨出了茧,手心布满铁锈,遮盖住发红的手心。 杜若明趁顾息靳换手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 双手合十,朝着站在面前的顾息靳,合十的双手磨搓着,哀求道:“顾总,求你了,别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 双手磨搓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发着颤,身体在寒风中抖动着,原本胡乱扣上的衣服,被打烂了好几个洞。 深夜的寒风径直往他身体里钻,寒冷混着身体的刺痛,十分痛苦。 “顾总,我刚才不该说谎,但请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不敢了,看见凌小姐,一定躲得远远的。”杜若明继续求饶道。 顾息靳手里拿着钢筋,抬起落下,在地上发出一阵闷闷的响声。 他抬眸凝着跪在地上的杜若明,神色晦暗,“你还想有以后?” 冷冽幽深的声音传入杜若明耳中,他浑身一颤,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杜若明抱住顾息靳的腿,苦苦哀求。 顾息靳抬脚直接踹在他肚子上,提起手上的钢筋朝着他脖颈的侧面打了下去。 杜若明整个人狼狈地倒在车上昏了过去。 顾息靳舌尖抵着下颚,皱眉眯眼看着昏倒在车旁的杜若明,把钢筋扔到一旁,转身朝着凌浅走去。 “吓着你了吧,我们走吧。” 顾息靳走到凌浅身边,手搭在凌浅发颤的肩膀上,凌浅回头,木然地点了点头。 顾息靳没注意到凌浅是何时蹲在地上的,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害怕。 唯一没变的是,她从车里出来后,身体一直打着颤。 凌浅手上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眼前一阵晕眩,径直往后倒去。 顾息靳上前一步,闷哼一声,面前的人儿直接昏倒在他怀里。 他打横抱起她,双手握着拳,怕布满铁锈的手弄脏了她。 凌浅双手下垂,顾息靳空出一只手,缓缓把她的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脖颈间。 他看着怀中的凌浅,脸肿着,眼睛也是肿的,嘴角渗出的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凝固的。 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着,尽管人昏过去了,但依旧不觉得安稳。 顾息靳慢慢朝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步子迈地很小,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黑色迈巴赫在昏暗的灯光下,很好认。 顾息靳缓缓把凌浅平放在后座上,慢慢关上车门,倚着车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太太的电话。 他了解老太太,她说今天要见凌浅,那便一定要见到,除非是有特殊原因除外。 电话那头的人很快便接了。 “人找到了吗?”老太太问。 “嗯。” “人找到了,不过今晚可能回不去您那边,等过几天我和凌浅一起去顾家看您。”顾息靳沉声说。 “可以。”老太太没在继续追问。 顾息靳这样做一定有他做的道理,她没多问。 转身打了一通电话,让人查了一下今天晚上京市影视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 凌浅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身上虚脱无力,像是在哪里用完全部力气一般。 她慢慢睁开眼环顾着四周,这房间的摆设十分熟悉。 好像是.........京城肆院。 她人不是在京市影视城吗?怎么会在这。 凌浅指腹揉着太阳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当她准备起身时,卧室的门开了,走进来的人是顾息靳。 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昨晚在那辆黑色商务车里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全部涌现在脑海里,画面无比清晰。 她透过黑色车窗,一次次朝着站在车门外的顾息靳求救。 从希望,到绝望。 凌浅整个身子蜷缩回去,用被子把身体包裹着,头埋在里面。 浑身颤栗。 “你别过来,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顾息靳!”凌浅没抬头。 “好,我不过来,我现在立马出去。”顾息靳怕刺激到她,轻声说。 一刻钟后,凌浅没听到声音,缓缓把头抬起,看见顾息靳坐在床边,一把抱住她。 “凌浅,没事了,我已经教训了他。”顾息靳说。 那个人的名字顾息靳没说,凌浅也不想知道。 在刚进门视线对上凌浅的那一刻,顾息靳便知道了,凌浅记起了昨晚的事情。 他隔着被子紧紧抱着她,轻声在她耳边安抚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顾息靳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凌浅的颤抖,呜咽声发着颤。 第一百七十二章 更怕车里面的人是你。 在顾息靳抱着凌浅走到黑色迈巴赫旁时,周淼一直跟在顾息靳身后,只不过隔着一段比较远的距离。 漆黑的深夜,曾经深爱着自己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 周淼避开周围昏黄的灯光,整个人没入黑暗里。 温柔大气的脸上,在黑暗里变得扭曲。 只不过是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罢了,竟然在她出国的那段时间,便凭着这张皮囊让顾息靳如此。 真讽刺。 周淼的视线直直地注视着顾息靳的方向,尽管隔得有一定距离,但她仍旧能看清楚。 顾息靳放下怀中的人儿,动作轻柔缓慢。 他从车里俯身出来时,视线依旧落在车内的人儿身上,眸光中的那一丝冷气,荡然无存。 不知看了车上昏过去的人儿多久,才慢慢把车门关上,背对着倚在车门前。 吸了一根烟,打了个电话。 他在车门外站了一个小时,周淼便在黑暗里站了一个小时。 她从没这样被顾息靳对待过。 心底的痛苦、嫉妒滋生出一丝狠意。 往日温柔如水的双眸,转瞬间浮上一丝阴霾。 “凌浅,你怎么不死在杜若明手上。” “又或者,死在监狱里。” 寒风拂过,轻飘飘带走了她嘴里说的话。 黑夜里,除了周淼自己,无人听见。 伴随着视线里驶离的黑色迈巴赫,周淼的眼前,只剩下空旷和黑暗。 * 顾息靳半坐在床边,双手环抱着裹着被子的凌浅。 在柔和的灯光下,顾息靳温柔地看着怀中身体颤抖的凌浅。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双唇颤抖着,显然是被刚才脑海里记起的画面吓到了。 顾息靳心底涌起无尽的内疚与自责,环抱着她的双手,攥地更紧了些。 顾息靳松开一只手,侧身,拿起刚才进门时放在床头的温水。 他小心地端起水杯,生怕洒了出来。 他把水递到凌浅唇边,“喝点水吧。” 顾息靳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安静的房间里,让凌浅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视线落在顾息靳手里握着的水杯,僵硬地移至顾息靳脸上。 “你不用管我。”凌浅淡淡道。 顾息靳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被子里抽出她的手,把水杯放在她手里。 转身出门。 凌浅看着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底往下一沉。 她刚才在看到顾息靳的一瞬间,想起了在京市影视城黑色商务车内发生的一切。 还有周淼在车门外说的话。 周淼和顾息靳一起来找她。 是奶奶让顾息靳来找自己,所以周淼陪他一起。 凌浅抬手把水杯递至唇边,喝了好几口,才把水杯放在床边柜子上。 在车内喊的喉咙都要哑了,她不明白顾息靳究竟是没听见,还是顾及周淼的感受,装作没听见。 在黑色商务车里被杜若明轻浮的时候,她看见车窗外那张熟悉的脸,是多么希望他直接能冲进来救她。 可车门外的人,却犹豫纠结。 她的希望一次次破灭,最后明白只能靠自己,她使出全部力气抵抗着杜若明。 终于,在头顶车窗破碎的一瞬间,凌浅身上趴着的人消失了。 她身体缓缓往后倒,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眼神空洞无神。 房门再次被打开,顾息靳走了进来,右手拿着一个白色的毛巾。 “先别躺下,把脸敷一下。” 顾息靳抬了抬手上的毛巾,看着凌浅说。 凌浅倒在半空中的身体停住,慢慢坐直身体,朝着顾息靳伸手。 “给我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毫无生气。 顾息靳眉心一皱,没有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径直走到她面前,直接坐在床边。 他轻轻抬手,把手里的毛巾靠近凌浅的脸颊,动作熟练温柔。 在毛巾触碰到她的脸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 发烫灼热的脸颊在碰到包裹着冰袋的毛巾的一瞬间,心底好似恢复了一瞬间的平静。 凌浅呆愣住,看着坐在身边的人。 下一秒,她抬手从顾息靳手里夺走毛巾,冰敷在自己脸色。 顾息靳微微皱眉看着她,没说话。 凌浅眼神往后躲,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我自己来就可以。” “其实不用管我的。” 尽管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很轻,可还是落入顾息靳的耳中。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管你,谁管你?” 顾息靳的声音很淡,不是质问,而是询问。 凌浅手中敷着脸颊的动作一顿,“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晚上老太太要找我,你不会管我的吧?”、 她微微仰起头,侧眸看着他。 顾息靳轻硒道:“凌浅,在你眼里我顾息靳就是这样的人吗?” 一个冷酷无情,冷淡至极的人。 凌浅看着自己面前颓丧无措的男人,觉得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他。 他的情绪不管在谁面前都隐藏的很好,大部分对她表露的都是冷淡、霸道和不知怜惜。 这样的情绪,她是第一次见。 “今晚,在京市影视城看见你,想找你在前,老太太找你再后。” “那周淼呢?” 凌浅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完全没经过大脑。 不知道为什么,顾息靳难得跟她解释,她却还想要知道更多,之前的克制和冷静去哪了呢。 顾息靳坐在身边没说话,沉默了一会,让凌浅想把刚才那句话收回的想法越发强烈。 这样的问题,顾息靳以前从不会回答她,更不屑于回答。 凌浅抿唇垂眸,贴着脸颊的毛巾被身旁的人拿走,间隔几秒又贴了上脸颊。 “周淼。” “只是在影视城碰巧遇见的。” 顾息靳一边说着,一边耐心地敷着冰袋。 “我站在车外,喊了你名字,车内没有回应。” “我分明看见你的身影,可跟上来的时候却不见了,只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面前。” “车窗外看不见车内的任何情形,我不敢确定里面的人是你。” 更怕车里面的人是你。 顾息靳脖颈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有些嘶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凌浅,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凌浅听到顾息靳的解释,她拿着水杯的手在顾息靳看不见的地方轻轻一颤。 她的心犹如被风刮起来的枫叶,飘忽不定,被风扰地乱了方向。 因惊吓本就惨白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格外明显,嘴角撕裂开的口子,钻心的疼。 但让她更痛苦的是,在看到顾息靳的一瞬间,想起来昨晚在黑色商务车内发生的一些。 担惊,后怕。 凌浅双眸中藏着复杂的情绪,仿佛是冬季黑夜里躲在城市光亮背后的星星,明明存在,但无论怎么看都无法看见。 她的秀眉微微蹙起,视线落在顾息靳隔着真丝被子放在她腰间的手背上。 修长而分明的指节上,布满血色,周遭却保持的十分干净。 手腕青筋暴起,好像是有什么十分愤怒的事情一般。 心往下轻轻一沉,顾息靳手上的伤,应该是为了砸玻璃而弄伤的吧。 她的双眸在顾息靳手上的手背上游移,下意识觉得,顾息靳是在乎她的。 霎那间,凌浅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呼吸凝滞,慢慢长舒一口气,努力把这样的念头屏蔽掉。 他爱的人一直都是周淼。 这样的在乎,无非是出于男人的占有欲和不甘罢。 凌浅的唇瓣微微张合,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喉中卡着的话,在脑海里说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落在唇边。 “你手上的伤?” “没事,不小心弄的。”顾息靳无所谓的说。 凌浅视线移开他手背上的伤,看着手里的水杯。 手指摩挲着杯沿,发出很轻的沙沙声,仿佛在表露她内心的挣扎与纠结。 她的肩膀轻轻颤抖着,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她分不清是关心还是在试探。 试探顾息靳,是不是真的为了救自己,而伤了手。 灼热的脸颊被冰袋缓解了些。 脸上的冰袋没有贴上来,红肿的脸颊开始升温。 “凌浅。”顾息靳说。 凌浅侧眸,看了顾息靳一眼,“嗯。” 凌浅的声音很淡,让顾息靳觉得有种陌生的疏离感。 如今只是签完离婚协议,凌浅对他的态度大不如前。 那去民政局领完离婚证后,会不会真的形同陌路,再无交集。 顾息靳想到这,拿着包裹着冰袋的毛巾轻轻一颤,他克制着内心的情绪,艰难地稳住自己的手。 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发干的喉咙让顾息靳的声音有些嘶哑。 “凌浅,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凌浅浑身一震,刚落地的枫叶,又被风刮了起来,飘在空中。 顾息靳这句话没有高高在上命令的语气,仿佛在跟她商量一般。 凌浅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贴在玻璃杯壁的指节泛白。 顾息靳感受到怀中人的迟疑,喉结上下滚动,“好不好?” 水杯中的水晃动了一下,在透明的杯子里荡起细微的波澜。 顾息靳的实现落在别处,没注意凌浅手中的这一瞬。 他内心忐忑不安,怕凌浅拒绝。 但又怕凌浅答应。 本能的逃避自己的感情,这件事顾息靳在十岁父亲去世之后,做的非常好。 “顾息靳,我们只差一本离婚证了。”凌浅说。 “我知道。” “你已经有周淼了。”凌浅又说。 她没有直接拒绝。 毕竟以她对顾息靳的了解,现在的他,太过反常。 如果自己此时直接拒绝他,她不知道顾息靳会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 “我在说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你提她干什么?” 凌浅身侧的语气比起刚才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想再做第三者了。”凌浅侧眸盯着顾息靳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之前她并不知道顾息靳和周淼早有婚约,只是以为顾息靳单方面喜欢周淼。 缠着顾息靳的七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做第三者。 如今终于马上就要离婚了,继续待在他身边做情人吗? 她现在可不想知三当三。 顾息靳神色一顿,他有些错愕。 他和凌浅现阶段还没领证,属于婚姻存续关系期间。 他让她继续留在身边,怎么就成了第三者了。 “我不是让你做第三者。”顾息靳避开凌浅的视线。 凌浅心底一颤,水杯里的水再次泛起轻微的波动。 唇瓣轻轻张合,带着嘴角伤口撕扯,痛感触发身体里每一根神经。 理性战胜感性。 凌浅心往下沉,下定决心趁这次机会,把话说清楚。 “我”......... 床头柜子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顾息靳围在她腰间的手抽了出去,裹着冰袋的毛巾随手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拿起手机。 “喂?”他的声线不似刚才,冷淡至极。 “你说什么?”眉间皱得很深,脸上写满焦急。 “我马上过去。” 凌浅不知道是谁这么晚给他打的电话,但直觉告诉她。 能这么晚打电话给顾息靳,并且让他这么着急的人,在京市少之又少。 除了顾家的人,就只剩下周淼了。 凌浅眼神有些呆滞,看着顾息靳急匆匆出去的背影,没留下一句话。 只留下卧室门关上沉重的响声。 凌浅的心随着那卧室里的门关上的一瞬间,也关上了。 嘴角泛起一丝嘲讽,顾息靳的话,她居然到现在还会当真,真可笑啊。 心底满是苦涩。 男人本就是喜欢伪装的动物,伪装深情、伪装外表、伪装内心。 至于为什么伪装,其他男人凌浅不知道。 但顾息靳,在她面前伪装,只是为了利用她。 这件事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她为什么还要抱有期待。 凌浅把喝了一半的水杯放在床头,视线落在那包裹着冰袋的毛巾上。 她有一刹那的恍惚,刚才顾息靳真的在这吗? 耐心给她冰敷的顾息靳,刚才真的在这吗? 顾息靳刚才的问话在凌浅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继续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好不好? 凌浅视线移开,呆望着前方,喉间的酸涩在嘴里泛开。 第一百七十四章 责任 顾息靳拖着疲惫的身体,影子在背后被灯光拉的很长很长。 周淼经纪人的一通电话,打断了他和凌浅之间的谈话。 走出卧室门的那一刻,他的脚步没有半刻迟疑。 他希望凌浅能叫住他,但他也怕凌浅叫住他。 他希望凌浅能答应他。 但他更怕凌浅面无表情的拒绝。 内心的挣扎让他想要快速逃离这个房间,好像只要这个问题一直拖着,凌浅就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他去医院见了周淼。 一张精致的脸上挂着惊骇,不知道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被吓到。 经纪人站在病床边急得直跺脚,只恨自己没有劝住她。 让周淼一个人大晚上去京市影视城。 医生来看过,只是摇摇头,这种神情呆滞的模样,只能患者自己才能唤醒自己。 或者,叫来她极为熟悉的人,试图唤醒她。 周淼经纪人把手机里的联系人翻看了好几遍,最终不停上下滑动的手指定在了顾息靳的名字上。 她拨通顾息靳电话的那一刻,内心忐忑不安。 而这一通电话,打破了顾息靳和凌浅之间短暂的平静。 顾息靳来到医院,看着病床上神色呆滞的人儿,问了下站在床边着急的经纪人。 “她这是怎么了?”低哑的声线冷淡至极。 “顾总,您可算来了,我找不到别人,只能找您来看看。” “周淼晚上一个人去京市影视城,回来后就成这样了。” “我记得当时她出去的时候,说是去找您。” “所以,您在影视城看见周淼了吗?”经纪人神色紧张,声音有些发颤。 她承担不了周淼出事的后果,除了公司不好交代以外,跟周氏集团更不好交代。 “她在影视城跟我在一起。” 站在床边的经纪人猛地抬起头,双眸里闪着光。 “不过,我们后来分开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顾息靳神色淡然。 经纪人听完顾息靳的话,刚刚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比刚才更低了些。 顾息靳皱眉,想着当时在影视城发生的一切。 周淼好像并没有受什么刺激,她只是目睹了一场别人被侵犯的场面罢了。 这,应该算不上刺激。 但,顾息靳不得不承认,周淼躺在医院病床上犹如一个木偶人一样,他也有责任。 顾息靳手伸进西装口袋里,拿住手机。 指腹轻点着屏幕,在界面上上下滑动着,滑动着的瞬间有些迟钝,指尖发着颤,喉结发紧。 站在周淼病床边的经纪人觉得周遭泛着森冷的气息,但不敢多言。 “喂?” “顾总,好久不见。”电话另一边温柔清冷的声线响起,让顾息靳胸口发紧。 谁能想到,这个人曾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在顾息靳的潜意识里毫不留情地揭开一层层伤疤。 顾息靳不想联系他。 听到他的声音,就勾起曾经痛苦不堪的回忆。 他不想记起,所以本能地逃避着。 可周淼这样的情况,可能只有他有办法了。 “我有事找你帮忙。”顾息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哦?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再也不想看见我。” “更不想听见我的声音。”清冷的声线里夹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顾息靳拿着手机的手指,指节发白,未愈合的伤口渗着血丝。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她会不会答应 “不说话?” “那我挂了。”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依旧清冷。 沉默许久的顾息靳,脖颈间青筋暴起,握着手机的手背上血管分明。 情绪变化仅在一瞬之间。 站在病床边周淼的经纪人,见状移开视线,望向别处。 顾息靳喉结上下滚动着,薄唇微微张合。 “明天来京市中心医院一趟。”冷淡的声音回荡在病房内。 周淼的经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明就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不知怎的,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电话那头的人还没来的及回应,顾息靳说完便把电话挂断。 紧握着手机的手松了松,顺着手臂放入西装口袋里。 他单手插兜,往病床边迈了一小步。 “明天医生来了就好了。”顾息靳蹙眉淡淡道。 “好的,麻烦你了,顾总。”经纪人感激道。 如今除了顾息靳能有办法,京市恐怕没几个人有办法了。 “份内的事情。” “你好好照顾她,我明天再来。” 顾息靳交代完,转身离开病房。 经纪人看着顾息靳的背影,瞬间觉得自己找对了人。 一句份内的事情,要是周淼现在是清醒的,一定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望着病床上周淼那张呆滞无神的眼睛,觉得有些可惜。 要是这时候周淼是清醒的该多好。 这句话是不是代表,顾总承认了周淼是顾家未婚妻的身份。 顾息靳带上病房门的一瞬间,抬脚走了两步。 凌晨两点的医院里,毫无温度的顶灯照在走道上,十分安静。 顾息靳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靠在医院走道白墙上,双手握拳,垂眸,胸口起伏。 他逃避了这么久,还是要去面对,之前自己不敢面对的事实。 周淼是和他一起到的京市影视城,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有一定的责任。 而这样的情况,他曾经也发生过。 寻遍全国,只有刚通过电话的人才能治好。 把鲜血淋漓的真相剖开放在你面前,让你不得不面对,在潜意识里回忆起一切。 这样的痛苦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但确实最有效的。 半刻后,顾息靳浑身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脖颈、手腕上暴起的青筋慢慢沉了下去。 紧握着的双拳,缓缓松开。 一步步在医院走道里往楼下通道处走着。 以白为主色调的医院,十分安静,顾息靳脚步声在走道里回荡开。 * 车停在京城肆院的停车场,顾息靳轻闭双眸,俊美紧皱。 刚才离开房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凌浅那张毫无波动,异常平静的脸颊。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直接上去,冲进房间直接让凌浅给他一个答案。 一个准确的答案。 可他怕,怕不是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烟灰不间断的在黑色迈巴赫的车窗边往下落。 逼仄的空间内满是烟味。 他不耐烦地把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抽尽,推开车门,把烟仍在地面上,抬脚在泛着猩红火光的烟头上碾了几下。 顺手关上车门,径直走到电梯门口。 在房门前,单手插兜而立。 过堂风从他身边吹过,整个人清醒了几分。 打开房门,径直而入,走到刚才离开的卧室门前。 握着门把手的手,握着,又放下。 再握起,又松开。 俊眉越皱越紧,神情越发凝重。 最后,重新握着门把手,往下按。 卧室房门露出一条狭小的缝隙,里面的光透了出来。 顾息靳的心悬的很高很高,心跳频率下意识加快。 她会不会答应,留在我身边。 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的很随意。 顾息靳缓缓推开房门,心跳声清晰可闻,好似就在耳边一般。 他推开房门的手顿了下,垂眸,视线挪向别处,慢慢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内心的波澜。 顾息靳缓缓抬眼,悬得高高的心,在看到房间内的场景,猛地往下坠,犹如一个无底洞一般。 越坠越深。 空荡的房间里,灯光还亮着,可床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他原本紧握着门把手的手,卸掉手里的力气,从门上垂了下来。 好看的唇线扯了扯了,环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明亮的灯光照在他头顶上方,房内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他的视线在明亮的房间里游移,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痕迹,试图证明刚才凌浅真的在。 可一切都是徒劳。 顾息靳的视线落在刚才凌浅躺过的床上。 真丝床单,只要有人轻轻在上面坐上一小会,都会留下痕迹。 可在他眼前的这张床上,真丝床单上看不见任何痕迹。 顾息靳扶额低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连这种时候,凌浅都还在照顾他的洁癖。 他喜欢用真丝,但不喜欢床上有褶皱的痕迹。 他眸光闪了下,移至床头。 离开前放在床边的白色毛巾也消失了,水杯也不在。 房间里的一切和之前保持着原样。 “你到底是在迁就着我的洁癖?” “还是想完全抹掉你存在过的痕迹。” 顾息靳低沉清冷的声线发着颤,在空荡的房间里,独自喃喃。 * 几小时前。 凌浅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后,慢慢起身,出门。 站在客厅的落地窗旁,视线往下探。 停在楼下,在灯光下醒目的黑色迈巴赫,车灯亮了起来,伴随着几声车鸣声,驶离了京城肆院。 凌浅嘴角轻轻一扯,眸光冷淡至极。 他一向如此。 如今放低姿态,不过是为了暂时把自己困在他身边。 不过就是占有欲和征服欲罢了。 刚才在房间内,差点被顾息靳波动心弦的话,如今只觉得讽刺至极。 她抬脚,快步走入房间里,快速地把床单铺平,恢复成之前走时的模样。 床整理好后,准备退出房间时,视线落在床头边的水杯上和毛巾上。 她上前,一把拿起毛巾和水杯,带上口罩,离开了京城肆院。 坐在电梯下楼,把包着冰袋的毛巾和水杯一齐扔进垃圾桶里。 凡是能扰乱她心神的东西,她都要扔掉。 包括,顾息靳。 她走到小区门前,随手打了辆车。 一小时后,车停在破旧的小区门前。 凌浅付完钱下车,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 这会母亲应该已经睡着了,自己带着口罩回家,应该不会起疑。 凌浅微微蹙眉,寒风不停地往她衣衫里灌,身体被风刮的倾斜着。 在离开京城肆院的时候,她有想过要不要在这将就一晚上。 毕竟郑晓灵如今在医院,她没办法去晓灵家接住,也不能直接跑去医院,让晓灵担心。 而回家,母亲看见自己这幅样子,肯定会担心。 可她真的不想待在这里。 这间房子的男主人,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而如今放低姿态,问她,愿不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 冰封很久的心弦被拨动,下一秒便被一通电话叫走。 真的很随意。 可他,不是一直都很随意吗? 当初决定娶她的时候,不也是很随意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凌浅,他爱的人是我。 冷风中站了许久,无处可去的凌浅,最终还是抬脚往家里迈动脚步。 昏黄的小路上,十分安静,周遭只剩下凌浅脚底走路的沙沙声和寒风刮在空中的声音。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把身上的黑色呢子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站在楼底下,推门而入,铁门由于她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她一步步上楼,头顶昏黄老旧的灯光,伴着她的脚步声,逐层亮起。 站在房门口,自然下垂的手有些僵硬,慢慢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开门而入。 客厅内漆黑一片。 凌浅微微悬起的心落了下来。 幸好,母亲这会睡着了。 她轻轻走进客厅,把大门关上。 慢慢走到自己房间,简单换了身衣服,换了拖鞋,轻声走到母亲卧房前。 手搭在门把手上,往下压。 漆黑的房间里,从门外透进来的光亮,正好照在母亲的床上。 凌浅淡淡扫过一眼,把门拉上。 门缝随着凌浅的动作逐渐变小,最后缩成一条狭小的缝隙。 忽地,她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瞳孔一震,好似想起什么一般,重新把门推开。 手慢慢往上抬,碰到房内顶灯开光的一瞬间,呼吸凝滞。 啪! 卧房内,应声亮起。 凌浅见到眼前的场景,双腿瘫软下去,接连往后退。 在将要摔倒之际,她抓住身边的墙壁,勉强扶住身子。 房间内,那张床上,叠地整整齐齐,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 母亲根本不在家。 凌浅目光游移在房间内,整洁干净,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她皱眉下意识去掏口袋里的手机,指尖点击着屏幕,点开微信、短信,没有一条消息是母亲发过来的。 她立马把母亲的电话拨了出去。 耳边听筒内,冰冷的机械音,让她觉得心慌至极。 这么晚了,母亲能去哪呢。 房间内响起一阵震动声,凌浅浑身一震,把附在耳边的手机挪开,稳住身形慢慢走进母亲的房间。 循声而找。 振动的声音在床边柜子里越发清晰。 凌浅走到柜子旁,正准备拉开柜子时,振动的声音突然断掉。 通话的机械音也戛然而止。 凌浅长舒一口气,在手机上重新拨通母亲的手机号码。 柜子里的振动声再次响起。 她一把拉开柜子,里面振动闪烁的黑色手机躺在柜子正中央。 凌浅拿着手机的手松开,应声坠地。 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神色恍惚,失神。 她视线飘忽不定,拼命想着母亲究竟会去哪。 浑身颤抖着,没有任何正常思考的能力。 她侧头,捡起刚刚摔在地上的手机,在手机联系人里上下滑动着。 翻找了好几遍,没找到一个能帮到她的人。 嘴角一扯,眼里浸满泪水,鼻尖微红。 “妈,你去哪了啊?” 嘶哑的声线里带着哭腔,空荡荡的房间里,少了母亲的存在,凌浅只觉得浑身孤寒。 心脏像要被捏碎一般,她一遍遍用手锤着胸口处,才能勉强缓上一口气。 如今,她只剩下母亲这唯一一个亲人,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拿在手里的手机响起,屏幕上亮起的名字,让凌浅一愣,随后接了起来。 “喂?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凌浅尽量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线,平静地说。 “顾息靳是不是抛下你了?”温柔的询问声中夹杂着一抹嘲讽。 尽管凌浅没有亲眼见到她,但凌浅知道,此时的她,一定很得意吧。 “嗯。” 凌浅不在乎。 于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母亲。 “那你知道他刨下你,要去哪吗?”对面好听的声音里,透着肆无忌惮的得意。 “去找你呗。”凌浅说。 无所谓的语调,让电话里的人感觉有些不悦。 “我不过是生病了,一通电话顾息靳就抛下,刚刚被人凌辱过的你,跑来医院找我。” “凌浅,他爱的人是我。” 周淼在电话里宣示着主权。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妈怎么样了? 电话那边周淼的话,从凌浅耳中略过,唯独只听进去了两个字。 医院。 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听到这个词后闪过一抹光亮,塌软的背脊在一瞬间立了起来,拼命抓住脑海里的那一抹光亮。 “医院。”凌浅低声重复着周淼的话。 电话那头的周淼笑得更加得意,嘴角上扬。 凌浅挂断电话,站起身,拿起手机打了个车。 她真的太着急了,忘了之前父亲去世的时候,母亲也经常去医院,在父亲住院的病房外,一坐就是一整夜。 那时候她在忙着和顾息靳处理离婚的事情,有时候会偷偷躲在医院角落里陪着母亲。 那段时间,她观察过,母亲一般都会在凌晨左右打车回到家里。 凌浅皱眉,内心十分不安。 如今,距离父亲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母亲是否真的在那。 心往下坠了下,稳住。 握在手里的手机攥地紧紧的。 不管是不是在医院,她都要去找,必须去找。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回到房间,快速换了件衣服,把黑色口罩重新戴上,拿着手机和门钥匙,出了门。 京市市中心医院。 住院部。 凌浅站在楼底下,看着彻夜亮着灯的楼。 焦急和伤感夹杂着堵在心口。 这个地方,她来的不算多。 甚至,在父亲死后,她悄悄跟在母亲身后来的次数,竟然多过父亲在世时。 讽刺、愧疚。 手在黑色呢子外衣口袋里轻轻攥了下,抬脚走了上去。 京市市中心住院部,晚上要比白天安静一些,森冷一些。 少了些人情味。 她走到曾经父亲住院的病房门前,呆呆地坐在病房门口,没有人。 在楼梯转角处,往走道处往里探的时候,一眼望去,走道里没有一个人。 母亲,你到底去哪了。 为什么连手机也不带。 凌浅扯在心口的那根弦,在这一刻崩掉了。 双手环抱着头,身体微微弯曲,乌黑的卷发随意地散在背后,十分凌乱。 肩头发着颤。 空荡的走道内,回荡着她细小崩溃的呜咽声,断断续续,清晰可闻。 此刻的凌浅,完全断了头绪。 母亲不在医院,她不知道还能在哪。 想到这,凌浅头埋得更深了。 穿堂风从医院走道的尽头吹过,吹起她背后凌乱的发丝,交杂在一起,犹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周遭安静的可怕,凌浅僵直的身体坐在病房外,一动不动。 好像只要继续在这,她就能见到母亲。 握在手里的手机振了下,凌浅没看,按下锁屏键,刚亮起的屏幕瞬间熄灭。 就在这等上一夜吧。 也许母亲只是刚好有事,出去了,等会就会回来的吧。 凌浅安慰着自己。 微微抬头,望着走道尽头。 眼睛没眨一下,生怕错过了。 手机接连振动了几下,凌浅蹙眉,把手机放在眼前,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方正的屏幕上,是许子墨发来的消息。 【凌浅,睡了吗?】 【凌浅,方便接电话吗?】 在许子墨消息下方,都是一些软件广告。 凌浅看着许子墨的消息,出神了几秒,随后像意识到什么一般,马上拨通了他的电话。 冰冷的机械音,只响了两声后,消失。 替代机械音的是,许子墨温柔的声音。 “凌浅,我有件急事跟你说。” “你说。”凌浅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敢保证自己此刻心里的想法,和许子墨将要说出口的一样。 刚才出门时满怀期待,十分笃定母亲一定会在医院,结果在楼梯转角看到医院住院部走道上空无一人时,她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卷翘的睫毛不知是因为穿堂风的原因,轻轻颤抖着。 “我来南城出差,碰见伯母了。”许子墨说。 “我妈怎么样了?”凌浅哽咽的声音破了音。 拿着手机的手轻颤着,满脸焦急。 第一百七十九章 雪上加霜 电话另一边的许子墨,听到凌浅焦急的声音,顿了一会。 “凌浅,你别担心,伯母在我这,放心。”他简明扼要的说完。 凌浅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一直悬挂在上方的心,缓缓落在原位。 轻颤的睫毛逐渐平稳。 她握着手机的劲小了些,手腕内侧凸起的青筋沉了下去。 眉间舒展开,“好,没事就好。” “凌浅。” “嗯。” “听说你昨天进组了?”许子墨问。 “.........是啊。”凌浅声音顿了下,那些不堪的画面重新浮在眼前,声音哽咽了一瞬。 “那明天我送伯母回去,你大概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你把位置告诉我,我去接。”凌浅说。 许子墨在南城能遇到母亲,还能在自己最担心最焦急的时候,打电话过来通知自己已经很难得了。 凌浅不想再麻烦他,把母亲送回来。 “没事,我明天刚好回京市,顺路。” “好吧,那你帮我把母亲送回家就行。”凌浅没再坚持。 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出门,不仅会吓到母亲,更会吓到许子墨吧。 “好。” 许子墨应下后,凌浅落至耳旁的手,带着手机垂了下来。 心往下沉了沉,心跳慢慢恢复正常。 幸好,人找到了。 幸好,人没事。 凌浅向前倾斜的身体缓缓坐直,绷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在病房门口,呆坐了半刻。 冬天的过堂风扫过凌浅身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葱白段的手,指节微红,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手顺势放入外套口袋里,站起身,往楼梯处走。 刚到转角处,楼梯下方一道熟悉的背影闯入凌浅的视线。 她轻轻抬手,扫了眼手上精致的腕表,凌晨将至两点。 这个点还有人? 随后了然,医院这种地方,“热闹”起来从来是不分时候的。 这时候在楼梯处,出现一个人,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凌浅视线扫过前面的人,楼梯顶灯落在前方人的身影上,高定的表盘落在她眼底。 她的目光一瞬间被手腕间的高定表吸引了。 心尖微微一颤。 这表全球仅限一个。 只有顾息靳才有。 凌浅双脚定在原地,视线挪至顾息靳身后,脚步慢慢挪动,下意识跟着他。 凌浅脑海里回想起,周淼电话里说的话。 顾息靳是因为周淼才会抛下她,离开的。 嘴角下意识扯了扯。 脚步再次定在原地。 身前的人已经消失在楼梯间。 * 次日,凌浅一早便给李导打电话请了几天假。 镜子里的脸肿着,连带着脖子上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她要是顶着这副样子出现在片场,一定会沦为周围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导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 沟通完这件事后,凌浅刚把电话挂断,手机又响了。 凌浅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毫不犹豫,立马接了起来。 “喂?你现在是到我家楼下了吗?”凌浅问。 “凌浅,我在楼下了,伯母也在,但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许子墨语气沉重道。 “什么事?”凌浅诧异道。 “伯母好像神志有点不清楚了。” 第一百八十章 伪装 “什么?”凌浅惊愕出声,差点破了音。 空荡的房间内,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心悬了起来。 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发颤,唇齿间下意识碰撞着。 她无措地立在原地,完全没了方寸。 “凌浅,你别太担心,见面说。” 许子墨温柔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进凌浅耳中。 凌浅好似回过神一般,身影一颤,“好,我马上下来。” 在房间内快速换完衣服,走到客厅门前,手正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下意识收了回来。 她微微侧头,视线正好撞在镜子里的自己。 脸颊虽然对比昨晚消肿了许多,但一眼便能看到这张脸是被人打过的。 脖颈间,淤青和红肿的地方交错着,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更加明显。 凌浅立马转身回到房间,围了一条围巾,带上黑色的口罩。 整张脸被遮了一大半,伤口也被遮了起来。 铁门发出一阵吱呀声,随后关上。 她双手插在黑色羽绒服外套里,握拳攥地很紧,两步一跨下楼。 楼下一辆黑色奔驰,许子墨半倚在车门外,垂眸看着手机,面色凝重。 凌浅快步走到许子墨面前,“我妈呢?” 许子墨抬眸,视线从手机转到凌浅脸上,神色一愣,侧头看了眼后车门,“在车里。” 她朝着后车门处挪了几步,伸手正欲去拉车门。 凌浅的心悬地很高,她现在顾不上其他了,只想先见到母亲。 只有母亲在自己眼前就行,至于刚才许子墨电话里面说的,神志不清的事情,等见到母亲的面再说。 她不信,母亲会神志不清到认不出自己。 一只手搭在车门上,另一只手在黑色羽绒服口袋里越攥越紧。 口袋里的内衬,有点浸湿。 握着黑色奔驰门把手的凌浅,正欲来开车门时,原本半倚着前车门的许子墨,不知什么时候站直了身体,握住她的胳膊。 凌浅诧异地看着许子墨。 许子墨俊美紧皱,无奈地瑶瑶头,“凌浅,先别开门。” 凌浅心咯噔一下,“为什么?” 她不明白,明明母亲就在车里,为什么不能开门,为什么? 许子墨握着她胳膊的手力度小了些,“凌浅,你先平复一下情绪,听我说。”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现在不能开门?” 凌浅双眸里的情绪映在许子墨眼底,他松开了握着凌浅的胳膊,无奈道:“在出发前,伯母情绪很正常。” “可在南城的路上,我顺口提了一句,要带她见你,伯母情绪十分激动。” “手胡乱在车门上抓着,想要拉开车门,跳下车。” 许子墨说完,视线落在黑色后车窗上。 透过黑色玻璃,只能隐约看到车内人的身影。 “为什么?”凌浅呆呆地望着车窗,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 握着门把手的力一瞬间卸了大半。 “我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伯母一提到你就很激动,昨晚我碰到她时候也是这样。” “只是问了一句,伯母,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跟凌浅一起来的?” “当时伯母露出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 许子墨抿唇,避开凌浅的视线,声音很低很低。 后面的话,他不知道如何看着凌浅的眼睛说,他怕看到凌浅伤神和悲伤的神情。 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的凌浅眉头永远舒展,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什么事情她都不在乎。 可如今。 在凌浅从小区楼下出来的一瞬间,许子墨视线便落在她身上了。 尽管她脸上被黑色口罩遮住大半,看不见任何神情。 可许子墨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凌浅的疲倦和憔悴。 只是在凌浅走近的视线,他装作看手机,只是想让凌浅想伪装的事情在他面前伪装的更好罢了。 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戳破。 “什么表情?”凌浅顺着他的话问。 “我是在伯父的墓前碰到伯母的。”许子墨说。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不是你母亲 凌浅唇瓣轻颤,微微张开,又合上。 她没资格辩解。 本来她就答应母亲,一起去看看父亲。 由于临时进组的原因耽搁了,尽管她跟母亲解释过,可终于是她的原因推迟了。 是她食言。 “母亲怪我是应该的。” 凌浅声音压得极地,唇瓣张合好几次,才说出这句话。 许子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有些难看。 凌浅视线一直看着黑色车窗,没注意到徐子墨神色的变化。 “我明明答应了母亲,要陪她一起去看父亲的。”凌浅接着自喃着。 转瞬间,许子墨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 寒风中,许子墨紧握的双手松开了些,一瞬间紧绷的身体松了些。 “伯母,不怪你。” 许子墨很想安慰她,可刚说出口的话显得十分生硬。 “她肯定怪我的,怪我没陪她去看爸爸,怪我。” “不然她为什么听到我名字会这么激动。” 凌浅说话间,视线从黑色车窗外转移到许子墨身上。 愧疚、内疚、责怪、交集的情绪夹杂在一起。 凌浅那双极好看的眸子,把她心底的情绪出卖的一干二净。 “凌浅,我觉得伯母不会因为你没时间陪她去看伯父,而怪你。”许子墨说。 “真的吗?”她情绪缓和了些。 “真的。” “所以,我觉得伯母这样,肯定是有别的原因。”许子墨接着说。 凌浅眉头微皱,视线移到车窗上,低声开口:“我想看看她。” 许子墨看着凌浅的侧脸,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安慰一下。 内心挣扎着,这层黑色车窗隔在她和母亲身边,仿佛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与母亲距离这么遥远。 握着车门把手的手轻轻往后带了一下,没用多大力气,门开了。 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凌浅眼前,看见她的一瞬,呆愣住。 “小墨啊!我们不是回家吗?” “来这干嘛,这地方这么破!”母亲一双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四周,最后定在凌浅身上。 “她是谁?” 凌浅听着熟悉的声音,对自己说着完全陌生的话,浑身一颤。 她是谁。 她是她最宝贝的女儿啊。 好看的眼睛,在她身上游走,疑惑的神色让凌浅意识到,母亲好像真如许子墨所说,不记得她了。 可尽管如此,凌浅内心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许是自己带了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所以母亲才没能认出来呢。 这个想法迅速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她慢慢走到车门前,弯腰俯身,看着坐着车里的人,抬手,慢慢把脸上的黑色口罩摘下。 坐在车内的人,神色从疑惑到惊讶,最后,眼眶里居然泛起细细泪光。 凌浅唇角泛起一丝上扬的弧度。 母亲是记得的。 “疼吗?”母亲视线停在她红肿的脸颊上,轻声问。 凌浅睫毛轻颤,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垂眸轻声说:“疼。” 从昨晚发生的事情到现在,没一个人问过她,疼吗? 母亲是第一个。 怎么可能不疼呢? 在封闭的空间内,男女力量本就悬殊,她拼尽力气才躲过一劫。 脸颊脖颈上全是见不了光、更见不了人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啊。 凌浅眼尾泛红,红肿着,眼底泛着泪光,抬眸看着面前的人。 “妈。”凌浅唇瓣轻颤,轻松喊了出来。 她以为母亲在此时认出了她。 原本心疼的眼神,陡然变得惊恐,想要抚摸在凌浅脸上的手,立马收了回来,身体往车内缩。 双手抱头,不停地摇晃着,“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凌浅见状俯身单手撑在后座沙发上,身体往里伸,另一只手想要拍拍母亲的肩,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手还未搭在母亲肩上,啪一声,手被面前的人打掉。 刚才惊恐的神色瞬间变得憎恶,“你这个杀人犯,不要靠近我,我不是你母亲!”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这是你女朋友吗? 凌浅全身毛孔像是瞬间被打开一般,无处寒气往心底钻,无孔不入。 仿佛穿在最外面厚重的黑色羽绒服,只是一层遮羞布一般,仅此毫无作用。 杀人犯。 这个词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陌生。 在监狱里的三年,杀人犯这个称呼一直跟着她。 刚开始的时候,凌浅会反驳,先不论她本就没撞人,就算按照最后法院的判决,也只是撞上人罢了。 那些监狱里的人,一口一个杀人犯叫着,她反驳过一段时间,无用。 久而久之,她便没再反驳。 在这所监狱里的人,哪一个不是犯了罪进来的,在她们眼里,她也是。 仅仅只是撞伤人,怎么可能进来蹲监狱蹲三年呢。 凌浅神色一转,不再看向缩在后车厢角落的目前,快速把黑色口罩带上。 眼底的泪光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母亲,会在自己面前,看着她这张脸,说出杀人犯三个字。 心猛地往下沉,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鼻头一酸,被打掉的手,收了回来,擦回兜里。 她往后退了一步,手扶着车门框,退出车内,缓缓站直身体。 “许子墨,我妈就麻烦你照顾一段时间了,她看见我确实容易情绪失常。” 凌浅说话的语速很慢,话的尾音发着颤,好在寒风刮过,掩盖住她的颤音。 “凌浅,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伯母的。只是你...”许子墨说到这,停顿了下。 他的视线落在凌浅脖颈上,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可见。 许子墨心里一紧,刚见到凌浅下楼时就觉得不对劲,平时凌浅见他,也没遮掩,为何这回下楼把自己包裹的如此严实。 许子墨顺着脖颈的伤痕往上看,在黑色口罩边缘停了下来,收回视线。 “只是你,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啊。”许子墨说。 “你放心啦,我没事的。”凌浅视线落在别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许子墨身形一顿,眉间一皱,双手握住凌浅的肩膀。 “浅,你的子墨哥哥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许子墨看着凌浅的侧脸说,她的视线始终落在别处。 许子墨感受到凌浅身形颤了下,回过头来,撞上他的双眸,故作轻松地说:“许子墨,你可不要忘了,小时候可是我罩着你呢。” 许子墨轻笑,垂眸低头看着地面,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妈就先麻烦你照顾了,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凌浅说完,抬脚正欲往楼上走。 许子墨握着她的双肩忽地加重了力度,但头始终垂着。 凌浅回头,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许子墨双手松开,自然垂下,抬头朝着凌浅笑了下,“没事,你上去吧,伯母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跟你说的。” 有他照顾母亲,凌浅很放心。 “好的,谢谢你。”她点点头说。 许子墨看着凌浅上楼的背影,神色失落,低声喃喃道:“凌浅,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在我面前放下伪装啊。” 黑色奔驰的后车窗不知何时摇了下来,伯母的头探了出来,“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吗?怎么不跟着送上去呀!” 许子墨苦笑了下,“伯母,不是,是发小。” “发小?” “那不就是青梅竹马吗?更应该送别人上楼呀。”伯母的声音很轻快,和正常人无异。 他笑着摇摇头,没做回应。 他感受到凌浅从车里退出来的情绪变化,她分明是想一个人找个封闭的空间才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释放出来,他又何必跟上去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嘲讽 凌浅的心犹如被冰冷的刀割裂,每一道被割裂的伤口都在流血。 她步伐艰难而缓慢地往上走着,视线望着前方,眼眸中只剩下无助和绝望。 在监狱里的三年,她是凭着什么坚持着。 在那方寸之地,她无论怎么辩解,都无人信她,不是杀人犯。 她永远记得入狱之前,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母亲抱住她的一刻,在她耳边说的一句,“世上所有人不信你,爸妈永远信你。” 凌浅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鼻头微酸。 当初撑着她从暗无天日的监狱里走出来的那句话,如今仿佛成了一句笑话。 母亲刚才在车内陌生而冷漠的眼神,如同一把尖锐锋利的剑直插心脏,而那句“杀人犯”更是如同从天而降的落石,正好砸在她的头顶。 她身体颤抖着,抬脚,迈着艰难的步伐,每一步都走的很吃力,但她依旧挺直背脊,站得笔直往上走。 在自己身后的那道目光一直都没走,她不能让他察觉到异样。 她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努力地呼吸,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但每一次深呼吸换来的都是更多的无助和绝望。 凌浅的脚步停住,站在那扇老旧的铁门前,缓缓伸手,从黑色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到冰冷的钥匙。 她的指尖在碰到钥匙的那一刻,颤抖着,仿佛连钥匙都要握不住。 她用力咬紧下唇,想要让疼痛,短暂的忘记内心的痛苦。 终于,她打开了面前的铁门,抬脚走了进去。 她把钥匙放在门旁的鞋架上,整个人往后倒,大门往顺着她后背关上的一瞬间,房间霎时安静下来。 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她靠在门上,颓丧地滑落在地,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仿佛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获得一点温暖和安慰。 然而,这些都只是徒劳。 鼻头一酸,噙满眼眶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咬着下唇,无声的哭着,肩膀颤抖,仿佛要把强压在内心的悲伤和委屈全部哭出来一般。 凌浅心里发着颤,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母亲从此不认识她,更接受不了,母亲把她当做杀人犯。 崩溃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她像一个失去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 可她现在分明就在家里啊! 咚! 背后铁锈的门发出一声敲门声,凌浅浑身一震,连忙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 手撑在地面上,支起微微发麻的身体,站起来,快速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她长舒一口气,把刚才悲伤无助的情绪收敛起来,转身,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瞳孔一震,把在门上的手轻轻颤了下,下意识想要关上。 可早已来不及,门外的人,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 “顾息靳,你来这干什么?”凌浅冷声问。 她不知道他现在来这干什么,昨晚把自己扔下,急忙去找周淼的情形,大家心知肚明,何必再上门,自找不堪呢。 而且,她现在没心情面对他。 “怎么,刚把你从狼窝里救出来,又迫不及待想要往狼窝里钻。”顾息靳一手撑着门,一手插着兜,轻蔑挑眉道。 熟悉的声音,冷淡中带着嘲讽。 凌浅嘴角扯了下,她抬眼对上他幽深冷淡的视线,“你来这,就只是为了专门嘲讽我?” 站在对面的顾息靳,神色一顿,站直身体,避开她的视线,沉声道:“老太太想你了,让我接你回顾家。”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前夫罢了 凌浅听到老太太三个字,目光一沉,脸色缓和了些。 最近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都忘了,自己答应老太太有时间就去看看她。 老太太出院一段时间,不知道身体调养的怎么样了。 凌浅想到这,瞥了眼侧头望向楼梯口的顾息靳,好像心思完全没放在她身上一般,只是因为老太太的逼迫,上门来传达老太太的意思。 “我知道了。”她淡淡地说。 “我现在这副样子,不方便见老太太。”凌浅接着说。 顾息靳回头,垂眸看着地面,顿了顿,抬眸看着她那张比之前消肿的脸,冷声道:“确实是不方便。” 凌浅神色微变,没说话。 那天晚上顾息靳撞见她被人侵犯的大部分过程,脸上和身上的伤比现在更严重。 如今,没什么好遮掩的。 顾息靳看着凌浅一脸淡然,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想要遮盖伤口的模样,抬手扯了扯脖颈处的领带。 凌浅站在楼下和许子墨的交谈时,顾息靳就在不远处看着。 虽然他听不见凌浅和许子墨说的什么,但他分明看见,凌浅下楼时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可进了车门,退出来时,脖颈上围着的围巾早已散开。 白皙的脖颈间的淤青,在他眼里十分刺眼。 所以,在别的男人面前,她是需要维护自己的形象的。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凌浅,刚才在楼下戴着的黑色口罩和围巾早已取下,脸上脖颈间的伤痕清晰可见。 顾息靳眉间一皱,伸手握住她的肩头,抬腿往门内走。 凌浅被顾息靳突然伸出的手,握住的右肩往下一沉,脚往后退了一步。 顾息靳趁机上前一步,握着右肩的力度加大了些,微眯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凌浅。 “你刚才楚楚可怜的样子去哪了?”冰冷的语气里尽是轻蔑。 “你放开我!”凌浅接连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想要掰开他握在肩上的手。 “我问你话呢?”顾息靳沉声,牢牢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凌浅抓着他的手,掌心能明显感受到顾息靳握在肩头处暴起的青筋,不用看就知道,十分可怖。 肩上的力道,越发大了。 “顾息靳,我在谁面前楚楚可怜,都轮不到你管!”凌浅使劲抓着他的手,撞上他幽深的双眸。 顾息靳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握在肩头的力气突然一下卸了下来,嫌恶地甩开她的手。 他避开她坚定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之前他见过太多次。 可如今,凌浅这样的眼神出现的场景,和之前的很多次,截然相反。 在凌浅追求他的七年间,凌浅不论在何种场合下,都会用这样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对他说,我喜欢你,顾息靳。 这样的话,七年间,凌浅不止说过一次。 而现在,这样坚定的眼神,出现在凌浅一次次拒绝他的场景下。 顾息靳把视线挪开,双手有些僵硬地背在身后,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轻颤的指尖被他自己的右手牢牢钳制着,片刻才恢复正常。 “是,如今是轮不到我管。”顾息靳声音淡了些。 凌浅紧绷的身体松了半分,一般这种情况,代表顾息靳听见去她说的话了。 “可你别忘了,凌浅。” “我们可没领离婚证,那我就得管!”顾息靳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这些话落入凌浅耳中,讽刺至极。 他到底是想管几个人,周淼和自己,他都想管,他以为他是谁啊! 凌浅嘴角扬起一抹讽刺,“顾二少,你不会还当我是七年前刚遇见你的凌浅吗?” “如今,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前夫罢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顾息靳,你是不是贱啊! 顾息靳冷哼一声,眉眼间满是轻蔑与不屑。 “前夫?” 顾息靳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凌浅的手腕,步步紧逼。 凌浅被扣住的手腕挣扎着,接连往后退。 绷直的后背撞到客厅内坚硬的墙壁上,倒吸一口气,心猛地下坠。 在顾息靳面前,无论她口中的话说的再狠,都抵挡不住他的强制。 对于顾息靳,她本就力量悬殊。 “顾息靳,你放开我!” 凌浅皱眉,对上他那双淡漠无情的眼睛。 顾息靳抬了抬胳膊,被扣住的手腕被迫顺着他抬起的胳膊被拽起。 凌浅的手臂被直直地吊起,砸向背后的墙壁,整个胳膊连同手背被撞的生疼,她不禁轻呼出声。 顾息靳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不是前夫吗?” “比起我的原名,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前夫。”顾息靳语气极淡,好似在说一句极为平常的话一般。 凌浅冷哼一声,前夫? 想当初,凌浅在追求他的时候,在很多不严肃的场合,换着不同的称呼,可顾息靳,从不回应。 除了连名带姓的称呼,有过极少的回应以外。 “顾息靳,你是不是贱啊!”凌浅盯着他那双如墨色的瞳孔,毫无顾忌地说。 这话说完,原本视线没落在凌浅身上的顾息靳,把视线移至她脸上。 尽管脸上依旧红肿着,但依旧掩饰不住凌浅的美艳,特别是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闪着光,十分好看。 顾息靳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恼意。 眉头微微皱了下,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凌浅眉骨处,“是啊。” “你前夫就是贱。” 凌浅刚才冷漠中带着一丝嘲讽的眼神,转瞬间,变得诧异,满脸写着疑惑。 她抬手打掉顾息靳抚在她绣眉上的手,视线落在薄唇的嘴角处,居然勾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弧度。 这是什么意思? 凌浅不想过多深究。 “不是说老太太想见我了吗?现在能带我去吗。” 凌浅不想在和顾息靳在感情的事情上多深究下去,长达十年的纠葛,对她来说,已经够了。 站在面前的人,微微俯身,离她越来越近。 客厅明明很大,可凌浅依旧被困在他的桎梏中,逃脱不了。 可能,只有离婚证办下来的那一刻,才能真正逃脱吧。 顾息靳挑眉,唇角一勾,“你刚才不是说现在不方便见老太太吗?” 他修长的手,抬至她的下巴处,轻轻一勾,“怎么,现在又方便了?” 熟悉的声音低沉而蛊惑。 顾息靳的手微微网上一抬,凌浅被迫仰头,闷声道:“这也需要你管?” 带刺的玫瑰总是这样。 凌浅除了对自己是这副样子,好像对谁都很温柔,特别是刚刚在楼下停留片刻的许子墨。 是因为他是前夫? 还是因为许子墨是青梅竹马呢? 顾息靳突然眯起眼,倪着凌浅,淡淡地问:“你前夫我,只是随口一问,你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凌浅避开他探究的眼神,不知为何,顾息靳以前夫自居时,语气中没有一丝不耐烦。 反而有些喜欢这个称呼。 凌浅蹙眉,随即舒展,许是她的错觉。 第一百八十六章 顾息靳,我不是非你不可 顾息靳依旧扣着她的右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打算。 凌浅试图放弃挣扎,让面前步步紧逼的人放松手腕上的力道。 “那请问,顾前夫,你觉得你现在有作为一个前夫的自觉吗?” 她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在问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顾息靳皱眉,凝着她。 之前他怎么没发现,凌浅身上带着的刺这么锋利。 是之前伪装的太好了,还是如今,没必要对他温顺。 他看着凌浅游离在他视线之外的眼神有些不悦。 整整七年,只要他顾息靳出现在凌浅面前,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身上,如今,这是怎么了? 不如当初有魅力? 还是......... 凌浅如今,真的不爱自己了。 顾息靳下意识思索到这,心猛地一颤,自然下垂的手猛地收紧,原本松弛的背脊瞬间僵直。 凌浅淡淡瞥过他,视线在他额前停顿了会,眉眼上挑,嘲讽道:“怎么?心虚了,额头上都冒汗了呢。” 她的语气比起刚才少了些敌意,多了嘲讽。 顾息靳猛然回神,差点自己整个人都要陷在那个情绪里。 “你前夫我,本就没有自觉。”顾息靳神色一顿,收紧的手往上抬,挑起她的下巴。 凌浅不喜欢被人强硬压制,原本对着顾息靳的脸别了过去,不再看她。 “怎么,我没虚心,倒是你虚心了?” 凌浅心往下坠,耳廓微红,猛地回头,正好撞见顾息靳嘴角上扬,眉梢上调,眯着眼打量着自己。 她绣眉微皱,神色疑惑。 这还是之前那个沉默寡言,高冷薄情、高高在上的顾息靳吗? “看我干嘛?” “你不会对我还心存幻想?” 顾息靳唇瓣微张,凝着凌浅吐出的两句话,瞬间让凌浅刚才那种错觉消失。 如此,才是顾息靳。 “我承认你长得很帅,很有钱,但...” 凌浅被迫仰头,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回应着。 “但什么?” “但顾息靳,我不是非你不可。”凌浅眼神坚定,不甘示弱道。 顾息靳扣住她的手腕不自觉加重了力道,脖颈处不知何时在皮肤表面突起了一条条骇人的青筋。 凌浅原本坚定的眼神,见到此刻的情形,露了怯。 “非你不可。”顾息靳嘴角上扬,重复着她刚刚说的话。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明明嘴角是上扬的,可整张脸完全没有笑意,反而浑身散发着一股深冷的寒意。 记得刚遇见凌浅时,顾息靳只觉得她和周淼长得有些相似,其余再无其他。 可在一次聚会上,凌浅站在聚光等下,借着别人的场子,拿起话筒,在众人目光下,对着站在人群中的他。 大声告白。 有一句话,顾息靳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顾息靳,我非你不可。” 他垂眸,看着白色的瓷砖,神色开始扩散。 凌浅听到在自己面前的人,冷笑了一声。 该冷笑的人,应该是自己,顾息靳有什么资格冷笑。 十年前的非你不可,如今,就是一个笑话吗? 顾息靳手腕上的力道一并卸了下来,有些颓丧地往后退了几步,两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你刚刚楼下见了谁 凌浅看到顾息靳拉开距离的那一瞬,愣了下,右脚抬了起来,迈开步子,正欲逃开他的视线范围。 她被扣了很久的胳膊,没有了顾息靳的束缚,笔直地落下,酸麻而僵硬,还没来的及缓解。 刚刚迈出的右脚落地,左脚提起,悬空,正欲落下。 麻痹的胳膊一把被人抓拉开过去,她整个人的中心往刚逃出的视线范围倒去。 凌浅惊呼出声,视线落在面前那张冷寂的脸上。 平静霜冷的脸上毫无生气。 凌浅视线上移,撞上顾息靳双眸的一瞬间,浑身一颤。 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知从何时起戾气更盛。 她回想起刚才的对话,从开始到结束,顾息靳中间都没有这样过。 顾息靳眉眼一弯,笑的瘆人,凌浅右手挣扎的动作一顿,背脊瞬间僵直,浑身发毛,下意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息靳视线未离开凌浅半分。 他一直觉得,女人善变,本以为凌浅十年如一日的喜欢,是真心是持久的。 没想到,都一样。 和他那抛弃自己的母亲一样。 凌浅被顾息靳的眼神盯得十分不安,客厅的空调开着,身上明明还裹着刚出门的黑色羽绒服,可她依旧觉得冷。 她别过头,视线落在别处。 “顾息靳,你放开我。” 凌浅冷淡的声音传入顾息靳的耳中,顾息靳神色沉了沉,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被迫让她的头正视自己。 顾息靳轻硒一声,“你究竟是多想到别的男人身边去。” 语气十分轻浮。 话落,凌浅没再逃避他的视线,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 她一直不明白,以前她爱他,无论他说的话怎样冰冷,她都能接受。 可如今,到都到离婚的地步,他还要这搬嘲讽自己吗。 顾息靳好像对她抬眼看着自己的动作,有些满意,神色放松了些,眼底的戾气也缓了缓。 捏住下巴的手松开了,顺着脖颈往下滑,酥麻间带着一丝丝痛感,传遍凌浅全身。 修长的手滑至锁骨处,顾息靳唇角下压,继续往下落。 凌浅立马抬手阻止,手刚落至顾息靳手背上,一瞬间被他反握住,指尖摩擦着,往她指缝里插,最终十指紧紧相扣。 “顾息靳,你到底想干什么?”凌浅皱眉,质问道。 “凌浅,这话该我问你吧。” “你究竟是多想到别的男人身边去。” 顾息靳看着凌浅脸颊的视线移开,落在那双十指紧扣的手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你说的是......”凌浅低眸看着地面,声音断断续续。 “是什么?”顾息靳接话。 刚接完话后的顾息靳,脑海里闪过一丝不安,扣住凌浅的手颤了下。 说出口的话,收不回。 “你如果说的是,我被”...... 不是。 在凌浅将要说出那个混蛋的名字时,顾息靳抬眸看着她,眼尾不知何时染上了颜色。 顾息靳打断了凌浅的话,这个人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他知道凌浅本就对这样的事情习惯于逃避,而在此刻,他不想逼她。 况且,他说的不是那个混蛋。 “你刚刚下楼见了谁。”顾息靳生硬的问。 凌浅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听到顾息靳的话,呆愣住。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我见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凌浅说。 “离婚证没拿。” “当然有关系。”顾息靳说。 凌浅嘴角扯了下,没说话。 顾息靳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关心她见了谁。 如今,她见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不解。 顾息靳视线落在凌浅的脖颈处,挑眉道:“凌浅,你就那么想让他看见你脖颈上的伤痕吗?” 他的语气很淡,但很尖锐,带着质问。 凌浅满脸疑惑,她不明白,顾息靳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更不明白,顾息靳口中那个他,指的是谁。 自从她脸上和脖颈上有伤后,她跟剧组请了假,基本上没出门。 就算要出门,也要带上口罩,围上围巾,在镜子前反复确认不会被人看见,才出门。 “顾息靳,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凌浅问。 顾息靳嘴角一扯。 她和许子墨在落下相见的一幕,正好落入他眼中。 许子墨站在车门外,凌浅弯腰探头入后车座时,许子墨眼神中的担忧和小心翼翼,顾息靳看的一清二楚。 以他对男人的了解,许子墨是喜欢凌浅的。 他不信,凌浅不知道许子墨对她的心思。 尽管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顾息靳只要看见许子墨看凌浅的眼神,心底燥意四起。 手扯了下脖颈间的领带,正欲往前走去。 凌浅神色凝重地从车里出来,站直身体的一瞬间,围巾散落下来,脖颈上的伤痕暴露出来。 顾息靳见到这一幕,脚步定在原地,他的视线落在凌浅身上,转而至许子墨脸上。 顾息靳再次烦躁的扯了下领带,把白色高定衬衣最上方的黑色纽扣揭开,手背上青筋四起。 凌浅视线转到楼梯口时,许子墨的手抬起,想要搭在她的右肩上,克制住,然后放下。 唇边扬起一丝苦笑,仅一瞬,立马消失。 这些凌浅都没看见,但站在不远处的顾息靳可看的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 “你在我面前把伤口捂得严严实实的时候,在别的男人面前,故意露出自己脖颈处的伤痕,是想干什么?” “凌浅,你不用我说的这么清楚吧。” 凌浅不用看顾息靳的表情,就知道这话有多嘲讽。 “顾息靳,之前无论我和别的男人多么亲近,你都无所谓。” “怎么,现在只是在别人面前露了下伤口,你就要这般嘲讽我?” 顾息靳别过头,没说话。 他不想回答凌浅这个问题。 沉默良久。 “你口中的别人是谁?”凌浅开口问。 “许子墨。”顾息靳沉声道。 凌浅手臂轻颤了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脖颈处。 原本围在脖颈上的围巾,不知何时散落下来。 可她分明记得,自己下楼时,围巾是围好的。 凌浅秀眉紧皱,下意识抬手想把围巾围上。 准备抬手时,发现自己双手早已被顾息靳死死扣住。 “凌浅,为了一个男人,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顾息靳冷声道。 刚才凌浅听到许子墨名字的一瞬间,她脸上担忧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心底滋生出一股燥意。 “顾息靳,你今天说的这些话,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顾息靳淡淡道。 “十年前,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凌浅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十年前,确实错了。 顾息靳听到凌浅的话,眸色一变。 肆无忌惮的凝视着他,嘴角下压。 凌浅只觉得周身温度瞬间下降。 下一秒,顾息靳嘴角一扬,嘲讽道:“十年前?” “错了?” 说话间,视线移开,转而望着窗外。 凌浅神色一顿,听出他语气中的异样。 虽然,同样是嘲讽,但和平时说话的语气不太一样。 更像是在嘲讽他自己一般。 顾息靳的视线分明已经移开了,可扣住手腕上的力道未减半分。 凌浅眉头皱得更深了。 顾息靳捏住凌浅的手腕往前一带,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小。 他高挺的鼻尖出现在凌浅眼前,只差一厘就可以碰到。 凌浅身体浑身绷直,这样近的距离让她浑身不适应。 要知道,在她追求顾息靳的那么多年里,每一次她主动的近距离接触,都会让顾息靳躲过去。 根本维持不了一秒。 如今,这样近的距离,她倒有些反感。 顾息靳轻哼一声,视线落在她脸上。 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半俯下身,两人鼻尖相撞。 凌浅双手握拳,呼吸凝滞一瞬,欲往后退。 脚步后退,背后似乎有只大手挡住了她想要后退的路。 凌浅垂眸,视线落在自己刚才被扣住的手腕上,分明上一秒还未挣脱开,下一秒就被松开了。 顾息靳的高定西装修饰着他的手臂,看不出线条。 但她知道,无论是刚才扣住她手腕的力度,还是伸在背后挡住她想要后退的力道,都不会小,只会更甚。 下巴被迫抬起,她的视线依旧朝下。 “凌浅,你看着我!”顾息靳语气有些急促,带着命令的口气。 相比之前的冷漠,多了一丝情绪。 凌浅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眼皮未抬半分。 由于下巴被顾息靳抬的很高,导致她的头被迫仰起,尽管视线下垂,但也只能落在顾息靳捏住她下巴的手腕上。 白皙的手腕,清晰可见的青筋,凸起的程度,好像在替顾息靳表达他的愤怒。 毕竟,她从未见过,顾息靳愤怒的模样。 顾息靳见凌浅依旧没抬眼,也没回答他的话,捏住她下巴的力道加重了些。 凌浅闷哼一声,把下巴处的痛感生生咽了下去。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呼吸声清晰可闻,比刚才的要更加重一些。 “顾息靳,你还要跟我纠缠到什么时候?” 凌浅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后,再落下。 顾息靳错愕,凌浅的表情十分轻蔑,语气也是。 心底燥意更甚,捏着凌浅下巴的手往前微微挪动半分。 唇瓣完美贴合。 凌浅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顾息靳抵在背后的墙壁上。 唇上的触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更柔软一些,更温柔一些。 顾息靳轻易撬开她的牙关,唇齿交缠,完全被他掌控着。 捏住下巴的手不知何时落在另一只手腕上,顺着手腕落在她的手指间,轻轻磨搓着,紧紧相扣。 她侧头,想要以此挣脱掉顾息靳的吻。 头刚别过去,顾息靳便顺着她的方向接着吻。 她再次换了个方向,顾息靳依旧耐着性子,附在她的唇上。 唇瓣上的触感消失,凌浅睁开眼,瞪着面前面无表情的顾息靳。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先喘好了再说话。”顾息靳视线落在她唇上,轻声说。 凌浅别过头,躲过他的视线。 顾息靳也不恼,看着她的耳廓,眉梢微挑。 俯身把头放在她肩膀上,微微侧头。 温热的气息和清晰可闻的呼吸声,落在凌浅耳旁。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些黏腻感。 “凌浅,我就是想和你继续纠缠下去。” “十年前,确实错了。” 第一百九十章 你嫁给顾息靳,后悔吗? 凌浅神色一顿。 随后,嘴角扯出一抹嘲讽。 她怎么还会因为顾息靳的疯话而触动。 当初顾息靳因为结婚给出的条件,还不够疯吗? 自己的辩解丝毫听不进去半分,只是淡淡说了句,想和我结婚,就去伏法认罪。 如今想起来依旧讽刺。 顾息靳看着她木楞的表情,不懂凌浅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的凌浅,让他觉得陌生,心慌。 从认识凌浅以来,她从没在自己面前出过神。 这次又在想什么呢? 顾息靳盯着她的唇瓣,想要再次吻上去。 凌浅抬眸,直视着他森冷的眸子,“顾息靳,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你放开我。” 顾息靳愣了一秒,俊美微皱。 凌浅眼底的坚定他不是看不见,只是不想看见。 那坚定的眼神让他觉得陌生。 之前忘着他闪闪发光的眸子,如今,如一潭死水,再无波澜。 “凌浅。” 顾息靳轻声喊着她名字。 “你放开我!”凌浅再次说道。 “顾息靳!凌浅让你放开她,你是聋了吗!” 门外传来一声凌厉的声音。 凌浅神情一顿,这声音,是琬姐。 意识到这,她浑身绷直,僵硬地很,手腕拼命地挣脱顾息靳的手腕。 现在自己脸上、脖子上都没有任何遮挡,她不想琬姐见到她现在这副模样。 顾息靳视线扫过她脸上的惊慌,把她手腕松开,转身,整个人挡在了凌浅身前。 他双手张开,朝着顾老太太淡淡道:“放开了。” 随后,双手再次落下。 今天,他其实是跟顾老太太一起来的,只不过,他想了凌浅单独聊一会,所以才会先上楼。 顾息靳眉间微皱,说好的在楼下车里等着,怎么就突然跑上来了。 他嘴角轻扯,“您怎么上来了?” 凌浅慌乱的动作顿了下,上来了? 琬姐,一直在楼下? 那她和许子墨在一起,不会也被琬姐看到了吧。 琬姐刚出院没多久,她不想因为她和顾息靳的事情,再把琬姐气着。 毕竟,如今只有琬姐,是对她很好的人了。 还有母亲。 只可惜...... 凌浅想到这,脑海里浮现今天早上见到母亲的场景,和母亲亲口对她说的那番话。 眼神里的恐惧和厌恶是藏不住的。 在车厢后座内,她能清晰感受到,母亲对她的厌恶。 “你上来多久了?” 顾老太太不耐烦地沉声道,“你让开。” “我上楼不是为了来看你的。”神色里透着一丝嫌弃。 顾息靳身体未挪动半分。 “不行。” 顾息靳看着面前缓缓走来的顾老太太,调侃道:“要不您就勉为其难的看看我。” 老太太紧皱的眉头松了松,“你有什么好看的。” 凌浅在顾息靳身后把黑色羽绒服口袋里的黑色口罩掏了出来,戴上。 散落在脖颈间的围巾,重新围了上来。 她脚步往旁边挪动半分,从顾息靳的身后走了出来。 “琬姐,您怎么来了?”凌浅的声音很轻很轻。 顾息靳知趣地推到一旁,站着。 顾老太太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握住凌浅的双手,眼底带着泪光,“凌浅,是琬姐不好,让你受苦了。” 凌浅看到琬姐气色比刚回国的时候差了许多,神色担忧道:“琬姐,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别太担心我,要多顾着自己,知道吗?浅儿。” “好。”凌浅点了点头,应着。 顾老太太松开凌浅的手,侧头看着站在一旁望着窗外的顾息靳。 “顾息靳,你不觉得你站在这很碍眼吗?” 老太太语气里满是嫌弃。 顾息靳好似早就习惯了一般,耸耸肩道:“那我走。” 随即,踏着闲散的步伐走出了客厅。 “浅,琬姐知道你这段时间受苦了,在我面前不用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琬姐心疼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凌浅。 明明在国外张扬明艳的人儿,仅十年未见,如今已经丝毫没有当初张扬了。 “琬姐,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 “那个畜生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老太太说。 话说到这,凌浅心里了然。 顾家在京市的权利和威望,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呢。 “浅,是不是十年前,你没在国外看到顾息靳的照片,如今的生活会大不一样。”琬姐看着凌浅,哽咽道。 凌浅神色一顿,满脸疑惑。 “琬姐,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国外看到顾息靳的照片?” 这件事,她谁也没说。 当初周围的人不停地追问她,在哪里找到顾息靳照片的,她只是笑笑没说话。 没人知道,琬姐怎么会知道。 琬姐松开她的手,慢慢走到沙发旁,坐下。 凌浅倒了杯温水放在琬姐面前,坐在她身边。 “你现在后悔吗?”琬姐避开她刚才的问话。 “您指的是什么呢?” “你嫁给顾息靳,后悔吗?” 凌浅思索半分,缓缓道:“不后悔。” “起码在结婚的时候,是不后悔的。” 琬姐担忧自责的神色缓和了半分,“可是如今,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十年前让你认识他。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所以,这一切的开始,都是您算好的。 凌浅浑身下意识颤了颤,心底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眉间皱了皱,发白的唇瓣张合几次,最终开口。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老太太眉间颤了颤,随即罢了。 可能连凌浅自己都没发现,她刚才斟酌过后说出的话,既没带称呼,还带着质问的语气。 顾老太太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温水。 “凌浅,遇见顾息靳,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顾老太太轻声问。 她心里很乱。 她不知道现在告诉凌浅到底是对是错。 但如今,两个人纠缠到这个地步,甚至因为顾息靳的原因,让凌浅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和委屈。 她不想再瞒着了。 但,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意味着,找错人、爱错人、走错路。”凌浅一字一句说着。 对凌浅而言,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顾老太太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不是说不后悔和顾息靳结婚吗?”顾老太太疑惑道。 拿在手里的温水,还没递到嘴边,又放回到桌面。 “是啊。” “可不后悔,不代表我找对了人,爱对了人,走对了路啊。” “这两者不冲突啊,琬姐。”凌浅认真道。 顾老太太点点头,心头释然。 如今的凌浅居然比一把年纪的她,看的要透彻许多。 这两者确实不冲突。 “所以,琬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凌浅问。 “你真的想知道?” “想知道。” 顾老太太踌躇片刻,“我怕我说出来之后,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凌浅看着琬姐紧皱的眉头,“不会的。” “我想不管是什么,事情如今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想我都会理解的。”凌浅说。 顾老太太眉间松了半分,但她心里总觉得不安。 “其实,十年前你在国外酒吧墙面上的照片,是我放上去的。”顾老太太说。 凌浅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双手紧紧拽着黑色羽绒服外衣。 心底咯噔一声,原本皱着的眉更紧了。 “所以?”凌浅话到嘴边顿住,只吐出两个字。 顾老太太看着她的眼睛说:嗯。 她的话都还没说出口,顾老太太就已经回答了。 显然,顾老太太知道她想问什么。 “所以,这一切的开始,都是您算好的。”凌浅轻呼出声,尾音拉的有些长,带着质问的语气,但确是陈述。 “是,也不是。”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顾老太太已经没想着瞒凌浅了。 “什么意思?” “你和顾息靳的相遇,是我算好的。” “但,我和你的相遇,不是算好的。” 顾老太太垂眸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凌浅说,“我和你相遇,是缘分。” 凌浅看着老太太眼底闪烁的波澜,心底浮现出一丝丝复杂的情绪。 她说不清白,也理不清楚。 黑色羽绒服外衣,被她攥地皱皱巴巴。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顾息靳的照片放在酒吧,等着我发现。凌浅问。 顾老太太再次拿起桌面上的水杯,递到唇边,喝了一小口。 她环视着客厅里的摆设,轻轻叹了口气。 “从我知道,你每年出国都是为了找一个人,只知道长相不知道名字的人后,我就动了这样的心思。” “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以十年前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顾息靳就是我要找的人呢?”凌浅顺着顾老太太的话问。 “当时没法说。” “你找了这么久的人,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后面再告诉你,不是很刻意。” “再说,我没办法保证顾息靳就是你要找的人。”顾老太太说。 凌浅嘴角扯了扯,“所以,你提前知道我的路线,把照片放在酒吧,在国外酒吧里引导我找到这张照片。” 她眉眼上调,苦笑道:“你不知道顾息靳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所以,你让我自己发现,并且下意识认为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琬姐,好算计啊。” 顾老太太微微紧皱的眉头彻底松了下来,凌浅能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说明已然没事。 顾老太太眉梢上扬,“过奖了。” 凌浅轻哼出声,把头别到一边,不再看她。 “如果,你找的人是他怎么办呢?”顾老太太沉声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可能是他 凌浅眸光一闪,神色顿了下,心尖一颤。 顾息靳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在见到顾息靳照片的时候,她以为她找到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可当她出现在顾息靳面前时,他眼底的淡漠,让她觉得陌生。 站在她面前的人,和小溪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神色却完全不一样。 可她找了很久很久,她开始在顾息靳周围打转。 一次次探查的顾息靳的身份,可始终不得进展。 每个请来打探顾息靳过往的人,都摇摇头。 除了有一位,告诉凌浅,顾息靳在很早就出国了,具体时间无从查起。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凌浅眸光一亮。 原本以为是自己找错了人,看来并不是。 虽然她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他叫小溪。 也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一些事情的细节,但她记得他那张脸和他说的一句话。 他说,他会离开这个地方,出国。 出国。 是的。 在国外就对了。 凌浅想到这嘴角上扬,微微荡起一丝弧度。 坐在身边的顾老太太察觉到她微妙的情绪变化。 下一秒,凌浅抬眸看着顾老太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不是他。”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坚定的眼神,道清楚这背后的一切。 如果,顾息靳真的是小溪,她何至于此啊。 虽然之前曾多次怀疑过自己是否认错了人,但顾息靳身上习惯和小溪太过相似,太容易影响到她的判断了。 “你现在这么笃定?”顾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一张与年龄极为不符的脸上,露出一丝探究的意味。 “是的。”凌浅沉声道。 “相处了这么久,是不是,不是早就应该看清了吗?”凌浅接着说。 “是啊,早就应该看清了”顾老太太说。 “除非......” 凌浅眉头一顿,想要张口顺着顾老太太的话问的时候,立马收了回来。 心头一紧。 除非,跟现在的她有什么关系。 顾老太太看着她一脸淡然,疑惑道:“你就不想知道,除非什么?” 凌浅轻轻摇摇头,嘴角微微勾起,释然道:“不想。” 坐在身边的顾老太太沉默了会。 “虽然你不想知道,但我还是想说,除非有人根本不想让你知道他究竟是谁。” 凌浅眉眼一顿,低声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那也是他的选择。” “于现在的我而言,他是不是我当初要找的人已经不重要了。”凌浅说。 顾老太太看着她的脸,眉头皱着,抬手覆在凌浅的手背上,把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不管如何,你依旧是我孙女。” 凌浅看着顾老太太认真的眼神,打趣道:“琬姐,你不是我姐吗?怎么长辈分了呢?” 老太太别过脸,“哪有?” “那你是要做我奶奶,还是做我姐?”凌浅没打算就这样放过顾老太太,接着问。 “当然是姐啊。” “毕竟姐姐年轻呀。”顾老太太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 “浅,不生我的气了?” “没什么可生气的,我想就算不是你让我见到顾息靳的照片,我早晚有一天还是会遇到他的。” “有些人的劫,早就注定好了,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凌浅苦笑道。 顾老太太听到这番说辞,长叹一声。 “浅,你既然不生我气了,那随我回顾家住一段时间吧。”顾老太太说。 “让我好好照顾你。” “你看你这几天不在我身边都瘦了好多。”顾老太太眼底满是心疼和担忧。 凌浅不是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虽然她说不责怪了,但顾老太太显然是想补偿她。 “凌浅,虽然你说不怪我,但我知道,如今导致这一切发生的都是我引起的。” “如果,那张照片我没让你看见,现在的一切就会不一样,你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顾老太太一边说着,握着凌浅的手更紧了些。 凌浅看着她的脸,心底总有些不安。 直觉告诉她,琬姐除了这件事瞒着她以外,应该还有别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接受不了。 顾老太太见凌浅紧皱的秀眉一直没有舒展开,心悬了起来。 凌浅这丫头,不会嘴上说着不怪我,心里其实还在埋怨我吧。 顾老太太想到这,握着凌浅的手挪开,别过头,“你不愿意跟我回顾家?” “是不是还在埋怨我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顾息靳介绍给你认识?” 凌浅的双手脱离了顾老太太的包裹,寒气从指缝中打转。 她余光落在顾老太太身上。 凭心而论,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消化,就在这间屋子里说了短短十几分钟,让她把这件事完全消化掉,没有任何埋怨。 怎么可能呢? 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又不是个机器人。 只要给机器人设置好程序,就能立马执行。 “没,没有怪你的意思。”凌浅心不对口。 顾老太太听到她这么说,立马回头,眉头舒展,嘴角上扬道:“那你是同意跟我回顾家了。” 顾老太太伸手激动地紧紧握住凌浅有些发红的手。 凌浅神色一顿,她分明说的是没有怪的琬姐的意思,并没有答应回顾家啊。 她唇瓣张合几次,想要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可对上顾老太太那期盼的眼神,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默默地点点头。 “那你快起来,快回房间去收拾。” 顾老太太见她答应了,立马站起身,攥着她的手腕,让她起身。 凌浅嘴角扯了下,缓缓站起身。 “琬姐,我说我过去,不是说现在就过去。”凌浅说。 “你现在不过去,打算什么时候过去?”顾老太太问。 顾老太太攥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比刚才小了许多。 “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顾老太太接着说。 “琬姐,你放心,我很好,我会自己照顾好我自己的。” 顾老太太原本舒展的眉间一皱,把手从凌浅手腕处挪开。 “凌浅,你现在一个人在这个小区里住着,你觉得我会放心?” 对比刚才的语气,现在的语气中多了丝责怪的意思。 凌浅知道,琬姐是担心她。 “我不是一个人。” “我妈妈也住这。” 凌浅垂眸看着地面,低声说。 “你妈妈不是刚才被你朋友接走了吗?”琬姐话赶话说。 凌浅眸色一顿,诧异之际觉得有些奇怪。 顾息靳只知道她在楼下见了许子墨,但车里的人是谁,他分明是不知情的。 琬姐不是和他一起来的吗? 母亲坐在后车厢内,并没有出来,琬姐是如何知道车里的人是母亲。 “是。” “但琬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凌浅问。 “凌浅,我觉得这件事你现在还是不知道为好。”琬姐避开她探究的眼神,视线望向别处。 “为什么?” 琬姐没说话,视线依旧在别处。 凌浅心底开始不安。 琬姐果然还有事情瞒着她。 “琬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是的,过些时候我会告诉你的。”顾老太太无奈道。 关于凌浅的执着,顾老太太很早就见识过。 她知道,一旦凌浅察觉到什么,一定会刨根问底,把事情问清楚。 和小时候的顾息靳完全是一个性子。 “是不是关于我妈妈的事情?”凌浅张口问。 顾老太太心底咯噔一下,一直平和稳重的脸上多了一丝慌张。 凌浅此时更加自己的想法。 “琬姐,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凌浅,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你接受不了的。”顾老太太说。 第一百九十四章 背后的人是谁? 凌浅眉间抖了下,脸上恢复平静,淡淡道:“我没什么好接受不了的。” 顾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转瞬即逝,难以捕捉到。 于现在的凌浅而言,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骄纵的凌氏千金了。 入狱、结婚、离婚、父亲去世。 每一件事对于凌浅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可每一件事情都发生了。 现实会逼迫她接受。 她别无选择。 凌浅嘴角浮上一丝嘲讽,顾老太太把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但她丝毫不恼。 顾老太太明白,凌浅嘴角挂着的那一抹嘲讽,无非是在嘲讽凌浅自己罢了。 “你真的想知道?”顾老太太不放心,继续向她确认。 凌浅垂眸,重重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琬姐今天好像问了好多次,你真的想知道? 往日的琬姐,一贯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不会这样反复确认,除非,这件事不一般。 凌浅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 顾老太太长叹一声,“其实自从你父亲去世后,你母亲几乎每晚都会在你父亲曾住过的病房外呆到深夜。” “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晚。” “不过大部分时候,她都会在深夜的时候,起身,眼神呆滞的走出医院。”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近期才慢慢好转。” 凌浅的心随着琬姐的话悬起又落下。 “好转了就好。”凌浅低声说。 如果不是琬姐告诉她,她根本不知道母亲几乎每一天都会去医院。 父亲去世后,她用工作麻痹自己,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父亲。 可她却忘了,母亲的情绪也是需要照顾的。 “可最近一段时间,有人经常给你母亲发骚扰消息。”顾老太太接着说。 “什么消息?” “我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凌浅紧张道。 顾老太太沉默了一会,拿出手机,递到凌浅面前。 “你自己看吧。” 凌浅接过手机,看着发亮的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条发往母亲手机上的消息。 一张图片带着一句话。 凌浅在看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间,双眸陡地收缩,整个人紧绷着,指尖发着颤。 照片上的女孩子,她认识。 不仅认识,而且在很多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被这张脸吓醒。 手机屏幕上的女孩,就是大家说她撞残的人。 一张白净好看的脸上写满了天真烂漫。 还未成年,便在她入狱那年,没开成花。 凌浅收回视线,指尖翻动着手机屏幕,下方出现一行鲜红的字眼。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红色的字,刺痛着凌浅的眼睛。 她不明白,人分明不是她撞的,最终她入狱也就罢了。 如今,为什么还要拿这些事情来恐吓自己的母亲。 “我想这可能就是你母亲精神失常的原因。”琬姐说。 她满眼担忧地看着凌浅,想安慰的话落在嘴边,抬了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话没说出口。 再怎么安慰,好像在这样的情形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杀人?”凌浅抬眸,看着顾老太太说。 “我没杀人。”自问自答。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多久了?” “一直持续了半个月,恐吓短信一直不断。”琬姐说。 “给我妈发这些短信的人是谁?您是不是查到了?” 琬姐避开凌浅迫切的眼神,无奈摇摇头,“没有。” “那背后的人是谁?” “究竟是谁,有什么事情不知道冲着我来吗?”凌浅情绪越发激动。 第一百九十五章 门外站岗 顾老太太无奈地摇摇头。 她确实没查出背后之人是谁。 在这偌大的京市,顾家不论财力还是地位都排名第一,如今居然有她无法探查到的事情。 据探查的人说,这个人的手段十分高明。 每一次给凌浅母亲发短信都会换电话卡,换ip地址。 所以,踪迹无从查起。 凌浅看着琬姐脸上无奈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一切,激动的情绪压下去半分。 比起不明白别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母亲,凌浅现在更多的是绝望。 本就是含冤入狱,出狱后,依旧有人纠缠不休。 凌浅出狱后,第一时间就是打探,当时被她撞伤的女孩。 查询许久未果。 最后在顾息靳这里得到了消息,举家搬迁出国了。 她原本是想找当年的当事人,问下她记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 可出国,犹如大海捞针。 若不是顾老太太刻意在国外酒吧里留下顾息靳的照片,恐怕如今,凌浅还在四处找人吧。 凌浅心猛地往下沉,眸光一晃,想到了什么。 “琬姐,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凌浅语气平淡,比起刚才的绝望,多了丝兴奋。 顾老太太眉间皱了下,莫不是听到这个消息,浅儿的情绪都反常了。 “浅,后面我还会派人去查的,你放宽心。”顾老太太抬手抚上凌浅的后背,安慰着。 凌浅抿唇道:“没事,我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小姑娘了,能承受的住。” 顾老太太看着凌浅故作坚强,心里不是滋味。 “浅,在琬姐这,你可以一直做那个十年前明艳张狂的千金小姐。”顾老太太看着凌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母亲的病,我这里有个国内知名的心理医生,或许有办法让你母亲好转。”顾老太太接着说。 “我母亲暂时不能跟我接触,只要听见我的名字,就会失控。” “我朋友把我母亲接到他家了。”凌浅说。 “没事,明天我把心里医生请来,你让你朋友把你母亲送到顾家门口就行,你不出面,我来安排。”顾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凌浅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 凌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现在心很乱。 如今母亲变成这样,其中也有她的责任。 如果她能早点察觉和母亲好好谈一谈,或者在家陪着母亲,可能如今或许会不一样。 “进屋收拾一下,跟我回顾家吧。”顾老太太说。 凌浅垂眸,转身走进卧室。 她简单收拾了下,拿着行李箱出门。 刚出大门,站在门口的老李便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拿下楼。 凌浅下意识的往老李身边看,只见一双熟悉的高定皮鞋,板正的西装裤腿上沾着稀碎的烟灰。 心往上一提,猛地抬头撞上顾息靳的视线。 顾息靳视线望着楼梯口,右手手指间夹着烟,还剩半截,火光猩红。 他把手里的烟头仍在地上,抬脚碾上去,猩红的火光瞬间熄灭。 “顾老太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他沉声道。 顾息靳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凌浅身上。 抬脚便往楼下走。 凌浅心底咯噔一声,顾息靳一直在门外。 她和顾老太太的谈话,岂不是被他全部听见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情况不乐观 顾息靳下楼,视线一直落在脚下,没看向凌浅。 当他经过凌浅身边时,凌浅淡淡扫过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心渐渐平静下来。 连顾息靳都不在乎,她为什么要在乎呢。 顾息靳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顾老太太牵起凌浅的手,握住。 “顾息靳就是这样,面冷心热。”顾老太太说。 “我们走吧。” 凌浅嘴角扯了扯,露出尴尬的笑容。 是面冷心热,还是本就冷漠无情,她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凌浅被顾老太太牵着走下楼,臃肿的黑色羽绒服摩擦在破旧的栏杆处,发出摩擦声。 楼下。 黑色迈巴赫停在门口。 老李十分熟练地拉开车门,顾老太太先进去,凌浅余光扫过副驾驶的位置,若有所思,站在车门前没动。 一阵寒风刮过。 “凌小姐,顾总先回公司了。”老李说道。 “嗯。”凌浅淡淡应了声,俯身进了后车厢内。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隔绝外界的寒气,身体瞬间被暖流包裹住,后背有些发汗。 “浅,在车里,把外套脱了吧。”顾老太太说。 凌浅双手紧拽着垂在胸前的围巾,摇摇头。 比起热,更让她难受的是把脖颈上的伤痕暴露出来。 就算琬姐知道了这件事,但她也不想让琬姐看见,担心。 没一会,车门停在顾家大院门口。 车还未停下,凌浅透过车窗,看见站在大门处的赵曲钥。 心下一沉,瞬间后悔答应琬姐来顾家。 顾老太太下车,绕到凌浅车门旁,跟站在身边的老李交代好行李的事情后,拉开凌浅车门。 “下车吧。”顾老太太朝着后车厢内的凌浅伸出手,嘴角带着笑。 凌浅握住琬姐的手,下车。 赵曲钥见到凌浅下车的一瞬间,眼神变得尖锐。 她快步走到顾老太太身边,大声提醒道:“妈,您不知道在凌浅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都这个时候还把她往家里领。” “怎么?” “你有意见?”琬姐侧头,淡淡瞥过赵曲钥的嫌恶的脸,轻声问。 赵曲钥视线一直落在凌浅身上,没发现顾老太太并不是真的问她的意见。 赵曲钥话赶话,“当然有意见啊。” “顾家出面给她把这个事情压着,不让爆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还把她带回家。” “我觉得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顾老太太轻哼一声,“那你当初耐在顾家不走的时候,你之前那些事情,不也是顾家压下来的,我赶你走了吗?” 赵曲钥神色一顿,视线快速扫过顾老太太,脸立马垮了下来,垂头看着地面,嘟囔着:“她不是马上和顾息靳离婚了,有必要这么护着吗?” 她的声音很小,但凌浅依旧听的见。 “只要离婚证一日没拿,她就还是我顾家孙媳妇。”顾老太太说完,拉着凌浅的手往顾家大门走去。 赵曲钥没说话,憋着一口气,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简单收拾了下,凌浅在床上休息了会。 她睡的很浅,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凌浅侧身抬手拿起手机。 喂? “凌浅,你现在还在家吗,我有话跟你说。”许子墨在电话里的声音十分焦急。 凌浅眉头一皱,下意识觉得有事发生。 “是跟我母亲有关的事情吗?”凌浅问。 “是的,我从你家离开后,联系了当地一家权威的心理医生,伯母情况不容乐观。” 凌浅听到许子墨说的话,心猛地往下坠。 医生怎么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来找你吧。”许子墨说。 “子墨哥哥,要不,还是我来找你吧。”凌浅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自己上午才拒绝许子墨,去他家和母亲住在一起的事情。 如今,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在顾家,会作何感想。 “我去找你。”许子墨说。 “我在顾家。”凌浅声音淡了些。 电话那头停顿三秒后,“行,我半小时到。” “好的。” 电话挂断。 凌浅心里很乱,关于母亲的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办。 原本以为明天等琬姐请医生来顾家看完母亲的病,心里能踏实一些。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追你的男人都追到顾家门口了 世间之事本就难料,凌浅如今只能做好接受的准备。 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浅,出来吃完饭了。”顾老太太说。 凌浅起身,把睡觉前解下的围巾和口罩重新戴上。 在顾家,不用这样。顾老太太眉间一皱,苦恼着。 凌浅双眼无神,全然没听见顾老太太说的话,“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顾老太太愣了会,笑了笑,“浅,你莫不是睡傻了,这个点改吃晚饭了。” 凌浅回过神,视线落在对面书房的窗外,天已经黑了。 冬季,天黑的很快。 “这么快就天黑了。”凌浅低声喃喃了句。 顾老太太挽着凌浅的手走下楼,刚到楼下,扑鼻而来的菜香。 一整天没吃饭的凌浅,终于在美味佳肴面前犯饿了。 从昨晚在医院等了母亲一整晚,到中午到顾家没顾上吃饭,就昏睡过去。 终于有了点饿意。 “浅,你看,都是你爱吃的。” “我们才分开短短一段时间,你就瘦成这幅模样了。”顾老太太心疼的看着她说。 “没,我没觉得我瘦多少啊。”凌浅回答道。 除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外,她每天胃口倒比之前好很多。 “还没瘦啊。” “你今天穿的黑色羽绒服,直接像个筒一样套在你身上一般,又笨重又丑。”顾老太太说。 话说到这,凌浅抿唇,不再反驳。 毕竟这件黑色羽绒服确实很丑。 “二少爷回来啦。”站在顾家门口的张姐激动的声音传了进来。 凌浅站在饭桌边,正打算坐下时,扶着桌面的指尖一顿。 他怎么会来。 “今天没邀请他,他来干嘛?”顾老太太不耐烦地说。 顾老太太朝着凌浅笑了下,“先坐。” 说完走向顾家大门处,“我没说让你今天晚上回来用晚饭,你回来干嘛?” 顾老太太的语气十分不耐烦。 这兔崽子白天在凌浅家里,这样对她,这会还好意思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走吧。”顾老太太站在顾息靳面前,瞪了眼,直接下逐客令。 “我不走。” 顾息靳淡淡地蹦出三个字。 “你不走,你想干嘛?”顾老太太抬手想要把他拽出去,顾息靳抬手躲过了。 “吃饭。” “吃什么饭,这里没有你的饭。”顾老太太没好气地说。 顾老太太再次伸手,拽着顾息靳的胳膊往门外走。 两人消失在顾家客厅内。 声音也淡出凌浅周围。 “你白天强迫凌浅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现在来不是给她添堵吗?”顾老太太压低着声音说。 “哦。” “原来你老人家早就在门外等着了。” “重点不在这。”顾老太太说。 “那...重点在,你没制止。”顾息靳嘴欠道。 “你这兔崽子,真是白长了张嘴。”顾老太太抬手往顾息靳肩膀上打去。 “我哪是没制止,是根本来不及制止,我刚到,你都强吻......” 顾老太太的话说的很轻很轻,没说完。 “她不想见我?”顾息靳正色道。 “我觉得她现在不想见你。” “哦。” 顾老太太在细微间察觉到顾息靳的微妙的表情变化,是失落。 “凌浅现在应该不想见任何人。”顾老太太补充道。 “那我走,改天再来。”顾息靳说完转身往顾家大院门口走去。 客厅内的凌浅缓缓坐下,顾老太太见到顾息靳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现在这个时候,凌浅的心思全部放在她母亲身上,对于和顾息靳之前的事情,她自然是无暇顾及。 但是以顾老太太对凌浅的了解,如果顾息靳最近把她惹烦了,恐怕他们两之间再无复合的余地。 现在,走,是上策。 “快坐下吃,不用等我。”顾老太太一边往餐桌边走,一边朝着凌浅说。 “不用等他吗?” “不用,这里不欢迎他,我们吃就好。”顾老太太说。 凌浅了然,顾息靳走了。 “其他人呢?”凌浅问。 “其他人也不会出现,我都想法子支走了,整个顾家就剩下我和你,还有张姐。”顾老太太说。 凌浅明白,她如今的身份,出现在顾家是很尴尬。 再者,她待在这也很不方便。 琬姐这番话,无疑是在告诉她,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把自己的伤口都藏起来。 “快吃吧。”琬姐坐在凌浅身边,夹了几块肉往凌浅碗里放。 凌浅刚夹起一块肉,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开始振动,凌浅瞥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立马放下筷子。 “琬姐,我出去一下,等会就回,就在顾家门外。” 话落,凌浅身影早已不在顾家客厅内。 顾息靳才刚走到大院门口,只见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顾家大院门口。 他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微眯着眼扫了眼门口的车,单手插进口袋,站在那,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夜色很浓,顾家大院门口的灯算不上太亮。 凌浅一路小跑到了顾家大院门口,路过顾息靳身边时,只觉得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没细想。 直接走道黑色奔驰车门前,泛白的指节敲了敲,车窗摇了下来。 顾息靳往门内退了一小步,一身的黑色高定西装没入黑暗里,不仔细看根本在门外根本发现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退,身体本能下意识做的动作。 车窗摇下来的瞬间,站在不远处的顾息靳见到车内那张脸的一瞬间,双手握拳,嘴角扯了扯。 果然,是他。 “子墨哥哥,我母亲到底怎么了?” 许子墨从车内出来,看着凌浅单薄的身体,眼底满是心疼。 他单手挽过她的肩头,拉开车门,“进去慢慢说,外面冷。” 凌浅这才意识到自己出门时忘了披外套,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俯身坐了进去,车门关上。 车窗快速摇了上去,把寒夜隔绝在车外。 顾息靳视线被遮挡,握紧的双拳没有丝毫松动,也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他的舌尖抵着下颚,心底烦躁而焦灼。 出现在凌浅身边的人,换做谁,他都有信心把凌浅抢回来。 除了许子墨外。 半小时后,凌浅下车,身上披了件黑色腻子外套,顾息靳心底一紧。 看见吊在衣服后面崭新的吊牌时,才松了口气。 这件衣服不是许子墨的,是新的。 凌浅和许子墨告完别后,双手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衣,转身往顾家门口走。 抬脚走到顾家大院门内时,面前出现一道黑影,让凌浅倒吸一口气。 凌浅在闻到面前人那股熟悉的檀香味后,缓过神,开口道:“顾息靳,你还没走?” “本来是要走的。”顾息靳冷声道。 “可谁知道,追你的男人都追到顾家大门口了。” “我还能走吗?”顾息靳抬脚上前一步,身体逐渐逼近她。 第一百九十八章 对,你就是比不上他。 寒风里,顾息靳身上的檀香味愈发浓郁,凌浅有些不适,往后退了下。 顾息靳嘲讽的语气里带着的一丝怒意,被寒风吹散,嘴角轻扯,侧过头,苦笑。 如今,只是这样的距离,她就已经受不了吗? 顾息靳喉间发涩,回头,对上凌浅的眸子。 脑海里闪过曾经凌浅一直黏着他的画面。 如今看来,嘲讽至极。 “凌浅,你劝你搞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顾息靳沉声警告。 站在顾息靳面前的凌浅神色一顿,他在警告她? “我们已经是离婚登记过的人了,有必要这么较真吗?”凌浅淡淡道。 时间过的很快,离他们去领离婚证的时间,只剩下一周的时间。 七天,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我说过,只要离婚证没领,你就还是我顾息靳的夫人。”顾息靳说。 顾息靳的夫人。 凌浅听到的话,眉梢轻挑,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极具讽刺的意味。 虽然顾家别院的灯光微弱,但还没微弱到顾息靳对凌浅脸上的表情视而不见的地步。 眼神里除了不屑,还有嘲讽。 顾息靳眉间一皱,他说的不对吗? 离婚证一天不领,她凌浅就是自己的夫人。 这句话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嘲讽的? “凌浅,你笑什么?”顾息靳问。 凌浅眉梢微微皱起,装作不解地反问:“顾息靳,你没搞错吧?你在问我笑什么?” 顾息靳看着凌浅的模样,心底十分烦躁。 寒风一次次从两人之间的间隙刮过,也没吹走顾息靳的心底的燥意,反而更甚。 “你当真想知道?”凌浅秀眉放松,不可置信地问。 顾息靳没说话,只是在她面前点了点头。 “顾息靳,从我嫁给你开始,你就从来没在任何场合介绍过我,是你顾息靳,顾二少的夫人。” 凌浅一字一句道。 他怎么好意思问她笑什么,自己曾经是如何冷眼旁观,她这个合法妻子在公众场合被人羞辱的吗? 明明是他顾息靳的合法妻子,可在顾息靳的白月光眼里,她不过就是个替身。 “顾二少,你还记得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称呼是什么吗?” “甚至老李也是很客气地称呼...”寒风刮过凌浅的脸颊,原本带伤的脸上刺得生疼,倒吸一口气。 她长叹一声,后面的话没说完。 现在都走到离婚的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计较,好说的呢。 “凌浅。”顾息靳看着她。 “对,就是这个名字。” “我嫁给你,你一直都是这个称呼,平时我们之间单独相处也就罢了。” “在很多公众场合,你也是这样冷漠的称呼我的名字。” “如今,你想起来我是你顾息靳的合法妻子了?”凌浅尾音拉得很长,声音很淡很淡,仿佛在谈论一件别人的事情一般。 “凌浅...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息靳声音放得很低很低。 “顾息靳,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已经不重要了,你不是马上要娶周淼了吗?” “我们好聚好散。”凌浅垂头摆摆手,从顾息靳身边插身而过。 顾息靳愣在原地几秒,意识到面前的人从身边走过时,想要伸手去抓时,人早已经走远。 寒风中,顾息靳自言自语道: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心弦紧绷,下意识地转身,追了上去。 凌浅想要推开顾家大门的手被拽住,头顶的灯光洒在来人的身影上。 熟悉的气息让凌浅知道不是陌生人,是顾息靳。 她挣扎开被他紧拽的手,淡淡扫过站在她身边的人的脸,那张精致的脸上比刚才多了一丝无措和惊慌。 凌浅收回视线,淡淡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一次性问完吧。” 她的声音很淡,也很无所谓。 顾息靳看着面前的凌浅,对他如今的态度冷淡至极,他不喜欢这样被对待。 他压着心里的慌乱,看着凌浅那平静如水的目光,“我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凌浅视线落在别处。 “许子墨和你从小就认识,你们是青梅竹马?” “是。”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毕竟以当时凌氏家族在南城的地位,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当时许子墨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还半开完笑,在小时候就给他们定过亲,只不过被凌浅给拒绝了。 小时候的她,觉得许子墨太弱了,需要她保护,怎么能做她未来的老公呢。 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许子墨和我,谁在你心里份量重?”顾息靳薄唇张合多次,缓缓吐出这句话,声音有些黏腻,但凌浅还是听得很清楚。 她视线依旧望着被黑夜笼罩着的花园里,神色一顿。 顾息靳何时用过这种语气同别人说话。 黏腻,是不想对面的人听清楚,可又希望对面的人能回应。 声音压得很低,给人一种不自信,自卑的感觉。 凌浅收回视线,望向顾息靳,看了半分,想在他脸上找到一丝自卑的痕迹,最终无果。 果然,高高在上的顾息靳怎么可能会在她面前自卑啊。 “现在,他在我心里重要一些。”凌浅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她说完,收回视线,侧身抬手想要推开顾家大门。 将要落在门上的手被人拽起,抓的生疼。 “顾息靳,你的问题我回答了,你放开我。”凌浅皱眉挣扎道。 站在凌浅前面的他,身体微微俯身朝她脸颊旁靠近,最后停在凌浅冻红的耳廓旁。 “我就这么比不上他吗?” 凌浅浑身一震,有些恍惚。 自己说的这么清楚了,顾息靳为何还要再问一遍。 她现在有种顾息靳喝醉了的错觉,让人觉得顾息靳是在意她的幻觉。 之前只要顾息靳喝醉了,就会让凌浅觉得顾息靳是喜欢的她的。 可今日,他身上并没有酒味。 手腕上的力道更重了些,凌浅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对,你就是比不上他。” 话落,凌浅手腕上被拽着的力道一松再松。 “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凌浅问。 顾息靳垂眸看着地面,没说话,松开凌浅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惧怕 凌浅再次抬手推开顾家大门,走了进去。 见到顾家老太太坐在客厅餐桌上吃饭的一瞬间,脸上神色一变,缓缓走了过去。 大门关上。 站在门外的顾息靳,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才缓缓回过神来。 刚刚凌浅对他说的话,清晰地在耳边回荡着。 他比不过许子墨? 凭什么比不过。 就凭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顾息靳双手握拳,原本不长的指尖嵌进肉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随后,他缓缓抬头,深吸一口气,看着头顶上漆黑一片的天空。 漆黑、森冷。 “浅,快来吃饭,怎么去了怎么久啊?”顾老太太问道。 凌浅走到餐桌边的脚步有轻微地停顿。 “我朋友来找我说我母亲的事情,耽搁的有点久了。”凌浅说。 “浅,你别太担心了。” “我已经约好了之前给息靳治疗过的心理医生,明天来顾家,你让你朋友把你母亲接过来就行了。”顾老太太说。 “之前给顾息靳治疗过的心理医生?”凌浅下意识脱口而出,问道。 顾老太太看见凌浅眼底的疑惑,解释道:“顾息靳小时候并不爱说话,时常一个人跑出去,经常需要派人出去找。” “有一次他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是在河边找到的。”顾老太太眉间紧皱。 “这么严重,具体是什么原因呢?”凌浅话说出口,下意识觉得不对,想要收回来时已经来不及。 顾老太太唇角微微上扬,眉间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看来浅儿也不是像她表现的那般讨厌息靳啊。 顾老太太心里欢喜着,“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当时那位心理医生给出了一个方案,我们按照那个方案做了后,确实有效果。” “期间也问过息靳,是什么原因,但他只字不提。” “后来也就没问了。”顾老太太说。 凌浅垂眸,淡淡嗯了一声,没再继续问。 顾息靳马上就是一个与她形同陌路的人了,她为何还要关心他的过往。 “菜快凉了,浅,你快吃,我先上去休息了。”顾老太太朝她笑了下,放下碗筷,起身往楼上走去。 凌浅脸上依旧带着口罩,在从进顾家门前到现在,一直未摘。 顾老太太知道,凌浅是怕她看着伤心,她还是提早上楼休息为好。 张姐扶着顾老太太的手往楼上走。 “顾老,凌小姐这次回顾家没往日那般开心了。”张姐说道。 “是啊,如今在我面前都有所顾忌了,不像往常了。”顾老太太长叹一声,迈着步子继续往楼上走。 “小张啊,你为何称呼凌浅,为凌小姐?”顾老太太问。 张姐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地面,双肩有些发抖。 顾老太太拍了下张姐的肩膀,沉声说:“没事,你直说就行。” “顾老,我知道顾家的规矩,顾二少的夫人,我们作为顾家下人理应尊称为顾二少夫人,可……” 可什么?顾老太太追问。 “自从您去国外之后,整个家都是赵夫人在管,在凌小姐,不顾二少夫人来家的第一天,她就下令不让任何人称呼凌小姐为顾夫人。”张姐说。 “顾息靳知道这件事吗?” “顾二少知道。” “他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听完就走了。”张姐如实回答。 “真是个兔崽子。”顾老太太咒骂道。 “那你可知道赵曲钥为何这样做?” 张姐支支吾吾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怎么,赵曲钥当家当久了,你如今竟不知道顾家到底是谁做主了!” 第两百章 周淼,你别装了。 “顾老太太,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姐眼睛看着地面,肩膀直打颤。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老太太的语气平和了些。 “夫人当时的原话是,当初她刚嫁到顾家时,也没人称呼她一句顾太太。” “所以,这是规矩。”张姐说。 顾老太太听完挑眉轻笑,冷哼一声,“规矩。” “顾家的规矩也是我定下的。” “是您没错,可是当时夫人刚到顾家的时候您确实定下过这个规矩。” “什么规矩?”顾老太太疑惑道。 她可不记得当时定下什么了不得的规矩了。 就算定下,估计也是特地为了赵曲钥定下的。 顾老太太思索着。 “您当真不记得了?”张姐问。 顾老太太摇摇头,“不记得了。” 这么久的事情,她早就记不清楚了。 人呐,有时候不得不服老。 “当时您规定的,如果没有您的认可,顾家的女人没一个能尊称为顾夫人。”张姐说。 顾老太太听到这句话,心底一沉。 她当初好像确实说过这句话,不过当时是因为她不想认赵曲钥这个女人进顾家的门。 顾老太太鄙夷道:“这么久的事情,她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楚。” 只是把凌浅给害了,到如今都没得到一句顾太太的认可。 顾老太太一边摇头一边往楼上走。 张姐微微抬头,重新扶着老太太往楼上走。 “这条规矩以后就废了吧。”顾老太太沉声道。 张姐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 “可是就算有这条规矩在,顾息靳在公众场合也没称呼过凌浅为顾太太吗?” 张姐摇摇头。 顾老太太皱眉,顾息靳可从不是一个听话的主。 从顾息靳来到顾家后,她说的每一句话顾息靳从来没有听过,除了一件事外。 ......... 今天一大早,京市中心医院住院部外围了整整一圈媒体,导致救护车都没办法进出。 最后是周淼的经纪人出面解决的。 可这一出面,虽然解决了拥堵的问题,但是彻底暴露了周淼的位置。 她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上带周淼来医院的时候,没发现够狗仔跟拍,为何今天一大早消息就泄露了。 白色的病房内,一位戴着医用口罩的男人,黑色碎发刚刚好遮住眉眼,脸上带着笑意,没有丝毫攻击性。 躺在病床上的周淼其实早就醒了,趁坐在沙发上的人并没有注意她,打量了一番。 是帅的。 好看的帅。 虽然看不清脸,但房间里坐在沙发上那人,手里拿着一块老旧的怀表,随意晃动着,眼睛看了悬在空中的怀表,晶莹剔透,显得有些空灵。 周淼收回视线,把眼睛闭上。 顾息靳没来,她是不会醒的。 他说了,今天早上会来看她的。 坐在沙发的上的人,起身,白色的西装配上医用口罩,给人一种是这所医院医生的错觉。 他缓缓走到周淼床边,把怀表握在手心,让它不在随空晃动。 周淼眉间紧了紧,随后舒展开,嘴角上扬。 周淼眼睛睁开的瞬间,轻声开口道:“你来啦。” 可房间里,除了面前那个人再无别人。 她眉间一皱,可她刚才分明闻到了顾息靳身上独有的檀香味。 不对,味道是一样的,但是少了点什么。 “你是谁?”周淼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小姐好像没病。” “我有病没病跟你没关系。” “哦?” “顾息靳可是用很大的代价换来我这一次出诊呢。” 男人的声线很轻很轻,给人一种玩笑的错觉。 但周淼知道,这不是玩笑。 因为昨天晚上在顾息靳离开后,经纪人同她说过,顾息靳今天会给她找一名世界着名的心理医生来治好她。 “所以,你是息靳请来的人?” “是的。” “那你治吧。”周淼说。 “治不了。” “什么意思?” “小姐,你没病,怎么治?” “治不好是你医术不行,扯我身上做什么。”周淼有些恼怒,没好气的说。 男人握着怀表的人手松开,一枚老旧极具古典气息的怀表落在周淼眼前。 “你没病。” 周淼见面前的人如此笃定,心里有些发虚。 恰好经纪人进门听到这句话后,欣喜若狂。 “医生,你的意思是说,周淼没事,她没有失忆是吗?” “失忆?”男人顺着经纪人的话说,挑眉摇摇头,“没有。” “你胡说八道什么,给我滚出去。” “周淼,顾先生来了。” 经纪人的声音很低很低,但站在一旁的男人还是听到了。 他并没有很意外。 周淼瞬间收敛情绪,摆出一副温柔大方的模样坐在白色的病床上,苍白的脸配上这医院的白色主调,倒显得有种病态美。 “周淼,你别装了。”熟悉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周淼错愕,看到来人是嘴角抽搐着扯了下。 第两百零一章 他是爱我的。 “你怎么来了?”周淼语气很淡。 站在她身边的经纪人表情瞬间愣住。 刚才周淼的表情显然很期待的样子,为何,现在脸上没见一点喜色。 “你果然......”顾慕言的话没说完,眉梢上挑满是不屑。 “果然什么?”周淼直接怼了回去,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失忆的状态。 “果然是装的。”顾慕言身体半倚着门框上,淡淡道。 周淼神色一顿,知道自己暴露了,全然不顾站在病床边的经纪人一脸震惊的表情,直接下床径直走到顾慕言面前。 “上次宴会上你问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周淼这话几乎脱口而出。 经纪人本就张大的口,张的更大了。 这是什么情况。 经纪人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医生,神色收敛,朝她招招手,指了下门口。 房间里只剩下周淼和顾慕言。 经纪人把房门带上,站在门口。 顾慕言手指轻轻敲了几下,半倚着门框的身体站直。 “你想好了,现在回答我。”顾慕言的声音很淡,但沉稳很多。 他不想周淼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做决定。 这可能对于他们之间,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是。” 顾慕言紧绷的肩膀往上提了下,随即松了下来。 “你说吧。” 周淼见到顾慕言这幅模样,气消了一半。 “我们没可能。” 顾慕言看着周淼的眼睛几秒,垂眸看着地面,“哦。” “周淼,是我们先认识的啊。”顾慕言抬头,看着周淼的眼神,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喉间发着颤。 “喜欢上一个人不分先来后到。” “不对,是爱情不分先来后到。”周淼眉梢上扬,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周淼脸上的表情被顾慕言尽收眼底。 她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和好看的笑容,真美。 但不是为了他。 是为了另一个人,可真讽刺。 周淼,你爱他?顾慕言问。 他不甘心,顾息靳没道顾家的时候,他和周淼经常被大家开玩笑说两人以后长大会结婚。 他几乎和周淼形影不离。 可,顾息靳来到顾家之后一切都变了。 周淼开始和顾息靳接触,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是,我爱他。”周淼答道。 顾息靳好似悬在心口的一颗石头猛地往下砸去,竟笑出了声。 他避开周淼的眼神,开玩笑道:“可他不爱你呀。” 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站在门口的经纪人心间一颤。 她离顾慕言仅一门之隔。 顾慕言刚说出的话被站在门外的她听了进去,除此之外,还有重新半倚着门上的身体微微发颤。 心底有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顾慕言喜欢周淼。 她抬起双手遮住自己的口,生怕自己脱口而出。 众人都只知道顾息靳喜欢周淼,周淼也喜欢顾息靳。 可顾慕言怎么会喜欢自己兄弟的女人呢。 太复杂了。 “他是爱我的。”周淼一字一句反驳道。 “周淼,你别自欺欺人了。” “什么叫我自欺欺人,你对我和他之前的感情又知道多少,凭什么说他不爱我。”周淼激动地说。 “你觉得呢,你问问你自己的心,顾息靳真的爱你吗?” “你也真的爱他吗?”顾慕言没顾周淼的情绪有多激动,直接说道。 “你给我滚!”周淼瞪着他,抬手指着他。 “哦。那我怎么滚,躺着还是走着,还是带着你一起滚呀。”顾慕言眨了下眼睛,犹如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滚一般问她。 第两百零二章 顾息靳的夫人 周淼眉间松动,哭笑不得。 顾慕言一向都是说话没个正形的人,上次宴会上,周淼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当然,她也没想到今日顾慕言会再次提起。 可刚刚见顾慕言严肃的模样,分明是认真了。 现在见到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轻松的顾慕言,嘴里说着玩笑话,她竟分不清刚才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了。 “你自己走着滚就行。”周淼脸别过一旁,没再看他。 顾慕言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坐在门口一身白衣的男人,轻轻拨开上衣口袋,轻轻把怀表放到心口处的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把白色西装扣好。 “他猜的果然没错。” “什么意思?”顾慕言皱眉问。 “你今天来是顾息靳打电话让你来的吧。”男人问。 “是的。” “你喜欢她。” “何书,你收起你这副一脸看透我的嘴脸,我看着烦。”顾慕言说。 “我本来就可以一眼看透你呀。” “哦,当然,还有他。”何书轻笑着,淡淡道。 “看透了还问干什么,你作为心理医生的自信呢。”顾慕言瞥了眼何书,有些不屑。 “何书,你作为世界顶尖的心理医生,难不成就整天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我不觉得无聊,你是病人,她也是病人。” 何书脸色一沉,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松弛,“他也是病人。” 顾慕言感受到何书声线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穿休闲装的男人扶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女人正往病房走。 何书收回目光,唇角扯了扯,“走吧,送我去顾家。” 顾慕言听到何书的声音,收回视线,眉间一皱。 不知为何,刚才的两个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顾慕言回过神来,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一双眼睛正在打量自己,着实吓了一跳。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该不会是被女神拒绝,伤心欲绝了。” “我呸,何书,你对顾息靳一脸正形,对我怎么这么跳脱。” 何书神色一变,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黑色高定皮鞋双双在医院地面敲击出的声音,淹没了何书的一句话。 嘈杂的场所,没人听见。 “他不一样,他病的太重了。” 车停在楼下。 何书坐在副驾驶上,“你没开车来吗?”顾慕言侧头问。 “没。”何书耸着肩,摇摇头。 “去哪?” “去哪刚不是跟你说了吗?”何书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这人刚刚还真没把他的话听见去。 “去顾家。” “去我家干嘛,我家有病人吗?”顾慕言问。 “有。” “谁?”顾慕言正色道。 “别问了,去了就知道了。” “不行,你说了才能够带你去。” 家里总共就几个人,除了顾息靳以外,更有可能的人就是奶奶。 可奶奶从来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为什么要让何书去顾家。 难不成是顾息靳又犯病了。 可顾息靳早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人还是清醒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看何书的表情,从来医院的那一刻便知道要去顾家,想来,不是顾息靳,也不是奶奶。 那会是谁? “顾息靳的夫人。”何书说。 “哦,你说的是凌浅?” 顾息靳的夫人原来叫凌浅啊。 第两百零三章 原来你也有怕的人啊 何书说到凌浅的名字时,太过顺口,好像在提起一个故人一般,顾慕言不禁发问:“怎么?你认识?” 何书笑着摇摇头。 “不认识。” 顾慕言没再追问。 车稳稳停在顾家门口,何书推开车门,缓缓走到后备箱处,打开后备箱门。 顾慕言把车窗摇了下来,人没下车。 “我走了。” “都回家了,不进去看看?”何书手里拿着医药箱,走到车窗边。 “不了,没心情。”顾慕言说完,把车窗摇了上来。 黑色的车玻璃,瞬间隔绝了他脸上的神情。 何书望着车尾叹了口气,摇摇头,走进顾家大门。 偌大的顾家别院,门口无人迎接,连花园里连一个打理的人都没有。 何书慢慢走到顾家门口,抬手正欲敲门时,听到右边座椅上有一道黑色身影。 视线的余光仅看了一眼,他便知道此人是谁。 抬起的手放下,侧身慢步走到座椅旁。 盯着斜躺在座椅上的男人,唇角微勾,眉梢上调,轻轻踢了下座椅脚。 座椅上的男人发出一阵闷哼声,原本紧皱的眉攥地更紧了,脸上多了一丝不耐。 “谁呀。”清冷的声音十分不耐烦。 双眼睁开的一瞬间,男人本能地往座椅靠背上抵,下意识的防备。 “顾息靳,你怎么见到我还是和之前一样。”何书说。 他的声音很温柔,但传进顾息靳耳中十分刺耳可怖。 这样温柔的声音出现在哪都可以,但千万不要出现在他的耳中。 顾息靳站起身,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下,“谁让你来的?” 何书从顾息靳语气中听出了不满。 但他也不恼。 记得之前第一次上门到顾家为顾息靳看病,顾息靳十分抗拒,并要求,没有他的允许,何书不能直接上门。 至此,每次顾息靳都是到他的私人诊所看病。 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来了。 好像快十年了。 “受顾老太太之拖,来给你夫人看病呀。”何书笑着回道。 “凌浅?” “是的。” 顾息靳听到何书的回答,沉思了会,“那你快进去吧。” 说完,抬退正欲往顾家大门处走去。 何书注意到顾息靳脚步有些虚浮,上前几步跟了上去,“一起进去吧。” “不了。”顾息靳拒绝道。 “怎么,你是怕我,还是怕顾家大门里面的人。”何书问。 “我不想去,没什么怕不怕。” “哦?我看你这幅狼狈的模样,好像是在顾家院里待了整整一晚上,这么冷的天,难不成是被你夫人赶出来了?” 顾息靳没说话,但不知为何,何书一口一个你夫人,让他心底安心不少。 许是他周围没有一个人这样去称呼凌浅。 “走吧。”顾息靳淡淡道。 何书转身,朝着顾家门口走去,顾息靳跟在他身后,始终隔着一步的距离。 张姐开门,愣了会,看到站在何书身后的顾息靳立马迎了上去,“顾二少爷,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顾息靳一般来顾家的时间很固定,基本都是晚上。 除非有事要办,不然不会在中午的时候回来,就算要回,也会提前打电话通知。 “刚好在附近,顺道来看看。”顾息靳简短几句便搪塞过去。 张姐伸手示意何书进去,“何医生,快里面请,请直接上二楼。” 张姐引着何书往二楼走去,顾息靳依旧跟着。 脚步依旧虚浮。 “顾老太太,何医生来啦。”张姐站在书房门口敲了下门。 “快请他进来。” 书房门应声打开。 何书走进书房,放下药箱。 “何医生,你来看看,凌浅母亲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不认识自己女儿了呢?”顾老太太说。 何书看着满脸焦急的顾老太太,又看了眼坐在顾老太太身边,双手握着的女人身上,笑着问:“你就是顾息靳的夫人,凌浅吧?” 凌浅错愕,愣了会,点点头道:“嗯。” 顾息靳从门口走了进来,把书房门关上。 凌浅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何书站在凌母面前,打开医疗箱,简单做了个检查。 他示意凌母躺下。 凌母侧头看了下坐在角落里的许子墨,许子墨轻轻点点头,凌母才缓缓躺下。 在这整间屋子里,凌母如今只认识许子墨,其余的人她都觉得很陌生。 “请您缓缓把眼睛闭上,深呼吸,放轻松。”何书说。 顾息靳走到凌浅身边,这才发现许子墨居然也在这,自然下垂的手瞬间握紧。 凌浅,你就这么着急吗? 离婚证都没领,就已经把人领到顾家来了。 “请你放轻松,深呼吸。”何书重复道。 许子墨伸手拍了下凌母的肩膀,轻声道:“伯母,您放心,我一直在这陪着您。” 凌母听到许子墨这句话,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何书从白色西装口袋里拿出那枚老旧的怀表,握在手心。 “您缓缓把眼睛睁开,看着我手里的东西。” 凌浅眉间一皱,医生手上压根就没什么东西,要看什么呢。 凌母把眼睛睁开的一瞬间,何书握在手心的怀表瞬间悬在空中,在凌母的眼前摇晃。 顾息靳见到这个场面,整个人神经瞬间紧绷,好似接受心理治疗的不是凌浅的母亲,而是他。 他烦躁地扯着脖颈间的领带,不知为何,竟觉得喘不上气。 凌浅听到身旁的动静,“顾息靳,我妈妈在接受治疗,你要是不想待在这,就请你出去。” 她的声音很小,但房间里的人都听见了。 许子墨缓缓起身,走到顾息靳面前,低声说:“顾总,要不我们出去等。” 顾息靳的视线从何书手里的那块怀表中抽离出来,缓过神,跟着许子墨走了出去。 他确实不适合待在这。 书房门打开又被关上。 “顾总今天精神有些不好,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许子墨说。 “不劳许总费心了。” “许总,你不觉得你没跟顾家的人打过招呼就进别人家门,很冒昧吗?”顾息靳冷声道,脸色铁青。 “哦,顾总怎么知道我没打过招呼呢?” “我昨晚就跟凌浅打过招呼了,今天要过来陪伯母治病的。” 许子墨说的很自然,仿佛陪凌浅母亲治病是他应当做的。 “许子墨,你别挑战我的耐心。”顾息靳舌尖抵着下颚,视线凝着他,警告道。 “我可不敢,来京市之前我便听说顾氏集团的顾二少,是个惹不得的角色,我怎么可能往枪口上撞呢。”许子墨双手轻轻往上一抬,手心面向顾息靳。 顾息靳见他识趣,紧皱的眉间松懈了半分。 许子墨缓缓走到顾息靳身边,垂头,眉梢一挑,沉声道:“不过,京市首富,高高在上的顾总,原来也有怕的人啊。” 许子墨的声音很低,但顾息靳听到很清晰。 和刚才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带着调戏和攻击。 顾息靳呼吸乱了半分,恐怕刚才他的异样被许子墨发现了。 第两百零四章 果然,是属猫的。 顾息靳慌乱的情绪转瞬间消失。 他果然不简单。 从第一次遇见许子墨的时候,他就对这个人有着莫名的敌意。 果然,这个人并不像表面那般温柔和善。 “是人就会有害怕的东西。” “难道许先生没有?”顾息靳问。 许子墨神色一顿,眉梢一挑,眉间微皱,“当然有,我害怕失去凌浅。” 站在顾息靳面前的许子墨,声音很淡很淡,但却极具攻击性。 让他觉得十分刺耳。 “许子墨,你这样直接称呼我夫人的名字,不合适吧?” 顾息靳用手扯了扯胸口的领带,不知是早上出门时领带系得太紧,让此刻的他胸闷得很。 “哦?” 许子墨往后退了一步,把走道的空间重新空了出来。 他盯着地面,脚底在地面黏了下,抬头直视着顾息靳。 “顾总,凌浅在你身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自己心底没点数吗?” 顾息靳眉间一震,唇角扯了半分又拉了回去。 凌浅在他身边过的不好吗? 他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操心。”顾息靳说。 顾息靳的音量不大,显得有些心虚,毕竟这么久了,他好像从来没问过她,在自己身边过的怎么样。 “我是凌浅的哥哥,我不该操心吗?”许子墨反驳回去。 顾息靳舌尖抵着下颚,这人是听不懂话吗? 他双手握拳朝着许子墨走去,“要么,你就一直做凌浅的哥哥,要么,你就从京市消失。” 顾息靳声音压得很低,空荡的走道上一道风刮过,气氛有些压抑。 许子墨轻轻抬眼看了下顾息靳,半倚着墙壁,完全无视着面前这个将要情绪失控的人。 “凌浅现在要和你离婚,如果我把今天你跟我说的话告诉她,你觉得她会不会毫不犹豫地跟你离婚。” 许子墨的声音很轻很轻,却说的异常坚定。 顾息靳瞬间烦躁得很,许子墨眼神里的笃定让顾息靳觉得讽刺。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笃定过,就算是在凌浅疯狂追求自己的时候。 他把视线挪开,抬手揪住许子墨的领口,发狠道:“许子墨,你敢威胁我。” 许子墨没说话,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反而因为他的发怒有些兴奋。 顾息靳察觉到不对劲时,手已来不及松开。 “顾息靳,你干嘛!”凌浅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一把掰开他揪住许子墨衣领的手。 “许子墨是我的朋友,他来顾家,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凌浅站在许子墨身前,质问顾息靳。 因为母亲的事情已经麻烦许子墨很多次了,这次本来他就是帮忙把母亲送过来,没想到刚出书房门便看见,顾息靳一手揪着许子墨的领口,另外一只手握拳,作势要打上去一般。 顾息靳看见凌浅的表情,想要辩解的话卡在喉头,始终没能说出来。 “这是顾家,我想怎样便怎么。”顾息靳往后推了步,脚抵着书房门。 “顾息靳,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京市首富就很了不起,一直高高在上很爽,是吧。”凌浅瞪着眼,护在许子墨面前。 顾息靳看着凌浅在自己面前如此护着一个外人,嘴角一扯,冷淡至极的话脱口而出:“对,我就是了不起,我就是高高在上。” “怎么了?”尾音拉得很长,像一个统治者俯视着奴仆一般。 凌浅没说话,拉着许子墨的手腕,一把推开站在斜前方的顾息靳,走下楼。 顾息靳嘴角扯了扯,一抹苦笑挂在脸上。 终究是心不对口。 看着凌浅消失在走道的背影逐渐远去,垂眸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抓痕。 果然是属猫的。 第两百零五章 要不,放下吧。 顾息靳许是注意力都在凌浅身上,没听到书房开门的声音。 “要不,你还是放下吧。” 顾息靳挂在嘴角上不经意的笑意瞬间僵住。 他双手下意识握拳,转身,往后退了几步,与刚从书房出来的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周淼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顾息靳岔开话题。 “你第一次求我办事,我当然会给你办好。”何书说。 何书原本打算把周淼装病的事情告诉顾息靳,可随后一想,没有必要。 顾息靳恐怕根本不在意周淼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凌伯母怎么样了?”顾息靳本能的避开何书的眼神。 好似,只要对视上一秒,他心里那个黑匣子里的怪物就会被放出来。 “情绪暂时稳定,需要配合治疗。” 何书说。 “具体是什么原因?”顾息靳紧接着问。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患者受了很严重的刺激,并且是连续性刺激。”何书正色道。 “那何医生你知道我妈妈到底是受了什么事情的刺激吗?”凌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附近,恰好听到了顾息靳和何书的对话。 “凌小姐,我正好有关于这方面的问题需要问你。”何书看着刚刚走近的凌浅说。 声线依旧温柔。 “何医生请问。”凌浅说。 昨天许子墨来找她,在车里说了目前母亲的情况。 许子墨请遍整个京市权威的心理医生,来看过之后,都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作罢,没有提任何意见。 只有其中一位心理医生提到一位全球享誉盛名的何医生。 但何医生一 般不会随便给人看诊,在京市,他也仅为几位病人看病,其余的人基本上请不到他。 昨天琬姐说要请一位心理医生过来的时候,凌浅根本没想到会是何医生。 想来何医生是有办法只好母亲的,凌浅心想。 何书依旧站在那没有开口,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顾息靳,又看了下凌浅。 凌浅瞬间明白了何医生的意思。 “何医生,我们出去谈吧。”凌浅说完,微微侧了下身体。 "好的。"何书应道。 凌浅才迈出半步,就被人拦住。 只见顾息靳高大修长的身体挡在凌浅面前,沉声道:“在这说不行吗?” 清冷的声线往凌浅耳中钻,熟悉又冷漠。 “为什么要在这说?”凌浅轻轻抬眸,反问 道。 顾息靳蹙眉看着凌浅的脸,喉头上下滑动,想要说出的话到嘴边又再次咽了下去。 顾息靳嘴角一扯,最终吐出一句生硬强势的话, “你现在还是我夫人,我有权知道关于你和伯母的一切。” 凌浅眉梢微挑,双眼直视着顾息靳,脸上浮起一丝嘲讽。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依旧高高在上地挡住她的去路。 她只是想换个没他在的位置,跟何医生好好谈一谈母亲的病情,仅此而已。 “夫人?” “顾息靳,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你什么时候称呼过我为顾夫人?” “如今倒想起来搬起这个称呼来限制我的行为了?” 顾息靳神色一顿,看着凌浅慢慢浮上脸庞的嘲讽,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他和凌浅结婚 之后的种种如短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放映着,好像从来一次,他称呼过凌浅,为顾夫人。 没有一次。 脑海里一直绷直的弦,在这一刻闪了会,断掉。 顾息靳垂眸,避开凌浅尖锐的眼神,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从结婚起,他确实没有在任何一个时刻称呼过凌浅,顾夫人。 起码在凌浅在场的公众时候也没有过。 他慢慢挪动脚步,从凌浅面前退至一旁。 凌浅抬脚往楼下走去。 在打开顾家大门的一瞬间,许子墨跟凌浅并排走了出去。 顾息靳在凌浅下楼时,视线一直跟随,大门打开刺眼的光进来,随后关上。 人就这样从自己眼前消失。 顾息靳心里莫名的慌张,他好像抓不住她了,好像真的抓不住了。 第两百零六章 他只想一直活在有凌浅的世界里 顾息靳站在走道处,注视着紧闭的顾家大门。 心脏仿佛一只大手握着,难以喘息。 “你站在这干什么?”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顾息靳紧握的双手松了下,死死盯着大门的眼神一顿,转为淡然。 “没什么。”顾息靳斜眼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顾慕言淡淡道。 “想追出去就去追吧。”顾慕言视线落在站在自己前方的人半握着的手上。 顾息靳微微侧身,再次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望着车外,云淡风轻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到这样的回答,顾慕言眉梢微挑,意料之中。 缓缓走上前,轻轻拍了下顾息靳的肩膀,“我们都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了,不用装。” 顾息靳把望向 窗外的视线收回,猛地侧了下身体。 顾慕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 他笑着摇摇头,慢慢走下楼。 顾慕言好像意识到自己和周淼已经不可能了。 可这又怎么样呢,他还是喜欢她。 不管怎样克制,怎么一次次被推开,他都会再次被她吸引,想要靠近。 他不想顾息靳,和他一样,错过一个后知后觉爱上的人。 顾慕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顾息靳转身,走进书房。 迎面撞上坐在沙发上的顾老太太,明亮的眼睛瞪着他。 “你瞪着我干嘛,越瞪我越心虚。”顾息靳避开老太太的眼神,走到凌母身边。 “你还知道心虚,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这段时间我不是让你不要来顾家,跟凌 浅一些自己的空间吗?” “你把她逼急了,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跟你离婚,你觉得你还会有希望吗?”顾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说。 这样的孙子,真是教都教不会,反而一直往枪口上撞。 真是蠢得很。 “已经没希望了。”顾息靳垂眸看着地面,轻声回道。 声音很轻很淡,坐在沙发上的顾老太太说:"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啊?" 顾老太太望向他,眼底充满着不耐烦。 顾息靳侧头看向她,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听见了。” 本就不笑的人,如今在自己面前笑的实在是瘆人,顾老太太收回视线,摆摆手,“你听进去就好。” “你的病好点了吗?”顾老太太转移话题。 顾息靳浑身一震,他心尖一颤。 “问你话呢,刚好何医生来家里了,要是没好,你顺便去看看。”顾老太太说。 顾息靳继续沉默。 手心半握着,原本不热的房间,却发着汗。 唇瓣颤动半分,他神色四处闪躲,“好多了,不用麻烦何医生了。”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清楚是不是真的好多了。” “有病还是要积极治疗,为你自己着想,也是为了凌浅。”顾老太太说。 她回国之后,找何医生询问过顾息靳的状况,虽然关于病人的隐情何医生不能完全告知,但何医生还是把顾息靳目前的状态跟她说了。 近几年复发的少了,但最近复发的次数多了。 主要是顾息靳一直不配合治疗。 站 在凌母身旁的顾息靳,深深吸了口气,唇角有些发白,“顾老太太,我的身体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 她知道顾息靳说这话就是为了敷衍她。 可一个之前会直接选择沉默的人,如今能张口敷衍她,也是好的。 “有些心结,结开了,你才能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你在这好好照顾凌浅的母亲吧,我回房休息一会。”顾老太太站起身,抬手揉着太阳穴。 站在一旁的张姐眼疾手快地上前扶着顾老太太,走出房门。 窗帘拉上的房间里,如同一个深渊。 顾息靳置身中这个深渊内,顾老太太的话一直盘旋在脑海中。 他不想开始新的生活,他只想一直活在有凌浅的世界里。 第两百零七章 没兴趣 可,天不遂人愿。 / 顾息靳走出书房的时候,正好撞见凌浅同许子墨一同上楼。 许子墨走在外侧,凌浅在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 他注意到,凌浅相比刚才出去时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 顾息靳收回视线,单手插兜,慢慢走下楼。 他与许子墨擦肩而过之际,凌浅的目光始终落在许子墨和何书身上,分不出分毫在他身上。 一种陌生的感觉像顾息靳袭来。 第一次,在人群中,他被凌浅忽视。 心揪起,猛地往下坠。 熟悉的身体落在身后,余光再也扫不到。 忽地,肩头一沉。 顾息靳眉眼一松,坠到深渊的心像被一只温暖的手慢慢捧起一般,重新恢复跳动。 “顾总。” 顾息靳听到背后的声音 ,身体瞬间僵直。 不是她。 心猛地摔在地面。 冰冷、破碎。 顾息靳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没回头。 “什么事?” 森冷的声音仿佛刚从冰窖里传来一般,寒气刺骨。 “你的病,今天需要在顾家看一下吗?”何书问。 这样淡薄的语气,何书不是第一次听到。 在他的私人诊所里,他曾听过千万遍,比这更深寒的声音。 "不用了。"顾息靳说完便走出了顾家大门。 那样的深渊,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 凌浅朝着书房走去,迈出的脚步在听到身后何书口中的问话后,莫名停了下来,下意识秀眉皱起。 “怎么了?” 站在凌浅身侧的许子墨见身边的人满脸愁容,安慰 道:“你不用太过担心伯母,刚才何医生说了,伯母只要积极配合,能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凌浅回过神,朝着许子墨点点头,“是啊,妈妈只要配合,一定能痊愈的。” 凌浅走到书房前,正欲推门进去时,似乎想到什么,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许子墨。 “子墨哥哥,今天麻烦你把我妈妈送过来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凌浅说。 许子墨神色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他明白凌浅的意思。 现在的凌浅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在南城张扬跋扈,从来不会为别人着想的凌氏千金了。 他如果执意要留在这,反而会让现在的凌浅产生负担。 俊秀的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好,伯母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跟我说, 我一直都在。” “嗯嗯,好的。”凌浅答道。 许子墨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在他说出那句话时,他明显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儿,放松了一些。 虽然如今的凌浅会为他着想,可他还是想念那个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凌浅。 许子墨在转身之际,扬起的嘴角落下。 很快便消失在顾家大堂。 何书看着站在书房门口眼神弥散的凌浅,上前挥了挥手,“凌小姐,有心事?” 凌浅听到何书的问话,回过神来,摇摇头,“没。” 转身准备推门进去。 “凌小姐,你难道就不好奇,顾息靳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吗?”何书平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凌浅心底一惊,握着门把的手攥地紧了些。 “没兴趣。” 如 今她和顾息靳马上就要离婚了,他之前的事情和以后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 谈何来的兴趣。 “如果凌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当面问下顾息靳。” 凌浅没说话。 何书说的这句话,简直就是个笑话。 问顾息靳? 她问过顾息靳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她问过顾息靳为什么不相信她,人不是她撞的? 她问过顾息靳,在监狱里的三年,为什么从来没看过自己? 顾息靳什么时候回答的真话。 又或者,什么时候回答过这些问题。 凌浅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轻轻摇摇头,开门走进书房。 何书还没说完的话,被关在门外。 “我不能泄露患者隐私。” 何书抿抿嘴,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双肩耸了下,叹了口气。 第两百零八章 联系 凌浅看着在躺椅上熟睡的母亲,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凌浅好像没见过母亲睡的这样安稳过。 凌浅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推掉剧组的开工仪式,先陪母亲回南城去看看父亲。 可,事已至此,只能希望母亲快点好起来。 对于母亲看自己时,那种陌生的眼神里夹着怨念,凌浅心底很不是滋味。 幸好,何医生说母亲能完全治愈的可能性很大,她也能稍稍放下心来。 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振动。 凌浅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慢慢走出书房。 她推开对面的门, 把卧室门关上,接起电话。 “浅宝贝,你最近在干什么啊,我出院啦,有时间我们聚聚啊。” 电话那头传来郑晓灵雀跃的声音。 “好呀。” “不过最近我没什么时间,可能要等些时候。”凌浅回道。 “那好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吧。”郑晓灵接着说。 凌浅眉头一皱,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毕竟按照凌浅的原计划,在剧组不忙的情况下,她都会抽时间去医院看下晓灵。 可她没想到,来剧组第一天自己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别,晓灵,我现在 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之后去找你,行吗?” 电话那头雀跃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 凌浅还想接着解释,可话到嘴角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告诉晓灵自己最近遇到了不好的事情,难免会让她担心,她本就刚出院,身体不知道有没有恢复好。 “浅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郑晓灵问。 凌浅心往下沉,郑晓灵平时虽然大.大咧咧没个正形,但是自己的情绪很容易被她察觉。 “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所以等我这边处理好了我们再聚,好吗?” 凌浅没有继续隐瞒, 只是自己现在这种状态,还不能去见晓灵。 何况脸上的伤,还没好。 “好。” 电话那头传来郑晓灵的一个好字,瞬间让凌浅放下心来。 她不想见面去解释,自己脸上为什么会受伤,她更不想把前几天自己被羞辱的事情再次复述一遍。 她选择了逃避。 郑晓灵在电话里继续交代了些什么,凌浅没听进去半个字,只是麻木的嗯了几声。 电话挂断的瞬间,双手下意识环抱着自己,明明开着暖气的房间,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刺骨。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些恶心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凌 浅使劲摇摇头,仿佛再用力一些,就可以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忘掉。 可,脸上、身上、心里的伤,是甩不掉的。 就算伤口可以愈合,那心里的呢。 晶莹剔透的眼珠,变得浑浊,清晰的视线,慢慢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凌浅才从情绪里爬出来。 瞥眼看了下放在手边的手机,才发现自己刚才忘了问晓灵身体好点没。 毕竟算起来,她也出院没多久。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凌浅的思绪。 “浅,你妈妈醒了。”顾老太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凌浅眼神闪烁,立马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第两百零九章 那可是一个女孩子的一生啊。 凌浅推开门的一瞬间没顾上和老太太打招呼,直接推开对面书房的门。 书房内算不上明亮。 凌浅站在门口,视线落在坐在躺椅上的母亲身上时,脚步瞬间定住。 她迟疑了。 脚步往前迈了一小步,又收了回来。 上次在车内她的靠近,让母亲如此激动。 这次如果也无端地靠近,会不会让母亲更加反感。 “浅,愣在门口干嘛,进去看看,你母亲刚醒就说要见你呢。”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顾老太太的话落入凌浅耳中,不停往下坠的心停了下来,攥着衣角的手松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朝着母亲走去。 房间里的光线算不上明亮,毕竟何医生在治病的时候,为了保证病人不被外界光线刺激影响治疗,窗帘拉上了大半截。 顾老太太站在凌浅身后,看着她缓缓走近自己的母亲,嘴角微微放松下来,把书房的门带上。 凌浅的心依旧悬着,毕竟母亲可能刚刚和顾老太太对话时,是清醒的状态,还认识自己。 此时此刻不一定。 在顾家花园里,何医生说过,母亲经过这次治疗之后,可能会恢复一定的记忆,也可能重新记起自己,但概率很小 。 凌浅只希望母亲能在何医生的治疗下痊愈,不敢妄想只治疗了一次就可以让母亲痊愈。 “浅,我找你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你了。”凌母站起身,朝着凌浅走着,语气激动着说着。 双手慢慢张开,脚步加快,一把把小心翼翼靠近自己的凌浅抱入怀中。 凌浅双手僵住,不知该落在何处,又或者说,如果落在母亲背后,下一秒是推开,是僭越,是厌恶。 她怕自己承受不了。 “浅,那条路好黑好黑,终于我看到了一点光,然后你就出现在光亮里。”母亲嘴里说着。 抱着凌浅的双手攥得更紧了些。 “我一直在的,母亲。”凌浅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拍了下母亲的后背。 “妈妈,你能告诉我你去南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凌浅问。 凌浅想知道到底是谁,让母亲变成如今的模样。 母亲双手忽地松开,后退一步,和凌浅拉开一定的距离。 脸上开心的表情瞬间僵住,避开凌浅的视线,垂眸看着地面。 凌浅背后温热消失的一瞬间,心脏猛地停顿,见到母亲的神色,急忙道:“妈妈,记不起来没关系的,就当我刚才没问过这件事。” 是她太着急了,太着急想要找出背后的人。 “浅,是妈妈不好。” “是妈妈没有跟你打招呼,自己一个人去南城看你爸爸,我应该等你有时间跟你一起去的。”母亲说话的声音很低很低。 “你不要怪妈妈,好不好?”母亲抬头看着凌浅,黑色的瞳孔里泛着光亮。 “妈,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你每天无时无刻都在想爸爸,但是却一直没能抽出时间陪你回南城看爸爸,都怪我。”凌浅温柔的声线里带着哭腔。 站在面前的母亲察觉到凌浅的情绪,缓缓靠近,拍着凌浅的后背安慰道:“好啦,下次我们商量好一起去看你爸爸,好吗?” 凌浅抿唇,看着母亲,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到南城之后,在你爸爸的墓碑前说了很多很多话,有你小时候的事情,有你长大后的事情,还有我和你爸爸之间的往事。” “一时间说的太多,忘了时间,天黑了下来。”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撑着一把透明的伞不知何时出现在墓地,告诉我,他是你的朋友。” 凌母努力回想着当时在南城的事情经过。 “母亲,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会不会是子墨哥哥 ?”凌浅皱眉问。 许子墨说过,他是在南城碰见母亲的。 母亲摇摇头,“子墨我见过的,就算当时墓地的灯光很暗,但我还是能看清楚,当时来的那人,不是许子墨。” “那是谁?”凌浅急切地问。 “我没见过,只记得,他称呼自己为林先生,听声音很年轻。” “他站在你父亲的墓碑前,说了很多,我唯独只记得一句。”母亲继续说。 “什么话?”凌浅脱口而出。 但她全然没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一股凉意。 “他说,我是凌浅的朋友,之所以是朋友,是因为凌浅杀了我最爱的人。” 母亲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述说一个旁观者的故事一般。 凌浅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妈,我没杀人,你要相信我。” 此刻的凌浅已经无暇顾及说出这话的人是谁了,重点是母亲的信任。 在这个世界上,她仅剩下母亲这一个亲人,当时入狱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只有父亲和母亲始终站在她这边。 这份信任支撑着她度过监狱里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你没杀人,为什么别人会在你爸爸的坟前,说这样的话。”母亲的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冷漠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凌浅。 视线撞上的那一瞬,凌浅心底寒意瞬间涌上心头,双手发凉,浑身发抖。 如果说母亲不认识自己,骂自己是杀人犯,她还可以安慰下自己。 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眼神里没有陌生,只有厌恶和冰冷。 她认识自己,但她却不相信自己。 “妈,我没杀人,我只是...只是...”凌浅声音颤抖着,抓着母亲的手。 “只是什么?” “只是在一个正满十八岁的女生去往成人礼的路上,撞伤了人?” “只是一个参加完国际芭蕾舞比赛的女生,因为你失去了双腿?” “只是什么?” 凌母眼神牢牢盯着凌浅,冷漠的语气反问着。 凌浅哑然。 抓住的手抽了回去,转身走到床边,拉开窗帘。 窗外的天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光没了窗帘的遮挡,肆无忌惮地落在房间的每一处,刺痛着凌浅双眼,她抬手下意识去挡。 “你一句轻飘飘的只是,只是残了,只是失去了双腿?” “你站在阳光下,凭自己的良心说一下,就只是吗?” “那可是一个女孩子的一生啊。”凌母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第两百一十章 崩溃 母亲的话一字一句落入凌浅的耳中。 尖锐刺耳。 凌浅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理智而愤怒地看着她,丝毫看不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病人。 所以呢? 连母亲也不相信自己了吗? 凌浅收回看着母亲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深褐色实木地板上,心尖如钝刀割肉一般,生疼。 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此时此刻,她无从辩驳。 三年前法庭已经宣判了她的罪行。 如今她难道还要像当初一般,求着顾息靳相信自己一样,让自己的母亲相信自己吗? 她不想了。 信任这个东西,原本就不是求来的。 “妈,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凌浅嘴角扯着苦涩,低声道。 她不想再用苍白的文字,去一遍遍说,当年开车撞伤人的不是自己。 太过无力。 “你知道?”母亲继续发问。 “是的。” “那是一条人命啊 ,你轻描淡写的一句,你知道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揭过你的罪行?” 凌浅错愕抬头,“人命?” “什么意思?”她继续追问。 当初被判入狱,她是因为撞伤一个女孩子,虽然后续她知道那个被她撞伤的女孩双腿截肢,但怎么在母亲口中。 成了一条人命。 “被你撞伤的人在你入狱后,死了。” 凌浅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右腿软了下,身体朝着右手边的墙壁倾斜着,立马抬手撑着,才勉强维持着。 死了。 怎么可能。 凌浅唇瓣打着颤,身体止不住颤抖着,空白的大脑里瞬间涌现出当时她从车祸现场醒来看到的一切。 周围的鸣笛声,闪着的灯光让在车内的她难以辨认清位置。 周遭一片刺鼻的血腥味,十分浓郁,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抬头看向车前玻璃时,一位穿着血红色芭蕾裙的女孩子躺在 血泊当中,只有裙摆右下角透着一丁点的白。 血液渗透着衣服的每一个角落,唯独那点白十分刺眼。 纤细笔直的双腿布满血迹,与血泊融为一体,分辨不出原本的样子。 凌浅双手攥紧,额前的汗顺着发丝往下滑,转身冲出了书房。 只留下重重的一道关门声。 她快要窒息了。 在监狱里的每一天晚上,她都会梦到那个鲜血淋漓的现场。 可人不是她撞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车内全部都是她的指纹,连倒在血泊里女孩的身上也有自己的指纹。 当时的她,百口莫辩。 凌浅快步跑下楼,拉开顾家大门,冲了出去,顺着笔直的路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看不见踪影。 “小张,我们快跟上去看看。”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顾老太太刚好撞见这一幕,连忙让张姐扶着自己出门去追。 “顾老,让她单独待 一会吧。”何书说。 “你没看到她整张脸惨白,整个人精神紧绷,像是在崩溃的边缘。”顾老太太急切道。 “所以才说让她一个人待会,如果您过去了,她又该怎么发泄呢?” “难道她会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到您身上吗?” “您去了,她只会更加压抑自己的情绪。”何书不缓不慢道。 顾老太太拧眉,停下脚步,随后坐了下来。 何书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凌浅这孩子,怎么样也不会把情绪发泄在自己身上。 顾老太太长叹一口气。 “她母亲不是醒了吗?为什么凌浅会这样?” “她母亲是醒了,可并不代表会清醒。” “我刚刚唤醒了她母亲失踪时候的记忆,重新身临其境经历一遍,十分痛苦,她会下意识地把别人的说的话当做是自己内心所想。”何书说。 “我猜,应该是凌浅说了什么,触及到阿姨这一块的记忆, 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何书解释道。 顾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双手握拳,视线一直望着顾家大门的位置。 心里惴惴不安。 凌浅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位置。 只能感受到麻木的双腿和钝刀割肉般的心痛。 虽然何医生已经提前跟她说过,自己母亲这次醒来,可能有些话会十分偏激,但这都属于正常现象。 只是,怕她自己承受不住。 毕竟,自己也可以等母亲完全好了之后再相见。 凌浅整个人蹲在地上,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如今,这世界上没一个人相信,那个女孩子不是她撞的。 是啊,一个女孩子的一生没了。 那她呢? 从被判入狱的第一天起,她的一生也没了啊。 “爸,您是相信我的,对吧?”凌浅看着天空,泪水从眼眶滑落,顺着轮廓滑至脖颈处消失不见。 第两百一十一章 陌生号码 一阵寒风刮过,无人回应。 凌浅嘴角轻扯,抬手把眼泪抹掉,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在她进入书房,见到母亲醒来的一瞬间,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寒风吹过凌浅的身体,脸上被风刮的刺痛,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脑海里回荡着母亲刚刚在书房里说的话,“人死了。” 凌浅心往下沉,绣眉紧皱,心尖发着颤。 自己出狱之后,曾私下找了很多次,唯一打听到的消息便是,在三年前,举家搬迁到国外。 可,为什么从母亲的口中得到消息不一样。 人怎么就死了呢? 怎么可能死呢? 凌浅眉头越皱越紧,心底越来越迫切,想要弄清楚这一切。 外衣口袋里发出一阵熟悉的铃声,伴随着振动。 凌浅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定睛看着闪烁的屏幕,按下接听键。 “喂?”她把手机附在耳边。 才刚说出第一个字,手机听筒里便传来机械的挂断音。 凌浅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十分陌生。 正当凌浅想要把手机放入口袋时,手机振了下,屏幕短暂的闪了下,又灭了。 凌浅指尖轻点屏幕,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一条陌生号码传来的 短信。 【想要知道你妈妈是被谁害的就来林霖酒吧。】 凌浅拿着手机的手颤抖着,点进通话记录里。 果然,刚刚打电话的号码和发这条短信的号码是同一个。 凌浅心底泛起一阵声音。 也许这是一次知道真相的机会。 可能这个陌生号码的人真的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 凌浅心想。 她把手机装入口袋,快步往回走。 林霖酒吧,她去过几次,算不上陌生,但仅凭一条短信,如何能知道给她发消息的人是谁。 没一会,凌浅便回到顾家。 “浅,你没事吧? ”顾老太太见凌浅安然无恙回来,脸上也比刚出去的时候好上一些,开口问。 “没事,琬姐您不用担心。” “琬姐,我妈妈麻烦您照看下,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凌浅走到顾老太太身边,故意放慢语速道。 她不能在顾老太太面前表现的太过急切,不然,以老太太老辣的眼光,肯定会追问她出门干什么。 甚至有可能要跟着一起去。 毕竟以她现在的状况,如果急着出门,琬姐一定不放心。 顾老太太眼神一顿,注视着凌浅,声音顿了顿,“好啊,你记得早点回来。” “好的。”凌浅应道。 随即转身上楼换衣服。 酒吧就应该有去酒吧的样子。 凌浅换上一条金色鱼尾裙,在卧室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美艳,掐腰的设计身材尽显。 鱼尾刚好落至脚踝处,遮住腿上的伤痕。 凌浅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的口罩遮挡住大半张脸,当然也遮住了她脸上的伤口。 她缓缓把脸上的口罩摘下,走进化妆间,再出来时,脸上、脖颈处的伤痕早已看不见。 只剩下一张妖艳明媚的脸和白皙的脖颈。 她淡淡瞥过在镜子里的自己,随即走出门。 第两百一十二章 怎么是你? 不管是谁提供的消息,有什么目的,凌浅必须去看看才行。 她简单和顾老太太说了几句便出了门。 顾老天天本来想派司机老李送她去目的地,但转念一想,最近顾息靳和凌浅关系紧张,还是不要把顾息靳身边的人安排到凌浅眼前。 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顾家大门关上。 “顾老,凌浅小姐今天出门有点反常。” “她刚刚冲出去明显情绪失控,可回来之后十分平静,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张姐看着凌浅远去的方向说。 顾老太太眉间一皱,“我心里也不是很踏实。” 站在一旁的何书,摆摆手,一脸轻松地看着满脸愁 容的顾老太太道:“您放心,情绪需要发泄。” “凌小姐,出去发泄一般,可能就会好很多了。” 顾老太太听完何书说的话,心里半信半疑。 “那顾老,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来看凌伯母。”何书接着说。 “好的,辛苦你了。”顾老太太说完,示意让张姐去送何书。 何书笑笑,朝着顾家大门走去,张姐在前面引路。 / 凌浅出门时,天色灰暗,但好在能看清。 到林霖酒吧后,天完全黑了。 凌浅拿出手机付完钱,刚熄灭的屏幕伴着震动声亮了。 她低头看了眼,一条短信。 指尖轻点着屏幕。 【报这个 手机号码,就可以顺利进入酒吧。】 她来的太着急了,在路上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林霖酒吧是需要提前预约才能进去的。 想到这,凌浅被黑色的羽绒服包裹的身体不禁打着寒颤。 这条信息来的太过及时,及时的有些诡异。 可她顾不上这么多了,毕竟酒吧里这么多人,那人就想对她做什么也得看看什么场合吧。 凌浅扫过短信上方的手机号码,和前几个小时的号码完全不同,地域位置也不同。 她把短信记在心里,朝着酒吧走去。 在将要走进酒吧时,酒吧服务员抬手把她放在门外,“预约短信有没有?” 凌浅摇摇头,“有人约 我在这碰面。” “那你让约你的人出来接你。”酒吧服务员上下打量了下站在门口的凌浅。 这女人有股子精致美。 酒吧服务员嘴角轻扯,露出几分嘲讽的意味。 能来林霖酒吧的女人,哪个不美。 凌浅没注意到站在一旁酒吧服务员的神情,也没有打电话,径直说出了那串电话号码。 酒吧服务员神色一顿,刚才嘲讽的神色早已不见,郑重地说了句:“里面请。” 凌浅站在原地愣住,随即跟上。 这一切好像暗中被人安排好似的。 凌浅跟着酒吧服务员上了二楼,在走往电梯处,朝着酒吧的人群里看了看,似乎看到了郑晓灵的 身影。 来不及确认,人已经上了电梯。 凌浅双手放在羽绒服内,攥着口袋边,脸上毫无表情,但心跳出卖了她的紧张。 在来之前她不是没有想过,找许子墨陪她一起。 可发短信的人要求让她一个人来。 “到了,凌小姐。”服务员说。 “好的,谢谢。” 服务员转身,电梯门关上的声音在走道里响起。 凌浅站在包间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包厢里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凌浅推开包厢门,在看到面前的人的一瞬间,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僵住,全然忘了把门关上。 “怎么是你?”她下意识地说了出口。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不明白,顾息靳如今这么在乎你是为什么? 凌浅站在门外时,听到包厢内的声音是女声,心中疑惑泛起。 在顾家别墅门外打电话给她的人,分明是个男人。 为何到了林霖酒吧后,是女人。 握着包厢门的手迟疑了会,最终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相较于走道昏暗的灯光,可正对面的那双白皙纤长的腿在包厢里十分显眼。 凌浅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抬眼看到面前的人右手拿着高脚杯,红酒与她的指甲颜色融在一起,分不清边界。 一张精致的脸上透着些许不屑和傲娇。 “就是我呀,怎么了,你很惊讶?”坐在沙发的女人回应着凌浅推门时的问话。 她看着凌浅眼里的震惊变为静默,招招手,“凌浅,过来坐。” 顺势拍了拍右手边的座位,脸上的表情像招一只流浪狗一般,鄙夷嫌恶。 凌浅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你对你妈妈的事情,丝毫不敢兴趣?”女人脸上浮现一丝不耐,语气里充满不可置信。 凌浅抬头,直直地望着面前那双在昏暗包厢里明亮的双眼,“你最好有。” “当然。” 凌浅松开包厢的门,脱下厚重的黑色羽绒服,走了过去,坐在那人右手边。 女人轻轻抿了口红酒,把酒杯放在桌上,侧眼瞧着凌浅,上下打量。 她微微侧身坐着,抬手勾起凌浅的下巴,指尖顺着凌浅白皙的脖颈往下滑。 “啧啧,前几天影视城外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呀。” 凌浅抬手把她的手拿开,“周淼,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她的声音有些急切,在安静的包厢里暴露无疑。 “切,真扫兴,你急什么?”周淼嫌恶地甩开手,把刚刚偏向她的身体坐直。 手指打了个响指,“没 见客人来了,上酒。” 周淼转而朝凌浅笑了笑,“边喝边聊。” 凌浅嘴角扯了扯,没说话。 只见在包厢最里面,昏暗的视线里一位男人穿着服务员的打扮走了过来。 拿起桌上的酒倒在透明的酒杯里,递到凌浅面前。 凌浅抬眼,正欲接过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了神,惊愕道:“林彦,你怎么在这?” “凌小姐,请。”林彦的头依旧低着,没接话,手里的酒杯端得很稳。 凌浅接过酒杯,想再开口问些什么时,林彦已经转身走到刚来的地方,没入黑暗里。 “你可别问我,他只是我今天恰好在酒吧选中的服务员,我不知道你们俩认识。”周淼漫不经心地说。 “关于我妈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凌浅不想继续在别的话题里跟周淼多费口舌。 “多少?”周淼晃动着酒杯, “一点点吧。” “但你要知道,不是这么简单的。”周淼说。 凌浅眼神沉了沉,嘴角扯了下,她当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什么条件。”凌浅把酒放到桌上。 “还没想好。” “我以为你会说,让我离开顾息靳。”凌浅说道。 周淼脸色顿时一变,随即恢复正常。 原本斜躺着在沙发上的身体坐直,手里的酒杯晃荡着,看着凌浅,“我要的人,从来不需要人让,尤其是你。” “只是我不明白,在影视城的那天晚上,你在车里和那个浑身充满恶臭的男人做了哪些耐人寻味的事情。”周淼眼里充满了好奇,可脸上充满了嫌恶。 凌浅心被刺痛,脑海里的回忆勾起,有些事情拼命想忘记却偏偏忘不掉。 有些事情拼命想记起,却偏偏记不得。 她的心沉了沉,“不犯不着说 这些羞辱我的话。” “三天之内离开京市,如果顾息靳没主动去找你,你永远不要再回京市。” “能做到,我就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情。”周淼说。 “可以。” “不过,我要确认,你是那个今日给我打电话的人。”凌浅说。 条件已出,凌浅必须确认她是不是那个人,知道关于母亲的事情。 凌浅话落,周淼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简单敲了下。 凌浅的手机发出振动,屏幕上显示着一串号码,正好是那个人的号码。 果然,是她。 “三日内,我做到,你把关于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凌浅再次确认。 “当然。”周淼身体往后倒重新躺在沙发上。 凌浅抬脚正欲往外走,“等会。”周淼说。 “凌浅,我不明白,你都快被人上了,顾息靳如今为什么反倒还开始在乎你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凌浅后背紧绷,周淼的声音十分刺耳,一直往耳里钻。 包厢里的声音算不上太大,可她觉得尖锐刺耳,耳边电音的声音瞬间扩大几倍,周淼的声音被十分尖锐的耳鸣声替代。 凌浅眉心紧皱,双手握拳,转身扫了眼斜躺在沙发上的周淼。 随后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刚放在沙发上的黑色羽绒服。 周淼挑眉看着凌浅转身,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近。 周淼眼底满是试探和好奇,她现在想知道这样的话语,能否激怒凌浅。 如果自己受伤了,拍到了证据,刚好以此为理由去找顾息靳。 凌 浅深吸一口气,紧握的双拳松了松,撇开眼拿起沙发上的黑色外套,转身。 周淼有些不可置信。 “我没想到你这么沉得住气,顾息靳可不希望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一个被人上过的。” “周小姐,我有没有被人上过,你好像很清楚,难不成你当时也在车里。”凌浅淡淡道。 “凌浅,那车里分明就只有你一个人,怎么,你想拉我下水。” “既然这样,那车里的事情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请你别在这造谣。”凌浅盯着周淼警告着。 她不介意把这件事捅出去,顺便把周淼一起拉下水 。 周淼看着凌浅的眼神,避开了视线,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凌浅没听清。 本来这件事在发生后,就被人封锁了全部的消息,连杜若明这个人都在百度词条里消失的一干二净。 周淼偏偏在凌浅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提起,用意很明显。 不就是为了一遍遍提醒自己,已经配不上顾息靳了吗? 凌浅嘴角扯了扯,“希望周小姐,以后说话先过过脑子,免得搬起石头砸的是自己的脚。” “我一个毫无名气的十八线演员,爆出这种丑闻无非就是在热搜榜上呆个一两天,不会影响什么。 ” “可,周淼周小姐,你就不一样了。”凌浅的话说的很轻很轻,让人有种毫无攻击性的错觉。 周淼没接话,她当然明白凌浅说话的意思。 至于凌浅是不是最后会这样做,她不敢深想,以她现在在娱乐圈的声誉,她不敢赌。 凌浅把黑色羽绒服外套放在右手臂弯处,转身往包厢门处走去。 距离包厢门一步之远的地方,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还没等凌浅看清眼前的画面,熟悉的声音已经窜入耳中,“浅宝,你怎么在这?” 郑晓灵的声音带着一丝醉意,右手推着门,左手拿着 酒杯,透明的玻璃杯里还有半杯酒。 “晓灵,你也在?” “我们出去说。”凌浅缓过神拉着郑晓灵的手往包厢外走。 这间包厢不同于之前,上次是有顾息靳和顾慕言在,而这次,只有周淼一个人。 况且自己今天是来跟她做交易的,她不想让晓灵知道,担心她。 再者,林彦还在里面,不知道晓灵发现后会发生什么。 距离上次出院没过多久,来酒吧喝酒本就伤身体,要是再受刺激就不好了。 郑晓灵甩开凌浅的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林彦,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换个玩法 凌浅拉着郑晓灵的手停顿片刻,眼神里有一丝震惊。 她原本以为郑晓灵又像之前一样,喝醉酒迷迷糊糊走进了包厢。 没想到,她居然知道林彦在这。 “林彦,我都看见你人了,没想到你这么怂,都不敢承认自己在?”郑晓灵朝着包厢里吼着,推开包厢门的手松开。 凌浅被郑晓灵留在了昏暗的包厢里。 她不想多呆,但此时此刻的情形,毫无办法。 如果说郑晓灵只是单纯发酒疯,还有带出包厢的可能,但眼下的情况,显然是不行。 “吵够了没,这是我定的包厢,不是谁都可以进来 的?”周淼不耐烦地朝着门口看着,淡淡扫了一眼昏暗的角落处。 林彦才缓缓走到门口,他站在郑晓灵面前,神色慌乱。 “晓灵,别闹,这是我的工作,等回家我好好跟你解释好吗?”林彦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站在郑晓灵身边的凌浅还是听见了。 凌浅神色一顿,也劝道:“晓灵,我想林彦肯定是有什么不得不在这的理由,所以,我们先出去,好吗?” 郑晓灵眼神直直地盯着林彦,神色没有半分动容。 “林彦,你不在这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郑晓灵说的话没有半分回旋 的余地。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周淼站起身,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服务员,给你五分钟,把你的事情解决完回到包厢,不然你知道后果。”周淼的声音很淡,但极具威慑。 凌浅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后果是什么,但林霖酒吧这样的位置,作为服务员肯定是有很严苛的要求。 “晓灵,我们出去说。”林彦握着郑晓灵的胳膊,有些哀求道。 郑晓灵别过头,没再看林彦,嘴巴嘟囔着,没说话。 周淼刚刚开口的第一个词就已经说明了林彦在这的原因,她没必要在这闹得这么 难堪。 凌浅见状,重新拉开包厢大门,扶着郑晓灵往外走。 “凌浅,我反悔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凌浅脚步定在原地,松开了扶着郑晓灵的手。 眼前走道上的光,重新被门关在包厢里。 “你什么意思?”凌浅转身看着周淼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看到你朋友的样子,突然对于刚才的交换条件想反悔了。”周淼唇角微勾,笑着说。 “跟我朋友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话直说。” “好呀。”周淼答道,指着桌面上的一排排酒杯说:“你把这些酒喝光,我就再考虑一下告诉你 母亲的事情,怎么样?” 凌浅嘴角一扯,眉心紧皱。 再考虑一下,什么意思? 刚才达成的协议全部作废吗? “你什么意思?”凌浅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突然想换个玩法而已。” 凌浅看着周淼脸上的神情,玩法,果然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论什么场合下都是有权利换个玩法的。 就像顾息靳一样。 “怎么玩?” 凌浅看着桌面上早就摆满的酒杯,她不想白走一趟,既然来了,事情她必须知道。 “你喝完这些酒,我就告诉你,你妈妈的事情。” “就这样?”凌浅问。 第二百一十六章 酒我替她喝 凌浅总觉得,周淼刚刚叫住她,就仅仅是换了这样一个交换条件。 对她而言,喝酒根本不算什么。 在凌浅没入狱之前,她常年混迹酒吧、饭局以及各种酒局之间,区区几十杯酒又算的了什么。 周淼皱眉抬眼看着面前一脸坦然的凌浅,心中困惑。 这些酒可是林霖酒吧最烈的酒,凌浅就这样无所谓地扫过一眼。 恐怕只是装做无所谓吧。 周淼嘴角轻轻扯了扯。 “当然不止这些。” 周淼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点了点台面下的隔层。 凌浅透过透明的玻璃台面,眼神顿了顿。 她从刚进酒吧时没注意到的可真不止桌面上的酒,甚至还有桌面底下一排的酒。 换任何一个人来,都喝不完这桌上桌下的酒啊。 “底下这些也都算上。”周淼挑眉看着她。 凌浅身形一愣,脸上的表情僵住。 当时凌氏集团没倒闭,凌浅酒量不小,但也仅限于少数几个人知道。 如今入狱三年,出来也没喝过这么多酒,自己的酒量到底还是不是和三年前一样都不好说,更别谈桌面隔层的酒了。 周淼见凌浅没说话,“怎么,不敢了?” “不敢了就走吧,交易作废。”周淼继续说 。 凌浅视线落在周淼身上,微微带着笑意的脸上藏不住的得意。 凌浅似乎明白了,从一开始她进入这间包厢内,周淼早就准备好了这些等着她。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她得到自己母亲的消息。 “我没说不敢。”凌浅说。 周淼眼神里闪过一丝差异,很快消失,抬手做了下请的手势,顺势拿过原本放在她面前的红酒杯,摇晃着。 凌浅走了过去,放下手里的黑色羽绒服,看着摆满桌角的酒杯。 “我也有个条件。”凌浅一字一句道。 周淼拿着红酒杯侧眸道:“什么条件?” “所有的酒喝完,你需要兑现你的承诺,关于我母亲你所知道的信息。” “好啊。”周淼说。 周淼右手拿着红酒杯,缓缓摇晃着,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凌浅身上。 凌浅坐在沙发上,桌面上的酒一杯又一杯下肚。 酒精一次次过喉,每一次都是对凌浅酒量底线的试探,酒精充斥着口腔,大脑始终保持着该有的清醒。 她不能醉,也不敢醉。 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得到母亲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原因,哪怕是一丁点信息也好。 桌面上的酒已经喝了大半,还剩下三杯。 凌浅每喝一杯都会 用指甲狠狠掐自己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 酒精的味道刺激着她的每根神经,扰乱她的思想,头也变得越来越重。 面前突然出现一道光,有些刺眼,艰难维持着大脑清醒的凌浅知道,这是包厢的门被打开了。 突然,拿着酒杯的手空了,面前一道黑色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眼前的眉眼十分熟悉,但凌浅不敢认。 这张脸曾经长达三年出现在她的梦中,她怕这是梦。 只要自己开口或者碰一下,就像往日的梦一样,醒来一切都回到现实。 “我替她喝!”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就这么比不得? 周淼扬起的嘴角定在脸上,神色差异,目光从惊讶转为嫉妒。 她放下手里的酒杯,视线依旧定在那高大的身影身上。 曾经那高高在上的人,何时替别人喝过酒。 况且还是在他最讨厌的酒吧里。 凌浅身形不稳,看不清面前的人,只听到那句熟悉的话。 她强撑着身体,指尖掐着虎口,想让自己的意识再多清醒些。 可奈何,依旧看不清来人。 她摇摇头,“不用了,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帮忙。” 站在她对面的人,全然没把她刚刚说的话听进去,从她手中抢过酒杯。 紧接上桌面上的酒被 喝的一干二净。 “还有吗?” “顾息靳,你变了。”周淼眼神里写满不可置信、嫉妒还有愤怒。 “还有吗?”顾息靳再次重复道,声音比刚才冷了许多。 周淼对上顾息靳眼神,心尖不禁一颤,眼神里除了森冷再无其他。 他全然不在意自己刚刚说出的那句话。 周淼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指尖轻轻敲了下空掉酒杯下方的酒瓶。 “下面也是。”周淼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让顾息靳看出自己声音早已发颤。 "你同她交易了什么。"顾息靳看着台面下的酒杯,皱眉道。 顾 老太太只同他说,今晚凌浅盛装去了酒吧。 可没跟他说,凌浅是来酗酒的。 这样的可能唯一只有一个,就是她和周淼做了交易。 顾息靳眉间松了松,悬在心里的石头缓缓落下,幸好。 幸好交易的人是周淼,不是别人。 “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周淼冷声道。 对于顾息靳的询问,她心里不是滋味,故意冷着语气。 "酒我替她喝了,交易内容我没有资格知道吗?" “你确定你想要知道?”周淼抬眸,挑眉问。 凌浅听着身边两人的对话,唇瓣微微张开想插入话 题,可奈何酒精充斥着大脑,瞬间占据理智。 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你说便是。” “凌浅来找我打听,当年她找了整整三年的人。” “谁?” “具体名字不我知道,只知道凌浅叫他小溪。”周淼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 顾息靳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这个名字太熟悉了,熟悉到顾息靳在听到周淼说到这人的一瞬间,想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顾息靳视线落在醉倒在沙发上的凌浅,黑色大波浪的卷发遮住她一般的侧脸,但还是难以掩盖住她原本张扬的美貌。 白皙的脸上透着 因为酒精产生的红晕,视线慢慢下移,脖颈间的伤痕被遮的七七八八。 周淼余光落在顾息靳的脸上,在他听到那个名字后的愤怒,在他看到凌浅时,瞬间收敛,变得温柔了些。 这样的神情,是她第二次在顾息靳脸上看到。 第一次是凌浅入狱前夜,第二次是现在。 周淼下意识去拿桌面上的酒杯,手不禁颤抖着,收回视线。 顾息靳收回视线,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眼底藏着的愤怒让周遭温度瞬间冷了下来。 “凌浅,我就这么比不得?”顾息靳的声音很小很小,不知是想要说给凌浅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们终于在一起啦,小溪。 酒吧包厢里十分安静。 周淼没在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顾息靳的动作。 顾息靳在之前事业没做这么大时,酒局是常态。 可,这就可不是一般的酒。 不仅仅是烈酒这么简单。 顾息靳缓缓走到凌浅身边,隔着一拳的距离慢慢坐下。 凌浅微微皱眉,好似被他坐下时的响动惊醒了。 顾息靳拿出台面下的一瓶瓶酒,依次打开。 刺鼻的酒精味充斥在周围。 之前常年参加酒局,如今十分讨厌这样的味道,更像是讨厌当初无能的自己。 他眉头微微皱起,侧头看了眼醉倒在沙发上的凌浅。 唇瓣上的口红因为酒杯 沾染的不太均匀,艳丽的色泽也失了几分,但格外吸引。 顾息靳俯身慢慢接近,不知为何,身体会有一股莫名的燥热。 他克制着身体莫名的燥热,把视线移开凌浅的唇瓣处,拿起酒瓶一瓶接着一瓶灌了下去。 酒精一次次冲刷着他的理智,回忆涌上心头。 凌浅陪在他身边的三年,一直要的女朋友的名分,他没给。 可凌浅依旧会在每一次的酒局上,帮他一次次挡酒。 凌浅那时的酒量可比他好上太多太多了。 那时候他不懂,为什么一个凌氏的千金小姐能屈尊降贵地一次次陪他出入那些酒局,一次次在他喝的差点吐血的时候挡下他 面前的酒。 他不是没问过,凌浅只是笑笑。 “就算你不愿意做我男朋友,那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曾经凌浅的话让顾息靳沉沦过。 十岁生日,父亲去世,接踵而来的是母亲的抛弃,亲戚的嫌弃,最终在孤儿院过了好几年后,被顾氏家族接了回去。 母亲虽然在这个家里,可他感受不到母亲一丝一毫的爱意。 终于下定决心摆脱顾家时,凌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像一道光一般,照亮他无数日夜。 可那日,他生日,凌浅给他准备生日宴。 这是他十年后第一次生日宴,两人喝着酒,他静静听着凌浅讲述着一些好笑好玩的事情 。 灯光打在凌浅脸上,似乎像今日一般,艳丽的口红淡了许多,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 “凌浅,我有事跟你说。”顾息靳侧身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什么事情?”凌浅半眯着眼,唇角带笑的看着他,眼神有些迷离。 顾息靳眉眼弯了半分,想来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儿有些醉意了。 “我们在一起吧。”顾息靳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凌浅微微斜躺着的身体坐直,如琥珀一般的眼睛里闪闪星星,“真的吗?” 顾息靳轻轻点头。 凌浅撞进顾息靳的怀里,那一瞬间顾息靳觉得自己过了一个完美的生日。 “我们终于在一起啦,小 溪。”凌浅伸手环抱住顾息靳的脖颈。 雀跃的声音刺痛着顾息靳的心脏,他很想推开凌浅,质问她,小溪是谁。 在凌浅接近他时,他调查过,凌浅之前是有一直在找的人,名叫小溪,但查不到任何照片。 他双手握拳,手臂上瞬间爬满青筋,环抱着凌浅的手从她背上挪开,像失了身体供养一般垂落。 他想质问,想刨根问底,想让凌浅把这一切跟他说清楚。 看着周围精心布置的一切,好看的灯光,带着他卡通人物的画像蛋糕,还有抱着自己的凌浅。 这在上一秒还完美的生日宴,十年后第一次感受的温馨,他不敢也舍不得自己砸碎。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他甘之如饴 包厢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顾息靳的回忆。 脑海里的画面如泡沫般消散,好似做了一场梦,苦涩和欢喜一并消失。 “顾总在里面,我们还是走吧。”站在门外的林彦拉着郑晓灵的手往走廊尽头走。 郑晓灵借着酒劲扯着林彦的手挽不肯走,瘪着嘴嘟囔道:“正是因为顾息靳在里面,我们才要进去。” 一面说着一面拉着林彦的手往回走。 “浅宝一个人在里面,我们不去,她一人被那对狗男女欺负了怎么办?”郑晓灵说。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走廊里静的可怕,很低的声音都听的很清楚。 林彦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捂住郑晓灵的嘴。 “小点声。”林彦附在郑晓灵耳边轻声说。 郑晓灵绣眉轻轻一皱,掰开林彦的手,“心虚什么,这本来就是事实,而且我现在是光明正大的说。” 她转身走到包厢前,还没等林彦拉住,人已经推门进去。 郑晓灵双手停在包厢把手上,双眼直视前方,愣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醉意瞬间清醒。 顾息靳抱着凌浅,双眼冰冷不屑地看着她,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郑晓灵缓过神,看着顾息靳宽厚的背影喊了句:“顾息靳,你别欺负凌浅,否则我跟你没完!” 话刚说完,朝着走廊尽头的人停住脚步,微微侧头,不屑道:“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 随即人便消失在眼前。 郑晓灵不明白顾息靳说这话什么意思,当然她也不需要知道,毕竟自己现在好像清醒了很多。 林彦看着面前满脸通红地郑晓灵,脸色十分异常。 要知道郑晓灵不管喝得多醉,脸不会红。 如此只有一种可能...... 顾息靳抱着凌浅走出林霖酒吧的一刻,凌浅脖子往他怀里缩了缩。 顾息靳加快脚步往车门前走去,单手抱着她,打开车门。 他今日没让老李开车,自己开车来的。 黑色迈巴赫窗外灯火摇曳,和车内形成两个世界。 包厢内,在顾息靳喝完最后一瓶酒时,周淼嘴角浮上一层得意,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走到他身边。 修长白净的手指不经意碰到顾息靳的手臂,作势要跌进顾息靳怀里。 在周淼指尖落在手臂上的一刻起,顾息靳便知道周淼最终的预谋是什么。 他手臂紧绷,往后一推,周淼差点摔打在地,在抬头时,看着抱着凌浅的顾息靳,满是诧异。 “顾息靳,你当真这么不屑?”周淼问。 “是。” 周淼轻笑一声,好似明白顾息靳的话,又好似没明白一般,踉跄地退到沙发边,“既然酒喝完了,我答应凌浅的事情也要兑现。” 顾息靳没转身,手轻轻点了下,淡淡道:“说吧。” “凌浅的母亲在南城遇到的那个人是凌浅身边的人。” 周淼说完,包厢瞬间死寂。 顾息靳能清晰地听到凌浅的呼吸声,没一声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克制着自己,手臂青筋暴起,脖颈的青筋在光影的遮挡下显得不那么吓人。 “说完了?”顾息靳强忍着喘息声,保持着冷静问。 “还有件事,关于凌浅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说! 顾息靳此刻十分烦躁,怀中的人不知是不是在他怀里睡着不舒服,往他怀里蹭了蹭,磨得他心里烦躁地很。 “凌浅一直没喜欢过你,她一直喜欢的人都是跟你长的很像的人。” “小溪。” 周淼的声音如针一般往顾息靳心里扎。 他何尝不知道呢,从那年生日之后,他便知道了,可他甘之如饴。 第二百二十章 身体的欲望 “小溪。” 顾息靳舌尖抵住下鄂,冷淡的神色里夹着一丝复杂。 自从凌浅出狱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熟悉又陌生。 他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动作有些粗鲁,下意识带着报复。 怀中的人秀眉轻皱,他嘴角泛起一瞬自嘲,松了下力度。 单手抱着怀里的人,拉开包厢阔步走了出去。 林霖酒吧门口,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不显眼的角落处。 顾息靳拉开车门,半蹲着身子,动作缓慢得把凌浅抱到后座上。 视线落在凌浅脸上,精致的妆容配上冻得微红的鼻尖,反差感不禁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目光最终落在那抹被酒杯一次次蹭淡的唇瓣上,不同于任何一次唇色。 在他的印象里,初见凌浅时,唇色热烈鲜艳,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张扬。 后来,凌家发生变故,唇色暗淡,再无光彩。 再后来,她唇瓣上的色彩逐渐没了当初的颜色,仿佛一直在模仿谁一般。 顾息靳想到这,喉头一紧,正欲关上车门的手紧收,缓缓俯身,慢慢靠近斜躺在车厢后座上的人儿。 心里好像有一团火随时想要跳出来一般,任凭车门外的寒风再怎么刺骨,都无济于事。 将要触到凌浅鼻尖时,顾息靳停了下来,起身,关上车门。 转身,背对着车窗,修长的身体半倚着车门。 烦躁地抬起右手拉扯着脖颈处的领带,解开第一颗纽扣,寒风再次灌了进来,清醒了许多。 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怎么可能不知道当时摆在酒桌上最后一杯酒里面到底是什么。 只是他不屑于拆穿周淼的把戏。 站在车外良久,拉开前车车门,坐在驾驶位上,系上安全带的那一刻发现车厢后座的人不知何时把黑色羽绒服脱了下来。 顾息靳视线快速收了回来,看了下车内的温度,算不上高。 他解下安全带,把车内的空调关闭,转身把滑落在凌浅脚尖的黑色羽绒服重新盖在她身上。 修长的指尖触到凌浅脖颈上的肌肤时,睡着的人轻呼一声。 顾息靳克制着自己,盖好羽绒服后,立马转身。 指尖上滚烫的温度,让顾息靳在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里发现了异样。 他快速拉上安全带,往医院开去。 一路上超速,每次红灯停下来的时候,酒精战胜理智的最后一刻,绿灯亮了,继续朝着该去的方向出发。 “顾息靳,其实不用去医院的。” “顾息靳,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也可以解决。” 他耳边一句句回荡着这几句话,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好似要冲破束缚获得自由一般。 他摇下车窗,原本完全隔绝的寒风如疯了一般灌了进来,泼醒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京市中心医院,他停下车抱着凌浅往VIP室走去,黑色的羽绒服盖在凌浅身上,连帽羽绒服遮住凌浅发红的脸颊和垂涎欲滴的面容。 “医生,快!”顾息靳命令道。 值班医生愣了下,看清楚来人后,让顾息靳把人放在病床上。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男人,顾息靳。 医生看了下顾总,转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为难道:“顾总,要不你先。” 顾息靳神色一凝,抬手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人,“赶紧。” 医生当即明白了。 “顾总,好了。”医生见躺在病床上的人恢复正常后说。 “嗯。” “您,不需要吗?”医生问道。 当顾息靳抱着怀里的人出现在医生面前时,他前后观察了两人的状态,随即打电话让护士备药,两份。 让顾总先用药,是因为他的情况要比他怀里的人更加严重危险。 但顾息靳的命令他只能服从。 “不用了。”顾息靳负手看着窗外,淡淡道。 “顾总,我建议您还是用药,目前情况很危险,而且您还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药力是平常的几倍。”医生陈述着事实。 他无权过问顾总为什么会在这么极端的情况下用药,只是当下还是应该让人恢复正常才行。 “行吧。” 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医生转身去拿药。 顾息靳长叹一声。 他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连她是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知道。 窗外昏沉沉,顾息靳在窗边站了很久。 他本来今天是打算好好跟凌浅说一说离婚的事情,做好了全然的准备。 可当他在酒吧里看着早已喝醉的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真是连上天都不给他挽回的机会。 一杯一杯酒精下肚,全然不顾哪杯酒里面是下了药的,只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好像只有喝醉才能忘掉一切。 也许,今天喝醉了,明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他抱着一丝侥幸。 最后,周淼的两个字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小溪。 他接受不了,凌浅这么久了还想着他,他接受不了,自己在凌浅心里比不上一个消失在世界上找不到踪迹的人。 他接受不了,也理解不了。 可,对于明天的来临,他更希望凌浅继续留在他身边,尽管她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 站在窗边的顾息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转身走到病床边,看着熟睡的人,拿出口袋里的录音笔放在床头边,给老李打了通电话,便离开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希望明天的太阳永远不要升起。 明天就是领结婚证的日子了。 顾息靳神色落寞,开车回到公司,等着凌浅醒来后下最后的通牒。 第二天一早,凌浅醒来的一瞬间,头疼欲裂,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昨晚上去干了什么。 她依稀记得昨晚自己喝不下去时,有人出现帮她喝完了最后一杯酒。 可她记不起那人是谁。 枕头下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凌浅的思路,她在枕头下摸了摸,摸到手机还有一直黑色的录音笔。 视线落在录音笔上,十分熟悉,这支笔是...... 她按动录音笔上的按键,里面是周淼履行诺言回答她的话,还有...... 手机屏幕的名字一遍遍闪烁着,凌浅接起电话。 “浅宝,你可算醒了,你知道我昨天在酒吧包间见到谁了?”郑晓灵在电话里激动着说着。 她不确定凌浅是否还记得,但她真的觉得昨天晚上那个男人真的超酷的,大概可能还是有点酒精作用在。 “你男人,顾息靳。” 郑晓灵的声音刚落,凌浅脑海里的弦崩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的要散了吗? “浅宝,怎么不说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郑晓灵关切的声音。 “没...没,我这会有点事情,等我处理完给你回过去吧,晓灵。”回过神的凌浅说。 挂断电话,凌浅把录音听了一遍。 在听到小溪两个字的时候,神情愣了一下,神情复杂。 刚刚听录音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在母亲的事情上。 可那录音笔里熟悉的男声,一时间没想起来是顾息靳。 在她的印象里,顾息靳何时替她挡过酒。 从她认识顾息靳以来,每一次商业聚会或利益谈判,只要她在,她就不会让顾息靳喝醉。 永远都是她冲在第一个。 饭桌上的人一边表面上笑着说:“凌小姐可真是豪爽。” 可背地里都在骂她是倒贴男人的赔钱货。 那个时候的凌浅是愿意的。 小溪,这两个字她在遇到顾息靳的时候,从未在他面前提到过。 周淼说出来的话,一半是事实,一半不是。 她是因为小溪而找上顾息靳,但也不全是。 内心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堵在心口,算不上难受。 手机铃声响起,收起录音笔,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重要事件提醒。 【领离婚证。】 屏幕上的字撞进凌浅眼帘,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切断重复的铃声。 她还在纠结什么呢? 顾息靳知道小溪是迟早的事情,或早或晚,对现在的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凌浅正欲推开门,门外想起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她拉开门。 “凌小姐,您吃完早餐再走吧。”老李手上拿着早餐递到她面前。 凌浅微愣,接过早餐,笑着道谢,转身。 “凌小姐,您真的要和顾总离婚吗?”身后老李的声音再次响起,凌浅脚步一滞,缓缓走到桌边,坐下。 老李见凌浅没做答,怕凌浅误会急忙解释道:“您别误会,不是顾总让我问的,是我自己想问的。” 凌浅像是被猜中心思般心间微颤,避开老李的视线。 “离婚,对于我和他是现在最好的结局。”凌浅说。 “可,可,顾总他......”老李的话说了一半,最后化作沉默,叹了口气关上病房的门,坐在病房外。 不是老李不想说,而是有些话不是他能说的。 凌浅看着桌面上的早餐,每一样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对她能如此的了解,一直以来她以为除了她自己再无别人。 毕竟,三年的牢狱的之灾能改变很多事情。 她望着窗外,蓝天白云。 今天是个好日子。 她拿起手机,给顾息靳发了两条短信。 【昨晚上谢谢你。】 【今天下午两点民政局见。】 指尖在屏幕上敲着,没有一丝犹豫,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早该离了。 下午两点,顾息靳如约出现在民政局。 虽然凌浅发的短信他没有回复,但还是到了。 “走吧。”凌浅视线扫过他,往民政局门口走去。 站在身边的人没说话,凌浅脚步往前迈出一步时,胳膊被他拽住。 浓烈的酒精味混着檀香的气味,刺鼻。 昨晚的酒还没散? “顾息靳,好聚好散吧。”凌浅视线抬手掰开他发白的指节。 胳膊上的力道重了些。 顾息靳在凌浅脸上看到无奈和麻烦,下意识愣神,凌浅挣脱开。 凌浅继续朝着民政局走去,顾息靳没有跟上去,停在原地。 在她将要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们真的要散了吗?” 冷淡的声音夹着颤音,凌浅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