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我的警察人生》 第一章 再次我的警察人生 “这山里真他娘的冷。” 叶飘对着双手哈了一口气,使劲揉搓,想让双手暖和起来。 虽然他左右手都能使枪,但现在两只手都被冻得快失去知觉,真若找见了那些可恶的盗猎者,还怎么战斗? “小树叶,要是今天咱俩中了头奖,你就躲在师父身后,师父让你见识一下西北枪王的厉害。”白杨戴着大毡帽,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鼻尖脸蛋仍被冻得通红,一双眸子却精芒熠熠。 白杨今年五十八岁,再过两年,就该退休了。 他扎根西北几十年,一直奋战在基层前线,不管是盗猎者,还是毒枭,都对他忌惮三分。 凭借出色的枪法,他也赢得了“西北枪王”的美誉,在警界名头响亮。 白杨多次拒绝了上头的升迁调令,只想永远扎根在白杨乡,守护这片他热爱的土地。 八年前,从警校毕业的叶飘,断然拒绝去南方县城工作的机会,毅然决然来到了位于西北的白杨乡。 还在警校学习的时候,“西北枪王”白杨就是他的偶像。 毕业后去白杨乡派出所追随偶像,是他职业规划中最重要的一步。 到现在他还清楚记得,先是坐了两天一夜的绿皮火车,然后是四个小时的长途大巴,最后坐着一位老乡的三把子颠簸两个多小时,终于站到了白杨乡派出所外。 白杨乡派出所的牌子很老旧,走进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就是一座很宽大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座很大的花园,却不见一朵鲜花,里面种的全是蔬菜,有西红柿,有辣椒,有茄子,有包菜,有韭菜…… 更妙的是在院子一侧的角落里,用篱笆围出了一座鸡圈,里面养着十几只鸡。 若非亲眼所见,叶飘怎么都不会相信,这里是一个乡的派出所,而非普通的农家小院。 “你就是叶飘同志吧?我是白杨,白杨乡的白杨,欢迎欢迎啊。”从左侧的土房子里走出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正是白杨乡派出所所长白杨。 脚踩人字拖,灰色背心搭配宽松的军绿色短裤,手里还拎着一把菜刀,这样的白杨给叶飘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所长好。” 来的路上,叶飘想了很多第一次见到白杨时要说的话,结果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好屁来。 “快去屋里喝口水,我去杀鸡。”白杨刚才就是在厨房磨刀,说完就朝鸡圈走去,熟练地抓住一只老母鸡,到旁侧去杀。 叶飘比预想中的先到,白杨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心里很过意不去。 现在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已经很少有小年轻愿意来这苦地方。 两年前有个年轻人,只在这里工作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想尽办法调走了。 打那以后,派出所里就只有白杨一个人。 白杨乡人口虽少,但事却很多,白杨每天都忙得要死,累得要死,当然也快乐得要死。 白杨炖鸡的水平很高,闻着香喷喷的肉味,叶飘早就饿坏了的肚子更是开始咕咕叫。 “叶飘同志,从此刻起,你就是咱白杨乡派出所的副所长了。”鸡肉炖好后,白杨破例拿出珍藏的好酒,笑着举杯。 刚来就当上了“副所长”,这是直接走上了人生的巅峰啊。 叶飘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没喝一口酒,就已经醉醺醺的。 “臭小子,这时候发什么愣?”白杨低沉的声音将叶飘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叶飘笑道:“师父,就是突然想到,八年了,我还是副所长,都没有升职啊。” “再坚持两年,你就是所长喽。”白杨安慰人还真是很有一手。 这八年叶飘跟着白杨学到了很多东西,但他感觉远远不够,比起当所长,还是跟着白杨学本事更重要。 “妈的,这些条子就跟疯狗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大哥,只有翻过玉狼山才会有一线生机啊。” “你别傻了,这冰天雪地的,翻越玉狼山十死无生,还是听大哥的。” 侧面的山坳里,突然传来朗朗人声。 是盗猎者。 最先说脏话的那家伙,声音带点嘶哑,冷酷,正是盗猎者的头头“座山狼”。 没有人知道座山狼的真实身份,只有这个绰号名震西北。 叶飘之所以能听得出座山狼的声音,还是不久前听了白杨得到的一段录音。 那录音是座山狼的一个手下偷录的,只因那个手下最好的兄弟犯了错,就被座山狼当众处决。 那手下偷偷录了音,又将音频刻录到光盘邮寄给了白杨。 只不过单凭那段录音,根本抓不到座山狼。 这座山狼是悍匪座山雕的铁粉,据说怀里始终揣着一本《林海雪原》,得空就翻上几页。 这是在当地百姓中流传甚广的说法,至于真假,没人知晓。 但座山狼的狡猾和狠毒却让玉狼山一带的百姓深感恐惧。 白杨来到白杨乡后,就得知了座山狼的累累恶行。 座山狼是盗猎者,但也杀人。 那时候的座山狼应该很年轻,白杨也很年轻,结果几十年过去,座山狼还在逍遥法外,继续作恶。 若不能将座山狼绳之以法,绝对会是白杨警察生涯里最大的遗憾。 但现在,叶飘有机会帮师父白杨的了却这遗憾。 察觉到叶飘想要冲出去,白杨死死摁住了他。 尽管已经抓获了不少座山狼的手下,但此刻座山狼的身边,还跟着七八个最得力的手下,就凭他们两个,绝非对手。 现在冲出去只会白白送死。 在这白雪皑皑的玉狼山中,座山狼随便找个地挖个坑,将他们一埋,就算组织上出动几千人搜山,发现他们尸体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雪地里的脚步声格外响亮。 听到脚步声正在远去,白杨才探出身子去观察。 “座山狼身边还有七个人,我悄悄跟上去,你马上去请支援。”白杨当机立断,说着已是朝前走去。 “师父……”叶飘知道师父说得对,但现在去找支援,最快也需要几个小时,让师父只身涉险,他做不到。 几步追上去,叶飘一把将白杨撂倒,继续朝前冲去。 不用说,他相信师父也能明白,应该让他负责跟踪,师父去请支援。 “小树叶……”白杨爬起来就追。 座山狼比狐狸还要狡猾,叶飘虽然已经蜕变成了优秀的干警,但也斗不过座山狼这只老狐狸。 转过前头的山坳,就会有成片的松林。 从脚印看,座山狼一行正是进入了松林。 贸然进入松林,会打草惊蛇不说,还很危险。 正当叶飘犹豫不决时,白杨已是追上了他,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硬拉着往回走。 “师父,我们好不容易发现了座山狼的踪迹,这回绝不能放过他。”叶飘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搜山的特警在朝山顶进发,搜索圈也在不断缩小,只要盯死座山狼,定能将其拿下。 “你小子别犯浑。”白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叶飘还想反驳,却看到在白杨身后,突然出现了好几把猎枪。 他想拔枪,却被白杨拦住:“别冲动,我来处理。” “老白,追得挺紧哪。”说话的正是座山狼,并不高大的身躯缩在军绿色的大衣里,头戴貂皮做成的毡帽,左脸上有一道十几厘米长的斜伤疤,贯穿整只左眼,一直蔓延到了耳后。 白杨一言不发。 “这几年,老子给了你十几万,今天你竟将老子往死路上逼?”座山狼愤怒的声音响彻林中。 叶飘满脸震惊地看着白杨。 白杨此刻不敢看叶飘的眼睛,将头扭向一侧:“座山狼,我会带你们出山,别伤害叶飘。” “他不死,我们的秘密就曝光了。”座山狼必须杀了叶飘。 白杨护在叶飘身前,生怕座山狼的手下里有谁会突然开枪。 “师父,为什么?”叶飘的眼里已经看不到座山狼,整个人坠入了云雾里。 白杨是他最敬重的人,扎根基层几十年,赢得百姓的广泛赞誉。 白杨更是他的师父,他不信师父会做出对不起这身警服的事。 “瑶瑶病了,需要钱。”白杨眼含热泪。 需要钱,这不是跟犯罪分子勾结的理由。 但看着饱受病痛折磨的爱女,白杨动摇了,醒悟过来时为时已晚。 他将警察会在什么时候加大打击盗猎者力度的消息告诉座山狼,座山狼则会给他钱。 有了这些钱,女儿的病情大有好转。 看到女儿爽朗的笑容,白杨也会死,但他的心早就坠入了无底深渊。 每天看叶飘为了抓盗猎者那般拼命,白眼的良心都在深深的自我谴责中。 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今天,全是他咎由自取。 砰。 突然的一声枪响,让白杨本能地推开了叶飘。 砰砰。 叶飘拔出枪,朝座山狼连开了两枪。 两颗子弹都没有打中座山狼。 座山狼身边的手下,纷纷开枪。 子弹无情地打进了叶飘的身体。 叶飘感觉不到疼痛,想要开枪还击,胳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小树叶……”听到师父白杨的呼唤,叶飘吃力地扭头看去。 白杨正艰难地朝这边爬来,伤口处渗出的鲜血,将白雪染得通红。 “师父,别管我,快走……”叶飘本能地喊道,心里却清楚他们师徒俩谁都走不掉。 座山狼拔出一把砍刀,只一刀,就结束了白杨的生命。 叶飘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就连喉头发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座山狼一刀劈开了叶飘的脑袋,带着手下朝林子深处逃去。 他们甚至都懒得掩埋尸体。 枪声会引起搜山特警的注意,但等特警赶到这里,早就失去了座山狼的踪迹。 叶飘倒在冰冷的积雪中,意识愈发清醒。 陡然间,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快速后退。 他这八年的从警生涯,所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跟一部电影正以八倍的速度在播放似的。 待到播速恢复正常,他站在烈日下,眼前是白杨乡派出所破旧的大铁门。 这铁门在他来到派出所三年后换成了新的。 “叶警官,欢迎来到咱白杨乡哪。”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憨厚的声音。 叶飘扭头看到的是那张敦厚老实的脸。 从县城的汽车站出来,他正是坐着周文君的三把子来到了白杨乡。 这是怎么回事? 是梦吗? 叶飘的身上没有弹孔,脑袋也没被劈开,时间好似真的回到了八年前。 怀着忐忑的心情,叶飘迈步走进了派出所。 第二章 接手的第一件案子 熟悉的菜园,熟悉的鸡圈,还有熟悉的白杨。 白杨拎着菜刀走出屋子,还没开口,就被叶飘紧紧抱住。 “这孩子……”叶飘的举动反将白杨给搞懵了,双手高高举起,满脸都是尴尬。 跟陌生男人拥抱的感觉,着实诡异啊。 一切如常。 真是太好了。 叶飘帮着白杨杀鸡,拔鸡毛,添柴烧火,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其实他和师父正相互搀扶着走在黄泉路上。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喝醉一时爽,头疼悔断肠。 叶飘脸也没洗,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大院里转悠,给菜园浇水,给鸡喂食。 不是梦。 被座山狼杀死的恐惧感仍罩在他心头,但他真的回到了八年前刚来这里的时候。 座山狼,休想再次杀死老子。 比起将座山狼绳之以法,叶飘觉得拯救师父白杨的警察人生更为重要。 白杨是警察里的英雄,却被生活逼得跟罪犯做交易,这不公平。 回想这八年间,他跟师父携手打击犯罪,帮助了无数百姓,而他却从不知道,师父竟被钱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只知道师父有个女儿,叫白瑶,在省城的大学读书,毕业后又去了首都硕博连读,是妥妥的学霸。 但他从不知道,白瑶居然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治疗需要很多很多钱。 “叶飘同志,谁告诉你大中午可以浇菜的?”从厨房出来的白杨,看着湿漉漉的菜园,简直心疼死了。 叶飘在城里长大,并不知晓这点,疑惑地问道:“中午不能浇菜吗?” 先前叶飘可从没浇过菜园,每次白杨让他去浇菜,他都会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来这里的第三年,因派出所要翻新,菜园和鸡圈便都不复存在。 “太阳照得泥土是热的,这冷水浇下去,菜肯定受不了,容易烧坏根。”白杨解释完,便喊叶飘赶紧过来吃饭。 叶飘去茅厕放了水,刷牙洗脸,吃着师父做的饭,心里美滋滋的。 “吃快点,吃完去一趟旧林村,有百姓报案说家里刚买回的小猪崽不见了。”白杨在很卖力地干饭。 百姓的事没小事,哪怕只是丢了一只鸡,白杨都会尽心去寻找。 有时候找不回来,白杨会自己花钱买一只。 从警这些年,他给老百姓买过鸡鸭牛羊猪狗,每次将钱花出去都是乐在心中。 “师父,只是找回走丢的猪,这点小事我去就行了,你就在所里好好休息。”叶飘快速扒拉完一碗面,到旁侧拿了摩托车的钥匙,回房间换上警服,就赶往旧林村。 白杨有些不放心,想跟去,奈何所里只有那辆破旧的摩托车。 旧林村距白杨乡街上有十里路,走着去要一个多小时,对年过半百的白杨而言还是吃力的。 走路要一个多小时,骑车仅需十几分钟。 旧林村在山上,山路陡峭蜿蜒,有的路段,叶飘真担心这辆破摩托车会爬不上去。 但在之前的人生中,白杨可是骑着这摩托车载着他,一路狂飙到旧林村的。 想到这,叶飘将油门拧到底,摩托车冒着滚滚黑烟,发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饶是如此,还是在快到旧林村的那段最陡峭的路上熄火了。 “一档都爬不上去?”叶飘尝试了好几次,在这么陡的路上进行半坡起步,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当时白杨是怎么载着他冲上去的? 老式的摩托车非常笨重,在几乎笔直立着的陡路上,叶飘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将摩托车推到了平路上。 回头看那陡路,叶飘都有些头皮发麻。 要致富,还是得先修路啊。 叶飘骑上摩托车,踩了好几下才打着火,骑了不到三百米,就进了旧林村。 将摩托车停稳,叶飘在心里鄙视自己,刚才就该将摩托车放在那里,回去的时候是下坡,下坡总不会熄火吧,犯得着累死累活推上来,只为骑这三百米? 丢猪的是刘三家。 此刻在刘三家的大门口,聚集着不少村民,都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已经到处找过,都没能找到刘三家的小猪崽。 那小猪崽是刘三在赶集的时候花八十块买的,还没将自家猪圈暖热就不见了,刘三一家子能不着急吗? 村民们倒是很开心,只要不是自家折财,那就是能让他们谈论很久的热闹。 这要是自家的猪丢了,估摸他们比刘三一家还要着急上火。 “都让让,警察来了。”有人喊道。 围观的人急忙让开一条路。 “你谁啊?白所呢?”刘三看清来的警察是个小年轻,耷拉着的一张脸快要哭了。 刘三个子很小,皮肤黝黑(事实上下地干活的人无论男女都很黑),鼻头有颗豌豆大的黑痣,算命先生说那是富贵痣。 可今年刘三都快三十了,日子过得还是很紧巴,甚至连媳妇都没娶到。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在农村快三十还没结婚的男人,都会是街坊四邻嘴里的笑话。 要是快三十的姑娘还没成婚,就会被人说成是没人要的赔钱货。 有些人的嘴是要有多毒,就有多毒,基本上都是闲得得了痔疮,才会满嘴喷粪。 “我叫叶飘,是咱所里新来的民警,也是白所的徒弟。”叶飘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刘三不耐烦地说:“只要你能找回我家的猪,你就是我亲大(父亲的意思)。” “我是人民公仆。”叶飘纠正。 来到刘三家的猪圈,那猪圈虽是用土砖做的,但用和了麦草的泥巴刮裹后,非常结实。 刘三买来的小猪崽还没一只土狗大,根本不可能自己翻墙逃走。 “昨晚将门锁好了?”叶飘象征性地问道。 这案子,八年前是他跟师父白杨一起办的,如今仍记得很清楚。 小猪崽是同村的刘回归偷走的,就藏在山里的树林里,用一个不大的铁笼装着。 刘回归先将猪藏起来,打算等风头过去,就将小猪崽带回家,对外宣称是他在集市上买的,肯定不会有人怀疑。 在刘回归看来,猪崽长得都一样,就算到时候刘三到他家的猪圈叫一声,小猪崽会说就是刘三买的那只吗? 反正都是养肥了等过年的时候上屠架,在谁家的猪圈里长不是长? 虽然知道偷猪贼是谁,也知道猪藏在哪儿,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若现在他就带人去藏猪的地方,恐怕村民反会认为他是偷猪贼,也没办法给刘回归来个人赃并获。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养了一辈子的猪,风风雨雨多少天,从没忘记过关好猪圈的门。”说话的是刘三的娘,还不到五十岁,头发几乎全白了,看起来非常苍老。 刘三只愿意相信白杨,对叶飘没有好脸色,愤怒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气呼呼地说:“猪不是猫,没办法跳墙逃走,肯定是你们中的谁偷走的。” “偷?三儿,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就是啊,都是街坊邻居,往上数几百年还是同一个祖宗呢,谁会偷一只猪?” “咱村虽然穷,而且穷了几辈子,什么时候出过贼?” 刘三的话,顿时惹得所有人很不高兴。 刘回归躲在人群里,笑眯眯在看戏。 他个子很高,比周围的人都要高出一大截,相貌也很帅气,所以早早就娶了媳妇,日子过得很不错。 刘回归偷猪,不是因为家穷买不起,而是前些天看到刘三对自家媳妇抛媚眼,心里气不过,正好刘三买了猪崽回来,在村里走路都很神气,他就想着要教训教训刘三。 刘回归没读过多少书,知道偷东西不对,却不知道偷窃是违法行为,是在犯罪。 看着眼前的这副众生图,叶飘忍着没笑,开玩笑道:“刘三,也许你买回的不是猪,而是天蓬元帅,昨晚已经回天庭去了。” 第三章 偷猪贼 “天蓬元帅就值八十块啊?” 刘三瞪着眼。 村民们都在笑,纷纷在嘲讽叶飘,感觉这新来的警官就是二傻子。 二傻子是旧林村的一个傻子,经常撒尿和泥,然后涂到自己的脸上,冲进这家,跑到那户,伸手要吃的。 村民们受不了二傻子身上的味儿,都会赶紧拿点吃的将他打发走。 后来叶飘多次跟二傻子接触,觉得二傻子或许没那么傻,至少他知道,如果不将用尿和的泥涂到脸上,就没人愿意给他吃的。 “刘三,我看这猪是找不到了,等会儿你写个说明,我向上头申请给你补助。”叶飘说着便朝围观的村民挥挥手,让大家都散了。 有的村民立马转身走了,毕竟他们还得下地干活。 有的村民闲得无聊,继续留在这里唠嗑。 相同的是他们都在嘲笑叶飘,叶飘找都不找,就说猪找不到了,这为人民服务的态度一点都不真诚啊。 来到刘三家,叶飘在小凳子上坐下,要了碗水喝。 “叶警官,这说明该怎么写呢?”刘三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猪丢了,家里的损失很大,但如果能得到政府的补偿,那就没啥损失了。 想得到补偿,首先态度得好。 “猪应该是被偷了,我们得抓住那个偷猪贼。”叶飘的话让刘三的脸上立马没了笑容。 刘三不安地问道:“那政府的补偿……” “要是猪找不回来,补偿肯定有。”叶飘先让刘三吃颗定心丸,接下来才有干劲做事。 刘回归将猪藏起来,过几天才敢带回自家猪圈,这几天里,必然得去喂小猪崽。 只要在村头村尾守着,总能将刘回归抓个现行。 快到傍晚时,刘回归果然挑着两桶水从村尾离开,碰到人就说要去玉米地里打药。 “回归啊,现在风这么大,不适合打药啊,明早再去吧,早上风小。”有从地里回家的村民碰到刘回归,好心提醒。 刘回归满脸无奈:“药都配好了,放明天打效果不好。” 之前白杨调查这案子时,着重调查了最近跟刘三家闹过矛盾的人。 整个白杨乡的民风都很淳朴,旧林村更是鲜少见邻里间会发生纠纷。 得知刘三因多看了刘回归的媳妇几眼,跟刘回归发生过激烈的口角,白杨便将刘回归锁定为主要嫌疑人,经过盯梢,在刘回归去喂猪时来了个人赃并获。 当时白杨回所里后,还跟叶飘嘲讽过刘回归。 刘回归偷了猪,直接放进自家猪圈,一家人统一好口径,那这案子就会成为悬案。 刘回归之所以没这么做,只能是干出这么丢人的事,绝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从村尾出村下地的刘回归,看四下没人,很快就绕小路朝村头那边走去。 守在村尾的刘三看刘回归如此鬼鬼祟祟,急忙悄悄跟上。 过村头时,刘三正好撞见了在村头蹲守的叶飘。 “叶警官,刘回归有鬼。”刘三因激动声音都在发抖。 叶飘点点头,低声嘱咐刘三,赶紧回村叫人,抓贼得抓赃啊。 刘三两眼冒光,恨不能将全村老小都叫上。 旧林村百姓最痛恨贼,这要是落实了刘回归的罪名,从此以后刘回归一家在旧林村再也抬不起头来。 刘三想想就觉得爽极了。 那是一片白杨林,郁郁葱葱,因白杨树下长满了沙棘,平时都没人敢进去,只有秋天到了,树下积满厚厚的落叶,人们才会抢着去扫树叶。 多攒一些树叶枯草,才能将炕烧得火热,让一家人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小猪崽早就饿得不行了,刘回归将和好的猪食倒进盆里,看着吃得贼得劲的小猪崽,满脸都是笑意。 “乖啊小宝贝,后天就逢集,就能带你回家,再也不用遭这罪啦。”刘回归不像是在喂猪,更像在喂养自己的孩子。 刘三这时候带着很多人,急匆匆朝这边赶。 叶飘稍微等了会儿,等他们赶上来,这才喊道:“偷猪贼,这回你跑不掉了。” 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刘回归,被这一声给惊到,站起来就想逃,却一头扑进了旁侧的沙棘中,被沙棘的刺给扎得嗷嗷直叫。 赶过来的村民都在笑。 只有刘回归的家人全都黑着脸,或诧异,或愤怒,或失望。 特别是刘回归的媳妇赵雪梅,双手叉腰,气得呼吸不畅。 刘回归搞这么一出,让他们以后在旧林村生活? 赵雪梅个子高挑,身材不错,却谈不上漂亮,脸上还有很多麻子印。 但她很能干。 不管是家里的家务活,还是地里的农活,她都干得非常漂亮。 村里人都说刘回归能娶到赵雪梅这样的好媳妇,绝对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村里的女人其实都很同情赵雪梅。 赵雪梅越是能干,刘回归就越懒。 许多时候刘回归说是去地里干活,实则约上村里的几个老头,躲到阴凉的地方打牌去了。 虽说小赌怡情,但在农闲的时候玩几把,倒也无伤大雅,可在农忙的时候,还想着靠打牌消磨时间,就很可恶了。 “刘回归,你个挨千刀的,怎么能干出这种缺德的事?今天我非得打死你。”赵雪梅忍无可忍,从旁侧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枯枝,就朝刘回归冲了过去。 那棍子腐烂不堪,没打几下,就断成了几截。 赵雪梅仍觉得不解气,又是拳打,又是脚踢,最后索性上了口,咬得刘回归哇哇直叫,不断求饶。 “爱偷的男人要不得。” “是啊,雪梅,这男人今天敢偷猪,明天就敢偷人。” 村民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几个跟赵雪梅要好的妇人,笑着起哄。 赵雪梅此刻宛如一条疯狗,咬着刘回归的胳膊不放。 看到刘回归的胳膊被咬得直流血,当母亲的心疼儿子,实在受不了,就想过去拉架。 “我去。”刘回归的父亲刘建国憨厚老实了一辈子,没想到自己竟会教出一个贼儿子,这张老脸真是没处安放。 他伸手拦住老伴,说是要去拉架,走到前脱掉破烂的草鞋,就往刘回归的身上狠狠招呼。 “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刘回归嗷嗷求饶。 刘三看得很得劲,总算是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 前几天他可是被刘回归骂得很惨,关键是他还不敢还口,毕竟是他理亏在先。 不过回头仔细想想,赵雪梅穿着那么紧的裤子,弯腰系鞋带时的景色很美,换哪个男人不得多看几眼? 叶飘看闹剧闹得差不多了,上前拉架,赵雪梅和刘建国才冷静下来。 “刘三,将你的猪带回去,大家都散了吧。”叶飘可不想场面就此失控,然后无法收拾。 刘三将小猪崽装进铁笼里,抱在怀里,不怀好意地问道:“叶警官,这偷窃可是犯罪,就不治他的罪吗?” “肯定得拘留。”叶飘让大家安心,“我会带刘回归回所里,拘留几天,好好教育。” 刘三心里别提有多爽了,离开前,还不忘给赵雪梅抛个难看的媚眼。 这一幕气得刘回归就想冲上去跟刘三干架。 “叶警官,一定要让他在里面好好改造。”刘建国握住叶飘的手,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叶飘点头答应,表示一定会让刘回归认识到错误,以后不会再犯。 回到村子里,刘回归坐上叶飘的摩托车,反倒有些洋洋自得。 不过在看到贼眉鼠眼的刘三时,刘回归还是不安地朝自家媳妇喊道:“媳妇啊,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守妇道啊。” 村民们尽皆大笑。 赵雪梅臊得满脸通红,恨不能拿针线将刘回归的嘴巴缝上。 回到派出所时,天已经黑透。 白杨给叶飘留了晚饭。 叶飘将晚饭分成两份,热过后,拿给刘回归吃。 “叶警官,要关我多久啊?”刚离开家,刘回归就已经想媳妇了。 平时去打牌,就算从早打到晚,或者从晚打到早,期间绝不会想赵雪梅一次。 叶飘快速扒拉着饭菜,笑道:“这得看你的表现,要是认识到错误,以后不会再犯,明天就能回家,要是死不悔改,关你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十、十年?”刘回归吓得脸色苍白。 年初刚跟赵雪梅结婚,尽管俩人很努力,可赵雪梅的肚子就是没有动静。 这要是真被关个十年,就算赵雪梅没跑,回到家的他怕是也播不了种。 “叶警官,能不能跟您商量个事儿?”刘回归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吃饭。 叶飘倒是吃得很香:“说。” “每个月能不能让我媳妇儿过来两三次,我大我妈着急抱孙子呢。”刘回归可怜巴巴地看着叶飘。 叶飘差点喷饭,这刘回归真是太会逗乐子了。 只是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好吃懒做又看似有点傻的男人,在七年后会成为白杨乡的首富。 当时将刘回归关了七天,每天白杨都会给他讲大道理,还拿很多书给他看。 正是那次拘留,彻彻底底改变了刘回归这个人。 刘回归赶上了乡村经济快速发展的好时机,致富后,毅然回到白杨乡,成为了带领白杨乡百姓脱贫致富的领头羊。 这回叶飘想在刘回归身上进行一笔投资,将来他要的并不多,能帮白杨解困就行。 第二天鸡刚打鸣,叶飘就将刘回归叫醒,让他到外面进行劳动改造。 第四章 刘回归改过自新 鸡圈要清扫。 菜园要拔草。 还得用清扫的鸡粪,给蔬菜施肥。 天凉的时候干这些,感觉还好,可当太阳高挂,热浪翻滚,就会苦不堪言。 别说干活了,只是站在阳光下,都能让人热得冒汗。 叶飘给刘回归送来一碗水,赞道:“不错嘛,照这速度,吃饭前就能将所有活干完。” “我媳妇平时得多辛苦啊。”刘回归接过水,一口喝干,抬头看看烈日,脑子里想的全是赵雪梅。 正好白杨从屋子里出来,听到这话,斥道:“你大你妈也很辛苦。” “白所,这回我真的知错了,回去后我一定改,家里的活我都包了。”刘回归抓住机会,立马向白杨表决心。 白杨摆摆手:“等你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再说。” “我已经认识到了。”刘回归喊道。 但白杨已是走出了大门。 “好好干活。”正好有人来派出所办事,叶飘叮嘱一句,就带那人进了屋子。 那人家里的户口本丢了,想要补办一本。 叶飘在老式电脑上敲敲打打,熟练地给那人补办好。 “媳妇,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那人刚走,就听外面传来刘回归带着哭腔的声音。 叶飘走出屋子,才知是赵雪梅来给刘回归送换洗的衣物。 赵雪梅黑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将包袱往地上一丢,气呼呼地离去。 刘回归洗把手,捡起包袱,紧紧抱在怀里,竟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叶飘赶紧往大门外看,生怕这一幕会被人看到。 要是被人胡传刘回归在派出所遭受了虐待,那以后他跟师父白杨的工作,就更不好做了。 “我对不起我大,我对不起我妈,我更对不起我媳妇,我……”刘回归哭得死去活来。 没办法,叶飘赶紧将他拽到屋里去,缓了好久,刘回归才冷静下来。 换身干净的衣服,叶飘带他到阅览室,给他挑了好几本有关法律的书。 刘回归初中毕业后,没有参加中考,就回家务农了。 现在看这些有关法律的书,每句话都是晦涩难懂。 不过他还是看得很认真,有不懂的地方,就向叶飘请教。 阅览室里的书籍种类很齐全,多日后,刘回归发现他最感兴趣的是有关管理方面的书,不管是行政管理,还是经济管理,让他都有如获至宝的感觉。 念书的时候,刘回归觉得读书是很痛苦的事。 没想到这次犯了事,在派出所接受改造,才发现读书竟是如此有趣如此幸福的事。 除了读法律和管理方面的书,刘回归还对文学名着产生了兴趣。 “这刘回归是来改造的,还是来看书的?”看着废寝忘食的刘回归,总是泡在阅览室里,白杨都有些哭笑不得。 叶飘说:“他犯的事不算大,让他改造,不就是希望他能诚心改过吗?” 到了第七天,白杨在叶飘的建议下,告诉刘回归可以回家了。 “可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啊。”刘回归听到要回家,整个人都懵了。 正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突然有人想将他驱逐,他肯定百般不情愿。 “刘回归,你可以挑一些想看的书带回去,等看完了,再来换新的。”叶飘的话恍若一盏明灯,直接照亮了刘回归未来的路。 刘回归满脸震惊,得到叶飘肯定的回答后,赶紧去书架上挑书。 往后的日子,差不多每过一周,刘回归都会来派出所换书。 看刘回归的这股拼劲,显然是打算将派出所阅览室里的书籍,全都看一遍。 在看书的同时,刘回归并没有将家里的农活落下。 看书的时间,都是在他在干完活后硬挤出来的。 旧林村的人都说刘回归从派出所回来,像是换了个人,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是他们热议的焦点。 有的人很看好刘回归,觉得人在任何时候学知识都不晚。 也有的人只是在看笑话,当年刘回归连中考都不参加,现在读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又能有什么出息? 赵雪梅却很支持,家里的许多活她都是抢着干,就是想让刘回归能多一些看书的时间。 刘回归刚被释放回家的第三天,赵雪梅还特意来派出所表达了感谢。 就算看书没出息,总好过打牌赌钱吧? 偷猪非常可耻,但因此事,改过自新,奋发图强,赵雪梅觉得那头小猪崽,刘回归没有白偷。 不知不觉来白杨乡已经三个月了,叶飘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气候,也认识了很多有趣的朋友。 “不错嘛,都能坚持这么久。”晚饭白杨特意加了一道荤菜,就是想给叶飘好好庆贺一下。 这三个月里,叶飘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 在这穷乡僻壤,发生大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处理最多的就是街坊领居间芝麻蒜皮般的小事。 但这些小事不解决好,也会严重影响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叶飘脾气好,有耐心,脑瓜子灵活,只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赢得了白杨乡百姓的信任。 现在谁家有点事,都会打电话主动要求让叶警官来解决。 白杨倒是清闲了下来,看着也更像一个所长了。 “我可以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叶飘这话不是在开玩笑。 其实他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八年,早已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我倒是希望你能永远留下,但又不想让你永远留下。”白杨叹了口气,心头的纠结也写在了脸上。 白杨乡是个苦地方,像叶飘这样优秀的干警,不该被埋没在此。 “师父不也一辈子都在这里吗?”叶飘给白杨倒了杯水递过去。 白杨喝口水,不由笑了。 他真是老了,叶飘愿意留下来,这是好事。 假若将来有一天叶飘想去更好的地方,他一定动用他所拥有的人脉,好帮叶飘达成所愿。 这小伙子是真的很不错,有资格做他白杨的徒弟。 “早点睡,明天跟我上山。”白杨起身拍拍叶飘的肩膀,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叶飘知道明天要去做什么。 在这片贫瘠的黄土地上,到处寸草不生,唯独玉狼山是个例外。 玉狼山郁郁葱葱,有着成片的原始森林。 林子里有很多珍贵的树种,但更珍贵的还是生活在山里的野生动物。 但因玉狼山没什么名气,知道这地方的人,只有本地人。 政府对玉狼山的保护也不足,偶尔会有盗猎者偷偷进入玉狼山。 玉狼山没有森林警察,若接到群众举报,向来都是白杨只身进山。 一般的盗猎者遇到警察,基本上都会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但明天,他们会遇到座山狼的手下。 跟着座山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手上都有人命。 八年前的巡山中,他们碰到了那两个盗猎者,与他们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白杨为了保护叶飘,不幸右肩中弹,足足休养了半年之久。 躺在床上,叶飘久久无法入眠,想到明天将要面对的事,就觉很烦躁。 拥有再次人生的机会,不管是谁,首先想做的事必然是尽可能避免人生中那些不幸再次发生。 八年的时光虽说不长,但他们师徒也是多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想要改变最后被座山狼杀死的悲惨命运,就得做好更多的准备工作,更需要让自身变得非常强大。 次日鸡还没打鸣,叶飘就起来刷牙洗脸,泡了一杯茶,就着昨晚买的馒头对付几口。 白杨敲门进来时,手里还拿着两颗煮鸡蛋。 巡山是体力活,不仅要吃饱,更得吃好。 “咱所只有两把枪,这把比较好使,给你用,但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白杨将一把手枪递给叶飘。 叶飘的枪法很不错,却从没对着人开过枪。 哪怕对方是持枪的凶徒,只要慢得一分,可能被子弹打死的就是自己,他还是会手抖,会眼花,完全瞄不准。 正因如此,才会害得白杨中弹。 自那以后,叶飘进行了非常残酷的训练,此后再遇到持枪的凶徒,他能做出很好的判断,能够在最合适的时机开枪。 已经入了秋,清晨的气色非常冷,越往山里,越觉得寒冷。 叶飘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遇到那两个盗猎者,所以一路上走得很快,想要提前抵达他选好的最佳伏击位置。 在那个位置,盗猎者会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野里。 若盗猎者敢反抗,很容易就能击毙他们。 “慢点慢点,这老胳膊老腿是真的不行了。”进入玉狼山的路非常难走,许多地方都没有路,需要他们用砍刀开路,这还没走到半山腰,白杨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叶飘笑道:“师父,要不你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先上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白杨虽觉吃力,但还能坚持。 盗猎者手头都有枪,而且嗜杀成性,若遇威胁,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叶飘只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孩子,从没杀过人,很难能做到对着活人开枪。 第五章 初战盗猎者 爬到叶飘选好的地方时,白杨都快累虚脱了。 看叶飘脸色如常,气息平稳,白杨满脸都是羡慕,年轻就是好。 先前的人生中,叶飘对健身和练武有所松懈,结果后来真的遇到座山狼时,才知道彼此间的差距有多大。 从刘回归偷猪的案子上来看,重活后的人生轨迹,大方向并不会有所改变,可能只会因为他的一些干预,而稍稍有所偏移。 “这地方不错。”叶飘靠在一块巨石上,慵懒地欣赏远山的风景。 日头升起,东边红如灿霞。 跟白杨一起看日出的感觉,更加不错。 “再往上,就会有积雪了。”白杨经常看日出,对日出没有多大的兴趣。 松林里虽有很多珍贵的动物,但更珍贵的动物,就在山顶的皑皑白雪中。 玉狼山的海拔很高,山顶的积雪终年不化,在炎炎夏日看过去,更是无比亮丽的风景线。 如果有盗猎者对生活在山顶的雪狼雪豹感兴趣,他们只会在冬天上山。 但凡事都有意外,有的盗猎者可不会满足于打几只野鸡,几头野鹿。 要是能猎到雪狼,或是雪豹,能让盗猎者一年不用干活都能过得很舒坦。 昨天下午,有群众举报称看到有两人背着枪进入了玉狼山。 白杨当时就想进山,但因时间太紧,多半要在山里过夜,太危险了。 叶飘在欣赏美景的同时,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再过几分钟,那两个盗猎者就会出现在左下方。 这回他们师徒俩占据着最有利的位置,定能叫那俩盗猎者吃不了兜着走。 白杨从山顶收回目光,正要说话,却见叶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杨立马警觉起来,快速拉上枪栓。 “听当地人说,这山上有雪狼,还有雪豹呢。” “那些都是传说,不能当真,这林子里有那么多鹿,还有熊,简直就是个聚宝盆,我们还是找个有信号的地方,赶紧通知大哥他们过来。” 下方突然传来人声。 白杨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这回总算是没有白来。 微微探出脑袋,看到有两个个子不高的穿着迷彩服的人,背着猎枪,手里拎着野鸡野兔,正朝山顶张望。 两人的肤色都很黑,像是刚从矿洞里挖煤出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白杨猛地从石头后闪出去,枪口对着那两个盗猎者。 那两人被吓得不轻,丢掉手里的猎物,就去摸背上的枪。 砰。 白杨朝天开了一枪,怒喝道:“别动。” 两个盗猎者举起手,站着没动,竟然都咧嘴笑了。 叶飘依然躲在石头后面,双手握枪,随时准备开枪。 他清楚那两个盗猎者不会束手就擒,一定会拼死一搏。 现在白杨暴露在他们面前,他更该藏好,才能在危急时刻,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站那别动。”白杨摸不透叶飘的意思。 这时候叶飘难道不该下去,给那两个盗猎者戴上手铐吗? 不过白杨倒是能够理解叶飘,陡然看到两个持枪的凶徒,作为新警,会害怕会退缩再正常不过。 只要稍微给叶飘点时间,相信他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谁知下一瞬,那两个盗猎者竟同时朝两侧滚去,并熟练地取下了背上的猎枪,拉动枪栓的声音,格外刺耳。 砰砰。 白杨连开了两枪,都没能打中盗猎者。 看到一个盗猎者已是趴在地上,完全做好了射击的准备,白杨反应迅速,闪身躲到了石头后面。 砰。 枪声在山林间回荡。 子弹打在石头上,不知被弹向了何处。 但那个率先开枪的盗猎者,却是眉心中弹,瞬息毙命。 原来在白杨闪躲回巨石后的同时,叶飘从石头的另一侧闪出,跟那个盗猎者几乎在同时开枪。 盗猎者绝对想不到在那石头后面,居然还有一个警察。 趴在那里瞄准白杨的他,对叶飘来说就是个纹丝不动的靶子。 凑巧叶飘打靶几乎枪枪都是十环。 另一个盗猎者也在此刻做好了准备,将枪口对准了叶飘。 看到叶飘不在石头后的白杨,也是在第一时间出来,一枪结束了那个盗猎者的性命。 “干得好。”白杨满头大汗,找不到更好的词汇来夸赞叶飘。 初次对着活人开枪,竟能一枪命中眉心,叶飘比白杨想象中还要优秀。 “师父也很厉害啊。”叶飘并不是在拍马屁,而是白杨的那一枪,虽没有命中那盗猎者的眉心,但也只差一两公分。 两人继续躲在石头后面,等了好久,确认盗猎者没有别的同伴,才敢放心下去查看。 “杀了人,心里愧疚吗?”白杨确认两个盗猎者都已死亡,想听听叶飘的感想。 叶飘边搜盗猎者的身,边说道:“他们的身上,肯定背着人命,再说了,比起让我们师徒俩死,还是让他们死比较好。” 白杨点点头,很满意叶飘能有这样的觉悟。 “师父,刚才听他们说,他们还有老大,说明这是一伙人数众多的盗猎团伙,这两人是先来探路的,往后的玉狼山怕是不会太平了。”叶飘真正忌惮的只有座山狼。 这两个盗猎者迟迟不回去,也没有传回任何消息,座山狼必然知道他们肯定是出了事。 不管这两个盗猎者是死是活,正是从这天开始,他们师徒俩跟座山狼一伙展开了漫长的战斗。 两个盗猎者身上有少许现金,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此外还有一部破旧的小灵通。 白杨在电话簿里找到备注为“老大”的号码,想了很久,终究没有拨出去。 打这通电话,毫无意义。 座山狼很快就会知道,这两个手下出事了,相信也会迅速更换号码。 只凭一部小灵通,就想抓获座山狼,叶飘清楚这是痴人做梦。 座山狼可是比狐狸还要狡猾的恶狼。 白杨砍了一些树枝和荆条,和叶飘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雪橇,可轻松将两具尸体运下山。 回到所里时,还不到正午,白杨立马打电话跟县公安局取得联系。 后续调查这两个盗猎者身份的事,就会交给县局的同事。 吃过午饭,叶飘打了盆温水,在房间里擦洗身体。 虽说身上并没有溅到血,可叶飘还是觉得怪怪的,洗一下感觉好了很多。 大概在下午两点左右,县局的同事开着一辆半新的面包车抵达派出所。 县局领导接到白杨的电话,对此事非常重视。 黄土高原上植被稀少,水土流失非常严重,但古南县是个例外。 古南县境内,有多处没被破坏的原始森林。 古南河发源于古南县的西边,贯穿全县,流经多县后汇入了黄河。 但古南河并没有流经白杨乡。 正因古南县的植被覆盖率很高,所以生活着许多无比珍贵的野生动物,近些年出现在古南县的盗猎者,数量在猛增。 现在盗猎者都将手伸到了白杨乡的玉狼山,可见古南县打击盗猎恶行的形势,愈发严峻。 县局人手紧张,只派了一人过来。 这人叫陈八一,块头壮硕,有着一张非常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正气凛然。 陈八一以前在白杨乡派出所工作过半年的时间,跟着白杨学了不少本事,算是白杨的半个徒弟。 “白所,可以啊,能击毙两个盗猎者,可见宝刀未老嘛。”陈八一将车停好,还没下车,爽朗的声音已是响彻整座大院。 看县局派过来的人是陈八一,白杨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将叶飘喊出来做了介绍。 说起早上跟盗猎者的对决,白杨对叶飘赞不绝口。 “白所,你赶紧打住,再这样我就吃醋了。”白杨一直滔滔不绝,陈八一都没办法跟叶飘说句话。 白杨哈哈一笑:“小树叶,等会儿你和八一一起去。” “师父,那我怎么回来?”叶飘不想去县城。 在这小小的派出所里,他跟白杨相处融洽,也很自在。 可到了县局,恐怕就连看门的大爷,级别都比他高。 跟领导打交道,绝非叶飘所长。 “明天找顺车回来。”白杨假装没看出叶飘的不情愿。 让叶飘同去,再待上一晚,只因白杨想尽快知道这两个盗猎者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背后的老大究竟是谁。 “天色不早了,赶紧走。”白杨催得很紧。 陈八一苦着脸说道:“起码让我喝口水啊。” “你们先搬尸体,我去给你倒水。”白杨说着已是走进了屋子。 “白所还是老样子啊。”陈八一笑了。 叶飘点点头,和陈八一一起将尸体抬上车。 白杨端了两杯水出来。 喝过水,陈八一扭头叶飘:“会开车吗?” “我有驾照。”叶飘想笑。 难道陈八一不知道警校学生在学校的时候,考驾照是必修课,而且学的还是B照,大车都能开? 陈八一将车钥匙交给叶飘,并没有坐到副驾上,而是到后面跟两具尸体并排躺在一起,看来是打算偷懒补个觉。 叶飘开车的技术很不错,起步平稳,观察仔细,就是去往县城的是土路,坑坑洼洼颠簸得很。 陈八一却很快发出了鼾声。 看来人只要累到极致,对睡觉环境的要求就会大大降低,只要有闭眼的条件,就能睡得香甜。 第六章 白杨乡需要班车 到了县公安局的门口,叶飘将车停下,正要说话,却见陈八一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开进去,左转后再右转,法医早就等着我们了。”陈八一说着已是钻到了副驾上,拉过安全带快速系好。 县局并不大,只有三栋小楼,不到一分钟,车子就到了目的地。 叶飘帮着陈八一将两具尸体送到法医室。 站在室外,看到法医立即开始验尸,叶飘郁闷得很。 “这么做也是为你们好。”陈八一似乎看出叶飘因何而郁闷。 叶飘笑笑。 这么做应该是法医平时闲得没事做,硬是找事给法医做。 “到我办公室喝杯茶。”陈八一转身离开。 叶飘跟着来到了陈八一的办公室。 那间办公室很大,里面的陈设却很简陋,到处都堆着乱七八糟的文件。 一侧靠墙的地方还摆着一张单人床,被子没有叠,乱糟糟的。 陈八一的工作和生活都在这间办公室里,独身男人的房间乱点脏点,好像也很正常。 陈八一让叶飘不要客气,随便找地方坐,就当是在自己家里。 叶飘再次环顾四周,最后从床 陈八一烧了壶水,象征性将搪瓷杯洗了一下,先放茶叶,再加水。 叶飘很快就闻到了浓浓的茶香。 从陈八一手里接过茶杯,叶飘的神色变得极其复杂。 在那茶杯的边缘,还粘有不少馍馍渣,有的甚至都发霉了。 “尝尝,我珍藏的西湖龙井,平时都舍不得喝。”陈八一端着茶杯呷了一口,满脸都是享受。 茶是好茶,可这起码的卫生得讲吧? 叶飘实在喝不下去,但不喝又显得很不礼貌,只能来个尿遁。 这一夜,极为难熬。 结果次日去找陈八一,得到的结论是无法确认那两人的身份。 没人对此感到失落,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敢对警察随意开枪的盗猎者,双手都沾满了鲜血,都是能被枪毙十回的亡命之徒。 “叶飘,留下来中午一起吃个饭,下午再回去吧。”看叶飘要走,陈八一笑着挽留。 叶飘笑着拒绝:“下午更没有顺车。” “说实话,白杨乡真该有一趟班车了,别的乡镇都有通县城的班车,就白杨乡没有,群众进城办事很不方便啊。”陈八一只是随口一提,叶飘却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离开县局,叶飘就在去往白杨乡的出城口等着。 如果等不到直通白杨乡的顺车,那就只能半截半截去走。 只等了不到半小时,叶飘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开着破旧的三把子,三把子哒哒哒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冒出的黑烟就跟草堆子着火了似的。 最初赶往白杨乡报道,从县城到白杨乡搭乘的正是这人的顺风车。 这人叫白老三,家就在白杨乡的街上,经常进城给人拉货,收入很不错。 “叶警官,你咋个在城里呢?”白老三老远就看到了叶飘,靠近后停车高声喊道。 三把子的声音非常恐怖,就算扯开喉咙喊,彼此间有时候还是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叶飘熟练地钻进车厢,告诉白老三自己的运气不错。 白老三听清这话后哈哈大笑,一脚油门踩到底,黑烟滚滚飘散。 这三把子烧的好像不是油,而是水。 到白杨乡街上时,还不到下午三点。 “老三,你有驾照吧?”叶飘跳下车。 白老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结结巴巴地说:“叶警官,你你……你不是交警吧?” “开三把子不需要驾照,就是觉得你应该去考个驾照,然后买辆面包车,咱白杨乡缺进城的班车啊。”叶飘笑着提议。 白老三听得心驰神往:“听说跑班车很挣钱嘞。” “那就赶紧行动,想致富,就得比别人更早抓住机遇啊。”叶飘趁热打铁。 白老三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说:“叶警官,驾照我有,就是面包车不便宜啊。” “启动资金我可以帮你筹措,等以后挣钱了,你慢慢还我就是。”叶飘说完就朝派出所走去,等白老三想通,来派出所找他便是。 白杨给叶飘留了饭。 叶飘在城里吃了一碗牛肉面,但也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了,又坐在饭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查不到身份也正常,本来就没抱多大的希望。”白杨得知结果,并不觉得失落。 下午白杨给叶飘放假,让叶飘好好休息。 叶飘闲不住,就去阅览室看书,正好刘回归跑来换书,两人聊了会儿。 刘回归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首先要做的就是去外面的世界闯闯看。 种地只能维持温饱,根本挣不了钱,要是家里有谁突然生个重病,就跟天塌下来了似的。 去经济发达的地方打工,只要够勤快,不偷懒,总能挣到一些钱。 叶飘完全赞同刘回归的想法,嘱咐他就算外出打工,文化知识不能落下不学。 刘回归随后抱着好几本书离去。 第二天刚上班,白老三就苦着脸来找叶飘。 昨天回家后,他将想跑班车的想法跟家人一说,结果家里没有一人支持他。 父母不支持就算了,媳妇的极力反对让他伤透了心。 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睁着眼看着黑暗,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 现在用那辆破旧的三把子拉货,的确能赚点钱,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比许多人家好,但他感觉这不是长久之计。 就是想跑货运,也得买一辆好点的货车。 他认识好几个人,买了大货车后,收入那是水涨船高,叫人羡慕。 若非手头没钱,白老三早就买货车了。 现在叶飘肯借钱给他,他觉得这是个机会,若不抓住,将来肯定会后悔。 他来找叶飘,就是希望叶飘能帮他去劝劝那些迂腐的家人。 “这事包在我身上。”叶飘拍着胸脯保证,很高兴白老三能够想通。 但叶飘还是再三询问,白老三是想跑客运,还是想跑货运。 如果白老三更愿意跑货运,他也愿意借钱。 “我想好了,就跑客运,赚钱的同时,还能方便大家,多好。”白老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长得歪歪扭扭的牙齿。 叶飘当即决定去白老三家,好好开导开导白老三的家人。 谁知刚进家门的时候,那家人对他笑脸相迎,白老三的媳妇还跑去给他倒水。 等他说出来意后,所有人都变了脸,白老三的媳妇更是将刚倒好的水直接泼向叶飘。 到了县公安局的门口,叶飘将车停下,正要说话,却见陈八一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开进去,左转后再右转,法医早就等着我们了。”陈八一说着已是钻到了副驾上,拉过安全带快速系好。 县局并不大,只有三栋小楼,不到一分钟,车子就到了目的地。 叶飘帮着陈八一将两具尸体送到法医室。 站在室外,看到法医立即开始验尸,叶飘郁闷得很。 “这么做也是为你们好。”陈八一似乎看出叶飘因何而郁闷。 叶飘笑笑。 这么做应该是法医平时闲得没事做,硬是找事给法医做。 “到我办公室喝杯茶。”陈八一转身离开。 叶飘跟着来到了陈八一的办公室。 那间办公室很大,里面的陈设却很简陋,到处都堆着乱七八糟的文件。 一侧靠墙的地方还摆着一张单人床,被子没有叠,乱糟糟的。 陈八一的工作和生活都在这间办公室里,独身男人的房间乱点脏点,好像也很正常。 陈八一让叶飘不要客气,随便找地方坐,就当是在自己家里。 叶飘再次环顾四周,最后从床 陈八一烧了壶水,象征性将搪瓷杯洗了一下,先放茶叶,再加水。 叶飘很快就闻到了浓浓的茶香。 从陈八一手里接过茶杯,叶飘的神色变得极其复杂。 在那茶杯的边缘,还粘有不少馍馍渣,有的甚至都发霉了。 “尝尝,我珍藏的西湖龙井,平时都舍不得喝。”陈八一端着茶杯呷了一口,满脸都是享受。 茶是好茶,可这起码的卫生得讲吧? 叶飘实在喝不下去,但不喝又显得很不礼貌,只能来个尿遁。 这一夜,极为难熬。 结果次日去找陈八一,得到的结论是无法确认那两人的身份。 没人对此感到失落,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敢对警察随意开枪的盗猎者,双手都沾满了鲜血,都是能被枪毙十回的亡命之徒。 “叶飘,留下来中午一起吃个饭,下午再回去吧。”看叶飘要走,陈八一笑着挽留。 叶飘笑着拒绝:“下午更没有顺车。” “说实话,白杨乡真该有一趟班车了,别的乡镇都有通县城的班车,就白杨乡没有,群众进城办事很不方便啊。”陈八一只是随口一提,叶飘却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离开县局,叶飘就在去往白杨乡的出城口等着。 如果等不到直通白杨乡的顺车,那就只能半截半截去走。 只等了不到半小时,叶飘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开着破旧的三把子,三把子哒哒哒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冒出的黑烟就跟草堆子着火了似的。 最初赶往白杨乡报道,从县城到白杨乡搭乘的正是这人的顺风车。 这人叫白老三,家就在白杨乡的街上,经常进城给人拉货,收入很不错。 “叶警官,你咋个在城里呢?”白老三老远就看到了叶飘,靠近后停车高声喊道。 三把子的声音非常恐怖,就算扯开喉咙喊,彼此间有时候还是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叶飘熟练地钻进车厢,告诉白老三自己的运气不错。 白老三听清这话后哈哈大笑,一脚油门踩到底,黑烟滚滚飘散。 这三把子烧的好像不是油,而是水。 到白杨乡街上时,还不到下午三点。 “老三,你有驾照吧?”叶飘跳下车。 白老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结结巴巴地说:“叶警官,你你……你不是交警吧?” “开三把子不需要驾照,就是觉得你应该去考个驾照,然后买辆面包车,咱白杨乡缺进城的班车啊。”叶飘笑着提议。 白老三听得心驰神往:“听说跑班车很挣钱嘞。” “那就赶紧行动,想致富,就得比别人更早抓住机遇啊。”叶飘趁热打铁。 白老三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说:“叶警官,驾照我有,就是面包车不便宜啊。” “启动资金我可以帮你筹措,等以后挣钱了,你慢慢还我就是。”叶飘说完就朝派出所走去,等白老三想通,来派出所找他便是。 白杨给叶飘留了饭。 叶飘在城里吃了一碗牛肉面,但也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了,又坐在饭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查不到身份也正常,本来就没抱多大的希望。”白杨得知结果,并不觉得失落。 下午白杨给叶飘放假,让叶飘好好休息。 叶飘闲不住,就去阅览室看书,正好刘回归跑来换书,两人聊了会儿。 刘回归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首先要做的就是去外面的世界闯闯看。 种地只能维持温饱,根本挣不了钱,要是家里有谁突然生个重病,就跟天塌下来了似的。 去经济发达的地方打工,只要够勤快,不偷懒,总能挣到一些钱。 叶飘完全赞同刘回归的想法,嘱咐他就算外出打工,文化知识不能落下不学。 刘回归随后抱着好几本书离去。 第二天刚上班,白老三就苦着脸来找叶飘。 昨天回家后,他将想跑班车的想法跟家人一说,结果家里没有一人支持他。 父母不支持就算了,媳妇的极力反对让他伤透了心。 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睁着眼看着黑暗,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 现在用那辆破旧的三把子拉货,的确能赚点钱,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比许多人家好,但他感觉这不是长久之计。 就是想跑货运,也得买一辆好点的货车。 他认识好几个人,买了大货车后,收入那是水涨船高,叫人羡慕。 若非手头没钱,白老三早就买货车了。 现在叶飘肯借钱给他,他觉得这是个机会,若不抓住,将来肯定会后悔。 他来找叶飘,就是希望叶飘能帮他去劝劝那些迂腐的家人。 “这事包在我身上。”叶飘拍着胸脯保证,很高兴白老三能够想通。 但叶飘还是再三询问,白老三是想跑客运,还是想跑货运。 如果白老三更愿意跑货运,他也愿意借钱。 “我想好了,就跑客运,赚钱的同时,还能方便大家,多好。”白老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长得歪歪扭扭的牙齿。 叶飘当即决定去白老三家,好好开导开导白老三的家人。 谁知刚进家门的时候,那家人对他笑脸相迎,白老三的媳妇还跑去给他倒水。 等他说出来意后,所有人都变了脸,白老三的媳妇更是将刚倒好的水直接泼向叶飘。 第七章 买车风波 从白老三家里出来,叶飘抹掉脸上的温水,暗自庆幸幸好不是开水。 这要是一杯开水泼到脸上,那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就彻底毁了。 “叶警官,真是不好意思啊。”白老三虽然在道歉,但脸上的笑根本憋不住。 叶飘笑着说没事,好奇地问:“老三,我看你刚才闪得挺快啊,练过啊?” “没有没有,只是习惯了。”白老三连连摇头。 家有母老虎,要是还没练出点求生本事,估摸早就嗝儿屁着凉了。 “叶警官,我是真的很想抓住这次的机会。”白老三还是希望叶飘能帮他想想办法。 他也就会开车,动脑这种事,还真做不来。 想要说服白老三的媳妇,难度很大,那就只能换个法子。 叶飘想着猥琐地一笑:“有句话叫生米煮成熟饭。” “我跟我媳妇能成,也是因为先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在她的肚子鼓起来后,她的爸妈不得不接受了我这个女婿。”陡然回想起往事,白老三的脸上满是幸福。 只是他不明白,这人能将生米煮成熟饭,车怎么煮? 叶飘告诉他,先瞒着家人买车,办好各种需要的手续,到那时,家里人还怎么反对? 刚买进的车,就算一天都没开,转手去卖,也会大打折扣。 家里人若还是反对,只会让白老三背上一屁股的债,还不如放手让他去试试。 白老三听后恍然大悟,反正他经常需要开着三把子进城,去办手续倒也方便,决定就按叶飘说的去做。 差不多一个月后,白老三开着全新的十七座大客车出现在白杨乡的街上,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这天正是逢集,街上人很多。 听从叶飘的建议,他在城里印了不少名片,上面有他的电话号码,父老乡亲只要打个电话,他都会进村去接,但旧林村除外。 旧林村的那段路真是太陡了,白老三担心大客车上不去。 人们都是又高兴,又羡慕,纷纷对白老三表示了祝贺。 当有人询问白老三买车的钱从哪来时,白老三按照叶飘的叮嘱,就说是在城里的银行贷的款。 敢贷款搞这事,就足以证明白老三这人有魄力,绝大多数人可不敢冒这个险。 就在白老三感觉自己的人生总算走上了巅峰时,耳边突然传来的一声狮子吼,吓得他差点尿裤子。 只见他媳妇杨桂花手持菜刀,气势汹汹地杀来。 白老三吓得赶紧躲到车上,将门锁好。 杨桂花心头再愤怒,也没傻到拿菜刀劈新车。 这一刀下去,肯定得损失好几百。 她围着客车叫骂,躲在车里的白老三屁都不敢放一个。 “行,你有种,有种就永远都别回家,我找叶飘理论去。”杨桂花撂下狠话,又冒冒失失地杀向派出所。 有不少人都是跟在后面,说说笑笑,有的甚至还在刺激杨桂花,毕竟看热闹的永远都不嫌事大。 白老三一看这娘们真是疯了,也不再怕死,从车上下来去拦杨桂花。 奈何跟着去看热闹的人太多,追得他满头大汗,也没能拦住杨桂花。 白杨大概了解事情的经过,拦住要出去的叶飘,表示此事还是他出面比较好解决。 杨桂花现在看到叶飘,估摸就跟猫看到老鼠,不狠狠折磨一番,都舍不得弄死。 正如白杨所说,看到白杨后,杨桂花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下来。 白杨告诉她,叶飘因公务外出了,有什么事跟他说也是一样的。 “媳妇,你别丢人现眼了,快跟我回家。”白老三总算是挤到了杨桂花的身边,抓住杨桂花的手就往外拽。 “丢人现眼?我丢人现眼?白老三,最不要脸的就是你,让一家老小都背上债,孩子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啊?”杨桂花使劲挣脱白老三的手,举起菜刀就要砍。 但看气得眼睛鼓圆的白老三没有要躲的意思,她也下不去这个手。 真一刀砍下去,守寡的还是她自己。 白杨在旁边劝道:“桂花,你看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就让老三先跑跑看,一个月,你就等一个月,看看收益再决定要不要让老三继续跑下去。” “白老三,你今天不将那车退掉,我们就离婚。”杨桂花根本听不进去劝。 白老三低着头,眼里噙着泪水,双拳攥得很紧,不知在想什么。 叶飘也是没料到,这个杨桂花会是这般死脑筋,看来鼓励白老三跑客运是他的失策。 看来白老三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先前的人生中,白杨乡的首辆客运车是来自外地的一个大公司开通的。 白杨乡人口虽不多,但如果进城只有一辆客车,那利润是相当可观的。 与其让外地的大公司挣这个钱,还不如让本地的一个家庭富起来。 叶飘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白老三娶的这个媳妇,脑筋太死板了。 眼看事情闹到杨桂花要跟白老三离婚的地步,叶飘心里过意不去,从屋子里出来,劝道:“老三,要不这样吧,我再找一个人接手,这样你也不会赔一分钱。” “咱叶警官总算说了句公道话。”杨桂花顿时喜笑颜开。 她也懒得去想外出公干的叶飘,怎会从那边的屋子里出来,反正只要能解决这烂事就行。 “叶警官,我一直都活得很窝囊,周围人都嘲笑我得了‘气管炎’,应该去医院治病,但这一次,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不是怕媳妇,而是疼媳妇,如果媳妇不肯支持我的事业,那离婚就离婚,离了对彼此都好。”白老三的声音很低沉,但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许多在家里对自家媳妇颐指气使的男人,此刻都在想,平时在家里自己说往东,媳妇绝不敢往西,就真的是家庭地位高的体现? 这难道不是媳妇爱他而他却不爱媳妇的体现? “好你个白老三,离就离,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当时就该听我爸妈的,哇……”杨桂花怒到极点,想到个中的辛酸,忍不住哭出声来,急忙跑掉了。 白杨朝人群喊道:“大家都散了,都散了啊。” 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去,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大戏,今天这集赶得真是值。 “老三,别杵在这里了,快回家哄哄你媳妇去。”叶飘劝道。 白老三面露苦涩的笑:“叶警官,这段日子,我了解过,有的乡镇人口比咱白杨乡还少,却有好几辆客车,司机们每月都挣得很多,你说怪不怪?” 白杨乡目前只有他的这一辆客车,每月能挣多少钱,简直不敢想象。 但他很有信心,要不了多久就能还上车款,然后家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离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只要稍微拖延一下,等他挣了钱,杨桂花就会无话可说。 “老三,这会儿你的脑子居然这么好使。”对白老三的魄力白杨都是赞不绝口。 叶飘劝道:“老三,但媳妇还是得哄,千万别冷落,不然有的是男人帮你暖她。” “好。”叶飘的这话虽难听,却是大实话,也警醒了白老三不能赌气。 白老三手头还有点闲钱,在街上买了杨桂花一直都很喜欢却舍不得买的一款包包,结果回到家里,又是被父母劈头盖脸一顿骂。 杨桂花冲回家,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了好。”白老三反而舒了口气。 他最怕的还是杨桂花拿着户口本要硬拽着他去民政局。 就让杨桂花在娘家待上一段日子,兴许就能让心境平复下来。 不过白老三想到叶飘的话,还是决定开车去老丈人家,至少得将包包送给媳妇吧。 刚出白杨乡街上,就看到杨桂花抱着孩子在路边上走。 两岁多的孩子还是有点重的,再加上一个不算轻的包,压得杨桂花微微驼着背。 那背影看得白老三颇为心疼。 这娘们是很虎,也不讲道理,但平时很持家,从不乱花钱…… 白老三想着想着眼角都有泪水滑出,急忙伸手一抹,开车拦住了杨桂花。 杨桂花死活不肯上车,但白老三不管不顾,拦腰将她抱起,愣是给搬到了车上,看得田间干活的几个人,大笑不止。 白老三给杨桂花系上安全带,钻到驾驶座,开车往前走。 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杨桂花心头的怒气也在一点点消散,这是回家的路,回家总能平复所有的不开心。 到了老丈人家门口,白老三将包包塞给杨桂花:“想回家了,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白老三便开车离去。 “我才不会回去。”杨桂花看着手里的包包,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肯定不会主动回去,除非白老三来接她。 白杨乡通了进城的班车后,极大方便了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一天下来,虽很辛苦,但数钱的时候,那是相当开心。 要是能跟媳妇一起数钱,肯定会更开心。 但时机还不成熟,还得再等等。 现在就去接,杨桂花肯定不愿意回来。 其实杨桂花在村里遛娃的时候,就听那些婶婶奶奶说,白老三开班车一天能挣很多钱,那些吃皇粮的一天都挣不了那么多。 杨桂花很想回去,或者打个电话,问问白老三究竟是不是真的。 又熬了几天,见白老三还是没来接她,她实在受不了,抱着娃就往婆家走,爹妈拦都拦不住。 她从小就是这性子,哪怕结了婚,生了娃,还是这性子。 走到一半,突然尿急,正好旁侧就有一大块玉米地,玉米长势很好,棒子很粗长。 她将娃抱进去,让扶着玉米杆玩耍,自己再稍微深入一些,这才开始方便。 提裤子的时候,她才发现不远处的玉米倒下了一大片。 野猪祸祸玉米,那是常有的事,她也没在意。 可在转身的瞬间,眼睛的余光竟然扫到了一只手。 第八章 玉米地里的尸体 那只手很小,很白,从倒下的玉米杆里露了出来。 杨桂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想要带着孩子赶紧离开,却鬼迷心窍般走了过去。 “怎么能睡在玉米地里,不怕有蛇啊?”杨桂花蹲下身,轻轻握了一下那只手。 透心的冰凉感让她瞬间瘫软在地。 直到听到孩子的哭声,才将她拉回现实,急忙起身踉踉跄跄抱起孩子冲出了玉米地。 到了路边,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孩子被吓坏了,哭得比她还大声。 “喂,110吗?我要报警……”冷静下来,杨桂花将奶塞给孩子,拨打了报警电话。 不到十分钟,白杨骑着摩托车载着叶飘来到了现场。 孩子已经睡着了,就蜷缩在杨桂花的怀里。 杨桂花的呼吸到此刻仍不顺畅,恐惧仍然写在她的脸上。 “尸体呢?”白杨问。 杨桂花指了指旁侧的玉米地。 白杨立马冲进了玉米地。 叶飘拿着小本本,问道:“杨桂花,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我尿急,就去那玉米地里……”杨桂花结结巴巴的,说话都不利索。 遇到这种事,她还能想到报警,已经很了不起了。 叶飘让杨桂花不要害怕,坐在这里等他们先勘察现场。 白杨已将尸体身上的玉米杆挪开,死者是个二十三四的姑娘,有着姣好的面容,时髦的露脐装被撕开,名牌高跟鞋就丢在旁边,一条超短的热裤被丢在很远的地方。 尸体喉头的掐痕触目惊心。 “死了有几天了,有被侵犯过。”白杨所知有限。 叶飘点点头,在玉米地里到处搜寻,希望能发现更多线索。 死者身上的随身物品,都被凶手拿走了,没能找到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多拍几张。”白杨叮嘱一句,又到路边去找杨桂花了解情况。 叶飘拍好照片,将尸体装进尸袋,扛出玉米地。 “师父,得跟县局申请一下,没有警车太不尊重死者了。”叶飘将尸袋绑到摩托上,就算再小心,还是会伤到尸体。 白杨点头:“因我不会开车,就没配车,现在的确很需要。” 有了标准的警车,以后他们出警会更方便,更迅速。 白杨给陈八一打了个电话。 尸体最终还是得送到县局去解剖,才能获得准确的死因和死亡时间。 白杨骑着摩托车带尸体先回去,叶飘帮忙抱着孩子,送杨桂花回家。 “叶警官,上次的事,真是对不住啊,都怪我没见识,真的……”杨桂花原本默默跟在叶飘身后,但死一般的沉默让她觉得很尴尬,半晌后追上来开口道歉。 这次主动回婆家,就证明之前是她错了。 叶飘笑道:“只要你能和老三好好过日子就好,别的都不算什么。” “好。”杨桂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到街上后,杨桂花接过了孩子。 叶飘回到所里,看到白杨蹲在院子里在抽烟。 “咱白杨乡发生命案,这还是头一回。”虽说当警察的都很喜欢破案,但白杨一点都不喜欢有人死。 人已经死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作为警察,他们只能尽快破案抓到凶手,才能让死者瞑目,才能让百姓安心。 “师父,我去做一份协查通告。”叶飘走进办公室,将死者的照片导到电脑上,挑重要的打印出来,然后开始写协查通告。 通过死者的照片在身份证数据库里寻找死者,这是县局才有权限做的事。 这份协查通告,打印出来后会张贴到白杨乡的各处,希望能有人认识死者。 快到中午时,陈八一来到了派出所,同行的还有一辆车,会先拉尸体去县局做尸检。 别说白杨乡,就是放眼古南县,都很少发生凶杀案。 接到白杨的电话后,陈八一立马向上级领导做了汇报,领导非常重视,迅速成立专案组,由陈八一担任组长,白杨担任副组长,叶飘、吴昊等人担任组员,限期破案,消除影响。 吴昊跟在陈八一身后,比陈八一矮了半个头,肌肉却很健壮,好像还得过警察大比武的散打冠军,功夫相当了得。 送走尸体后,陈八一决定再到现场去做侦查,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距收玉米还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若非杨桂花刚好走到这里尿急,尸体可能会在那时候才被发现,到时候尸体会腐烂得很严重,给侦破此案带来更大的难度。 “根据可靠的数据,性侵案中有百分之七十都是熟人作案,但愿我们接手的这起,就在这百分之七十里面。”陈八一看过现场,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如果此案真在这百分之七十里面,只要能确认死者的身份,就能从她的社交关系查起,总能找到真凶。 但如果这是一起陌生人临时起意的激情犯罪,那查明真相的难度就会直线上升。 叮铃铃…… 叶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叶飘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当即摁下接听键。 “喂,请问是叶警官吗?”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悲伤的女声,听声音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叶飘说:“我是叶飘,请问您是?” “我在派出所,有些事我想当面说。”那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力。 “那您等我,我马上就到。”叶飘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吴昊已经启动了车子。 回到所里,有个头发苍白的老太太就坐在派出所的门口。 在她身前的地上,有一大片的湿痕。 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叶飘下车后,急忙将她扶进房间,并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老人是真的口渴了,接过水一口气喝干。 叶飘又倒了一杯。 老人这回端着水杯没有喝,哽咽着说:“我来街上买东西,正好看到了张贴在电线杆上的告示,告示上的孩子……” 说到这里,老人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抽泣起来。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人。 “那孩子是我的外孙女,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是来看我的……”老人缓了好久,才能勉强再次开口。 那只手很小,很白,从倒下的玉米杆里露了出来。 杨桂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想要带着孩子赶紧离开,却鬼迷心窍般走了过去。 “怎么能睡在玉米地里,不怕有蛇啊?”杨桂花蹲下身,轻轻握了一下那只手。 透心的冰凉感让她瞬间瘫软在地。 直到听到孩子的哭声,才将她拉回现实,急忙起身踉踉跄跄抱起孩子冲出了玉米地。 到了路边,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孩子被吓坏了,哭得比她还大声。 “喂,110吗?我要报警……”冷静下来,杨桂花将奶塞给孩子,拨打了报警电话。 不到十分钟,白杨骑着摩托车载着叶飘来到了现场。 孩子已经睡着了,就蜷缩在杨桂花的怀里。 杨桂花的呼吸到此刻仍不顺畅,恐惧仍然写在她的脸上。 “尸体呢?”白杨问。 杨桂花指了指旁侧的玉米地。 白杨立马冲进了玉米地。 叶飘拿着小本本,问道:“杨桂花,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我尿急,就去那玉米地里……”杨桂花结结巴巴的,说话都不利索。 遇到这种事,她还能想到报警,已经很了不起了。 叶飘让杨桂花不要害怕,坐在这里等他们先勘察现场。 白杨已将尸体身上的玉米杆挪开,死者是个二十三四的姑娘,有着姣好的面容,时髦的露脐装被撕开,名牌高跟鞋就丢在旁边,一条超短的热裤被丢在很远的地方。 尸体喉头的掐痕触目惊心。 “死了有几天了,有被侵犯过。”白杨所知有限。 叶飘点点头,在玉米地里到处搜寻,希望能发现更多线索。 死者身上的随身物品,都被凶手拿走了,没能找到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多拍几张。”白杨叮嘱一句,又到路边去找杨桂花了解情况。 叶飘拍好照片,将尸体装进尸袋,扛出玉米地。 “师父,得跟县局申请一下,没有警车太不尊重死者了。”叶飘将尸袋绑到摩托上,就算再小心,还是会伤到尸体。 白杨点头:“因我不会开车,就没配车,现在的确很需要。” 有了标准的警车,以后他们出警会更方便,更迅速。 白杨给陈八一打了个电话。 尸体最终还是得送到县局去解剖,才能获得准确的死因和死亡时间。 白杨骑着摩托车带尸体先回去,叶飘帮忙抱着孩子,送杨桂花回家。 “叶警官,上次的事,真是对不住啊,都怪我没见识,真的……”杨桂花原本默默跟在叶飘身后,但死一般的沉默让她觉得很尴尬,半晌后追上来开口道歉。 这次主动回婆家,就证明之前是她错了。 叶飘笑道:“只要你能和老三好好过日子就好,别的都不算什么。” “好。”杨桂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到街上后,杨桂花接过了孩子。 叶飘回到所里,看到白杨蹲在院子里在抽烟。 “咱白杨乡发生命案,这还是头一回。”虽说当警察的都很喜欢破案,但白杨一点都不喜欢有人死。 人已经死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作为警察,他们只能尽快破案抓到凶手,才能让死者瞑目,才能让百姓安心。 “师父,我去做一份协查通告。”叶飘走进办公室,将死者的照片导到电脑上,挑重要的打印出来,然后开始写协查通告。 通过死者的照片在身份证数据库里寻找死者,这是县局才有权限做的事。 这份协查通告,打印出来后会张贴到白杨乡的各处,希望能有人认识死者。 快到中午时,陈八一来到了派出所,同行的还有一辆车,会先拉尸体去县局做尸检。 别说白杨乡,就是放眼古南县,都很少发生凶杀案。 接到白杨的电话后,陈八一立马向上级领导做了汇报,领导非常重视,迅速成立专案组,由陈八一担任组长,白杨担任副组长,叶飘、吴昊等人担任组员,限期破案,消除影响。 吴昊跟在陈八一身后,比陈八一矮了半个头,肌肉却很健壮,好像还得过警察大比武的散打冠军,功夫相当了得。 送走尸体后,陈八一决定再到现场去做侦查,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距收玉米还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若非杨桂花刚好走到这里尿急,尸体可能会在那时候才被发现,到时候尸体会腐烂得很严重,给侦破此案带来更大的难度。 “根据可靠的数据,性侵案中有百分之七十都是熟人作案,但愿我们接手的这起,就在这百分之七十里面。”陈八一看过现场,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如果此案真在这百分之七十里面,只要能确认死者的身份,就能从她的社交关系查起,总能找到真凶。 但如果这是一起陌生人临时起意的激情犯罪,那查明真相的难度就会直线上升。 叮铃铃…… 叶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叶飘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当即摁下接听键。 “喂,请问是叶警官吗?”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悲伤的女声,听声音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叶飘说:“我是叶飘,请问您是?” “我在派出所,有些事我想当面说。”那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力。 “那您等我,我马上就到。”叶飘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吴昊已经启动了车子。 回到所里,有个头发苍白的老太太就坐在派出所的门口。 在她身前的地上,有一大片的湿痕。 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叶飘下车后,急忙将她扶进房间,并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老人是真的口渴了,接过水一口气喝干。 叶飘又倒了一杯。 老人这回端着水杯没有喝,哽咽着说:“我来街上买东西,正好看到了张贴在电线杆上的告示,告示上的孩子……” 说到这里,老人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抽泣起来。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人。 “那孩子是我的外孙女,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是来看我的……”老人缓了好久,才能勉强再次开口。 第九章 分头调查 老人叫包寒梅,今年六十一岁,因务农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 她的外孙女叫曹雪佳,今年二十三岁,六月份大学毕业后,就开启了疯狂的走亲戚模式。 来白杨乡看望外婆是她的走亲计划的最后一程。 原本前天她就该回家去了,包寒梅千留万留,她才答应再多待几天。 三天前晚饭后,曹雪佳说是要去散步,几个小时后,天都黑透了还没回来。 包寒梅非常着急,找来手电正要去找,却收到了曹雪佳发来的短信,说是她要去朋友家玩几天。 包寒梅虽觉奇怪,但也没多想,年轻人肯定更爱跟年轻人玩在一起。 直到看到警察贴出的协查通告,她才知道她最宠爱的外孙女,竟然死了。 那一刻,说天塌下来都不为过。 听完包寒梅的讲述,陈八一轻舒口气,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接下来的调查就有了方向。 但叶飘清楚,这个案子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复杂。 经过调查曹雪佳的人际关系,专案组锁定了四个嫌疑人,然后分头去查那四人。 那四人的嫌疑都很大,都有杀死曹雪佳的动机。 然而真凶并不在那四人当中。 这个案子足足拖了半年,白杨才从众多的线索中发现了真正有价值的线索。 透过那条线索,他们很快抓获一人,经过DNA比对,确认那人就是杀害曹雪佳的真凶。 叶飘现在就能去将真凶抓捕归案,只是这么做,难免会引人怀疑。 该做的调查还是得做一些,更何况破获此案最大的功劳是白杨,他不想抢师父的功劳,只能在调查的过程中,引导白杨尽快发现那条线索。 正因这份功劳,白杨才能从一级警司升职到三级警督,甚至还挂了个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头衔。 那时候白杨还含着泪调侃,这应该就是他人生的巅峰,但他宁可一辈子只当一个普通的警员,也不想靠凶案立功升职。 但有凶案发生,作为警察,就算拼上性命,也得将凶犯绳之以法。 “叶飘,你马上出发,去曹雪佳就读的大学调查……”陈八一开始给众人安排任务。 吴昊去了曹雪佳的家。 陈八一和白杨留在白杨乡,进行走访调查。 次日下午,白杨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传真机收到了曹雪佳的尸检结果。 曹雪佳的具体死亡时间是在八月二十九日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之间,死因符合遭扼喉引发的窒息死亡。 另外,她生前有被侵犯过。 凶犯留在她体内的东西,已被存样,等确认嫌疑人后,就能进行DNA比对。 但因她体内残留着两个男人的DNA,并不排除这是一起多人犯罪。 “白所,我觉得凶手从外地尾随曹雪佳来此犯案的可能性非常小。”陈八一看过尸检报告,眉头皱得紧紧的。 白杨面有所思:“八一,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侵犯死者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杀死她的人。” “咱农村没有监控,真是极大增大了破案的难度。”陈八一吐槽。 白杨翻个白眼以示鄙视:“监控的确能方便我们侦破案件,但就算将来监控摄像头再普及,也不可能做到全覆盖,有心犯罪的人还是能够避开监控实施犯罪。” 以前的老刑警,破案靠的是细致的观察力,敏锐的直觉,还有超凡绝伦的推理能力。 如今的刑侦技术,已经给他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比如DNA鉴定技术,通过解剖就能得到极其准确的死亡时间,等等。 但有些案子之所以会成为悬案,就是因为现在的年轻警察太过依赖这些技术。 一旦案子无法牵涉到这些技术,就会一筹莫展,怨天尤人。 接下来的日子,二人通过走访,得知曹雪佳来到白杨乡后,每天晚饭过后,都会顺着那条路散步。 有时候在清早,她也会去那条路跑步。 遇到熟人,曹雪佳都会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没人听说她在白杨乡跟谁有什么矛盾。 至于包寒梅,更是老好人一个,儿子儿媳都在外面打工,唯一的闺女也嫁得很远,平时种着几亩地,跟邻居都相处得很好。 “如果曹雪佳每晚都去相同的地方散步,可能会有人见色起意。”陈八一知道在真相未明前,各种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曹雪佳在散步的时候,突然有个陌生男人拦住她,表示想跟她进行深入交流,曹雪佳肯定不愿意。 如果那男人直接用强,曹雪佳就会拼死反抗,很容易会让施暴的男人失去理智。 陈八一始终觉得,凶手有两个,合力玷污了曹雪佳,事后又担心曹雪佳会报警,索性来个杀人封口。 数天后,吴昊率先回来,带回两个人的头发。 这两人都是曹雪佳的发小,他们有很多相同点,学习成绩不好,没考上大学,都对曹雪佳有意。 “但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曹雪佳遇害的那天,他们在老家的一家KTV里聚餐,有很多人能为他们作证。”吴昊说出他调查的结果,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了那两人的头发,用来做DNA比对。 曹雪佳的母亲并不像许多本地姑娘那样,专挑离家近的男人嫁。 就算那两个发小自己有车,来白杨乡的单程也超过了六小时,一来一回就需要十二个小时,他们没有犯案的时间。 “他们难道就不能提前过来?”陈八一问道。 吴昊答道:“那家KTV装有监控,能证明当晚从八点开始,他们就一直呆在KTV里,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离开。” “有监控视频你不早说?”陈八一真想抽吴昊一顿。 陈八一最不愿在白杨面前丢脸。 吴昊低着头,那模样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还有啊,既然都有视频证明他们没有作案时间,你还带他们的头发过来干啥?”陈八一继续批评。 吴昊委屈得都快哭了。 “行了,我倒是觉得吴昊做得很好,查案嘛,就是不能放过任何线索。”白杨开口替吴昊解围,尽管他也觉得吴昊取人家的头发是多此一举。 但对年轻人,在批评的同时,也得给点鼓励,才能加快他们的成长。 “曹雪佳的通讯记录中,联络最频繁的是她的男友贾小龙,在她遇害前,还跟贾小龙通过电话。”现在曹雪佳的男友贾小龙成了陈八一的头号怀疑对象。 曹雪机跟贾小龙是在大学校园里认识的,从大二开始交往,直到毕业还没分手,情侣间会做的事,他们肯定经常做,贾小龙犯得着尾随她来到白杨乡将她奸杀? 白杨觉得贾小龙不是凶手。 如果贾小龙和曹雪佳的感情出现了裂隙,发生了某件让贾小龙对曹雪佳动杀心的事,那贾小龙真有可能找别的男人一起侵犯曹雪佳,只为折磨曹雪佳。 事实却是这两人间的感情非常好,在来往的短信里,尽是些肉麻的话,也在为他们的未来筹划。 曹雪佳遇害的当天,贾小龙还给她发了不少短信,其中有一条是这么写的: “老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等我。” 这条短信的发送时间是八月二十九日下午两点三十七分。 接下来的短信是贾小龙给曹雪佳发送的最后一条,发送时间是当天晚上的八点零一分,这时候曹雪佳可能已经遇害了,内容是: “这是最棒的生日礼物,谢谢老婆,期待还有下次,我爱你。” 最后这条短信,还处在未读状态,可见当时曹雪佳要么已经遇害,要么正在被侵害,这才无法查看短信。 找到曹雪佳的手机后,白杨和陈八一聚在一起研究这些短信时,就觉得在曹雪佳遇害的那天,贾小龙人就在白杨乡,而且还跟曹雪佳见过面。 “白所,你看啊,这两人的感情看起来非常好,可在曹雪佳遇害后,这个贾小龙就再也没给她发过一条短信,打过一个电话,这很反常啊。”陈八一的分析不无道理。 但具体情况,只能等叶飘的调查结果。 “找、找到曹雪佳的手机了?”直到这时,吴昊才能插得上嘴。 曹雪佳的通讯记录对破获此案至关重要。 老人叫包寒梅,今年六十一岁,因务农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 她的外孙女叫曹雪佳,今年二十三岁,六月份大学毕业后,就开启了疯狂的走亲戚模式。 来白杨乡看望外婆是她的走亲计划的最后一程。 原本前天她就该回家去了,包寒梅千留万留,她才答应再多待几天。 三天前晚饭后,曹雪佳说是要去散步,几个小时后,天都黑透了还没回来。 包寒梅非常着急,找来手电正要去找,却收到了曹雪佳发来的短信,说是她要去朋友家玩几天。 包寒梅虽觉奇怪,但也没多想,年轻人肯定更爱跟年轻人玩在一起。 直到看到警察贴出的协查通告,她才知道她最宠爱的外孙女,竟然死了。 那一刻,说天塌下来都不为过。 听完包寒梅的讲述,陈八一轻舒口气,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接下来的调查就有了方向。 但叶飘清楚,这个案子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复杂。 经过调查曹雪佳的人际关系,专案组锁定了四个嫌疑人,然后分头去查那四人。 那四人的嫌疑都很大,都有杀死曹雪佳的动机。 然而真凶并不在那四人当中。 这个案子足足拖了半年,白杨才从众多的线索中发现了真正有价值的线索。 透过那条线索,他们很快抓获一人,经过DNA比对,确认那人就是杀害曹雪佳的真凶。 叶飘现在就能去将真凶抓捕归案,只是这么做,难免会引人怀疑。 该做的调查还是得做一些,更何况破获此案最大的功劳是白杨,他不想抢师父的功劳,只能在调查的过程中,引导白杨尽快发现那条线索。 正因这份功劳,白杨才能从一级警司升职到三级警督,甚至还挂了个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头衔。 那时候白杨还含着泪调侃,这应该就是他人生的巅峰,但他宁可一辈子只当一个普通的警员,也不想靠凶案立功升职。 但有凶案发生,作为警察,就算拼上性命,也得将凶犯绳之以法。 “叶飘,你马上出发,去曹雪佳就读的大学调查……”陈八一开始给众人安排任务。 吴昊去了曹雪佳的家。 陈八一和白杨留在白杨乡,进行走访调查。 次日下午,白杨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传真机收到了曹雪佳的尸检结果。 曹雪佳的具体死亡时间是在八月二十九日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之间,死因符合遭扼喉引发的窒息死亡。 另外,她生前有被侵犯过。 凶犯留在她体内的东西,已被存样,等确认嫌疑人后,就能进行DNA比对。 但因她体内残留着两个男人的DNA,并不排除这是一起多人犯罪。 “白所,我觉得凶手从外地尾随曹雪佳来此犯案的可能性非常小。”陈八一看过尸检报告,眉头皱得紧紧的。 白杨面有所思:“八一,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侵犯死者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杀死她的人。” “咱农村没有监控,真是极大增大了破案的难度。”陈八一吐槽。 白杨翻个白眼以示鄙视:“监控的确能方便我们侦破案件,但就算将来监控摄像头再普及,也不可能做到全覆盖,有心犯罪的人还是能够避开监控实施犯罪。” 以前的老刑警,破案靠的是细致的观察力,敏锐的直觉,还有超凡绝伦的推理能力。 如今的刑侦技术,已经给他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比如DNA鉴定技术,通过解剖就能得到极其准确的死亡时间,等等。 但有些案子之所以会成为悬案,就是因为现在的年轻警察太过依赖这些技术。 一旦案子无法牵涉到这些技术,就会一筹莫展,怨天尤人。 接下来的日子,二人通过走访,得知曹雪佳来到白杨乡后,每天晚饭过后,都会顺着那条路散步。 有时候在清早,她也会去那条路跑步。 遇到熟人,曹雪佳都会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没人听说她在白杨乡跟谁有什么矛盾。 至于包寒梅,更是老好人一个,儿子儿媳都在外面打工,唯一的闺女也嫁得很远,平时种着几亩地,跟邻居都相处得很好。 “如果曹雪佳每晚都去相同的地方散步,可能会有人见色起意。”陈八一知道在真相未明前,各种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曹雪佳在散步的时候,突然有个陌生男人拦住她,表示想跟她进行深入交流,曹雪佳肯定不愿意。 如果那男人直接用强,曹雪佳就会拼死反抗,很容易会让施暴的男人失去理智。 陈八一始终觉得,凶手有两个,合力玷污了曹雪佳,事后又担心曹雪佳会报警,索性来个杀人封口。 数天后,吴昊率先回来,带回两个人的头发。 这两人都是曹雪佳的发小,他们有很多相同点,学习成绩不好,没考上大学,都对曹雪佳有意。 “但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曹雪佳遇害的那天,他们在老家的一家KTV里聚餐,有很多人能为他们作证。”吴昊说出他调查的结果,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了那两人的头发,用来做DNA比对。 曹雪佳的母亲并不像许多本地姑娘那样,专挑离家近的男人嫁。 就算那两个发小自己有车,来白杨乡的单程也超过了六小时,一来一回就需要十二个小时,他们没有犯案的时间。 “他们难道就不能提前过来?”陈八一问道。 吴昊答道:“那家KTV装有监控,能证明当晚从八点开始,他们就一直呆在KTV里,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离开。” “有监控视频你不早说?”陈八一真想抽吴昊一顿。 陈八一最不愿在白杨面前丢脸。 吴昊低着头,那模样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还有啊,既然都有视频证明他们没有作案时间,你还带他们的头发过来干啥?”陈八一继续批评。 吴昊委屈得都快哭了。 “行了,我倒是觉得吴昊做得很好,查案嘛,就是不能放过任何线索。”白杨开口替吴昊解围,尽管他也觉得吴昊取人家的头发是多此一举。 但对年轻人,在批评的同时,也得给点鼓励,才能加快他们的成长。 “曹雪佳的通讯记录中,联络最频繁的是她的男友贾小龙,在她遇害前,还跟贾小龙通过电话。”现在曹雪佳的男友贾小龙成了陈八一的头号怀疑对象。 曹雪机跟贾小龙是在大学校园里认识的,从大二开始交往,直到毕业还没分手,情侣间会做的事,他们肯定经常做,贾小龙犯得着尾随她来到白杨乡将她奸杀? 白杨觉得贾小龙不是凶手。 如果贾小龙和曹雪佳的感情出现了裂隙,发生了某件让贾小龙对曹雪佳动杀心的事,那贾小龙真有可能找别的男人一起侵犯曹雪佳,只为折磨曹雪佳。 事实却是这两人间的感情非常好,在来往的短信里,尽是些肉麻的话,也在为他们的未来筹划。 曹雪佳遇害的当天,贾小龙还给她发了不少短信,其中有一条是这么写的: “老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等我。” 这条短信的发送时间是八月二十九日下午两点三十七分。 接下来的短信是贾小龙给曹雪佳发送的最后一条,发送时间是当天晚上的八点零一分,这时候曹雪佳可能已经遇害了,内容是: “这是最棒的生日礼物,谢谢老婆,期待还有下次,我爱你。” 最后这条短信,还处在未读状态,可见当时曹雪佳要么已经遇害,要么正在被侵害,这才无法查看短信。 找到曹雪佳的手机后,白杨和陈八一聚在一起研究这些短信时,就觉得在曹雪佳遇害的那天,贾小龙人就在白杨乡,而且还跟曹雪佳见过面。 “白所,你看啊,这两人的感情看起来非常好,可在曹雪佳遇害后,这个贾小龙就再也没给她发过一条短信,打过一个电话,这很反常啊。”陈八一的分析不无道理。 但具体情况,只能等叶飘的调查结果。 “找、找到曹雪佳的手机了?”直到这时,吴昊才能插得上嘴。 曹雪佳的通讯记录对破获此案至关重要。 第十章 离奇车祸 尸体被发现的当日,他们四人在玉米地里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都没能找到曹雪佳的任何随身物品。 若非叶飘制作的协查通告起了作用,可能到现在他们还没有确认死者的身份。 “白所出马,一个顶俩。”陈八一朝白杨竖起拇指。 曹雪佳的手机正是白杨找到的。 手机就在那块玉米地里,当时四人一起寻找的时候,虽说是地毯式搜索,总会有遗漏的地方。 白杨不死心,又去找了好几次,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曹雪佳的手机。 白杨很庆幸,幸好这几天都没有下雨,不然手机一进水,里面的数据也很难被恢复。 吴昊接过曹雪佳的手机,坐在旁侧认真翻看里面的内容,时不时露出思索的神情。 到傍晚时分,叶飘也回来了。 跟叶飘同来的还有一人,瘦瘦高高的,面目很清秀,戴着黑框眼镜,正是曹雪佳的男友贾小龙。 贾小龙的脸上写满悲伤,在这里接受过调查后,他就会去县局看曹雪佳。 “说说吧,曹雪佳遇害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陈八一冷声询问,并让吴昊做好记录。 贾小龙的双手捏在一起,紧张得浑身颤抖:“我、我没杀雪佳……” 贾小龙承认在曹雪佳遇害的那天,他来过白杨乡,而且还跟曹雪佳在那片玉米地有过温存。 原本曹雪佳会在他生日那天前来找他,但后来他又接到曹雪佳的电话,说是想多陪外婆几天,他也同意了。 但没有曹雪佳陪伴的生日,索然无味。 贾小龙突发奇想,决定去白杨乡,跟曹雪佳来一场野外约会。 贾小龙出现在白杨乡就是给曹雪佳的惊喜。 曹雪佳肯陪他在玉米地温存就是给他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完事后,曹雪佳催促贾小龙赶紧走,毕竟回去还要骑好几个小时的摩托车。 要是白杨乡有旅馆,贾小龙肯定会住下,可惜的是白杨乡没有旅馆。 贾小龙骑车没多久,就停下来在路边撒尿,然后给曹雪佳发了最后的那条短信。 他继续骑车上路,可能是因为太疲惫了,也可能是因为太兴奋了,在一次转弯的时候不小心冲出公路,冲下了异常陡峭的山坡。 贾小龙能捡回一条命,就连救治他的医生都说是奇迹。 在那场车祸里,他的手机也被摔坏,无法联络曹雪佳。 这两天身体刚恢复得差不多,他就想着要去买个新手机,曹雪佳这几天肯定急坏了。 结果叶飘在这时出现在他的病房,告诉曹雪佳死了。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从那么高那么陡的坡上摔下去都没有死,曹雪佳呆在家里怎么会死? 得知曹雪佳是被奸杀的,他更是心痛如绞,无法想象那晚在他离开后,曹雪佳在那片玉米地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所以曹雪佳体内的残留物,有一份是你的,不过你好像也没法证明你没有杀曹雪佳?”陈八一的问题非常犀利。 贾小龙被这话给激怒了,愤然说道:“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杀她?” “这世上因爱生恨的故事太多了。”陈八一的语气很平静。 贾小龙站起身,心口剧烈起伏,却只是死死瞪着陈八一,没有反驳。 “你之所以会出车祸,正是因为你杀了人,心里害怕,才会出事。”陈八一继续火上浇油。 陈八一的咄咄逼人,就连叶飘都觉得过分,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确存在着这种可能。 普通人杀了人,都会情绪失控,驾车逃离时很容易发生事故。 贾小龙的说法,并不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次日陈八一和吴昊开车带着贾小龙去了县城。 白杨和叶飘则是骑着摩托车来到了贾小龙出车祸的地方。 正如贾小龙所说,那道坡非常陡峭,骑车从那里摔下去,能活着都是奇迹,像贾小龙那样只是昏迷几天,身上连擦伤都没有几处,说是奇迹一点都不为过。 摩托车从陡坡上滑落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 在坡底的沟里,甚至还能找到摩托车的碎片。 贾小龙的摩托车从这里摔下去不假,但贾小龙有没有一起摔下去,就不得而知。 “小树叶,你说我要是骑车从这里下去,还有生还的可能吗?”白杨说这话时,眼里有光,像是很想这样做一次尝试。 叶飘笑道:“我觉得不是谁都有这种好运气。” “在这种好运背后,或许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白杨跟陈八一一样,并不怎么相信贾小龙。 贾小龙的这场车祸发生的时机太巧了。 此刻叶飘的脑子里也很乱,贾小龙出了车祸,却只受了轻微伤,这就很奇怪。 要知道先前的人生中,贾小龙也是在这里出了车祸,人却重伤昏迷,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一个多月才醒来,命是保住了,未来的人生却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在医院看到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贾小龙时,叶飘整个人都是懵的。 再次人生,必然会想着要去改变一些事,比如初次跟座山狼的手下交火,他成功避免了白杨中弹的悲剧。 还有鼓动白老三去跑客运,在改变白老三的命运时,也会影响到很多人。 如今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很可能都会触发恐怖的蝴蝶效应。 “师父,陈队说百分之七十的强奸案都是熟人犯案,这点我很赞同,你说包寒梅家就没有谁有作案动机吗?”叶飘觉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暗示白杨去调查包寒梅的亲人。 就算他不提醒,白杨早晚都会这么做,只是要再等好几个月罢了。 “所以你觉得贾小龙不是凶手?”白杨在仔细思忖叶飘的话。 叶飘点头道:“贾小龙的车祸的确很可疑,但我不认为他会杀害曹雪佳,假若曹雪佳只是被强暴,并没有丢掉性命,得知此事的贾小龙或许会继续陪在曹雪佳身边,或许会转身离开。” “走吧,该回去了。”白杨戴好头盔,骑上摩托车,只用力踩踏了一下,就打着了火。 叶飘启动这辆摩托车,每次都都用力踩好几下,甚至是十几下,才能成功。 回到白杨乡,白杨没有回所里,而是直接来到了包寒梅的家。 刚才叶飘的提醒,倒是给了一个破获此案的新思路。 尸体被发现的当日,他们四人在玉米地里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都没能找到曹雪佳的任何随身物品。 若非叶飘制作的协查通告起了作用,可能到现在他们还没有确认死者的身份。 “白所出马,一个顶俩。”陈八一朝白杨竖起拇指。 曹雪佳的手机正是白杨找到的。 手机就在那块玉米地里,当时四人一起寻找的时候,虽说是地毯式搜索,总会有遗漏的地方。 白杨不死心,又去找了好几次,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曹雪佳的手机。 白杨很庆幸,幸好这几天都没有下雨,不然手机一进水,里面的数据也很难被恢复。 吴昊接过曹雪佳的手机,坐在旁侧认真翻看里面的内容,时不时露出思索的神情。 到傍晚时分,叶飘也回来了。 跟叶飘同来的还有一人,瘦瘦高高的,面目很清秀,戴着黑框眼镜,正是曹雪佳的男友贾小龙。 贾小龙的脸上写满悲伤,在这里接受过调查后,他就会去县局看曹雪佳。 “说说吧,曹雪佳遇害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陈八一冷声询问,并让吴昊做好记录。 贾小龙的双手捏在一起,紧张得浑身颤抖:“我、我没杀雪佳……” 贾小龙承认在曹雪佳遇害的那天,他来过白杨乡,而且还跟曹雪佳在那片玉米地有过温存。 原本曹雪佳会在他生日那天前来找他,但后来他又接到曹雪佳的电话,说是想多陪外婆几天,他也同意了。 但没有曹雪佳陪伴的生日,索然无味。 贾小龙突发奇想,决定去白杨乡,跟曹雪佳来一场野外约会。 贾小龙出现在白杨乡就是给曹雪佳的惊喜。 曹雪佳肯陪他在玉米地温存就是给他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完事后,曹雪佳催促贾小龙赶紧走,毕竟回去还要骑好几个小时的摩托车。 要是白杨乡有旅馆,贾小龙肯定会住下,可惜的是白杨乡没有旅馆。 贾小龙骑车没多久,就停下来在路边撒尿,然后给曹雪佳发了最后的那条短信。 他继续骑车上路,可能是因为太疲惫了,也可能是因为太兴奋了,在一次转弯的时候不小心冲出公路,冲下了异常陡峭的山坡。 贾小龙能捡回一条命,就连救治他的医生都说是奇迹。 在那场车祸里,他的手机也被摔坏,无法联络曹雪佳。 这两天身体刚恢复得差不多,他就想着要去买个新手机,曹雪佳这几天肯定急坏了。 结果叶飘在这时出现在他的病房,告诉曹雪佳死了。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从那么高那么陡的坡上摔下去都没有死,曹雪佳呆在家里怎么会死? 得知曹雪佳是被奸杀的,他更是心痛如绞,无法想象那晚在他离开后,曹雪佳在那片玉米地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所以曹雪佳体内的残留物,有一份是你的,不过你好像也没法证明你没有杀曹雪佳?”陈八一的问题非常犀利。 贾小龙被这话给激怒了,愤然说道:“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杀她?” “这世上因爱生恨的故事太多了。”陈八一的语气很平静。 贾小龙站起身,心口剧烈起伏,却只是死死瞪着陈八一,没有反驳。 “你之所以会出车祸,正是因为你杀了人,心里害怕,才会出事。”陈八一继续火上浇油。 陈八一的咄咄逼人,就连叶飘都觉得过分,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确存在着这种可能。 普通人杀了人,都会情绪失控,驾车逃离时很容易发生事故。 贾小龙的说法,并不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次日陈八一和吴昊开车带着贾小龙去了县城。 白杨和叶飘则是骑着摩托车来到了贾小龙出车祸的地方。 正如贾小龙所说,那道坡非常陡峭,骑车从那里摔下去,能活着都是奇迹,像贾小龙那样只是昏迷几天,身上连擦伤都没有几处,说是奇迹一点都不为过。 摩托车从陡坡上滑落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 在坡底的沟里,甚至还能找到摩托车的碎片。 贾小龙的摩托车从这里摔下去不假,但贾小龙有没有一起摔下去,就不得而知。 “小树叶,你说我要是骑车从这里下去,还有生还的可能吗?”白杨说这话时,眼里有光,像是很想这样做一次尝试。 叶飘笑道:“我觉得不是谁都有这种好运气。” “在这种好运背后,或许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白杨跟陈八一一样,并不怎么相信贾小龙。 贾小龙的这场车祸发生的时机太巧了。 此刻叶飘的脑子里也很乱,贾小龙出了车祸,却只受了轻微伤,这就很奇怪。 要知道先前的人生中,贾小龙也是在这里出了车祸,人却重伤昏迷,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一个多月才醒来,命是保住了,未来的人生却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在医院看到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贾小龙时,叶飘整个人都是懵的。 再次人生,必然会想着要去改变一些事,比如初次跟座山狼的手下交火,他成功避免了白杨中弹的悲剧。 还有鼓动白老三去跑客运,在改变白老三的命运时,也会影响到很多人。 如今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很可能都会触发恐怖的蝴蝶效应。 “师父,陈队说百分之七十的强奸案都是熟人犯案,这点我很赞同,你说包寒梅家就没有谁有作案动机吗?”叶飘觉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暗示白杨去调查包寒梅的亲人。 就算他不提醒,白杨早晚都会这么做,只是要再等好几个月罢了。 “所以你觉得贾小龙不是凶手?”白杨在仔细思忖叶飘的话。 叶飘点头道:“贾小龙的车祸的确很可疑,但我不认为他会杀害曹雪佳,假若曹雪佳只是被强暴,并没有丢掉性命,得知此事的贾小龙或许会继续陪在曹雪佳身边,或许会转身离开。” “走吧,该回去了。”白杨戴好头盔,骑上摩托车,只用力踩踏了一下,就打着了火。 叶飘启动这辆摩托车,每次都都用力踩好几下,甚至是十几下,才能成功。 回到白杨乡,白杨没有回所里,而是直接来到了包寒梅的家。 刚才叶飘的提醒,倒是给了一个破获此案的新思路。 第十一章 包大强爱翻墙 想要侦破一个案子,就是得先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 现在贾小龙的嫌疑很大,但作为警察,需要调查清楚所有的可能性。 假若贾小龙不是凶手,那第二个跟曹雪佳发生关系的人,就是凶手。 包寒梅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以泪洗面。 照片是前年过年的时候拍的,一家人都在,热热闹闹,非常幸福。 包寒梅的目光始终落在曹雪佳的身上。 曹雪佳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搭配一条紧身的蓝色牛仔裤,笑容灿烂,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大强最近没回家吗?”白杨看着照片问道。 包大强是包寒梅在婆家的侄子,年过四十,还没讨到媳妇,说是在外打工,但隔三差五就会往家里跑。 包大强被白杨乡百姓视为是黑社会,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那些被包大强戴了绿帽子的男人,更是对包大强恨之入骨,找到机会就会联起手来暴揍一顿,这才逼得包大强不得不离开白杨乡,到外面去打工。 但包大强时不时偷偷回来,仍然会翻丈夫外出打工的女人家的墙。 包大强长得并不帅,奈何很会哄女人。 倒是有女人愿意跟他,但真若结了婚,偷吃就会很不方便。 叶飘提到包寒梅的家人时,白杨立马就想到了包大强。 前年的除夕夜,白杨煮了饺子,坐在电视机前,正美滋滋地看春晚。 节目正到精彩处,饺子也只吃了一半,突然接到了报警电话。 打电话的正是曹雪佳,说是被包大强性骚扰了。 当时的场面闹得包寒梅一家都很尴尬,包大强更是一个劲地否认。 但当曹雪佳拿出拍摄的视频,包大强那是百口莫辩。 既然有了确凿的证据,白杨只能将包大强带到派出所,进行批评教育,并拘留了十天。 发生那件事后,去年过年的时候,曹雪佳没来看望包寒梅,就是不想跟包大强碰面。 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包寒梅告诉曹雪佳包大强不在,曹雪佳才会来看望包寒梅。 只在前年跟曹雪佳见过一面,而如今的曹雪佳打扮得更有女人味,所以白杨在看到尸体时,才没能认出曹雪佳。 但在叶飘无意间的话语中,这一桩往事也在白杨的脑海里变得清晰。 包大强喜欢偷别人家的老婆,还会被那些老婆没被偷过的男人竖起拇指夸赞,然而他竟将魔爪伸向外甥女,在白杨乡的名声彻底臭了。 十天拘留后,包大强拍着胸脯说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人心终究隔着肚皮,曹雪佳当时并没有忍气吞声,而是选择报警告发,带给包大强的痛苦是无与伦比的,难保包大强不会怀恨在心。 包大强到现在还会时不时偷偷回来,很可能那晚他看到了曹雪佳和贾小龙在玉米地的激情,然后回想往事,愈发愤怒,一时冲动犯下恶行都是有可能的。 若没有叶飘的提醒,白杨会想到包大强这个人,还是在很久之后带着东西去看望包寒梅的时候。 那时候包寒梅也像现在这样,看着这张照片以泪洗面,不管过去多久,只要想到曹雪佳,泪水就会止不住。 “不知道。”包寒梅摇摇头,嗓音嘶哑得厉害。 包大强就算回来,也不会来看她,只会往那些不检点的女人的被窝里钻。 “那你知道大强的电话号码吗?”白杨想跟包大强取得联系。 包寒梅还是摇了摇头。 “婶子,你可得坚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看包寒梅不说话,白杨也很识趣地离开了。 来到外面,叶飘问道:“师父,现在怎么办?” “包婶不知道,总有人知道,也就是多跑跑腿的事。”白杨说完便带叶飘来到了另一户人家。 有个体态丰腴的三十出头的妇人,正在用簸箕剥豆子。 那妇人一抬头,就看到了白杨,一张嘴便发出了擂鼓般的声音:“哟,白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 “包大强的电话号码是多少?”白杨开门见山。 对那些愿意跟包大强胡搞的女人,白杨的态度向来都不好。 她们的男人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养家,她们却在家里跟别的男人乱来,这好好的家,早晚都会毁在她们自己的手里。 真到了那时候,追悔也是莫及。 “白所,包大强是谁呀?”那妇人面不改色,手上依旧在熟练地剥着豆子。 白杨乡虽小,住在这里的人不可能都相互认识吧? “我们现在怀疑,包大强跟曹雪佳的死脱不了干系,你若隐瞒不报,那就是犯了包庇罪,是要坐牢的。”目前只是怀疑,但白杨故意这么说,能给那妇人带去极其恐怖的冲击。 果不其然,那妇人一听这话,脸色大变,急忙放下簸箕,起身解释:“白所,我是跟那包大强有过不清不白的关系,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 “知道他的电话吧?”白杨忍住笑。 “知道知道。”那妇人赶紧跑到屋子里面去拿手机。 偷汉子只会被人瞧不起,只要自己不觉得丢人,那尴尬的都是别人。 但包庇杀人犯可是在犯罪,这罪名她担不起。 “趁你男人还不知道,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吧。”白杨记下电话号码,不忘叮嘱一句。 直到白杨和叶飘走远,那妇人才朝他们喊道:“我、我一直都很守妇道。” 回到所里,白杨立即拨打包大强的号码。 接连打了好几遍,都是无人接听。 “我来试试,可能包大强知道师父的号码。”叶飘用自己的手机拨打,结果也是一样。 白杨冷哼一声:“这个包大强,铁定有问题。” 不接电话,那就是心里有鬼。 话音刚落,白杨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是包大强打来的。 两人都有些懵。 “这回真是失算了。”白杨自嘲地笑笑,接通电话,开启免提和录音。 电话里传来了包大强富有磁性的声音: “白所居然会给我打电话,真是让我三生有幸啊。” 白杨斥道:“你好好说话。” “不知白所给我打电话,有何贵干哪?”包大强说话还是文绉绉的,听来极为别扭。 想要侦破一个案子,就是得先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 现在贾小龙的嫌疑很大,但作为警察,需要调查清楚所有的可能性。 假若贾小龙不是凶手,那第二个跟曹雪佳发生关系的人,就是凶手。 包寒梅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以泪洗面。 照片是前年过年的时候拍的,一家人都在,热热闹闹,非常幸福。 包寒梅的目光始终落在曹雪佳的身上。 曹雪佳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搭配一条紧身的蓝色牛仔裤,笑容灿烂,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大强最近没回家吗?”白杨看着照片问道。 包大强是包寒梅在婆家的侄子,年过四十,还没讨到媳妇,说是在外打工,但隔三差五就会往家里跑。 包大强被白杨乡百姓视为是黑社会,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那些被包大强戴了绿帽子的男人,更是对包大强恨之入骨,找到机会就会联起手来暴揍一顿,这才逼得包大强不得不离开白杨乡,到外面去打工。 但包大强时不时偷偷回来,仍然会翻丈夫外出打工的女人家的墙。 包大强长得并不帅,奈何很会哄女人。 倒是有女人愿意跟他,但真若结了婚,偷吃就会很不方便。 叶飘提到包寒梅的家人时,白杨立马就想到了包大强。 前年的除夕夜,白杨煮了饺子,坐在电视机前,正美滋滋地看春晚。 节目正到精彩处,饺子也只吃了一半,突然接到了报警电话。 打电话的正是曹雪佳,说是被包大强性骚扰了。 当时的场面闹得包寒梅一家都很尴尬,包大强更是一个劲地否认。 但当曹雪佳拿出拍摄的视频,包大强那是百口莫辩。 既然有了确凿的证据,白杨只能将包大强带到派出所,进行批评教育,并拘留了十天。 发生那件事后,去年过年的时候,曹雪佳没来看望包寒梅,就是不想跟包大强碰面。 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包寒梅告诉曹雪佳包大强不在,曹雪佳才会来看望包寒梅。 只在前年跟曹雪佳见过一面,而如今的曹雪佳打扮得更有女人味,所以白杨在看到尸体时,才没能认出曹雪佳。 但在叶飘无意间的话语中,这一桩往事也在白杨的脑海里变得清晰。 包大强喜欢偷别人家的老婆,还会被那些老婆没被偷过的男人竖起拇指夸赞,然而他竟将魔爪伸向外甥女,在白杨乡的名声彻底臭了。 十天拘留后,包大强拍着胸脯说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人心终究隔着肚皮,曹雪佳当时并没有忍气吞声,而是选择报警告发,带给包大强的痛苦是无与伦比的,难保包大强不会怀恨在心。 包大强到现在还会时不时偷偷回来,很可能那晚他看到了曹雪佳和贾小龙在玉米地的激情,然后回想往事,愈发愤怒,一时冲动犯下恶行都是有可能的。 若没有叶飘的提醒,白杨会想到包大强这个人,还是在很久之后带着东西去看望包寒梅的时候。 那时候包寒梅也像现在这样,看着这张照片以泪洗面,不管过去多久,只要想到曹雪佳,泪水就会止不住。 “不知道。”包寒梅摇摇头,嗓音嘶哑得厉害。 包大强就算回来,也不会来看她,只会往那些不检点的女人的被窝里钻。 “那你知道大强的电话号码吗?”白杨想跟包大强取得联系。 包寒梅还是摇了摇头。 “婶子,你可得坚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看包寒梅不说话,白杨也很识趣地离开了。 来到外面,叶飘问道:“师父,现在怎么办?” “包婶不知道,总有人知道,也就是多跑跑腿的事。”白杨说完便带叶飘来到了另一户人家。 有个体态丰腴的三十出头的妇人,正在用簸箕剥豆子。 那妇人一抬头,就看到了白杨,一张嘴便发出了擂鼓般的声音:“哟,白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 “包大强的电话号码是多少?”白杨开门见山。 对那些愿意跟包大强胡搞的女人,白杨的态度向来都不好。 她们的男人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养家,她们却在家里跟别的男人乱来,这好好的家,早晚都会毁在她们自己的手里。 真到了那时候,追悔也是莫及。 “白所,包大强是谁呀?”那妇人面不改色,手上依旧在熟练地剥着豆子。 白杨乡虽小,住在这里的人不可能都相互认识吧? “我们现在怀疑,包大强跟曹雪佳的死脱不了干系,你若隐瞒不报,那就是犯了包庇罪,是要坐牢的。”目前只是怀疑,但白杨故意这么说,能给那妇人带去极其恐怖的冲击。 果不其然,那妇人一听这话,脸色大变,急忙放下簸箕,起身解释:“白所,我是跟那包大强有过不清不白的关系,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 “知道他的电话吧?”白杨忍住笑。 “知道知道。”那妇人赶紧跑到屋子里面去拿手机。 偷汉子只会被人瞧不起,只要自己不觉得丢人,那尴尬的都是别人。 但包庇杀人犯可是在犯罪,这罪名她担不起。 “趁你男人还不知道,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吧。”白杨记下电话号码,不忘叮嘱一句。 直到白杨和叶飘走远,那妇人才朝他们喊道:“我、我一直都很守妇道。” 回到所里,白杨立即拨打包大强的号码。 接连打了好几遍,都是无人接听。 “我来试试,可能包大强知道师父的号码。”叶飘用自己的手机拨打,结果也是一样。 白杨冷哼一声:“这个包大强,铁定有问题。” 不接电话,那就是心里有鬼。 话音刚落,白杨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是包大强打来的。 两人都有些懵。 “这回真是失算了。”白杨自嘲地笑笑,接通电话,开启免提和录音。 电话里传来了包大强富有磁性的声音: “白所居然会给我打电话,真是让我三生有幸啊。” 白杨斥道:“你好好说话。” “不知白所给我打电话,有何贵干哪?”包大强说话还是文绉绉的,听来极为别扭。 第十二章 做交易 白杨微微皱眉,问道:“八月二十九日晚上你在哪?” “最近我都是夜班,肯定是在上夜班啊。”包大强的声音和语调总算变得有些正常了。 白杨说:“将你工作单位的电话给我,我会核实。” “白所,您这是干嘛啊?搞得好像我又犯了啥事似的?”包大强有些紧张。 白杨说:“只是例行询问,号码发我手机上。” 挂断电话后,不到三分钟,就收到了包大强的短信。 白杨又拨通了短信里的号码,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男声:“这里是润华电子厂,请问找谁?” “包大强在你们厂上班吧?”白杨问道。 那男人答道:“包大强啊?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经过询问,那男人查看了打卡记录后,确定从八月二十九号开始,包大强一直都是夜班。 白杨让那男人将包大强的打卡记录传真过来,挂掉电话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师父,我去电信局查一下包大强最近的行程。”叶飘起身说道。 白杨拦住他:“这种事,我打个电话过去就好,没必要跑一趟城里。” 咔咔咔…… 旁侧的传真机突然开始运转。 包大强的打卡记录表被传送了过来。 “这玩意儿能造假吧?”白杨看到所谓的打卡记录,就是在上下班的时候签个名字。 叶飘赞同:“很容易就能作假吧。” 白杨到旁边去给电信局的同志打电话。 陈八一从城里过来时,顺便带着电信局调出的记录。 案发当天,包大强有回到过古南县。 这个发现,给了专案组极大的鼓舞。 法医经过鉴定,已经确定当天跟曹雪佳发生过关系的两人中的一个,就是贾小龙。 但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贾小龙就是杀死曹雪佳的凶手。 目前贾小龙被关押在城里的看守所。 “另外,法医二次尸检的时候,在被害者脖子的掐痕里找到了一丁点的皮屑,经过鉴定,那皮屑并非贾小龙留下。”陈八一说这点时,满脸都是无奈。 他始终将贾小龙列为头号嫌疑人,但法医这次的发现,反而证明了贾小龙的清白。 “警官,我可没有掐着女朋友的喉咙跟女朋友恩爱的特殊癖好。”陈八一只要想起贾小龙说的这句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真的很想给贾小龙来个大刑伺候。 陈八一想着问道:“包大强那边现在怎么处理?” “我刚问过铁路局的同志,包大强在案发的第二天就回深圳去了,以往回到白杨乡,他都会待上好几天,这次这么反常,目前来看他的嫌疑是最大的。”白杨有种直觉,杀死曹雪佳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包大强。 陈八一的想法是不管真相如何,先将人带回来再慢慢调查,扭头看着叶飘和吴昊说道:“你们两个马上出发,一定要将人给我带回来。” “是。”叶飘和吴昊同时应了一声,就去收拾东西。 在他们去深圳抓人的时候,白杨和陈八一也没闲着,再次仔细排查曹雪佳的人际关系。 数日后,包大强被带到了白杨乡派出所。 包大强个子不高,大腹便便,走路时脸上的肥肉都在跟着颤动。 他看起来不像个打工者,更像个大老板。 回来的路上,叶飘和吴昊已经在想办法攻克包大强,搞得包大强疲惫不堪。 但包大强就是不承认,案发当天他有回到过白杨乡。 既然人都没回来过,自然跟曹雪佳的死扯不上任何关系。 “大强,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瞧我们警察了?”白杨看着一言不发的包大强,重重将水杯放到桌子上。 包大强一脸无辜地道:“白所,我人在深圳……” 白杨直接将两份文件甩给了包大强。 电信局提供的行程记录,还有铁路局提供的车票。 “我、我是回来过,可、可我没杀人啊。”包大强看到这些证据,知道再隐瞒也是徒劳,只能极力否认是他杀了曹雪佳。 白杨冷冷地道:“但你强奸了曹雪佳。” “我……”包大强想否认,但他百口莫辩。 看到包大强垂下头,白杨痛心疾首地说:“大强,你真是糊涂啊。” “白所,我真没强奸她,我跟她只是在做交易。”包大强知道事已至此,什么都瞒不住,还不如主动坦白。 做交易? 曹雪佳是本科毕业,能找到很好的工作,犯得着出卖自己? 白杨斥道:“别胡说八道,曹雪佳从没出卖过自己。” “当、当然不是跟雪佳直接交易,而、而是跟她的男朋友贾、贾、贾……”包大强说着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好似想不起来这个名字。 白杨提醒:“贾小龙?” “对,就是贾小龙,贾小龙收了我三千块钱,让我在八月二十九晚上八点到那块玉米地,说雪佳会在地里等我,他都跟雪佳说好了,我只要……”包大强说得有鼻子有眼。 叶飘却在想,肯定是他的重生,让这案子有了巨大的变化。 先前的人生中,可没有包大强和贾小龙做交易的这事。 包大强就是凑巧在那晚回家,跟杨桂花一样,走到那玉米地旁边时,突然肚子疼,就跑到玉米地深处去屙。 解决完后,用玉米叶子擦了屁股,提上裤子正要离开,却看到贾小龙拉着曹雪佳急匆匆来到玉米地里。 包大强那时候经过了极其复杂的思想斗争,听到贾小龙骑着摩托车离开,他决定豁出去了,冲上去就将曹雪佳扑倒。 前年过年的时候,他只是捏了一下曹雪佳的屁股,就被曹雪佳搞得拘留了十天不说,颜面更是彻底扫地。 这还不到两年的时间,曹雪佳就跟男人在玉米地干那种事,可见她骨子里跟那些出来卖的女人一个样。 曹雪佳拼命反抗,但力气根本不如包大强。 为了控制她,包大强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一切结束后,包大强发现曹雪佳没了呼吸,吓得赶紧逃走了。 当时的尸检中,并没有在曹雪佳脖子的掐痕里找到凶手留下的皮屑组织。 之所以能给包大强定罪,是包大强被抓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主动交代了他犯下的恶行。 但这次,居然是贾小龙为了钱,主动将曹雪佳献给了包大强。 陈八一倒是觉得,包大强有胡扯的嫌疑,呵呵笑问道:“包大强,那可是三千块,就为了跟女人睡一觉,你真舍得啊?” 白杨微微皱眉,问道:“八月二十九日晚上你在哪?” “最近我都是夜班,肯定是在上夜班啊。”包大强的声音和语调总算变得有些正常了。 白杨说:“将你工作单位的电话给我,我会核实。” “白所,您这是干嘛啊?搞得好像我又犯了啥事似的?”包大强有些紧张。 白杨说:“只是例行询问,号码发我手机上。” 挂断电话后,不到三分钟,就收到了包大强的短信。 白杨又拨通了短信里的号码,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男声:“这里是润华电子厂,请问找谁?” “包大强在你们厂上班吧?”白杨问道。 那男人答道:“包大强啊?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经过询问,那男人查看了打卡记录后,确定从八月二十九号开始,包大强一直都是夜班。 白杨让那男人将包大强的打卡记录传真过来,挂掉电话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师父,我去电信局查一下包大强最近的行程。”叶飘起身说道。 白杨拦住他:“这种事,我打个电话过去就好,没必要跑一趟城里。” 咔咔咔…… 旁侧的传真机突然开始运转。 包大强的打卡记录表被传送了过来。 “这玩意儿能造假吧?”白杨看到所谓的打卡记录,就是在上下班的时候签个名字。 叶飘赞同:“很容易就能作假吧。” 白杨到旁边去给电信局的同志打电话。 陈八一从城里过来时,顺便带着电信局调出的记录。 案发当天,包大强有回到过古南县。 这个发现,给了专案组极大的鼓舞。 法医经过鉴定,已经确定当天跟曹雪佳发生过关系的两人中的一个,就是贾小龙。 但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贾小龙就是杀死曹雪佳的凶手。 目前贾小龙被关押在城里的看守所。 “另外,法医二次尸检的时候,在被害者脖子的掐痕里找到了一丁点的皮屑,经过鉴定,那皮屑并非贾小龙留下。”陈八一说这点时,满脸都是无奈。 他始终将贾小龙列为头号嫌疑人,但法医这次的发现,反而证明了贾小龙的清白。 “警官,我可没有掐着女朋友的喉咙跟女朋友恩爱的特殊癖好。”陈八一只要想起贾小龙说的这句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真的很想给贾小龙来个大刑伺候。 陈八一想着问道:“包大强那边现在怎么处理?” “我刚问过铁路局的同志,包大强在案发的第二天就回深圳去了,以往回到白杨乡,他都会待上好几天,这次这么反常,目前来看他的嫌疑是最大的。”白杨有种直觉,杀死曹雪佳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包大强。 陈八一的想法是不管真相如何,先将人带回来再慢慢调查,扭头看着叶飘和吴昊说道:“你们两个马上出发,一定要将人给我带回来。” “是。”叶飘和吴昊同时应了一声,就去收拾东西。 在他们去深圳抓人的时候,白杨和陈八一也没闲着,再次仔细排查曹雪佳的人际关系。 数日后,包大强被带到了白杨乡派出所。 包大强个子不高,大腹便便,走路时脸上的肥肉都在跟着颤动。 他看起来不像个打工者,更像个大老板。 回来的路上,叶飘和吴昊已经在想办法攻克包大强,搞得包大强疲惫不堪。 但包大强就是不承认,案发当天他有回到过白杨乡。 既然人都没回来过,自然跟曹雪佳的死扯不上任何关系。 “大强,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瞧我们警察了?”白杨看着一言不发的包大强,重重将水杯放到桌子上。 包大强一脸无辜地道:“白所,我人在深圳……” 白杨直接将两份文件甩给了包大强。 电信局提供的行程记录,还有铁路局提供的车票。 “我、我是回来过,可、可我没杀人啊。”包大强看到这些证据,知道再隐瞒也是徒劳,只能极力否认是他杀了曹雪佳。 白杨冷冷地道:“但你强奸了曹雪佳。” “我……”包大强想否认,但他百口莫辩。 看到包大强垂下头,白杨痛心疾首地说:“大强,你真是糊涂啊。” “白所,我真没强奸她,我跟她只是在做交易。”包大强知道事已至此,什么都瞒不住,还不如主动坦白。 做交易? 曹雪佳是本科毕业,能找到很好的工作,犯得着出卖自己? 白杨斥道:“别胡说八道,曹雪佳从没出卖过自己。” “当、当然不是跟雪佳直接交易,而、而是跟她的男朋友贾、贾、贾……”包大强说着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好似想不起来这个名字。 白杨提醒:“贾小龙?” “对,就是贾小龙,贾小龙收了我三千块钱,让我在八月二十九晚上八点到那块玉米地,说雪佳会在地里等我,他都跟雪佳说好了,我只要……”包大强说得有鼻子有眼。 叶飘却在想,肯定是他的重生,让这案子有了巨大的变化。 先前的人生中,可没有包大强和贾小龙做交易的这事。 包大强就是凑巧在那晚回家,跟杨桂花一样,走到那玉米地旁边时,突然肚子疼,就跑到玉米地深处去屙。 解决完后,用玉米叶子擦了屁股,提上裤子正要离开,却看到贾小龙拉着曹雪佳急匆匆来到玉米地里。 包大强那时候经过了极其复杂的思想斗争,听到贾小龙骑着摩托车离开,他决定豁出去了,冲上去就将曹雪佳扑倒。 前年过年的时候,他只是捏了一下曹雪佳的屁股,就被曹雪佳搞得拘留了十天不说,颜面更是彻底扫地。 这还不到两年的时间,曹雪佳就跟男人在玉米地干那种事,可见她骨子里跟那些出来卖的女人一个样。 曹雪佳拼命反抗,但力气根本不如包大强。 为了控制她,包大强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一切结束后,包大强发现曹雪佳没了呼吸,吓得赶紧逃走了。 当时的尸检中,并没有在曹雪佳脖子的掐痕里找到凶手留下的皮屑组织。 之所以能给包大强定罪,是包大强被抓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主动交代了他犯下的恶行。 但这次,居然是贾小龙为了钱,主动将曹雪佳献给了包大强。 陈八一倒是觉得,包大强有胡扯的嫌疑,呵呵笑问道:“包大强,那可是三千块,就为了跟女人睡一觉,你真舍得啊?” 第十三章 残忍的真相 陈八一的月工资是六百多块,就算不吃不喝也需要近五个月才能攒够三千块。 哪怕这三千块一次的女人再漂亮,陈八一也舍不得。 “我当然也觉得贵,只是……只是那个女人是曹雪佳啊。”包大强摊开双手,情绪有些激动。 曹雪佳毁了他的名声,让他在白杨乡抬不起头,突然只需要花一些钱,就能肆意占有她,他觉得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贾小龙就有权决定曹雪佳跟谁发生关系?只要曹雪佳不愿意,你就是犯下了强奸罪,就得坐牢。”白杨怒声斥责。 包大强委屈地说:“我花了那么多钱,顶多算是嫖娼。” 外出打工的时候,他就因嫖娼被拘留过,知道嫖娼虽是犯罪,但也不是太严重的罪。 可强奸罪就很恐怖了。 跟包大强这种法盲扯这些,就是在对牛弹琴。 现在最要紧的是带包大强去县局做DNA比对,只要比对的结果是残留在被害者掐痕里的皮屑组织,就是包大强的,即便包大强死不认罪,也会被定罪。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不可能因凶手喊冤,法律就会放过凶手。 陈八一和吴昊随后押着包大强去了县局。 白杨几乎是瘫在椅子上,黯然无光的眼睛看着窗外。 窗外天很蓝,飘浮的白云宛如似的。 叶飘泡了杯茶,端给白杨:“案子破了,师父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逝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回来了,而且包大强……”白杨从不会因为破获了某件案子而沾沾自喜。 特别是像这种凶杀案,因有鲜活的生命逝去,绝不会有警察愿意碰到。 如果DNA比对的结果证明包大强就是凶手,包大强肯定会被判死刑。 包大强算是劣迹斑斑,白杨在他身上也是投入了莫大的精力,结果还是没能拯救他的人生,这让白杨有一种挫败感。 “小树叶,你要记住,打击犯罪不是我们工作的重点,重点是要通过打击犯罪引导人向善。”白杨说完呷了一口茶。 这茶不错。 茶叶是陈八一带来的高档西湖龙井,据说一斤好几百块呢。 在喝茶上,陈八一是真的肯舍得花钱。 叶飘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记得在警校的时候,老教授说过,法律只是一种约束,相当于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刀,当人们想作恶的时候,就得好好想想,这么做会不会让头顶的那把刀落下来。 次日陈八一打来电话,说是DNA比对结果证明,包大强就是杀害曹雪佳的真凶。 此外,包大强说的跟贾小龙之间的交易,也是真的。 在大四的时候,贾小龙带着曹雪佳有过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们去了很多地方,花钱如流水。 这些钱都是贾小龙借的高利贷,后来贾小龙无力偿还,突然想起了曹雪佳曾跟他说过的被外婆家的一个表叔性骚扰的事。 在曹雪佳洗澡的时候,贾小龙偷偷翻看了她的手机,竟从电话簿里面找到了包大强的名字。 还存在性骚扰过自己的人的电话号码,这不是贱是什么? 从那时候开始,贾小龙就在计划着,看能不能从包大强那里搞点钱。 高利贷再还不上,他可能真的得去跳楼了。 联络包大强后,贾小龙做梦都没想到,包大强竟一口答应了,哪怕他一开口就是要三千块钱。 包大强答应得爽快,让贾小龙觉得自己可能要少了,再想加价,自然被包大强拒绝。 正好快到贾小龙的生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中途出现了一点小意外,就是曹雪佳突然想多陪外婆几天,他们只得将交易地点放在白杨乡。 大学四年,曹雪佳都跟贾小龙在一起,也铁了心将来要跟贾小龙结婚生子,组建新家。 贾小龙在生日这天,提出想在玉米地里体验一番,因陪外婆而没能好好陪贾小龙过个生日,曹雪佳心里过意不去,就算再不情愿,也会答应。 那晚,包大强早早躲在玉米地里,看到贾小龙先跟曹雪佳成就好事,也是在心里大骂贾小龙是个变态。 在贾小龙离开后,包大强看到曹雪佳居然开始穿衣服,心头着实恼火。 当他冲出来时,曹雪佳吓坏了,只能拿起衣服遮住身子,惊恐地询问包大强想要做什么。 “老子花了三千块买你的一次,真他妈贵。”包大强并不急着扑上去,而是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曹雪佳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听不懂包大强在说什么。 包大强将跟贾小龙做交易的事说出来,狞笑道:“你男人收了老子的钱,现在你就得陪老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警察也管不着。” 曹雪佳不信这些鬼话,可心里还是有所怀疑,贾小龙的举动的确透着古怪。 她满足了他的生日愿望,可完事后,他却提上裤子就走了,说是天就要黑透了,骑车会很危险。 他没有帮她清理,没有给她拥抱,更没有每次分别时的热吻。 得到满足后,贾小龙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仓皇独逃。 包大强没有撒谎。 贾小龙收了包大强的钱,骗她来到这块玉米地里,然后将一丝不挂的她丢给了包大强。 她认定的男人,怎会跟魔鬼似的? 直到包大强扑到她身上,她都没有反抗,泪水跟泉涌一样,心碎了一地。 就在包大强快要得逞时,她才想起来应该反抗,绝不能让包大强这种畜生脏了自己的身体。 可想到跟贾小龙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她的身子,恐怕早就比化粪池还要脏了。 包大强死死掐住曹雪佳的喉咙,这样她会无法大声呼救,也会无力反抗。 就这样死掉挺好的,曹雪佳的意识逐渐模糊。 但有那么一瞬,她好像看到了贾小龙,就在旁侧冷冷看着,没有要阻止包大强的意思。 不管包大强再怎么凶猛,她也感觉不到了。 结束后,包大强边穿衣服边说道:“你还躺着不动,难道是想多送我一次?” 他倒是想多要点奖励,奈何力不从心,最后只是看了一眼双目圆睁满脸是泪的曹雪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玉米地。 当晚他敲开白杨乡街上一个留守妇人的门,只是睡了一觉,真的是正常的睡觉,什么都没做,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匆匆离去。 火车票早就买好了,不早点出发会错过火车。 那晚在他离开玉米地后,贾小龙又折了回来。 可能是想给曹雪佳道个歉,也可能只是想跟曹雪佳分个手。 只要想到曹雪佳被包大强睡过,他对她本就微薄的一丝爱,居然会荡然无存。 原本他觉得此事过后,他会更爱曹雪佳,毕竟是曹雪佳的牺牲拯救了他。 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曹雪佳的牺牲,而是她的身子脏了,脏得让他犯恶心。 回到玉米地附近时,天已经黑透,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呼喊曹雪佳的名字。 没有回应。 难道已经回家去了? 鬼使神差般,他走进了玉米地,看到曹雪佳直挺挺躺在那里。 在手电光芒的照射下,曹雪佳瞪圆的眼睛非常瘆人。 “雪佳?”贾小龙叫着曹雪佳的名字,一步步靠近,蹲下身子,没有探到她的鼻息。 死了? 怎么会死? 怎么办? 怎么办啊? 各种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瘫在地上,恍若失了魂魄。 陈八一的月工资是六百多块,就算不吃不喝也需要近五个月才能攒够三千块。 哪怕这三千块一次的女人再漂亮,陈八一也舍不得。 “我当然也觉得贵,只是……只是那个女人是曹雪佳啊。”包大强摊开双手,情绪有些激动。 曹雪佳毁了他的名声,让他在白杨乡抬不起头,突然只需要花一些钱,就能肆意占有她,他觉得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贾小龙就有权决定曹雪佳跟谁发生关系?只要曹雪佳不愿意,你就是犯下了强奸罪,就得坐牢。”白杨怒声斥责。 包大强委屈地说:“我花了那么多钱,顶多算是嫖娼。” 外出打工的时候,他就因嫖娼被拘留过,知道嫖娼虽是犯罪,但也不是太严重的罪。 可强奸罪就很恐怖了。 跟包大强这种法盲扯这些,就是在对牛弹琴。 现在最要紧的是带包大强去县局做DNA比对,只要比对的结果是残留在被害者掐痕里的皮屑组织,就是包大强的,即便包大强死不认罪,也会被定罪。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不可能因凶手喊冤,法律就会放过凶手。 陈八一和吴昊随后押着包大强去了县局。 白杨几乎是瘫在椅子上,黯然无光的眼睛看着窗外。 窗外天很蓝,飘浮的白云宛如似的。 叶飘泡了杯茶,端给白杨:“案子破了,师父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逝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回来了,而且包大强……”白杨从不会因为破获了某件案子而沾沾自喜。 特别是像这种凶杀案,因有鲜活的生命逝去,绝不会有警察愿意碰到。 如果DNA比对的结果证明包大强就是凶手,包大强肯定会被判死刑。 包大强算是劣迹斑斑,白杨在他身上也是投入了莫大的精力,结果还是没能拯救他的人生,这让白杨有一种挫败感。 “小树叶,你要记住,打击犯罪不是我们工作的重点,重点是要通过打击犯罪引导人向善。”白杨说完呷了一口茶。 这茶不错。 茶叶是陈八一带来的高档西湖龙井,据说一斤好几百块呢。 在喝茶上,陈八一是真的肯舍得花钱。 叶飘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记得在警校的时候,老教授说过,法律只是一种约束,相当于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刀,当人们想作恶的时候,就得好好想想,这么做会不会让头顶的那把刀落下来。 次日陈八一打来电话,说是DNA比对结果证明,包大强就是杀害曹雪佳的真凶。 此外,包大强说的跟贾小龙之间的交易,也是真的。 在大四的时候,贾小龙带着曹雪佳有过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们去了很多地方,花钱如流水。 这些钱都是贾小龙借的高利贷,后来贾小龙无力偿还,突然想起了曹雪佳曾跟他说过的被外婆家的一个表叔性骚扰的事。 在曹雪佳洗澡的时候,贾小龙偷偷翻看了她的手机,竟从电话簿里面找到了包大强的名字。 还存在性骚扰过自己的人的电话号码,这不是贱是什么? 从那时候开始,贾小龙就在计划着,看能不能从包大强那里搞点钱。 高利贷再还不上,他可能真的得去跳楼了。 联络包大强后,贾小龙做梦都没想到,包大强竟一口答应了,哪怕他一开口就是要三千块钱。 包大强答应得爽快,让贾小龙觉得自己可能要少了,再想加价,自然被包大强拒绝。 正好快到贾小龙的生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中途出现了一点小意外,就是曹雪佳突然想多陪外婆几天,他们只得将交易地点放在白杨乡。 大学四年,曹雪佳都跟贾小龙在一起,也铁了心将来要跟贾小龙结婚生子,组建新家。 贾小龙在生日这天,提出想在玉米地里体验一番,因陪外婆而没能好好陪贾小龙过个生日,曹雪佳心里过意不去,就算再不情愿,也会答应。 那晚,包大强早早躲在玉米地里,看到贾小龙先跟曹雪佳成就好事,也是在心里大骂贾小龙是个变态。 在贾小龙离开后,包大强看到曹雪佳居然开始穿衣服,心头着实恼火。 当他冲出来时,曹雪佳吓坏了,只能拿起衣服遮住身子,惊恐地询问包大强想要做什么。 “老子花了三千块买你的一次,真他妈贵。”包大强并不急着扑上去,而是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曹雪佳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听不懂包大强在说什么。 包大强将跟贾小龙做交易的事说出来,狞笑道:“你男人收了老子的钱,现在你就得陪老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警察也管不着。” 曹雪佳不信这些鬼话,可心里还是有所怀疑,贾小龙的举动的确透着古怪。 她满足了他的生日愿望,可完事后,他却提上裤子就走了,说是天就要黑透了,骑车会很危险。 他没有帮她清理,没有给她拥抱,更没有每次分别时的热吻。 得到满足后,贾小龙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仓皇独逃。 包大强没有撒谎。 贾小龙收了包大强的钱,骗她来到这块玉米地里,然后将一丝不挂的她丢给了包大强。 她认定的男人,怎会跟魔鬼似的? 直到包大强扑到她身上,她都没有反抗,泪水跟泉涌一样,心碎了一地。 就在包大强快要得逞时,她才想起来应该反抗,绝不能让包大强这种畜生脏了自己的身体。 可想到跟贾小龙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她的身子,恐怕早就比化粪池还要脏了。 包大强死死掐住曹雪佳的喉咙,这样她会无法大声呼救,也会无力反抗。 就这样死掉挺好的,曹雪佳的意识逐渐模糊。 但有那么一瞬,她好像看到了贾小龙,就在旁侧冷冷看着,没有要阻止包大强的意思。 不管包大强再怎么凶猛,她也感觉不到了。 结束后,包大强边穿衣服边说道:“你还躺着不动,难道是想多送我一次?” 他倒是想多要点奖励,奈何力不从心,最后只是看了一眼双目圆睁满脸是泪的曹雪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玉米地。 当晚他敲开白杨乡街上一个留守妇人的门,只是睡了一觉,真的是正常的睡觉,什么都没做,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匆匆离去。 火车票早就买好了,不早点出发会错过火车。 那晚在他离开玉米地后,贾小龙又折了回来。 可能是想给曹雪佳道个歉,也可能只是想跟曹雪佳分个手。 只要想到曹雪佳被包大强睡过,他对她本就微薄的一丝爱,居然会荡然无存。 原本他觉得此事过后,他会更爱曹雪佳,毕竟是曹雪佳的牺牲拯救了他。 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曹雪佳的牺牲,而是她的身子脏了,脏得让他犯恶心。 回到玉米地附近时,天已经黑透,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呼喊曹雪佳的名字。 没有回应。 难道已经回家去了? 鬼使神差般,他走进了玉米地,看到曹雪佳直挺挺躺在那里。 在手电光芒的照射下,曹雪佳瞪圆的眼睛非常瘆人。 “雪佳?”贾小龙叫着曹雪佳的名字,一步步靠近,蹲下身子,没有探到她的鼻息。 死了? 怎么会死? 怎么办? 怎么办啊? 各种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瘫在地上,恍若失了魂魄。 第十四章 雪夜失踪案 夜凉如水。 寒风习习。 贾小龙冷静下来后,做出了一个极其荒唐的决定。 骑着摩托车找到适合的地方后,先将摩托车从那山坡上推下去,然后自己慢慢顺着陡坡下去,快到沟底时,才一咬牙滚了下去,身上有多处被擦破了皮。 一个人躺在那黑漆漆的沟底,贾小龙心里怕得要命,很快就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便假装昏迷。 贾小龙的做法又荒唐,又可笑。 知道曹雪佳死亡后,他本可以选择坦白一切,对他所犯的罪行,并不会受到多严重的惩罚。 但他却自导自演了一场车祸,妄图混淆视听,逃避责任,天真得有些可怜。 但更可怜的人还是曹雪佳。 一个独立、善良、有孝心的好姑娘,就因遇人不淑,最终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这个案子带给叶飘很多启发,他也详细记在了自己的从警笔记中。 人心隔肚皮,一个人会在生命中遇到怎样的人,靠的还是运气。 如果没有那场甜蜜的旅行,或许曹雪佳和贾小龙还是一对恩爱甜蜜的情侣,将来会成家,会生儿育女,会白头偕老。 贾小龙的邪念只在一瞬间出现,然后就化作了毁掉曹雪佳的浓浓恶意。 后来在开庭的那天,包大强还在给自己的辩解,说他当时只是想控制住挣扎反抗的曹雪佳,从没想过要杀死她。 只是这苍白无力的辩解,法官根本不会采纳,当庭就判决包大强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包大强表示不服,当庭就提起了上诉。 叶飘心里清楚,后面的审判基本不会改判。 包大强的上诉,只是尽可能在拖延死神降临的时间,想要多活几天。 但像这样在对死亡的恐惧中活着,对包大强反而是深深的折磨。 开庭的时候,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就是包寒梅突然从旁听席起身,跪在法官面案,祈求法官能网开一面,不要杀包大强,坚持包大强只是一时糊涂,绝非有意。 原本叶飘很同情包寒梅,多次看到包寒梅抱着照片坐在门口,就觉鼻头酸涩,泪水不争气地就想流出。 但在法庭上,看到包寒梅为包大强求情,别说叶飘,就连包寒梅的闺女,也就是曹雪佳的母亲,也是不敢相信,怒声指责。 走出法庭的时候,曹雪佳的母亲当场表示跟包寒梅的母女情尽了,以后她就是没娘的孩子。 包寒梅跌坐在台阶上,只是在哭。 没人同情她。 在次日的另一场审判中,贾小龙只被判了六个月的有期徒刑,并没收他违法所得的三千元,并处罚金一千元。 贾小龙没有上诉。 “师父,有时候我觉得,法律并不公平。”叶飘觉得给贾小龙判轻了。 许多人都这么觉得,可从法律的角度看,若非曹雪佳死了,可能贾小龙都不用坐牢,会直接被判缓刑。 白杨说:“是没做到绝对的公平,但只要法律能维护相对的公平,我们都得誓死扞卫法律的权威。” 叶飘也只是发发牢骚,无法改变什么。 日子不紧不慢过着,叶飘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给百姓办理身份证,还有给孩子上户口,或者给去世的老人销户。 包大强的二审结果是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这一回包大强没有再上诉,不久后就被执行了死刑。 二审宣判后,叶飘有去看过包大强。 他简直无法相信,原本肥胖如缸的包大强,居然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瘦成了皮包骨。 这时候包大强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如果上天还会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再做蠢事。 可惜这世上的人,绝大多数都不会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叶飘却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他格外珍惜,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健身、练拳和打靶等等,样样都没落下。 只要想到座山狼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叶飘就恍若看到了死神,所以在平时的工作生活里,他很少刻意去想座山狼。 至于《林海雪原》这本小说,每晚睡前,他都会翻上几页。 这么做,也是想通过这本小说,能够更多地了解座山狼这个人。 时间很快来到了腊月初八,都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但在白杨乡的集市上,还感觉不到丝毫的年味。 在腊月初十这天,白杨乡东边的花湾村会发生一起悲剧。 师父白杨很多年没有回家过年了,今年他想回去,好好陪家人过个年。 然而就因这起悲剧,彻底阻断了白杨的回家之路。 花湾村并不归白杨乡管辖,但因距白杨乡街上比较近,村子里的人赶集都会选择白杨乡。 腊月初十傍晚,花湾村的王福辉跑到白杨乡派出所,哭着说他找不到自己的媳妇了。 正常来说,只有跟失踪者失去联系超过二十四小时,才能报失踪。 王福辉当天中午还跟媳妇周红在一起干活,因有朋友喊他去帮忙拉一车小红砖,整个下午他都不在家,可晚上回来,却到处都找不到媳妇。 询问老父亲王建业,父亲说大概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周红拎着包说是要回娘家,他拦了,但她没听,直接就走了。 王建业还寻思着是不是王福辉惹她生气了,怎么说回娘家就回? 王福辉也觉得很奇怪,现在天黑得早,不到傍晚六点,天色就会暗下来,到六点半左右,天就会黑透。 周红的娘家距花湾村有点远,步行需要走将近四个小时,走到半路天就会黑透,怕黑的周红不可能这么做。 再说了,就算她真的要回娘家,大可以跟他说一声,他可以开着家里刚买的三把子送她去。 结果周红一声不吭,拎着包在快天黑时踏上了回娘家的路。 王福辉赶紧给丈母娘打去电话,丈母娘一听立马急了,拉着老丈人就去找闺女。 王福辉也没闲着,开着三把子就往丈母娘家赶,直到碰到岳父岳母,也没看到周红的身影。 “天这么黑,该不会是不小心掉沟里了吧?”老丈人急得直跺脚。 丈母娘赶紧骂道:“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要掉也是你掉沟里。” 王福辉开着三把子又往回走,时不时停下来高声喊周红的名字,也到几处比较危险的沟底找过,什么都没找到。 周红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中。 再次拨打周红的手机后,王福辉跪在地上,双拳捶地,痛哭流涕:“王福辉你这畜生,拉什么砖,挣什么钱啊……” “福辉,你也太别着急了,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先回家去看看,说不定红红已经回家了。”丈母娘流着泪安慰王福辉。 老丈人也说道:“明天天亮了也好找。” 这话又是惹得丈母娘一顿臭骂。 回到家里,周红仍然不在。 王建业满脸着急,拿着笤帚又打又骂,让王福辉赶紧再去找,找不到周红就别回家了。 今年入冬后,还没下过雪,偏偏在那晚,怒号的寒风送来了一场大雪。 雪整整下了一夜,次日,群山都盖上了厚厚的棉被。 这是一场瑞雪,预兆来年会是个丰年。 但这场雪却给搜救工作增添了极大的难度。 那晚一看下雪,王福辉慌得手脚发颤,开着三把子冲到了白杨乡派出所。 那时候差不多快到零点了,叶飘放下《林海雪原》,正准备关灯睡觉,就听到了王福辉砸门的声音。 叶飘出去开门的时候,早就入睡的白杨也被吵醒,披着棉大衣出来查看。 那个晚上,他们在山里找到天亮,又找到天黑,身体被冻得失去知觉。 在厚厚的雪地里走山路,爬陡坡,过深沟,极耗体力。 来帮忙找人的村民非常多,将周红回娘家的途中的沟沟壑壑全都翻遍了,愣是没找到人。 眼看天黑了,白杨知道继续找下去,不确定找不找得到周红,敢确定的是肯定会死人。 白杨下令大家都回去休息,面对王福辉的苦苦哀求,白杨也很心痛,但白杨必须为这么多人的生命安全考虑。 只是后来查明真相后,几乎没人敢相信那就是事实。 叶飘的思绪回到现在,现在才是腊月初八,悲剧还没发生,还有机会阻止。 第十五章 挼玉米 腊八是白杨乡逢集的日子。 叶飘来到街上,打算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在街上碰到王福辉。 只要在初十那天的下午,王福辉不去拉砖挣钱,周红就不会失踪。 在街上转悠了半天,也没有碰到王福辉,结果在回所里时,看到王福辉正好从派出所大院出来。 “王福辉?”叶飘没忍住喊了一声。 正低头往外走的王福辉,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穿着警服的叶飘。 在他记忆里,好像不认识这位警官啊。 “之前在街上我们碰到过,还说过几句话,我是叶飘,估摸你也不记得了。”叶飘随口胡编。 王福辉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面露憨笑,显得很不好意思。 白杨以前帮助过王福辉,王福辉只要有空,就会带点土特产来看望白杨。 “叶警官,对不住啊,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王福辉是个很老实的人,上学时学习成绩也很好,在家务农后各种农活都能熟练掌控,唯独学不会撒谎。 在周红的村子,周红是个大美人,个子高挑,身材性感,脸蛋也很好看。 喜欢周红的人很多,但周红最终选择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王福辉,就是看中了王福辉的老实。 周红这辈子没特别大的追求,找个能给自己安全感的男人,一起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 叶飘笑道:“没事没事,我也经常忘记只说过几句话的人。” “叶警官,那您忙,我先走了。”王福辉急着回家干活。 将家里的农活都丢给周红,他可舍不得。 叶飘要了王福辉的电话号码,打算在后天中午打过去。 王福辉和周红是非常般配的一对儿,老实本分,能吃苦耐劳,小日子过得很红火。 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鸳鸯就该走到白头。 只要在后天下午阻止王福辉离开家,周红铁定不会有事。 只要熬过后天下午,以后应该不会再出事吧? 但愿吧。 或许还应该敲打一下王建业? 不过想来这种事,跟他们说不明白,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只会当他是神经病。 这两天叶飘的神思有些恍惚,总是在上班的时候走神。 白杨看在眼里,认为叶飘是太累了,当即决定给叶飘放个假。 所里的事,白杨一人就能应付,毕竟在叶飘到来前,有近一年的时间都是他一人在处理,习惯了。 叶飘勤奋能干,反而将他惯坏了,感觉已经过上了退休生活。 “师父,我只是在想事情。”叶飘表示自己并不累,并不需要特意放假休息。 白杨眼里带着笑,轻轻拍拍叶飘的肩膀:“想要媳妇了?” 像叶飘这种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时候,生理需求强烈都是很正常的。 比起去嫖娼,或者随便谈个女朋友最后将人抛弃,白杨还是觉得正正经经娶个老婆最好。 白杨在叶飘这个年纪,已经结婚了,就是要孩子要得稍微晚。 “暂时还没这个打算。”叶飘赶紧摇头。 白杨哈哈一笑:“口是心非,这事就包在师父身上,咱白杨乡虽穷,但能踏实过日子的好姑娘多得是。” 叶飘知道劝不住白杨,就随白杨去,他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结哪门子的婚? 初十这天,正好是周末。 从早上开始,叶飘一直在看书。 差不多到中午时,他拨通了王福辉的电话。 “喂?”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王福辉有些紧张的声音。 叶飘笑着说:“我是叶飘。” “原来是叶警官啊,突然给我打电话是……”王福辉没想到叶飘真的会给他打电话。 叶飘早就想好了对策,笑着说道:“其实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就是下午的时候,我可能会去你们村子,排查潜在的安全隐患……” “这是好事啊。”王福辉也笑了。 叶飘继续说:“但在你们村,我只认识你,所以我希望你下午能留出世间,做个向导。” “好,没问题。”王福辉一口答应下来。 自始至终,王福辉似乎都没想到,花湾村并不归白杨乡管,真要排查安全隐患,也轮不到白杨乡的派出所。 或许在花湾村村民心目中,基本上都当自己是白杨乡人。 事实上村民们也是无法理解这行政区域的划分,他们村子明明距白杨乡更近,怎就偏偏给划到了更远的吉川乡? 赶集还能就近去白杨乡,可要办点要紧的事,只能去吉川乡。 有时候一件很简单的事,却需要来回不断跑,到最后跑断腿也不见得就能办成。 挂断电话,叶飘来到外面,看着远处灰沉沉的山头,有了这个电话,下午王福辉应该会留在家里等他吧? 事关人命,叶飘还是不大放心,又给王福辉发了条短信,表示他很快就到,让王福辉千万不要离开,就在家里等他。 …… 花湾村。 刚挂掉电话,又收到了叶飘发来的短信,看完内容,王福辉反而笑了。 平日里去白杨乡赶集,偶尔会听到有人在夸赞新来的叶警官,帅气又能干。 现在看来,这个叶警官除了帅气能干,胆子还很小。 来花湾村排查安全隐患,肯定有村长陪啊,却非得点名让他陪。 这让王福辉有种古时候的妓女被皇子相中的感觉,心情着实很愉悦。 “别在那傻笑了,快过来挼(ruá)玉米啊。”周红坐在土院子里,正卖力挼着玉米,一侧是成堆的玉米芯,一侧是成堆的玉米粒。 丰收的喜悦洋溢在她的脸上。 等将这些玉米挼完,拿到街上卖了钱,她打算给王福辉买一身新衣服。 王福辉的衣服都是好几年前买的,谁家要是有个红白事,王福辉都没有一身能穿得出去的衣服。 明明她的男人是全村最帅的,跟她结婚两年多,反被她养成了一个看着非常邋遢的懒汉。 王福辉笑着过来,没挼几棒玉米,手机就响了起来。 “拉砖啊?好好好,什么时候去?”王福辉笑得合不拢嘴。 电话是同村的人打来的,想请王福辉到白杨乡街头拉几车小红砖。 一趟的运费是十块钱,少说也要跑三趟,光是这半天就能收入三十块。 “下午?今天下午?今天下午不行,我还有别的事,要不明天吧?”王福辉说到最后,跟人道了歉,这才挂断了电话。 周红有些生气,嘟着嘴问道:“有钱挣干嘛不去?” 王福辉将跟叶飘有约的事告诉了周红,比起挣钱,还是配合政府的工作更为重要。 “你就是个烂好人。”周红笑骂了一句,低头拿玉米棒子时,又发现了不对劲,“不对啊,那叶警官管的是白杨乡,到咱村来排查哪门子的安全隐患?” 王福辉也有些懵,知道媳妇说得很对,但他已经答应了叶飘,要是放叶飘鸽子,好像也不大好。 腊八是白杨乡逢集的日子。 叶飘来到街上,打算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在街上碰到王福辉。 只要在初十那天的下午,王福辉不去拉砖挣钱,周红就不会失踪。 在街上转悠了半天,也没有碰到王福辉,结果在回所里时,看到王福辉正好从派出所大院出来。 “王福辉?”叶飘没忍住喊了一声。 正低头往外走的王福辉,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穿着警服的叶飘。 在他记忆里,好像不认识这位警官啊。 “之前在街上我们碰到过,还说过几句话,我是叶飘,估摸你也不记得了。”叶飘随口胡编。 王福辉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面露憨笑,显得很不好意思。 白杨以前帮助过王福辉,王福辉只要有空,就会带点土特产来看望白杨。 “叶警官,对不住啊,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王福辉是个很老实的人,上学时学习成绩也很好,在家务农后各种农活都能熟练掌控,唯独学不会撒谎。 在周红的村子,周红是个大美人,个子高挑,身材性感,脸蛋也很好看。 喜欢周红的人很多,但周红最终选择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王福辉,就是看中了王福辉的老实。 周红这辈子没特别大的追求,找个能给自己安全感的男人,一起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 叶飘笑道:“没事没事,我也经常忘记只说过几句话的人。” “叶警官,那您忙,我先走了。”王福辉急着回家干活。 将家里的农活都丢给周红,他可舍不得。 叶飘要了王福辉的电话号码,打算在后天中午打过去。 王福辉和周红是非常般配的一对儿,老实本分,能吃苦耐劳,小日子过得很红火。 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鸳鸯就该走到白头。 只要在后天下午阻止王福辉离开家,周红铁定不会有事。 只要熬过后天下午,以后应该不会再出事吧? 但愿吧。 或许还应该敲打一下王建业? 不过想来这种事,跟他们说不明白,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只会当他是神经病。 这两天叶飘的神思有些恍惚,总是在上班的时候走神。 白杨看在眼里,认为叶飘是太累了,当即决定给叶飘放个假。 所里的事,白杨一人就能应付,毕竟在叶飘到来前,有近一年的时间都是他一人在处理,习惯了。 叶飘勤奋能干,反而将他惯坏了,感觉已经过上了退休生活。 “师父,我只是在想事情。”叶飘表示自己并不累,并不需要特意放假休息。 白杨眼里带着笑,轻轻拍拍叶飘的肩膀:“想要媳妇了?” 像叶飘这种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时候,生理需求强烈都是很正常的。 比起去嫖娼,或者随便谈个女朋友最后将人抛弃,白杨还是觉得正正经经娶个老婆最好。 白杨在叶飘这个年纪,已经结婚了,就是要孩子要得稍微晚。 “暂时还没这个打算。”叶飘赶紧摇头。 白杨哈哈一笑:“口是心非,这事就包在师父身上,咱白杨乡虽穷,但能踏实过日子的好姑娘多得是。” 叶飘知道劝不住白杨,就随白杨去,他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结哪门子的婚? 初十这天,正好是周末。 从早上开始,叶飘一直在看书。 差不多到中午时,他拨通了王福辉的电话。 “喂?”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王福辉有些紧张的声音。 叶飘笑着说:“我是叶飘。” “原来是叶警官啊,突然给我打电话是……”王福辉没想到叶飘真的会给他打电话。 叶飘早就想好了对策,笑着说道:“其实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就是下午的时候,我可能会去你们村子,排查潜在的安全隐患……” “这是好事啊。”王福辉也笑了。 叶飘继续说:“但在你们村,我只认识你,所以我希望你下午能留出世间,做个向导。” “好,没问题。”王福辉一口答应下来。 自始至终,王福辉似乎都没想到,花湾村并不归白杨乡管,真要排查安全隐患,也轮不到白杨乡的派出所。 或许在花湾村村民心目中,基本上都当自己是白杨乡人。 事实上村民们也是无法理解这行政区域的划分,他们村子明明距白杨乡更近,怎就偏偏给划到了更远的吉川乡? 赶集还能就近去白杨乡,可要办点要紧的事,只能去吉川乡。 有时候一件很简单的事,却需要来回不断跑,到最后跑断腿也不见得就能办成。 挂断电话,叶飘来到外面,看着远处灰沉沉的山头,有了这个电话,下午王福辉应该会留在家里等他吧? 事关人命,叶飘还是不大放心,又给王福辉发了条短信,表示他很快就到,让王福辉千万不要离开,就在家里等他。 …… 花湾村。 刚挂掉电话,又收到了叶飘发来的短信,看完内容,王福辉反而笑了。 平日里去白杨乡赶集,偶尔会听到有人在夸赞新来的叶警官,帅气又能干。 现在看来,这个叶警官除了帅气能干,胆子还很小。 来花湾村排查安全隐患,肯定有村长陪啊,却非得点名让他陪。 这让王福辉有种古时候的妓女被皇子相中的感觉,心情着实很愉悦。 “别在那傻笑了,快过来挼(ruá)玉米啊。”周红坐在土院子里,正卖力挼着玉米,一侧是成堆的玉米芯,一侧是成堆的玉米粒。 丰收的喜悦洋溢在她的脸上。 等将这些玉米挼完,拿到街上卖了钱,她打算给王福辉买一身新衣服。 王福辉的衣服都是好几年前买的,谁家要是有个红白事,王福辉都没有一身能穿得出去的衣服。 明明她的男人是全村最帅的,跟她结婚两年多,反被她养成了一个看着非常邋遢的懒汉。 王福辉笑着过来,没挼几棒玉米,手机就响了起来。 “拉砖啊?好好好,什么时候去?”王福辉笑得合不拢嘴。 电话是同村的人打来的,想请王福辉到白杨乡街头拉几车小红砖。 一趟的运费是十块钱,少说也要跑三趟,光是这半天就能收入三十块。 “下午?今天下午?今天下午不行,我还有别的事,要不明天吧?”王福辉说到最后,跟人道了歉,这才挂断了电话。 周红有些生气,嘟着嘴问道:“有钱挣干嘛不去?” 王福辉将跟叶飘有约的事告诉了周红,比起挣钱,还是配合政府的工作更为重要。 “你就是个烂好人。”周红笑骂了一句,低头拿玉米棒子时,又发现了不对劲,“不对啊,那叶警官管的是白杨乡,到咱村来排查哪门子的安全隐患?” 王福辉也有些懵,知道媳妇说得很对,但他已经答应了叶飘,要是放叶飘鸽子,好像也不大好。 第十六章 恐怖的砸门声 “福辉,你就去吧,要卖多少斤玉米才能卖得几十块钱啊。”不是周红钻到了钱眼里,而是生活处处需要钱。 有赚钱的机会,就得牢牢把握住。 毕竟若是没钱,苦的是自己,看笑话的是别人。 “可叶警官……”王福辉还是很犹豫。 周红劝道:“别管叶警官了,我看那叶警官八成不会来,就算他真的来了,我带他到咱村子到处转转,不就行了?” “好像……也行。”王福辉心里也很想挣这钱。 在周红的劝导下,王福辉又给那人拨去电话,说他马上就到。 周红继续挼玉米。 几个小时过去,周红才起身收拾,先将玉米芯收进柴房里,再拿簸箕将玉米粒装进尿素袋里面。 足足装满了六袋子,乐得周红合不拢嘴。 这一袋子玉米将近一百斤,周红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将袋子扛起。 “爸,能出来帮我抬一下吗?”周红朝屋子里面喊道。 年初的时候,公公王建业突然得了病,经过治疗,已经没有大碍,但医生建议以后还是不要干重活了,否则很容易复发。 这一年来,王建业每天就是溜溜弯,打打牌,看看电视,日子过得惬意得很。 王福辉和周红都很孝顺,平时看到王建业要拿重物,他们都会抢着去干。 周红也从来没有怨言,婆婆走得早,这个家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是靠公公一人撑着的。 现在他们小两口能凭自己的双手,继续托着这个家平稳前行,早是时候让王建业享享清福了。 现在王福辉不在家,周红不得不喊王建业出来帮忙。 她也不是要王建业和她一起将玉米抬到粮房,只需要王建业轻轻扶一下,将袋子架到她的肩头,她就能扛进粮房。 喊了好几声,都不见王建业出来。 周红也不生气,猜想公公肯定是在看电视,声音稍微开大些,外面的人说话,屋里是听不到的。 进入主屋,王建业果然在看电视,但电视的音量调得很小。 “爸,帮我扶一下袋子,我将玉米收进粮房去。”周红笑着说道。 王建业在炕上靠墙坐着,厚厚的被子盖在腿上,头也不抬地说:“等福辉回来你们一起抬。” 炉火烧得很旺,屋子里非常暖和。 周红也很喜欢坐在屋子里烤火看电视,但为了生活,该吃的苦还是得吃。 “爸,没有几袋子,福辉拉砖回来,应该天都黑了,也会很累……”周红懂得王福辉为这个家的付出,她也尽力想多帮他分担一些。 收拾完玉米,她还得去喂鸡喂猪,然后做好饭菜,这样王福辉一回到家,就有口热饭吃,也能驱走一身的疲惫。 “你就不能一簸箕一簸箕端过去?大夫都说了,我不能干重活,你老是想让我干重活,是不是巴不得盼着我早死呢?”王建业的视线没有离开电视,口吐芬芳,喷得周红目瞪口呆。 周红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哽咽道:“爸,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来麻烦你,只是现在天快黑了……” “天黑了就不能干活?慢慢干就是,想当年,我挑着百来斤的担子,连着走一夜都不带喘气的,现在你只干那么点活就喊累了?要是你觉得累,那就回娘家去,回头跟福辉将手续办了,去找个有钱人过你的好日子去吧。”王建业不得理,嘴巴上也不饶人。 周红抹掉泪水,一句话不再说,转身跑出去。 她跑回自己的房间,趴在炕上,将脸深深埋进被子里,这样就算哭得再大声,声音也不会传出去。 刚进这个家门的时候,王建业对她非常好,什么重活都不让她干。 周红知道王建业心里的想法,不就是盼着她能早点生个大胖孙子? 周红和王福辉也很努力,算好日子,努力耕种。 不知道是王福辉这头牛的种子不行,还是她的这块地不行,努力了两年多,愣是啥庄稼都没长出来。 也就是从年初王建业生病开始,王建业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总是变着法儿找茬。 有时候明明她都没做错什么,王建业都会狠狠骂她一顿。 周红看在公公是病人的份上,也不计较,时不时杀只鸡给王建业补身子。 天气转冷后,她将公公房间的火炉烧得很旺,炕也填得很热。 扪心自问,周红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唯一做错的可能就是她没生下一儿半女。 但这事问题也有可能出在王福辉身上,他们两口子一直在攒钱,商量着等来年开春后,就去省城的大医院做全面检查。 夫妻两人都做检查,不管问题出在谁身上,只要好好治,肯定能治好。 算命的都说她命里有三个儿子三个闺女呢。 可就在刚才,王建业居然让她回娘家去,还让她跟王福辉离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周红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是委屈就越气。 回娘家就回娘家,到时候看是谁会哭着求她回来。 她随便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连同手机和充电器一起塞进了一个不大的帆布包里。 已经坐在窗户旁边的王建业,看到周红拎着包,居然真的要回娘家,顿时慌了。 他嗖地跳下高高的炕头,也不穿鞋,就去追周红。 …… 派出所里的炕,一直都是白杨在烧。 叶飘试过几次,填炕这活他是真的干不来。 入夜后,叶飘躺在温暖的炕上,正在看《走出非洲》这本书。 这书相当于是作者的自传,写的是作者在非洲生活的一些故事,文采斐然,非常好看。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应该没有出什么事吧?”不知怎的,叶飘心口闷得慌,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心脏上。 这时候他已经很困了,但还是决定再看会儿书。 等过了零点,要是王福辉没来敲门,就证明什么事都没发生。 假若矛盾一直存在,却始终得不到解决,估摸悲剧还会在以后重演。 叶飘想来想去,最终决定还是得找机会跟王福辉好好谈谈。 砰砰砰。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叶飘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猛地翻起,侧耳静听,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 应该是下雪了吧? 刚才他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居然会梦到那可怕的砸门声。 看看时间,已经是零点过十分了。 万幸无事。 叶飘拿起掉在旁侧的书,找到打盹前他正在看的那一页,夹上书签,收到炕柜里。 尿意袭来,让哈欠连天的他,不得不披上棉大衣,开门顶着寒风去厕所。 灯光照到的地方,鹅毛大雪悉悉索索在下,地面已经白了。 从茅厕回来,还没钻进温暖的被窝里,那恐怖的砸门声再次响起。 隔壁屋很快传来白杨起身下地的声响。 现在不是梦,而是…… 叶飘面如死灰,跟着白杨走向大门。 “福辉,你就去吧,要卖多少斤玉米才能卖得几十块钱啊。”不是周红钻到了钱眼里,而是生活处处需要钱。 有赚钱的机会,就得牢牢把握住。 毕竟若是没钱,苦的是自己,看笑话的是别人。 “可叶警官……”王福辉还是很犹豫。 周红劝道:“别管叶警官了,我看那叶警官八成不会来,就算他真的来了,我带他到咱村子到处转转,不就行了?” “好像……也行。”王福辉心里也很想挣这钱。 在周红的劝导下,王福辉又给那人拨去电话,说他马上就到。 周红继续挼玉米。 几个小时过去,周红才起身收拾,先将玉米芯收进柴房里,再拿簸箕将玉米粒装进尿素袋里面。 足足装满了六袋子,乐得周红合不拢嘴。 这一袋子玉米将近一百斤,周红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将袋子扛起。 “爸,能出来帮我抬一下吗?”周红朝屋子里面喊道。 年初的时候,公公王建业突然得了病,经过治疗,已经没有大碍,但医生建议以后还是不要干重活了,否则很容易复发。 这一年来,王建业每天就是溜溜弯,打打牌,看看电视,日子过得惬意得很。 王福辉和周红都很孝顺,平时看到王建业要拿重物,他们都会抢着去干。 周红也从来没有怨言,婆婆走得早,这个家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是靠公公一人撑着的。 现在他们小两口能凭自己的双手,继续托着这个家平稳前行,早是时候让王建业享享清福了。 现在王福辉不在家,周红不得不喊王建业出来帮忙。 她也不是要王建业和她一起将玉米抬到粮房,只需要王建业轻轻扶一下,将袋子架到她的肩头,她就能扛进粮房。 喊了好几声,都不见王建业出来。 周红也不生气,猜想公公肯定是在看电视,声音稍微开大些,外面的人说话,屋里是听不到的。 进入主屋,王建业果然在看电视,但电视的音量调得很小。 “爸,帮我扶一下袋子,我将玉米收进粮房去。”周红笑着说道。 王建业在炕上靠墙坐着,厚厚的被子盖在腿上,头也不抬地说:“等福辉回来你们一起抬。” 炉火烧得很旺,屋子里非常暖和。 周红也很喜欢坐在屋子里烤火看电视,但为了生活,该吃的苦还是得吃。 “爸,没有几袋子,福辉拉砖回来,应该天都黑了,也会很累……”周红懂得王福辉为这个家的付出,她也尽力想多帮他分担一些。 收拾完玉米,她还得去喂鸡喂猪,然后做好饭菜,这样王福辉一回到家,就有口热饭吃,也能驱走一身的疲惫。 “你就不能一簸箕一簸箕端过去?大夫都说了,我不能干重活,你老是想让我干重活,是不是巴不得盼着我早死呢?”王建业的视线没有离开电视,口吐芬芳,喷得周红目瞪口呆。 周红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哽咽道:“爸,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来麻烦你,只是现在天快黑了……” “天黑了就不能干活?慢慢干就是,想当年,我挑着百来斤的担子,连着走一夜都不带喘气的,现在你只干那么点活就喊累了?要是你觉得累,那就回娘家去,回头跟福辉将手续办了,去找个有钱人过你的好日子去吧。”王建业不得理,嘴巴上也不饶人。 周红抹掉泪水,一句话不再说,转身跑出去。 她跑回自己的房间,趴在炕上,将脸深深埋进被子里,这样就算哭得再大声,声音也不会传出去。 刚进这个家门的时候,王建业对她非常好,什么重活都不让她干。 周红知道王建业心里的想法,不就是盼着她能早点生个大胖孙子? 周红和王福辉也很努力,算好日子,努力耕种。 不知道是王福辉这头牛的种子不行,还是她的这块地不行,努力了两年多,愣是啥庄稼都没长出来。 也就是从年初王建业生病开始,王建业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总是变着法儿找茬。 有时候明明她都没做错什么,王建业都会狠狠骂她一顿。 周红看在公公是病人的份上,也不计较,时不时杀只鸡给王建业补身子。 天气转冷后,她将公公房间的火炉烧得很旺,炕也填得很热。 扪心自问,周红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唯一做错的可能就是她没生下一儿半女。 但这事问题也有可能出在王福辉身上,他们两口子一直在攒钱,商量着等来年开春后,就去省城的大医院做全面检查。 夫妻两人都做检查,不管问题出在谁身上,只要好好治,肯定能治好。 算命的都说她命里有三个儿子三个闺女呢。 可就在刚才,王建业居然让她回娘家去,还让她跟王福辉离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周红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是委屈就越气。 回娘家就回娘家,到时候看是谁会哭着求她回来。 她随便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连同手机和充电器一起塞进了一个不大的帆布包里。 已经坐在窗户旁边的王建业,看到周红拎着包,居然真的要回娘家,顿时慌了。 他嗖地跳下高高的炕头,也不穿鞋,就去追周红。 …… 派出所里的炕,一直都是白杨在烧。 叶飘试过几次,填炕这活他是真的干不来。 入夜后,叶飘躺在温暖的炕上,正在看《走出非洲》这本书。 这书相当于是作者的自传,写的是作者在非洲生活的一些故事,文采斐然,非常好看。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应该没有出什么事吧?”不知怎的,叶飘心口闷得慌,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心脏上。 这时候他已经很困了,但还是决定再看会儿书。 等过了零点,要是王福辉没来敲门,就证明什么事都没发生。 假若矛盾一直存在,却始终得不到解决,估摸悲剧还会在以后重演。 叶飘想来想去,最终决定还是得找机会跟王福辉好好谈谈。 砰砰砰。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叶飘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猛地翻起,侧耳静听,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 应该是下雪了吧? 刚才他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居然会梦到那可怕的砸门声。 看看时间,已经是零点过十分了。 万幸无事。 叶飘拿起掉在旁侧的书,找到打盹前他正在看的那一页,夹上书签,收到炕柜里。 尿意袭来,让哈欠连天的他,不得不披上棉大衣,开门顶着寒风去厕所。 灯光照到的地方,鹅毛大雪悉悉索索在下,地面已经白了。 从茅厕回来,还没钻进温暖的被窝里,那恐怖的砸门声再次响起。 隔壁屋很快传来白杨起身下地的声响。 现在不是梦,而是…… 叶飘面如死灰,跟着白杨走向大门。 第十七章 众口共议 打开大门,看到的是王福辉那张无比狰狞丑陋的脸。 鼻涕眼泪都被冻在脸上,黑色的毡帽上落满白雪,让他好似在瞬间就白了头。 “福辉,出什么事了?”看到王福辉这副模样,白杨就知道一定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王福辉瘫在冰冷的雪地上,哭道:“白叔,周红不见了。” “你别着急,先进屋暖暖身子。”白杨和叶飘一起搀扶着王福辉进了屋。 叶飘给王福辉倒了杯热水。 王福辉缓过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黑天的确很容易失足,在这风雪交加的大冷天,周红可熬不过一夜。”白杨听后立马去穿衣服,就凭几个人,想在几十里的山路两侧找到周红,绝无可能。 还是得发动附近的百姓一起找,找到人的希望更大些。 “王福辉,下午你没在家?”叶飘想不明白,明明他都叮嘱过王福辉了,王福辉为何还要外出? 王福辉有气无力地说:“叶警官不也没来?” 如果叶飘真的到花湾村做调查,周红就会当向导,也就不会突发奇想要回娘家了。 叶飘看得出王福辉对他的埋怨,其实他心里也很自责,事关人命,他应该亲自跑一趟的。 “叶警官,对不起,我不该用这种态度跟你说话,我只是……太难过了。”王福辉说着说着泪水再次如泉涌一把。 叶飘拿纸巾递了过去。 “我也不想出门,但有挣钱的机会……”王福辉一直都被后悔压得喘不过气。 任何人都需要有钱才能过日子。 但如果早知道周红会出事,就算有能挣一千块的机会,王福辉也不会接受。 “暖和了吧?暖和了,我们马上去找人。”白杨觉得事不宜迟,越早找到周红,周红生还的希望就越大。 王福辉的双腿几乎没有知觉,但他还是能够坚持起身,坚持走路。 周红回不来了。 叶飘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周红的尸体,如此至少能让搜救的人少遭点罪。 “师父,山大沟深,几十里的路途,就算有再多的人也很难找到啊。”叶飘知道周红的尸体在哪儿,再发动那么多人去找,不划算。 王福辉哭着问:“那就不找了吗?” “找肯定得找,但叶飘说得对,我们不能盲目去找,而是得先分析周红为何要回娘家,还有当时天虽然快黑了,总会有人看到周红走出村子……”若非叶飘提醒,白杨差点就做出错误的决断。 若盲目组织村民搜救,在风雪夜很容易出事。 为了救人而牺牲人,这是最不可取的。 “福辉,你有没有问你爸周红为什么要突然回娘家?”白杨觉得这点非常重要。 王福辉摇摇头,结婚以来,只要心血来潮,周红就会回娘家,不会有特别的理由。 路上的积雪已经很厚,走起来非常滑,幸好王福辉带了防滑链,套上后,开着三轮车顺利回到了花湾村。 周红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村子。 全村人几乎都没有睡,全都聚在王福辉的家,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农村穷,日子过得苦,但最大的好处就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王建业坐在火炉旁边,村里的几个有威望的老人,坐在他旁边,一直说着安慰的话。 “爸,周红明明在挼玉米,挼好的玉米都没收好,她怎么会突然要回娘家呢?”王福辉从外面冲进来,那疯癫的模样就像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王建业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膝盖。 “福辉,周红就是这样,想回娘家就回,可不会管手头的活有没有做完。”一个老人替王建业做出了回答。 周红爱回娘家这点,在整个村子是出了名的。 “她哪次回娘家,不是因为我先惹她生气了?但这次,我去拉砖挣钱,她很开心啊。”王福辉直勾勾看着王建业,还是想听听父亲的说法。 王建业一抬头,就看到了随后进屋的白杨和叶飘,神色顿时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她将玉米都装好后,就说要回娘家,收拾了一个小包,就离开了。” “爸,你干啥不拦着她啊?”王福辉这话分明是在埋怨王建业。 王建业不敢看王福辉愤怒的眼睛,只得低下头,伸手抹泪。 “福辉,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儿媳妇要回娘家,当阿公的能拦吗?” “就是啊,真要拦了,建业以后还怎么跟周红相处?” “福辉,你爸身体不好,还在养病,你事事都得顺着他才行。” 面对村里几个老人的指责,王福辉没有反驳。 “大家都安静点,先听我说。”白杨高声喊道。 当村民们聒噪的声音静下来,白杨继续说道:“昨天下午,有没有人看到周红离开村子?” “周红回娘家会从我家场里经过,昨天下午,我一直在场里挼玉米,没看到周红。”一个裹着花棉袄的中年妇人说道。 白杨立马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回的屋?” “收拾完玉米,天已经麻麻的了,应该是六点多了。”那妇人想了想答道。 这发现很重要。 白杨转而看着王建业,问道:“老王,周红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四、四五点左右吧,我没看时间,也记不清了。”王建业的手心里捏满了汗。 如此看来,周红并没有离开花湾村。 如果她真的要回娘家,也不可能绕远路,毕竟当时天都快黑了,走几十里的夜路是很危险的。 按照王福辉的说法,周红这个人很怕黑,以前不管他惹得她有多生气,她都不会在晚上摔门出去,只会在第二天天亮后,才拎着包回娘家去。 等上两天,他再带上礼物去接,都能将她接回来。 “六婶,你真的一直呆在场里,没有离开过?”王福辉声音嘶哑,情绪激动。 只要周红真的没离开村子,那她就是躲在村里的某处,至少不会遇到危险。 “人有三急嘛,我肯定离开过,但场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我们一大家子人都在呢。”那妇人的头脑倒是很清明。 她的家人努力回想,最终也确认了这点,整个下午他们都有人呆在自家的场里,没人看到过周红。 “太好了,太好了……”王福辉再次落泪,这回落的是高兴的泪水。 有个跟周红关系很好的新媳妇突然问道:“周红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打开大门,看到的是王福辉那张无比狰狞丑陋的脸。 鼻涕眼泪都被冻在脸上,黑色的毡帽上落满白雪,让他好似在瞬间就白了头。 “福辉,出什么事了?”看到王福辉这副模样,白杨就知道一定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王福辉瘫在冰冷的雪地上,哭道:“白叔,周红不见了。” “你别着急,先进屋暖暖身子。”白杨和叶飘一起搀扶着王福辉进了屋。 叶飘给王福辉倒了杯热水。 王福辉缓过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黑天的确很容易失足,在这风雪交加的大冷天,周红可熬不过一夜。”白杨听后立马去穿衣服,就凭几个人,想在几十里的山路两侧找到周红,绝无可能。 还是得发动附近的百姓一起找,找到人的希望更大些。 “王福辉,下午你没在家?”叶飘想不明白,明明他都叮嘱过王福辉了,王福辉为何还要外出? 王福辉有气无力地说:“叶警官不也没来?” 如果叶飘真的到花湾村做调查,周红就会当向导,也就不会突发奇想要回娘家了。 叶飘看得出王福辉对他的埋怨,其实他心里也很自责,事关人命,他应该亲自跑一趟的。 “叶警官,对不起,我不该用这种态度跟你说话,我只是……太难过了。”王福辉说着说着泪水再次如泉涌一把。 叶飘拿纸巾递了过去。 “我也不想出门,但有挣钱的机会……”王福辉一直都被后悔压得喘不过气。 任何人都需要有钱才能过日子。 但如果早知道周红会出事,就算有能挣一千块的机会,王福辉也不会接受。 “暖和了吧?暖和了,我们马上去找人。”白杨觉得事不宜迟,越早找到周红,周红生还的希望就越大。 王福辉的双腿几乎没有知觉,但他还是能够坚持起身,坚持走路。 周红回不来了。 叶飘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周红的尸体,如此至少能让搜救的人少遭点罪。 “师父,山大沟深,几十里的路途,就算有再多的人也很难找到啊。”叶飘知道周红的尸体在哪儿,再发动那么多人去找,不划算。 王福辉哭着问:“那就不找了吗?” “找肯定得找,但叶飘说得对,我们不能盲目去找,而是得先分析周红为何要回娘家,还有当时天虽然快黑了,总会有人看到周红走出村子……”若非叶飘提醒,白杨差点就做出错误的决断。 若盲目组织村民搜救,在风雪夜很容易出事。 为了救人而牺牲人,这是最不可取的。 “福辉,你有没有问你爸周红为什么要突然回娘家?”白杨觉得这点非常重要。 王福辉摇摇头,结婚以来,只要心血来潮,周红就会回娘家,不会有特别的理由。 路上的积雪已经很厚,走起来非常滑,幸好王福辉带了防滑链,套上后,开着三轮车顺利回到了花湾村。 周红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村子。 全村人几乎都没有睡,全都聚在王福辉的家,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农村穷,日子过得苦,但最大的好处就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王建业坐在火炉旁边,村里的几个有威望的老人,坐在他旁边,一直说着安慰的话。 “爸,周红明明在挼玉米,挼好的玉米都没收好,她怎么会突然要回娘家呢?”王福辉从外面冲进来,那疯癫的模样就像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王建业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膝盖。 “福辉,周红就是这样,想回娘家就回,可不会管手头的活有没有做完。”一个老人替王建业做出了回答。 周红爱回娘家这点,在整个村子是出了名的。 “她哪次回娘家,不是因为我先惹她生气了?但这次,我去拉砖挣钱,她很开心啊。”王福辉直勾勾看着王建业,还是想听听父亲的说法。 王建业一抬头,就看到了随后进屋的白杨和叶飘,神色顿时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她将玉米都装好后,就说要回娘家,收拾了一个小包,就离开了。” “爸,你干啥不拦着她啊?”王福辉这话分明是在埋怨王建业。 王建业不敢看王福辉愤怒的眼睛,只得低下头,伸手抹泪。 “福辉,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儿媳妇要回娘家,当阿公的能拦吗?” “就是啊,真要拦了,建业以后还怎么跟周红相处?” “福辉,你爸身体不好,还在养病,你事事都得顺着他才行。” 面对村里几个老人的指责,王福辉没有反驳。 “大家都安静点,先听我说。”白杨高声喊道。 当村民们聒噪的声音静下来,白杨继续说道:“昨天下午,有没有人看到周红离开村子?” “周红回娘家会从我家场里经过,昨天下午,我一直在场里挼玉米,没看到周红。”一个裹着花棉袄的中年妇人说道。 白杨立马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回的屋?” “收拾完玉米,天已经麻麻的了,应该是六点多了。”那妇人想了想答道。 这发现很重要。 白杨转而看着王建业,问道:“老王,周红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四、四五点左右吧,我没看时间,也记不清了。”王建业的手心里捏满了汗。 如此看来,周红并没有离开花湾村。 如果她真的要回娘家,也不可能绕远路,毕竟当时天都快黑了,走几十里的夜路是很危险的。 按照王福辉的说法,周红这个人很怕黑,以前不管他惹得她有多生气,她都不会在晚上摔门出去,只会在第二天天亮后,才拎着包回娘家去。 等上两天,他再带上礼物去接,都能将她接回来。 “六婶,你真的一直呆在场里,没有离开过?”王福辉声音嘶哑,情绪激动。 只要周红真的没离开村子,那她就是躲在村里的某处,至少不会遇到危险。 “人有三急嘛,我肯定离开过,但场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我们一大家子人都在呢。”那妇人的头脑倒是很清明。 她的家人努力回想,最终也确认了这点,整个下午他们都有人呆在自家的场里,没人看到过周红。 “太好了,太好了……”王福辉再次落泪,这回落的是高兴的泪水。 有个跟周红关系很好的新媳妇突然问道:“周红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第十八章 人马窑里的焦尸 周红为什么要藏? 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周红失踪的核心。 周红跟王福辉的感情非常好,对阿公王建业也很孝顺,这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藏起来? 王福辉怎么都想不通这点,昨天下午他离开时,周红没有任何的异常。 “四叔,我昨天好像听见周红一直在喊你呢,对不对?”有人又想到了什么。 王建业没有否认,悲声说道:“周红将玉米装好后,一个人搬不动,就喊我出来帮忙,我试了,太重了,实在是……” “四叔,你有病在身,就不能干重活,以后福辉不在家的时候,这些重活尽管喊我。”那人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现得很有担当的样子。 王建业道声谢,继续低头抽泣。 儿媳妇找不到了,他比谁都着急。 村里人看着王建业,都很同情。 “现在我们基本上可以肯定,周红很可能还在村子里,我们就先从村子里找起,再向四周扩散,一定要两个人一组,首先保证好自身的安全,才能救人。”白杨看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当即开始给众人安排任务。 至于谁跟谁组队,全凭村民自己决定。 组好队的人,说出他们要去找的方位后,回家拿了手电筒,急匆匆去找人。 白杨留在王福辉的家里,全权指挥这次的搜救。 叶飘和王福辉最后走出院子。 王福辉看着面前熟悉的道路,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如果周红真因什么事故意躲起来,要么会躲在谁的家里,要么就会躲在平时没人去的地方,但这地方不会离村子太远,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肯定会害怕。”叶飘故意说得笼统,就是想让王福辉想到藏周红尸体的地方。 王福辉都报警了,来的虽然是白杨乡派出所的警察,但对村民而言,警察都一样。 眼看事情闹得这么大,若周红真藏在谁家里,刚才肯定会说出来。 周红自己躲起来的可能性最大。 “能够藏身,平时没人去,这样的地方……”王福辉皱着眉,眼前飘落的雪花让他心烦意乱,索性闭上眼睛思考。 叶飘也不催促,让王福辉慢慢想。 要是王福辉实在想不到,等会儿他还可以再给点提示。 “人马窑,周红肯定在那里,不对啊……”王福辉猛地睁开眼,但兴奋眸光很快暗了下去,“她那么怕黑,那么胆小,大白天都不敢进人马窑,晚上她一个人更不敢呆里面啊。” 人马窑是在几十年前,花湾村的村民为了躲避土匪,提前挖的。 找陡峭的土崖,在上面挖出很深的窑洞,当得知土匪要来时,全村的人都会躲到里面,就连牲畜都会被带进去。 在土匪横行的那个年代,各村都会挖人马窑,可以说人马窑在对抗土匪和保护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上,曾立下了赫赫功绩。 王福辉能这么快就想到人马窑,叶飘也感到很意外。 “现在人找不到了,任何能藏人的地方,我们都不能放过。”叶飘的话,倒是给王福辉提了个醒。 不怕周红不在人马窑,就怕周红就在人马窑。 在王福辉的带路下,二人急忙赶往人马窑。 花湾村在半山腰,人马窑在更低的沟里,恰巧王福辉的家住在村尾边上,周红要是跑去人马窑藏起来,十有八九不会有目击者。 山路陡峭,尤其是接近人马窑的那段路,几乎没有路,只能在陡坡上手脚并用地爬行。 盖着雪的陡坡滑得很,非常危险。 在那直立的峭壁上,相距很远的地方有两个黑乎乎的洞口。 别看洞口离得远,实则里面是相通的,能够容纳很多人。 叶飘虽见过不少尸体,凶杀案的尸体看起来都很吓人,但回想起来,周红的尸体更为恐怖。 “从这里可以爬上去,但现在有雪,太滑了……”王福辉已经喊了好几声周红的名字,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可能周红不在里面。 如果周红真的在里面,这时候听到他的声音,肯定会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进去看看,人在怕到极致的时候,也会通过进入深睡眠的方式来麻痹自己。”叶飘说着就朝稍微低点的那个洞口爬去。 能踩脚的小坑非常滑,但凭借过人的膂力,叶飘只用了三分钟就爬了上去。 他抽掉腰带,将王福辉也拉了上来。 “媳妇儿……” “周红?” 两人都打着手电,慢慢往里面走。 叶飘个子稍高,必须得猫着腰,不然就会在有些地方撞到头。 两侧的洞壁上,刻着不少污言秽语。 “什么味道?”跟在叶飘身后的王福辉突然小声问道。 叶飘早就闻到了,只是一直没说,听王福辉问,方才答道:“好像是煤油。” “人马窑里怎么可能有煤油?”王福辉话说出口,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肯定是我媳妇,肯定是她拿了煤油用来照亮。” 叶飘的手电的光芒突然照出了一个人。 那人就躺在侧面的一个小窑洞的里,一动不动。 “媳妇?”王福辉又惊又喜。 可当他靠近,两支手电的光芒全都落到那人身上,惊喜顿时变成了惊吓。 那竟是一具焦尸。 尸体被烧得不成样子,都无法看出是男是女。 王福辉的眼睛睁得很大,直勾勾盯着看了半晌,猛地转身到旁侧呕吐不止。 叶飘来到洞口,将手机伸出去,等了好久,也没能收到一格的信号。 “王福辉,我们先回去。”叶飘过去拍了拍王福辉的后背。 王福辉不敢再去看那焦尸,整个人颤抖得很厉害,嘎声问道:“叶警官,不是周红,对吧?” “尸体被烧成了那样,无法分辨,只能通过DNA鉴定确认身份。”叶飘率先下去,然后扶着王福辉平稳落地。 回村的途中,王福辉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心里有着极其糟糕的预感。 现在他就盼着,等他们回去,大伙儿已经找到了周红,周红会很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羞红的脸蛋肯定很好看。 然而回去后,并没有看到周红,找人的村民都冷得受不了,先回各自的家暖暖身子,过会儿再出去找人。 “人马窑里有一具焦尸?”白杨听到叶飘的汇报,一脸震惊。 周红为什么要藏? 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周红失踪的核心。 周红跟王福辉的感情非常好,对阿公王建业也很孝顺,这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藏起来? 王福辉怎么都想不通这点,昨天下午他离开时,周红没有任何的异常。 “四叔,我昨天好像听见周红一直在喊你呢,对不对?”有人又想到了什么。 王建业没有否认,悲声说道:“周红将玉米装好后,一个人搬不动,就喊我出来帮忙,我试了,太重了,实在是……” “四叔,你有病在身,就不能干重活,以后福辉不在家的时候,这些重活尽管喊我。”那人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现得很有担当的样子。 王建业道声谢,继续低头抽泣。 儿媳妇找不到了,他比谁都着急。 村里人看着王建业,都很同情。 “现在我们基本上可以肯定,周红很可能还在村子里,我们就先从村子里找起,再向四周扩散,一定要两个人一组,首先保证好自身的安全,才能救人。”白杨看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当即开始给众人安排任务。 至于谁跟谁组队,全凭村民自己决定。 组好队的人,说出他们要去找的方位后,回家拿了手电筒,急匆匆去找人。 白杨留在王福辉的家里,全权指挥这次的搜救。 叶飘和王福辉最后走出院子。 王福辉看着面前熟悉的道路,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如果周红真因什么事故意躲起来,要么会躲在谁的家里,要么就会躲在平时没人去的地方,但这地方不会离村子太远,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肯定会害怕。”叶飘故意说得笼统,就是想让王福辉想到藏周红尸体的地方。 王福辉都报警了,来的虽然是白杨乡派出所的警察,但对村民而言,警察都一样。 眼看事情闹得这么大,若周红真藏在谁家里,刚才肯定会说出来。 周红自己躲起来的可能性最大。 “能够藏身,平时没人去,这样的地方……”王福辉皱着眉,眼前飘落的雪花让他心烦意乱,索性闭上眼睛思考。 叶飘也不催促,让王福辉慢慢想。 要是王福辉实在想不到,等会儿他还可以再给点提示。 “人马窑,周红肯定在那里,不对啊……”王福辉猛地睁开眼,但兴奋眸光很快暗了下去,“她那么怕黑,那么胆小,大白天都不敢进人马窑,晚上她一个人更不敢呆里面啊。” 人马窑是在几十年前,花湾村的村民为了躲避土匪,提前挖的。 找陡峭的土崖,在上面挖出很深的窑洞,当得知土匪要来时,全村的人都会躲到里面,就连牲畜都会被带进去。 在土匪横行的那个年代,各村都会挖人马窑,可以说人马窑在对抗土匪和保护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上,曾立下了赫赫功绩。 王福辉能这么快就想到人马窑,叶飘也感到很意外。 “现在人找不到了,任何能藏人的地方,我们都不能放过。”叶飘的话,倒是给王福辉提了个醒。 不怕周红不在人马窑,就怕周红就在人马窑。 在王福辉的带路下,二人急忙赶往人马窑。 花湾村在半山腰,人马窑在更低的沟里,恰巧王福辉的家住在村尾边上,周红要是跑去人马窑藏起来,十有八九不会有目击者。 山路陡峭,尤其是接近人马窑的那段路,几乎没有路,只能在陡坡上手脚并用地爬行。 盖着雪的陡坡滑得很,非常危险。 在那直立的峭壁上,相距很远的地方有两个黑乎乎的洞口。 别看洞口离得远,实则里面是相通的,能够容纳很多人。 叶飘虽见过不少尸体,凶杀案的尸体看起来都很吓人,但回想起来,周红的尸体更为恐怖。 “从这里可以爬上去,但现在有雪,太滑了……”王福辉已经喊了好几声周红的名字,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可能周红不在里面。 如果周红真的在里面,这时候听到他的声音,肯定会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进去看看,人在怕到极致的时候,也会通过进入深睡眠的方式来麻痹自己。”叶飘说着就朝稍微低点的那个洞口爬去。 能踩脚的小坑非常滑,但凭借过人的膂力,叶飘只用了三分钟就爬了上去。 他抽掉腰带,将王福辉也拉了上来。 “媳妇儿……” “周红?” 两人都打着手电,慢慢往里面走。 叶飘个子稍高,必须得猫着腰,不然就会在有些地方撞到头。 两侧的洞壁上,刻着不少污言秽语。 “什么味道?”跟在叶飘身后的王福辉突然小声问道。 叶飘早就闻到了,只是一直没说,听王福辉问,方才答道:“好像是煤油。” “人马窑里怎么可能有煤油?”王福辉话说出口,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肯定是我媳妇,肯定是她拿了煤油用来照亮。” 叶飘的手电的光芒突然照出了一个人。 那人就躺在侧面的一个小窑洞的里,一动不动。 “媳妇?”王福辉又惊又喜。 可当他靠近,两支手电的光芒全都落到那人身上,惊喜顿时变成了惊吓。 那竟是一具焦尸。 尸体被烧得不成样子,都无法看出是男是女。 王福辉的眼睛睁得很大,直勾勾盯着看了半晌,猛地转身到旁侧呕吐不止。 叶飘来到洞口,将手机伸出去,等了好久,也没能收到一格的信号。 “王福辉,我们先回去。”叶飘过去拍了拍王福辉的后背。 王福辉不敢再去看那焦尸,整个人颤抖得很厉害,嘎声问道:“叶警官,不是周红,对吧?” “尸体被烧成了那样,无法分辨,只能通过DNA鉴定确认身份。”叶飘率先下去,然后扶着王福辉平稳落地。 回村的途中,王福辉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心里有着极其糟糕的预感。 现在他就盼着,等他们回去,大伙儿已经找到了周红,周红会很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羞红的脸蛋肯定很好看。 然而回去后,并没有看到周红,找人的村民都冷得受不了,先回各自的家暖暖身子,过会儿再出去找人。 “人马窑里有一具焦尸?”白杨听到叶飘的汇报,一脸震惊。 第十九章 搬尸体 叶飘的目光落在王建业的身上,故意将声音提高:“初步判断,尸体是女性,刚被焚烧过,焚烧得也不彻底,应该无法将所有的犯罪线索毁掉。” 王建业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身躯在微微发抖。 “你们怎么会想到要去人马窑?”白杨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叶飘。 刚才商量的结果是大家先在村子里找人,然后再向四周扩散,叶飘和王福辉却直接去了接近沟底的人马窑,这让白杨颇感意外。 叶飘说:“我让王福辉想一想,在村子里有哪些能藏人但平时绝不会有人去的地方,王福辉很快就想到了人马窑。” 王福辉瘫坐在旁侧的地上,目光涣散,那具焦尸一直在脑子挥之不去。 那不是周红,肯定不是,绝对不是…… 他们一家人在村子里的口碑都很不错,跟所有人相处融洽,谁会狠心到杀了周红呢? 别说是周红,就是村子里最招人恨的老光棍,到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老光棍经常能干出当众调戏新媳妇的事来,就连周红都没能躲过,有好几次都被老光棍拍了屁股,气得王福辉想要杀了老光棍。 只是在气头上才会对老光棍动杀心,气消后还是得好好过日子,要是真的因一时冲动杀了老光棍,毁掉的是自己,是这个家。 老光棍那么可恶的人都能在花湾村平安无事,周红怎可能会出事呢? 但那具焦尸会是谁呢? 王福辉发现不能去想这个,稍微一想,又会觉得焦尸就是周红,那是他无法承受的情况。 还留在王福辉家的几个老人,听到这消息,也是满脸震惊,不敢相信。 前些日子白杨乡的一块玉米地里发生了凶案,到现在村民们闲暇时聚在一起,这案子还是他们经常会提起的热门话题。 在这穷乡僻壤,别说凶杀案,就是盗窃案都很少发生。 谁家的媳妇跟谁家的男人瞎搞在一起,这种事就已经能成为十里八乡的人热议的焦点。 花湾村的村民怎么都想不到,在他们村居然也会发生凶杀案。 越来越多的村民知晓此事,搞得他们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有人被杀,说明在他们村子附近藏匿着一个杀人犯,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聚在王福辉家的村民越来越多,都在悄声议论这事。 到处都找不到周红,许多村民都觉得人马窑里的焦尸,多半就是周红。 白杨本是来帮忙找人,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凶杀案,顿时觉得头大。 “师父,那焦尸应该就是周红,接下来没必要再到山里搜救。”到了旁侧的一间小屋子,叶飘说出心里的想法。 白杨却不这么觉得,反驳道:“万一那焦尸不是周红呢?” 在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能证明焦尸就是周红前,白杨觉得还是不能放弃搜救。 要是周红不小心失足掉到了某个山崖下,越早找到,生还的希望就越大。 叶飘没有坚持,若他不知道此案的真相,就算找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焦尸,也不会放弃对周红的搜救。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就不能放弃搜救。 “那我马上组织村民继续去搜救。”叶飘说完便离开小房间,带领村民继续去找人。 白杨点燃一根烟,吧嗒吧嗒抽了好几口,拿出手机拨通了顾修齐的电话。 顾修齐是吉川乡派出所的所长,跟白杨的关系非常好,得空的时候,两人经常会约个酒局,聊聊真心话。 花湾村归属于吉川乡,找人白杨还能帮忙,但现在发生了凶案,还是得移交给吉川乡派出所。 电话响了好久,直到快要断掉时,才被接通。 “老白,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还让不让人活了?”电话那边的声音透着疲态,但更多的还是恼火。 白杨说:“老顾,在花湾村发现了一具焦尸,若你不想来,这案子我就接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电话那边的顾修齐立马来了精神。 白杨懒得重复,撂下一句“爱来不来”,就挂断了电话。 叶飘带着村民又搜寻了一圈,直到众人冷得受不了,不得不回来取暖。 这时候,村外突然传来三轮车的轰鸣声。 白杨知道肯定是顾修齐到了,当即出门去迎接。 顾修齐年过半百,身材矮小,裹着厚棉袄像一颗球,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几步就来到了白杨面前,粗声问道:“尸体呢?” “在那 跟顾修齐一起来的两个民警,带着各种家当,两人身上都裹着棉大衣,冻得直吸鼻涕。 “同志你好,我叫魏爱。”个子又高身材又胖的那人笑着朝叶飘伸出手。 叶飘握了握那只冷如冰的手:“我是叶飘。” 尽管嘴上没说,他觉得魏爱的这个名字,起的真不咋滴。 用“爱”这个字当名字,可能父母是想表达对孩子对彼此的爱,可一旦姓“魏”,那魏爱就变成了“胃癌”,真是一点都不吉利啊。 “我叫赵树,请多指教。”另一人总是眯着眼,神情看着有些忧郁。 但凡拥有这种忧郁气质的男人,往往都很受女孩子欢迎。 因吉川乡派出所还有两个民警,作为所长的顾修齐,平时的工作任务很轻。 如果是一般的案子,这大冷夜的顾修齐绝对不会亲自出动。 雪越下越大。 地上的积雪也是越来越厚。 去人马窑的路愈发难走,四人费了很大的劲,才终于爬进了人马窑。 “这凶手简直丧心病狂。”顾修齐看到尸体,深吸口气,怒发冲冠。 魏爱有点想吐,但看赵树和叶飘都神色如常,只能强行忍着。 拍照,搜寻证据,足足忙活了有一个多小时。 “先将尸体带回村子,天亮了再送去县局做尸检。”顾修齐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在夏天的时候,这个点天早已大亮,但在寒冬,天亮的时间在八点之后。 叶飘帮忙将尸体装进尸袋,魏爱和赵树先到人马窑伤害,这样会增加破案的难度。 尸体被抬回村里时,许多村民嚷嚷着要看。 但也有不少村民觉得晦气,让警察赶紧将尸体弄走。 距天亮还早,在白杨的提议下,顾修齐决定先对尸体进行简单的尸检,看能否找到能够证明尸体身份的东西。 叶飘的目光落在王建业的身上,故意将声音提高:“初步判断,尸体是女性,刚被焚烧过,焚烧得也不彻底,应该无法将所有的犯罪线索毁掉。” 王建业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身躯在微微发抖。 “你们怎么会想到要去人马窑?”白杨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叶飘。 刚才商量的结果是大家先在村子里找人,然后再向四周扩散,叶飘和王福辉却直接去了接近沟底的人马窑,这让白杨颇感意外。 叶飘说:“我让王福辉想一想,在村子里有哪些能藏人但平时绝不会有人去的地方,王福辉很快就想到了人马窑。” 王福辉瘫坐在旁侧的地上,目光涣散,那具焦尸一直在脑子挥之不去。 那不是周红,肯定不是,绝对不是…… 他们一家人在村子里的口碑都很不错,跟所有人相处融洽,谁会狠心到杀了周红呢? 别说是周红,就是村子里最招人恨的老光棍,到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老光棍经常能干出当众调戏新媳妇的事来,就连周红都没能躲过,有好几次都被老光棍拍了屁股,气得王福辉想要杀了老光棍。 只是在气头上才会对老光棍动杀心,气消后还是得好好过日子,要是真的因一时冲动杀了老光棍,毁掉的是自己,是这个家。 老光棍那么可恶的人都能在花湾村平安无事,周红怎可能会出事呢? 但那具焦尸会是谁呢? 王福辉发现不能去想这个,稍微一想,又会觉得焦尸就是周红,那是他无法承受的情况。 还留在王福辉家的几个老人,听到这消息,也是满脸震惊,不敢相信。 前些日子白杨乡的一块玉米地里发生了凶案,到现在村民们闲暇时聚在一起,这案子还是他们经常会提起的热门话题。 在这穷乡僻壤,别说凶杀案,就是盗窃案都很少发生。 谁家的媳妇跟谁家的男人瞎搞在一起,这种事就已经能成为十里八乡的人热议的焦点。 花湾村的村民怎么都想不到,在他们村居然也会发生凶杀案。 越来越多的村民知晓此事,搞得他们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有人被杀,说明在他们村子附近藏匿着一个杀人犯,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聚在王福辉家的村民越来越多,都在悄声议论这事。 到处都找不到周红,许多村民都觉得人马窑里的焦尸,多半就是周红。 白杨本是来帮忙找人,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凶杀案,顿时觉得头大。 “师父,那焦尸应该就是周红,接下来没必要再到山里搜救。”到了旁侧的一间小屋子,叶飘说出心里的想法。 白杨却不这么觉得,反驳道:“万一那焦尸不是周红呢?” 在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能证明焦尸就是周红前,白杨觉得还是不能放弃搜救。 要是周红不小心失足掉到了某个山崖下,越早找到,生还的希望就越大。 叶飘没有坚持,若他不知道此案的真相,就算找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焦尸,也不会放弃对周红的搜救。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就不能放弃搜救。 “那我马上组织村民继续去搜救。”叶飘说完便离开小房间,带领村民继续去找人。 白杨点燃一根烟,吧嗒吧嗒抽了好几口,拿出手机拨通了顾修齐的电话。 顾修齐是吉川乡派出所的所长,跟白杨的关系非常好,得空的时候,两人经常会约个酒局,聊聊真心话。 花湾村归属于吉川乡,找人白杨还能帮忙,但现在发生了凶案,还是得移交给吉川乡派出所。 电话响了好久,直到快要断掉时,才被接通。 “老白,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还让不让人活了?”电话那边的声音透着疲态,但更多的还是恼火。 白杨说:“老顾,在花湾村发现了一具焦尸,若你不想来,这案子我就接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电话那边的顾修齐立马来了精神。 白杨懒得重复,撂下一句“爱来不来”,就挂断了电话。 叶飘带着村民又搜寻了一圈,直到众人冷得受不了,不得不回来取暖。 这时候,村外突然传来三轮车的轰鸣声。 白杨知道肯定是顾修齐到了,当即出门去迎接。 顾修齐年过半百,身材矮小,裹着厚棉袄像一颗球,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几步就来到了白杨面前,粗声问道:“尸体呢?” “在那 跟顾修齐一起来的两个民警,带着各种家当,两人身上都裹着棉大衣,冻得直吸鼻涕。 “同志你好,我叫魏爱。”个子又高身材又胖的那人笑着朝叶飘伸出手。 叶飘握了握那只冷如冰的手:“我是叶飘。” 尽管嘴上没说,他觉得魏爱的这个名字,起的真不咋滴。 用“爱”这个字当名字,可能父母是想表达对孩子对彼此的爱,可一旦姓“魏”,那魏爱就变成了“胃癌”,真是一点都不吉利啊。 “我叫赵树,请多指教。”另一人总是眯着眼,神情看着有些忧郁。 但凡拥有这种忧郁气质的男人,往往都很受女孩子欢迎。 因吉川乡派出所还有两个民警,作为所长的顾修齐,平时的工作任务很轻。 如果是一般的案子,这大冷夜的顾修齐绝对不会亲自出动。 雪越下越大。 地上的积雪也是越来越厚。 去人马窑的路愈发难走,四人费了很大的劲,才终于爬进了人马窑。 “这凶手简直丧心病狂。”顾修齐看到尸体,深吸口气,怒发冲冠。 魏爱有点想吐,但看赵树和叶飘都神色如常,只能强行忍着。 拍照,搜寻证据,足足忙活了有一个多小时。 “先将尸体带回村子,天亮了再送去县局做尸检。”顾修齐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在夏天的时候,这个点天早已大亮,但在寒冬,天亮的时间在八点之后。 叶飘帮忙将尸体装进尸袋,魏爱和赵树先到人马窑伤害,这样会增加破案的难度。 尸体被抬回村里时,许多村民嚷嚷着要看。 但也有不少村民觉得晦气,让警察赶紧将尸体弄走。 距天亮还早,在白杨的提议下,顾修齐决定先对尸体进行简单的尸检,看能否找到能够证明尸体身份的东西。 第二十章 焦尸不是周红 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烧焦的衣服跟皮肉紧紧粘在一起,几个警察忙活了半晌,最后不得不选择放弃。 要确认这尸体的身份,除了DNA鉴定,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 但要做DNA鉴定,首先得有一个大致的怀疑方向。 目前他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尸体是女性,而失踪的周红也是女性,身高跟这尸体相仿。 顾修齐让魏爱和赵树马上出发,去周红的娘家拿一根头发。 二人走后,叶飘惊讶地发现,一直闹哄哄的王福辉,这时候居然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 身心俱疲的王福辉,能睡会儿非常好。 叶飘的上下眼皮也一直在打架,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要强迫自己睡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 目前他们无法从焦尸身上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但尸体毕竟焚烧得不够彻底,到了法医那里,能够发现不少决定性的证据。 王福辉的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亮。 他就着白开水吃了几口馍馍,就要出去找周红。 那具焦尸他不想看,也不相信那焦尸就是周红。 他心头始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周红还活着,正蜷缩在某个能避风的角落,在瑟瑟发抖中等待着他的救援。 别人都能放弃搜救,唯独他不能。 村里有几个跟王福辉关系比较铁的年轻人,选择跟着一起去,他们相信那焦尸就是周红,跟着王福辉只是不希望王福辉也出事。 路上的积雪太厚了,即便三轮车绑着防滑链,走起来也很危险。 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拿着铁锨和扫帚等工具,帮忙清理路上的积雪。 顾修齐带队先送尸体去县局,白杨和叶飘留下来,继续组织村民搜救周红。 在皑皑白雪中,他们找过不少地方,都是一无所获。 这让白杨觉得那焦尸就是周红的可能性,正在无限增大。 他们在花湾村呆了两天,这两天里,都没有停止对周红的搜救。 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周红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不过村民们私下里都相信,周红就是那具焦尸,可能是谁想对周红图谋不轨,遭遇反抗后一个不小心就将周红弄死了。 用煤油焚尸,也是为了掩盖尸体的真实身份。 如果尸体发现得再迟点,除了能确认尸体的真实身份外,可能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 一旦周红失踪这事的风头过了,凶手必然也会再去处理尸体。 就在白杨决定要回所里时,突然接到了顾修齐打来的电话。 “什么?那焦尸不是周红?”因过于震惊,白杨说话的声音有些大。 原本在屋子里休息的王福辉,立马跑出来,激动地问:“白叔,这么说周红还活着?” 即便那焦尸不是周红,在这冰天雪地里,周红生还的希望也很渺茫啊。 白杨并不想打击王福辉,点点头说:“只要没找到尸体,就有活着的希望。” “太好了。”王福辉激动到直抹泪,然后穿好棉服,继续去找人。 目送王福辉远去,白杨眉头紧皱,嘀咕道:“焦尸不是周红,这是好事,但……” 经过解剖,那焦尸的准确死亡时间,就在腊月初十那天的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 如果焦尸不是周红,那会是谁呢? 除了周红,花湾村没有第二人走丢,这几天他们也没接到报失踪的电话。 白杨越想越觉得头疼。 “师父,假如焦尸就是周红呢?”叶飘也对DNA比对的结果颇感迷惑。 那焦尸百分百就是周红,只是这DNA比对的结果怎就不是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飘稍作思索,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想跟白杨探讨一下。 “结果已经出现了,不存在这种假设。”白杨皱了下眉头。 叶飘说:“先假如焦尸就是周红,但DNA比对结果却不是,或许是魏爱和赵树拿到的不是周红父母的毛发。” “那头发是他们亲眼看着周红的大从自己的头上拔下来的。”白杨觉得叶飘不该怀疑同事的办事能力。 魏爱和赵树都是扎根基层的优秀干警,不可能在路边随便捡一根头发,就说是周红父母的。 “没拿周红母亲的头发去做鉴定?”叶飘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白杨抬手就想弹叶飘的额头:“小树叶,你真是……” 叶飘居然怀疑周红不是她父亲的亲闺女。 只是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甚至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周红是那老两口领养的孩子。 “我觉得领养的可能性不大。”白杨刚提出这点,就被叶飘断然否定,“如果周红真是领养的,那他们当时就会说明情况,而不是主动拔头发误导我们。” 白杨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就算父亲不知情,母亲总很清楚周红是谁的孩子吧?魏爱和赵树登门时,她应该会主动拿自己的头发,而不是……” “师父,如果周红母亲觉得周红就是他们的孩子呢?”叶飘打断了白杨的话。 白杨总算有点明白叶飘的意思了,笑眯眯地说:“小树叶,你的意思周红母亲觉得周红是他们两口子的孩子,实际上周红是她跟另一个男人生的孩子,对吧?” “就是这样。”叶飘点头。 白杨斥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师父,只要再拿周红母亲的头发去做鉴定,不就能知道答案了?”叶飘清楚他们是警察,破案讲求的是证据,不是直觉,更不是猜测。 但当案子走入死胡同,直觉和猜测反而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那些看似扯淡离谱的猜测,需要一个个去验证,有的反而会被证明那就是真相。 白杨盯着叶飘的眼睛看了会儿,拿起放在旁侧的手机,拨通顾修齐的电话,将叶飘的想法告诉了他。 “老母鸡的蛋都能被他扯出来。”顾修齐痛骂叶飘简直就是在胡扯。 那具焦尸绝对不是周红,他们正想办法努力查明焦尸的身份,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待到顾修齐冷静下来,白杨笑着说:“老顾,是挺扯的,但试试也行,对吧?” “好吧,我让赵树再跑一趟。”顾修齐沉默了半晌,终是明白了白杨的意思。 案子进入死胡同,任何可能的存在都需要他们去做验证。 只是让赵树去一趟周红的娘家,再让县局多做一次鉴定,其实并不麻烦。 “朱法医又有所发现,这事老白你知道了吗?”顾修齐的声音里透着一抹兴奋。 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烧焦的衣服跟皮肉紧紧粘在一起,几个警察忙活了半晌,最后不得不选择放弃。 要确认这尸体的身份,除了DNA鉴定,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 但要做DNA鉴定,首先得有一个大致的怀疑方向。 目前他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尸体是女性,而失踪的周红也是女性,身高跟这尸体相仿。 顾修齐让魏爱和赵树马上出发,去周红的娘家拿一根头发。 二人走后,叶飘惊讶地发现,一直闹哄哄的王福辉,这时候居然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 身心俱疲的王福辉,能睡会儿非常好。 叶飘的上下眼皮也一直在打架,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要强迫自己睡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 目前他们无法从焦尸身上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但尸体毕竟焚烧得不够彻底,到了法医那里,能够发现不少决定性的证据。 王福辉的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亮。 他就着白开水吃了几口馍馍,就要出去找周红。 那具焦尸他不想看,也不相信那焦尸就是周红。 他心头始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周红还活着,正蜷缩在某个能避风的角落,在瑟瑟发抖中等待着他的救援。 别人都能放弃搜救,唯独他不能。 村里有几个跟王福辉关系比较铁的年轻人,选择跟着一起去,他们相信那焦尸就是周红,跟着王福辉只是不希望王福辉也出事。 路上的积雪太厚了,即便三轮车绑着防滑链,走起来也很危险。 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拿着铁锨和扫帚等工具,帮忙清理路上的积雪。 顾修齐带队先送尸体去县局,白杨和叶飘留下来,继续组织村民搜救周红。 在皑皑白雪中,他们找过不少地方,都是一无所获。 这让白杨觉得那焦尸就是周红的可能性,正在无限增大。 他们在花湾村呆了两天,这两天里,都没有停止对周红的搜救。 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周红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不过村民们私下里都相信,周红就是那具焦尸,可能是谁想对周红图谋不轨,遭遇反抗后一个不小心就将周红弄死了。 用煤油焚尸,也是为了掩盖尸体的真实身份。 如果尸体发现得再迟点,除了能确认尸体的真实身份外,可能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 一旦周红失踪这事的风头过了,凶手必然也会再去处理尸体。 就在白杨决定要回所里时,突然接到了顾修齐打来的电话。 “什么?那焦尸不是周红?”因过于震惊,白杨说话的声音有些大。 原本在屋子里休息的王福辉,立马跑出来,激动地问:“白叔,这么说周红还活着?” 即便那焦尸不是周红,在这冰天雪地里,周红生还的希望也很渺茫啊。 白杨并不想打击王福辉,点点头说:“只要没找到尸体,就有活着的希望。” “太好了。”王福辉激动到直抹泪,然后穿好棉服,继续去找人。 目送王福辉远去,白杨眉头紧皱,嘀咕道:“焦尸不是周红,这是好事,但……” 经过解剖,那焦尸的准确死亡时间,就在腊月初十那天的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 如果焦尸不是周红,那会是谁呢? 除了周红,花湾村没有第二人走丢,这几天他们也没接到报失踪的电话。 白杨越想越觉得头疼。 “师父,假如焦尸就是周红呢?”叶飘也对DNA比对的结果颇感迷惑。 那焦尸百分百就是周红,只是这DNA比对的结果怎就不是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飘稍作思索,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想跟白杨探讨一下。 “结果已经出现了,不存在这种假设。”白杨皱了下眉头。 叶飘说:“先假如焦尸就是周红,但DNA比对结果却不是,或许是魏爱和赵树拿到的不是周红父母的毛发。” “那头发是他们亲眼看着周红的大从自己的头上拔下来的。”白杨觉得叶飘不该怀疑同事的办事能力。 魏爱和赵树都是扎根基层的优秀干警,不可能在路边随便捡一根头发,就说是周红父母的。 “没拿周红母亲的头发去做鉴定?”叶飘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白杨抬手就想弹叶飘的额头:“小树叶,你真是……” 叶飘居然怀疑周红不是她父亲的亲闺女。 只是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甚至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周红是那老两口领养的孩子。 “我觉得领养的可能性不大。”白杨刚提出这点,就被叶飘断然否定,“如果周红真是领养的,那他们当时就会说明情况,而不是主动拔头发误导我们。” 白杨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就算父亲不知情,母亲总很清楚周红是谁的孩子吧?魏爱和赵树登门时,她应该会主动拿自己的头发,而不是……” “师父,如果周红母亲觉得周红就是他们的孩子呢?”叶飘打断了白杨的话。 白杨总算有点明白叶飘的意思了,笑眯眯地说:“小树叶,你的意思周红母亲觉得周红是他们两口子的孩子,实际上周红是她跟另一个男人生的孩子,对吧?” “就是这样。”叶飘点头。 白杨斥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师父,只要再拿周红母亲的头发去做鉴定,不就能知道答案了?”叶飘清楚他们是警察,破案讲求的是证据,不是直觉,更不是猜测。 但当案子走入死胡同,直觉和猜测反而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那些看似扯淡离谱的猜测,需要一个个去验证,有的反而会被证明那就是真相。 白杨盯着叶飘的眼睛看了会儿,拿起放在旁侧的手机,拨通顾修齐的电话,将叶飘的想法告诉了他。 “老母鸡的蛋都能被他扯出来。”顾修齐痛骂叶飘简直就是在胡扯。 那具焦尸绝对不是周红,他们正想办法努力查明焦尸的身份,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待到顾修齐冷静下来,白杨笑着说:“老顾,是挺扯的,但试试也行,对吧?” “好吧,我让赵树再跑一趟。”顾修齐沉默了半晌,终是明白了白杨的意思。 案子进入死胡同,任何可能的存在都需要他们去做验证。 只是让赵树去一趟周红的娘家,再让县局多做一次鉴定,其实并不麻烦。 “朱法医又有所发现,这事老白你知道了吗?”顾修齐的声音里透着一抹兴奋。 第二十一章 反转 县局的朱法医有了最新的发现后,先后打电话告诉了白杨和顾修齐。 人马窑焦尸案目前是白杨乡派出所和吉川乡派出所联合侦破,有任何线索,都得迅速做到共享。 顾修齐所说的新发现,就是在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人的头皮。 这头皮并不属于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 这个发现振奋人心,但如果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也很难列出可能的嫌疑人进行比对。 此外,朱法医在焦尸的身体里发现了男人的残留物,尽管很少,但用来做DNA鉴定足够了。 白杨已经拿到了王福辉的头发。 接下来两次的DNA比对结果,将会非常重要。 只要有一项吻合,基本上就能确定焦尸就是失踪的周红。 离开花湾村的时候,在叶飘的提议下,白杨也采集了王建业的头发。 王建业很不情愿,但也得配合警察的工作。 这次的DNA鉴定结果出来后,众人都感到很意外。 焦尸跟周红母亲的DNA比对结果是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九,也就是说周红母亲是这具焦尸生物学上的母亲。 只从这点,就能确定那具焦尸便是周红。 而另一份鉴定报告显示,跟焦尸生前有过性接触的正是王福辉。 焦尸就是周红,现在是百分百确定的事。 周红母亲孙小瑞很快就被带到了吉川乡派出所。 面对顾修齐的询问,孙小瑞说出了一段让她不敢回想的往事。 年轻的时候,她长得还算可以,登门说亲的媒婆非常多。 孙小瑞当时只想找个让自己看着顺眼的,至于家境什么,她觉得并不重要。 就算她相中的男人家里比较穷,她也相信等她嫁过去,凭借他们夫妻的双手,迟早能让日子过得很好。 但她还没选好男人,就在一个雨夜,家里只有她在家,然后有人闯入家里强暴了她。 那男人很粗暴,完事后就迅速逃离。 孙小瑞被打得头昏眼花,根本没看清施暴的人是谁。 这种事绝对不能传出去,稍稍走漏点风声,她这辈子就全完了。 因担心自己有可能会怀孕,她很快就选好了男人,着急忙慌便嫁了人。 成婚后,不到一年,她就生下了周红。 在生周红的时候,她差点因大出血而死,后来命虽然保住了,却再也生不了孩子。 不过她一直确信,周红就是老周的孩子。 但现在,更残酷的现实摆在她面前,让她一时间也无法接受。 顾修齐听后只是在叹息,并没有责怪孙小瑞当时为何不报警。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若谁家未出嫁的闺女被人强暴,人们根本不会同情受害者,只会觉得受害者的身子脏了,说门亲事都会很难。 即便后来嫁了人,婆家也会瞧不起,稍有矛盾,就会百般羞辱。 孙小瑞当时独自承受了一切,就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说,虽会让凶徒逍遥法外,但对她自己的伤害反而是最小的。 周红遇害,反而牵扯出了这段往事。 痛失爱女,爱女又非自家男人的孩子,双重打击让孙小瑞神情憔悴,黝黑的脸上满是绝望。 “顾所长,这事能不能别告诉我家老周?”半晌后,孙小瑞猛地抬起头,双眸中噙着泪水。 顾修齐点头说:“我们会保密。” 接下来的时间,顾修齐请孙小瑞努力回忆,看他们家有没有跟谁结过仇,或是闹过什么矛盾。 确认焦尸就是周红后,就需要马上调查周红身边的人,娘家和婆家都要查。 娘家这边,由吉川乡派出所负责。 婆家那边则交给了白杨乡派出所。 孙小瑞低着头回想许久,终是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顾修齐接到了白杨的电话,说是凶手已经找到了。 “真的?”顾修齐腾地站起,满脸困惑。 才刚确认焦尸的身份,还没正式开始调查,白杨居然就找到了凶手,这怎么可能? 顾修齐知道白杨很优秀,但也没优秀到能甩他十万八千里的地步吧? 顾修齐将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便匆匆赶往白杨乡派出所。 …… 在白杨乡派出所里,王福辉和王建业并排坐在一起。 白杨和叶飘坐在他们的对面,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白叔,是不是找到周红了?”王福辉受不了这种沉默,迫切想知道消息。 叶飘答道:“我们在人马窑里发现的那具焦尸,就是周红。” “之前不是说不是?”王福辉懵了。 叶飘解释说:“之前出了点小错误,好在已经被我们纠正了过来,现在可以确定,那焦尸就是周红,你先看看这两份检测报告。” 一份证明焦尸跟孙小瑞是生物学上的母女关系。 一份证明跟焦尸生前有过性接触的是王福辉。 王福辉怔怔看着这两份报告,双手颤抖得厉害。 “福辉,所以周红失踪那天,你有没有跟她亲热?”白杨问得很直接。 当着老父亲的面,王福辉都不好意思回答,咬咬牙后还是说道:“午休的时候,我没忍住。” “你们是合法夫妻,有夫妻生活很正常,不用觉得羞耻。”白杨想让王福辉放下心理负担,只因接下来的话,估摸会彻底让王福辉傻眼。 王福辉双拳紧握,面目扭曲,泪水从眼角挤出,哑着嗓子问道:“谁?是谁杀了周红?” “这里还有第三份检测报告,而这份报告,能证明谁是凶手。”叶飘将那报告拿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递给王福辉。 王福辉的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想要伸手去拿报告,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白杨端起放在旁侧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目光瞥向王建业:“老王,在看这份报告前,你有没有想说的话?” 王建业始终低着头,两只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后背在微微颤抖,不知在想什么。 “叶警官,我做好心里准备了。”王福辉猛地深吸几口气,面目颇显狰狞。 叶飘看了一眼白杨。 白杨叹道:“老王,看到我身后的那八个字了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八个大字格外醒目。 “白叔,你对我爸说这话是……是什么意思?”王福辉心里有着极其不好的预感。 县局的朱法医有了最新的发现后,先后打电话告诉了白杨和顾修齐。 人马窑焦尸案目前是白杨乡派出所和吉川乡派出所联合侦破,有任何线索,都得迅速做到共享。 顾修齐所说的新发现,就是在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人的头皮。 这头皮并不属于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 这个发现振奋人心,但如果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也很难列出可能的嫌疑人进行比对。 此外,朱法医在焦尸的身体里发现了男人的残留物,尽管很少,但用来做DNA鉴定足够了。 白杨已经拿到了王福辉的头发。 接下来两次的DNA比对结果,将会非常重要。 只要有一项吻合,基本上就能确定焦尸就是失踪的周红。 离开花湾村的时候,在叶飘的提议下,白杨也采集了王建业的头发。 王建业很不情愿,但也得配合警察的工作。 这次的DNA鉴定结果出来后,众人都感到很意外。 焦尸跟周红母亲的DNA比对结果是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九,也就是说周红母亲是这具焦尸生物学上的母亲。 只从这点,就能确定那具焦尸便是周红。 而另一份鉴定报告显示,跟焦尸生前有过性接触的正是王福辉。 焦尸就是周红,现在是百分百确定的事。 周红母亲孙小瑞很快就被带到了吉川乡派出所。 面对顾修齐的询问,孙小瑞说出了一段让她不敢回想的往事。 年轻的时候,她长得还算可以,登门说亲的媒婆非常多。 孙小瑞当时只想找个让自己看着顺眼的,至于家境什么,她觉得并不重要。 就算她相中的男人家里比较穷,她也相信等她嫁过去,凭借他们夫妻的双手,迟早能让日子过得很好。 但她还没选好男人,就在一个雨夜,家里只有她在家,然后有人闯入家里强暴了她。 那男人很粗暴,完事后就迅速逃离。 孙小瑞被打得头昏眼花,根本没看清施暴的人是谁。 这种事绝对不能传出去,稍稍走漏点风声,她这辈子就全完了。 因担心自己有可能会怀孕,她很快就选好了男人,着急忙慌便嫁了人。 成婚后,不到一年,她就生下了周红。 在生周红的时候,她差点因大出血而死,后来命虽然保住了,却再也生不了孩子。 不过她一直确信,周红就是老周的孩子。 但现在,更残酷的现实摆在她面前,让她一时间也无法接受。 顾修齐听后只是在叹息,并没有责怪孙小瑞当时为何不报警。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若谁家未出嫁的闺女被人强暴,人们根本不会同情受害者,只会觉得受害者的身子脏了,说门亲事都会很难。 即便后来嫁了人,婆家也会瞧不起,稍有矛盾,就会百般羞辱。 孙小瑞当时独自承受了一切,就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说,虽会让凶徒逍遥法外,但对她自己的伤害反而是最小的。 周红遇害,反而牵扯出了这段往事。 痛失爱女,爱女又非自家男人的孩子,双重打击让孙小瑞神情憔悴,黝黑的脸上满是绝望。 “顾所长,这事能不能别告诉我家老周?”半晌后,孙小瑞猛地抬起头,双眸中噙着泪水。 顾修齐点头说:“我们会保密。” 接下来的时间,顾修齐请孙小瑞努力回忆,看他们家有没有跟谁结过仇,或是闹过什么矛盾。 确认焦尸就是周红后,就需要马上调查周红身边的人,娘家和婆家都要查。 娘家这边,由吉川乡派出所负责。 婆家那边则交给了白杨乡派出所。 孙小瑞低着头回想许久,终是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顾修齐接到了白杨的电话,说是凶手已经找到了。 “真的?”顾修齐腾地站起,满脸困惑。 才刚确认焦尸的身份,还没正式开始调查,白杨居然就找到了凶手,这怎么可能? 顾修齐知道白杨很优秀,但也没优秀到能甩他十万八千里的地步吧? 顾修齐将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便匆匆赶往白杨乡派出所。 …… 在白杨乡派出所里,王福辉和王建业并排坐在一起。 白杨和叶飘坐在他们的对面,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白叔,是不是找到周红了?”王福辉受不了这种沉默,迫切想知道消息。 叶飘答道:“我们在人马窑里发现的那具焦尸,就是周红。” “之前不是说不是?”王福辉懵了。 叶飘解释说:“之前出了点小错误,好在已经被我们纠正了过来,现在可以确定,那焦尸就是周红,你先看看这两份检测报告。” 一份证明焦尸跟孙小瑞是生物学上的母女关系。 一份证明跟焦尸生前有过性接触的是王福辉。 王福辉怔怔看着这两份报告,双手颤抖得厉害。 “福辉,所以周红失踪那天,你有没有跟她亲热?”白杨问得很直接。 当着老父亲的面,王福辉都不好意思回答,咬咬牙后还是说道:“午休的时候,我没忍住。” “你们是合法夫妻,有夫妻生活很正常,不用觉得羞耻。”白杨想让王福辉放下心理负担,只因接下来的话,估摸会彻底让王福辉傻眼。 王福辉双拳紧握,面目扭曲,泪水从眼角挤出,哑着嗓子问道:“谁?是谁杀了周红?” “这里还有第三份检测报告,而这份报告,能证明谁是凶手。”叶飘将那报告拿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递给王福辉。 王福辉的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想要伸手去拿报告,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白杨端起放在旁侧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目光瞥向王建业:“老王,在看这份报告前,你有没有想说的话?” 王建业始终低着头,两只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后背在微微颤抖,不知在想什么。 “叶警官,我做好心里准备了。”王福辉猛地深吸几口气,面目颇显狰狞。 叶飘看了一眼白杨。 白杨叹道:“老王,看到我身后的那八个字了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八个大字格外醒目。 “白叔,你对我爸说这话是……是什么意思?”王福辉心里有着极其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二章 拒不认罪 王建业仍是低头不语。 白杨叹了口气,朝叶飘点点头。 叶飘将检测报告递给王福辉。 王福辉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最后的检测结果上,经过DNA比对,被害人指甲缝里的皮屑,跟王建业的DNA相似度是百分百。 “爸……”王建业缓缓扭转头,那张脸扭曲变形,狰狞恐怖。 王建业还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王福辉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那天傍晚,周红让我帮忙抬玉米,我知道自己抬不动,就没去,结果周红进来,抓着我的头发就往外拽……” 一开口,王建业就滔滔不绝。 到最后,说到激动处,他还将脑袋伸到王福辉面前,用手撩开白发,嚷嚷道:“福辉,你看她把我挠的,血都流了好多啊。” “爸,周红不是那样的人。”王福辉不信周红会这么对王建业。 周红有多孝顺,有多贤惠,他这个当丈夫的能不晓得吗? “福辉,她的孝顺,都是平时在你面前装出来的,你不在家的时候,她可没少欺负我……”王建业一边抹泪,一边诉说这两年来周红对他的折磨。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一个亘古未有的恶儿媳,被他描述得栩栩如生。 “爸,这都是真的?”王福辉听得眼含热泪,王建业的话,彻底颠覆了周红在他心目中的好形象。 王建业抹着眼泪说:“我是你爸,我会害你吗?我只会盼着你好,所以不管我受多少委屈,都没什么,只要你们的日子能过好,我咋样都行。” “爸……”王福辉转身死死抱住王建业,失声痛哭。 王建业看着老实巴交,实则心思阴沉,狡诈难缠。 白杨轻咳两声,直到王福辉止住哭声,方才说道:“王建业,现在我们要以故意杀人罪对你实行拘捕。” “白叔,我爸怎么可能会杀周红啊?”王福辉满脸震惊。 他绝对不会相信,老实了半辈子的父亲,会狠心到对自己的儿媳妇痛下杀手。 白杨说:“福辉,目前已经有了初步的证据,接下来我们还会调查取证,如果你爸真是冤枉的,法律会还他清白。” “福辉,别人都不相信我没关系,你一定要相信我。”王建业泣不成声。 王福辉狠狠点头。 目送王建业被暂时关在派出所,王福辉心痛如绞,握住白杨的手说道:“白叔,我爸年纪大了,最是怕冷,屋子里能不能……” “放心吧,杀人犯也是有人权的,他在我们这里冻不着,也饿不着。”白杨现在只想将王福辉打发走,好跟叶飘再好好讨论一下案情。 王福辉打算回家再给王建业多带几件厚衣服。 离开后,白杨问叶飘:“小树叶,你怎么看?” “王建业肯定是杀害周红的凶手,但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证据,的确很无力,所以我们需要找到更强有力的证据。”叶飘心里早有头绪,将王建业收押后,他就打算去寻找王建业用来作案毁尸的工具。 白杨点头表示赞同,觉得叶飘天生就是干刑警的,留在白杨乡派出所这种小地方,太屈才了。 叶飘正要去花湾村,却见顾修齐步履匆匆地出现在大院中。 “凶手是谁?”顾修齐冲进办公室,几乎是吼叫着在问。 白杨示意叶飘赶紧去花湾村,笑着请顾修齐坐下:“老顾,别着急,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我不渴,也不冷。”顾修齐只想知道凶手是谁。 但当白杨说出王建业的名字,顾修齐反而愣住了。 “老白,你是说是公公先勒死了儿媳妇,然后还用煤油焚尸?”顾修齐觉得自己必须得好好理理,白杨所说太过惊世骇俗。 看到白杨点头,顾修齐连说这不可能,让白杨拿出证据来,白杨只是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那份检测报告。 “被害者指甲缝里的皮屑是王建业的?”顾修齐压下心头的震惊,这应该算是铁证了,就算这事实再怎么让人无法接受,也是真相。 白杨说:“铁证如山,王建业也不认罪,叶飘又去了花湾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证据。” “如果王建业真是凶手,那他有足够的时间毁掉证据啊。”顾修齐一脸懊恼,当时他们就该对王建业的家进行全面搜查,说不定就能找到勒死周红的凶器,还有焚尸所用的煤油桶等等。 但现在,王建业肯定已将这些东西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白杨笑了笑,说:“老顾,你别忘了,王建业终究是从大饥荒年代走过来的人,有些东西肯定舍不得丢。” “你是说装煤油的塑料桶?”顾修齐只能想到这个。 即便王建业真的没有毁掉那个塑料桶,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 这年头,谁家没有装煤油的塑料桶? 尽管村村早已通了电,但还是有不少人舍不得用电,更愿意点煤油灯照明。 况且停电是常有的事,家里存点煤油,有备无患。 白杨点燃一根烟,看向窗外:“我相信叶飘。” 不管是此前的玉米地奸杀案,还是这次的人马窑焦尸案,叶飘总能在案子陷入泥淖时,有办法让案情再次变得明朗。 在破案上,叶飘显然有着独特的天赋。 …… 进村的山路,村民已经扫开了积雪,叶飘骑着摩托车,很快就来到了王福辉的家。 王福辉也是刚回家,正在翻找王建业的厚衣服。 王建业平时好抽几口老旱烟,王福辉特意多拿了些烟叶。 叶飘突然进来,吓得王福辉一哆嗦。 “王福辉,我刚在门外喊你了,没听到你回应,就……”其实叶飘并没有喊,而是轻手轻脚进来,想看看王福辉在做什么。 在曹雪佳的案子里,因受他重生的影响,原本很简单的一个案子,又多了一条她男友跟凶手之间的交易,让整件案子变得更加复杂。 叶飘担心在焦尸案中,可能也会出现别的变化。 如果王福辉也牵扯进这案子里,那是叶飘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叶警官,你怎么来了?”王福辉心想可能是他太过悲伤,才没有听到叶飘在喊他。 人在极度的悲伤中,对周围的环境和声音,都会自动屏蔽掉。 “王福辉,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叶飘的神色非常严肃。 这让王福辉有些害怕,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事?” “周红被浇上煤油焚烧的时候,她还活着。”叶飘作为陌生人,都觉得周红在临死前承受了非常恐怖的痛苦。 王福辉听后果然整个人呆住,瞪大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王建业仍是低头不语。 白杨叹了口气,朝叶飘点点头。 叶飘将检测报告递给王福辉。 王福辉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最后的检测结果上,经过DNA比对,被害人指甲缝里的皮屑,跟王建业的DNA相似度是百分百。 “爸……”王建业缓缓扭转头,那张脸扭曲变形,狰狞恐怖。 王建业还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王福辉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那天傍晚,周红让我帮忙抬玉米,我知道自己抬不动,就没去,结果周红进来,抓着我的头发就往外拽……” 一开口,王建业就滔滔不绝。 到最后,说到激动处,他还将脑袋伸到王福辉面前,用手撩开白发,嚷嚷道:“福辉,你看她把我挠的,血都流了好多啊。” “爸,周红不是那样的人。”王福辉不信周红会这么对王建业。 周红有多孝顺,有多贤惠,他这个当丈夫的能不晓得吗? “福辉,她的孝顺,都是平时在你面前装出来的,你不在家的时候,她可没少欺负我……”王建业一边抹泪,一边诉说这两年来周红对他的折磨。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一个亘古未有的恶儿媳,被他描述得栩栩如生。 “爸,这都是真的?”王福辉听得眼含热泪,王建业的话,彻底颠覆了周红在他心目中的好形象。 王建业抹着眼泪说:“我是你爸,我会害你吗?我只会盼着你好,所以不管我受多少委屈,都没什么,只要你们的日子能过好,我咋样都行。” “爸……”王福辉转身死死抱住王建业,失声痛哭。 王建业看着老实巴交,实则心思阴沉,狡诈难缠。 白杨轻咳两声,直到王福辉止住哭声,方才说道:“王建业,现在我们要以故意杀人罪对你实行拘捕。” “白叔,我爸怎么可能会杀周红啊?”王福辉满脸震惊。 他绝对不会相信,老实了半辈子的父亲,会狠心到对自己的儿媳妇痛下杀手。 白杨说:“福辉,目前已经有了初步的证据,接下来我们还会调查取证,如果你爸真是冤枉的,法律会还他清白。” “福辉,别人都不相信我没关系,你一定要相信我。”王建业泣不成声。 王福辉狠狠点头。 目送王建业被暂时关在派出所,王福辉心痛如绞,握住白杨的手说道:“白叔,我爸年纪大了,最是怕冷,屋子里能不能……” “放心吧,杀人犯也是有人权的,他在我们这里冻不着,也饿不着。”白杨现在只想将王福辉打发走,好跟叶飘再好好讨论一下案情。 王福辉打算回家再给王建业多带几件厚衣服。 离开后,白杨问叶飘:“小树叶,你怎么看?” “王建业肯定是杀害周红的凶手,但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证据,的确很无力,所以我们需要找到更强有力的证据。”叶飘心里早有头绪,将王建业收押后,他就打算去寻找王建业用来作案毁尸的工具。 白杨点头表示赞同,觉得叶飘天生就是干刑警的,留在白杨乡派出所这种小地方,太屈才了。 叶飘正要去花湾村,却见顾修齐步履匆匆地出现在大院中。 “凶手是谁?”顾修齐冲进办公室,几乎是吼叫着在问。 白杨示意叶飘赶紧去花湾村,笑着请顾修齐坐下:“老顾,别着急,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我不渴,也不冷。”顾修齐只想知道凶手是谁。 但当白杨说出王建业的名字,顾修齐反而愣住了。 “老白,你是说是公公先勒死了儿媳妇,然后还用煤油焚尸?”顾修齐觉得自己必须得好好理理,白杨所说太过惊世骇俗。 看到白杨点头,顾修齐连说这不可能,让白杨拿出证据来,白杨只是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那份检测报告。 “被害者指甲缝里的皮屑是王建业的?”顾修齐压下心头的震惊,这应该算是铁证了,就算这事实再怎么让人无法接受,也是真相。 白杨说:“铁证如山,王建业也不认罪,叶飘又去了花湾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证据。” “如果王建业真是凶手,那他有足够的时间毁掉证据啊。”顾修齐一脸懊恼,当时他们就该对王建业的家进行全面搜查,说不定就能找到勒死周红的凶器,还有焚尸所用的煤油桶等等。 但现在,王建业肯定已将这些东西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白杨笑了笑,说:“老顾,你别忘了,王建业终究是从大饥荒年代走过来的人,有些东西肯定舍不得丢。” “你是说装煤油的塑料桶?”顾修齐只能想到这个。 即便王建业真的没有毁掉那个塑料桶,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 这年头,谁家没有装煤油的塑料桶? 尽管村村早已通了电,但还是有不少人舍不得用电,更愿意点煤油灯照明。 况且停电是常有的事,家里存点煤油,有备无患。 白杨点燃一根烟,看向窗外:“我相信叶飘。” 不管是此前的玉米地奸杀案,还是这次的人马窑焦尸案,叶飘总能在案子陷入泥淖时,有办法让案情再次变得明朗。 在破案上,叶飘显然有着独特的天赋。 …… 进村的山路,村民已经扫开了积雪,叶飘骑着摩托车,很快就来到了王福辉的家。 王福辉也是刚回家,正在翻找王建业的厚衣服。 王建业平时好抽几口老旱烟,王福辉特意多拿了些烟叶。 叶飘突然进来,吓得王福辉一哆嗦。 “王福辉,我刚在门外喊你了,没听到你回应,就……”其实叶飘并没有喊,而是轻手轻脚进来,想看看王福辉在做什么。 在曹雪佳的案子里,因受他重生的影响,原本很简单的一个案子,又多了一条她男友跟凶手之间的交易,让整件案子变得更加复杂。 叶飘担心在焦尸案中,可能也会出现别的变化。 如果王福辉也牵扯进这案子里,那是叶飘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叶警官,你怎么来了?”王福辉心想可能是他太过悲伤,才没有听到叶飘在喊他。 人在极度的悲伤中,对周围的环境和声音,都会自动屏蔽掉。 “王福辉,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叶飘的神色非常严肃。 这让王福辉有些害怕,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事?” “周红被浇上煤油焚烧的时候,她还活着。”叶飘作为陌生人,都觉得周红在临死前承受了非常恐怖的痛苦。 王福辉听后果然整个人呆住,瞪大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第二十三章 凶器 法医在周红的肺里检测到了灰屑和煤油成分,这说明在焚烧尸体时,周红还活着。 这个发现让所有警员都很愤怒,发誓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让其得到法律的严惩。 因证据太过薄弱,白杨决定暂时不对王建业透露这点,等找到新的证据,若王建业还是拒不认罪,那这一点就会成为击溃王建业的一把利刃。 叶飘总觉得王福辉知道些什么,决定好好利用这点,先击溃王福辉再说。 “凶手以为自己勒死了周红,却毫无悔意,妄想毁尸灭迹,逃脱法律的制裁,却没发现在焚尸的时候,周红还活着,不,或许凶手发现了,却选择视而不见,继续犯罪,如此凶残,不配为人。”叶飘握着拳头,愤怒溢于言表,“这样的畜生,我们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让周红在泉下能够瞑目。” 在那黑暗阴森的人马窑里,突然醒过来的周红,看到凶手往她身上浇了很多煤油,或许她哀求过,但凶手还是点燃了她。 那时候的周红,内心该是有多痛苦,有多绝望啊。 王福辉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叶飘已经到处开始翻找,想看看王建业会不会将犯罪证据留在这里。 “王福辉,你们家还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吗?”叶飘边找边问。 王福辉摇摇头,家就这么大,很快就能翻遍各处。 他不知道叶飘在找什么,也不想帮忙找,只想跪在地上,默默哭泣。 如果王建业真是杀害周红的凶手,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不可能傻到不将杀人的证据处理掉。 “我记得你爸有一条皮带,好像还是真皮的,放哪了?”叶飘其实只是假装在寻找证物,王建业用来行凶的凶器,正是王建业非常珍视的一条真皮皮带。 讽刺的是这条皮带还是周红给他的买的,据说花了二十多块钱,贵得惹来王建业的埋怨,转头就系着到村子里卖弄去了。 这么贵的皮带,虽然用来杀过人,但穷了一辈子的王建业,还是舍不得丢。 这条皮带成了给王建业定罪的决定性证据。 尸检报告显示,周红的脖子处有被宽条状绳带勒过的痕迹。 “应该在柜子里。”王福辉倒是没有去想,叶飘怎知王建业有这样的一条皮带。 如果王福辉问了,叶飘也有法子应对,只要说之前看王建业系着就行了。 王福辉颤抖着站起来,到旁侧的衣柜里翻找,很快就找到那根皮带。 “别碰。”看到王福辉伸手要拿,叶飘急忙阻止。 叶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皮带,然后装进了证物袋。 “叶警官,你这是?”王福辉满脸诧异。 叶飘说:“我怀疑这是凶器。” 王福辉瞪大了眼睛。 随后叶飘又到处找过,也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发现,最后才向王福辉询问家里煤油的使用情况。 “家里有不少煤油,就放在车房里。”王福辉带着叶飘去找,却发现原本储存煤油的桶全都空了。 叶飘之所以问这个,只是想让王福辉明白,王建业就是杀害周红的凶手。 尽管真相很残忍,王福辉还是得面对。 王福辉跟着叶飘来到派出所,跑去质问王建业,王建业哭得很伤心,始终不承认是他杀了周红。 那条皮带被送去县局做检测,不出意外,在上面还是能够检测出周红的血迹。 王建业有好好清洗过,但因皮带表面有着坑坑洼洼的花纹,没办法彻底清理干净。 次日,王建业也被移送去了县局。 法医经过仔细检测,在皮带上发现了一丁点的血迹,经过比对,血迹属于被害人周红。 不管是周红指甲缝里的皮屑,还是王建业腰带上周红的血迹,无不指向同一个事实,王建业就是杀害周红的真凶。 不管王建业如何否认,最后还是能够凭借这些证据给他定罪。 白杨带着叶飘来到县局时,在县局的院子里遇到了王福辉。 几天没见,王福辉憔悴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像是瘦了好几圈。 即便证据确凿,只要王建业没有亲口承认,王福辉还是愿意相信王建业。 “福辉,跟我们一起进去,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爸。”白杨对王建业这个人,简直失望透顶。 看似老实本分的人,竟会如此冥顽不化。 县局的同志很快就将王建业带到了审讯室。 白杨和叶飘进入审讯室后,王福辉就站在外面,目光极其复杂。 “老王,今天我过来,不是想劝你认罪伏法,而是想跟你谈谈心。”白杨的语声里透着疲惫。 他跟王建业算是老相识了,一直都很钦佩王建业的人品,如今却被残酷的现实啪啪打脸,看来他看人的眼光也就那样。 “白所,我真的没有杀人。”王建业缓缓抬起头,苍老的脸上写满无辜。 有那么一瞬,白杨心里也动摇了,难道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短暂的动摇过后,白杨还是按照跟叶飘提前商量好的那样,和王建业谈心。 “老王,我知道你是一时冲动,才会用皮带勒住周红的脖子,等你回过神,她已经没有呼吸了,当时你肯定吓坏了,担心自己会被枪毙,所以才想到了应该毁尸灭迹……”白杨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王建业的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膝盖,低着头不再说话。 虽没有人指点,也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王建业似乎懂得缄默的重要性。 “但你却不知道,其实那时候周红只是晕了过去,处在假死状态,只要不管她,她就会醒过来……”白杨继续说,“你将她装进麻袋,背进沟底的人马窑,浇上煤油,划燃火柴,看着她身上腾起火焰时,是不是也发现了那时候她还活着?” 王建业依然保持着沉默。 但他的双手,抓得更紧了,指甲似乎都要戳破裤子,直直掐进皮肉里面去。 叶飘将最新的尸检报告拿到王建业的面前。 “她的肺里吸入了少量衣物烧化后飘起的灰屑,还有少量的煤油,这都足以说明,在你焚尸的时候,周红还活着。”白杨说完这些,静静注视着王建业。 王建业的身躯绷得很紧,下巴抵着胸口,头顶稀疏的白发更像是他最后的倔强。 看到王建业的身躯,从轻微的颤抖,逐渐变成了剧烈的起伏,白杨知道这家伙还是有点良知的。 “老王,最后一点,周红有了身孕……”白杨说出这话,将叶飘都吓了一跳。 尸检报告里可没有这一条。 叶飘随即明白,白杨这是在诈王建业。 王建业一直都想抱孙子,结果孙子被他亲手扼杀,绝对能击垮王建业心头的最后一道防线。 法医在周红的肺里检测到了灰屑和煤油成分,这说明在焚烧尸体时,周红还活着。 这个发现让所有警员都很愤怒,发誓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让其得到法律的严惩。 因证据太过薄弱,白杨决定暂时不对王建业透露这点,等找到新的证据,若王建业还是拒不认罪,那这一点就会成为击溃王建业的一把利刃。 叶飘总觉得王福辉知道些什么,决定好好利用这点,先击溃王福辉再说。 “凶手以为自己勒死了周红,却毫无悔意,妄想毁尸灭迹,逃脱法律的制裁,却没发现在焚尸的时候,周红还活着,不,或许凶手发现了,却选择视而不见,继续犯罪,如此凶残,不配为人。”叶飘握着拳头,愤怒溢于言表,“这样的畜生,我们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让周红在泉下能够瞑目。” 在那黑暗阴森的人马窑里,突然醒过来的周红,看到凶手往她身上浇了很多煤油,或许她哀求过,但凶手还是点燃了她。 那时候的周红,内心该是有多痛苦,有多绝望啊。 王福辉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叶飘已经到处开始翻找,想看看王建业会不会将犯罪证据留在这里。 “王福辉,你们家还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吗?”叶飘边找边问。 王福辉摇摇头,家就这么大,很快就能翻遍各处。 他不知道叶飘在找什么,也不想帮忙找,只想跪在地上,默默哭泣。 如果王建业真是杀害周红的凶手,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不可能傻到不将杀人的证据处理掉。 “我记得你爸有一条皮带,好像还是真皮的,放哪了?”叶飘其实只是假装在寻找证物,王建业用来行凶的凶器,正是王建业非常珍视的一条真皮皮带。 讽刺的是这条皮带还是周红给他的买的,据说花了二十多块钱,贵得惹来王建业的埋怨,转头就系着到村子里卖弄去了。 这么贵的皮带,虽然用来杀过人,但穷了一辈子的王建业,还是舍不得丢。 这条皮带成了给王建业定罪的决定性证据。 尸检报告显示,周红的脖子处有被宽条状绳带勒过的痕迹。 “应该在柜子里。”王福辉倒是没有去想,叶飘怎知王建业有这样的一条皮带。 如果王福辉问了,叶飘也有法子应对,只要说之前看王建业系着就行了。 王福辉颤抖着站起来,到旁侧的衣柜里翻找,很快就找到那根皮带。 “别碰。”看到王福辉伸手要拿,叶飘急忙阻止。 叶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皮带,然后装进了证物袋。 “叶警官,你这是?”王福辉满脸诧异。 叶飘说:“我怀疑这是凶器。” 王福辉瞪大了眼睛。 随后叶飘又到处找过,也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发现,最后才向王福辉询问家里煤油的使用情况。 “家里有不少煤油,就放在车房里。”王福辉带着叶飘去找,却发现原本储存煤油的桶全都空了。 叶飘之所以问这个,只是想让王福辉明白,王建业就是杀害周红的凶手。 尽管真相很残忍,王福辉还是得面对。 王福辉跟着叶飘来到派出所,跑去质问王建业,王建业哭得很伤心,始终不承认是他杀了周红。 那条皮带被送去县局做检测,不出意外,在上面还是能够检测出周红的血迹。 王建业有好好清洗过,但因皮带表面有着坑坑洼洼的花纹,没办法彻底清理干净。 次日,王建业也被移送去了县局。 法医经过仔细检测,在皮带上发现了一丁点的血迹,经过比对,血迹属于被害人周红。 不管是周红指甲缝里的皮屑,还是王建业腰带上周红的血迹,无不指向同一个事实,王建业就是杀害周红的真凶。 不管王建业如何否认,最后还是能够凭借这些证据给他定罪。 白杨带着叶飘来到县局时,在县局的院子里遇到了王福辉。 几天没见,王福辉憔悴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像是瘦了好几圈。 即便证据确凿,只要王建业没有亲口承认,王福辉还是愿意相信王建业。 “福辉,跟我们一起进去,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爸。”白杨对王建业这个人,简直失望透顶。 看似老实本分的人,竟会如此冥顽不化。 县局的同志很快就将王建业带到了审讯室。 白杨和叶飘进入审讯室后,王福辉就站在外面,目光极其复杂。 “老王,今天我过来,不是想劝你认罪伏法,而是想跟你谈谈心。”白杨的语声里透着疲惫。 他跟王建业算是老相识了,一直都很钦佩王建业的人品,如今却被残酷的现实啪啪打脸,看来他看人的眼光也就那样。 “白所,我真的没有杀人。”王建业缓缓抬起头,苍老的脸上写满无辜。 有那么一瞬,白杨心里也动摇了,难道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短暂的动摇过后,白杨还是按照跟叶飘提前商量好的那样,和王建业谈心。 “老王,我知道你是一时冲动,才会用皮带勒住周红的脖子,等你回过神,她已经没有呼吸了,当时你肯定吓坏了,担心自己会被枪毙,所以才想到了应该毁尸灭迹……”白杨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王建业的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膝盖,低着头不再说话。 虽没有人指点,也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王建业似乎懂得缄默的重要性。 “但你却不知道,其实那时候周红只是晕了过去,处在假死状态,只要不管她,她就会醒过来……”白杨继续说,“你将她装进麻袋,背进沟底的人马窑,浇上煤油,划燃火柴,看着她身上腾起火焰时,是不是也发现了那时候她还活着?” 王建业依然保持着沉默。 但他的双手,抓得更紧了,指甲似乎都要戳破裤子,直直掐进皮肉里面去。 叶飘将最新的尸检报告拿到王建业的面前。 “她的肺里吸入了少量衣物烧化后飘起的灰屑,还有少量的煤油,这都足以说明,在你焚尸的时候,周红还活着。”白杨说完这些,静静注视着王建业。 王建业的身躯绷得很紧,下巴抵着胸口,头顶稀疏的白发更像是他最后的倔强。 看到王建业的身躯,从轻微的颤抖,逐渐变成了剧烈的起伏,白杨知道这家伙还是有点良知的。 “老王,最后一点,周红有了身孕……”白杨说出这话,将叶飘都吓了一跳。 尸检报告里可没有这一条。 叶飘随即明白,白杨这是在诈王建业。 王建业一直都想抱孙子,结果孙子被他亲手扼杀,绝对能击垮王建业心头的最后一道防线。 第二十四章 孙子的力量 整个花湾村的人都知道,王建业很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 在农村,夫妻俩生不出孩子,旁人只会取笑嘲讽女方,说女人是不下蛋的鸡。 周红也不例外。 近一年来,她在村子里遭受了很多非议。 好在她的心理足够强大,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要让这种嘲讽消失,靠嘴皮子肯定不行,只要生个孩子,才能让那些看笑话的人彻底闭嘴。 最好是能先生个男孩,生女孩的话,还是会被人讥讽。 周红喜欢女孩,王福辉也是,两人商量着一定要多生几个。 在外面听到白杨说周红有了身孕,王福辉如遭雷击,缓缓转身,后背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他们期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就这样跟着周红去了另一个世界? 原本他们可以每天都在期盼,期盼孩子快点出生,期盼孩子快点长大,结果最终毁掉这美好未来的人,当真是生他养他的父亲? 王福辉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父亲王建业怎么可能舍得亲手毁掉这一切? “白所,两年了,周红的肚子都没有动静……”王建业从痛苦中回过神,又恢复了先前的冷静。 白杨打断他的话,厉声道:“但周红就是怀孕了。”说着便将另一份文件丢到了桌子上。 叶飘拿起来看了一眼,也是满脸震惊,随即展示给王建业看。 那文件的结论清楚地写着,周红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这不可能……”王建业将那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身躯再次抖动起来。 白杨站起身,神情严肃地说:“王建业,你是觉得我们会作假欺骗你?我们是人民警察,绝不会做欺骗人民的事。” 别看白杨说这话时,脸都不红,其实这份文件就是假的。 来到县局后,他特意找到朱法医,请朱法医做了这份假文件。 朱法医百般不情愿,毕竟这不符合规定,奈何白杨死缠烂打,朱法医只得妥协。 在将文件交给白杨的时候,朱法医特意叮嘱,只能拿来诈唬王建业,不管成与不成,事后赶紧毁掉。 若非拿王建业没有办法,白杨也不会出此下策。 都说口说无凭,没有盖着红印子的证明文件,王建业肯定不会相信周红有了身孕。 “是、是我……”王建业泪下如雨,从喉头发出极其怪异的声音。 白杨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是我杀了我的大孙子……”王建业重复了一遍。 白杨轻舒口气,重新坐到椅子上,示意叶飘做好笔录。 心理防线被击溃后,王建业主动交代了犯案的经过。 那天下午,周红只是想让他帮忙抬一下玉米袋子,他不帮也就算了,还对周红冷嘲热讽,全因周红的肚子不争气,让他积怨在心,恰巧在那一瞬爆发了。 明明是他让周红回娘家去,可看到周红真的拎包要走,他顿时慌了。 要是周红回头跟王福辉嚼嚼舌根,王福辉肯定会怨恨他。 王建业从炕上跳下去,飞奔着追上周红,想跟周红道个歉,好让她别回娘家,也别把这不愉快的事告诉王福辉。 当时周红满腹委屈,哪里会听得进去这些,只想回娘家住几天。 王建义满脑子想的都是等王福辉回来,得知他将周红气回了娘家,肯定会对他颇有怨言,甚至以后都不会再孝顺他。 脑子一抽,他拦腰抱起周红,迅速回到了屋子里。 周红又惊又羞,怒声骂王建业不要脸,竟对自己的儿媳妇伸咸猪手。 王建业让她不要嚷,要是被左邻右舍听到,传出去影响不好。 周红完全在气头上,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扬言要出去将王建业做的丑事告诉全村人。 在周红出门的刹那,王建业抽出系在腰间的皮带,从后面套住周红的脖子,再次将她拉到了炕头这边。 周红拼命挣扎,双手乱抓,锋利的指甲抓掉了王建业的一小块头皮。 王建业躺在炕上,双手死死抓着皮带,嘴里喃喃念道:“不能让福辉知道,不能让福辉知道……” 直到周红停止挣扎,不再动弹,王建业仍没松手。 等他突然惊醒,赶紧跳下炕去查看,只见周红双眼暴突翻白,舌头都被牙齿咬破,血顺着她尖瘦的下巴流到了她的碎花棉袄上。 王建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伸手去探周红的鼻息。 没有呼吸。 周红死了? 王建业慌得跌坐在地上,冷汗将身上厚厚的衣服打湿。 外面天已经黑了,王福辉还没有回家,应该很快就会回家。 王建业心里想的是得赶紧将周红的尸体处理掉。 抬不动玉米袋的王建业,却能扛着九十多斤的周红,手里还拎着一桶煤油,顺着那陡峭的山坡,爬进了人马窑。 将煤油倒在周红的尸体上,王建业没有犹豫,用火柴引燃。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担心周红的尸体会被人发现,只要将周红的尸体烧得面目全非,就算尸体被人发现,也看不出这就是周红。 只是王建业显然低估了警察的力量,发现尸体后,他们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确认周红的身份。 还有他用来行凶的那条皮带,明明被他认真清洗过,警察还是在上面找到了周红的血迹。 那些证据摆在他面前时,他心里也在动摇,却也清楚只要他不认罪,就有生的希望。 但周红怀孕的消息,彻底让他崩溃。 周红不重要,但周红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他的大孙子啊。 “老王,你可以,你是真的可以。”白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为了那一点点事,王建业竟能干出杀人焚尸的事来。 王建业被带回看守所时,看到了靠在墙上哭泣的王福辉,他想跟王福辉说几句话,又觉得没脸面对王福辉。 就因他的一时冲动,毁掉的是这个家,更是王福辉的未来。 人马窑焦尸案总算彻底告破,真相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哪怕是圣人,在日常的生活中,也难免会伴随着磕磕绊绊,争争吵吵。 因一点点的琐事矛盾,王建业就对自己儿媳痛下杀手,可见人若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不再是人。 没有任何意外,此后法庭公开审理此案,王建业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离开法院,回到花湾村,王福辉看着家里破旧的土房子,在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中,土房子破烂不堪,摇摇欲坠。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看到了周红的身影,也看到王建业坐在屋檐下,正吧嗒吧嗒抽着老旱烟。 原本幸福的家,彻底散了。 村里人看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杀人犯。 王福辉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变成杀人犯的儿子。 花湾村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打算等处理完王建业的后事,就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 “师父,慢走啊,明年见。”叶飘朝走出派出所大门的白杨挥挥手。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白杨现在出发,勉强能在腊月三十那天赶到家。 这是叶飘在白杨乡派出所过的第一个年,白杨想要留下,却在叶飘的严厉指责下,不得不踏上回家的路。 在叶飘看来,没有什么比陪伴家人更重要。 现在派出所有他,白杨可以放心去跟家人过个团圆年。 就要过年了,白杨乡街上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来派出所办事的人,也没有几个,叶飘过得很是清闲。 到了除夕这天,叶飘在派出所的大门口也贴上了春联,然后从雪地里拿出白杨包好的冻得跟石头一样硬的饺子去煮。 吃饺子看春晚,这已经是被老百姓都接受了的新年俗。 “是叶警官吗?”水还没烧开,就有电话打来。 听那甜美娇嫩的声音,打电话的应该是个小姑娘。 “我是白杨乡派出所的叶飘,请问有什么事吗?”叶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温和。 那小姑娘在电话里突然就哭了,而且哭得极为伤心。 第二十五章 除夕夜的枪杀案 叶飘安慰了好久,那姑娘才止住哭声,哽咽着说有坏人开枪打死了她的阿大。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叶飘脸色大变,想不到在这除夕夜,白杨乡居然还发生了枪杀案。 那姑娘说她就住在玉狼山的脚下。 一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顿时映入了叶飘的脑海。 跟着白杨去玉狼山巡山时,多次看到过这张脸。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叶飘觉得这世上的男人,只要看到她,都会喜欢她。 白杨不止一次调侃要给叶飘说门亲事,叶飘的脑子里总会浮现出那张脸。 她叫阿依慕,跟着父亲马尔可从遥远的边疆来到了白杨乡。 白杨说过,马尔可带着闺女来到白杨乡时,阿依慕也就七八岁的模样,非常喜欢扮鬼脸,可爱喜人。 马尔可身无分文,不知道要去哪,白杨便让他留下来,并给他买了几只羊。 在白杨的记忆中,维族人只会放羊,当然这是白杨无知的体现,不过马尔可看到绵羊,非常开心。 玉狼山脚下没有耕地,成片全是荒坡,野草茂盛,算是一片牧场。 在那里定居后,马尔可的羊越来越多,还了白杨的几只羊钱后,逢年过节,马尔可都会送羊腿和羊肚给白杨。 羊腿有肉,羊肚是白杨最爱的下酒菜。 刚开始的时候,白杨乡的人都不敢跟马尔可打交道,总觉得这对父女是从外国来的,并不知道他们其实也是中国人。 时间久了,百姓们都会抢着买马尔可的羊肉。 病死的羊,马尔可都会找地方埋掉,绝不会剥了皮拿到集市上叫卖。 马尔可卖的羊肉,总是最新鲜的,而且价格也很便宜。 这一晃就是十年过去,马尔可变成了地道的白杨乡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 阿依慕也是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 据说对阿依慕有好感的当地小伙子非常多,甚至有人还上门提亲,但马尔可都以阿依慕还小为由拒绝了。 马尔可想等阿依慕十八岁成年以后,再给她物色如意郎君。 现在听阿依慕说马尔可被人枪杀了,叶飘急得浑身都在发抖,找到钥匙,打开保险柜,取出手枪,装好子弹,然后骑上摩托车直奔玉狼山。 离开街道后,通往玉狼山的路上,全是厚厚的积雪。 摩托车总在打滑,有好几次差点就翻沟里去了。 进牧场的那段路,更是陡峭难行,而且凶手极有可能还在牧场,叶飘舍弃摩托车,步行进山。 牧场也被白雪覆盖,许多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脚印,在夜色中闪耀着夺目的白芒。 叶飘拉下枪栓,先在周围巡视一圈后,慢慢靠近那三间土房子。 屋子里漆黑一片。 刚才在电话里,阿依慕说她就躲在地窖里。 白杨乡家家户户都有地窖,用来储存土豆白菜等。 到了冬天,若遇到大雪封路,有了土豆白菜,住在山里的人就不会被饿死。 马尔可察觉到有危险时,就让阿依慕躲到地窖去。 阿依慕听到了好几声枪响,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等了好久,都不见马尔可来找她。 想到马尔可的叮嘱,她赶紧拨通了叶飘的电话。 叶飘在屋子的一侧发现了大量血迹,顺着血迹走,很快就看到了马尔可的尸体。 马尔可先是右腿中弹,拖着伤腿在雪地里爬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被凶手追上后,一枪击爆了脑袋。 雪地里有凶手离去的脚印。 脚印很乱,经过观察,叶飘确定凶手一共有三人。 为了确保安全,他又进入屋子,到处找过,确定凶手早已离去,才去地窖那边找阿依慕。 阿依慕穿着厚厚的花棉袄,蜷缩在地窖的土豆上,听到窖门被打开,吓得她将脸埋进膝盖里,不敢抬头。 “阿依慕,是我,叶飘。”叶飘拿手电照着自己的脸。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依慕才敢抬头,看清真的是叶飘时,她再次哭了。 刻意控制着的哭声,经过地窖的扩散,显得有些空灵,像鬼叫一般,很是吓人。 叶飘没有催促,突然遭遇这种事,她肯定是被吓坏了。 过了很久,他才将阿依慕从地窖里拉上来。 “我阿大呢?”美得跟天仙似的阿依慕,现在看起来就是个鼻涕虫。 叶飘如鲠在喉,嘴唇动了好几下,都很难挤出半个字。 “他死了?”阿依慕的眼睛里再也没了星辰大海。 叶飘曾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星辰大海,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眼睛,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但现在这双填满恐惧、悲伤和绝望的眼睛,就跟死鱼眼一样。 叶飘没有说话,握住阿依慕满是老茧的小手,拉着她来到了马尔可的尸体旁边。 阿依慕缓缓跪下,轻轻摇晃着马尔可的尸体,哭着让马尔可站起来。 叶飘在旁边劝了很久,阿依慕都是听不进去。 时间过去很久,哭累了的阿依慕趴在马尔可的尸体上睡着了。 叶飘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了房中的炕上。 炉火快要灭了,但屋子里仍很温暖,炕也烧得非常热。 叶飘没有搬动马尔可的尸体,尽可能保证现场的完整性,剩下的事,就交给陈八一了。 电话打过去后,陈八一一听非常震惊,表示要马上赶过来。 道路积雪很厚,非常滑,夜里行车非常危险,叶飘劝陈八一最好是等天亮再过来,至于陈八一会不会听,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看着炕上熟睡的阿依慕,叶飘再次陷入沉思。 究竟是谁要杀了马尔可? 先前的人生中,马尔可的人生没有任何意外,靠放牧羊群让他和阿依慕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马尔可为人和善,大度,从不跟人争什么,应该不会有仇家。 会是盗猎者吗? 叶飘首先想到的其实就是盗猎者,住在玉狼山脚下,的确很容易跟盗猎者撞上。 如果马尔可在放羊的时候,有看到盗猎者的真容,那盗猎者极有可能会追来杀人封口。 一切只能等阿依慕醒来,情绪也稳定下来后,才能知晓。 看来再次人生,并不意味着以前发生过的事,就一定会发生,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就不会发生。 守在阿依慕旁边的叶飘,丝毫感觉不到除夕夜的喜乐,困到极致后,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急促的敲门声将叶飘吵醒时,外面天已经亮了。 叶飘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阿依慕,起身去开门。 叶飘安慰了好久,那姑娘才止住哭声,哽咽着说有坏人开枪打死了她的阿大。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叶飘脸色大变,想不到在这除夕夜,白杨乡居然还发生了枪杀案。 那姑娘说她就住在玉狼山的脚下。 一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顿时映入了叶飘的脑海。 跟着白杨去玉狼山巡山时,多次看到过这张脸。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叶飘觉得这世上的男人,只要看到她,都会喜欢她。 白杨不止一次调侃要给叶飘说门亲事,叶飘的脑子里总会浮现出那张脸。 她叫阿依慕,跟着父亲马尔可从遥远的边疆来到了白杨乡。 白杨说过,马尔可带着闺女来到白杨乡时,阿依慕也就七八岁的模样,非常喜欢扮鬼脸,可爱喜人。 马尔可身无分文,不知道要去哪,白杨便让他留下来,并给他买了几只羊。 在白杨的记忆中,维族人只会放羊,当然这是白杨无知的体现,不过马尔可看到绵羊,非常开心。 玉狼山脚下没有耕地,成片全是荒坡,野草茂盛,算是一片牧场。 在那里定居后,马尔可的羊越来越多,还了白杨的几只羊钱后,逢年过节,马尔可都会送羊腿和羊肚给白杨。 羊腿有肉,羊肚是白杨最爱的下酒菜。 刚开始的时候,白杨乡的人都不敢跟马尔可打交道,总觉得这对父女是从外国来的,并不知道他们其实也是中国人。 时间久了,百姓们都会抢着买马尔可的羊肉。 病死的羊,马尔可都会找地方埋掉,绝不会剥了皮拿到集市上叫卖。 马尔可卖的羊肉,总是最新鲜的,而且价格也很便宜。 这一晃就是十年过去,马尔可变成了地道的白杨乡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 阿依慕也是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 据说对阿依慕有好感的当地小伙子非常多,甚至有人还上门提亲,但马尔可都以阿依慕还小为由拒绝了。 马尔可想等阿依慕十八岁成年以后,再给她物色如意郎君。 现在听阿依慕说马尔可被人枪杀了,叶飘急得浑身都在发抖,找到钥匙,打开保险柜,取出手枪,装好子弹,然后骑上摩托车直奔玉狼山。 离开街道后,通往玉狼山的路上,全是厚厚的积雪。 摩托车总在打滑,有好几次差点就翻沟里去了。 进牧场的那段路,更是陡峭难行,而且凶手极有可能还在牧场,叶飘舍弃摩托车,步行进山。 牧场也被白雪覆盖,许多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脚印,在夜色中闪耀着夺目的白芒。 叶飘拉下枪栓,先在周围巡视一圈后,慢慢靠近那三间土房子。 屋子里漆黑一片。 刚才在电话里,阿依慕说她就躲在地窖里。 白杨乡家家户户都有地窖,用来储存土豆白菜等。 到了冬天,若遇到大雪封路,有了土豆白菜,住在山里的人就不会被饿死。 马尔可察觉到有危险时,就让阿依慕躲到地窖去。 阿依慕听到了好几声枪响,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等了好久,都不见马尔可来找她。 想到马尔可的叮嘱,她赶紧拨通了叶飘的电话。 叶飘在屋子的一侧发现了大量血迹,顺着血迹走,很快就看到了马尔可的尸体。 马尔可先是右腿中弹,拖着伤腿在雪地里爬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被凶手追上后,一枪击爆了脑袋。 雪地里有凶手离去的脚印。 脚印很乱,经过观察,叶飘确定凶手一共有三人。 为了确保安全,他又进入屋子,到处找过,确定凶手早已离去,才去地窖那边找阿依慕。 阿依慕穿着厚厚的花棉袄,蜷缩在地窖的土豆上,听到窖门被打开,吓得她将脸埋进膝盖里,不敢抬头。 “阿依慕,是我,叶飘。”叶飘拿手电照着自己的脸。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依慕才敢抬头,看清真的是叶飘时,她再次哭了。 刻意控制着的哭声,经过地窖的扩散,显得有些空灵,像鬼叫一般,很是吓人。 叶飘没有催促,突然遭遇这种事,她肯定是被吓坏了。 过了很久,他才将阿依慕从地窖里拉上来。 “我阿大呢?”美得跟天仙似的阿依慕,现在看起来就是个鼻涕虫。 叶飘如鲠在喉,嘴唇动了好几下,都很难挤出半个字。 “他死了?”阿依慕的眼睛里再也没了星辰大海。 叶飘曾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星辰大海,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眼睛,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但现在这双填满恐惧、悲伤和绝望的眼睛,就跟死鱼眼一样。 叶飘没有说话,握住阿依慕满是老茧的小手,拉着她来到了马尔可的尸体旁边。 阿依慕缓缓跪下,轻轻摇晃着马尔可的尸体,哭着让马尔可站起来。 叶飘在旁边劝了很久,阿依慕都是听不进去。 时间过去很久,哭累了的阿依慕趴在马尔可的尸体上睡着了。 叶飘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了房中的炕上。 炉火快要灭了,但屋子里仍很温暖,炕也烧得非常热。 叶飘没有搬动马尔可的尸体,尽可能保证现场的完整性,剩下的事,就交给陈八一了。 电话打过去后,陈八一一听非常震惊,表示要马上赶过来。 道路积雪很厚,非常滑,夜里行车非常危险,叶飘劝陈八一最好是等天亮再过来,至于陈八一会不会听,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看着炕上熟睡的阿依慕,叶飘再次陷入沉思。 究竟是谁要杀了马尔可? 先前的人生中,马尔可的人生没有任何意外,靠放牧羊群让他和阿依慕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马尔可为人和善,大度,从不跟人争什么,应该不会有仇家。 会是盗猎者吗? 叶飘首先想到的其实就是盗猎者,住在玉狼山脚下,的确很容易跟盗猎者撞上。 如果马尔可在放羊的时候,有看到盗猎者的真容,那盗猎者极有可能会追来杀人封口。 一切只能等阿依慕醒来,情绪也稳定下来后,才能知晓。 看来再次人生,并不意味着以前发生过的事,就一定会发生,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就不会发生。 守在阿依慕旁边的叶飘,丝毫感觉不到除夕夜的喜乐,困到极致后,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急促的敲门声将叶飘吵醒时,外面天已经亮了。 叶飘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阿依慕,起身去开门。 第二十六章 突然消失的脚印 院门外是陈八一和吴昊。 叶飘直接带他们去看尸体。 马尔可的尸体罩在箩筐下,上面压着重物,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尸体会被野兽破坏。 “这也太惨了吧?”吴昊看到尸体被打开花的脑袋,忍不住犯恶心。 陈八一神情严肃,斥道:“取证。” 拍照,测量凶手留下的脚印,在叶飘的协助下,吴昊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 “这用的是猎枪吧?”陈八一从一侧的雪地里捡起一颗小钢珠。 叶飘点头说:“是猎枪,枪口几乎是抵着马尔可的后脑勺开的枪。” “丧心病狂。”陈八一攥紧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 虽然行凶者会在雪地上留下很多的痕迹,但有价值的证据只有钢珠和脚印。 “马尔可是一个人在这里生活?”陈八一看到凶手留下的脚印,一直蔓延向山里,目光有些迷离。 叶飘答道:“马尔可还有一个女儿叫阿依慕,事发前马尔可让她躲在了地窖里,才逃过一劫,但她应该没看到凶手。” 来到屋子里,阿依慕还没有醒。 叶飘往火炉里添了柴。 “陈队,我感觉我好像恋爱了。”吴昊看到阿依慕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陈八一呵呵一笑,冷声揶揄:“你配不上她。” 叶飘的笑容有些僵硬,阿依慕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刚被残忍杀害,你们却有心思打她的主意? 吴昊心里的确有这想法,毕竟现在是阿依慕最脆弱的时候,最需要找个肩膀靠靠,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尽管这样做有些落井下石,吴昊还是想要这么做。 “能叫醒她吗?”陈八一皱眉问。 叶飘说:“让她多睡会儿。” “就是,陈队也太不知道……”被陈八一狠狠一瞪,吴昊后面的“怜香惜玉”便不敢说出口。 许是吴昊说话的声音太大,原本在熟睡的阿依慕,突然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屋子里站着两个陌生男人,阿依慕吓得哇哇大叫。 “阿依慕,别怕,他们都是警察。”叶飘赶紧安慰阿依慕。 阿依慕只相信叶飘,将身子缩在被子里,嚷嚷着让陈八一和吴昊出去。 陈八一很是无奈,只能带着吴昊暂时离开。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给阿依慕太多的刺激。 他们出去后,也没闲着,顺着凶手逃离的脚印去找线索。 约莫走出四五里,脚印突然消失了。 前方路上的积雪非常齐整,没有被扫过的痕迹。 “陈队,这三个大活人,走着走着怎么会突然消失呢?”吴昊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 陈八一继续朝前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发现任何脚印,心里也很纳闷。 就算在这里对着雪地想上好几天,结果也是什么都想不到,过了这么久,叶飘应该安抚好了阿依慕的情绪。 回到牧场,只见叶飘和阿依慕坐在屋子外面,陈八一赶紧上前询问。 阿依慕只是摇了摇头。 昨晚家里的牧羊犬狂叫起来后,马尔可出外查看,很快就慌里慌张地回来,催促阿依慕躲到地窖里去。 阿依慕被吓坏了,按照马尔可的叮嘱刚躲好,就听到了恐怖的枪声。 凶手有几个,长什么样,是男是女,这些她都不知道。 “那你们可有跟谁结仇?”陈八一又问。 阿依慕还是摇摇头。 他们父女俩在白杨乡生活了十年,这十年里,跟当地人相处得融洽,绝不会有人恨到想要杀了他们。 “陈队,很有可能是盗猎者干的。”叶飘已经详细询问过阿依慕,阿依慕始终坚称他们没有得罪任何人。 如果不是仇杀,是盗猎者作案的可能性就变得非常高。 “怎么说?”陈八一想听听叶飘的看法。 叶飘看了一眼阿依慕,语气沉重地说:“如果是熟人作案,肯定知道阿依慕,在杀了马尔可后,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阿依慕。” 阿依慕报案后,叶飘迅速赶来,但那时凶手似乎已经离开很久了。 在杀了马尔可后,凶手并没有到处寻找阿依慕,而是迅速离开,这点也得到了阿依慕的确认。 虽说叶飘的说法很有道理,但陈八一还是提出了质疑。 “盗猎者为什么要杀马尔可?”他掏出一根香烟,刚叼进嘴里去掏打火机,想了想又将烟塞进了烟盒里。 叶飘垂下头:“这点尚不清楚。” 可能是马尔可在放羊的时候,看到了盗猎者的真面目。 也可能是座山狼为了跟警察示威,故意在除夕夜随便杀一个人,好让警察无法过个安稳年。 不管是哪种情况,马尔可都太倒霉了。 “你和白所击毙的那两个盗猎者,或许还有同伙……”陈八一顺着叶飘的猜测,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叶飘点头说:“这是一伙有组织有纪律的盗猎团伙,不将他们一网打尽,老百姓就过不上安稳的日子。” “当时死了两个盗猎者,现在他们只杀了一个……”吴昊说着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陈八一倒是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他们很可能还会找机会再杀一人。” “那阿依慕不是很危险?”吴昊满脸都是担心。 牧场就在玉狼山脚下,距白杨乡街比较远,而且四周没有别的人家。 盗猎者这次来,只发现了马尔可一人,如果后面他们又发现了阿依慕,很可能也会枪杀了阿依慕。 阿依慕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鬼知道那些畜生在杀她前,还会做出何等禽兽不如的事。 “阿依慕,这几天你就先搬到所里,我师父的床单被褥都洗过,很干净,还有我已经学会了填炕,不会让你冻着。”叶飘心里早有打算,正好趁着吴昊提出这点,直接对阿依慕发出邀请。 吴昊一听这话,看叶飘的眼神都不对了,心想这小子难不成也喜欢阿依慕?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希望就变得很渺茫。 叶飘长得比他高,比他帅,最最关键的是叶飘就在白杨乡派出所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羊怎么办?”阿依慕也不敢继续住在这里,只是家里有很多羊,没人喂养会死的。 这些羊是阿大的命根子,如今阿大不在了,也会是她未来的生活保障。 叶飘不假思索地说:“白天我们过来喂就行。” 阿依慕点点头,看得吴昊心都要碎了。 “阿依慕,你再仔细看看,看家里有没有丢什么东西。”陈八一也怀疑这可能是抢劫杀人案,但阿依慕说家里并没有丢东西。 家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些羊,可五十一只羊,一只都没少。 阿依慕看到叶飘点头,又去到处翻找。 家里仅有的一千多块现金,就压在马尔可的枕头下。 “吴昊,去做个简单的担架。”陈八一看吴昊在盯着阿依慕发呆,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院门外是陈八一和吴昊。 叶飘直接带他们去看尸体。 马尔可的尸体罩在箩筐下,上面压着重物,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尸体会被野兽破坏。 “这也太惨了吧?”吴昊看到尸体被打开花的脑袋,忍不住犯恶心。 陈八一神情严肃,斥道:“取证。” 拍照,测量凶手留下的脚印,在叶飘的协助下,吴昊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 “这用的是猎枪吧?”陈八一从一侧的雪地里捡起一颗小钢珠。 叶飘点头说:“是猎枪,枪口几乎是抵着马尔可的后脑勺开的枪。” “丧心病狂。”陈八一攥紧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 虽然行凶者会在雪地上留下很多的痕迹,但有价值的证据只有钢珠和脚印。 “马尔可是一个人在这里生活?”陈八一看到凶手留下的脚印,一直蔓延向山里,目光有些迷离。 叶飘答道:“马尔可还有一个女儿叫阿依慕,事发前马尔可让她躲在了地窖里,才逃过一劫,但她应该没看到凶手。” 来到屋子里,阿依慕还没有醒。 叶飘往火炉里添了柴。 “陈队,我感觉我好像恋爱了。”吴昊看到阿依慕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陈八一呵呵一笑,冷声揶揄:“你配不上她。” 叶飘的笑容有些僵硬,阿依慕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刚被残忍杀害,你们却有心思打她的主意? 吴昊心里的确有这想法,毕竟现在是阿依慕最脆弱的时候,最需要找个肩膀靠靠,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尽管这样做有些落井下石,吴昊还是想要这么做。 “能叫醒她吗?”陈八一皱眉问。 叶飘说:“让她多睡会儿。” “就是,陈队也太不知道……”被陈八一狠狠一瞪,吴昊后面的“怜香惜玉”便不敢说出口。 许是吴昊说话的声音太大,原本在熟睡的阿依慕,突然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屋子里站着两个陌生男人,阿依慕吓得哇哇大叫。 “阿依慕,别怕,他们都是警察。”叶飘赶紧安慰阿依慕。 阿依慕只相信叶飘,将身子缩在被子里,嚷嚷着让陈八一和吴昊出去。 陈八一很是无奈,只能带着吴昊暂时离开。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给阿依慕太多的刺激。 他们出去后,也没闲着,顺着凶手逃离的脚印去找线索。 约莫走出四五里,脚印突然消失了。 前方路上的积雪非常齐整,没有被扫过的痕迹。 “陈队,这三个大活人,走着走着怎么会突然消失呢?”吴昊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 陈八一继续朝前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发现任何脚印,心里也很纳闷。 就算在这里对着雪地想上好几天,结果也是什么都想不到,过了这么久,叶飘应该安抚好了阿依慕的情绪。 回到牧场,只见叶飘和阿依慕坐在屋子外面,陈八一赶紧上前询问。 阿依慕只是摇了摇头。 昨晚家里的牧羊犬狂叫起来后,马尔可出外查看,很快就慌里慌张地回来,催促阿依慕躲到地窖里去。 阿依慕被吓坏了,按照马尔可的叮嘱刚躲好,就听到了恐怖的枪声。 凶手有几个,长什么样,是男是女,这些她都不知道。 “那你们可有跟谁结仇?”陈八一又问。 阿依慕还是摇摇头。 他们父女俩在白杨乡生活了十年,这十年里,跟当地人相处得融洽,绝不会有人恨到想要杀了他们。 “陈队,很有可能是盗猎者干的。”叶飘已经详细询问过阿依慕,阿依慕始终坚称他们没有得罪任何人。 如果不是仇杀,是盗猎者作案的可能性就变得非常高。 “怎么说?”陈八一想听听叶飘的看法。 叶飘看了一眼阿依慕,语气沉重地说:“如果是熟人作案,肯定知道阿依慕,在杀了马尔可后,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阿依慕。” 阿依慕报案后,叶飘迅速赶来,但那时凶手似乎已经离开很久了。 在杀了马尔可后,凶手并没有到处寻找阿依慕,而是迅速离开,这点也得到了阿依慕的确认。 虽说叶飘的说法很有道理,但陈八一还是提出了质疑。 “盗猎者为什么要杀马尔可?”他掏出一根香烟,刚叼进嘴里去掏打火机,想了想又将烟塞进了烟盒里。 叶飘垂下头:“这点尚不清楚。” 可能是马尔可在放羊的时候,看到了盗猎者的真面目。 也可能是座山狼为了跟警察示威,故意在除夕夜随便杀一个人,好让警察无法过个安稳年。 不管是哪种情况,马尔可都太倒霉了。 “你和白所击毙的那两个盗猎者,或许还有同伙……”陈八一顺着叶飘的猜测,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叶飘点头说:“这是一伙有组织有纪律的盗猎团伙,不将他们一网打尽,老百姓就过不上安稳的日子。” “当时死了两个盗猎者,现在他们只杀了一个……”吴昊说着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陈八一倒是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他们很可能还会找机会再杀一人。” “那阿依慕不是很危险?”吴昊满脸都是担心。 牧场就在玉狼山脚下,距白杨乡街比较远,而且四周没有别的人家。 盗猎者这次来,只发现了马尔可一人,如果后面他们又发现了阿依慕,很可能也会枪杀了阿依慕。 阿依慕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鬼知道那些畜生在杀她前,还会做出何等禽兽不如的事。 “阿依慕,这几天你就先搬到所里,我师父的床单被褥都洗过,很干净,还有我已经学会了填炕,不会让你冻着。”叶飘心里早有打算,正好趁着吴昊提出这点,直接对阿依慕发出邀请。 吴昊一听这话,看叶飘的眼神都不对了,心想这小子难不成也喜欢阿依慕?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希望就变得很渺茫。 叶飘长得比他高,比他帅,最最关键的是叶飘就在白杨乡派出所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羊怎么办?”阿依慕也不敢继续住在这里,只是家里有很多羊,没人喂养会死的。 这些羊是阿大的命根子,如今阿大不在了,也会是她未来的生活保障。 叶飘不假思索地说:“白天我们过来喂就行。” 阿依慕点点头,看得吴昊心都要碎了。 “阿依慕,你再仔细看看,看家里有没有丢什么东西。”陈八一也怀疑这可能是抢劫杀人案,但阿依慕说家里并没有丢东西。 家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些羊,可五十一只羊,一只都没少。 阿依慕看到叶飘点头,又去到处翻找。 家里仅有的一千多块现金,就压在马尔可的枕头下。 “吴昊,去做个简单的担架。”陈八一看吴昊在盯着阿依慕发呆,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第二十七章 阿依慕的功劳 叶飘跟阿依慕解释过,马尔可的尸体需要送到县公安局做尸检,阿依慕在白杨乡的学校读到了初中毕业,表示能够理解。 但当马尔可的尸体真的被抬走,阿依慕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叶飘帮着阿依慕收拾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帮她扛着下了山。 派出所只有两间卧室,白杨回家过年后,叶飘依旧将这个房间的炕烧着。 白杨的假期只有十天,一来一回在路上就得折腾六天,而能够陪伴家人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四天。 炕若凉透了,就算再烧热,也会潮得很。 反正填炕也不麻烦,还不如一直烧着,等白杨回来也会睡得舒服些。 大年初一拜个年,但对阿依慕来说,再也没有在这天给她压岁钱的人了。 她没有爸爸了。 “叶警官,会不会太给你添麻烦?”阿依慕摸到那炕都是热的,脸颊绯红,显得很是羞涩。 叶飘笑着说:“不麻烦,换做我师父,他也会这么做。” 如果白杨在,肯定也会将房间暂时让给阿依慕,过来跟叶飘挤一挤。 “叶警官,你一定要抓住杀我阿大的坏人。”阿依慕泪眼汪汪地看着叶飘。 叶飘点了点头,心里没有多大的把握,但必须得给阿依慕希望。 先前的人生中,并没有发生这起案子,哪怕他在白杨乡工作生活了八年,其实跟阿依慕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每次跟白杨去巡山,路过阿依慕家时,马尔可都会请他们进去喝碗酥油茶。 刚开始的时候,叶飘实在受不了那个味,但后来他发现,一碗酥油茶下肚,人就没那么容易累。 最后喝习惯了,又觉得酥油茶简直就是人间最好喝的茶。 或许是因为酥油茶一直都是阿依慕泡的,毕竟叶飘也尝试过,总是泡不出那个味儿。 当时叶飘有着跟吴昊一样的想法,如果要成家,一定得娶阿依慕这样的姑娘。 但当时他的生活都被工作占据,总是有着各种处理不完的麻烦,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重活后,居然这么快就跟阿依慕产生了关联。 为此叶飘很是抱歉,总觉得正是他的重活,才让马尔可被枪杀。 阿依慕从此会孤苦无依,一定得多照顾着她,好帮她走出这段艰难的日子。 午饭是阿依慕做的炖羊肉,将白饼泡到羊汤里,吃起来贼香。 但阿依慕看起来没什么胃口,没有吃肉,也没有吃饼,只喝了小半碗汤。 叶飘没有劝,才刚经历那种事,阿依慕还能站着做一些事,已经很坚强了。 午饭过后,叶飘要去牧场喂羊,阿依慕执意要去。 坐在摩托车的后面,阿依慕的双手紧紧抱着叶飘的腰,将脸靠在叶飘宽厚的背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看一侧倒退如飞的景色。 叶飘却觉得浑身都不自然,握着车把的手都很僵硬。 靠近牧场的地方有一段陡路,前两天又下过雪,马尔可还没来得及将雪扫掉。 在这陡坡下停车,阿依慕还是抱着叶飘的腰没有松开。 “阿依慕,到了。”叶飘不得不提醒她。 阿依慕“哦”了一声,松开手,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羊群早就饿了,将草房里的牧草丢进羊圈,它们争先恐后地吃起来。 “阿卡,别看它们很饿,但这些草够它们吃啦。”阿依慕看叶飘还要去抱牧草,忍不住笑了。 叶飘有些懵:“阿卡?” 他不明白“阿卡”是什么意思,更是对阿依慕对自己称呼的突然改变,感到有些意外。 阿依慕一直称呼他为“叶警官”,这是白杨乡人对他最多的称呼。 “阿卡就是哥哥呀。”阿依慕笑着解释。 看到阿依慕这么快就展露笑容,反而让叶飘更为担心。 人在受到重大伤害和打击后,经过会做出一些极其反常的举动,甚至有可能会自残,会去伤害别人,乃至自杀。 最近必须得看好阿依慕,以免她真的会做什么傻事。 “走,我们再去脚印消失的地方看看。”叶飘提议。 必须得让阿依慕始终记得,凶手还没落网,她绝对不能出事。 “阿卡,你去吧,我去扫那段陡路上的雪。”阿依慕知道她去了,也帮不上忙,还不如留下来干点活。 扫雪是体力活,特别是那段路经过反复的踩踏,雪都牢牢粘到了地面上。 叶飘决定先帮阿依慕扫雪,然后再去侦查,反正时间很充裕。 叶飘用铁锨将积雪铲到路边,阿依慕拿着扫帚在后面清扫干净。 两人搭配干活,效率极高。 “这是阿大的脚印。” 扫帚扫过去,被踩得异常瓷实的雪,根本没办法扫除。 那些雪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巨大脚印,阿依慕的眼里噙着泪,只有马尔可有这么大的脚。 叶飘走过来,看着那个大脚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依慕。 “这是刚下雪的时候,阿大走过去留下的,后来就被雪给盖住了……”阿依慕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只是眼里好像看到马尔可扛着新鲜的羊肉,从这里下去到街上去卖。 下大雪的时候,不管是人或动物走过的地方,所留下的脚印很快就会被落雪盖住。 后面若有人经过,可能会觉得这地方还没有人走过。 阿依慕的话,让叶飘如遭雷击。 陈八一和吴昊仔细侦查过,确定脚印到了那个地方,就突然消失了。 但人不可能在雪地里突然消失。 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离开,总会在雪地里留下痕迹,除非有直升飞机悬停在空,放下梯子让他们从原地爬上去。 但这根本不可能。 如此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在走到那里后,故意遮掩了他们的脚印,而这很容易做到,只要随身带些雪就行。 三人只要踩着同一个脚印,就能用很少的雪,完全盖住他们的脚印。 “阿依慕,你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叶飘想到这些,立马就想去验证。 他先回所里拿了相机,然后和阿依慕一起进山,到了陈八一所说的地方,脚印果然消失了。 陈八一和吴昊走在两侧,没有破坏凶手留下的脚印。 在凶手的脚印消失后,他们还向前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脚印后,他们便选择折回。 “阿依慕,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叶飘打开相机,准备拍照。 叶飘跟阿依慕解释过,马尔可的尸体需要送到县公安局做尸检,阿依慕在白杨乡的学校读到了初中毕业,表示能够理解。 但当马尔可的尸体真的被抬走,阿依慕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叶飘帮着阿依慕收拾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帮她扛着下了山。 派出所只有两间卧室,白杨回家过年后,叶飘依旧将这个房间的炕烧着。 白杨的假期只有十天,一来一回在路上就得折腾六天,而能够陪伴家人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四天。 炕若凉透了,就算再烧热,也会潮得很。 反正填炕也不麻烦,还不如一直烧着,等白杨回来也会睡得舒服些。 大年初一拜个年,但对阿依慕来说,再也没有在这天给她压岁钱的人了。 她没有爸爸了。 “叶警官,会不会太给你添麻烦?”阿依慕摸到那炕都是热的,脸颊绯红,显得很是羞涩。 叶飘笑着说:“不麻烦,换做我师父,他也会这么做。” 如果白杨在,肯定也会将房间暂时让给阿依慕,过来跟叶飘挤一挤。 “叶警官,你一定要抓住杀我阿大的坏人。”阿依慕泪眼汪汪地看着叶飘。 叶飘点了点头,心里没有多大的把握,但必须得给阿依慕希望。 先前的人生中,并没有发生这起案子,哪怕他在白杨乡工作生活了八年,其实跟阿依慕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每次跟白杨去巡山,路过阿依慕家时,马尔可都会请他们进去喝碗酥油茶。 刚开始的时候,叶飘实在受不了那个味,但后来他发现,一碗酥油茶下肚,人就没那么容易累。 最后喝习惯了,又觉得酥油茶简直就是人间最好喝的茶。 或许是因为酥油茶一直都是阿依慕泡的,毕竟叶飘也尝试过,总是泡不出那个味儿。 当时叶飘有着跟吴昊一样的想法,如果要成家,一定得娶阿依慕这样的姑娘。 但当时他的生活都被工作占据,总是有着各种处理不完的麻烦,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重活后,居然这么快就跟阿依慕产生了关联。 为此叶飘很是抱歉,总觉得正是他的重活,才让马尔可被枪杀。 阿依慕从此会孤苦无依,一定得多照顾着她,好帮她走出这段艰难的日子。 午饭是阿依慕做的炖羊肉,将白饼泡到羊汤里,吃起来贼香。 但阿依慕看起来没什么胃口,没有吃肉,也没有吃饼,只喝了小半碗汤。 叶飘没有劝,才刚经历那种事,阿依慕还能站着做一些事,已经很坚强了。 午饭过后,叶飘要去牧场喂羊,阿依慕执意要去。 坐在摩托车的后面,阿依慕的双手紧紧抱着叶飘的腰,将脸靠在叶飘宽厚的背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看一侧倒退如飞的景色。 叶飘却觉得浑身都不自然,握着车把的手都很僵硬。 靠近牧场的地方有一段陡路,前两天又下过雪,马尔可还没来得及将雪扫掉。 在这陡坡下停车,阿依慕还是抱着叶飘的腰没有松开。 “阿依慕,到了。”叶飘不得不提醒她。 阿依慕“哦”了一声,松开手,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羊群早就饿了,将草房里的牧草丢进羊圈,它们争先恐后地吃起来。 “阿卡,别看它们很饿,但这些草够它们吃啦。”阿依慕看叶飘还要去抱牧草,忍不住笑了。 叶飘有些懵:“阿卡?” 他不明白“阿卡”是什么意思,更是对阿依慕对自己称呼的突然改变,感到有些意外。 阿依慕一直称呼他为“叶警官”,这是白杨乡人对他最多的称呼。 “阿卡就是哥哥呀。”阿依慕笑着解释。 看到阿依慕这么快就展露笑容,反而让叶飘更为担心。 人在受到重大伤害和打击后,经过会做出一些极其反常的举动,甚至有可能会自残,会去伤害别人,乃至自杀。 最近必须得看好阿依慕,以免她真的会做什么傻事。 “走,我们再去脚印消失的地方看看。”叶飘提议。 必须得让阿依慕始终记得,凶手还没落网,她绝对不能出事。 “阿卡,你去吧,我去扫那段陡路上的雪。”阿依慕知道她去了,也帮不上忙,还不如留下来干点活。 扫雪是体力活,特别是那段路经过反复的踩踏,雪都牢牢粘到了地面上。 叶飘决定先帮阿依慕扫雪,然后再去侦查,反正时间很充裕。 叶飘用铁锨将积雪铲到路边,阿依慕拿着扫帚在后面清扫干净。 两人搭配干活,效率极高。 “这是阿大的脚印。” 扫帚扫过去,被踩得异常瓷实的雪,根本没办法扫除。 那些雪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巨大脚印,阿依慕的眼里噙着泪,只有马尔可有这么大的脚。 叶飘走过来,看着那个大脚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依慕。 “这是刚下雪的时候,阿大走过去留下的,后来就被雪给盖住了……”阿依慕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只是眼里好像看到马尔可扛着新鲜的羊肉,从这里下去到街上去卖。 下大雪的时候,不管是人或动物走过的地方,所留下的脚印很快就会被落雪盖住。 后面若有人经过,可能会觉得这地方还没有人走过。 阿依慕的话,让叶飘如遭雷击。 陈八一和吴昊仔细侦查过,确定脚印到了那个地方,就突然消失了。 但人不可能在雪地里突然消失。 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离开,总会在雪地里留下痕迹,除非有直升飞机悬停在空,放下梯子让他们从原地爬上去。 但这根本不可能。 如此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在走到那里后,故意遮掩了他们的脚印,而这很容易做到,只要随身带些雪就行。 三人只要踩着同一个脚印,就能用很少的雪,完全盖住他们的脚印。 “阿依慕,你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叶飘想到这些,立马就想去验证。 他先回所里拿了相机,然后和阿依慕一起进山,到了陈八一所说的地方,脚印果然消失了。 陈八一和吴昊走在两侧,没有破坏凶手留下的脚印。 在凶手的脚印消失后,他们还向前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脚印后,他们便选择折回。 “阿依慕,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叶飘打开相机,准备拍照。 第二十八章 哭坟 阿依慕用扫帚轻轻扫开路上的积雪,直到露出枯草和黄土,也没看到任何脚印。 阿依慕朝前扫了十几米,都是如此。 “难道是我搞错了?”叶飘看得有些懵,回到脚印消失的地方,仔细观察。 左侧是直立着的峭壁,没有攀爬的痕迹。 右侧是一条沟壑,不算陡,却非通往玉狼山的路。 “扫这边。”叶飘指了指那沟壑。 阿依慕不需要考虑什么,叶飘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扫掉那边的积雪后,果然出现了被印在草地上的脚印。 脚印只有一个,有些大,形成脚印的雪被踩得很瓷实,这就说明后面的两人是跟着前面那人的脚印在走,这样做能节省很多雪。 叶飘和阿依慕从山沟的两侧过去,尽量不破坏凶手留下的脚印,从那边的坡上翻过去后,还是没能找到明显的脚印。 “他们会一直拿雪遮掩脚印吗?”阿依慕看得出叶飘的焦虑。 叶飘观察四周,摇头说:“这不可能,就算三个人都背着雪,又能背多少?” “那我们跟着前面的脚印一路扫过去吧。”阿依慕说。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时,笨办法也是个办法。 从最开始的沟壑翻过去,面前是更多的沟壑。 黄土高原就是这样,沟壑纵横,千疮百孔。 扫了两道沟壑后,总算是看到了凶手离去的脚印。 在那地方出现了三个人的脚印,不再有任何的掩饰。 这一路上,叶飘不断拍照,记录下凶手逃离的路线。 跟着那些脚印绕了一个圈,最后汇入了大路。 这条大路是通往白杨乡街上的路。 “真是群狡猾的饿狼。”叶飘眼里冒火,有种自己被当猴耍的感觉。 凶手极有可能是座山狼的手下。 身为盗猎者,他们必然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平时都会住在秘密基地里,偶尔也需要到市集上采购必要的生活物资。 脚印消失在大路上,那就无从判断凶手最后究竟去了哪儿。 这条大路的一侧通往白杨乡,另一侧通往县城。 阿依慕站在叶飘身旁,小脸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非常可爱。 叮铃铃,叮铃铃…… 叶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电话是白杨打来的。 虽说今天是大年初一,但白杨不可能打来给他拜年。 叶飘心里已经知道白杨为何打电话,深吸口气,摁下接听键。 “你小子怎么回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不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所长?”电话里传出白杨无比愤怒的声音。 阿依慕听得都有些懵。 在她的记忆中,白杨非常温柔,不管对谁,都会温声细语地说话。 现在电话里像老虎一样在咆哮的人,真的是她熟悉的那个白叔吗? “师父,我这不是担心您会抢我的功劳吗?”叶飘再怎么胡诌,白杨也清楚叶飘真正的用意是想让他好好过个年。 白杨心里气归气,可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急声说:“阿依慕留在牧场不安全,你把她接到所里,让她住我那屋,我马上订票回来。” “师父,回去一趟不容易,多呆几天吧。”叶飘劝道。 但白杨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们先回去。”叶飘说完,就朝牧场走去。 阿依慕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将扫帚放到牧场,骑上摩托车回到所里,叶飘立马开始整理拍到的那些照片。 如果凶手背着雪,遮掩他们的脚印,只是为了戏弄警察,那这些照片就毫无意义。 直觉告诉叶飘,凶手如果真的想要戏弄警察,就该在玉狼山里转个好几圈,之所以要遮盖脚印,还是想要隐藏他们的行踪。 马尔可的尸体很快就被送回,尸检报告也没有特别的地方。 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只有三个凶手的脚印。 只凭脚印找到凶手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马尔可的后事办得很简单,并非阿依慕舍不得花钱,而是马尔可生前不止一次跟她说过,若有一天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丧事一切从简,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走。 冬天办丧事,最难的还是挖墓穴。 原本松软的黄土,如今都被冻得结实,挖起来就跟敲石头一样。 叶飘帮忙找的几个人,倒是经验丰富,在阴阳先生选的风水宝地,先生一堆火,等将冻土化开后再开挖,省时又省力。 阿依慕请人宰了好几只羊,又从街上请了厨子,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多,所有人都能大吃特吃。 按照白杨乡的习俗,阿依慕还定了不少纸火,有丫鬟小厮,有金斗银斗,还有一座非常漂亮的四合院。 跪在坟头前,看着那些纸火全都化为灰烬,阿依慕哭得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 马尔可是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在他的保护下,阿依慕过得健康快乐。 往后的日子,阿依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过,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葬礼结束后,来帮忙的人纷纷离去,但阿依慕依然跪在坟前,不愿起身。 叶飘站在不远处,只是默默看着她的背影。 那道匍匐在坟包前的瘦弱身影很是让人心疼。 直到天快黑了,看阿依慕还跪在那里,叶飘不得不上前搀扶。 由于跪得太久,阿依慕的双腿早就失去了知觉。 “来,我背你。”叶飘蹲在地上。 阿依慕挣扎着爬到叶飘的背上,轻声细语地说:“阿卡,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你怎么这么轻?”叶飘感觉背上的阿依慕,就跟纸片人似的。 阿依慕说:“我每顿饭都有吃,而且吃得很多,但就是不长肉,厉害吧?” “那些喝水都长肉的姑娘应该会羡慕死。”叶飘笑着调侃。 这世上就是有怎么吃都长不胖的人,也有喝水就疯狂长肉的人。 回到牧场,两个人稍作收拾,便骑着摩托车回到了派出所。 阿依慕泡了个脚,很快就昏昏睡去。 叶飘坐在桌子前,继续翻看那些照片。 照片上的马尔可,直挺挺趴在地上,脑袋被打得血肉模糊。 此外,还有雪地里的血迹。 那些血迹是马尔可受伤后爬行时留下的,看着触目惊心。 但这次在翻看照片时,叶飘突然发现了不合常理的一点。 阿依慕用扫帚轻轻扫开路上的积雪,直到露出枯草和黄土,也没看到任何脚印。 阿依慕朝前扫了十几米,都是如此。 “难道是我搞错了?”叶飘看得有些懵,回到脚印消失的地方,仔细观察。 左侧是直立着的峭壁,没有攀爬的痕迹。 右侧是一条沟壑,不算陡,却非通往玉狼山的路。 “扫这边。”叶飘指了指那沟壑。 阿依慕不需要考虑什么,叶飘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扫掉那边的积雪后,果然出现了被印在草地上的脚印。 脚印只有一个,有些大,形成脚印的雪被踩得很瓷实,这就说明后面的两人是跟着前面那人的脚印在走,这样做能节省很多雪。 叶飘和阿依慕从山沟的两侧过去,尽量不破坏凶手留下的脚印,从那边的坡上翻过去后,还是没能找到明显的脚印。 “他们会一直拿雪遮掩脚印吗?”阿依慕看得出叶飘的焦虑。 叶飘观察四周,摇头说:“这不可能,就算三个人都背着雪,又能背多少?” “那我们跟着前面的脚印一路扫过去吧。”阿依慕说。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时,笨办法也是个办法。 从最开始的沟壑翻过去,面前是更多的沟壑。 黄土高原就是这样,沟壑纵横,千疮百孔。 扫了两道沟壑后,总算是看到了凶手离去的脚印。 在那地方出现了三个人的脚印,不再有任何的掩饰。 这一路上,叶飘不断拍照,记录下凶手逃离的路线。 跟着那些脚印绕了一个圈,最后汇入了大路。 这条大路是通往白杨乡街上的路。 “真是群狡猾的饿狼。”叶飘眼里冒火,有种自己被当猴耍的感觉。 凶手极有可能是座山狼的手下。 身为盗猎者,他们必然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平时都会住在秘密基地里,偶尔也需要到市集上采购必要的生活物资。 脚印消失在大路上,那就无从判断凶手最后究竟去了哪儿。 这条大路的一侧通往白杨乡,另一侧通往县城。 阿依慕站在叶飘身旁,小脸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非常可爱。 叮铃铃,叮铃铃…… 叶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电话是白杨打来的。 虽说今天是大年初一,但白杨不可能打来给他拜年。 叶飘心里已经知道白杨为何打电话,深吸口气,摁下接听键。 “你小子怎么回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不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所长?”电话里传出白杨无比愤怒的声音。 阿依慕听得都有些懵。 在她的记忆中,白杨非常温柔,不管对谁,都会温声细语地说话。 现在电话里像老虎一样在咆哮的人,真的是她熟悉的那个白叔吗? “师父,我这不是担心您会抢我的功劳吗?”叶飘再怎么胡诌,白杨也清楚叶飘真正的用意是想让他好好过个年。 白杨心里气归气,可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急声说:“阿依慕留在牧场不安全,你把她接到所里,让她住我那屋,我马上订票回来。” “师父,回去一趟不容易,多呆几天吧。”叶飘劝道。 但白杨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们先回去。”叶飘说完,就朝牧场走去。 阿依慕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将扫帚放到牧场,骑上摩托车回到所里,叶飘立马开始整理拍到的那些照片。 如果凶手背着雪,遮掩他们的脚印,只是为了戏弄警察,那这些照片就毫无意义。 直觉告诉叶飘,凶手如果真的想要戏弄警察,就该在玉狼山里转个好几圈,之所以要遮盖脚印,还是想要隐藏他们的行踪。 马尔可的尸体很快就被送回,尸检报告也没有特别的地方。 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只有三个凶手的脚印。 只凭脚印找到凶手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马尔可的后事办得很简单,并非阿依慕舍不得花钱,而是马尔可生前不止一次跟她说过,若有一天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丧事一切从简,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走。 冬天办丧事,最难的还是挖墓穴。 原本松软的黄土,如今都被冻得结实,挖起来就跟敲石头一样。 叶飘帮忙找的几个人,倒是经验丰富,在阴阳先生选的风水宝地,先生一堆火,等将冻土化开后再开挖,省时又省力。 阿依慕请人宰了好几只羊,又从街上请了厨子,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多,所有人都能大吃特吃。 按照白杨乡的习俗,阿依慕还定了不少纸火,有丫鬟小厮,有金斗银斗,还有一座非常漂亮的四合院。 跪在坟头前,看着那些纸火全都化为灰烬,阿依慕哭得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 马尔可是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在他的保护下,阿依慕过得健康快乐。 往后的日子,阿依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过,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葬礼结束后,来帮忙的人纷纷离去,但阿依慕依然跪在坟前,不愿起身。 叶飘站在不远处,只是默默看着她的背影。 那道匍匐在坟包前的瘦弱身影很是让人心疼。 直到天快黑了,看阿依慕还跪在那里,叶飘不得不上前搀扶。 由于跪得太久,阿依慕的双腿早就失去了知觉。 “来,我背你。”叶飘蹲在地上。 阿依慕挣扎着爬到叶飘的背上,轻声细语地说:“阿卡,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你怎么这么轻?”叶飘感觉背上的阿依慕,就跟纸片人似的。 阿依慕说:“我每顿饭都有吃,而且吃得很多,但就是不长肉,厉害吧?” “那些喝水都长肉的姑娘应该会羡慕死。”叶飘笑着调侃。 这世上就是有怎么吃都长不胖的人,也有喝水就疯狂长肉的人。 回到牧场,两个人稍作收拾,便骑着摩托车回到了派出所。 阿依慕泡了个脚,很快就昏昏睡去。 叶飘坐在桌子前,继续翻看那些照片。 照片上的马尔可,直挺挺趴在地上,脑袋被打得血肉模糊。 此外,还有雪地里的血迹。 那些血迹是马尔可受伤后爬行时留下的,看着触目惊心。 但这次在翻看照片时,叶飘突然发现了不合常理的一点。 第二十九章 白杨回来了 在马尔可的尸体旁边,有一块雪地坍塌了下去。 当时在现场的时候,叶飘没怎么注意,陈八一和吴昊似乎也没在意那个地方。 从照片上看,造成那块塌陷的原因是有鲜血滴落。 受伤后的马尔可无法站立,只能在地上爬行,即便会将血甩出去,也不可能在雪地上形成一个洞。 最大的可能是那个洞是凶手身上的血滴落所造成的。 在现场的时候,他们都觉得落在那里的血,应该是马尔可身上的。 然而换个角度去想,答案或许不是这样。 外面北风呼啸,天气预报说,今晚或许会有大雪。 叶飘想着穿好衣服,骑上摩托车,迅速来到了牧场。 凶案现场仍然保存得很完好,就是原本看着触目惊心的血迹,如今变得暗淡,不再可怕。 叶飘找到那个血洞,又拍了几张特写,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带血的雪铲进了证物袋。 如果这血是凶手留下的,至少能知道凶手的DNA,或许这个凶手以前犯过事,被关押过,能够在警方的数据库里比对成功。 次日一大早,叶飘就坐上白老三的班车进城。 到城里后,白老三死活都不肯收叶飘的车钱。 临近过年的时候,客运量猛增,白老三没办法,只能让媳妇杨桂花来当售票员。 夫妻二人起早贪黑,争取每天能多跑几趟。 多跑意味着能多挣钱,也能方便回乡过年的人。 “叶警官,您是我们的恩人,我当时还……还那么对你,这车钱我们不能收,以后您和白所坐车,都是免费的。”杨桂花打扮得很精致,脸上居然化着淡妆,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好几岁,自然变得更漂亮了。 在说这话时,她一度哽咽。 若非叶飘大力支持,白老三也不会犟成一根筋,死活要跑这趟客运,也不会让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像现在这么好。 “钱你们拿着,只要给我开个票就行,我是来办公事的,能报销。”叶飘只能用这个理由,纵然他是因私事进城,也不能搞特殊。 白老三知道叶飘很忙,也不再坚持,当即给叶飘开了票。 车站距县公安局有一段路,白老三直接开车将叶飘送到了门口。 叶飘道了声谢,就匆匆进去找陈八一。 作为县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陈八一的工作量很大,好在作为单身人士,时间很是充裕。 听了叶飘的分析,陈八一竖起拇指,赞道:“很细心嘛,这个发现非常重要。” 那血是不是凶手留下的,一验DNA就能知道。 “还有啊,你居然能解开凶手脚印的消失之谜,留在派出所好像太屈才了,有没有兴趣来刑警队?”陈八一笑着给叶飘发出邀请。 叶飘笑着说:“能发现那个,全是阿依慕的功劳。” “啥时候想来了,给我打电话。”陈八一说着就去泡茶。 检验结果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出来的,正好可以边喝茶,边讨论案情。 马尔可被杀的案子非常复杂,凶手留下的线索也是非常少,侦破的难度很大。 陈八一跟刑侦支队的同事开了好几次会,有不少同事都很苦恼,只觉此案成为悬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在案子还没被划分到悬案前,他们就得拼命去找线索,努力侦破。 快到中午时,陈八一看到他泡给叶飘的茶,叶飘是一口没动,忍不住笑道:“看来我这里的茶是真的不合你的胃口啊。” 这让陈八一有种挫败感,好歹他也是县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在级别上远超叶飘,叶飘却从来不喝他泡的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陈队,你看看你那茶杯。”叶飘索性直言。 陈八一拿起来,将里面的茶一口喝干,然后在眼前翻转杯子仔细查看:“刚洗的,很干净啊。” “我们去吃饭吧。”叶飘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那茶杯边沿的陈年馍馍渣,陈八一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陈八一披上衣服,在后面说道:“今天这顿你请。” 二人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人拎着个大包正朝这边走来。 “师父……”叶飘快步跑过去,从那人手里接过了包。 包很大,也很重,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来人正是白杨,拎着这么重的包从汽车站走过来,累得气喘吁吁,脸色又黑又红。 “白所,这案子你就是来了也没用,还不如在家好好陪老婆孩子。”陈八一咧嘴笑得有些猥琐。 白杨神色不变,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吃饭?” “对,叶飘请客,天府之国的大盘鸡,那味道是相当不错……”陈八一只是提了一嘴,就馋得吧唧嘴。 白杨指了指旁侧说:“那边有家牛肉面馆,闻着味道还不错。” 陈八一顿时很郁闷,本来打算让叶飘好好出出血,突然杀出的白杨,一把就将叶飘从暴风雪中拉进了温室里。 吃饭的时候,三人都没有谈论案子。 正是饭点,牛肉面馆里顾客如潮,不适合讨论案情。 “白所,瑶瑶快毕业了吧?”陈八一很快就干完了两碗牛肉面,打着饱嗝问道。 白杨点点头:“夏天就要参加高考。” “瑶瑶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陈八一记忆中的白瑶,聪明好学,活泼开朗,长得更像母亲,好看得很。 叶飘发现陈八一提到白瑶的时候,眼睛里有光,语声里夹杂着兴奋,就像是在讨论他很喜欢的一个姑娘。 这老光棍该不会想打白瑶的主意吧? 白瑶还不到十八岁,陈八一好像早过了而立之年,岁数差得这么多,也亏他敢想。 白杨没心情谈论这些,吃过饭后,回到局里,便去翻看关于马尔可被枪杀的案件的全部资料。 翻过后,白杨只是皱着眉,一言不发。 正好这时候吴昊送来了最新的检验报告。 报告显示,叶飘带来的血迹并不属于被害者马尔可。 那血迹是凶手留下的可能性非常大。 “马上拿去比对,只要这家伙曾因犯事进来过,那他就跑不掉。”陈八一将吴昊踹出去,再次称赞了叶飘的敏锐。 白杨立马泼冷水:“先别高兴得太早,可能数据库里没有这人的数据。” “也可能有,在案件走入死胡同时,任何微小的光芒都能给我们希望啊。”陈八一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错。 白杨拎上包,准备回去看阿依慕。 “白所,听说你要被提拔当副局长了,恭喜啊。”陈八一从小道上听到了这个消息。 虽说是小道消息,但准确率,应该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白杨白了一眼:“你小子又想糊弄着让我请客对吧?” “是真是假,不出一个月,就能揭晓答案。”陈八一是打心底为白杨感到高兴,如果不是白杨太犟,这会儿坐在局长办公室的很可能就是白杨。 就算这消息是真的,白杨也不会觉得兴奋。 再过个几年,他就要退休了,呆在白杨乡挺好的,还折腾着往上爬干啥? 坐白老三的班车回去后,白杨看到阿依慕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用的虽然是温水,但外面的温度很低,仍然将她的手冻得通红。 “阿依慕,要洗衣服也该到屋里洗,外面太冷了。”白杨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要安慰阿依慕的话,等到见面后,又觉得那些话很多余,不说更好。 阿依慕抬头看是白杨,满脸都是喜色:“白叔,就几件,马上就洗完了。” “你洗的这是……”白杨下一瞬的关注点便放在了阿依慕正在洗的衣服上。 那不是阿依慕的衣服。 在马尔可的尸体旁边,有一块雪地坍塌了下去。 当时在现场的时候,叶飘没怎么注意,陈八一和吴昊似乎也没在意那个地方。 从照片上看,造成那块塌陷的原因是有鲜血滴落。 受伤后的马尔可无法站立,只能在地上爬行,即便会将血甩出去,也不可能在雪地上形成一个洞。 最大的可能是那个洞是凶手身上的血滴落所造成的。 在现场的时候,他们都觉得落在那里的血,应该是马尔可身上的。 然而换个角度去想,答案或许不是这样。 外面北风呼啸,天气预报说,今晚或许会有大雪。 叶飘想着穿好衣服,骑上摩托车,迅速来到了牧场。 凶案现场仍然保存得很完好,就是原本看着触目惊心的血迹,如今变得暗淡,不再可怕。 叶飘找到那个血洞,又拍了几张特写,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带血的雪铲进了证物袋。 如果这血是凶手留下的,至少能知道凶手的DNA,或许这个凶手以前犯过事,被关押过,能够在警方的数据库里比对成功。 次日一大早,叶飘就坐上白老三的班车进城。 到城里后,白老三死活都不肯收叶飘的车钱。 临近过年的时候,客运量猛增,白老三没办法,只能让媳妇杨桂花来当售票员。 夫妻二人起早贪黑,争取每天能多跑几趟。 多跑意味着能多挣钱,也能方便回乡过年的人。 “叶警官,您是我们的恩人,我当时还……还那么对你,这车钱我们不能收,以后您和白所坐车,都是免费的。”杨桂花打扮得很精致,脸上居然化着淡妆,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好几岁,自然变得更漂亮了。 在说这话时,她一度哽咽。 若非叶飘大力支持,白老三也不会犟成一根筋,死活要跑这趟客运,也不会让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像现在这么好。 “钱你们拿着,只要给我开个票就行,我是来办公事的,能报销。”叶飘只能用这个理由,纵然他是因私事进城,也不能搞特殊。 白老三知道叶飘很忙,也不再坚持,当即给叶飘开了票。 车站距县公安局有一段路,白老三直接开车将叶飘送到了门口。 叶飘道了声谢,就匆匆进去找陈八一。 作为县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陈八一的工作量很大,好在作为单身人士,时间很是充裕。 听了叶飘的分析,陈八一竖起拇指,赞道:“很细心嘛,这个发现非常重要。” 那血是不是凶手留下的,一验DNA就能知道。 “还有啊,你居然能解开凶手脚印的消失之谜,留在派出所好像太屈才了,有没有兴趣来刑警队?”陈八一笑着给叶飘发出邀请。 叶飘笑着说:“能发现那个,全是阿依慕的功劳。” “啥时候想来了,给我打电话。”陈八一说着就去泡茶。 检验结果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出来的,正好可以边喝茶,边讨论案情。 马尔可被杀的案子非常复杂,凶手留下的线索也是非常少,侦破的难度很大。 陈八一跟刑侦支队的同事开了好几次会,有不少同事都很苦恼,只觉此案成为悬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在案子还没被划分到悬案前,他们就得拼命去找线索,努力侦破。 快到中午时,陈八一看到他泡给叶飘的茶,叶飘是一口没动,忍不住笑道:“看来我这里的茶是真的不合你的胃口啊。” 这让陈八一有种挫败感,好歹他也是县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在级别上远超叶飘,叶飘却从来不喝他泡的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陈队,你看看你那茶杯。”叶飘索性直言。 陈八一拿起来,将里面的茶一口喝干,然后在眼前翻转杯子仔细查看:“刚洗的,很干净啊。” “我们去吃饭吧。”叶飘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那茶杯边沿的陈年馍馍渣,陈八一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陈八一披上衣服,在后面说道:“今天这顿你请。” 二人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人拎着个大包正朝这边走来。 “师父……”叶飘快步跑过去,从那人手里接过了包。 包很大,也很重,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来人正是白杨,拎着这么重的包从汽车站走过来,累得气喘吁吁,脸色又黑又红。 “白所,这案子你就是来了也没用,还不如在家好好陪老婆孩子。”陈八一咧嘴笑得有些猥琐。 白杨神色不变,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吃饭?” “对,叶飘请客,天府之国的大盘鸡,那味道是相当不错……”陈八一只是提了一嘴,就馋得吧唧嘴。 白杨指了指旁侧说:“那边有家牛肉面馆,闻着味道还不错。” 陈八一顿时很郁闷,本来打算让叶飘好好出出血,突然杀出的白杨,一把就将叶飘从暴风雪中拉进了温室里。 吃饭的时候,三人都没有谈论案子。 正是饭点,牛肉面馆里顾客如潮,不适合讨论案情。 “白所,瑶瑶快毕业了吧?”陈八一很快就干完了两碗牛肉面,打着饱嗝问道。 白杨点点头:“夏天就要参加高考。” “瑶瑶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陈八一记忆中的白瑶,聪明好学,活泼开朗,长得更像母亲,好看得很。 叶飘发现陈八一提到白瑶的时候,眼睛里有光,语声里夹杂着兴奋,就像是在讨论他很喜欢的一个姑娘。 这老光棍该不会想打白瑶的主意吧? 白瑶还不到十八岁,陈八一好像早过了而立之年,岁数差得这么多,也亏他敢想。 白杨没心情谈论这些,吃过饭后,回到局里,便去翻看关于马尔可被枪杀的案件的全部资料。 翻过后,白杨只是皱着眉,一言不发。 正好这时候吴昊送来了最新的检验报告。 报告显示,叶飘带来的血迹并不属于被害者马尔可。 那血迹是凶手留下的可能性非常大。 “马上拿去比对,只要这家伙曾因犯事进来过,那他就跑不掉。”陈八一将吴昊踹出去,再次称赞了叶飘的敏锐。 白杨立马泼冷水:“先别高兴得太早,可能数据库里没有这人的数据。” “也可能有,在案件走入死胡同时,任何微小的光芒都能给我们希望啊。”陈八一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错。 白杨拎上包,准备回去看阿依慕。 “白所,听说你要被提拔当副局长了,恭喜啊。”陈八一从小道上听到了这个消息。 虽说是小道消息,但准确率,应该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白杨白了一眼:“你小子又想糊弄着让我请客对吧?” “是真是假,不出一个月,就能揭晓答案。”陈八一是打心底为白杨感到高兴,如果不是白杨太犟,这会儿坐在局长办公室的很可能就是白杨。 就算这消息是真的,白杨也不会觉得兴奋。 再过个几年,他就要退休了,呆在白杨乡挺好的,还折腾着往上爬干啥? 坐白老三的班车回去后,白杨看到阿依慕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用的虽然是温水,但外面的温度很低,仍然将她的手冻得通红。 “阿依慕,要洗衣服也该到屋里洗,外面太冷了。”白杨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要安慰阿依慕的话,等到见面后,又觉得那些话很多余,不说更好。 阿依慕抬头看是白杨,满脸都是喜色:“白叔,就几件,马上就洗完了。” “你洗的这是……”白杨下一瞬的关注点便放在了阿依慕正在洗的衣服上。 那不是阿依慕的衣服。 第三十章 白杨的新思路 “阿依慕,你洗我的衣服干啥?”叶飘尴尬地大喊大叫。 阿依慕很淡定,双手灵活地搓着衣服的袖子:“阿卡的衣服脏了,我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就洗了呀。” “师父,真不是我让她洗的,你得相信我。”叶飘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白杨的目光有些复杂,很快一挥手:“洗就洗了。” 阿依慕帮叶飘洗衣服,还有她对叶飘的称呼,都让白杨感到很意外。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阿依慕和叶飘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很亲密。 白杨将包放到了办公室,打算这段日子,先在办公室里凑合一下。 “师父,还是我睡在这里吧,这里没有炕,太冷了。”叶飘其实也不大愿意跟白杨挤在同一间屋子。 不忙的时候,白杨晚上睡得早,叶飘还想多看会儿书,早上叶飘想睡会儿懒觉,白杨又会起得非常早。 生活规律不一样的两个人睡在同一张炕上,那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 白杨也不争,毕竟他的老寒腿,没有热炕睡还真会疼得受不了。 “晚上不要让火灭了,不然你也会落下像我这样的老寒腿,太遭罪了。”白杨叮嘱。 将东西都放好后,白杨便想去现场看看。 叶飘能够发现凶手留在现场的血迹,这点让白杨感到很欣慰。 陈八一也算是他带出来的,但在细心和敏锐上,远远比不上叶飘。 二人离开时,洗完衣服的阿依慕,又在清扫鸡圈。 白杨让她别累着,阿依慕笑着说“知道了”,然后继续埋头干活。 来到牧场,白杨仔细查看现场。 从马尔可受伤开始爬行的地方来看,他们交火的地方就在房屋的侧面。 当时马尔可躲在墙角后面,那伙凶徒应该在羊圈那边。 有个凶手开枪打中了马尔可的大腿,而马尔可的子弹也击中了一个凶手。 受伤后的马尔可顺着墙壁拼命爬,想要爬到侧面的杂物房里,但凶手很快就追上了他,毫无留情地一枪杀了他。 白杨的这些分析,叶飘和陈八一等人模拟过,结果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此刻叶飘却明白了白杨的深意,只因叶飘发现的那点血迹是凶手留下的,那在马尔可击伤凶手后,凶手当场就会流血。 再看羊圈那边的地面,不知道被阿依慕扫过多少遍,叶飘顿时很苦恼。 “我们的运气很好,你在尸体旁边发现了凶手的血迹,不然真的就麻烦了。”白杨让叶飘不用自责,凶手的血只要找到一丁点就足够了。 马尔可用的不是猎枪,而是步枪。 叶飘等人仔细找过,都没能找到子弹。 白杨现在对子弹没有兴趣,笑看着叶飘,问道:“有个凶手受了伤,目前除了在数据库里找人,你觉得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师父,你该不会是想说受伤的凶手会去医院吧?”叶飘瞪大眼睛。 发现凶手的血迹后,叶飘和陈八一都这么想过,但随后又觉得不可能。 那几个家伙杀了人,还敢明目张胆地去医院? 白杨很认真地说:“不管怎样,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这是我的疏忽,应该好好调查这点。”叶飘承认了错误。 白杨说:“现在还不晚,先从街上开始。” 白杨去了卫生院,叶飘则去街上几家诊所打听。 白杨乡街上有三家小诊所,一个是老中医开的,最受老百姓的信赖。 还有一个是单纯的药店,只卖药,不看病。 从这两个诊所出来,都是一无所获,叶飘满怀希望地走进最后一家诊所。 开这家诊所的是个西医,名叫李明。 当年恢复高考后,李明是白杨乡走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李明就读的是医学院,毕业后,有两个非常好的选择,要么留校任教,要么被分配到市人民医院。 李明却选择回到了白杨乡,在街上开了这家诊所,这样的选择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 一晃几十年过去,李明也从意气风发的少年,迈入了油腻的中年,但他从未后悔过当时的决定。 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古代药房常挂在门口的这副对联,也被李明挂在了他的诊所门口。 有些病明明只需要吃点药就能好,但到了大点的医院,就会被安排住院输液,一住就能超过十天,大把的钞票那是哗哗往外流。 许多人靠他们勤劳的双手发家致富,总算让家人的日子过得好一点,结果因一场大病瞬间返贫。 李明在白杨乡百姓的心目中,简直就是神医般的存在。 若李明治不了的病,自然会建议患者进城去大医院看,绝不会为了钱财而耽误患者的病情。 叶飘走进诊所时,诊所里没有来看病的人。 头发花白的李明坐在柜台后,在看一本医书,听到有人进来,他急忙将书放下,起身笑脸相迎。 “小叶,还是来给老白买痔疮药?”李明看来人是叶飘,笑着问道。 叶飘来到白杨乡也快一年了,好像就没生过病。 人偶尔有个发烧小感冒,才是正常的。 像叶飘这样一年到头都不会感冒的人,要么身体出了大毛病,要么身体好到了极致。 李明感觉叶飘应该是属于后者。 “李叔,我就是来问问,在大年初一那天,可有受伤的人来找您包扎?”叶飘笑着问道。 没必要跟李明绕弯子,等会儿说不定会有人来看病。 李明咋咋舌:“这是来查案啊。” “大年初一我连一个病人都没有,事实上这三天年我过得很好,直到大年初四那天,才有个发高烧的孩子来就诊,这是好事啊。”李明很快就敛起笑容,陷入回忆。 没有病人,就意味着李明没有收入,但这也是最让李明开心的事。 叶飘听后神情有些低落,让李明先忙,他再到别处去问问。 “大年初一那天虽没有,但除夕夜有啊。”李明只是这么随口一说。 已经走到门外的叶飘,急忙折回来,双手撑着柜台,瞪眼问:“李叔,能不能再说一遍?” “就是,就是……”李明被叶飘的反应吓了一跳,反倒紧张起来。 “阿依慕,你洗我的衣服干啥?”叶飘尴尬地大喊大叫。 阿依慕很淡定,双手灵活地搓着衣服的袖子:“阿卡的衣服脏了,我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就洗了呀。” “师父,真不是我让她洗的,你得相信我。”叶飘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白杨的目光有些复杂,很快一挥手:“洗就洗了。” 阿依慕帮叶飘洗衣服,还有她对叶飘的称呼,都让白杨感到很意外。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阿依慕和叶飘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很亲密。 白杨将包放到了办公室,打算这段日子,先在办公室里凑合一下。 “师父,还是我睡在这里吧,这里没有炕,太冷了。”叶飘其实也不大愿意跟白杨挤在同一间屋子。 不忙的时候,白杨晚上睡得早,叶飘还想多看会儿书,早上叶飘想睡会儿懒觉,白杨又会起得非常早。 生活规律不一样的两个人睡在同一张炕上,那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 白杨也不争,毕竟他的老寒腿,没有热炕睡还真会疼得受不了。 “晚上不要让火灭了,不然你也会落下像我这样的老寒腿,太遭罪了。”白杨叮嘱。 将东西都放好后,白杨便想去现场看看。 叶飘能够发现凶手留在现场的血迹,这点让白杨感到很欣慰。 陈八一也算是他带出来的,但在细心和敏锐上,远远比不上叶飘。 二人离开时,洗完衣服的阿依慕,又在清扫鸡圈。 白杨让她别累着,阿依慕笑着说“知道了”,然后继续埋头干活。 来到牧场,白杨仔细查看现场。 从马尔可受伤开始爬行的地方来看,他们交火的地方就在房屋的侧面。 当时马尔可躲在墙角后面,那伙凶徒应该在羊圈那边。 有个凶手开枪打中了马尔可的大腿,而马尔可的子弹也击中了一个凶手。 受伤后的马尔可顺着墙壁拼命爬,想要爬到侧面的杂物房里,但凶手很快就追上了他,毫无留情地一枪杀了他。 白杨的这些分析,叶飘和陈八一等人模拟过,结果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此刻叶飘却明白了白杨的深意,只因叶飘发现的那点血迹是凶手留下的,那在马尔可击伤凶手后,凶手当场就会流血。 再看羊圈那边的地面,不知道被阿依慕扫过多少遍,叶飘顿时很苦恼。 “我们的运气很好,你在尸体旁边发现了凶手的血迹,不然真的就麻烦了。”白杨让叶飘不用自责,凶手的血只要找到一丁点就足够了。 马尔可用的不是猎枪,而是步枪。 叶飘等人仔细找过,都没能找到子弹。 白杨现在对子弹没有兴趣,笑看着叶飘,问道:“有个凶手受了伤,目前除了在数据库里找人,你觉得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师父,你该不会是想说受伤的凶手会去医院吧?”叶飘瞪大眼睛。 发现凶手的血迹后,叶飘和陈八一都这么想过,但随后又觉得不可能。 那几个家伙杀了人,还敢明目张胆地去医院? 白杨很认真地说:“不管怎样,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这是我的疏忽,应该好好调查这点。”叶飘承认了错误。 白杨说:“现在还不晚,先从街上开始。” 白杨去了卫生院,叶飘则去街上几家诊所打听。 白杨乡街上有三家小诊所,一个是老中医开的,最受老百姓的信赖。 还有一个是单纯的药店,只卖药,不看病。 从这两个诊所出来,都是一无所获,叶飘满怀希望地走进最后一家诊所。 开这家诊所的是个西医,名叫李明。 当年恢复高考后,李明是白杨乡走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李明就读的是医学院,毕业后,有两个非常好的选择,要么留校任教,要么被分配到市人民医院。 李明却选择回到了白杨乡,在街上开了这家诊所,这样的选择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 一晃几十年过去,李明也从意气风发的少年,迈入了油腻的中年,但他从未后悔过当时的决定。 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古代药房常挂在门口的这副对联,也被李明挂在了他的诊所门口。 有些病明明只需要吃点药就能好,但到了大点的医院,就会被安排住院输液,一住就能超过十天,大把的钞票那是哗哗往外流。 许多人靠他们勤劳的双手发家致富,总算让家人的日子过得好一点,结果因一场大病瞬间返贫。 李明在白杨乡百姓的心目中,简直就是神医般的存在。 若李明治不了的病,自然会建议患者进城去大医院看,绝不会为了钱财而耽误患者的病情。 叶飘走进诊所时,诊所里没有来看病的人。 头发花白的李明坐在柜台后,在看一本医书,听到有人进来,他急忙将书放下,起身笑脸相迎。 “小叶,还是来给老白买痔疮药?”李明看来人是叶飘,笑着问道。 叶飘来到白杨乡也快一年了,好像就没生过病。 人偶尔有个发烧小感冒,才是正常的。 像叶飘这样一年到头都不会感冒的人,要么身体出了大毛病,要么身体好到了极致。 李明感觉叶飘应该是属于后者。 “李叔,我就是来问问,在大年初一那天,可有受伤的人来找您包扎?”叶飘笑着问道。 没必要跟李明绕弯子,等会儿说不定会有人来看病。 李明咋咋舌:“这是来查案啊。” “大年初一我连一个病人都没有,事实上这三天年我过得很好,直到大年初四那天,才有个发高烧的孩子来就诊,这是好事啊。”李明很快就敛起笑容,陷入回忆。 没有病人,就意味着李明没有收入,但这也是最让李明开心的事。 叶飘听后神情有些低落,让李明先忙,他再到别处去问问。 “大年初一那天虽没有,但除夕夜有啊。”李明只是这么随口一说。 已经走到门外的叶飘,急忙折回来,双手撑着柜台,瞪眼问:“李叔,能不能再说一遍?” “就是,就是……”李明被叶飘的反应吓了一跳,反倒紧张起来。 第三十一章 凶手十多年前就死了 除夕夜那晚,大概晚上九点多钟,李明在诊所里看春晚,节目正精彩时,突然有一个左臂受伤的男人冲了进来。 伤口用一条针织的灰色围巾紧紧缠着,但鲜血早将围巾渗透。 男人疼得脸色惨白,高大的身躯一直在颤抖。 李明赶紧给他处理伤口,伤口应该是被菜刀之类的利器砍的,非常严重。 李明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血止住,涂了药,包扎好,询问男人是怎么受的伤。 那男人倒是很淡定,说是跟兄弟们喝酒守岁,喝多了因口舌被兄弟砍了几刀,不算什么大事。 李明心想这还不算大事,持刀砍人都是刑事案件了。 但那男人丝毫不在意,结了账就离开了。 李明也没往心里去,要不要报警处理,是那男人自己的事。 现在叶飘来调查受伤的人,李明心里颇为好奇,小声问:“那家伙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李叔,目前我们怀疑,只是怀疑啊,那晚来你诊所包扎的男人,就是枪杀马尔可的凶手。”叶飘表示这是机密,绝对不能外泄给别人。 李明一听脸色变得苍白,再也没了刚才说这事的兴奋劲,喉头咕哝咕哝使劲吞着口水。 虽然他的诊所门口贴着“但愿世上无疾苦”,却不将杀人犯等恶人包含在内。 “李叔,你也不用自责,幸好你不知情,不然那晚你就危险了。”叶飘想想都为当时的李明捏了把汗。 大冷天的,李明的后背却全是冷汗。 他端起放在旁侧的茶杯,咕咚咕咚将一大杯茶喝了个底朝天,仍觉得口很渴。 叶飘拿出纸和笔,问道:“李叔,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 “是个口音很奇怪的外国人……”李明一开口自知不对,赶紧纠正,“跟马尔可很像,应该也是从边疆来的,个子很高,比你还要高一个头,也很壮,比你要壮实得多……” 对李明拿嫌犯跟自己做比较,叶飘并不在意,相反这也给了他一个参照,能够更准确地画出嫌犯的相貌。 这时候监控摄像头并没有普及,在白杨乡这种偏远山区,要在六年后才会迎来第一个监控摄像头。 叶飘在警校的时候,因出色的画像能力,被教授多次表扬过。 顺利毕业后,老教授得知叶飘要去西北山区的派出所,也是颇觉惋惜。 不过老教授倒是很欣赏叶飘的魄力,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无疑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在李明的描述下,叶飘不断在修改嫌疑人的画像。 直到最后,叶飘将再次涂改过后的画像展示给李明看,李明立马站起来,指着画像说:“就是他,绝对没错,这画得简直就跟照的相片一样。” “李叔,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若是还有想到什么,记得打电话给我。”叶飘说完便走出了诊所,外面晴空万里,天蓝如洗。 回到所里,白杨早就回来了。 白杨在卫生院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不过刚才他已经接到了陈八一打来的电话。 在警方的数据库里找到了跟凶手一样的DNA,但离谱的是数据库里的数据,并非来自活人,而是尸体。 “尸体?”叶飘听后也惊呆了。 白杨坐在椅子上,一直望着窗外发呆,就是在思考这点。 十多年前,在边疆的一座小城曾发生过一件轰动全国的碎尸案。 尸体被人发现时,就躺在草地里,已经高度腐烂。 警方赶到现场后,初步确认,死者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天。 对现场勘查结束后,结果在搬动尸体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当时虽是大白天,太阳很大,可在现场的几个警察都被吓得不轻。 两个警察刚一抬尸体,整具尸体就散了架。 原来这具尸体早被肢解,抛尸的人显然很有耐心,就在这地方,将肢解的尸体一点点塞进了衣服里。 这件案子之所以能轰动全国,只因凶手的冷酷无情和变态程度,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当时这案子的关注度很高,从小对刑侦有着浓厚兴趣的叶飘,当时还不到十岁,几乎买了能买到的所有报纸,就为了看这件案子的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让全国人都很失望。 凶手拥有超高的反侦查意识,没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 警方只能从调查死者的身份开始,但向全国各地发出协查通报,最终还是没能确认死者的身份。 当时负责侦办此案的专案组,被这案子搞得身心俱疲,将案子归为悬案时,他们心头五味杂陈,很是不甘。 所以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将死者的DNA数据存入警方的大数据库,或许在将来随着刑侦技术的发展,就会有侦破此案的可能。 “师父,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没可能跑到咱白杨乡杀人吧?”叶飘也是没想到,枪杀马尔可的凶手,居然会跟当年他最感兴趣的案子扯上关系。 白杨点头:“这是肯定的。” “会不会是当年的检测数据有误?”叶飘觉得十多年前的检测技术,肯定不如现在的精准。 白杨说:“我们都是这么怀疑的,所以陈八一跟吴昊已经动身去了边疆,据说当年的那具尸体,还被冷冻着。” “要是冷冻温度不够,这么多年,也会化成白骨。”叶飘虽知道陈八一只是过去再验一次DNA,尸体的保存程度并不影响这点。 等陈八一到了那边,再做一次DNA检测,就能得到最准确的数据。 这点白杨暂时不去多想,先放在一边,笑着问道:“你有什么收获?” “除夕夜九点多,李叔接诊过一个左臂受伤的男人,根据李叔的描述,我画了像。”叶飘将画像递给白杨。 白杨仔细看着,从长相来看,凶手极有可能跟马尔可来自同一个地方。 但这并不能排除凶手跟盗猎者组织无关。 盗猎者的组织往往都是鱼龙混杂,各种人都有,全都是狠角色。 “白叔,阿卡,喝碗茶休息会吧。”阿依慕在这时走进来,端着两碗酥油茶。 确实需要好好补充一下能量,才能更有精力地投入到案件的侦破中。 “我好像在哪见过他。”阿依慕放下酥油茶时,顺便瞄了一眼白杨放到桌子上的嫌犯画像。 白杨无比激动,嘎声问道:“阿依慕,你在哪见过这家伙?” 除夕夜那晚,大概晚上九点多钟,李明在诊所里看春晚,节目正精彩时,突然有一个左臂受伤的男人冲了进来。 伤口用一条针织的灰色围巾紧紧缠着,但鲜血早将围巾渗透。 男人疼得脸色惨白,高大的身躯一直在颤抖。 李明赶紧给他处理伤口,伤口应该是被菜刀之类的利器砍的,非常严重。 李明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血止住,涂了药,包扎好,询问男人是怎么受的伤。 那男人倒是很淡定,说是跟兄弟们喝酒守岁,喝多了因口舌被兄弟砍了几刀,不算什么大事。 李明心想这还不算大事,持刀砍人都是刑事案件了。 但那男人丝毫不在意,结了账就离开了。 李明也没往心里去,要不要报警处理,是那男人自己的事。 现在叶飘来调查受伤的人,李明心里颇为好奇,小声问:“那家伙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李叔,目前我们怀疑,只是怀疑啊,那晚来你诊所包扎的男人,就是枪杀马尔可的凶手。”叶飘表示这是机密,绝对不能外泄给别人。 李明一听脸色变得苍白,再也没了刚才说这事的兴奋劲,喉头咕哝咕哝使劲吞着口水。 虽然他的诊所门口贴着“但愿世上无疾苦”,却不将杀人犯等恶人包含在内。 “李叔,你也不用自责,幸好你不知情,不然那晚你就危险了。”叶飘想想都为当时的李明捏了把汗。 大冷天的,李明的后背却全是冷汗。 他端起放在旁侧的茶杯,咕咚咕咚将一大杯茶喝了个底朝天,仍觉得口很渴。 叶飘拿出纸和笔,问道:“李叔,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 “是个口音很奇怪的外国人……”李明一开口自知不对,赶紧纠正,“跟马尔可很像,应该也是从边疆来的,个子很高,比你还要高一个头,也很壮,比你要壮实得多……” 对李明拿嫌犯跟自己做比较,叶飘并不在意,相反这也给了他一个参照,能够更准确地画出嫌犯的相貌。 这时候监控摄像头并没有普及,在白杨乡这种偏远山区,要在六年后才会迎来第一个监控摄像头。 叶飘在警校的时候,因出色的画像能力,被教授多次表扬过。 顺利毕业后,老教授得知叶飘要去西北山区的派出所,也是颇觉惋惜。 不过老教授倒是很欣赏叶飘的魄力,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无疑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在李明的描述下,叶飘不断在修改嫌疑人的画像。 直到最后,叶飘将再次涂改过后的画像展示给李明看,李明立马站起来,指着画像说:“就是他,绝对没错,这画得简直就跟照的相片一样。” “李叔,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若是还有想到什么,记得打电话给我。”叶飘说完便走出了诊所,外面晴空万里,天蓝如洗。 回到所里,白杨早就回来了。 白杨在卫生院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不过刚才他已经接到了陈八一打来的电话。 在警方的数据库里找到了跟凶手一样的DNA,但离谱的是数据库里的数据,并非来自活人,而是尸体。 “尸体?”叶飘听后也惊呆了。 白杨坐在椅子上,一直望着窗外发呆,就是在思考这点。 十多年前,在边疆的一座小城曾发生过一件轰动全国的碎尸案。 尸体被人发现时,就躺在草地里,已经高度腐烂。 警方赶到现场后,初步确认,死者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天。 对现场勘查结束后,结果在搬动尸体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当时虽是大白天,太阳很大,可在现场的几个警察都被吓得不轻。 两个警察刚一抬尸体,整具尸体就散了架。 原来这具尸体早被肢解,抛尸的人显然很有耐心,就在这地方,将肢解的尸体一点点塞进了衣服里。 这件案子之所以能轰动全国,只因凶手的冷酷无情和变态程度,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当时这案子的关注度很高,从小对刑侦有着浓厚兴趣的叶飘,当时还不到十岁,几乎买了能买到的所有报纸,就为了看这件案子的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让全国人都很失望。 凶手拥有超高的反侦查意识,没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 警方只能从调查死者的身份开始,但向全国各地发出协查通报,最终还是没能确认死者的身份。 当时负责侦办此案的专案组,被这案子搞得身心俱疲,将案子归为悬案时,他们心头五味杂陈,很是不甘。 所以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将死者的DNA数据存入警方的大数据库,或许在将来随着刑侦技术的发展,就会有侦破此案的可能。 “师父,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没可能跑到咱白杨乡杀人吧?”叶飘也是没想到,枪杀马尔可的凶手,居然会跟当年他最感兴趣的案子扯上关系。 白杨点头:“这是肯定的。” “会不会是当年的检测数据有误?”叶飘觉得十多年前的检测技术,肯定不如现在的精准。 白杨说:“我们都是这么怀疑的,所以陈八一跟吴昊已经动身去了边疆,据说当年的那具尸体,还被冷冻着。” “要是冷冻温度不够,这么多年,也会化成白骨。”叶飘虽知道陈八一只是过去再验一次DNA,尸体的保存程度并不影响这点。 等陈八一到了那边,再做一次DNA检测,就能得到最准确的数据。 这点白杨暂时不去多想,先放在一边,笑着问道:“你有什么收获?” “除夕夜九点多,李叔接诊过一个左臂受伤的男人,根据李叔的描述,我画了像。”叶飘将画像递给白杨。 白杨仔细看着,从长相来看,凶手极有可能跟马尔可来自同一个地方。 但这并不能排除凶手跟盗猎者组织无关。 盗猎者的组织往往都是鱼龙混杂,各种人都有,全都是狠角色。 “白叔,阿卡,喝碗茶休息会吧。”阿依慕在这时走进来,端着两碗酥油茶。 确实需要好好补充一下能量,才能更有精力地投入到案件的侦破中。 “我好像在哪见过他。”阿依慕放下酥油茶时,顺便瞄了一眼白杨放到桌子上的嫌犯画像。 白杨无比激动,嘎声问道:“阿依慕,你在哪见过这家伙?” 第三十二章 白局发话,哪敢不从? 阿依慕拿起画像,仔细看着,陷入沉思。 画像上的这张脸,她真的很熟,但因太过着急,一时半刻反而想不起来。 “阿依慕,不要着急,慢慢想,总能想起来的。”叶飘笑着安慰。 他感觉阿依慕在此刻给了她自己很大的压力,人在强大的压力下,脑袋运转本就会出问题。 阿依慕点点头,出去清扫鸡圈,心头极为懊恼。 “你马上去趟县局。”白杨催道。 叶飘拿上画像,立马拨通了白老三的电话。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两点多,白老三已经开车在去往县城的路上。 接到叶飘的电话后,他说还没走多远,让叶飘稍微等会,他掉个头就来。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进城的沙土路虽很烂,但汽车就是汽车,跑半小时能够跑得非常远。 白老三开车很稳,从不超速,从白杨乡到县城需要开足足一个半小时。 这半小时的车程正好是三分之一的路程,叶飘看到车上还坐着五人,在上车的第一时间向他们表达了歉意。 那些人都是露出灿烂的笑容,都说他们不晕车,能够多坐会儿车,还是享受呢。 将画像送到县局后,当晚叶飘就坐白老三的车返回。 仔细翻看叶飘带回来的资料,白杨眉头紧锁:“这个叫阿扎提的男人,就是十年前被肢解的那具尸体,但他如今却死而复生,来到白杨乡杀了马尔可……” “事情的真相好像就是这样。”叶飘点头。 人像搜寻的速度很快,看到这结果时,叶飘也很难相信。 “你真觉得这就是真相?”白杨问。 叶飘摇头:“当然不是,死人不可能杀人。” “所以呢?”白杨饶有兴致地看着叶飘。 叶飘不假思索地说:“如果那具尸体的真实身份真是阿扎提,而跟他有着相同DNA的人出现在我们这里行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凶手跟阿扎提是同卵双胞胎。” 同卵双胞胎的两个人的DNA,几乎一样,许多甚至完全相同。 “这的确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在阿扎提的户籍上,并没有记录他有个双胞胎兄弟。”白杨继续翻看着资料。 叶飘说:“户籍记录上没有,并不代表现实中没有。” “是这个道理,但调查取证的难度,真的很大。”白杨叹了口气。 别看白杨在叹气,叶飘却知道,不抓到凶手,白杨决不罢休。 “师父,你觉得这凶手跟那伙盗猎者有没有关系?”叶飘想知道白杨是如何看待这点的。 白杨的眉头皱得更紧:“一直查吧,到无路可走的时候,盗猎者这边可能会成为唯一的活路。” 时间过去,阿依慕始终没能想起来,她是在哪儿有看到过叶飘画像上的人。 阿扎提被杀的时候,阿依慕也就三四岁,不可能对那人还有印象。 也就是说,阿依慕看到的阿扎提,很有可能是阿扎提的孪生兄弟。 如果阿依慕有机会见到那家伙,或许就能排除凶手跟盗猎团伙有关的这点。 假若马尔可跟凶手是旧识,那这会是仇杀吗? 马尔可本来生活在边疆,却突然带着幼女一路向东,经过白杨乡时,在白杨的帮助下才选择在此定居。 马尔可当年为何要离开边疆? 想要解开这些谜题,只能寄希望于阿依慕能快点想起来。 阿依慕最近一直郁郁寡欢,脸上很少能看到笑容。 白杨和叶飘都没有问,但她只要有空,就会道歉,搞得好像抓不到真凶,全是她的错。 陈八一人还在边疆,倒是给他们先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再次验证DNA,确定凶手就是十四年前死在边疆荒野的那具碎尸,也就是阿扎提。 白杨请陈八一继续在边疆调查,主要是查查这个阿扎提有没有孪生兄弟,还有阿扎提是否跟马尔可相识。 如果这些都查不到,那就好好查查马尔可。 马尔可在白杨乡一呆就是十年,这十年里,白杨跟马尔可的关系非常好,但每次谈到为何要带幼女远走高飞,马尔可都会避而不谈。 用正常的逻辑来判断,一个男人带着幼女远离家乡,要么是去寻亲,要么是在逃难。 马尔可选择在白杨乡定居,也就排除了寻亲。 刚开始的时候,白杨怀疑马尔可很可能是逃犯,特意托人调查过,虽不知马尔可为何要背井离乡,但马尔可并没有犯罪记录。 白杨也观察了马尔可很长的一段日子,确认马尔可的人品没有任何问题。 这十年来,马尔可都是勤勤恳恳,在尽心尽力抚养阿依慕长大。 得知马尔可被枪杀的消息时,白杨非常震惊,立马就想到这可能是仇杀。 马尔可想要躲避的人,最终还是找到了他,并杀了他。 那人之所以没有要杀阿依慕的意思,可能是觉得这仇怨跟阿依慕没关系。 但更大的可能是凶手中了枪,伤势较重,需要尽快去治疗。 “白所,不,白局,虽然我们现在人在边疆,可边疆很大的好不?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马尔可的家乡足足有一千五百多公里……”电话那边的陈八一滔滔不绝,一直在叫苦。 白杨冷声问:“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白局发话,哪敢不从?”陈八一只是抱怨两句,又没说不去。 虽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肯定还有人记得马尔可为何要离开家乡,只要到马尔可的老家打听一下就行,让陈八一头疼的还是距离。 一千五百多公里的路程,坐火车得坐多少天啊? 就在前几天,古南县公安局召开会议,全票通过了认命白杨为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决议。 因同意白杨继续担任白杨乡派出所所长,白杨这回没有拒绝,毕竟身上挂着县局副局长的职位,查案办事都很方便。 “我能理解陈队的心情。”叶飘好似能够看到陈八一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一头扎进了牛粪里。 白杨笑道:“总比我们过去近点吧?” 这倒也是。 年已经过完了,白杨乡热闹的市集,再次变得冷清。 没了马尔可吆喝着卖羊肉,有的人想吃点好的羊肉,居然都变成了奢望。 算算时间的话,陈八一应该还没到马尔可的老家。 这天天刚亮,叶飘还在睡觉,就被敲门声吵醒。 “阿卡,我想起来了。”门外传来的是阿依慕夹杂着喜悦的声音。 阿依慕拿起画像,仔细看着,陷入沉思。 画像上的这张脸,她真的很熟,但因太过着急,一时半刻反而想不起来。 “阿依慕,不要着急,慢慢想,总能想起来的。”叶飘笑着安慰。 他感觉阿依慕在此刻给了她自己很大的压力,人在强大的压力下,脑袋运转本就会出问题。 阿依慕点点头,出去清扫鸡圈,心头极为懊恼。 “你马上去趟县局。”白杨催道。 叶飘拿上画像,立马拨通了白老三的电话。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两点多,白老三已经开车在去往县城的路上。 接到叶飘的电话后,他说还没走多远,让叶飘稍微等会,他掉个头就来。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进城的沙土路虽很烂,但汽车就是汽车,跑半小时能够跑得非常远。 白老三开车很稳,从不超速,从白杨乡到县城需要开足足一个半小时。 这半小时的车程正好是三分之一的路程,叶飘看到车上还坐着五人,在上车的第一时间向他们表达了歉意。 那些人都是露出灿烂的笑容,都说他们不晕车,能够多坐会儿车,还是享受呢。 将画像送到县局后,当晚叶飘就坐白老三的车返回。 仔细翻看叶飘带回来的资料,白杨眉头紧锁:“这个叫阿扎提的男人,就是十年前被肢解的那具尸体,但他如今却死而复生,来到白杨乡杀了马尔可……” “事情的真相好像就是这样。”叶飘点头。 人像搜寻的速度很快,看到这结果时,叶飘也很难相信。 “你真觉得这就是真相?”白杨问。 叶飘摇头:“当然不是,死人不可能杀人。” “所以呢?”白杨饶有兴致地看着叶飘。 叶飘不假思索地说:“如果那具尸体的真实身份真是阿扎提,而跟他有着相同DNA的人出现在我们这里行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凶手跟阿扎提是同卵双胞胎。” 同卵双胞胎的两个人的DNA,几乎一样,许多甚至完全相同。 “这的确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在阿扎提的户籍上,并没有记录他有个双胞胎兄弟。”白杨继续翻看着资料。 叶飘说:“户籍记录上没有,并不代表现实中没有。” “是这个道理,但调查取证的难度,真的很大。”白杨叹了口气。 别看白杨在叹气,叶飘却知道,不抓到凶手,白杨决不罢休。 “师父,你觉得这凶手跟那伙盗猎者有没有关系?”叶飘想知道白杨是如何看待这点的。 白杨的眉头皱得更紧:“一直查吧,到无路可走的时候,盗猎者这边可能会成为唯一的活路。” 时间过去,阿依慕始终没能想起来,她是在哪儿有看到过叶飘画像上的人。 阿扎提被杀的时候,阿依慕也就三四岁,不可能对那人还有印象。 也就是说,阿依慕看到的阿扎提,很有可能是阿扎提的孪生兄弟。 如果阿依慕有机会见到那家伙,或许就能排除凶手跟盗猎团伙有关的这点。 假若马尔可跟凶手是旧识,那这会是仇杀吗? 马尔可本来生活在边疆,却突然带着幼女一路向东,经过白杨乡时,在白杨的帮助下才选择在此定居。 马尔可当年为何要离开边疆? 想要解开这些谜题,只能寄希望于阿依慕能快点想起来。 阿依慕最近一直郁郁寡欢,脸上很少能看到笑容。 白杨和叶飘都没有问,但她只要有空,就会道歉,搞得好像抓不到真凶,全是她的错。 陈八一人还在边疆,倒是给他们先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再次验证DNA,确定凶手就是十四年前死在边疆荒野的那具碎尸,也就是阿扎提。 白杨请陈八一继续在边疆调查,主要是查查这个阿扎提有没有孪生兄弟,还有阿扎提是否跟马尔可相识。 如果这些都查不到,那就好好查查马尔可。 马尔可在白杨乡一呆就是十年,这十年里,白杨跟马尔可的关系非常好,但每次谈到为何要带幼女远走高飞,马尔可都会避而不谈。 用正常的逻辑来判断,一个男人带着幼女远离家乡,要么是去寻亲,要么是在逃难。 马尔可选择在白杨乡定居,也就排除了寻亲。 刚开始的时候,白杨怀疑马尔可很可能是逃犯,特意托人调查过,虽不知马尔可为何要背井离乡,但马尔可并没有犯罪记录。 白杨也观察了马尔可很长的一段日子,确认马尔可的人品没有任何问题。 这十年来,马尔可都是勤勤恳恳,在尽心尽力抚养阿依慕长大。 得知马尔可被枪杀的消息时,白杨非常震惊,立马就想到这可能是仇杀。 马尔可想要躲避的人,最终还是找到了他,并杀了他。 那人之所以没有要杀阿依慕的意思,可能是觉得这仇怨跟阿依慕没关系。 但更大的可能是凶手中了枪,伤势较重,需要尽快去治疗。 “白所,不,白局,虽然我们现在人在边疆,可边疆很大的好不?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马尔可的家乡足足有一千五百多公里……”电话那边的陈八一滔滔不绝,一直在叫苦。 白杨冷声问:“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白局发话,哪敢不从?”陈八一只是抱怨两句,又没说不去。 虽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肯定还有人记得马尔可为何要离开家乡,只要到马尔可的老家打听一下就行,让陈八一头疼的还是距离。 一千五百多公里的路程,坐火车得坐多少天啊? 就在前几天,古南县公安局召开会议,全票通过了认命白杨为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决议。 因同意白杨继续担任白杨乡派出所所长,白杨这回没有拒绝,毕竟身上挂着县局副局长的职位,查案办事都很方便。 “我能理解陈队的心情。”叶飘好似能够看到陈八一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一头扎进了牛粪里。 白杨笑道:“总比我们过去近点吧?” 这倒也是。 年已经过完了,白杨乡热闹的市集,再次变得冷清。 没了马尔可吆喝着卖羊肉,有的人想吃点好的羊肉,居然都变成了奢望。 算算时间的话,陈八一应该还没到马尔可的老家。 这天天刚亮,叶飘还在睡觉,就被敲门声吵醒。 “阿卡,我想起来了。”门外传来的是阿依慕夹杂着喜悦的声音。 第三十三章 猎狼七兄弟 昨晚睡得迟,叶飘迷糊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挣扎着下床,打开了门。 看到叶飘的眼睛依旧闭着,整个人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地,阿依慕忍俊不禁,都忘了说正事。 叶飘眯着眼瞧着阿依慕问:“一大早的,你该不会是来看我出糗的吧?” “不是不是……”阿依慕赶紧摇头,“我想起来阿卡画的人是谁了……” 一听这话,叶飘立马来了精神,让阿依慕先别说,他得先洗把脸,清醒清醒。 洗完脸,叶飘索性带阿依慕来到白杨的办公室。 白杨得知阿依慕想了起来,也很激动,笑着问:“是谁?” “应该是我阿大的好朋友。”阿依慕记得不是太清楚,只是模糊记得马尔可跟阿扎提的关系非常好,他们经常跟一群朋友在一起喝酒。 白杨又问:“那个阿扎提有没有孪生兄弟?” “有,名字叫什么我忘了,但家里有照片。”阿依慕的话证实了叶飘的猜测。 只要能确定凶手的身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全力将这家伙找出来,并逮捕归案。 “赶紧去拿。”白杨催道。 叶飘骑上摩托车,快速来到牧场,他拿着牧草去喂羊,阿依慕到屋子里去找照片。 喂完羊的时候,阿依慕也找到了照片。 那是一张老照片,上面显示的拍摄日期是一九九八年腊月二十三,差不多是将近二十年前的照片了。 照片保存得很好,所有人的相貌都清晰可辩。 上面的人叶飘只能看出马尔可,站在那七人的中间,而在马尔可的两侧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马尔可将双手分别搭在那两人的肩膀上,那两人手里都拿着猎枪,笑容灿烂。 “照片后面有名字。”阿依慕的眸子里噙着泪。 叶飘将照片翻过来,后面写着“左起”二字,然后便是这七人各自签下的名字。 马尔可左侧的人正是阿扎提,在十四年前变成了轰动全国的一具碎尸。 站在马尔可右侧的人名叫尼贾提,跟阿扎提是孪生兄弟。 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叶飘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十四年前杀死阿扎提的人,该不会就是马尔可吧? 在杀了阿扎提后,马尔可便带着阿依慕开始了逃亡生活。 尼贾提这么多年来,从未放弃要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或许对尼贾提而言,只需要杀了马尔可报仇,所以才没有动阿依慕。 回到所里后,白杨听了叶飘的推测,也觉得很有道理。 等陈八一的调查有了结果,就能知道叶飘的推测是否正确。 “就目前我们所掌握到的证据,我觉得已经可以对尼贾提发布通缉令了。”白杨打算亲自跑一趟县局。 现在他们根本不知道尼贾提躲在哪儿,这份通缉令,必然得面向全国各地。 那张照片上的七人,在合影的时候,全都笑得很欢快,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但在十四年前,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亲如兄弟的七人走向了陌路。 杀死阿扎提的凶手会在其余六人当中吗? “一个解放,一个拯救,真有意思。”坐在旁侧的阿依慕低声咕哝。 叶飘扭转头,问道:“你在说什么?” “阿扎提的意思是解放,尼贾提的意思是拯救,他们的父母一定很爱他们。”阿依慕说这话时自然而然想到了马尔可。 叶飘看得出她的伤感,也很好奇阿依慕的母亲去哪了,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只要静静看着阿依慕,剩下的让时间去治愈就好。 有些伤疤愈合后,真的不能再被揭开,揭开伤疤比受伤的时候还要痛苦。 白杨是在第二天回来的,通缉令很快就会发出去,然后会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到全国。 除非尼贾提从不跟任何人打交道,不然他早晚都会露馅。 “师父,其余四人的照片,也应该一同印在通缉令上。”来杀马尔可的凶手一共有三人,叶飘觉得不排除其余两人也在照片上的可能。 白杨笑道:“已经这么做了。” 调查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时间去处理。 通缉令传开后,早晚都会收到消息。 差不多一个月后,陈八一和吴昊才从边疆回来。 回来的第二天,陈八一就开车来到了白杨乡派出所。 “你们绝对想象不到我们查到了什么。”陈八一非常兴奋,刻意在卖关子,就是要吊足白杨和叶飘的胃口。 但看白杨和叶飘都很淡定,一个在喝茶,一个在看书,表现得很是反常。 “你们要是这种态度,那我马上离开。”陈八一嘴上这么说,屁股像是粘在了椅子上,没有动。 白杨放下茶杯,冷冷注视着陈八一,决定拿出领导该有的架子,厉声说:“陈八一同志,局里早就决定,这案子由我负责,你这是向领导汇报工作该有的态度吗?” “白局,这才两个月没见,就学会摆官架子了?”陈八一好像看不到白杨的怒火,还以为白杨是在跟他开玩笑。 白杨皱眉说:“陈八一同志,你要是一直这么懒散,爱胡闹,那我觉得你不适合继续担任刑侦支队的队长。” “陈队,我看白局这回真是生气了。”叶飘赶紧小声提醒。 为了马尔可这案子,白杨放弃年假,回来后废寝忘食,就是想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一天不抓到凶手,阿依慕就会处在危险中。 白杨是看着阿依慕长大的,在心里早当阿依慕是亲闺女。 就算撇开这些私人情感,作为警察,白杨也觉得他们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缉凶上。 “阿扎提和尼贾提就是对孪生兄弟,在当地很有名,靠打狼为生……”陈八一尴尬地笑笑,直接说正事。 他们是在侦查一起命案,就算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可以兴奋,但绝不能得意忘形。 在当地,还有一个猎狼者很有名,那就是马尔可。 谁家的羊群被饿狼盯上,如果不将狼群打跑,损失会很大。 但不是谁天生都敢猎狼,猎狼者在当地不但有着很高的收入,而且社会地位也很高。 那对孪生兄弟听人说,马尔可曾一人一枪干掉了一个狼群,那狼群足足有三十多匹狼,心头不服,就找时间登门去挑战。 这次挑战,马尔可很轻松就赢得了胜利,也让兄弟俩输得心服口服,从此就跟着马尔可混了。 后来又有人加入他们,让马尔可的猎狼队有了七名成员,不管遇到多强大的狼群,都能应付。 马尔可是猎狼队的绝对领袖,所有成员都很服他,从不敢违逆他的命令。 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让这猎狼七兄弟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昨晚睡得迟,叶飘迷糊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挣扎着下床,打开了门。 看到叶飘的眼睛依旧闭着,整个人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地,阿依慕忍俊不禁,都忘了说正事。 叶飘眯着眼瞧着阿依慕问:“一大早的,你该不会是来看我出糗的吧?” “不是不是……”阿依慕赶紧摇头,“我想起来阿卡画的人是谁了……” 一听这话,叶飘立马来了精神,让阿依慕先别说,他得先洗把脸,清醒清醒。 洗完脸,叶飘索性带阿依慕来到白杨的办公室。 白杨得知阿依慕想了起来,也很激动,笑着问:“是谁?” “应该是我阿大的好朋友。”阿依慕记得不是太清楚,只是模糊记得马尔可跟阿扎提的关系非常好,他们经常跟一群朋友在一起喝酒。 白杨又问:“那个阿扎提有没有孪生兄弟?” “有,名字叫什么我忘了,但家里有照片。”阿依慕的话证实了叶飘的猜测。 只要能确定凶手的身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全力将这家伙找出来,并逮捕归案。 “赶紧去拿。”白杨催道。 叶飘骑上摩托车,快速来到牧场,他拿着牧草去喂羊,阿依慕到屋子里去找照片。 喂完羊的时候,阿依慕也找到了照片。 那是一张老照片,上面显示的拍摄日期是一九九八年腊月二十三,差不多是将近二十年前的照片了。 照片保存得很好,所有人的相貌都清晰可辩。 上面的人叶飘只能看出马尔可,站在那七人的中间,而在马尔可的两侧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马尔可将双手分别搭在那两人的肩膀上,那两人手里都拿着猎枪,笑容灿烂。 “照片后面有名字。”阿依慕的眸子里噙着泪。 叶飘将照片翻过来,后面写着“左起”二字,然后便是这七人各自签下的名字。 马尔可左侧的人正是阿扎提,在十四年前变成了轰动全国的一具碎尸。 站在马尔可右侧的人名叫尼贾提,跟阿扎提是孪生兄弟。 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叶飘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十四年前杀死阿扎提的人,该不会就是马尔可吧? 在杀了阿扎提后,马尔可便带着阿依慕开始了逃亡生活。 尼贾提这么多年来,从未放弃要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或许对尼贾提而言,只需要杀了马尔可报仇,所以才没有动阿依慕。 回到所里后,白杨听了叶飘的推测,也觉得很有道理。 等陈八一的调查有了结果,就能知道叶飘的推测是否正确。 “就目前我们所掌握到的证据,我觉得已经可以对尼贾提发布通缉令了。”白杨打算亲自跑一趟县局。 现在他们根本不知道尼贾提躲在哪儿,这份通缉令,必然得面向全国各地。 那张照片上的七人,在合影的时候,全都笑得很欢快,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但在十四年前,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亲如兄弟的七人走向了陌路。 杀死阿扎提的凶手会在其余六人当中吗? “一个解放,一个拯救,真有意思。”坐在旁侧的阿依慕低声咕哝。 叶飘扭转头,问道:“你在说什么?” “阿扎提的意思是解放,尼贾提的意思是拯救,他们的父母一定很爱他们。”阿依慕说这话时自然而然想到了马尔可。 叶飘看得出她的伤感,也很好奇阿依慕的母亲去哪了,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只要静静看着阿依慕,剩下的让时间去治愈就好。 有些伤疤愈合后,真的不能再被揭开,揭开伤疤比受伤的时候还要痛苦。 白杨是在第二天回来的,通缉令很快就会发出去,然后会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到全国。 除非尼贾提从不跟任何人打交道,不然他早晚都会露馅。 “师父,其余四人的照片,也应该一同印在通缉令上。”来杀马尔可的凶手一共有三人,叶飘觉得不排除其余两人也在照片上的可能。 白杨笑道:“已经这么做了。” 调查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时间去处理。 通缉令传开后,早晚都会收到消息。 差不多一个月后,陈八一和吴昊才从边疆回来。 回来的第二天,陈八一就开车来到了白杨乡派出所。 “你们绝对想象不到我们查到了什么。”陈八一非常兴奋,刻意在卖关子,就是要吊足白杨和叶飘的胃口。 但看白杨和叶飘都很淡定,一个在喝茶,一个在看书,表现得很是反常。 “你们要是这种态度,那我马上离开。”陈八一嘴上这么说,屁股像是粘在了椅子上,没有动。 白杨放下茶杯,冷冷注视着陈八一,决定拿出领导该有的架子,厉声说:“陈八一同志,局里早就决定,这案子由我负责,你这是向领导汇报工作该有的态度吗?” “白局,这才两个月没见,就学会摆官架子了?”陈八一好像看不到白杨的怒火,还以为白杨是在跟他开玩笑。 白杨皱眉说:“陈八一同志,你要是一直这么懒散,爱胡闹,那我觉得你不适合继续担任刑侦支队的队长。” “陈队,我看白局这回真是生气了。”叶飘赶紧小声提醒。 为了马尔可这案子,白杨放弃年假,回来后废寝忘食,就是想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一天不抓到凶手,阿依慕就会处在危险中。 白杨是看着阿依慕长大的,在心里早当阿依慕是亲闺女。 就算撇开这些私人情感,作为警察,白杨也觉得他们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缉凶上。 “阿扎提和尼贾提就是对孪生兄弟,在当地很有名,靠打狼为生……”陈八一尴尬地笑笑,直接说正事。 他们是在侦查一起命案,就算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可以兴奋,但绝不能得意忘形。 在当地,还有一个猎狼者很有名,那就是马尔可。 谁家的羊群被饿狼盯上,如果不将狼群打跑,损失会很大。 但不是谁天生都敢猎狼,猎狼者在当地不但有着很高的收入,而且社会地位也很高。 那对孪生兄弟听人说,马尔可曾一人一枪干掉了一个狼群,那狼群足足有三十多匹狼,心头不服,就找时间登门去挑战。 这次挑战,马尔可很轻松就赢得了胜利,也让兄弟俩输得心服口服,从此就跟着马尔可混了。 后来又有人加入他们,让马尔可的猎狼队有了七名成员,不管遇到多强大的狼群,都能应付。 马尔可是猎狼队的绝对领袖,所有成员都很服他,从不敢违逆他的命令。 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让这猎狼七兄弟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第三十四章 兄弟反目酿悲剧 “女人?” 白杨诧异。 陈八一朝外面看了看,看到阿依慕在鸡圈那边不知在忙什么,压低声音说:“这个女人就是阿依慕的母亲古丽……古丽……古丽苏如合,对,就叫古丽苏如合。” 这个名字很难记,陈八一经常翻看,还是记不牢。 “马尔可好像没有结婚……”叶飘在旁插了一嘴。 陈八一鄙夷地说:“没有结婚就不能生孩子了?” 那个年代,在那边疆,许多男男女女就是住在一起,说是结成了夫妻,然后生儿育女,并没有办理结婚证件,在法律上并不能说他们是夫妻。 叶飘为自己的多嘴而后悔,阿依慕的父母有没有结婚,跟本案关系不大。 “况且马尔可跟这个古、古丽苏如合没有交往过,他们之间也不可能生孩子……”陈八一将声音压得更低。 叶飘赶紧起身来到窗户前,密切关注着在外干活的阿依慕,小声问:“阿依慕不是马尔可的孩子?” “不是,阿依慕是阿扎提和古丽苏如合的孩子。”陈八一说出惊人的消息。 若是让阿依慕知道这消息,她肯定接受不了,更不会相信,只会陷入更大的痛苦中。 “不过也不一定,阿依慕也有可能是尼贾提的孩子。”陈八一又摇摇头。 古丽苏如合跟那猎狼队关系匪浅,唯独跟马尔可没什么交情。 古丽苏如合相中的是阿扎提,也决定要跟阿扎提白头偕老。 他们七人组成的猎狼队是很厉害,但猎狼终究很危险,没有谁能保证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为了给足古丽苏如合安全感,阿扎提决定退出猎狼队。 得知兄弟的决定,最愤怒的人正是尼贾提。 猎狼队的其余五人都同意了,只有尼贾提在反对。 尼贾提甚至用断绝兄弟关系来威胁阿扎提,但阿扎提心里早有了决定,义无反顾带着古丽苏如合离开了。 这些年猎狼,收入不错,但花得大手大脚,阿扎提没存下几个钱,还是马尔可出钱给他们夫妻买羊买牛,好让他们的日子能够过下去。 那段日子,应该是阿扎提和古丽苏如合最幸福的日子。 阿扎提白天去放牧时,总会偷偷跑回来,在毡房里跟古丽苏如合亲热。 晚上将牛羊赶进圈,吃过晚饭,阿扎提又会将古丽苏如合压在身下。 古丽苏如合惊诧于阿扎提的精力旺盛,心头却觉得非常甜蜜,像阿扎提这般精力充沛的男人,向来都是草原姑娘要争抢的如意情郎。 没多久,古丽苏如合就有了身孕,经过十月怀胎,也是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婴。 阿扎提给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起名叫阿依慕,意思是像月亮般的闺女。 在阿依慕一岁半的时候,古丽苏如合又怀孕了。 但在一个雨夜,阿依慕却不见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去找,尼贾提就走了进来,神情狰狞。 尼贾提只说阿依慕是他的女儿,理当由他这个当阿大的来抚养。 阿扎提和古丽苏如合都觉得尼贾提一定是疯了。 “玫瑰花,你该不会真觉得阿扎提能够不分白天黑夜始终让你飘飘欲仙吧?”尼贾提的笑容很猥琐。 古丽苏如合的意思就是玫瑰花。 平时阿扎提也称呼她为“玫瑰花”,身边的许多人都这么称呼她。 古丽苏如合一听尼贾提的话,整个人瘫在地上。 那一刻她全明白了,白天跑来跟她亲热的人根本不是阿扎提,而是尼贾提。 这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真的很难分辨。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尼贾提很是得意。 只要尼贾提有需求,在阿扎提去放牧的时候,他都会找古丽苏如合解决。 至于古丽苏如合的两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尼贾提觉得一点都不重要,他只知道这两个孩子肯定有他的一份力在里面。 他也打听过,即便到城里去做什么检测,也无法证明孩子的父亲是谁。 看着洋洋自得的尼贾提,再想想尼贾提所做的事,阿扎提怒不可遏,抓起放在旁侧的砍柴刀,毫不留情地砍掉了尼贾提的头颅。 “陈队,你是说十四年发现的那具尸体,应该是尼贾提?”叶飘听到这里,想不打断陈八一的讲述都难。 陈八一点点头,继续说:“当时警方认定尸体是阿扎提,全因马尔可和热合曼的证词,所以警方对外通报的名字就是阿扎提。” 阿扎提砍掉了尼贾提的脑袋,鲜血喷了古丽苏如合一脸,吓得她当场就晕了过去,肚子里的孩子也因受惊过度而流产了。 阿扎提因一时冲动杀了尼贾提,事后才想到阿依慕。 阿依慕肯定是被尼贾提偷走的,也不知道尼贾提将阿依慕藏在了哪儿,是否安全。 现在尼贾提一死,没人知道阿依慕的下落。 马尔可等人得知消息后,让阿扎提先压下尼贾提的死讯,所有人帮忙先找阿依慕。 可是接连找了好久,都没能找到。 因天气炎热,尼贾提的尸体已经散发出臭味。 想到可怜的阿依慕,可能也已经失去了生命,阿扎提宛如疯子一般,将尼贾提的尸体剁成了碎块。 然后他将尸体带到很远的地方,找了件干净的衣服,一块块塞进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大的可能还是报复。 尼贾提可是害死了他的两个孩子。 古丽苏如合遭受这种打击,身体彻底垮掉,日渐虚弱。 阿扎提的精神也在这时出了问题,总会将古丽苏如合摁在地上殴打,说她背叛了他,说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古丽苏如合只能以泪洗面,最后不堪重负,选择了跳崖。 古丽苏如合死后,阿扎提彻底疯了,很快当地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后来尼贾提的尸体被发现,警方发布协查通报,马尔可和热合曼主动来到警局,说尸体就是阿扎提。 警方经过仔细调查,逐渐排除了马尔可等猎狼队成员的嫌疑,当案子的受关注度下降后,这案子慢慢也就被尘封了。 不管怎样,阿依慕也有可能是阿扎提的亲闺女,难怪阿扎提在杀了马尔可后,并没有搜寻阿依慕的举动。 或许阿扎提知道阿依慕就躲在地窖里,只是当时的阿扎提毕竟刚杀了马尔可,马尔可抚养阿依慕十多年,阿依慕也坚信马尔可就是她的阿大,阿扎提做出暂时不出现在阿依慕身边的决定,无疑很明智。 等此事的风波平息,阿依慕从失去马尔可的痛苦中走出来,阿扎提再出现在她身边,告诉她马尔可其实不是她的阿大,阿依慕或许就不会太过抵触。 阿扎提现在计划周密,行事果决,精神疾病应该是治好了。 “马尔可和热合曼为何要说尸体是阿扎提?”趁陈八一喝水的功夫,白杨一直在想这点,希望陈八一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对这点,叶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 白杨诧异。 陈八一朝外面看了看,看到阿依慕在鸡圈那边不知在忙什么,压低声音说:“这个女人就是阿依慕的母亲古丽……古丽……古丽苏如合,对,就叫古丽苏如合。” 这个名字很难记,陈八一经常翻看,还是记不牢。 “马尔可好像没有结婚……”叶飘在旁插了一嘴。 陈八一鄙夷地说:“没有结婚就不能生孩子了?” 那个年代,在那边疆,许多男男女女就是住在一起,说是结成了夫妻,然后生儿育女,并没有办理结婚证件,在法律上并不能说他们是夫妻。 叶飘为自己的多嘴而后悔,阿依慕的父母有没有结婚,跟本案关系不大。 “况且马尔可跟这个古、古丽苏如合没有交往过,他们之间也不可能生孩子……”陈八一将声音压得更低。 叶飘赶紧起身来到窗户前,密切关注着在外干活的阿依慕,小声问:“阿依慕不是马尔可的孩子?” “不是,阿依慕是阿扎提和古丽苏如合的孩子。”陈八一说出惊人的消息。 若是让阿依慕知道这消息,她肯定接受不了,更不会相信,只会陷入更大的痛苦中。 “不过也不一定,阿依慕也有可能是尼贾提的孩子。”陈八一又摇摇头。 古丽苏如合跟那猎狼队关系匪浅,唯独跟马尔可没什么交情。 古丽苏如合相中的是阿扎提,也决定要跟阿扎提白头偕老。 他们七人组成的猎狼队是很厉害,但猎狼终究很危险,没有谁能保证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为了给足古丽苏如合安全感,阿扎提决定退出猎狼队。 得知兄弟的决定,最愤怒的人正是尼贾提。 猎狼队的其余五人都同意了,只有尼贾提在反对。 尼贾提甚至用断绝兄弟关系来威胁阿扎提,但阿扎提心里早有了决定,义无反顾带着古丽苏如合离开了。 这些年猎狼,收入不错,但花得大手大脚,阿扎提没存下几个钱,还是马尔可出钱给他们夫妻买羊买牛,好让他们的日子能够过下去。 那段日子,应该是阿扎提和古丽苏如合最幸福的日子。 阿扎提白天去放牧时,总会偷偷跑回来,在毡房里跟古丽苏如合亲热。 晚上将牛羊赶进圈,吃过晚饭,阿扎提又会将古丽苏如合压在身下。 古丽苏如合惊诧于阿扎提的精力旺盛,心头却觉得非常甜蜜,像阿扎提这般精力充沛的男人,向来都是草原姑娘要争抢的如意情郎。 没多久,古丽苏如合就有了身孕,经过十月怀胎,也是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婴。 阿扎提给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起名叫阿依慕,意思是像月亮般的闺女。 在阿依慕一岁半的时候,古丽苏如合又怀孕了。 但在一个雨夜,阿依慕却不见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去找,尼贾提就走了进来,神情狰狞。 尼贾提只说阿依慕是他的女儿,理当由他这个当阿大的来抚养。 阿扎提和古丽苏如合都觉得尼贾提一定是疯了。 “玫瑰花,你该不会真觉得阿扎提能够不分白天黑夜始终让你飘飘欲仙吧?”尼贾提的笑容很猥琐。 古丽苏如合的意思就是玫瑰花。 平时阿扎提也称呼她为“玫瑰花”,身边的许多人都这么称呼她。 古丽苏如合一听尼贾提的话,整个人瘫在地上。 那一刻她全明白了,白天跑来跟她亲热的人根本不是阿扎提,而是尼贾提。 这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真的很难分辨。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尼贾提很是得意。 只要尼贾提有需求,在阿扎提去放牧的时候,他都会找古丽苏如合解决。 至于古丽苏如合的两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尼贾提觉得一点都不重要,他只知道这两个孩子肯定有他的一份力在里面。 他也打听过,即便到城里去做什么检测,也无法证明孩子的父亲是谁。 看着洋洋自得的尼贾提,再想想尼贾提所做的事,阿扎提怒不可遏,抓起放在旁侧的砍柴刀,毫不留情地砍掉了尼贾提的头颅。 “陈队,你是说十四年发现的那具尸体,应该是尼贾提?”叶飘听到这里,想不打断陈八一的讲述都难。 陈八一点点头,继续说:“当时警方认定尸体是阿扎提,全因马尔可和热合曼的证词,所以警方对外通报的名字就是阿扎提。” 阿扎提砍掉了尼贾提的脑袋,鲜血喷了古丽苏如合一脸,吓得她当场就晕了过去,肚子里的孩子也因受惊过度而流产了。 阿扎提因一时冲动杀了尼贾提,事后才想到阿依慕。 阿依慕肯定是被尼贾提偷走的,也不知道尼贾提将阿依慕藏在了哪儿,是否安全。 现在尼贾提一死,没人知道阿依慕的下落。 马尔可等人得知消息后,让阿扎提先压下尼贾提的死讯,所有人帮忙先找阿依慕。 可是接连找了好久,都没能找到。 因天气炎热,尼贾提的尸体已经散发出臭味。 想到可怜的阿依慕,可能也已经失去了生命,阿扎提宛如疯子一般,将尼贾提的尸体剁成了碎块。 然后他将尸体带到很远的地方,找了件干净的衣服,一块块塞进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大的可能还是报复。 尼贾提可是害死了他的两个孩子。 古丽苏如合遭受这种打击,身体彻底垮掉,日渐虚弱。 阿扎提的精神也在这时出了问题,总会将古丽苏如合摁在地上殴打,说她背叛了他,说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古丽苏如合只能以泪洗面,最后不堪重负,选择了跳崖。 古丽苏如合死后,阿扎提彻底疯了,很快当地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后来尼贾提的尸体被发现,警方发布协查通报,马尔可和热合曼主动来到警局,说尸体就是阿扎提。 警方经过仔细调查,逐渐排除了马尔可等猎狼队成员的嫌疑,当案子的受关注度下降后,这案子慢慢也就被尘封了。 不管怎样,阿依慕也有可能是阿扎提的亲闺女,难怪阿扎提在杀了马尔可后,并没有搜寻阿依慕的举动。 或许阿扎提知道阿依慕就躲在地窖里,只是当时的阿扎提毕竟刚杀了马尔可,马尔可抚养阿依慕十多年,阿依慕也坚信马尔可就是她的阿大,阿扎提做出暂时不出现在阿依慕身边的决定,无疑很明智。 等此事的风波平息,阿依慕从失去马尔可的痛苦中走出来,阿扎提再出现在她身边,告诉她马尔可其实不是她的阿大,阿依慕或许就不会太过抵触。 阿扎提现在计划周密,行事果决,精神疾病应该是治好了。 “马尔可和热合曼为何要说尸体是阿扎提?”趁陈八一喝水的功夫,白杨一直在想这点,希望陈八一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对这点,叶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十五章 马尔可的反常举动 撒这谎的意义何在? 还是说马尔可等人,其实也分不清那对孪生兄弟谁是谁? “为了让阿依慕失去父亲。”陈八一给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是热合曼给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如今的热合曼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家里有成群的牛羊,日子过得很富裕。 “就因阿扎提的精神出现问题,他们就决定让阿依慕失去父亲?”叶飘觉得马尔可等人的决定很自私。 陈八一叹了口气:“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不然阿依慕活不到今天。” “他们是在什么时候找到阿依慕的?”叶飘问。 陈八一有点想不起来,拿出一个小本本,翻了几页后说道:“在阿扎提杀了尼贾提的第二天,马尔可就找到了阿依慕,被尼贾提藏在一个狐狸洞里。” “第二天?那时候玫瑰花还活着,阿扎提也没有精神失常,马尔可为何没将阿依慕还给他们?”叶飘再次提出质疑。 陈八一合上小本本,轻轻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热合曼对此也很疑惑,马尔可找到阿依慕后,就从当地消失了,热合曼等人也找过,后来就放弃了,不过在当时,他们并不知道马尔可是带着阿依慕一起离开的。” 当时阿扎提疯狂寻找阿依慕,古丽苏如合刚流产,身体还很虚弱,也是跑动跑西,到处打听。 随着时间的过去,众人心里都清楚,如果尼贾提只是暂时将阿依慕藏起来,那阿依慕这时候肯定已经饿死了。 受不了打击的阿扎提,精神也在这时候出现了问题,总觉得事情发展成这样,错全在古丽苏如合的身上。 古丽苏如合能分不清他们兄弟俩吗? 晚上他回到家,要跟古丽苏如合亲热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提过白天的事。 就算他们兄弟俩的相貌一样,可声音还是有区别,尺寸肯定也不一样,归根结底,还是古丽苏如合太不检点,老想着要跟男人做那种事。 “陈队,你都知道完整的故事,居然还说马尔可带走阿依慕是为了阿依慕好?”叶飘只是有些不敢相信,阿依慕的身世居然会如此曲折离奇。 陈八一嘿嘿一笑,神色有些尴尬。 如果马尔可在找到阿依慕后,就将阿依慕交给她的父母,那阿扎提就不会疯,古丽苏如合也不会被阿扎提折磨到选择自杀。 正是马尔可反常的举动,直接导致阿依慕变成了孤儿。 即便马尔可等人向警方揭露真相,会被判死刑的人只有阿扎提,古丽苏如合是无辜的。 阿依慕在古丽苏如合的身边长大,应该会更幸福吧。 或许吧? 事实上,马尔可对阿依慕非常好。 为了阿依慕,马尔可这辈子都没有娶妻,将所有的爱都毫无保留地给了阿依慕。 但这样,就真的是爱阿依慕吗? 白杨也没料到,故事居然会如此狗血,也是轻叹口气,问道:“八一,马尔可是在什么时候离开家乡的?” “玫瑰花自杀,阿扎提彻底疯掉后,突然就消失了。”陈八一到现在还记得热合曼那张写满疑惑的老脸。 马尔可离开,他们都能理解。 可得知马尔可居然带走了阿依慕,所有人都很震惊,没有谁能理解。 现在马尔可死了,没人能知道马尔可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马尔可离开家乡的时机也很奇怪,在阿依慕的父母都出事后,他才选择离开。 从那时候开始,马尔可好像就知道阿扎提绝对不会放过他。 故事的大概或许就是这样,但最关键的几个要点,却是无从得知。 尤其是马尔可私藏阿依慕,然后决定带阿依慕远走高飞,马尔可的举动处处透着反常。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热合曼好像说过,他们都很喜欢阿依慕,都不希望阿依慕有个杀人犯的父亲,所以才说尸体是阿扎提。”陈八一差点就漏掉了这点。 叶飘笑道:“这么说来,马尔可逼死阿依慕的母亲,逼疯阿依慕的父亲,全都是好意?” “感觉不像是好意啊,到底是咋回事呢?”陈八一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答案只有马尔可知道,可惜马尔可已经死了。 “马尔可或许会留下信件。”叶飘猛地想到了这点。 马尔可带着阿依慕一路向东,多半就是在躲避阿扎提。 马尔可心里不可能不清楚,意外随时都有可能降临,有些真相想让阿依慕知道,就得提前做好准备,提前写下来就是最好的方法。 “万一马尔可不想让阿依慕知道真相呢?”陈八一所言不无道理。 但叶飘还是决定和阿依慕去找一找。 阿依慕清理完鸡圈,又喂了鸡,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去喂羊了。 叶飘启动摩托车,带着阿依慕去了牧场。 陈八一站在窗户前,目送他们离去,转身叹道:“白局,我觉得吴昊是没啥机会了。” “吴昊看上阿依慕了?”白杨笑问。 陈八一哈哈笑道:“第一次看到阿依慕的时候,魂就丢了,这次去边疆,他念叨最多的就是阿依慕。” 这次过来,吴昊死活要跟着,但局里临时有任务交给他,气得他差点罢工。 阿依慕看叶飘的眼神,陈八一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也正常,阿依慕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能够接触的适龄青年不多,偏偏叶飘人在派出所工作,长得又帅,能勾走阿依慕的芳心,没人会觉得奇怪。 “你觉得他们般配吗?”白杨问。 陈八一羡慕地说:“天作之合。” “我和马尔可多次商量过,等阿依慕到了二十岁,就让他们结婚……”白杨只要想到此事,就觉心口闷得慌。 陈八一倒是觉得,只要叶飘也对阿依慕有意思,这两人八成能成。 看时间不早了,陈八一起身告辞。 白杨没有送,又泡了杯茶,继续翻看资料。 叶飘从牧场回来时,垂头丧气,精神不佳。 他和阿依慕翻找了好几个小时,最终一无所获,只能放弃。 “先别忙活这案子了,接下来就耐心等通缉令发挥作用吧。”白杨觉得案情已经明朗,相信在各地警察的配合下,很快就能抓获阿扎提。 叶飘想要的故事真相,阿扎提必然知晓。 撒这谎的意义何在? 还是说马尔可等人,其实也分不清那对孪生兄弟谁是谁? “为了让阿依慕失去父亲。”陈八一给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是热合曼给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如今的热合曼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家里有成群的牛羊,日子过得很富裕。 “就因阿扎提的精神出现问题,他们就决定让阿依慕失去父亲?”叶飘觉得马尔可等人的决定很自私。 陈八一叹了口气:“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不然阿依慕活不到今天。” “他们是在什么时候找到阿依慕的?”叶飘问。 陈八一有点想不起来,拿出一个小本本,翻了几页后说道:“在阿扎提杀了尼贾提的第二天,马尔可就找到了阿依慕,被尼贾提藏在一个狐狸洞里。” “第二天?那时候玫瑰花还活着,阿扎提也没有精神失常,马尔可为何没将阿依慕还给他们?”叶飘再次提出质疑。 陈八一合上小本本,轻轻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热合曼对此也很疑惑,马尔可找到阿依慕后,就从当地消失了,热合曼等人也找过,后来就放弃了,不过在当时,他们并不知道马尔可是带着阿依慕一起离开的。” 当时阿扎提疯狂寻找阿依慕,古丽苏如合刚流产,身体还很虚弱,也是跑动跑西,到处打听。 随着时间的过去,众人心里都清楚,如果尼贾提只是暂时将阿依慕藏起来,那阿依慕这时候肯定已经饿死了。 受不了打击的阿扎提,精神也在这时候出现了问题,总觉得事情发展成这样,错全在古丽苏如合的身上。 古丽苏如合能分不清他们兄弟俩吗? 晚上他回到家,要跟古丽苏如合亲热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提过白天的事。 就算他们兄弟俩的相貌一样,可声音还是有区别,尺寸肯定也不一样,归根结底,还是古丽苏如合太不检点,老想着要跟男人做那种事。 “陈队,你都知道完整的故事,居然还说马尔可带走阿依慕是为了阿依慕好?”叶飘只是有些不敢相信,阿依慕的身世居然会如此曲折离奇。 陈八一嘿嘿一笑,神色有些尴尬。 如果马尔可在找到阿依慕后,就将阿依慕交给她的父母,那阿扎提就不会疯,古丽苏如合也不会被阿扎提折磨到选择自杀。 正是马尔可反常的举动,直接导致阿依慕变成了孤儿。 即便马尔可等人向警方揭露真相,会被判死刑的人只有阿扎提,古丽苏如合是无辜的。 阿依慕在古丽苏如合的身边长大,应该会更幸福吧。 或许吧? 事实上,马尔可对阿依慕非常好。 为了阿依慕,马尔可这辈子都没有娶妻,将所有的爱都毫无保留地给了阿依慕。 但这样,就真的是爱阿依慕吗? 白杨也没料到,故事居然会如此狗血,也是轻叹口气,问道:“八一,马尔可是在什么时候离开家乡的?” “玫瑰花自杀,阿扎提彻底疯掉后,突然就消失了。”陈八一到现在还记得热合曼那张写满疑惑的老脸。 马尔可离开,他们都能理解。 可得知马尔可居然带走了阿依慕,所有人都很震惊,没有谁能理解。 现在马尔可死了,没人能知道马尔可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马尔可离开家乡的时机也很奇怪,在阿依慕的父母都出事后,他才选择离开。 从那时候开始,马尔可好像就知道阿扎提绝对不会放过他。 故事的大概或许就是这样,但最关键的几个要点,却是无从得知。 尤其是马尔可私藏阿依慕,然后决定带阿依慕远走高飞,马尔可的举动处处透着反常。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热合曼好像说过,他们都很喜欢阿依慕,都不希望阿依慕有个杀人犯的父亲,所以才说尸体是阿扎提。”陈八一差点就漏掉了这点。 叶飘笑道:“这么说来,马尔可逼死阿依慕的母亲,逼疯阿依慕的父亲,全都是好意?” “感觉不像是好意啊,到底是咋回事呢?”陈八一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答案只有马尔可知道,可惜马尔可已经死了。 “马尔可或许会留下信件。”叶飘猛地想到了这点。 马尔可带着阿依慕一路向东,多半就是在躲避阿扎提。 马尔可心里不可能不清楚,意外随时都有可能降临,有些真相想让阿依慕知道,就得提前做好准备,提前写下来就是最好的方法。 “万一马尔可不想让阿依慕知道真相呢?”陈八一所言不无道理。 但叶飘还是决定和阿依慕去找一找。 阿依慕清理完鸡圈,又喂了鸡,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去喂羊了。 叶飘启动摩托车,带着阿依慕去了牧场。 陈八一站在窗户前,目送他们离去,转身叹道:“白局,我觉得吴昊是没啥机会了。” “吴昊看上阿依慕了?”白杨笑问。 陈八一哈哈笑道:“第一次看到阿依慕的时候,魂就丢了,这次去边疆,他念叨最多的就是阿依慕。” 这次过来,吴昊死活要跟着,但局里临时有任务交给他,气得他差点罢工。 阿依慕看叶飘的眼神,陈八一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也正常,阿依慕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能够接触的适龄青年不多,偏偏叶飘人在派出所工作,长得又帅,能勾走阿依慕的芳心,没人会觉得奇怪。 “你觉得他们般配吗?”白杨问。 陈八一羡慕地说:“天作之合。” “我和马尔可多次商量过,等阿依慕到了二十岁,就让他们结婚……”白杨只要想到此事,就觉心口闷得慌。 陈八一倒是觉得,只要叶飘也对阿依慕有意思,这两人八成能成。 看时间不早了,陈八一起身告辞。 白杨没有送,又泡了杯茶,继续翻看资料。 叶飘从牧场回来时,垂头丧气,精神不佳。 他和阿依慕翻找了好几个小时,最终一无所获,只能放弃。 “先别忙活这案子了,接下来就耐心等通缉令发挥作用吧。”白杨觉得案情已经明朗,相信在各地警察的配合下,很快就能抓获阿扎提。 叶飘想要的故事真相,阿扎提必然知晓。 第三十六章 阿扎提出现了 冬去春来,大地开化,万物复苏。 田间路边的野草已经探出了新芽,在枯草中陡然出现的一抹绿,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而在一些山坡上,竟然还能看到黄豆大的小黄花。 柳树的枝条都泛着绿光,芽苞鼓鼓的,已经做好了为春天添绿的准备。 通缉令发出去已经超过了一个月,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阿依慕仍住在派出所,但回家喂养的时候,也没发觉家里有什么异常。 在秋天储存的牧草,已经所剩不多。 阿依慕虽然也很害怕,但知道日子还得过,就跟白杨和叶飘提出,想要回家住。 再不去放羊,圈里的羊恐怕就会生病了。 阿依慕有这想法,让叶飘非常震惊。 “这样长期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但你回去后,一定要小心。”白杨同意了阿依慕的请求。 白杨的回答让叶飘无法理解。 阿扎提或许人就藏在玉狼山,每天都窥视着牧场,只要阿依慕独自回到牧场,就是他下手的时候。 白杨不可能不知道这点,现在放阿依慕回去,太冒险了。 “谢谢白叔,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阿依慕开心地跑去收拾东西。 叶飘皱眉问:“师父,这样不会出事吗?” “从此刻开始,你只有一个工作,就是在暗中保护阿依慕。”白杨的神色异常凝重。 此刻叶飘才明白,白杨这是想拿阿依慕钓出阿扎提。 阿依慕若不主动提出想要回家,白杨绝不会要求阿依慕这么做。 时间过去这么久,通缉令传遍大江南北,却连一个举报电话都没接到过,这说明阿扎提极有可能就躲在白杨乡。 白杨乡就这么大点地方,哪个村子出现陌生人,村民们都能发现。 不管是在街上,还是在村子里,到处都张贴着通缉令,上面有阿扎提等人的照片,村民们若是看到,肯定会报警。 但在白杨乡也有一个藏身的好地方,那就是玉狼山。 玉狼山的原始森林非常凶险,没人敢深入,但对那些亡命之徒而言,这样的地方反而如同天堂。 “行,保证完成任务。”叶飘给白杨敬了个礼。 白杨叮嘱道:“想引出阿扎提,先得做到让阿依慕都别察觉到你的存在。” “这好像很难啊。”叶飘皱眉。 阿依慕回去后,不会一直呆在家里,而是得去放羊。 阿扎提很有可能会在她放羊的时候,跳出来跟她接触。 只是接触的话倒还好,最怕的是阿扎提会在很远的地方,直接给阿依慕来上一枪。 “阿卡,我收拾好啦。”阿依慕兴冲冲地跑进来。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能回家让她非常开心,好似住在派出所的这段日子,对她反而是折磨。 叶飘朝白杨一点头,骑上摩托车送阿依慕回家。 阿依慕只收拾了一个编织袋,就绑在摩托车的后面。 因为每天都有来喂羊,阿依慕顺便也会打扫屋子,屋子里外都很干净。 趁着还有太阳,阿依慕将被褥都拿出来,挂在晾衣绳上晒。 “阿依慕,若你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劲,就马上给我打电话,心头觉得害怕也是不对劲。”叶飘离开前,再三叮嘱阿依慕。 阿依慕笑着点头,表示她想叶飘时,也会给叶飘打电话。 这撩人的话,让叶飘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赶紧逃离。 “真可爱。”看着叶飘狼狈的模样,阿依慕笑得更欢。 如果叶飘知道阿依慕用“可爱”来形容他,肯定会狗急跳墙,让阿依慕收回这个形容词。 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但这里才是她的家,她必须得回来守住这个家。 如果杀害阿大的人,真的还会回来杀了她,那她也认命了。 死亡应该没那么可怕,死了说不定还能再见到阿大。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阿依慕才能勇敢地回到家。 在派出所里生活,她过得很快乐,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她的出现带给叶飘和白杨很多的不方便。 就干了这么点活,阿依慕便觉得口渴难耐,走进屋子去喝水。 喝完水,她打算再去清扫一下羊圈里的羊粪,瞳孔却在看向门口的瞬间放大,整个人僵在地上,无法动弹。 在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满脸的雪白胡子,让他的那双眼睛更显狰狞。 那双眼睛就像是狼的眼睛。 “你、你是谁?”阿依慕双腿打颤,因害怕眼里都噙着泪。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她不敢看那男人的眼睛,只能看着他背在背上的猎枪。 可能在下一瞬,这男人就会取下枪,像打死阿大那样打爆她的脑袋。 “阿依慕,我知道你不会记得我,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伤害你。”那男人说这话时,声音嘶哑,有点哽咽。 阿依慕被这样的声音给吓到了。 “是、是你杀了我阿大?”阿依慕鼓起勇气问道。 那男人的眸光变得凶狠,愤然说道:“马尔可不是你的阿大。” “马尔可不是我阿大,难道你是?”阿依慕心想反正自己就要死了,心里想说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人在临死前,若还低声下气,畏首畏尾,那就算能躲过一劫长命百岁,又能有什么出息? “没错,我就是你的阿大,亲阿大。”那人说着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阿依慕可不会信这种鬼话,颤声说:“你快走,再不走,我,我,我就报警了。” 她伸手去摸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却因手颤抖得厉害,死活无法将手机拿出来。 “阿依慕,跟我走,我会跟你解释清楚,也有证据让你相信我说的话……”那男人始终站在门外,似乎没得到阿依慕的同意前,他断然不会走进屋子。 此刻阿依慕只想哭,想大哭一场,原因是她太没用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应付可能出现的一切情况,这才决定回到家里来,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懦弱,如此无能。 这样的她,根本配不上叶飘。 “阿依慕,我真的是你的亲阿大,是马尔可将你从我身边夺走的,是马尔可逼死了你阿塔,是……”那男人扭头看了一眼,总觉得阿依慕在这时候突然回家住,显得很不寻常。 这很可能是警察撒下的网,但他不得不抓住这次的机会。 只要阿依慕肯给他时间,他就能让阿依慕看到那些证据,阿依慕就能知道马尔可的真面目,就会心甘情愿跟他走。 “阿卡,阿,阿,阿扎提出现了,你快来……”阿依慕总算是掏出了手机,颤抖着拨通了叶飘的电话,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着。 冬去春来,大地开化,万物复苏。 田间路边的野草已经探出了新芽,在枯草中陡然出现的一抹绿,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而在一些山坡上,竟然还能看到黄豆大的小黄花。 柳树的枝条都泛着绿光,芽苞鼓鼓的,已经做好了为春天添绿的准备。 通缉令发出去已经超过了一个月,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阿依慕仍住在派出所,但回家喂养的时候,也没发觉家里有什么异常。 在秋天储存的牧草,已经所剩不多。 阿依慕虽然也很害怕,但知道日子还得过,就跟白杨和叶飘提出,想要回家住。 再不去放羊,圈里的羊恐怕就会生病了。 阿依慕有这想法,让叶飘非常震惊。 “这样长期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但你回去后,一定要小心。”白杨同意了阿依慕的请求。 白杨的回答让叶飘无法理解。 阿扎提或许人就藏在玉狼山,每天都窥视着牧场,只要阿依慕独自回到牧场,就是他下手的时候。 白杨不可能不知道这点,现在放阿依慕回去,太冒险了。 “谢谢白叔,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阿依慕开心地跑去收拾东西。 叶飘皱眉问:“师父,这样不会出事吗?” “从此刻开始,你只有一个工作,就是在暗中保护阿依慕。”白杨的神色异常凝重。 此刻叶飘才明白,白杨这是想拿阿依慕钓出阿扎提。 阿依慕若不主动提出想要回家,白杨绝不会要求阿依慕这么做。 时间过去这么久,通缉令传遍大江南北,却连一个举报电话都没接到过,这说明阿扎提极有可能就躲在白杨乡。 白杨乡就这么大点地方,哪个村子出现陌生人,村民们都能发现。 不管是在街上,还是在村子里,到处都张贴着通缉令,上面有阿扎提等人的照片,村民们若是看到,肯定会报警。 但在白杨乡也有一个藏身的好地方,那就是玉狼山。 玉狼山的原始森林非常凶险,没人敢深入,但对那些亡命之徒而言,这样的地方反而如同天堂。 “行,保证完成任务。”叶飘给白杨敬了个礼。 白杨叮嘱道:“想引出阿扎提,先得做到让阿依慕都别察觉到你的存在。” “这好像很难啊。”叶飘皱眉。 阿依慕回去后,不会一直呆在家里,而是得去放羊。 阿扎提很有可能会在她放羊的时候,跳出来跟她接触。 只是接触的话倒还好,最怕的是阿扎提会在很远的地方,直接给阿依慕来上一枪。 “阿卡,我收拾好啦。”阿依慕兴冲冲地跑进来。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能回家让她非常开心,好似住在派出所的这段日子,对她反而是折磨。 叶飘朝白杨一点头,骑上摩托车送阿依慕回家。 阿依慕只收拾了一个编织袋,就绑在摩托车的后面。 因为每天都有来喂羊,阿依慕顺便也会打扫屋子,屋子里外都很干净。 趁着还有太阳,阿依慕将被褥都拿出来,挂在晾衣绳上晒。 “阿依慕,若你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劲,就马上给我打电话,心头觉得害怕也是不对劲。”叶飘离开前,再三叮嘱阿依慕。 阿依慕笑着点头,表示她想叶飘时,也会给叶飘打电话。 这撩人的话,让叶飘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赶紧逃离。 “真可爱。”看着叶飘狼狈的模样,阿依慕笑得更欢。 如果叶飘知道阿依慕用“可爱”来形容他,肯定会狗急跳墙,让阿依慕收回这个形容词。 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但这里才是她的家,她必须得回来守住这个家。 如果杀害阿大的人,真的还会回来杀了她,那她也认命了。 死亡应该没那么可怕,死了说不定还能再见到阿大。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阿依慕才能勇敢地回到家。 在派出所里生活,她过得很快乐,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她的出现带给叶飘和白杨很多的不方便。 就干了这么点活,阿依慕便觉得口渴难耐,走进屋子去喝水。 喝完水,她打算再去清扫一下羊圈里的羊粪,瞳孔却在看向门口的瞬间放大,整个人僵在地上,无法动弹。 在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满脸的雪白胡子,让他的那双眼睛更显狰狞。 那双眼睛就像是狼的眼睛。 “你、你是谁?”阿依慕双腿打颤,因害怕眼里都噙着泪。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她不敢看那男人的眼睛,只能看着他背在背上的猎枪。 可能在下一瞬,这男人就会取下枪,像打死阿大那样打爆她的脑袋。 “阿依慕,我知道你不会记得我,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伤害你。”那男人说这话时,声音嘶哑,有点哽咽。 阿依慕被这样的声音给吓到了。 “是、是你杀了我阿大?”阿依慕鼓起勇气问道。 那男人的眸光变得凶狠,愤然说道:“马尔可不是你的阿大。” “马尔可不是我阿大,难道你是?”阿依慕心想反正自己就要死了,心里想说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人在临死前,若还低声下气,畏首畏尾,那就算能躲过一劫长命百岁,又能有什么出息? “没错,我就是你的阿大,亲阿大。”那人说着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阿依慕可不会信这种鬼话,颤声说:“你快走,再不走,我,我,我就报警了。” 她伸手去摸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却因手颤抖得厉害,死活无法将手机拿出来。 “阿依慕,跟我走,我会跟你解释清楚,也有证据让你相信我说的话……”那男人始终站在门外,似乎没得到阿依慕的同意前,他断然不会走进屋子。 此刻阿依慕只想哭,想大哭一场,原因是她太没用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应付可能出现的一切情况,这才决定回到家里来,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懦弱,如此无能。 这样的她,根本配不上叶飘。 “阿依慕,我真的是你的亲阿大,是马尔可将你从我身边夺走的,是马尔可逼死了你阿塔,是……”那男人扭头看了一眼,总觉得阿依慕在这时候突然回家住,显得很不寻常。 这很可能是警察撒下的网,但他不得不抓住这次的机会。 只要阿依慕肯给他时间,他就能让阿依慕看到那些证据,阿依慕就能知道马尔可的真面目,就会心甘情愿跟他走。 “阿卡,阿,阿,阿扎提出现了,你快来……”阿依慕总算是掏出了手机,颤抖着拨通了叶飘的电话,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着。 第三十七章 搜山搜到尸体 “我不是阿扎提,我是尼贾提,是你的亲阿大,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听到阿依慕真的报警,门外的男人惊呆了。 他想解释,努力想让阿依慕相信,他肯定不会伤害她。 但一时半刻,想让阿依慕接受这些,那是不可能的。 阿依慕在打电话的时候,不断向后退,顺手抄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 尼贾提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此次他的现身,会让警察更严密地保护阿依慕,说不定阿依慕会继续回派出所生活,那样的话,很难再有机会让阿依慕了解过往的真相。 …… 阿依慕打来电话时,叶飘正在跑向牧场,听到阿扎提现身,他发了疯似的向前狂奔。 这段路其实不算远,可在此刻,牧场却犹如在天涯海角。 靠近牧场时,他拔出枪,拉上枪栓,快速靠近主屋。 阿依慕不在主屋。 叶飘到处找过,都没能找到阿依慕。 只是回去放个摩托车,来回不到三十分钟,阿依慕就出了事,叶飘满心悔恨,手足无措。 冷静下来,他再次到处搜寻,希望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白杨很快骑着摩托车赶来,脸色非常难看。 他同意让阿依慕回家,就是为了引出阿扎提,却没料到阿扎提这么快就会对阿依慕下手。 这是他的失策,不能怪叶飘。 “阿扎提知道阿依慕是他的闺女,我想现在阿依慕应该是安全的。”白杨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样的说辞,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自我欺骗罢了。 阿扎提的精神有问题,整个人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肯定不会伤害阿依慕,但坏的时候他会做什么,就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和掌控。 不管怎么说,必须尽快找到阿依慕。 在这之前,阿扎提必然是躲在玉狼山中,而且还密切盯着阿依慕的家,寻找带走阿依慕的机会。 机会稍纵即逝,但阿扎提却牢牢抓住了。 白杨也到处看过,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看向玉狼山说:“只能搜山了。” 搜山需要大量人手,而且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但目前这是唯一的法子。 白杨当即打电话给陈八一,让陈八一多带些人过来。 只靠警力搜山显然不够,白杨马上前往乡政府,请乡长出面组织群众加入到搜山中。 手头有枪的杀人犯就躲在玉狼山中,这对白杨乡百姓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百姓们的积极性都很高,纷纷拿上镰刀和铁锹等,上山找人。 阿扎提手头有枪,在出发前,白杨再三叮嘱,必须多人一组,决不可单独行动,一旦发现目标,也不要轻举妄动,马上报告位置,抓捕的事交给警察就好。 吉川乡派出所所长顾修齐也带着所里的两个民警前来帮忙。 陈八一带人赶过来时,天色渐暗,这对搜山极其不利。 阿扎提一直生活在山里,而且还拥有极高的反侦查意识,再加上他还有两个同伙,直接将危险系数拉满。 天黑后,搜山并没有停止。 从山下看去,山中到处可见灯光。 叶飘只身深入林中,想要找到蛛丝马迹,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突然发现阿依慕的尸体。 在密林深处,叶飘刚坐下来喝口水,一股风送来了血腥味。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将他吞噬,他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前方的风口,阵阵冷风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不断扑打着他的脸。 “阿依慕……” 回过神,叶飘喊着阿依慕的名字朝前冲去。 穿过前方的几棵古松,一道不深的沟壑出现在眼前,在手电微弱的光芒下,两具尸体倒在那里,从他们身上流出的鲜血渗进了泥土里。 叶飘跳进沟里,认出这两具尸体也是马尔可猎狼队的成员,一个叫艾合买提,一个叫阿卜杜拉。 热合曼跟陈八一介绍过,在马尔可失踪后,这两人也携手离开家乡,说是要去富庶的大都市闯荡,留下家乡猎狼没有前途。 现在看来,这两人当年离开后,并没有去大都市,而是追随了阿扎提。 艾合买提的喉咙被割开,血到现在还没凝固。 阿卜杜拉的心口和肚子上,都有血在冒,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 虽不知他们因何起了冲突,但这两人的死,倒是削弱了阿扎提的力量。 这两人刚被杀,说明阿扎提并没有跑远。 叶飘马上联络了白杨,很快就在一侧发现了血迹,血迹所指的方向通往山顶。 在这场内斗中,阿扎提虽然取胜杀了两个兄弟,但他肯定也受了伤。 叶飘不会去想受伤的人是阿依慕,若阿依慕真的出了事,他和白杨都不会原谅自己,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和悔恨中。 跟着那血迹没走多远,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阿依慕着急的声音:“阿卡,他快……死了,我好……怕……” 叶飘都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断了。 山里的信号很不好,尤其是在这密林中,偶尔才能收到一格信号。 阿依慕的电话,虽没说她目前所在的位置,至少证明她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阿依慕刚才说“他快死了”,这个“他”,应该就是阿扎提。 由此可见,阿扎提伤得不轻,这是更好的消息。 阿依慕只要找准机会逃跑,伤重的阿扎提肯定追不上。 不过听阿依慕的语气,好像更想拯救阿扎提。 必须尽快找到她。 必须尽快。 但要在厚厚的落叶层上找到阿扎提留下的血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现在还是晚上,月光根本照不进林子,手电的光芒暗得让人心急。 血迹每次消失时,叶飘都会被绝望吞噬。 但当再次找到血迹,希望的光亮又让他满血复活。 摸索着走了几百米远,血迹在一座山洞口消失。 洞口悬着藤蔓,垂下来正好挡住了洞口,若非跟着血迹,叶飘绝对找不到这地方。 他没有喊,关掉手电,握着枪轻手轻脚摸黑进入。 山洞很深,但在拐弯后,前方出现了火光。 阿依慕的抽泣声也在此刻清晰传来。 叶飘心头着急,脚下仍很稳,尽量不发出声音。 接近火光后,他猛地冲出去,看到的画面却让他震惊到不敢相信。 “我不是阿扎提,我是尼贾提,是你的亲阿大,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听到阿依慕真的报警,门外的男人惊呆了。 他想解释,努力想让阿依慕相信,他肯定不会伤害她。 但一时半刻,想让阿依慕接受这些,那是不可能的。 阿依慕在打电话的时候,不断向后退,顺手抄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 尼贾提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此次他的现身,会让警察更严密地保护阿依慕,说不定阿依慕会继续回派出所生活,那样的话,很难再有机会让阿依慕了解过往的真相。 …… 阿依慕打来电话时,叶飘正在跑向牧场,听到阿扎提现身,他发了疯似的向前狂奔。 这段路其实不算远,可在此刻,牧场却犹如在天涯海角。 靠近牧场时,他拔出枪,拉上枪栓,快速靠近主屋。 阿依慕不在主屋。 叶飘到处找过,都没能找到阿依慕。 只是回去放个摩托车,来回不到三十分钟,阿依慕就出了事,叶飘满心悔恨,手足无措。 冷静下来,他再次到处搜寻,希望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白杨很快骑着摩托车赶来,脸色非常难看。 他同意让阿依慕回家,就是为了引出阿扎提,却没料到阿扎提这么快就会对阿依慕下手。 这是他的失策,不能怪叶飘。 “阿扎提知道阿依慕是他的闺女,我想现在阿依慕应该是安全的。”白杨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样的说辞,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自我欺骗罢了。 阿扎提的精神有问题,整个人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肯定不会伤害阿依慕,但坏的时候他会做什么,就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和掌控。 不管怎么说,必须尽快找到阿依慕。 在这之前,阿扎提必然是躲在玉狼山中,而且还密切盯着阿依慕的家,寻找带走阿依慕的机会。 机会稍纵即逝,但阿扎提却牢牢抓住了。 白杨也到处看过,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看向玉狼山说:“只能搜山了。” 搜山需要大量人手,而且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但目前这是唯一的法子。 白杨当即打电话给陈八一,让陈八一多带些人过来。 只靠警力搜山显然不够,白杨马上前往乡政府,请乡长出面组织群众加入到搜山中。 手头有枪的杀人犯就躲在玉狼山中,这对白杨乡百姓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百姓们的积极性都很高,纷纷拿上镰刀和铁锹等,上山找人。 阿扎提手头有枪,在出发前,白杨再三叮嘱,必须多人一组,决不可单独行动,一旦发现目标,也不要轻举妄动,马上报告位置,抓捕的事交给警察就好。 吉川乡派出所所长顾修齐也带着所里的两个民警前来帮忙。 陈八一带人赶过来时,天色渐暗,这对搜山极其不利。 阿扎提一直生活在山里,而且还拥有极高的反侦查意识,再加上他还有两个同伙,直接将危险系数拉满。 天黑后,搜山并没有停止。 从山下看去,山中到处可见灯光。 叶飘只身深入林中,想要找到蛛丝马迹,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突然发现阿依慕的尸体。 在密林深处,叶飘刚坐下来喝口水,一股风送来了血腥味。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将他吞噬,他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前方的风口,阵阵冷风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不断扑打着他的脸。 “阿依慕……” 回过神,叶飘喊着阿依慕的名字朝前冲去。 穿过前方的几棵古松,一道不深的沟壑出现在眼前,在手电微弱的光芒下,两具尸体倒在那里,从他们身上流出的鲜血渗进了泥土里。 叶飘跳进沟里,认出这两具尸体也是马尔可猎狼队的成员,一个叫艾合买提,一个叫阿卜杜拉。 热合曼跟陈八一介绍过,在马尔可失踪后,这两人也携手离开家乡,说是要去富庶的大都市闯荡,留下家乡猎狼没有前途。 现在看来,这两人当年离开后,并没有去大都市,而是追随了阿扎提。 艾合买提的喉咙被割开,血到现在还没凝固。 阿卜杜拉的心口和肚子上,都有血在冒,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 虽不知他们因何起了冲突,但这两人的死,倒是削弱了阿扎提的力量。 这两人刚被杀,说明阿扎提并没有跑远。 叶飘马上联络了白杨,很快就在一侧发现了血迹,血迹所指的方向通往山顶。 在这场内斗中,阿扎提虽然取胜杀了两个兄弟,但他肯定也受了伤。 叶飘不会去想受伤的人是阿依慕,若阿依慕真的出了事,他和白杨都不会原谅自己,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和悔恨中。 跟着那血迹没走多远,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阿依慕着急的声音:“阿卡,他快……死了,我好……怕……” 叶飘都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断了。 山里的信号很不好,尤其是在这密林中,偶尔才能收到一格信号。 阿依慕的电话,虽没说她目前所在的位置,至少证明她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阿依慕刚才说“他快死了”,这个“他”,应该就是阿扎提。 由此可见,阿扎提伤得不轻,这是更好的消息。 阿依慕只要找准机会逃跑,伤重的阿扎提肯定追不上。 不过听阿依慕的语气,好像更想拯救阿扎提。 必须尽快找到她。 必须尽快。 但要在厚厚的落叶层上找到阿扎提留下的血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现在还是晚上,月光根本照不进林子,手电的光芒暗得让人心急。 血迹每次消失时,叶飘都会被绝望吞噬。 但当再次找到血迹,希望的光亮又让他满血复活。 摸索着走了几百米远,血迹在一座山洞口消失。 洞口悬着藤蔓,垂下来正好挡住了洞口,若非跟着血迹,叶飘绝对找不到这地方。 他没有喊,关掉手电,握着枪轻手轻脚摸黑进入。 山洞很深,但在拐弯后,前方出现了火光。 阿依慕的抽泣声也在此刻清晰传来。 叶飘心头着急,脚下仍很稳,尽量不发出声音。 接近火光后,他猛地冲出去,看到的画面却让他震惊到不敢相信。 第三十八章 内斗的鲜血 扑腾的火光将洞中照得如同白昼,阿依慕跪在地上,双手摁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的心口,竟在卖力地做着心肺复苏。 “阿依慕……”叶飘的枪口对准那男人,轻轻叫了一声。 阿依慕扭头看到了叶飘,稍稍一愣,双手撑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扑进了叶飘的怀里。 躺在那里的男人,眼睛紧闭,纹丝不动。 待到阿依慕的情绪稍有好转,叶飘便过去查看,发现那男人早就死了。 “怎么回事?”叶飘问。 阿依慕哭着说:“尼贾提为了保护我,被捅了好几刀……” “尼贾提?”叶飘很是疑惑。 阿依慕点头:“他说他叫尼贾提,是我的亲阿大。” 阿扎提和尼贾提都能这么说,即便去做亲子鉴定,可能也无法分得清。 用对讲机联络到白杨后,没多久,白杨带着不少警员来到了山洞里。 看到阿依慕平安无事,白杨喜极而泣。 “阿依慕,有没有受伤?我看还是得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吴昊看阿依慕的身上粘有不少血,心都要碎了。 阿依慕摇摇头,尼贾提将她保护得很好,连点擦伤都没有,身上的血都是尼贾提的。 三具尸体很快就运下了山,参与搜山的百姓也都散去。 得知凶徒全都死亡,他们也都安了心,可以回去睡个好觉。 阿依慕洗过澡后,在叶飘的陪伴下,很快就睡着了。 “叶飘,你跟阿依慕是什么关系?”叶飘刚从房间出来,就被吴昊堵住。 回到所里,阿依慕想要睡在叶飘的房间,甚至还让叶飘陪在身边,无不证明了他们关系的不一般。 “耗子,你这是吃醋了?”叶飘笑着拍拍吴昊的肩膀。 吴昊沉着脸说:“换做是你,你不吃醋?” “耗子,放弃吧,阿依慕我来照顾就好。”叶飘敛起笑容,眸光熠熠,满是坚毅。 吴昊盯着叶飘的眼睛看了半晌,撂下一句“对她好点”,就转身离去。 他离去的背影,看起来非常落寞。 叶飘来到隔壁的办公室,看到白杨和陈八一还没有睡,双双端着茶杯,各自沉思,都不说话。 “白局,这案子能结了。”陈八一突然放下了茶杯。 三个嫌疑人都死了,但随后经过DNA比对,还有对猎枪子弹的分析,就能拿到十足的证据证明就是阿扎提杀了马尔可。 艾合买提和阿卜杜拉也是被阿扎提杀死的,不管阿扎提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这一死,全都一了百了。 案子是可以结了,但这案子背后的故事,仍不完整。 白杨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阿依慕。 阿扎提告诉阿依慕,他是尼贾提,这点无从分辨真假,然而他同时说他是阿依慕的亲阿大,这话会对阿依慕造成多大的冲击力,以及后续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无从预料。 “结案吧。”白杨点点头。 阿依慕是个善良的孩子,却在她的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特别是最近一连串的糟心事,让白杨担心会让阿依慕失去对生活对未来的热爱和期盼。 事实却证明白杨的担心是多余的。 阿依慕还是那个阿依慕,勤快能干,善良礼貌。 白杨建议阿依慕暂时住在派出所,但阿依慕觉得既然凶手都已经死了,那她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还是回家住比较方便。 再不好好放羊,估摸那些母羊都不愿意下崽了。 叶飘只要有空,就会偷偷去看阿依慕。 阿依慕将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在放羊的时候,还是像以前那样很喜欢唱歌。 她唱得是边疆的民歌,叶飘连一句歌词都听不懂,只觉得旋律优美,非常好听。 阿依慕的声音总是富有感染力,哪怕只是在说话,都能让人心旷神怡。 结案后,警方很快就发布了通报。 因在侦破此案的过程中,顺便还让十四年前的那起碎尸悬案一起告破,在全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这一次,不仅仅是白杨这个名字,就连叶飘和陈八一等人的名字,也出现在相关的报道中,传遍大江南北。 时光流逝,很快就到了马尔可的百日忌。 白杨和叶飘陪着阿依慕,到马尔可的坟前烧了纸钱。 阿依慕想在坟前多待会儿,叶飘便坐在不远处陪着她。 白杨离去时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阿依慕虽然还没成年,但叶飘也只比她大六岁,不算多。 白杨刚离开,阿依慕就从坟前起来,快步来到叶飘旁边坐下。 叶飘感觉阿依慕有话想对他说,可能有些话一直憋在心头,也很难受。 “不管那人是阿扎提,还是尼贾提,我都恨他,哪怕在那晚他保护了我。”阿依慕从旁侧拔起一根草,将叶子一点一点揪掉。 在阿依慕心里,马尔可才是最重要的。 杀了马尔可的人就算真的是她的亲阿大,她只会恨他,更不会原谅。 看阿依慕不再说下去,叶飘索性问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给你打电话后,就被尼贾提敲晕了,等我醒过来,就已经在林子里的那道沟里……”阿依慕又拔了一根草,这回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说话的声音比刚才更显平静。 叶飘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听着。 阿依慕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头仍然疼得厉害。 艾合买提和阿卜杜拉的两张丑脸,挂着淫笑,嘴角口水一直在流。 阿依慕很害怕,害怕到很想继续装睡。 但他们知道她已经醒了,装睡无法掩饰任何问题。 她索性站起来,没有看到尼贾提。 比起眼前的这两人,她更想跟尼贾提待在一起,总觉得尼贾提真的不会伤害她。 “尼贾提呢?”她的声音小得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那两个人什么话都不说,就是一个劲地对着阿依慕傻笑。 阿依慕很害怕,慢慢向后退,尽管夜很黑,林子里很危险,可她还是想要逃跑。 她感觉眼前的两个男人比野兽还要恐怖。 “想逃?” “老大让我们看着你。” 那两人相互瞧了一眼,就朝阿依慕扑上去,四只粗大有力的手想将她身上的衣服撕开。 阿依慕奋力反抗,哇哇大叫。 艾合买提急忙捂住她的嘴,生怕会被尼贾提听到。 阿卜杜拉赶紧趁机去脱阿依慕的裤子。 阿依慕就算拼上吃奶的力气,也挣不脱两个强壮男人的控制。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侵犯时,尼贾提出现了。 尼贾提发出一声兽吼般的怒吼,拿枪对准两个兄弟,但下一瞬,他丢掉枪,拿出一把短刀跳进了沟里。 开枪会将搜山的警察迅速引来,用刀是最好的选择。 “老大,我们多久没睡过女人了,就算你能忍,我们也忍不了。” “再憋下去我们就要憋死了。” 艾合买提和阿卜杜拉一唱一和,想劝尼贾提冷静下来。 尼贾提冲上来,一刀割断了艾合买提的喉咙,鲜血喷了他一脸。 但他很快又扑向阿卜杜拉。 艾合买提到死都不相信,尼贾提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对他痛下杀手。 “你疯了?”阿卜杜拉满脸惊惧,赶紧拔出匕首还击。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手里的刀子都往对方的要害处狠戳。 阿卜杜拉比尼贾提还要强壮,但尼贾提的搏斗技巧更出色,两人可谓是平分秋色,身上挨的刀子总数都差不多。 阿卜杜拉倒下不动时,尼贾提还能挣扎着站起来,全身都被鲜血染红。 “扶我去那边。”尼贾提有些站不稳,朝阿依慕伸出了手。 阿依慕很害怕,但还是搀扶着尼贾提往前走。 就凭刚才尼贾提拯救了她,她心里竟暂时相信尼贾提是个好人。 但等她将尼贾提搀扶到那个山洞,尼贾提突然倒下,怎么都叫不醒。 恐惧中的她总算想到了应该打电话给叶飘。 山洞里面没有信号,她跑到外面,只在一瞬间有了信号,结果没等叶飘说话,信号就中断了。 她又返回山洞里,用从电视上学来的方法,看能不能救活尼贾提。 “阿依慕,你很勇敢,这些不好的事,今天我们谈过后,就忘了吧。”在听阿依慕讲述的时候,叶飘用草编了一只蚂蚱,笑着送给了阿依慕。 阿依慕用双手接过,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那草蚂蚱,嘻嘻笑道:“真好看。” 回到家里,阿依慕将那只草编的蚂蚱放到一个很漂亮的首饰盒里,决心要好好珍藏。 往后的日子里,不管是在感觉孤独的时候,还是从噩梦中惊醒感到害怕的时候,只要打开盒子看看,就什么都不怕了。 “小树叶,过几天就是玉狼山庙会了,每次庙会,都会有小偷出没,到时候你要多留点心,多抓几个小偷。”白杨最近正向局里申请,能不能再给他多派几个人过来。 局里虽还没有批复,结果可能还是会说人手不足,白杨乡屁大点地方,不需要投入太多警力。 白杨曾经多次跟上头要人,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回复。 他知道这是上头在逼他同意升迁,到县局就职。 像白杨这样的奇葩,世上没有多少。 许多人都为升职加薪跑断腿,白杨倒好,不管上头如何逼迫,他就是要呆在白杨乡派出所,固执得让不少人都觉得他是傻子。 “师父,要是我连一个小偷都抓不到呢?”叶飘端着一杯茶,问完还很享受地喝了一口。 第三十九章 无人相信 只要有庙会,必然小偷成群。 这些小偷都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外地特意赶过来的,据说手法高明的小偷,一天就能偷白杨一个月的工资,庙会足足有四天呢。 辛苦四天,就能顶白杨四个月的工资,难怪会有那么多人铤而走险。 作为乡镇派出所的民警,调解邻里纠纷,宣传政策法规,抓捕小偷等才是正常的日常工作。 自从叶飘来到派出所后,这发生在白杨乡的命案就有点多。 这不会是常态。 作为警察,一旦习惯了调查命案,就会对做别的工作失去兴趣。 运气好的话,还能被调入刑警队,那接触到的命案就多了。 叶飘还很年轻,刚参加工作,就能接连调查凶杀案,心态更容易出问题。 此后白杨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接下来的几天,叶飘都在为庙会的事做准备。 玉狼山的庙会在每年的农历四月初八,这时候虽是农忙的时候,但四天的庙会向来都是人山人海,非常热闹。 就在庙会举办的前一天,正在吃午饭的叶飘,猛地站起来,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白杨瞥了一眼,不屑地问:“发什么神经?” “师父,今年的庙会,最多只能开三天。”叶飘抹掉额头的汗,重新坐下,看着面前的饭菜再也没了胃口。 “理由呢?”白杨快速扒拉着面条。 年过半百,一顿饭他还能干掉三碗面条,叶飘平时就吃一碗,顶多在饿疯了的时候能吃两碗,三碗面是叶飘无法企及的高度。 理由? 叶飘想说理由是山洪。 但对还没发生的事,就算跑断腿,说破嘴皮子,也不会有人相信。 “下午啥都别干了,好好休息,庙会这四天会很忙,也会很累。”白杨催促叶飘赶紧吃,吃完也别洗碗了,交给他就好。 叶飘的脸色很苍白,放下筷子,直接回了房。 “这孩子,又浪费粮食。”白杨都不知道该说叶飘什么好。 好在院子里还养着鸡,不然叶飘吃剩下的半碗面条,只能倒掉,太过浪费。 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叶飘的心情很低落。 重活后,叶飘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对付座山狼。 然后发生的事,就跟他记忆中的差不多。 比如周红的死,他想了办法去阻止,结果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马尔可被枪杀,这事并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在他的记忆中,马尔可跟阿依慕一直幸福地生活在玉狼山下。 这案子解决得非常不容易,好歹最终算是解决了,可他居然忘记了玉狼山庙会的特大山洪。 得亏刚才吃饭的时候想了起来,不然真的会出大事。 这场山洪所引发的悲剧,一定要阻止,不过此刻叶飘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记忆。 有些记忆很清楚,有些记忆很模糊,有些记忆直接消失了。 马尔可被枪杀的案子,或许在先前的人生里也发生过,只是他完全没了记忆。 到底是有一部分被抹掉了,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先前人生中留下的记忆都会慢慢消失? 为了以防万一,叶飘决定将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大事,全都详细记录下来。 得空的时候翻一翻,就能避免不少悲剧的发生。 看到自己写下来的那些事件和案件,叶飘总觉得遗漏了很多,好在最关键的跟座山狼的多次交锋,全都写了下来。 别的案件如果找不到证据,大不了变成悬案,也能慢慢想办法去追查。 但在跟座山狼的交锋中,他和师父白杨全都搭上了性命。 都说历史不会重演,但相同的悲剧,却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方,都在发生着。 先前的人生中,玉狼山的这场山洪,夺走了三百多人的生命。 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类显得非常渺小,一块石头,一根木棍,都能轻松夺走人的生命。 叶飘将笔记本锁到抽屉里,然后看着窗外,思考该如何做,才能避免这场惨祸。 不管是跟白杨说,还是跟任何人说,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他。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山洪改道,从而避开玉狼剧场,减少伤亡。 但要让山洪改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时间只剩下三天。 如果有人相信,肯站出来帮忙,或许三天的时间很充裕。 问题是没人会相信他,只凭他一个人,想让山洪改道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还是得找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件事中。 叶飘给白老三等人打去电话,一听叶飘竟想去玉狼山挖水道,全都笑了。 他们自然是在笑叶飘的傻,水在哪儿汇聚,又流向何方,在漫长岁月中早就固定了下来,根本没必要去做什么改道。 而且电视上也有专家说过,贸然改变河道,很可能会给当地的生态造成毁灭性的破坏,从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叶飘听后,哭笑不得。 懒就说懒,都将《人与自然》的科学奥妙搬了出来,驳得叶飘哑口无言。 “小树叶,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生病了?”白杨接到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打给他表达了对叶飘的关心。 叶飘找人想在玉狼山庙会期间去挖水道,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是精神出问题的人才会去做的事。 对此白杨也很担心,觉得应该让叶飘去医院看看。 如果真的生了病,就得治,绝对不能放弃。 叶飘说:“师父,我是真的很担心,玉狼剧场那里,地势较低,而且附近的几条水道都汇聚在那里,在庙会期间一旦爆发山洪,后果不堪设想。” “咱这边啊,干旱少雨,从来都没发过大水,别太担心了。”白杨其实更好奇,叶飘怎会突然有这种担忧。 莫非真是精神出了问题? 叶飘都无法说服白杨,更别说去说服别人了。 次日中午吃过饭后,他便骑摩托车到了玉狼剧场。 在玉狼山西侧的山脚下,有一座玉狼庙,里面供奉着一个狼大王。 而在玉狼庙的旁侧,就是玉狼剧场,每年的农历四月初八,这里都会举办盛大的庙会。 花钱从外地请来的秦腔名家,将会在为期四天的庙会上,为当地百姓献上最精彩的大戏。 白杨乡靠近秦地,当地百姓都很喜欢听秦腔。 事实上整个古南县,乃至周边的许多县,都有这种习俗。 看大戏是百姓们最期待的娱乐活动。 只要哪儿有庙会,附近的百姓都会跑去看戏,哪怕离得比较远也没关系。 而那些做生意的人,更是钟爱庙会,到庙会上摆个摊,既能听戏,又能赚钱,美着呢。 戏场附近,已经很热闹。 做点小生意的人,早在昨天就来这里占好了位子。 叶飘穿着警服,到处晃悠,搞得那些摊贩都有些紧张。 在玉狼庙的后方,就有一条很深的水道,每逢下雨,从山上下来的水都会顺着那条水道汇入白杨乡宽大的河道。 河道很宽,也很深,不管发多大的水,都不会淹没白杨乡的街道。 在叶飘的记忆中,在农历四月十一日的下午三四点,山上突降暴雨,形成的山洪非常恐怖,顺着水道一泻而下,冲垮堤岸,直接改道涌向玉狼庙。 山洪的威力非常强大,可谓是势如破竹,将玉狼庙和玉狼剧场连根拔起,卷向正在看戏的人。 砖木砸到看戏的人的身上,在瞬间就要了他们的命。 而更多的人被洪水吞噬,不知被带向何方。 事发后好几个月,还有不少人处在失踪状态,可能他们的尸体深陷泥淖中,永远无法找到。 时间很紧迫,叶飘此刻人在玉狼庙的后面,正静静看着山上的那条水沟。 该怎么办? 第四十章 小偷难抓 下午两点钟,玉狼山庙会的上台戏准时敲锣开唱。 在戏场里,到处都是人。 抢到好位置的人,要么直接坐在地上,要么带着小凳子坐着,看得很得劲。 更多的人站在距戏台较远的地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心地聊着天。 也有不少人在那些摊贩前徘徊,看有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小孩子的眼里,只有玩具和零食。 每逢庙会,大人都会被他们几块钱,可以让他们去买自己想要的玩具,想吃的零食。 孩童就跟盼着过年一样,也盼着庙会。 叶飘从戏台后面绕过来,站在一侧的高地上,看着人头攒动的人群,那些来回奔跑欢欣鼓舞的孩子,更是触动了他的灵魂。 此刻在戏场的这些人,三天后的下午若还来看戏,极有可能会被山洪夺走生命。 从山洪中活下来的人是有,但很少。 既然无法用正常方法阻挡山洪,那就只能用点特殊的手段。 放火,洒水,只要是能赶走众人的手段,叶飘觉得都是好手段。 白杨出现在戏场时,看到叶飘站在戏台侧面的高地上,一直在发呆,也是觉得好笑。 他让叶飘来庙会抓小偷,叶飘倒好,小偷不抓,戏也不看,就站在那里发呆,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颇为滑稽。 庙会上的小偷不好抓,人们在专注看戏的时候,钱包手机被偷走基本上都不会有所察觉。 白杨也很喜欢秦腔,只要人在戏场,就能听到那动人的腔调。 刚来白杨乡的时候,他对秦腔不感冒,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厌恶。 但每有庙会,他都得去巡视,维护治安,慢慢地也就喜欢上了秦腔。 白杨溜达到戏台侧面,快步爬上高坡,笑问道:“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会有洪水从山上下来?” “师父,你看这戏场的位置,一旦山上爆发大规模的洪水,很容易出事。”叶飘转而看向玉狼山。 这点白杨表示同意,别看水道不会经过这里,但若洪水过大,很容易冲毁堤坝,淹没戏场。 但前提是得下非常恐怖的暴雨才行。 山洪的形成是在极短的时间里,突降暴雨,降水量甚至能达到当地半年到一年的量。 白杨来到白杨乡几十年,从没见过在这干旱少雨的地方下过那么恐怖的暴雨。 “师父,您没见过,并不代表就不会发生,还是得未雨绸缪啊。”叶飘觉得白杨的脑子应该转转,不能太死板。 现在想办法让那水沟改道,之后若没有爆发山洪,也只是白忙活一场,不算什么。 可万一真的爆发山洪,那就是救了众多百姓的性命。 如果什么都没做,结果山洪爆发,数百百姓惨死,到那时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白杨皱着眉,听着叶飘的这话,觉得很有道理。 不怕被人当成傻子,就怕没能拯救无辜者的生命。 “小树叶,我觉得吧,现在找人开挖更改河道,这不现实,但我们可以在山上盯着,若真的爆发山洪,再赶紧疏散戏场的人,应该也来得及。”白杨不想继续刺激叶飘,况且叶飘所言也很在理。 不得不说,白杨所说的法子也是个法子。 “师父,谢谢您能相信我。”叶飘总算是舒了口气。 白杨摆手说:“去抓小偷吧。” 叶飘不断穿梭在人群中,直到这半天的戏唱完,也没发现一个小偷。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杨打开电视机,在等新闻过后的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说古南县未来一周,都会是晴天。 在播天气预报的时候,白杨故意将电视的音量调高,摆明就是在调侃叶飘。 对这种调侃,叶飘选择视而不见。 晚上会有夜戏,去看戏的人也很多,而这时候更是小偷出没的绝佳时机。 但晚上想要发现小偷的难度也很大。 当晚叶飘刚回到所里,就有好几个人来到所里,焦急地说他们的钱包被偷了。 “每次庙会都会有很多人钱包被偷,结果呢,没人放在心上,真不知道去看个戏,身上带那么多钱干啥?”将那些来报案的人打发后,白杨立马开始吐槽。 小偷专挑老年人下手,而老年人的防范意识向来都很弱,偏偏出门身上都会多带点钱。 “师父,这被偷的钱,八成是找不回来了。”叶飘可没信心能抓到偷走那些百姓钱包的小偷。 白杨笑着说:“不是八成,而是十成,不过运气好的话,明天说不定我们会抓到一两个小偷,只要小偷还有钱,就能给丢钱的人分配下去。” 虽说小偷基本上都是从外地来的,但也不排除有本地人作案的可能。 每天的戏差不多都在下午两点左右开唱,最早也不会早过中午一点。 叶飘暂时将山洪的事抛到脑后,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抓小偷上。 已经有人丢了钱,不抓到小偷,那些人就会蒙受损失。 白杨也没闲着,穿着便衣在人群里晃悠。 叶飘跟了好几人,总感觉那几人都像贼,最后他们要么提前离开戏场,要么到旁侧的小吃店跟朋友喝酒。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白杨早上叮嘱他的一句话的意思,这句话是当你努力寻找小偷时,看谁都像是贼。 这句话给叶飘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最严重的时候只要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都觉得那人很像贼。 折腾半天,还是没能抓到一个小偷。 抓小偷这活就得抓个人赃并获。 要么小偷在偷东西的时候被旁人看到,要么被受害者发现,不然谁能知道那个人就是小偷? 白杨倒是在戏场抓到过不少小偷,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在最近这些年,他是一个小偷都没抓到过。 小偷越来越狡猾,技术也越来越娴熟,哪怕受害者的衣服口袋被剪开,受害者都是在需要用钱的时候才能发现。 “师父,我觉得明天我们得主动出击。”送走几个来报案的人,叶飘目光坚毅地说。 白杨好奇地问:“怎么个主动出击法?” “明天师父穿得邋遢点,将钱包故意露出半截,里面多装点钱,就不信小偷不上钩。”叶飘笑嘻嘻地看着白杨。 白杨都能想象叶飘所描述的样子,只是这法子听着虽好,感觉成功的希望不大。 白杨在白杨乡呆了半辈子,可能那些专业小偷全都认识他。 就算小偷对自己的技艺再有自信,应该不会胆大到去偷警察的钱包吧? 不过叶飘所说的方法,倒是可以一试,就算骗不到小偷,反正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到了次日开戏的时候,白杨穿着一件破烂的夹克,将钱包插在屁股兜里,钱包露在外面的一侧敞开着,能够看到里面有不少百元大钞。 认识白杨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是会心一笑,本来想跟白杨打声招呼的,只得作罢。 叶飘今天没穿警服,戴了顶鸭舌帽,将帽檐压得很低,不远不近跟在白杨身后。 白杨来到戏台附近,就站在人群的外围,双臂抱胸,很认真地在看戏。 今天的戏是《三娘教子》,乃是白杨最喜欢的一出戏。 来看戏的百姓差不多都对这出戏非常熟悉,甚至有不少人还能唱上几句。 在站着看戏的人群中,白杨是最显眼的那个。 那个敞开的钱包太显眼了。 叶飘看得都想笑,但他此刻不能分心,唯有死死盯着白杨。 那些百元大钞更为显眼,叶飘不信有哪个小偷能忍得住。 就算小偷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可看白杨看戏看得那么认真,估摸还是会有小偷想赌上一把。 下午两点钟,玉狼山庙会的上台戏准时敲锣开唱。 在戏场里,到处都是人。 抢到好位置的人,要么直接坐在地上,要么带着小凳子坐着,看得很得劲。 更多的人站在距戏台较远的地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心地聊着天。 也有不少人在那些摊贩前徘徊,看有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小孩子的眼里,只有玩具和零食。 每逢庙会,大人都会被他们几块钱,可以让他们去买自己想要的玩具,想吃的零食。 孩童就跟盼着过年一样,也盼着庙会。 叶飘从戏台后面绕过来,站在一侧的高地上,看着人头攒动的人群,那些来回奔跑欢欣鼓舞的孩子,更是触动了他的灵魂。 此刻在戏场的这些人,三天后的下午若还来看戏,极有可能会被山洪夺走生命。 从山洪中活下来的人是有,但很少。 既然无法用正常方法阻挡山洪,那就只能用点特殊的手段。 放火,洒水,只要是能赶走众人的手段,叶飘觉得都是好手段。 白杨出现在戏场时,看到叶飘站在戏台侧面的高地上,一直在发呆,也是觉得好笑。 他让叶飘来庙会抓小偷,叶飘倒好,小偷不抓,戏也不看,就站在那里发呆,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颇为滑稽。 庙会上的小偷不好抓,人们在专注看戏的时候,钱包手机被偷走基本上都不会有所察觉。 白杨也很喜欢秦腔,只要人在戏场,就能听到那动人的腔调。 刚来白杨乡的时候,他对秦腔不感冒,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厌恶。 但每有庙会,他都得去巡视,维护治安,慢慢地也就喜欢上了秦腔。 白杨溜达到戏台侧面,快步爬上高坡,笑问道:“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会有洪水从山上下来?” “师父,你看这戏场的位置,一旦山上爆发大规模的洪水,很容易出事。”叶飘转而看向玉狼山。 这点白杨表示同意,别看水道不会经过这里,但若洪水过大,很容易冲毁堤坝,淹没戏场。 但前提是得下非常恐怖的暴雨才行。 山洪的形成是在极短的时间里,突降暴雨,降水量甚至能达到当地半年到一年的量。 白杨来到白杨乡几十年,从没见过在这干旱少雨的地方下过那么恐怖的暴雨。 “师父,您没见过,并不代表就不会发生,还是得未雨绸缪啊。”叶飘觉得白杨的脑子应该转转,不能太死板。 现在想办法让那水沟改道,之后若没有爆发山洪,也只是白忙活一场,不算什么。 可万一真的爆发山洪,那就是救了众多百姓的性命。 如果什么都没做,结果山洪爆发,数百百姓惨死,到那时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白杨皱着眉,听着叶飘的这话,觉得很有道理。 不怕被人当成傻子,就怕没能拯救无辜者的生命。 “小树叶,我觉得吧,现在找人开挖更改河道,这不现实,但我们可以在山上盯着,若真的爆发山洪,再赶紧疏散戏场的人,应该也来得及。”白杨不想继续刺激叶飘,况且叶飘所言也很在理。 不得不说,白杨所说的法子也是个法子。 “师父,谢谢您能相信我。”叶飘总算是舒了口气。 白杨摆手说:“去抓小偷吧。” 叶飘不断穿梭在人群中,直到这半天的戏唱完,也没发现一个小偷。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杨打开电视机,在等新闻过后的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说古南县未来一周,都会是晴天。 在播天气预报的时候,白杨故意将电视的音量调高,摆明就是在调侃叶飘。 对这种调侃,叶飘选择视而不见。 晚上会有夜戏,去看戏的人也很多,而这时候更是小偷出没的绝佳时机。 但晚上想要发现小偷的难度也很大。 当晚叶飘刚回到所里,就有好几个人来到所里,焦急地说他们的钱包被偷了。 “每次庙会都会有很多人钱包被偷,结果呢,没人放在心上,真不知道去看个戏,身上带那么多钱干啥?”将那些来报案的人打发后,白杨立马开始吐槽。 小偷专挑老年人下手,而老年人的防范意识向来都很弱,偏偏出门身上都会多带点钱。 “师父,这被偷的钱,八成是找不回来了。”叶飘可没信心能抓到偷走那些百姓钱包的小偷。 白杨笑着说:“不是八成,而是十成,不过运气好的话,明天说不定我们会抓到一两个小偷,只要小偷还有钱,就能给丢钱的人分配下去。” 虽说小偷基本上都是从外地来的,但也不排除有本地人作案的可能。 每天的戏差不多都在下午两点左右开唱,最早也不会早过中午一点。 叶飘暂时将山洪的事抛到脑后,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抓小偷上。 已经有人丢了钱,不抓到小偷,那些人就会蒙受损失。 白杨也没闲着,穿着便衣在人群里晃悠。 叶飘跟了好几人,总感觉那几人都像贼,最后他们要么提前离开戏场,要么到旁侧的小吃店跟朋友喝酒。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白杨早上叮嘱他的一句话的意思,这句话是当你努力寻找小偷时,看谁都像是贼。 这句话给叶飘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最严重的时候只要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都觉得那人很像贼。 折腾半天,还是没能抓到一个小偷。 抓小偷这活就得抓个人赃并获。 要么小偷在偷东西的时候被旁人看到,要么被受害者发现,不然谁能知道那个人就是小偷? 白杨倒是在戏场抓到过不少小偷,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在最近这些年,他是一个小偷都没抓到过。 小偷越来越狡猾,技术也越来越娴熟,哪怕受害者的衣服口袋被剪开,受害者都是在需要用钱的时候才能发现。 “师父,我觉得明天我们得主动出击。”送走几个来报案的人,叶飘目光坚毅地说。 白杨好奇地问:“怎么个主动出击法?” “明天师父穿得邋遢点,将钱包故意露出半截,里面多装点钱,就不信小偷不上钩。”叶飘笑嘻嘻地看着白杨。 白杨都能想象叶飘所描述的样子,只是这法子听着虽好,感觉成功的希望不大。 白杨在白杨乡呆了半辈子,可能那些专业小偷全都认识他。 就算小偷对自己的技艺再有自信,应该不会胆大到去偷警察的钱包吧? 不过叶飘所说的方法,倒是可以一试,就算骗不到小偷,反正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到了次日开戏的时候,白杨穿着一件破烂的夹克,将钱包插在屁股兜里,钱包露在外面的一侧敞开着,能够看到里面有不少百元大钞。 认识白杨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是会心一笑,本来想跟白杨打声招呼的,只得作罢。 叶飘今天没穿警服,戴了顶鸭舌帽,将帽檐压得很低,不远不近跟在白杨身后。 白杨来到戏台附近,就站在人群的外围,双臂抱胸,很认真地在看戏。 今天的戏是《三娘教子》,乃是白杨最喜欢的一出戏。 来看戏的百姓差不多都对这出戏非常熟悉,甚至有不少人还能唱上几句。 在站着看戏的人群中,白杨是最显眼的那个。 那个敞开的钱包太显眼了。 叶飘看得都想笑,但他此刻不能分心,唯有死死盯着白杨。 那些百元大钞更为显眼,叶飘不信有哪个小偷能忍得住。 就算小偷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可看白杨看戏看得那么认真,估摸还是会有小偷想赌上一把。 第四十一章 新警车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有十一人从白杨身后经过,无一例外,他们全都看了看白杨屁股兜里的钱包。 但他们都没有过多逗留,或许是觉得多看会儿,可能连他们都忍不住想要伸手。 其中有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轻轻拍了拍白杨的胳膊,好心提醒:“钱包得收好哪。” 白杨道了声谢,没有管钱包,继续看戏。 那老头摇摇头,无奈地走开了。 那老头刚走,就有一个穿着妖艳的女人,漫不经心地来到了白杨身旁。 前方都是个头高大的男人,那女人身材娇小,根本看不到戏台,但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叶飘觉得这女人肯定有问题,当即朝白杨稍微靠近些。 那女人不断用余光扫视两侧,时不时扭头看一下身后,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像个贼。 下一瞬,那女人看没人注意到这边,迅疾伸手抽走了白杨钱包里的钞票。 那手法看得叶飘都很佩服,将整个钱包拿走,白杨肯定能感觉得到,然而只是抽走钱包里的钞票,白杨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叶飘迅疾扑过去,一把扣住就要离开的女人的胳膊,掏出手铐说:“你被捕了。” “凭什么呀?”那女人一脸无辜地看着叶飘。 叶飘看着她手里的钞票说:“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这是我的钱,我拿出来数一下不行吗?”那女人很是淡定,一看就是惯犯。 白杨在这时转过身,笑着问:“我说这位大婶,你将自己的钱跟我的钱包绑一起干啥?” 那女人愕然,这才发现,一根很细的白线将她手里的钞票跟白杨的钱包连在一起。 她瞬间明白,警察这是故意在做局害她。 这还真是不怕警察查,就怕警察不讲武德。 “走,跟我们回所里接受调查。”白杨给叶飘使了个颜色。 叶飘铐住那女人,押着她回了派出所。 看戏的百姓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虽知道他们身边就有小偷,可亲眼看到小偷被抓,心头还是很震撼的。 到了所里,那女人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说她是一时鬼迷心窍,念在她是初犯的份上,罚点款就放了她算了。 “看你手法娴熟,可不像是初犯啊。”叶飘可不信这女人的鬼话。 那女人哭着说:“那钱就露在外面,谁都能轻松拿出来啊。” “叫什么名字?”叶飘的审讯不按常理出牌。 那女人愣了愣,答道:“朱大花。” “你明明叫朱小花,为何撒谎?”叶飘手里拿着女人的身份证。 朱小花抬手用袖子抹掉鼻涕眼泪,委屈地说:“警官你不是都知道吗,还问我干啥?” “自然是看看从你嘴里能有几句实话。”叶飘冷冷瞪着朱小花。 朱小花垂下头,选择沉默。 “你现在老实交代,还能从轻处罚。”沉默半晌后,叶飘冷声提醒。 朱小花霍然抬头:“叶警官,我真是初犯,你要相信我。” 就在这时,白杨来到审讯室,还拿着朱小花的随身物品。 经过清点,朱小花的包包里有一千三百五十八块现金,赶个庙会看个戏,谁会带这么多钱? 毫无疑问,这些钱有八成都是赃款。 也不对,应该全都是赃款。 朱小花毫无疑问是个职业小偷,靠偷为生,哪有正常合法的收入? 此外,她的包包里还有九部手机。 白杨将这些赃物全都摆到桌面上,呵呵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初犯?” 在证据面前,朱小花知道任何狡辩都是苍白无力的。 “老实交代,还有没有同伙?”白杨又问道。 朱小花嘟囔着说:“在这穷乡僻壤,能偷几个钱?还同伙?真有同伙,我喝西北风去啊?” “这叫能偷几个钱?”白杨面有愠色。 庙会才开始不到两天,朱小花就偷了一千多块钱,八部手机,这能叫偷了几个钱? 要知道白杨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六百多块。 不到两天的时间,朱小花就偷到了白杨两个月的工资,还有那些手机,变卖后也能换得一些钱,一部手机按五十块算,也能卖四百块呢。 “既然没有同伙,也就无法有立功表现,而且你是惯犯,偷盗的数额又很巨大,一定会被立案调查,然后检察院也会提起公诉,最后法院判你个一两年都是肯定的。”白杨还是希望朱小花能老实交代,争取立功表现,也好被从轻判处。 朱小花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保持沉默并不会让她免遭法律的制裁。 “那就这样吧。”白杨也懒得再跟朱小花废话。 时间还早,正好白老三的班车很快又会发车。 白杨便让叶飘将朱小花送去县局。 “师父,您看您都是县局的副局长了,怎么着也该给咱所配一辆警车了吧?”叶飘总觉得坐班车押送罪犯,好像很奇怪。 白杨笑道:“我已经跟局里申请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古南县的十里八乡的派出所,目前就剩白杨乡派出所没有配备警车。 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一个乡镇派出所只有一辆老旧的摩托车,显然无法满足各种需求。 白老三接到叶飘的电话后,特意在后面留了两个座位。 叶飘带着朱小花上车时,车上已经挤满了人,尽管朱小花努力想用袖子遮住手铐,但还是被不少人看到。 挤在车上的人,大多都是来白杨乡看戏的,在去往县城的途中,他们就会下车。 刚才在戏场有个贼被抓了,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没能亲眼目睹抓捕现场的人,怎么都不会相信,这贼居然会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这么好看的女的。 朱小花也就三十出头,穿着时髦,肤白貌美,跟本地的妇女相比,的确更能吸引男人的眼球。 而这样的美女若是找借口跟男人聊上几句,估摸那些男人都会肾上腺素飙升,直接导致脑袋短路,都不会察觉到身上的钱已被朱小花偷走。 到城里时,车上没有几人,那几人都在车站下了车,白老三再次开车送叶飘到了县公安局的大门口。 “白局可是有好几年都没在庙会上抓到小偷了。”陈八一得知情况,朝叶飘竖起拇指,好像是说抓到朱小花的功劳都是叶飘的。 叶飘笑了笑,说道:“陈队,我还得坐车回去,麻烦快点整合一下证据,我也好带回去还给受害者。” “这个肯定没问题啊,我已经让人在做了,反正一时半刻也弄不完,要不到我办公室喝杯茶?”陈八一笑着邀请。 叶飘想到陈八一的茶杯上的馍馍垢,哪有喝茶的心思,当即一口拒绝。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五点半。 平时这个时候,白老三已经开车走在返回白杨乡的路上。 但因叶飘提前有跟他说过,他将车开到公安局的门口,耐心等待着。 朱小花身上的现金和手机,除了她自己的一部手机,剩下的取证过后,全都交给了叶飘。 要将这些现金分配给受害者,难度很大,也会引起很大的争议,不过手机处理起来很容易,是谁的就是谁的,不像钞票,人们不可能在每张钞票上都写上自己的名字。 “叶飘,这就要回去了?”陈八一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好看到了步履匆匆的叶飘。 叶飘摆手说:“陈队,我赶车啊。” “给你们所的警车不要了?”陈八一的一句话就让叶飘停下了脚步。 叶飘转过身,诧异地看着陈八一:“不是说还没批下来吗?” “这么点事很快就能审批下来,咱古南县有派出所居然还没配备警车,这传出去都会让周边的兄弟县笑话。”陈八一挥挥手,示意叶飘跟他走。 叶飘当即给白老三打了个电话,让白老三不用等他了。 白老三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赶紧开车离开,毕竟车里的乘客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直在催促。 跟着陈八一来到办公大楼的后院,那里整齐停放着众多的警车,有各种各样的型号。 “看到了没?就那边的那辆,全新的大众宝来,比我那面包车可强太多了。”陈八一说这话时,脸上写满了羡慕,随后表示他也向上头申请了,作为刑侦支队的队长,总不能开着一辆破面包车追击凶徒吧? 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老百姓都富了起来,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当然了,犯罪分子也有钱了,出门都是开着好车。 真若碰到点事,犯罪分子开着好车逃跑,他的破面包车肯定追不上。 “陈队是该换车了。”叶飘表示能理解。 陈八一伸手摸着那辆全新的警车,眼里都是羡慕,甚至都吞了吞口水。 “这是车钥匙,你在这里签个字,就能开走了。”陈八一拿出一封文件。 叶飘在上面签了字,将车钥匙握在手里,长舒口气,白杨乡派出所总算摆脱了没有警车的历史。 有了这辆警车,出警就方便多了。 叶飘进入驾驶座,启动车子,笑道:“陈队,这新车就是好。” “能不好吗?这可真是好车,珍惜点啊,路上慢点开,别翻沟里去了,也别撞……”陈八一的嘴皮子翻得很快。 叶飘一脚油门就走了,总感觉陈八一这是在诅咒他一出县局大门就出车祸。 第四十二章 分钱 大众车的性能还是很不错的,加速很快,减震效果也很好。 没多久,叶飘就追上并超过了白老三的班车。 白老三看到一辆崭新的警车驶过,心头有是很感慨。 白杨乡虽然还很穷,古南县也没被摘掉贫困县的帽子,可现在的经济相比以前,那是有了质的飞跃,白杨乡派出所也该有一辆自己的警车吧。 车上的乘客倒是没什么想法,有警车去白杨乡很正常,最近白杨乡真是不大太平。 接连有凶杀案发生,放到任何一个乡镇,都很离谱。 警车开进派出所的大院,正在办公室看资料的白杨,急忙来到外面。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叶飘时,白杨全都明白了。 白杨乡派出所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警车。 “大众车啊,不错。”白杨绕着警车转了一圈,又钻到驾驶座,把着方向盘,扭头问,“小树叶,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去考个驾照?” 叶飘笑着点头:“那必须得考啊。” “还是算了,都这把年纪了……”白杨摇摇头,从警车上下来,对这辆警车他还是很满意的。 白杨当年念警校的时候,对考驾照学校还没有硬性的要求。 当时的学业和训练都很辛苦,再肯吃苦去考驾照的学生非常少。 不像现在,警校生在学校里,必须考取驾照,而且开车技术还得过关才行。 事实上,如今时代变了,有不少高中毕业生,趁着有个漫长的暑假,到驾校学个驾照出来,这是非常好的现象。 白杨刚过五十,现在学驾照一点都不晚。 叶飘说破嘴皮子,也无法说服白杨去学驾照。 这辆新警车好像变成了叶飘的专车。 这让叶飘多少有点飘,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警车私用是严重的违纪行为。 次日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来到派出所,看能不能领回他们被偷的钱。 白杨并没有立即将钱给他们,而是先做了一个统计。 如果来领钱的百姓报出的数目,最终超过了朱小花身上的赃款,那这钱就不好退还。 有不少人在出门的时候,都是将钱和手机装在同一个口袋,在掏手机的时候,钱很容易掉。 结果他们的手机被偷了,自然也会觉得钱同时被偷了。 况且在戏场,不可能只有朱小花一个小偷。 综上所述,朱小花身上的赃款,必然会少于百姓们所报的总额。 白杨在询问来报案的人,叶飘在旁侧做着记录。 短短一个小时内,就有十一人来领钱,他们所报的金额加起来已经达到了九百块。 有六部手机已经被失主领走,他们同时也说了自己丢失的现金数额。 来报案的人都留下了电话号码,白杨让他们先回去,等案件统计得差不多时,自然会联系他们。 此后断断续续不断有人来报案,统计的总额已经超过两千块。 “师父,这下不好办了。”叶飘愁眉苦脸起来。 白杨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问:“我们可不可以故技重施?” “师父,再来一次成功的希望不大,贼都很聪明,没有傻的。”叶飘鄙夷地摇摇头。 抓捕朱小花,已经造成了轰动,消息在戏场这种地方传播得飞快,只要别的小偷不聋,就不可能不知晓。 白杨叹口气:“那只能等统计出最终的金额后,再按比例给他们补偿了。” 以前白杨就是这么做的,比如有个人被偷走了一百块,但因赃款不够,最终他只能得到七十块,剩下的三十块只能自认倒霉。 但对丢了钱的人来说,能够挽回部分损失,他们已经很开心了。 庙会还有两天的时间,这两天里,恐怕还会有人被偷。 此后再来报案的人,就不能往朱小花的赃款里算。 如果能再抓到一个小偷,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中午的时候,白杨做好了分配方案,然后一一打电话给那些受害者,让他们下午的时候来派出所领钱。 领钱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不断竖起拇指夸赞白杨和叶飘是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如果没能抓到朱小花,无法帮他们挽回一分钱的损失,可能这师徒俩又会变成混吃等死的无能警察。 下午二人来到戏场,想碰碰运气,结果直到大戏散场,都没什么收获。 之后也没有人来报案,许是朱小花的落网震慑到了其余的小偷,让他们都选择了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叶飘看着天边的月亮,心情沉重。 “还在想山洪的事?”白杨看得出叶飘的心事。 叶飘说:“师父,你可能觉得我疯了,但我就是有这种预感。” “人的预感有时候还是得信,明天我呆在戏场,你去山上,真有山洪,肯定来得及让所有人撤离到安全的地方。”白杨也不是什么老顽固,这么做也不费事,又能做到防患于未然,挺好的。 白杨随后收拾碗筷去洗,叮嘱叶飘早点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有力气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电视上正好开始播报天气预报,未来三天,古南县都是大晴天。 叶飘心想或许随着他的重生,那场山洪灾难将不再发生,甚至有可能他记错了,毕竟他早就发现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有些混乱。 这一晚叶飘睡得格外好。 吃过午饭,叶飘就离开派出所,徒步去了玉狼山。 这场暴雨只在玉狼山接近山顶的地方降落,水流汇聚到一起,形成非常强大的山洪,足以摧毁一切。 上山的时候,叶飘没想到会碰到阿依慕。 阿依慕赶着羊群,正准备到靠近玉狼庙的地方放。 阿依慕虽然对秦腔没那么感兴趣,但还是很喜欢凑凑这个热闹。 “怎么不直接去戏场呢?”叶飘走过去,疑惑地问道。 阿依慕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说:“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这边就能听见唱戏的声音,这就很好。” “阿依慕,你马上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好吗?”叶飘突然将话头一转,搞得阿依慕有些懵,完全不明所以。 阿依慕选择的这地方,正好在山洪经过的地方。 大众车的性能还是很不错的,加速很快,减震效果也很好。 没多久,叶飘就追上并超过了白老三的班车。 白老三看到一辆崭新的警车驶过,心头有是很感慨。 白杨乡虽然还很穷,古南县也没被摘掉贫困县的帽子,可现在的经济相比以前,那是有了质的飞跃,白杨乡派出所也该有一辆自己的警车吧。 车上的乘客倒是没什么想法,有警车去白杨乡很正常,最近白杨乡真是不大太平。 接连有凶杀案发生,放到任何一个乡镇,都很离谱。 警车开进派出所的大院,正在办公室看资料的白杨,急忙来到外面。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叶飘时,白杨全都明白了。 白杨乡派出所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警车。 “大众车啊,不错。”白杨绕着警车转了一圈,又钻到驾驶座,把着方向盘,扭头问,“小树叶,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去考个驾照?” 叶飘笑着点头:“那必须得考啊。” “还是算了,都这把年纪了……”白杨摇摇头,从警车上下来,对这辆警车他还是很满意的。 白杨当年念警校的时候,对考驾照学校还没有硬性的要求。 当时的学业和训练都很辛苦,再肯吃苦去考驾照的学生非常少。 不像现在,警校生在学校里,必须考取驾照,而且开车技术还得过关才行。 事实上,如今时代变了,有不少高中毕业生,趁着有个漫长的暑假,到驾校学个驾照出来,这是非常好的现象。 白杨刚过五十,现在学驾照一点都不晚。 叶飘说破嘴皮子,也无法说服白杨去学驾照。 这辆新警车好像变成了叶飘的专车。 这让叶飘多少有点飘,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警车私用是严重的违纪行为。 次日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来到派出所,看能不能领回他们被偷的钱。 白杨并没有立即将钱给他们,而是先做了一个统计。 如果来领钱的百姓报出的数目,最终超过了朱小花身上的赃款,那这钱就不好退还。 有不少人在出门的时候,都是将钱和手机装在同一个口袋,在掏手机的时候,钱很容易掉。 结果他们的手机被偷了,自然也会觉得钱同时被偷了。 况且在戏场,不可能只有朱小花一个小偷。 综上所述,朱小花身上的赃款,必然会少于百姓们所报的总额。 白杨在询问来报案的人,叶飘在旁侧做着记录。 短短一个小时内,就有十一人来领钱,他们所报的金额加起来已经达到了九百块。 有六部手机已经被失主领走,他们同时也说了自己丢失的现金数额。 来报案的人都留下了电话号码,白杨让他们先回去,等案件统计得差不多时,自然会联系他们。 此后断断续续不断有人来报案,统计的总额已经超过两千块。 “师父,这下不好办了。”叶飘愁眉苦脸起来。 白杨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问:“我们可不可以故技重施?” “师父,再来一次成功的希望不大,贼都很聪明,没有傻的。”叶飘鄙夷地摇摇头。 抓捕朱小花,已经造成了轰动,消息在戏场这种地方传播得飞快,只要别的小偷不聋,就不可能不知晓。 白杨叹口气:“那只能等统计出最终的金额后,再按比例给他们补偿了。” 以前白杨就是这么做的,比如有个人被偷走了一百块,但因赃款不够,最终他只能得到七十块,剩下的三十块只能自认倒霉。 但对丢了钱的人来说,能够挽回部分损失,他们已经很开心了。 庙会还有两天的时间,这两天里,恐怕还会有人被偷。 此后再来报案的人,就不能往朱小花的赃款里算。 如果能再抓到一个小偷,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中午的时候,白杨做好了分配方案,然后一一打电话给那些受害者,让他们下午的时候来派出所领钱。 领钱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不断竖起拇指夸赞白杨和叶飘是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如果没能抓到朱小花,无法帮他们挽回一分钱的损失,可能这师徒俩又会变成混吃等死的无能警察。 下午二人来到戏场,想碰碰运气,结果直到大戏散场,都没什么收获。 之后也没有人来报案,许是朱小花的落网震慑到了其余的小偷,让他们都选择了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叶飘看着天边的月亮,心情沉重。 “还在想山洪的事?”白杨看得出叶飘的心事。 叶飘说:“师父,你可能觉得我疯了,但我就是有这种预感。” “人的预感有时候还是得信,明天我呆在戏场,你去山上,真有山洪,肯定来得及让所有人撤离到安全的地方。”白杨也不是什么老顽固,这么做也不费事,又能做到防患于未然,挺好的。 白杨随后收拾碗筷去洗,叮嘱叶飘早点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有力气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电视上正好开始播报天气预报,未来三天,古南县都是大晴天。 叶飘心想或许随着他的重生,那场山洪灾难将不再发生,甚至有可能他记错了,毕竟他早就发现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有些混乱。 这一晚叶飘睡得格外好。 吃过午饭,叶飘就离开派出所,徒步去了玉狼山。 这场暴雨只在玉狼山接近山顶的地方降落,水流汇聚到一起,形成非常强大的山洪,足以摧毁一切。 上山的时候,叶飘没想到会碰到阿依慕。 阿依慕赶着羊群,正准备到靠近玉狼庙的地方放。 阿依慕虽然对秦腔没那么感兴趣,但还是很喜欢凑凑这个热闹。 “怎么不直接去戏场呢?”叶飘走过去,疑惑地问道。 阿依慕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说:“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这边就能听见唱戏的声音,这就很好。” “阿依慕,你马上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好吗?”叶飘突然将话头一转,搞得阿依慕有些懵,完全不明所以。 阿依慕选择的这地方,正好在山洪经过的地方。 第四十三章 约夜戏 “我每天都来这里听戏呀。” 阿依慕仰着脸,眼睛里尽是不解。 “听我的,你到别的地方去,晚上我陪你看夜戏。”叶飘更喜欢看夜戏,站在黑暗中,亮堂堂的戏台格外清晰。 阿依慕从没看过夜戏,此前哪怕马尔可还在的时候,也不会让她去庙会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阿卡,那就说好了,晚上我们在戏场见。”阿依慕对叶飘的提议充满期待,根本无法拒绝。 在叶飘的帮忙下,她赶着羊群离开了这里。 跟看戏比,无疑保住性命更重要。 叶飘顺着那条水沟往山上走,脑子里想的却是盗猎者。 自从杀死那两个来探路的盗猎者后,座山狼居然没有任何回应,这很反常。 他每天都有看本地的新闻,还有周边县市的新闻,就是想看看座山狼最近有没有大的行动。 如今国家对野生动物的保护越来越重视,打击盗猎的违法行为,在全国各地全面开展,许多地方从定期巡视,逐渐演变成了天天巡视,誓要让盗猎者无利可图。 无法获利,没被抓获的盗猎者,也只能去另谋生路。 但在西北,因地广人稀,而且有许多无人区,打击盗猎的难度非常大。 座山狼带着一大群所谓的兄弟,如果不盗猎,他们将无法生存。 目前看来,座山狼还没将主要精力放到玉狼山。 玉狼山顶终年积雪,据说生活着雪豹等珍惜动物。 还有人曾在森林边缘看到过全身如雪的狼王,其皮毛必然很值钱。 山下戏场那边,已经传来锣鼓的声音。 今天的戏已经开场。 顶多再有两个小时,就能见分晓。 叶飘躺在草地上,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心头也是充满了怀疑。 在局部地方要下暴雨,至少得有雨云才行。 直到傍晚五点多,今天白天的戏已经散场,天都是蔚蓝的,只在东边的天上出现了几朵很小的像一样的白云。 叶飘再次努力回忆,对这山洪的记忆没有错,就是发生在白天。 这片土地上的雷阵雨,绝大多数都出现在正午到傍晚的这段时间。 当时山洪灾害爆发时,叶飘和白杨人就在戏场,不管是玉狼庙,还是戏台,被洪水冲垮的瞬间,都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看戏的人都吓坏了,但下一瞬,他们就被洪水吞噬。 叶飘甚至看到有人的身体,被洪水带来的石头给砸成了肉浆。 记忆如此真实,不可能有误。 不过这次没有爆发山洪,自然是好事。 没人会盼着遭遇自然灾害。 回到所里,白杨已经做好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白杨让叶飘去县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尤其得查查脑子。 人在生病的状态下,精神就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许多时候会将梦里的事,或是从书籍、报纸、电视等看来的事,乃至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事,都会当成是将要发生的事。 这毛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关键还是得早发现,早治疗。 “师父,我不是精神病。”叶飘无语。 白杨哈哈一笑:“我当然知道,但你的脑子里肯定有什么病,还是去做个检查比较好,要是没钱的话,我这里有。” “钱我有啊,这边的生活成本这么低,一个月都花不了几个钱。”叶飘说完赶紧低头吃饭,晚上还约了阿依慕一起看夜戏,可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跟白杨争论自己有没有得精神病的问题上。 叶飘一个月的工资也有的四百多块,而在这里的生活成本,一个月花不了一百块,要是连去医院做个检查的钱都没有,就太夸张了。 “你好好考虑一下啊。”白杨还是觉得有病得早点治,越拖越会严重。 白杨老是催促让去看病,倒是提醒了叶飘,将来真正会生大病的人,其实是白杨唯一的孩子白瑶。 等休假的时候,得去看看白瑶,顺便带她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 “师父,今晚去看夜戏吗?”叶飘准备出门时,笑着询问。 白杨摇头说:“我就不去了,既然你都去了,多关注一下小偷。” “好。”白杨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派出所。 来到戏场时,一眼就看到了阿依慕。 这时候距开戏还早,戏场里人很少,都是饭后闲得无聊的人,跑来这里聊天。 阿依慕穿着一条碎花的长裙,扎着两条小辫子,任谁都会一眼看到她。 但她毕竟算是外地人,即便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也无法跟本地人打成一片。 来看戏的多是中老年人,对阿依慕提不起什么兴趣。 此后陆陆续续有年轻男人出现,他们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阿依慕的身上。 只因叶飘站在阿依慕身旁,他们都不敢靠近。 两人站在旁侧,看着空落落的戏台,都没有说话。 气氛很是尴尬。 “阿依慕,我们到那边坐吧,等会儿就没位置了。”叶飘看戏场里的人越来越多,能够坐着看戏的地方,快被抢占干净。 阿依慕点点头,跟着叶飘来到了戏台左侧的陡坡上。 这边挖出了一道道的台阶,台阶用水泥裹过,这几天看戏的人很多,用屁股将水泥台阶擦得很干净,几乎没什么尘土。 天已经黑了,戏场里有几盏路灯,看着跟黄泉路上挂的灯笼似的,有些瘆人。 反倒那些做生意的地摊上,灯火通明,成排过去亮闪闪的非常好看。 “想不想吃东西?”叶飘闻到了烧烤的香味。 阿依慕摇摇头:“我吃过晚饭了。” 但叶飘还是起身,让阿依慕等会儿,他跑到一个烧烤摊前,烤了一堆烧烤,有香肠,有鸡柳,有羊肉串,还有一只很大的鱿鱼。 鱿鱼在这地方可不多见,戏场里有很多烧烤摊,但烤鱿鱼的独此一家。 咚咚咚…… 叶飘刚回到阿依慕身边,鼓声便响起,帷幕缓缓拉开。 阿依慕看得很认真。 当戏子出现在戏台上,舞枪弄棒的英姿更是让她满眼震惊。 在远处听戏,跟在近距离看戏,感觉完全不同。 这就跟黑白电视走入千家万户的时候,百姓们都很稀奇,哪个村子谁家刚买了电视,晚上全村人都会挤到那户人家。 可以说,电视机的普及彻底颠覆了人们认知这个世界的手段。 以前人们想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国家有什么政策,靠的都是听收音机。 而电视机的出现,能让人们看到画面,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再往后,彩电开始走入寻常百姓家。 对看惯了黑白电视的人来说,彩电上呈现出的画面,简直不可思议。 阿依慕来到白杨乡十年,每年玉狼庙都有庙会,小时候她很想去,可马尔可总不让她去。 待到她长大点,虽然对庙会也充满了期待,却能理解马尔可的良苦用心。 只要能在远处听听戏,就当是她也逛过庙会了。 然而此刻坐在这里,看着戏台上戏子精彩的表演,再看看台下看戏的人群,手里还拿着叶飘买给她的烧烤,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逛庙会。 虽知道马尔可不让她来是为了她好,但现在看看那些趴在戏台边沿看戏的孩子们,她知道在她成长的路上真的失去了很多欢乐。 “阿卡,谢谢你。”阿依慕想着想着,竟觉鼻头一酸,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叶飘看她的眼眸里噙着泪水,大为吃惊,急忙问道:“阿依慕,怎么了?” 叶飘觉得阿依慕很可能是想马尔可了,若此刻陪在她身边的人是马尔可,无疑是最好的。 “阿卡让我圆了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一个梦……”阿依慕心里很感激,也很感动。 叶飘松了口气,拿起鱿鱼递给阿依慕:“尝尝这个,很好吃。” “看着有点可怕啊。”阿依慕有点不敢吃。 但在叶飘的鼓励下,她还是闭着眼咬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咔嚓。 远山的天空中,突然有闪电出现,很快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大晚上的发什么白雨?”旁侧有个老头抬头看看天,天空乌云蔽月,连颗星子都看不到。 叶飘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笑着问:“大爷,您觉得这白雨能下得下来吗?” 古南县百姓都将暴雨称作是白雨。 夏日碾场打麦的时候,人们最害怕的就是白雨。 白雨说来就来,说下就下,简直毫无征兆。 如果铺着一场的小麦,突然来一场大白雨,那一年的辛苦就能损失一大半。 要是谁家正在碾场,天边突然发起了白雨,村子里没有碾场的人家,都会拿上农具去帮忙。 去年刚来白杨乡的时候,叶飘就跟着白杨,帮好几户人家抢收过麦子。 在发白雨的时候抢收摊在场里的麦子,那是相当累人的活。 “这谁能知道?可能马上就是倾盆大雨,也可能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那大爷撂下这句话,起身就往家里走。 年轻人可以跑雨,人老了感觉有可能会下雨的时候,就该早点出发回家。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愈发凶猛。 叶飘紧张地站起来,总觉得在玉狼山那边,好像也有轰隆轰隆的巨响声。 也就过去几分钟的时间,当雷声停歇的时候,玉狼山那边的轰隆声,非但没有减弱,反变得更清晰,更瘆人。 第四十四章 山洪夜袭 雷电恐怖,总感觉很快就会下暴雨。 戏场里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但台上唱戏的人,还有台下做生意的人,都不大可能会离开。 抢占到好位子的人,此刻也是稳如泰山,没有离开的打算。 “阿卡,山上的声音好恐怖,发生什么了?”阿依慕也看向玉狼山。 稍远的地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叶飘脸色沉重,迟疑着说:“好像是……山洪。” “山洪?山上下白雨了?”阿依慕又惊又疑。 听那雷声,这白雨还在蓄势,还没有下,但白雨这种玩意儿就是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 比如有时候白杨乡街上下着很大的白雨,但只要出了街,又是烈日当空。 现在玉狼庙这里没下,并不能代表玉狼山上就没有下。 玉狼庙后方传来的轰隆轰隆声,越来越洪亮,甚至都盖过了唱戏的声音。 这时候还在看戏的人,全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起身。 不管事实如何,叶飘都觉得此刻所有人应该马上离开此地。 “是山洪,大家快离开这里。”叶飘想着扯开嗓子喊道。 周围的人满脸诧异地看着叶飘,好像听不懂叶飘在说什么。 叶飘看众人无动于衷,索性几步跳上戏台,拿起一个放在旁侧的话筒,再次喊道:“山洪来了,大家快逃。” 声音经过四个巨大的音响传出,彻底盖过了庙后的轰隆声。 正在台上表演的几人,此刻都是一脸懵,脸上的戏妆在那种表情下显得很滑稽。 “这戏是给神唱的,你贸然打断,恐怕不吉利啊。”从后台走出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头,这老头正是这个戏班的班主,平时就喜欢穿长袍。 只要时间不冲突,班主不会放过古南县境内的任何一个庙会。 当然,古南县周边的一些县,也有他们戏班的市场。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洪水已经从山上下来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叶飘怒神吼道。 那隆隆的声音,的确怪吓人的。 还留在戏场的人,有不少都认识叶飘,知道叶飘是人民警察,不可能会做祸害百姓的事。 能想通这一点的人,也不出声,赶紧匆匆离去。 “我叫叶飘,是咱乡派出所的民警,大家都别杵着了,赶紧离开这儿。”叶飘急得直跺脚。 人都很喜欢凑热闹,比如白老三的媳妇杨桂花大闹派出所的时候,就有不少人都跟到了派出所看热闹。 但看热闹也得有个度,这世上因看热闹惹祸上身,甚至丢了性命的,可是大有人在。 “你这瓜娃子……”班主气得猛冲过来,一把夺过叶飘手里的话筒,“演出继续,演出继续啊。” 在戏台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就来自戏台后面,像是什么建筑物倒塌的声音。 叶飘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一抬头看到阿依慕还站在戏台下,正满脸担心地看着他。 留在戏场里的人,少说超过了百人,叶飘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神仙,根本救不了所有人。 他跳下戏台,冲过去抓住阿依慕的手,边跑边喊:“快逃,快逃啊,还有机会……” 下一瞬,戏台后的高墙轰然倒塌,污浊的泥水宛如从天上直接落下。 戏台上的人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压在了废墟中。 台下的人这才慌了,纷纷尖叫着想逃。 但大多数都是老胳膊老腿的老人,能站起来的就很不错了。 稍微年轻点的完全慌了神,都忘了自己处在人群中,站起来拔腿就跑,却是扑倒了一大片坐着的人。 然而这时候不管做什么都晚了,洪水席卷而过,无人幸免。 叶飘拉着阿依慕跑得飞快,结果也没跑到安全的地方,两人直接被卷进了洪水中。 阿依慕吓得浑身酥软,哪怕叶飘死死抓着她的手,总感觉她的手要从他的手中滑出。 叶飘知道一旦他松手,阿依慕必死无疑,索性猛地一用力,将阿依慕拉进怀里,手臂缠着她的腰死死抱住。 戏场就在玉狼山的山脚下,从山上下来的洪水流速很快,泥水中更是混杂着石头和树木,稍不留神,就有被击中的可能。 前方不远处的路灯旁边,有一棵手臂粗的柳树。 洪水掠过,柳树被撞得倾倒,但还没被连根拔起卷走。 叶飘看准时机,一把抓住柳树的枝条。 阿依慕也是伸出双手,死死抱住了树干。 两人总算停了下来,但身子不断被洪水冲击,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疾速流失。 浑身湿润的他们更是觉得冷得要命。 阿依慕蜷缩在叶飘的怀里,周身都是糊满了黄泥,低声问道:“阿卡,我们会死吗?” “不会的。”叶飘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可能会有石块或树木砸中他们,也可能他们会失去力气被洪水彻底吞噬,还有可能这棵柳树会被洪水连根拔起…… 任何一种可能的发生,都有可能直接夺走他们的生命。 在天灾面前,人类渺小得可怜。 附近有好几人在泥水里挣扎着求救,叶飘让阿依慕自己抱紧柳树,他则是松开手,想去搭救。 水流很急,那几人很快就被冲到了很远的地方,凄惨的求救声也在瞬间消失。 叶飘抓住一根枝条,又卖力地回到了阿依慕的身边。 “阿卡,别再去了,我们救不了任何人,可能就连我们……”阿依慕看到叶飘的眸中噙着泪,生死关头,能够保护好自己都不容易,想要在这泥石流中救人,太难了。 刚开始的时候,冲垮玉狼庙,掀翻戏台的是山洪,可此刻洪水中的泥石含量太高,就是在新闻里偶尔会看到的泥石流。 叶飘身为人民警察,看到有人被泥石流卷走,还是想伸手去救。 只因夜太黑,待到发现有人从身边经过时,再去伸手已是来不及了。 “爸爸,妈妈……”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突然哭喊着出现在叶飘的左侧。 那边还有一盏路灯亮着,能够清楚地看到在小姑娘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洪水过来时,小姑娘正抱着自己的弟弟坐在台阶上看戏。 他们刚被卷入洪水,她就抓到了一侧的路灯杆。 雷电恐怖,总感觉很快就会下暴雨。 戏场里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但台上唱戏的人,还有台下做生意的人,都不大可能会离开。 抢占到好位子的人,此刻也是稳如泰山,没有离开的打算。 “阿卡,山上的声音好恐怖,发生什么了?”阿依慕也看向玉狼山。 稍远的地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叶飘脸色沉重,迟疑着说:“好像是……山洪。” “山洪?山上下白雨了?”阿依慕又惊又疑。 听那雷声,这白雨还在蓄势,还没有下,但白雨这种玩意儿就是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 比如有时候白杨乡街上下着很大的白雨,但只要出了街,又是烈日当空。 现在玉狼庙这里没下,并不能代表玉狼山上就没有下。 玉狼庙后方传来的轰隆轰隆声,越来越洪亮,甚至都盖过了唱戏的声音。 这时候还在看戏的人,全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起身。 不管事实如何,叶飘都觉得此刻所有人应该马上离开此地。 “是山洪,大家快离开这里。”叶飘想着扯开嗓子喊道。 周围的人满脸诧异地看着叶飘,好像听不懂叶飘在说什么。 叶飘看众人无动于衷,索性几步跳上戏台,拿起一个放在旁侧的话筒,再次喊道:“山洪来了,大家快逃。” 声音经过四个巨大的音响传出,彻底盖过了庙后的轰隆声。 正在台上表演的几人,此刻都是一脸懵,脸上的戏妆在那种表情下显得很滑稽。 “这戏是给神唱的,你贸然打断,恐怕不吉利啊。”从后台走出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头,这老头正是这个戏班的班主,平时就喜欢穿长袍。 只要时间不冲突,班主不会放过古南县境内的任何一个庙会。 当然,古南县周边的一些县,也有他们戏班的市场。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洪水已经从山上下来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叶飘怒神吼道。 那隆隆的声音,的确怪吓人的。 还留在戏场的人,有不少都认识叶飘,知道叶飘是人民警察,不可能会做祸害百姓的事。 能想通这一点的人,也不出声,赶紧匆匆离去。 “我叫叶飘,是咱乡派出所的民警,大家都别杵着了,赶紧离开这儿。”叶飘急得直跺脚。 人都很喜欢凑热闹,比如白老三的媳妇杨桂花大闹派出所的时候,就有不少人都跟到了派出所看热闹。 但看热闹也得有个度,这世上因看热闹惹祸上身,甚至丢了性命的,可是大有人在。 “你这瓜娃子……”班主气得猛冲过来,一把夺过叶飘手里的话筒,“演出继续,演出继续啊。” 在戏台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就来自戏台后面,像是什么建筑物倒塌的声音。 叶飘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一抬头看到阿依慕还站在戏台下,正满脸担心地看着他。 留在戏场里的人,少说超过了百人,叶飘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神仙,根本救不了所有人。 他跳下戏台,冲过去抓住阿依慕的手,边跑边喊:“快逃,快逃啊,还有机会……” 下一瞬,戏台后的高墙轰然倒塌,污浊的泥水宛如从天上直接落下。 戏台上的人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压在了废墟中。 台下的人这才慌了,纷纷尖叫着想逃。 但大多数都是老胳膊老腿的老人,能站起来的就很不错了。 稍微年轻点的完全慌了神,都忘了自己处在人群中,站起来拔腿就跑,却是扑倒了一大片坐着的人。 然而这时候不管做什么都晚了,洪水席卷而过,无人幸免。 叶飘拉着阿依慕跑得飞快,结果也没跑到安全的地方,两人直接被卷进了洪水中。 阿依慕吓得浑身酥软,哪怕叶飘死死抓着她的手,总感觉她的手要从他的手中滑出。 叶飘知道一旦他松手,阿依慕必死无疑,索性猛地一用力,将阿依慕拉进怀里,手臂缠着她的腰死死抱住。 戏场就在玉狼山的山脚下,从山上下来的洪水流速很快,泥水中更是混杂着石头和树木,稍不留神,就有被击中的可能。 前方不远处的路灯旁边,有一棵手臂粗的柳树。 洪水掠过,柳树被撞得倾倒,但还没被连根拔起卷走。 叶飘看准时机,一把抓住柳树的枝条。 阿依慕也是伸出双手,死死抱住了树干。 两人总算停了下来,但身子不断被洪水冲击,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疾速流失。 浑身湿润的他们更是觉得冷得要命。 阿依慕蜷缩在叶飘的怀里,周身都是糊满了黄泥,低声问道:“阿卡,我们会死吗?” “不会的。”叶飘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可能会有石块或树木砸中他们,也可能他们会失去力气被洪水彻底吞噬,还有可能这棵柳树会被洪水连根拔起…… 任何一种可能的发生,都有可能直接夺走他们的生命。 在天灾面前,人类渺小得可怜。 附近有好几人在泥水里挣扎着求救,叶飘让阿依慕自己抱紧柳树,他则是松开手,想去搭救。 水流很急,那几人很快就被冲到了很远的地方,凄惨的求救声也在瞬间消失。 叶飘抓住一根枝条,又卖力地回到了阿依慕的身边。 “阿卡,别再去了,我们救不了任何人,可能就连我们……”阿依慕看到叶飘的眸中噙着泪,生死关头,能够保护好自己都不容易,想要在这泥石流中救人,太难了。 刚开始的时候,冲垮玉狼庙,掀翻戏台的是山洪,可此刻洪水中的泥石含量太高,就是在新闻里偶尔会看到的泥石流。 叶飘身为人民警察,看到有人被泥石流卷走,还是想伸手去救。 只因夜太黑,待到发现有人从身边经过时,再去伸手已是来不及了。 “爸爸,妈妈……”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突然哭喊着出现在叶飘的左侧。 那边还有一盏路灯亮着,能够清楚地看到在小姑娘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洪水过来时,小姑娘正抱着自己的弟弟坐在台阶上看戏。 他们刚被卷入洪水,她就抓到了一侧的路灯杆。 第四十五章 像龙舟一样求生 在洪水的冲撞下,路灯杆弯曲变形,随时都会断裂。 小姑娘和弟弟紧紧抱着路灯杆,就盼洪水能够快点过去。 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个篮球架,篮球架上抱着很多人,都在高声求救。 时间过去,路灯杆没有断,篮球架也没有倒。 在无情的山洪中,人们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自救。 水头过去没多久,水流居然变缓,抓住东西没被水头冲走的人,此刻都很庆幸,觉得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篮球架那边,有人松开手,想趁水变小的时机,赶紧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但就在这时,泥石流涌下,直接将那人卷走。 那人只挣扎了两下,就彻底没影了。 抱着篮球架没松手的人,又惊又怕,但心里更多的是庆幸,幸好他们没松手,不然这会儿已经被泥水给呛死了。 “我们死也不能放手,就等洪水过去,或者等人来救我们。”有个花甲老头高声提醒众人,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不能慌,脑子要保持清醒。 看这洪水流过去的方向,正好避开了白杨乡的街道。 政府这时候肯定已经知道这边发生了山洪灾害,必然会马上组织人员过来开展救援。 只要再坚持会儿,肯定会得救。 “娃儿,你们可一定要抓紧了。”有个五十出头的妇人,扯开嗓子朝那姐弟俩喊道。 这妇人是那姐弟俩的奶奶,看到两个孙子抓着路灯杆,她又是担心,又是欣喜。 处在这场灾难中的人,如今都很后悔,今晚就不该来看夜戏。 如果在叶飘劝他们离开时,他们肯听一句劝,也不会遇到这种危险。 “奶奶,我爸我妈呢?”那小姑娘哭着问道。 那妇人泪下如雨。 儿子儿媳都很爱看戏,平时在家里,或者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他们都会哼上几句秦腔。 接近玉狼庙庙会的日子前,他们会拼命干活,然后在庙会的这四天,专心看戏。 每天晚上,他们都到得很早,拿着小板凳就坐在戏台下,一直能看到散戏的时候。 山洪冲塌戏台的时候,那妇人就看到儿子儿媳被倒下的高墙压在了 那妇人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又一波泥石流涌来,比前面的更凶猛,撞得篮球架向前不断翻滚。 抱着篮球架不放的那些人,要么直接消失在泥石流里,要么被甩得飞上了天。 那姐弟俩看到奶奶消失,双双痛哭,路灯杆也在这时断裂,泥石流卷着他们朝前冲去。 年纪较小的弟弟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姐姐在不断喊着“爸爸妈妈”,凄惨的声音中满是绝望的呐喊。 叶飘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救救那两个孩子。 “阿依慕,山洪已经引发了泥石流,这棵树也快撑不住了,我们得去更安全的地方。”叶飘快速说道。 阿依慕说:“我全听阿卡的。” “现在撒手。”叶飘说话间,双脚用力一蹬树干,带着阿依慕冲向那对姐弟。 叶飘的力气非常大,阿依慕都没有怎么使力,完全是被叶飘带着向前。 时不时有小石头或树枝砸到她的身上,非常疼,但她咬牙坚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叶飘右臂搂抱着阿依慕的腰,已经寻好了脱困的法子,看时机成熟,喊道:“阿依慕,抓住他们。” 阿依慕伸出双手,想去抓在泥水中翻滚的姐弟俩。 就在这时,有一根尖锐的树枝宛如利箭般掠过,擦着阿依慕的胳膊而过。 阿依慕哼了一声,剜心的疼痛让她全身酥软。 但她知道如果不赶紧抓住那对姐弟,两个孩子很快就会被洪水吞噬。 不知从哪来的强大力量,让她猛地抓住了那小姑娘,奇怪的是这时候身上被撞击得一直作痛的地方,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姐姐,谢,谢,谢谢你……”那小姑娘完全被糊成了泥人,但她细瘦的胳膊始终紧紧抱着怀里的男孩。 阿依慕笑着安慰道:“小妹妹,别怕,没事了。” “姐姐,我们还在漂……”那小姑娘的身躯颤抖得非常厉害。 阿依慕说:“有叶警官在,我们会没事的。” 叶飘抱着阿依慕,阿依慕抱着那小姑娘,那小姑娘抱着她的弟弟,四个人宛如一串冰糖葫芦被串在一起,但能不能逃得生天,全系在叶飘一人的身上。 “看到那边的高地了吧?等接近的时候,我会将你们甩上去,可能会很疼,但上去后,你们得忍痛赶紧逃。”叶飘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如果错过前方的那块高地,他们会继续在洪水中漂流,可能很快就会耗尽力气,沉入泥沙。 阿依慕以前最怕疼了,只是被针扎一下,都能疼得她直掉眼泪,但现在她一点都不怕疼,强烈的求生欲驱散了身体上所遭受的疼痛。 “阿卡,那你呢?你怎么办?”她更担心的是叶飘的安危。 叶飘笑着说:“放心,只要你们安全了,我很容易就能逃掉。” “叶警官,是、是真的吗?”那小姑娘并不傻,很清楚但凡被卷入洪水中的人,绝大多数都会死亡,少数得以逃生的人可能也只是因为运气好。 这些都是她从电视新闻里看到的。 叶飘说:“我是警察叔叔嘛,警察叔叔是不是无所不能的?” 小姑娘点点头,书上是这么写的,她也完全相信。 距叶飘所说的高地越来越近,阿依慕紧张得快无法呼吸,索性低头看着怀里的姐弟俩,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路如慧,我弟弟叫路……”小姑娘刚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听到叶飘让他们做好准备。 靠近那边的高地时,叶飘惊喜地发现,两棵被齐腰撞断的大树下,居然卡着一辆三轮车。 即便没有这辆三轮车,他们也能靠那两个树桩逃生。 前方的地势突然变低,水流在这里开始加速。 叶飘双脚快速蹬水,靠左手卖力朝三轮车游去。 但在湍急的洪水中,别说带着三个人,就是只有他自己,也很难改变方向。 在那强力的水流冲击下,人的力量非常渺小,扑腾没几下,绝大多数人就会耗尽力气,放弃挣扎。 阿依慕和那姐弟俩显然发现了叶飘的无力,他们都开始用脚蹬水,腾出一只手当桨。 “现在我们很像一艘龙舟。”叶飘开起玩笑。 在四人的齐心协力下,他们终于克服了水流的阻力,正一点一点靠近那辆三轮车。 胜利就在眼前,所有人都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当叶飘一把抓住三轮车翘起的车厢屁股时,几人都快累瘫了。 “阿卡……” 身后传来更恐怖的巨响,但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那巨响让阿依慕浑身颤抖,几乎无法言语。 能够发现这边的高地,还是因为在高地上有个手电亮着,尽管光芒很弱,好歹给他们照亮了求生的道路。 从这里逃上去的人,多半是这三轮车的主人,他没留下救人的决定是对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高地会在什么时候被淹。 他在离开时,将手电留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善良。 虽不知此后还有没有人从这里上去,至少给他们四人照亮了一条生路。 阿依慕等人很快都抓住了三轮车。 现在还不安全,必然马上登岸。 叶飘托着阿依慕,阿依慕手脚并用,泥坡很滑,好在并不高,她将手插进松软的泥土里,很快就爬了上去。 “叶警官,先让我弟弟上去。”路如慧很担心后面的巨响,会在瞬间将他们吞噬。 谁先上去,谁就有希望活命。 在洪水的冲撞下,路灯杆弯曲变形,随时都会断裂。 小姑娘和弟弟紧紧抱着路灯杆,就盼洪水能够快点过去。 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个篮球架,篮球架上抱着很多人,都在高声求救。 时间过去,路灯杆没有断,篮球架也没有倒。 在无情的山洪中,人们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自救。 水头过去没多久,水流居然变缓,抓住东西没被水头冲走的人,此刻都很庆幸,觉得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篮球架那边,有人松开手,想趁水变小的时机,赶紧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但就在这时,泥石流涌下,直接将那人卷走。 那人只挣扎了两下,就彻底没影了。 抱着篮球架没松手的人,又惊又怕,但心里更多的是庆幸,幸好他们没松手,不然这会儿已经被泥水给呛死了。 “我们死也不能放手,就等洪水过去,或者等人来救我们。”有个花甲老头高声提醒众人,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不能慌,脑子要保持清醒。 看这洪水流过去的方向,正好避开了白杨乡的街道。 政府这时候肯定已经知道这边发生了山洪灾害,必然会马上组织人员过来开展救援。 只要再坚持会儿,肯定会得救。 “娃儿,你们可一定要抓紧了。”有个五十出头的妇人,扯开嗓子朝那姐弟俩喊道。 这妇人是那姐弟俩的奶奶,看到两个孙子抓着路灯杆,她又是担心,又是欣喜。 处在这场灾难中的人,如今都很后悔,今晚就不该来看夜戏。 如果在叶飘劝他们离开时,他们肯听一句劝,也不会遇到这种危险。 “奶奶,我爸我妈呢?”那小姑娘哭着问道。 那妇人泪下如雨。 儿子儿媳都很爱看戏,平时在家里,或者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他们都会哼上几句秦腔。 接近玉狼庙庙会的日子前,他们会拼命干活,然后在庙会的这四天,专心看戏。 每天晚上,他们都到得很早,拿着小板凳就坐在戏台下,一直能看到散戏的时候。 山洪冲塌戏台的时候,那妇人就看到儿子儿媳被倒下的高墙压在了 那妇人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又一波泥石流涌来,比前面的更凶猛,撞得篮球架向前不断翻滚。 抱着篮球架不放的那些人,要么直接消失在泥石流里,要么被甩得飞上了天。 那姐弟俩看到奶奶消失,双双痛哭,路灯杆也在这时断裂,泥石流卷着他们朝前冲去。 年纪较小的弟弟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姐姐在不断喊着“爸爸妈妈”,凄惨的声音中满是绝望的呐喊。 叶飘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救救那两个孩子。 “阿依慕,山洪已经引发了泥石流,这棵树也快撑不住了,我们得去更安全的地方。”叶飘快速说道。 阿依慕说:“我全听阿卡的。” “现在撒手。”叶飘说话间,双脚用力一蹬树干,带着阿依慕冲向那对姐弟。 叶飘的力气非常大,阿依慕都没有怎么使力,完全是被叶飘带着向前。 时不时有小石头或树枝砸到她的身上,非常疼,但她咬牙坚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叶飘右臂搂抱着阿依慕的腰,已经寻好了脱困的法子,看时机成熟,喊道:“阿依慕,抓住他们。” 阿依慕伸出双手,想去抓在泥水中翻滚的姐弟俩。 就在这时,有一根尖锐的树枝宛如利箭般掠过,擦着阿依慕的胳膊而过。 阿依慕哼了一声,剜心的疼痛让她全身酥软。 但她知道如果不赶紧抓住那对姐弟,两个孩子很快就会被洪水吞噬。 不知从哪来的强大力量,让她猛地抓住了那小姑娘,奇怪的是这时候身上被撞击得一直作痛的地方,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姐姐,谢,谢,谢谢你……”那小姑娘完全被糊成了泥人,但她细瘦的胳膊始终紧紧抱着怀里的男孩。 阿依慕笑着安慰道:“小妹妹,别怕,没事了。” “姐姐,我们还在漂……”那小姑娘的身躯颤抖得非常厉害。 阿依慕说:“有叶警官在,我们会没事的。” 叶飘抱着阿依慕,阿依慕抱着那小姑娘,那小姑娘抱着她的弟弟,四个人宛如一串冰糖葫芦被串在一起,但能不能逃得生天,全系在叶飘一人的身上。 “看到那边的高地了吧?等接近的时候,我会将你们甩上去,可能会很疼,但上去后,你们得忍痛赶紧逃。”叶飘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如果错过前方的那块高地,他们会继续在洪水中漂流,可能很快就会耗尽力气,沉入泥沙。 阿依慕以前最怕疼了,只是被针扎一下,都能疼得她直掉眼泪,但现在她一点都不怕疼,强烈的求生欲驱散了身体上所遭受的疼痛。 “阿卡,那你呢?你怎么办?”她更担心的是叶飘的安危。 叶飘笑着说:“放心,只要你们安全了,我很容易就能逃掉。” “叶警官,是、是真的吗?”那小姑娘并不傻,很清楚但凡被卷入洪水中的人,绝大多数都会死亡,少数得以逃生的人可能也只是因为运气好。 这些都是她从电视新闻里看到的。 叶飘说:“我是警察叔叔嘛,警察叔叔是不是无所不能的?” 小姑娘点点头,书上是这么写的,她也完全相信。 距叶飘所说的高地越来越近,阿依慕紧张得快无法呼吸,索性低头看着怀里的姐弟俩,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路如慧,我弟弟叫路……”小姑娘刚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听到叶飘让他们做好准备。 靠近那边的高地时,叶飘惊喜地发现,两棵被齐腰撞断的大树下,居然卡着一辆三轮车。 即便没有这辆三轮车,他们也能靠那两个树桩逃生。 前方的地势突然变低,水流在这里开始加速。 叶飘双脚快速蹬水,靠左手卖力朝三轮车游去。 但在湍急的洪水中,别说带着三个人,就是只有他自己,也很难改变方向。 在那强力的水流冲击下,人的力量非常渺小,扑腾没几下,绝大多数人就会耗尽力气,放弃挣扎。 阿依慕和那姐弟俩显然发现了叶飘的无力,他们都开始用脚蹬水,腾出一只手当桨。 “现在我们很像一艘龙舟。”叶飘开起玩笑。 在四人的齐心协力下,他们终于克服了水流的阻力,正一点一点靠近那辆三轮车。 胜利就在眼前,所有人都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当叶飘一把抓住三轮车翘起的车厢屁股时,几人都快累瘫了。 “阿卡……” 身后传来更恐怖的巨响,但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那巨响让阿依慕浑身颤抖,几乎无法言语。 能够发现这边的高地,还是因为在高地上有个手电亮着,尽管光芒很弱,好歹给他们照亮了求生的道路。 从这里逃上去的人,多半是这三轮车的主人,他没留下救人的决定是对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高地会在什么时候被淹。 他在离开时,将手电留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善良。 虽不知此后还有没有人从这里上去,至少给他们四人照亮了一条生路。 阿依慕等人很快都抓住了三轮车。 现在还不安全,必然马上登岸。 叶飘托着阿依慕,阿依慕手脚并用,泥坡很滑,好在并不高,她将手插进松软的泥土里,很快就爬了上去。 “叶警官,先让我弟弟上去。”路如慧很担心后面的巨响,会在瞬间将他们吞噬。 谁先上去,谁就有希望活命。 第四十六章 考验人性 “弟弟,你慢慢过去,小心点,姐姐在后面推你。”路如慧跟弟弟说话的语气,非常温柔。 生死关头,她让弟弟先上岸的举动,也是让阿依慕大为感动。 她趴在陡坡上,尽量将手往下伸。 小男孩从路如慧的身边挪过来,伸出的小手被叶飘一把抓住的时候,路如慧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救命,救命啊……”黑暗中有人的求救声,听来颇为瘆人。 叶飘心头一颤,赶紧将小男孩往这边拉。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宛如神枪手命中靶心般,一般抓住了小男孩的胳膊。 那是一只枯瘦的手,肉皮软趴趴的,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上了年纪。 洪水带给那老人无穷的力量,一下子就将小男孩从叶飘的手中夺走,眨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弟弟……”路如慧歇斯底里地喊着,松开手想去救她的弟弟。 叶飘及时一把拉住她,喊道:“你先上去,我一定将你弟弟救回来。” 路如慧的眼眸里泪水如泉涌一般,冲刷掉了脸上的泥土,冲出了两道写满悲痛的泪痕。 叶飘用力将她往上托,阿依慕很快抓住了她的手,卖力将她拉了上去。 “这里不安全,你们马上离开。”叶飘喊了一句,翻身进入了湍急的洪水中。 阿依慕泪下如雨:“阿卡,一……定要活着回来。” “叶警官不该去。”路如慧猛地醒悟过来。 上天给了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不大可能再给第二次。 她知道弟弟被人拉进洪水后,生还的希望已很渺茫,叶飘冲进去只会白白送命。 但现在她才明白,显然已经晚了。 “如慧,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阿依慕将路如慧拉起来后,捡起旁侧的手电,朝四周照了照。 玉狼山那边好似有一堵高墙,正在快速朝这边挪来。 “山塌了……”路如慧满脸惊恐。 看那阵势,可能玉狼山塌了半边,在洪水中形成了无比恐怖的泥石流。 阿依慕又拿手电照了另一侧,路还在,但那泥石流下来后,她们站的地方肯定会被掩埋掉。 再将手电留在这里,毫无意义,阿依慕一手拉着路如慧,一手打着手电,疯了似的朝街上奔跑。 叶飘能将她们成功救上岸,她相信叶飘肯定也能带着路如慧的弟弟上岸。 只要她们躲过泥石流,活下来,就能跟他们重逢。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 叶飘在黑暗中摸到了一块木头。 他抱着木头,奋力朝前划,嘴里喊着路如慧的名字。 他不知道路如慧弟弟的名字,心想喊路如慧的名字也一样,只要小男孩听到姐姐的名字,肯定会给出回应。 狂风怒号,挂在脸上,跟用刀子割似的。 但这风也有好处,竟是吹走了天上的乌云,皎洁的月光瞬间洒遍大地。 今天是农历四月十一,距满月也就四天的时间,月亮只缺了小半边,光芒如银,足以驱走黑暗。 月亮要是能早点出来,肯定会有更多人能找到安全的登岸地。 叶飘一边向前游,一边在努力寻找小男孩的身影,体力在快速下降。 其实他心里明白,被那老人一把拽进洪水后,小男孩生存的希望非常渺茫。 但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他都想去牢牢抓住。 那么小的一条生命,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该因看了一场夜戏,就被无情的洪灾夺去生命。 “救命……”前方又传来了那个老人的声音。 声音很低沉,很嘶哑,显然老人的体力也濒临极限,快无法支撑。 但叶飘听到这声音,满心都是愤怒。 要不是被这老人拉了一把,路如慧的弟弟此刻已经安全上岸。 叶飘用力朝声音的来源处游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个老人,抓着横在两块石头之间的一棵树,瘦弱的身躯不断接受着洪水无情的冲击。 “孩子呢?”叶飘游过去,也抓住那棵树。 这地方叶飘很熟悉,这两块石头非常高大,但此刻被洪水淹的只冒出一点头,两人合抱的一棵大树就横在石头间。 石头两侧都是湍急的洪水,距岸边非常远。 虽然暂时能在这里喘口气,但随着河水的不断上涨,这里很快就会被彻底淹没。 那老人看着已近古稀,早就蓄了须,瘦长的脸上满是惊恐。 他惊恐地看着叶飘,没有回答。 叶飘再次怒吼着问道:“孩子呢?” “什、什么孩子?”老人颤声开口,眸光闪躲。 叶飘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小男孩的回应。 如果小男孩没在这里停下,很可能早被卷入了水底,或者从旁侧顺流而下。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小男孩已经凶多吉少。 “如果我没猜错,洪水引发了泥石流,这里很快就会被泥石流淹没,附近没有能上岸的地方,我们只能继续往前……”叶飘早就观察清楚了四周的情况。 那老人狠狠点头:“我全听你的,年轻人,你可别丢下我不管哪。” 叶飘是真的很想丢下这老头不管,但人命大过天,作为警察更做不到见死不救。 “我是警察,一定会对你不抛弃,不放弃。”叶飘说。 那老人感动得直抹眼泪。 既然给这老人吃了定心丸,叶飘决定再问一次:“大爷,刚才的那个孩子呢,您有没有看到?” 这回叶飘的语气非常客气,希望老人能跟他说实话。 小男孩是被这老人一把抓走的,当时那种情况下,手能抓到任何东西,肯定都觉得那东西能救命。 老人不敢看叶飘,总是用余光扫向身下。 叶飘心头一动,猛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泥水里。 月光很亮,但水下一片漆黑。 叶飘只能用手去摸,一下子就摸到了一颗小脑袋。 在小脑袋上还有一双脚踩着,叶飘一把将那双脚打开,用力将河里的人拉上来。 小脑袋探出水面,正是路如慧的弟弟。 “你……”叶飘举起拳头,只想一拳砸死这老头。 这老头居然踩着路如慧弟弟的头,只为能让自己的处境稍微舒服点。 路如慧的弟弟早就没有了生命体征。 “小伙子,我想活。”老人自知理亏,还是不敢抬头看叶飘。 叶飘怒道:“你想活,这孩子就该死?” “弟弟,你慢慢过去,小心点,姐姐在后面推你。”路如慧跟弟弟说话的语气,非常温柔。 生死关头,她让弟弟先上岸的举动,也是让阿依慕大为感动。 她趴在陡坡上,尽量将手往下伸。 小男孩从路如慧的身边挪过来,伸出的小手被叶飘一把抓住的时候,路如慧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救命,救命啊……”黑暗中有人的求救声,听来颇为瘆人。 叶飘心头一颤,赶紧将小男孩往这边拉。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宛如神枪手命中靶心般,一般抓住了小男孩的胳膊。 那是一只枯瘦的手,肉皮软趴趴的,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上了年纪。 洪水带给那老人无穷的力量,一下子就将小男孩从叶飘的手中夺走,眨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弟弟……”路如慧歇斯底里地喊着,松开手想去救她的弟弟。 叶飘及时一把拉住她,喊道:“你先上去,我一定将你弟弟救回来。” 路如慧的眼眸里泪水如泉涌一般,冲刷掉了脸上的泥土,冲出了两道写满悲痛的泪痕。 叶飘用力将她往上托,阿依慕很快抓住了她的手,卖力将她拉了上去。 “这里不安全,你们马上离开。”叶飘喊了一句,翻身进入了湍急的洪水中。 阿依慕泪下如雨:“阿卡,一……定要活着回来。” “叶警官不该去。”路如慧猛地醒悟过来。 上天给了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不大可能再给第二次。 她知道弟弟被人拉进洪水后,生还的希望已很渺茫,叶飘冲进去只会白白送命。 但现在她才明白,显然已经晚了。 “如慧,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阿依慕将路如慧拉起来后,捡起旁侧的手电,朝四周照了照。 玉狼山那边好似有一堵高墙,正在快速朝这边挪来。 “山塌了……”路如慧满脸惊恐。 看那阵势,可能玉狼山塌了半边,在洪水中形成了无比恐怖的泥石流。 阿依慕又拿手电照了另一侧,路还在,但那泥石流下来后,她们站的地方肯定会被掩埋掉。 再将手电留在这里,毫无意义,阿依慕一手拉着路如慧,一手打着手电,疯了似的朝街上奔跑。 叶飘能将她们成功救上岸,她相信叶飘肯定也能带着路如慧的弟弟上岸。 只要她们躲过泥石流,活下来,就能跟他们重逢。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 叶飘在黑暗中摸到了一块木头。 他抱着木头,奋力朝前划,嘴里喊着路如慧的名字。 他不知道路如慧弟弟的名字,心想喊路如慧的名字也一样,只要小男孩听到姐姐的名字,肯定会给出回应。 狂风怒号,挂在脸上,跟用刀子割似的。 但这风也有好处,竟是吹走了天上的乌云,皎洁的月光瞬间洒遍大地。 今天是农历四月十一,距满月也就四天的时间,月亮只缺了小半边,光芒如银,足以驱走黑暗。 月亮要是能早点出来,肯定会有更多人能找到安全的登岸地。 叶飘一边向前游,一边在努力寻找小男孩的身影,体力在快速下降。 其实他心里明白,被那老人一把拽进洪水后,小男孩生存的希望非常渺茫。 但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他都想去牢牢抓住。 那么小的一条生命,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该因看了一场夜戏,就被无情的洪灾夺去生命。 “救命……”前方又传来了那个老人的声音。 声音很低沉,很嘶哑,显然老人的体力也濒临极限,快无法支撑。 但叶飘听到这声音,满心都是愤怒。 要不是被这老人拉了一把,路如慧的弟弟此刻已经安全上岸。 叶飘用力朝声音的来源处游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个老人,抓着横在两块石头之间的一棵树,瘦弱的身躯不断接受着洪水无情的冲击。 “孩子呢?”叶飘游过去,也抓住那棵树。 这地方叶飘很熟悉,这两块石头非常高大,但此刻被洪水淹的只冒出一点头,两人合抱的一棵大树就横在石头间。 石头两侧都是湍急的洪水,距岸边非常远。 虽然暂时能在这里喘口气,但随着河水的不断上涨,这里很快就会被彻底淹没。 那老人看着已近古稀,早就蓄了须,瘦长的脸上满是惊恐。 他惊恐地看着叶飘,没有回答。 叶飘再次怒吼着问道:“孩子呢?” “什、什么孩子?”老人颤声开口,眸光闪躲。 叶飘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小男孩的回应。 如果小男孩没在这里停下,很可能早被卷入了水底,或者从旁侧顺流而下。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小男孩已经凶多吉少。 “如果我没猜错,洪水引发了泥石流,这里很快就会被泥石流淹没,附近没有能上岸的地方,我们只能继续往前……”叶飘早就观察清楚了四周的情况。 那老人狠狠点头:“我全听你的,年轻人,你可别丢下我不管哪。” 叶飘是真的很想丢下这老头不管,但人命大过天,作为警察更做不到见死不救。 “我是警察,一定会对你不抛弃,不放弃。”叶飘说。 那老人感动得直抹眼泪。 既然给这老人吃了定心丸,叶飘决定再问一次:“大爷,刚才的那个孩子呢,您有没有看到?” 这回叶飘的语气非常客气,希望老人能跟他说实话。 小男孩是被这老人一把抓走的,当时那种情况下,手能抓到任何东西,肯定都觉得那东西能救命。 老人不敢看叶飘,总是用余光扫向身下。 叶飘心头一动,猛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泥水里。 月光很亮,但水下一片漆黑。 叶飘只能用手去摸,一下子就摸到了一颗小脑袋。 在小脑袋上还有一双脚踩着,叶飘一把将那双脚打开,用力将河里的人拉上来。 小脑袋探出水面,正是路如慧的弟弟。 “你……”叶飘举起拳头,只想一拳砸死这老头。 这老头居然踩着路如慧弟弟的头,只为能让自己的处境稍微舒服点。 路如慧的弟弟早就没有了生命体征。 “小伙子,我想活。”老人自知理亏,还是不敢抬头看叶飘。 叶飘怒道:“你想活,这孩子就该死?” 第四十七章 这老头坏透了 生死关头,谁的脑子都会犯浑,但拿杀死一个孩子换取自己的生,这样的人不能算是人。 叶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参与过好几次救援。 虽说生命是平等的,不分高低贵贱,但如果你面前有两个人需要救,一个是孩子,一个是老人,而你只能救走一个,另一个必死无疑,该如何选择? 孩子和老人的生命是平等的,在生死关头都很可怜,但绝大多数救援人员都会流泪选择拯救孩子。 这是非常残酷的选择,却也是救援人员不得不做的选择。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故意杀人?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叶飘抱着小男孩冰冷的尸体,泪水糊了一脸。 小男孩刚死没多久,尸体却在洪水中迅速冷去。 “我没对他做什么,只是他的尸体刚好卡在了这里,我踩着能节省力气……”老人猛地抬起头,言之凿凿。 但在他的脑海里,却是出现了另一副画面。 当时抓到小男孩后,他们在洪水中翻滚,小男孩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缠在他的身上,让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白杨乡常年干旱,人喝的水都很紧缺,故而绝大多数人都是旱鸭子。 但这老头却会水,而且水性还不差。 为了自己活命,他想小男孩摁进水里,小男孩挣扎得凶猛。 有那么一瞬,他的脑子变得清醒,知道自己在做非常可怕的事。 但脑子清醒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放手。 在这洪水中杀个人,绝不会被人知道。 况且就算他不杀,只要将小男孩推开,小男孩一样会死。 如此还不如让小男孩为下辈子积点功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小男孩不再挣扎后,他拿小男孩的尸体当船,才能坚持到这里。 休息的时候,身子老是往下沉,索性踩着小男孩的尸体,瞬间觉得轻松不少。 “他脖子上的这是掐痕,现在的刑侦技术这么发达,随便做个检测,就能知道是谁掐的他。”叶飘还是想听老人说实话。 老人神情闪躲,支支吾吾,最后咬咬牙说:“等咱脱困后,我会说实话。” 不见得。 叶飘反正不信这老头的话。 杀人可是重罪,不能因为身处自然灾害中,就觉得杀人无罪。 国外有不少新闻说,在当地爆发地震后,平时有点小摩擦的人,都想拿起砖头砸死对方。 只因在这时候杀人,不会留下什么证据,事后只会将被杀的人归为受灾死亡。 身处灾难,最是考验人性。 这老头就没经受住考验。 此刻叶飘也处在这种考验的痛苦中。 这老头罪大恶极,心肠歹毒,救出去也是个祸害。 但若不救,又对不起他身上的警服。 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杀人魔,警察也没有资格私自将其处决,一切还是得交给法律。 叶飘脱掉上衣,将小男孩的尸体牢牢绑在自己的后背。 无论如何,都要还这小男孩一个真相。 “小伙子,我们自己都难以脱困,这尸体……”老人被叶飘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叶飘说:“不管他的话,洪水过后,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他的尸体。” 老人不再说什么,生怕再多嘴,叶飘会丢下他不管。 就这会儿的休息时间,非常宝贵,刚才快要累瘫的叶飘,有种满血复活的感觉。 不过这都是假象,他的体能早就到了极限。 背着一具孩子的尸体,再带个古稀老头,叶飘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左边通往街上,右边有堤坝……”月光如银,但视线仍然有限,叶飘决定走左边。 堤坝这边地势比较近,水流自然要湍急得多。 得知灾难发生后,乡政府必然会组织人员进行抢险救灾,走左边生存的希望更大。 “大爷,您还能自己游吧?”叶飘做出决定后,扭头问道。 那老人点点头,还是希望能用布条将他跟叶飘连起来。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成为那具小男孩的尸体,被叶飘死死绑在背上。 现在最好的位置,已经被小男孩的尸体占据,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能跟叶飘绑在一起就行。 老人脱掉湿透的外衣,用力扯了扯,非常牢固。 叶飘将两头都绑好,深吸口气,带着老人从左侧的石头旁边冲进了水流。 不管这老头有多可恶,一切等脱险后再慢慢算账。 叶飘显然低估了前方的水深,身子一进入激流,河底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拼了命将他往水里拉。 那老人只挣扎了两下,脑袋就没入了泥水中。 叶飘赶紧过去,将老头从水里抓出来。 “我们就该待在原地等候救援……”老人的脑袋探出水面,说着无比后悔的话。 也就这一晃的功夫,他们距刚才的落脚点,差不多有十几米远。 平时走路的话,十几米非常短,但现在想要游回去,感觉这十几米比去天涯海角还要远。 叶飘托着老人,奋力朝左边游。 水流很快,冲击力很大,一次次靠近岸边,又一次次被冲远。 老人很快就没了力气,软趴趴的变得比石头还重。 叶飘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眼看他们距岸边越来越远,心知差不多就这样了。 能跟小男孩死在一起,叶飘很欣慰。 但跟那老头绑在一起,就有点恶心了。 如果真有黄泉路,他跟小男孩可以又说又笑,可只要看到这老头,免不了怒火中烧,反胃作呕。 叶飘正犹豫着要不要解开绑在手腕上的大爷的衣服,谁知那老头猛地用抓住他的头,用力往水里摁。 冷不防之下,叶飘的脑袋立马被摁进了泥水里,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别怪我,只要你死了,你们两个就会变成船,我就得救了,可千万别怪我,救人一命……”那老头死死摁着叶飘的头,嘴里还在碎碎念。 不久前,他用这样的方法杀了那个小男孩,然后抱着小男孩的尸体坚持到了那个落脚点。 现在只要再踩着叶飘的尸体,他相信自己肯定能平安登岸。 只要最后他能活下来,逢年过节,他肯定会多给叶飘和小男孩烧些值钱,让他的这两个恩人在那边过得富裕些。 叶飘反应过来,用力想摆脱老头的控制。 那老头不知从哪借来了天大的力气,两只都快搬不动砖的手,此刻却如巨大的钳子,死死夹着叶飘的脑袋,让叶飘不管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生死关头,谁的脑子都会犯浑,但拿杀死一个孩子换取自己的生,这样的人不能算是人。 叶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参与过好几次救援。 虽说生命是平等的,不分高低贵贱,但如果你面前有两个人需要救,一个是孩子,一个是老人,而你只能救走一个,另一个必死无疑,该如何选择? 孩子和老人的生命是平等的,在生死关头都很可怜,但绝大多数救援人员都会流泪选择拯救孩子。 这是非常残酷的选择,却也是救援人员不得不做的选择。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故意杀人?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叶飘抱着小男孩冰冷的尸体,泪水糊了一脸。 小男孩刚死没多久,尸体却在洪水中迅速冷去。 “我没对他做什么,只是他的尸体刚好卡在了这里,我踩着能节省力气……”老人猛地抬起头,言之凿凿。 但在他的脑海里,却是出现了另一副画面。 当时抓到小男孩后,他们在洪水中翻滚,小男孩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缠在他的身上,让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白杨乡常年干旱,人喝的水都很紧缺,故而绝大多数人都是旱鸭子。 但这老头却会水,而且水性还不差。 为了自己活命,他想小男孩摁进水里,小男孩挣扎得凶猛。 有那么一瞬,他的脑子变得清醒,知道自己在做非常可怕的事。 但脑子清醒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放手。 在这洪水中杀个人,绝不会被人知道。 况且就算他不杀,只要将小男孩推开,小男孩一样会死。 如此还不如让小男孩为下辈子积点功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小男孩不再挣扎后,他拿小男孩的尸体当船,才能坚持到这里。 休息的时候,身子老是往下沉,索性踩着小男孩的尸体,瞬间觉得轻松不少。 “他脖子上的这是掐痕,现在的刑侦技术这么发达,随便做个检测,就能知道是谁掐的他。”叶飘还是想听老人说实话。 老人神情闪躲,支支吾吾,最后咬咬牙说:“等咱脱困后,我会说实话。” 不见得。 叶飘反正不信这老头的话。 杀人可是重罪,不能因为身处自然灾害中,就觉得杀人无罪。 国外有不少新闻说,在当地爆发地震后,平时有点小摩擦的人,都想拿起砖头砸死对方。 只因在这时候杀人,不会留下什么证据,事后只会将被杀的人归为受灾死亡。 身处灾难,最是考验人性。 这老头就没经受住考验。 此刻叶飘也处在这种考验的痛苦中。 这老头罪大恶极,心肠歹毒,救出去也是个祸害。 但若不救,又对不起他身上的警服。 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杀人魔,警察也没有资格私自将其处决,一切还是得交给法律。 叶飘脱掉上衣,将小男孩的尸体牢牢绑在自己的后背。 无论如何,都要还这小男孩一个真相。 “小伙子,我们自己都难以脱困,这尸体……”老人被叶飘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叶飘说:“不管他的话,洪水过后,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他的尸体。” 老人不再说什么,生怕再多嘴,叶飘会丢下他不管。 就这会儿的休息时间,非常宝贵,刚才快要累瘫的叶飘,有种满血复活的感觉。 不过这都是假象,他的体能早就到了极限。 背着一具孩子的尸体,再带个古稀老头,叶飘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左边通往街上,右边有堤坝……”月光如银,但视线仍然有限,叶飘决定走左边。 堤坝这边地势比较近,水流自然要湍急得多。 得知灾难发生后,乡政府必然会组织人员进行抢险救灾,走左边生存的希望更大。 “大爷,您还能自己游吧?”叶飘做出决定后,扭头问道。 那老人点点头,还是希望能用布条将他跟叶飘连起来。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成为那具小男孩的尸体,被叶飘死死绑在背上。 现在最好的位置,已经被小男孩的尸体占据,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能跟叶飘绑在一起就行。 老人脱掉湿透的外衣,用力扯了扯,非常牢固。 叶飘将两头都绑好,深吸口气,带着老人从左侧的石头旁边冲进了水流。 不管这老头有多可恶,一切等脱险后再慢慢算账。 叶飘显然低估了前方的水深,身子一进入激流,河底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拼了命将他往水里拉。 那老人只挣扎了两下,脑袋就没入了泥水中。 叶飘赶紧过去,将老头从水里抓出来。 “我们就该待在原地等候救援……”老人的脑袋探出水面,说着无比后悔的话。 也就这一晃的功夫,他们距刚才的落脚点,差不多有十几米远。 平时走路的话,十几米非常短,但现在想要游回去,感觉这十几米比去天涯海角还要远。 叶飘托着老人,奋力朝左边游。 水流很快,冲击力很大,一次次靠近岸边,又一次次被冲远。 老人很快就没了力气,软趴趴的变得比石头还重。 叶飘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眼看他们距岸边越来越远,心知差不多就这样了。 能跟小男孩死在一起,叶飘很欣慰。 但跟那老头绑在一起,就有点恶心了。 如果真有黄泉路,他跟小男孩可以又说又笑,可只要看到这老头,免不了怒火中烧,反胃作呕。 叶飘正犹豫着要不要解开绑在手腕上的大爷的衣服,谁知那老头猛地用抓住他的头,用力往水里摁。 冷不防之下,叶飘的脑袋立马被摁进了泥水里,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别怪我,只要你死了,你们两个就会变成船,我就得救了,可千万别怪我,救人一命……”那老头死死摁着叶飘的头,嘴里还在碎碎念。 不久前,他用这样的方法杀了那个小男孩,然后抱着小男孩的尸体坚持到了那个落脚点。 现在只要再踩着叶飘的尸体,他相信自己肯定能平安登岸。 只要最后他能活下来,逢年过节,他肯定会多给叶飘和小男孩烧些值钱,让他的这两个恩人在那边过得富裕些。 叶飘反应过来,用力想摆脱老头的控制。 那老头不知从哪借来了天大的力气,两只都快搬不动砖的手,此刻却如巨大的钳子,死死夹着叶飘的脑袋,让叶飘不管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第四十八章 救援开始 危急关头,叶飘摸到了老头的腿。 没有半点的犹豫,他抓住两条腿用力一提。 正努力保持身体平衡的老头,哗地向后砸进了水里,大张的嘴巴连呛了好几口水。 这一呛水,老头如铁钳一样的双臂,就跟进了开水锅的粉条一样,软软地从叶飘的头上滑开了。 叶飘急忙将头探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混杂着泥土味的空气。 那老头很快也将头伸出来,边呼吸,边咳嗽。 泥水从他的嘴巴里涌出,两颗原本陷进去的眼珠子,高高凸起,有些瘆人。 人老了就是这样,稍微呛一口水,就能丢了半条命。 叶飘已是解开了绑在手腕处的衣服,双脚用力一蹬,顿时跟老人拉开了距离。 “小伙子,你不能见死不救。” “你是警察,警察能见死不救吗?” “简直畜生不如……” 老人一直在骂,双臂摆动,想凭自己的努力游到岸边去。 叶飘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月色中。 那老人快没力气时,脑子陷入混乱,甚至都不记得叶飘出现过。 人的命,天注定,注定他要死在这场洪水里,哪怕他想尽办法,也改变不了这悲惨的结局。 老头没坚持多久,就彻底被洪水吞噬。 后方的泥石流随后掠过,足以遮掩一切。 此刻在叶飘眼里,只有上岸。 岸很近,也很远,近到只有几步,远到这几步却无法靠近。 失去意识前,叶飘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救下路如慧弟弟的生命。 …… “白局,洪水过后,又是泥石流,这给救援增添了很多困难,现在贸然让救援人员靠近,恐怕……”站在靠近戏场的高地上,白杨乡的党高官林立仁神色凝重。 林立仁有着标准的国字脸,眉毛很粗,嘴唇很厚,看起来很丑。 白杨乡的百姓都亲切地称呼他为“丑书记”。 林立仁来到白杨乡后,大力发展经济,帮扶特困家庭,尤其是敢对那些贪腐的村书记开刀,赢得了百姓们的爱戴。 站在林立仁旁边的是稍显消瘦的乡长张鹤。 张鹤是个实干家,始终认为要致富,先修路。 但修路需要钱。 张鹤为此一直在努力,能从上头要来一分钱,就多要一分钱。 突然爆发的山洪,由山洪引发的泥石流,接二连三的坏消息,着实压得他们快喘不过气。 白杨乡的百姓日子过得够苦了,却还要经受这种灾难,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林立仁的看法完全正确,只是洪水的话,还好救援,可随后爆发泥石流,太恐怖了。 如果已经有大量救援人员在洪水中搜救,泥石流绝对会将他们全都掩埋。 救援人员在救人的同时,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保证自身的安危。 “今晚太漫长了。”张鹤的声音有些嘶哑。 所有人都期盼天能快点亮,但看看时间,还没到零点,距天亮还有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的煎熬。 从提前离开戏场的人口中得知,在山洪冲垮戏台的时候,戏场里大概还有一百多人,再算上戏班的成员,还有做生意的人,估摸会超过二百人。 众人都在祈祷这二百人能够平安,但理智告诉他们,这二百人全都凶多吉少。 没人敢去想象最终的遇难人数,那是这世上最恐怖的数字。 白杨什么话都没说,再次掏出手机,拨打叶飘的电话。 先前听到的提示是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这次变成了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白杨心头有极度不详的预感。 叶飘和阿依慕相约去看夜戏,正好撞上了这场惊天洪灾。 白杨吸了口气,又找到阿依慕的号码,摁下拨号键。 电话响了几声后,那边传来阿依慕带着哭腔的声音:“白叔,阿卡被洪水冲走了。” 白杨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缓了一口气,他才问道:“阿依慕,你在哪?安全吗?” “我刚回到街上……”阿依慕哭着说。 在电话里,隐约还能听到有另一个姑娘也在哭。 “林书记,张乡长,我过去了解一下情况。”白杨说着已是朝一侧跑去,骑上摩托车赶往街上。 阿依慕带着路如慧,就蹲在街角,被冻得瑟瑟发抖。 白杨找到她们后,赶紧带她们到了派出所,让她们洗个澡,换上干的衣服。 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叶飘的衣服套在她们身上很显大,但感觉真的很暖和。 阿依慕哭着说了他们所经历的事。 “小树叶就是这样的人,无论遇到任何情况,他都会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白杨眸子噙泪,声音有些哽咽。 阿依慕说:“白叔,我们去救阿卡好不好?” “你们好好睡觉,救人的事交给我们。”白杨离开派出所,来到应急救援指挥部。 林立仁正在和张鹤商量撤离的事,得知最有可能会洪水波及的东川村,还有许多人都不肯撤离,就想守在家里,白杨主动请缨,前去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 洪水目前还没威胁到东川村,但随时都存在涨水的可能,必须得撤离。 张鹤同时联络了洪水途径的几个乡镇,让他们尽早做好防备。 洪水到了那些乡镇,威力势必会被削弱,但小心点终究不会有错。 在白杨的劝说下,东川村不愿意撤离的几户人家,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一个小时,河堤决堤,洪水掠过他们的村子,带走了他们的一切。 房子,粮食,等等,全都被洪水无情带走。 命是保住了,可没了房子,让他们住哪儿?没了粮食,让他们吃什么? 白杨劝大家保持冷静,不要太悲观,只要人活着,失去的物质定能靠双手再次创造回来。 最关键的是一定要相信政府,政府绝不会对灾民放弃不管。 天亮后,各种救援物资都会源源不断送来。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由五十六个民族组成的中华民族,就是这么无私,就是能用无私创造伟大。 天还没亮,从古南县城赶过来的救援队,还有临近的吉川乡救援队,全都抵达了白杨乡。 目前的救援任务,就是尽全力搜寻幸存者。 阿依慕随后也加入了救援队,就是希望能尽快找到叶飘。 危急关头,叶飘摸到了老头的腿。 没有半点的犹豫,他抓住两条腿用力一提。 正努力保持身体平衡的老头,哗地向后砸进了水里,大张的嘴巴连呛了好几口水。 这一呛水,老头如铁钳一样的双臂,就跟进了开水锅的粉条一样,软软地从叶飘的头上滑开了。 叶飘急忙将头探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混杂着泥土味的空气。 那老头很快也将头伸出来,边呼吸,边咳嗽。 泥水从他的嘴巴里涌出,两颗原本陷进去的眼珠子,高高凸起,有些瘆人。 人老了就是这样,稍微呛一口水,就能丢了半条命。 叶飘已是解开了绑在手腕处的衣服,双脚用力一蹬,顿时跟老人拉开了距离。 “小伙子,你不能见死不救。” “你是警察,警察能见死不救吗?” “简直畜生不如……” 老人一直在骂,双臂摆动,想凭自己的努力游到岸边去。 叶飘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月色中。 那老人快没力气时,脑子陷入混乱,甚至都不记得叶飘出现过。 人的命,天注定,注定他要死在这场洪水里,哪怕他想尽办法,也改变不了这悲惨的结局。 老头没坚持多久,就彻底被洪水吞噬。 后方的泥石流随后掠过,足以遮掩一切。 此刻在叶飘眼里,只有上岸。 岸很近,也很远,近到只有几步,远到这几步却无法靠近。 失去意识前,叶飘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救下路如慧弟弟的生命。 …… “白局,洪水过后,又是泥石流,这给救援增添了很多困难,现在贸然让救援人员靠近,恐怕……”站在靠近戏场的高地上,白杨乡的党高官林立仁神色凝重。 林立仁有着标准的国字脸,眉毛很粗,嘴唇很厚,看起来很丑。 白杨乡的百姓都亲切地称呼他为“丑书记”。 林立仁来到白杨乡后,大力发展经济,帮扶特困家庭,尤其是敢对那些贪腐的村书记开刀,赢得了百姓们的爱戴。 站在林立仁旁边的是稍显消瘦的乡长张鹤。 张鹤是个实干家,始终认为要致富,先修路。 但修路需要钱。 张鹤为此一直在努力,能从上头要来一分钱,就多要一分钱。 突然爆发的山洪,由山洪引发的泥石流,接二连三的坏消息,着实压得他们快喘不过气。 白杨乡的百姓日子过得够苦了,却还要经受这种灾难,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林立仁的看法完全正确,只是洪水的话,还好救援,可随后爆发泥石流,太恐怖了。 如果已经有大量救援人员在洪水中搜救,泥石流绝对会将他们全都掩埋。 救援人员在救人的同时,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保证自身的安危。 “今晚太漫长了。”张鹤的声音有些嘶哑。 所有人都期盼天能快点亮,但看看时间,还没到零点,距天亮还有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的煎熬。 从提前离开戏场的人口中得知,在山洪冲垮戏台的时候,戏场里大概还有一百多人,再算上戏班的成员,还有做生意的人,估摸会超过二百人。 众人都在祈祷这二百人能够平安,但理智告诉他们,这二百人全都凶多吉少。 没人敢去想象最终的遇难人数,那是这世上最恐怖的数字。 白杨什么话都没说,再次掏出手机,拨打叶飘的电话。 先前听到的提示是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这次变成了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白杨心头有极度不详的预感。 叶飘和阿依慕相约去看夜戏,正好撞上了这场惊天洪灾。 白杨吸了口气,又找到阿依慕的号码,摁下拨号键。 电话响了几声后,那边传来阿依慕带着哭腔的声音:“白叔,阿卡被洪水冲走了。” 白杨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缓了一口气,他才问道:“阿依慕,你在哪?安全吗?” “我刚回到街上……”阿依慕哭着说。 在电话里,隐约还能听到有另一个姑娘也在哭。 “林书记,张乡长,我过去了解一下情况。”白杨说着已是朝一侧跑去,骑上摩托车赶往街上。 阿依慕带着路如慧,就蹲在街角,被冻得瑟瑟发抖。 白杨找到她们后,赶紧带她们到了派出所,让她们洗个澡,换上干的衣服。 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叶飘的衣服套在她们身上很显大,但感觉真的很暖和。 阿依慕哭着说了他们所经历的事。 “小树叶就是这样的人,无论遇到任何情况,他都会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白杨眸子噙泪,声音有些哽咽。 阿依慕说:“白叔,我们去救阿卡好不好?” “你们好好睡觉,救人的事交给我们。”白杨离开派出所,来到应急救援指挥部。 林立仁正在和张鹤商量撤离的事,得知最有可能会洪水波及的东川村,还有许多人都不肯撤离,就想守在家里,白杨主动请缨,前去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 洪水目前还没威胁到东川村,但随时都存在涨水的可能,必须得撤离。 张鹤同时联络了洪水途径的几个乡镇,让他们尽早做好防备。 洪水到了那些乡镇,威力势必会被削弱,但小心点终究不会有错。 在白杨的劝说下,东川村不愿意撤离的几户人家,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一个小时,河堤决堤,洪水掠过他们的村子,带走了他们的一切。 房子,粮食,等等,全都被洪水无情带走。 命是保住了,可没了房子,让他们住哪儿?没了粮食,让他们吃什么? 白杨劝大家保持冷静,不要太悲观,只要人活着,失去的物质定能靠双手再次创造回来。 最关键的是一定要相信政府,政府绝不会对灾民放弃不管。 天亮后,各种救援物资都会源源不断送来。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由五十六个民族组成的中华民族,就是这么无私,就是能用无私创造伟大。 天还没亮,从古南县城赶过来的救援队,还有临近的吉川乡救援队,全都抵达了白杨乡。 目前的救援任务,就是尽全力搜寻幸存者。 阿依慕随后也加入了救援队,就是希望能尽快找到叶飘。 第四十九章 叶飘被挖出来了 天亮后,人们骇然看到,玉狼山的东侧塌掉了一小半,形成了一个豁口,看着宛如怪兽的巨嘴。 泥石流掠过的地方,一切尽被掩埋。 幸好这边距街上比较远,才没有造成更大的灾难。 但戏场里没能及时撤离的那些人,要么被压在了废墟下,要么被洪水冲走,即便侥幸还在坚持自救,也会被泥石流埋葬。 由于没有大型机械,救援人员只能用铁锨等工具挖。 清理出来的淤泥,要么用架子车拉走,要么用三轮车拉走。 百姓们都自发参与救援,完全不知疲惫。 那淤泥下,很有可能埋着他们的亲人。 被掩埋的人生还的可能性很低,但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少奇迹。 只要他们的速度能再快点,说不定就能挽救一条鲜活的生命。 阿依慕继续朝下游走,路如慧跟在她身边。 河里的水流仍很大,她们不敢过于靠近河岸。 阿依慕只是希望能在岸边看到叶飘,或者从那些救援人员的身影中看到叶飘。 “姐姐,我弟弟肯定没了,但叶警官他……”路如慧睡了会儿后,整个人完全冷静了下来,心知弟弟在被人拽进洪流中后,就注定无法生还。 阿依慕斥道:“别胡说,叶飘一定能将你弟弟救回来。” 路如慧垂下头,如今除了跟在阿依慕身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该去做什么。 奶奶,爸爸,妈妈,他们的电话全都打不通。 一家人只是看个戏,怎就搞成了这样? 东川村那边的人,家家户户都种着苹果树。 在河道两侧,成片的苹果树郁郁葱葱,结着累累硕果。 如今洪水过去,果树倾倒,枝头连叶子都没剩下,损失惨重。 “姐姐,那、那是人的手吗?”路如慧的眼睛很亮,看到在远处的淤泥里,好像有个人手形状的东西。 阿依慕跑过去,深吸口气,催道:“赶紧救人。” 她手里虽然拿着铁锨,但她不敢贸然开挖,生怕会对那人造成二次伤害,用手刨是最安全的。 路如慧尽管心里很害怕,可看到阿依慕如此勇敢,也过来帮忙。 两人用手挖出那人时,都被吓得不轻。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尸体冷冰冰的,被泡得又肿又胀,很是吓人。 阿依慕鼓起勇气擦掉他脸上的淤泥,看清这人不是叶飘时,长舒口气。 现在她最怕的就是会发现叶飘的尸体。 随着一具具尸体被挖出来,救援人员的心情极为沉重。 到下午的时候,从县里来的大型救援机械到来,这让搜救的速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最后还是害了老百姓啊。”林立仁看着那些被挖出来的尸体,热泪盈眶。 站在他身旁的张鹤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这时候最悲伤的是那些失去家人的人,而非林立仁。 甚至有的家庭,一家好几口人全都丧生在这场天灾中。 “赵所长,您真是大忙人啊,可算把您给盼来了。”正有些手足无措的张鹤,陡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匆匆跑来,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那人个子不高,却很胖,尤其是那个啤酒肚,怀胎八九月的孕妇都比不过。 这人正是白杨乡环保所的所长赵文来。 张鹤记得很清楚,就在四月初三那天,他亲自审批了环保所的工作报告。 自古以来,玉狼山养育了白杨乡的百姓,同时也对白杨乡百姓的生命安全有很大的威胁。 在历史上,玉狼山的东侧多次发生泥石流或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后来在政府的引导下,生活在东侧山脚下的百姓,全都搬迁到了安全的地方。 玉狼山的构造极为独特,北西南三面都是绿树成荫,有着保存相对完好的原始森林,发生泥石流和滑坡的可能性不大。 唯独这东侧,很有黄土高原的特色。 东侧的山坡上几乎没有树,就连野草都很稀疏,水土流失非常严重,也是各种自然灾害的高发地。 为此,乡政府这些年一直都在东侧植树造林,就是希望能改善生态,可惜收效甚微。 哪怕雇人经常给种下的树木浇水,树木的成活率仍很低,有的树看着活了,可来年又会枯死。 从省城请来的生态专家经过调研,确定这片土地不适合任何树木生长。 只不过白杨乡百姓从来都没放弃,每年都会坚持在玉狼山东侧植树。 让那贫瘠的黄土高坡穿上绿装,乃是一代代白杨乡人共同的愿望。 赵文来提交的报告,有一半就是在说玉狼山的东侧。 这地方最容易发生泥石流和山体滑坡,故而赵文来带着大量工作人员,经过多日的勘验,确定没有出现裂隙,就算遭遇强降雨,绝不会发生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报告上有理有据,张鹤仔细阅读,赞赏了环保所所有工作人员的努力。 山下的人虽然已经搬离,但在那 此外,玉狼庙就在东侧的山脚下,每年的庙会都会吸引大量百姓聚集。 安全是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容不得有半点的马虎。 “赵所长,你不是说绝不会发生自然灾害吗?”看赵文来只是在擦汗,张鹤再次厉声问道。 赵文来心想这是要将全部的责任都推给他,可自然灾害根本无法预料,他们的工作已经做得很完美,像昨晚山上突降的特大暴雨,百年都难得一遇,气象部门不也没检测到吗? 国家也有明文规定,由于自然灾害的不可预见性,一般不会对当地的官员进行追责,除非在此后的救灾中,有谁推三阻四,甚至贪污救灾款,才会被处罚。 “乡长,这事……”赵文来还是想解释一下,该是他的责任,他会承担,但如果不是他的责任,他也绝不会背这口黑锅。 林立仁看都没看赵文来,直接开口打断了赵文来:“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当前我们要将救人放在第一位。” “是是是……”书记都发话了,赵文来只剩下点头称是。 张鹤还是死抓着赵文来不放,皱眉问道:“你干啥去了?来得这么晚?” 赵文来支支吾吾,半晌都没放出个屁。 …… “那边有人。” “头在外面,说不定还活着,快……” 救援人员在一片淤泥里又发现了一颗人头。 就在十分钟前,在靠上点的地方,他们也发现了一颗人头就镶嵌在淤泥里,本以为脑袋露在外面,可能会是幸存者,结果稍微一挖,就能将脑袋拉出来。 那真的是一颗人头,没有连着身躯,脖子的断口呈撕裂状,脖子应该是被外力强行扯断的,非常残忍。 “别忘了刚才……”有个年轻的救援人员低声提醒。 他这话刚出口,就被一个年老的人斥责:“不能因为前面发现的是尸体,就觉得后面发现的也是尸体,我们必须争分夺秒,看似我们是在跟时间赛跑,其实我们是在跟阎王抢人。” 年老的人嘴上在说话,人已是踩着淤泥趟了过去。 他用双手刨开脑袋四周的淤泥,只要这人还活着,这么做能帮助这人呼吸。 帮那人露出脖子后,年老的救援者在其脖子上摁了摁,激动地说:“快,快点,还有气……” 其实几人一听这话,都很振奋,赶紧过来帮忙。 但当他们将那人全都挖出来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那人的背上,居然还绑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早没了生命体征。 天亮后,人们骇然看到,玉狼山的东侧塌掉了一小半,形成了一个豁口,看着宛如怪兽的巨嘴。 泥石流掠过的地方,一切尽被掩埋。 幸好这边距街上比较远,才没有造成更大的灾难。 但戏场里没能及时撤离的那些人,要么被压在了废墟下,要么被洪水冲走,即便侥幸还在坚持自救,也会被泥石流埋葬。 由于没有大型机械,救援人员只能用铁锨等工具挖。 清理出来的淤泥,要么用架子车拉走,要么用三轮车拉走。 百姓们都自发参与救援,完全不知疲惫。 那淤泥下,很有可能埋着他们的亲人。 被掩埋的人生还的可能性很低,但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少奇迹。 只要他们的速度能再快点,说不定就能挽救一条鲜活的生命。 阿依慕继续朝下游走,路如慧跟在她身边。 河里的水流仍很大,她们不敢过于靠近河岸。 阿依慕只是希望能在岸边看到叶飘,或者从那些救援人员的身影中看到叶飘。 “姐姐,我弟弟肯定没了,但叶警官他……”路如慧睡了会儿后,整个人完全冷静了下来,心知弟弟在被人拽进洪流中后,就注定无法生还。 阿依慕斥道:“别胡说,叶飘一定能将你弟弟救回来。” 路如慧垂下头,如今除了跟在阿依慕身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该去做什么。 奶奶,爸爸,妈妈,他们的电话全都打不通。 一家人只是看个戏,怎就搞成了这样? 东川村那边的人,家家户户都种着苹果树。 在河道两侧,成片的苹果树郁郁葱葱,结着累累硕果。 如今洪水过去,果树倾倒,枝头连叶子都没剩下,损失惨重。 “姐姐,那、那是人的手吗?”路如慧的眼睛很亮,看到在远处的淤泥里,好像有个人手形状的东西。 阿依慕跑过去,深吸口气,催道:“赶紧救人。” 她手里虽然拿着铁锨,但她不敢贸然开挖,生怕会对那人造成二次伤害,用手刨是最安全的。 路如慧尽管心里很害怕,可看到阿依慕如此勇敢,也过来帮忙。 两人用手挖出那人时,都被吓得不轻。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尸体冷冰冰的,被泡得又肿又胀,很是吓人。 阿依慕鼓起勇气擦掉他脸上的淤泥,看清这人不是叶飘时,长舒口气。 现在她最怕的就是会发现叶飘的尸体。 随着一具具尸体被挖出来,救援人员的心情极为沉重。 到下午的时候,从县里来的大型救援机械到来,这让搜救的速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最后还是害了老百姓啊。”林立仁看着那些被挖出来的尸体,热泪盈眶。 站在他身旁的张鹤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这时候最悲伤的是那些失去家人的人,而非林立仁。 甚至有的家庭,一家好几口人全都丧生在这场天灾中。 “赵所长,您真是大忙人啊,可算把您给盼来了。”正有些手足无措的张鹤,陡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匆匆跑来,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那人个子不高,却很胖,尤其是那个啤酒肚,怀胎八九月的孕妇都比不过。 这人正是白杨乡环保所的所长赵文来。 张鹤记得很清楚,就在四月初三那天,他亲自审批了环保所的工作报告。 自古以来,玉狼山养育了白杨乡的百姓,同时也对白杨乡百姓的生命安全有很大的威胁。 在历史上,玉狼山的东侧多次发生泥石流或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后来在政府的引导下,生活在东侧山脚下的百姓,全都搬迁到了安全的地方。 玉狼山的构造极为独特,北西南三面都是绿树成荫,有着保存相对完好的原始森林,发生泥石流和滑坡的可能性不大。 唯独这东侧,很有黄土高原的特色。 东侧的山坡上几乎没有树,就连野草都很稀疏,水土流失非常严重,也是各种自然灾害的高发地。 为此,乡政府这些年一直都在东侧植树造林,就是希望能改善生态,可惜收效甚微。 哪怕雇人经常给种下的树木浇水,树木的成活率仍很低,有的树看着活了,可来年又会枯死。 从省城请来的生态专家经过调研,确定这片土地不适合任何树木生长。 只不过白杨乡百姓从来都没放弃,每年都会坚持在玉狼山东侧植树。 让那贫瘠的黄土高坡穿上绿装,乃是一代代白杨乡人共同的愿望。 赵文来提交的报告,有一半就是在说玉狼山的东侧。 这地方最容易发生泥石流和山体滑坡,故而赵文来带着大量工作人员,经过多日的勘验,确定没有出现裂隙,就算遭遇强降雨,绝不会发生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报告上有理有据,张鹤仔细阅读,赞赏了环保所所有工作人员的努力。 山下的人虽然已经搬离,但在那 此外,玉狼庙就在东侧的山脚下,每年的庙会都会吸引大量百姓聚集。 安全是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容不得有半点的马虎。 “赵所长,你不是说绝不会发生自然灾害吗?”看赵文来只是在擦汗,张鹤再次厉声问道。 赵文来心想这是要将全部的责任都推给他,可自然灾害根本无法预料,他们的工作已经做得很完美,像昨晚山上突降的特大暴雨,百年都难得一遇,气象部门不也没检测到吗? 国家也有明文规定,由于自然灾害的不可预见性,一般不会对当地的官员进行追责,除非在此后的救灾中,有谁推三阻四,甚至贪污救灾款,才会被处罚。 “乡长,这事……”赵文来还是想解释一下,该是他的责任,他会承担,但如果不是他的责任,他也绝不会背这口黑锅。 林立仁看都没看赵文来,直接开口打断了赵文来:“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当前我们要将救人放在第一位。” “是是是……”书记都发话了,赵文来只剩下点头称是。 张鹤还是死抓着赵文来不放,皱眉问道:“你干啥去了?来得这么晚?” 赵文来支支吾吾,半晌都没放出个屁。 …… “那边有人。” “头在外面,说不定还活着,快……” 救援人员在一片淤泥里又发现了一颗人头。 就在十分钟前,在靠上点的地方,他们也发现了一颗人头就镶嵌在淤泥里,本以为脑袋露在外面,可能会是幸存者,结果稍微一挖,就能将脑袋拉出来。 那真的是一颗人头,没有连着身躯,脖子的断口呈撕裂状,脖子应该是被外力强行扯断的,非常残忍。 “别忘了刚才……”有个年轻的救援人员低声提醒。 他这话刚出口,就被一个年老的人斥责:“不能因为前面发现的是尸体,就觉得后面发现的也是尸体,我们必须争分夺秒,看似我们是在跟时间赛跑,其实我们是在跟阎王抢人。” 年老的人嘴上在说话,人已是踩着淤泥趟了过去。 他用双手刨开脑袋四周的淤泥,只要这人还活着,这么做能帮助这人呼吸。 帮那人露出脖子后,年老的救援者在其脖子上摁了摁,激动地说:“快,快点,还有气……” 其实几人一听这话,都很振奋,赶紧过来帮忙。 但当他们将那人全都挖出来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那人的背上,居然还绑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早没了生命体征。 第五十章 牛筋面 一个救援人员擦掉手上的淤泥,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你做什么?”年老的那人斥问。 那个救援者赶紧解释道:“这画面太让人感动了,我想记录下来。” “好了,赶紧送医院。”年老的那人催道。 有救援者问道:“这孩子的尸体呢?” “一起送吧,他要是能醒,肯定会找这孩子。”年老的人说道。 他们发现的尸体,暂时都送去了乡卫生院。 就他们几人,已经挖出了好几具尸体。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旁侧的公路上,医生和护士从车上抬着担架下来。 “叶警官?”一个护士看清叶飘的脸后,满脸震惊。 拍照的那个救援者愕然问道:“你认识他?” “他是我们乡派出所的警察,许多人都认识。”那护士点头。 得知背上的小男孩,跟叶飘没有任何关系时,救援人员都很感动,觉得拍照记录下来是对的。 在这场自然灾害中,需要发现一些暖心的故事,让生者重拾对未来的希望,让救援者能更有力气去救人。 救护车离开没多久,阿依慕和路如慧出现在了这里。 她们向救援人员打听叶飘和小男孩的下落,一听这几个救援者刚才就挖出了一个背着一具男孩尸体的人,直觉告诉她们,挖出的人就是她们要找的人。 但“男孩尸体”四个字,格外刺耳。 路如慧脸色苍白,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 阿依慕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也不一定就是他们。” 路如慧点点头,在没找到弟弟的尸体前,就还有希望。 “我们拍了照片,你们看看是不是你们的家人?”那个拍照的救援者让二人站着别过来,这边有的地方淤泥很深,很危险。 他主动过来,翻出照片,拿给二人看。 路如慧只看了一眼,就瘫在地上。 这时候阿依慕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照片就是铁证啊,证明路如慧的弟弟真的死了。 “他还活着,他不会有事,对吧?”阿依慕恨不能插上翅膀,赶紧飞去卫生院。 那年老的救援者说道:“我们救他出来时还有气,会不会有事就不知道了。” 阿依慕道声谢,拉起坐在地上的路如慧,飞奔着跑向街上。 路如慧根本跑不动,奇怪的是竟然能跟得上阿依慕的脚步。 来到卫生院的时候,两人都快累虚脱了。 阿依慕跑去打听叶飘的情况。 路如慧则是来到安放尸体的后院,寻找她弟弟的身影。 “叶警官正在抢救……”有护士知道情况,但所知有限。 叶飘能不能转危为安,得看抢救的结果。 卫生院的急救室非常小,外面只有两把凳子。 阿依慕赶过来时,看到白杨坐在那里,目光呆愣。 “白叔……”阿依慕坐到了白杨的旁边。 白杨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放心吧,叶飘不会有事的。” “嗯。”阿依慕狠狠点头。 这窄窄的过道里空气异常沉闷,两人只是坐着,都没有说话。 他们心头很害怕,害怕门打开后,医生会带来最糟糕的消息。 时间慢慢流逝,一分一秒都是痛苦的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林立仁和张鹤步履匆匆出现在过道里。 “白局,叶飘的情况如何?”林立仁得知叶飘的遭遇后,马上赶过来了解情况。 白杨站起身,低声说:“还在抢救。” 话音刚落,急救室的门就打开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掉口罩,笑着说:“叶警官没事了。” “太好了。”阿依慕喜极而泣。 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 “老马,他什么时候能醒?”白杨迫切想跟叶飘说说话。 马大夫笑道:“已经醒了。” 叶飘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才能这么快就苏醒。 叶飘被推出急救室的时候,看到外面的人,只是轻轻一笑,嘴唇都懒得动一下。 他能够活下来,堪称是个奇迹。 只是他心里一点都不开心,没能救下路如慧的弟弟,已然成了他心头过不去的坎儿。 “阿依慕,照顾好他。”亲眼看到叶飘平安无事,白杨也是卸下了心头的包袱,可以全心全力投入到救援行动中。 叶飘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可以去救人。 但马黄河院长非得给他挂水,说是他死里逃生,虽然现在度过了危险期,还是得多加注意,小心为上。 “阿卡,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阿依慕满眼都是喜悦。 叶飘想了半晌,最后说道:“来碗牛筋面吧,一定要多放辣椒。” “这……不好吧?”阿依慕瞬间苦着脸。 叶飘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还很虚弱,应该吃些有营养的。 “感觉别的食物都吃不下,就想吃口牛筋面。”叶飘坚持。 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平时都没那么想吃,这会儿怎就想得紧? 牛筋面是当地的一种特色小吃,看似普通的面粉,经过机器的压制,面条表面有细泡,口感似牛筋,用辣椒油、芝麻酱和醋等调拌,再加上黄瓜丝、胡萝卜丝等,味道爽极了。 叶飘来到白杨乡后,没过几天,白杨就请他吃了第一碗牛筋面。 打那开始,隔三差五,他嘴馋的时候都会去吃上一碗。 阿依慕回来时,手里拎着三份牛筋面。 “买这么多干嘛?”叶飘觉得就算阿依慕想吃,买两份也就好了。 一份牛筋面的量是不多,但现在叶飘没什么胃口,能不能吃完一份都很难说。 “还有一份是给慧慧的。”阿依慕扭头没看到路如慧,又喊了一声,路如慧才低着头走进了病房。 叶飘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答应过路如慧,一定会将她弟弟平安带回来,结果他食言了。 路如慧也不敢直视叶飘,若非为了救她弟弟,叶飘也不会再入洪水,差点连命都丢了。 “快吃吧,泡软了就不好吃了。”阿依慕开口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 三人都动了筷子,病房里不再充斥着难闻的消毒水味,而是被牛筋面的香味塞满。 “真是胡闹。”闻到香味的马黄河走进来一看,一跺脚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 在搜救的时候,救援人员发现了一个头骨。 在玉狼山的东侧,有大量的坟墓。 这回又是洪水,又是泥石流,又是滑坡,搜救的时候发现的头骨不奇怪,没发现头骨才奇怪。 然而白杨一眼就看出,这头骨不对劲,很可能涉及一起刑事犯罪。 第五十一章 灾后重建 在头骨的后脑勺位置,有一个手指粗的洞。 在破洞的周围,有裂痕漫开,应该遭受过尖锐物的重击。 白杨将头骨小心收好,叮嘱救援人员,若发现白骨等,一定要好好保存。 白杨来卫生院看望叶飘的时候,将这事说给叶飘听。 叶飘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说:“师父,这事得查清楚,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有人被害,我们都该努力查明真相,给被害者一个公道。” “你激动个啥?我说不查了吗?我已经通知陈八一了,让他带着头骨去省厅,只有省厅拥有头骨复原的设备和技术。”白杨让叶飘别太激动,这不利于身体的恢复。 仅凭一个被洪水冲出来的头骨,就想查明真相,难度很大,纵然付出百倍努力,最终的结果可能也会不尽如人意。 这案子的调查周期,必然很长,叶飘大可先养好身体,才能有无穷的精力去做调查。 “师父,这头骨能不能我去送?”叶飘也想去省厅长长见识。 白杨摆手说:“下次吧,以后机会多得是。” 其实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但叶飘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 能够捡回一条命,估摸已经用掉了这一生所有的好运,白杨甚至觉得叶飘以后都不适合奋战在一线了。 只要看看叶飘被挖出来的照片,就让白杨无比揪心。 但他无法替叶飘做选择,也知道叶飘不会被此事打倒,人生的路还是得自己选,自己走。 陈八一来到病房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不少水果,应该是出了不少血。 “叶飘,你很快就会变成大明星了。”陈八一将水果放在旁侧的柜子上。 叶飘可不想当什么明星,笑着问道:“陈队,要是有机会,咱俩换换?” “就我这颜值,不适合当明星啊。”陈八一自嘲地笑笑。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这场天灾中,叶飘是真正的英雄。 叶飘的事迹,已经传开,极大地鼓舞了救援人员的信心。 在来的路上,陈八一还听说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很快就会来采访叶飘。 “没这个必要,师父,真要有这种事,一定要帮我挡了。”叶飘一听这个,心慌得紧。 白杨只能说他会盯着点,但记者都贼得很,经常会做些让人防不胜防的事。 白杨和陈八一离开的时候,阿依慕正好带着晚饭过来。 “阿依慕,你吃饭了没?”叶飘吃着喷香的牛肉面问道。 阿依慕点头说:“我跟慧慧吃过了。” 看叶飘胃口不错,吃得香,阿依慕的脸上也是浮现出笑容。 待到叶飘吃完,阿依慕低声说:“阿卡,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一看阿依慕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好事。 阿依慕抬起头时,眸子里已经噙着泪水,哽咽道:“慧慧的父母,还有奶奶,全都找到了,没有谁活下来。” 叶飘的呼吸变得沉重,无法想象此刻的路如慧究竟在经历什么。 一夜之间,她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从受宠的小公主变成了孤儿。 “阿依慕,这些水果,带给她吃。”叶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依慕只带了一部分,留下一些给叶飘补充营养。 点滴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打完,叶飘跟马黄河说了一声,明天不用给他输液了,他现在就会出院。 马黄河直言无所谓,自己的身体若连自己都不爱护,别人也做不了什么。 走出卫生院,叶飘给阿依慕打了个电话,问清楚路如慧家的位置后,叶飘步行过去。 路如慧家的房子,在整个白杨乡都算好的。 院子两侧虽是破旧的土房子,但正中的客房却是新盖的砖瓦房。 这年头家里能盖一座砖瓦房,都能算是村子里的富户。 路如慧家的日子确实过得很不错。 村里人都很同情路如慧,但在这场天灾中,他们也失去了亲人,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灾难发生时留在戏场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白杨乡街上的人。 夜戏虽好看,但对周边村子里的人而言,看场夜戏很不方便,尤其是那些距离街上很远的村落。 叶飘站在人群里,看着哭成泪人的路如慧,泪水也是止不住地流出。 “就剩慧慧一个人,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就是啊,她爸就是独生子……” 来帮忙的村民站在一起聊天,都在担忧路如慧的未来。 路如慧比叶飘想象的要坚强。 但在丧事结束后,阿依慕还是留了下来,生怕路如慧会想不开。 多日后,救援工作差不多结束,接下来政府的工作重任就是灾后重建。 东川村七十一户,房子全都倒塌,成了重建工作的重中之重。 这天早上十点左右,古南县人民政府举行新闻发布会,对外公布了白杨乡的受灾情况。 这场特大泥石流给白杨乡百姓造成很大的生命财产损失。 政府会尽最大的努力,让灾区百姓尽快重归正常的生活,同时政府也是加大排灾力度,争取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避免类似的悲剧再度重演。 各级政府拨付的赈灾款,兄弟县市的帮扶,以及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捐赠,足以支撑白杨乡尽快完成灾后重建。 逝去的人无法再回来,生者更得自强,好好生活。 白杨乡的百姓看到这新闻,都是热泪盈眶。 在这种天灾中,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若没有政府的救济,灾民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生活,未来又会怎样。 “叶警官,我已经决定了,等烧了百日纸,我就出去打工。”路如慧看完新闻,低头抹泪,原本就很瘦的她,现在看着更是骨瘦如柴,神情憔悴。 就她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只怕出去打工,也没人敢用。 叶飘关掉电视,问道:“再有一个多月,你就该参加中考了吧?” 路如慧点了点头,现在的她,可没有心思去参加中考。 就算她参加了,也考上了好的高中,将来也能考上好的大学,失去父母的她又拿什么完成学业呢? 在头骨的后脑勺位置,有一个手指粗的洞。 在破洞的周围,有裂痕漫开,应该遭受过尖锐物的重击。 白杨将头骨小心收好,叮嘱救援人员,若发现白骨等,一定要好好保存。 白杨来卫生院看望叶飘的时候,将这事说给叶飘听。 叶飘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说:“师父,这事得查清楚,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有人被害,我们都该努力查明真相,给被害者一个公道。” “你激动个啥?我说不查了吗?我已经通知陈八一了,让他带着头骨去省厅,只有省厅拥有头骨复原的设备和技术。”白杨让叶飘别太激动,这不利于身体的恢复。 仅凭一个被洪水冲出来的头骨,就想查明真相,难度很大,纵然付出百倍努力,最终的结果可能也会不尽如人意。 这案子的调查周期,必然很长,叶飘大可先养好身体,才能有无穷的精力去做调查。 “师父,这头骨能不能我去送?”叶飘也想去省厅长长见识。 白杨摆手说:“下次吧,以后机会多得是。” 其实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但叶飘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 能够捡回一条命,估摸已经用掉了这一生所有的好运,白杨甚至觉得叶飘以后都不适合奋战在一线了。 只要看看叶飘被挖出来的照片,就让白杨无比揪心。 但他无法替叶飘做选择,也知道叶飘不会被此事打倒,人生的路还是得自己选,自己走。 陈八一来到病房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不少水果,应该是出了不少血。 “叶飘,你很快就会变成大明星了。”陈八一将水果放在旁侧的柜子上。 叶飘可不想当什么明星,笑着问道:“陈队,要是有机会,咱俩换换?” “就我这颜值,不适合当明星啊。”陈八一自嘲地笑笑。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这场天灾中,叶飘是真正的英雄。 叶飘的事迹,已经传开,极大地鼓舞了救援人员的信心。 在来的路上,陈八一还听说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很快就会来采访叶飘。 “没这个必要,师父,真要有这种事,一定要帮我挡了。”叶飘一听这个,心慌得紧。 白杨只能说他会盯着点,但记者都贼得很,经常会做些让人防不胜防的事。 白杨和陈八一离开的时候,阿依慕正好带着晚饭过来。 “阿依慕,你吃饭了没?”叶飘吃着喷香的牛肉面问道。 阿依慕点头说:“我跟慧慧吃过了。” 看叶飘胃口不错,吃得香,阿依慕的脸上也是浮现出笑容。 待到叶飘吃完,阿依慕低声说:“阿卡,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一看阿依慕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好事。 阿依慕抬起头时,眸子里已经噙着泪水,哽咽道:“慧慧的父母,还有奶奶,全都找到了,没有谁活下来。” 叶飘的呼吸变得沉重,无法想象此刻的路如慧究竟在经历什么。 一夜之间,她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从受宠的小公主变成了孤儿。 “阿依慕,这些水果,带给她吃。”叶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依慕只带了一部分,留下一些给叶飘补充营养。 点滴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打完,叶飘跟马黄河说了一声,明天不用给他输液了,他现在就会出院。 马黄河直言无所谓,自己的身体若连自己都不爱护,别人也做不了什么。 走出卫生院,叶飘给阿依慕打了个电话,问清楚路如慧家的位置后,叶飘步行过去。 路如慧家的房子,在整个白杨乡都算好的。 院子两侧虽是破旧的土房子,但正中的客房却是新盖的砖瓦房。 这年头家里能盖一座砖瓦房,都能算是村子里的富户。 路如慧家的日子确实过得很不错。 村里人都很同情路如慧,但在这场天灾中,他们也失去了亲人,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灾难发生时留在戏场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白杨乡街上的人。 夜戏虽好看,但对周边村子里的人而言,看场夜戏很不方便,尤其是那些距离街上很远的村落。 叶飘站在人群里,看着哭成泪人的路如慧,泪水也是止不住地流出。 “就剩慧慧一个人,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就是啊,她爸就是独生子……” 来帮忙的村民站在一起聊天,都在担忧路如慧的未来。 路如慧比叶飘想象的要坚强。 但在丧事结束后,阿依慕还是留了下来,生怕路如慧会想不开。 多日后,救援工作差不多结束,接下来政府的工作重任就是灾后重建。 东川村七十一户,房子全都倒塌,成了重建工作的重中之重。 这天早上十点左右,古南县人民政府举行新闻发布会,对外公布了白杨乡的受灾情况。 这场特大泥石流给白杨乡百姓造成很大的生命财产损失。 政府会尽最大的努力,让灾区百姓尽快重归正常的生活,同时政府也是加大排灾力度,争取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避免类似的悲剧再度重演。 各级政府拨付的赈灾款,兄弟县市的帮扶,以及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捐赠,足以支撑白杨乡尽快完成灾后重建。 逝去的人无法再回来,生者更得自强,好好生活。 白杨乡的百姓看到这新闻,都是热泪盈眶。 在这种天灾中,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若没有政府的救济,灾民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生活,未来又会怎样。 “叶警官,我已经决定了,等烧了百日纸,我就出去打工。”路如慧看完新闻,低头抹泪,原本就很瘦的她,现在看着更是骨瘦如柴,神情憔悴。 就她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只怕出去打工,也没人敢用。 叶飘关掉电视,问道:“再有一个多月,你就该参加中考了吧?” 路如慧点了点头,现在的她,可没有心思去参加中考。 就算她参加了,也考上了好的高中,将来也能考上好的大学,失去父母的她又拿什么完成学业呢? 第五十二章 质疑画笔神探 路如慧需要时间冷静下来,才能更好地决定她的未来。 路如慧学习很刻苦,成绩一直都很优秀,今年不过十四岁,却已经是能参加中考的初中毕业生。 绝大多数孩子,在这个年纪,应该刚升入初中。 路如慧在小学的时候,跳过两次级,三年初中也只读了两年,就完成了全部的学业。 整个白杨乡很少有不知道路如慧的人。 像路如慧这样的学霸,向来都是大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就因路如慧太过优秀,反倒显得别的孩子很笨,这让她在学校和家里都没什么朋友,性格也有些孤僻。 如果路如慧真的辍学了,将来她肯定会后悔。 叶飘现在没有劝,还是得让她再冷静冷静,从失去至亲的痛苦中彻底走出来,再跟她说读书的事比较好。 假若最终她会错过今年的中考,来年再考也行。 在这穷乡大山里,想摆脱世世代代的贫困,最好的出路仍然是读书。 往后的日子,路如慧一直跟着阿依慕在放羊。 感觉放羊很安逸,她也想买几只羊,只要能让自己不饿死就行。 “不用买,我送你几只,它们繁衍的速度很快的。”阿依慕笑着说。 路如慧不好意思地说:“姐姐,一定得买,只是我现在没钱……” 家里仅有的一点钱,也用在了给亲人办后事上。 “好,那等你的羊变多了,卖了钱再还我就行。”阿依慕说干就干,真的给了路如慧十只羊。 为了照顾这十只羊,路如慧必须打起精神来,慢慢地也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 在清理淤泥的时候,时不时还会发现新的尸体。 每具尸体的出现,都会成为一个家庭无法承受的痛。 此外,在淤泥里发现了很多白骨,全都很正常,应该是正常死亡。 就在这时,省厅那边传来消息,头骨复原已经完成。 省厅甚至请了专家,根据头骨画出了死者生前的相貌。 画像传到古南县公安局后,立马制作了协查通报,想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 只有先确认身份,才能知道死者生前经历了什么,调查也就有了明确的方向。 县局制作的协查通报很精细,叶飘拿到后,迅速张贴到了大街小巷,同时也给各个村委会送了过去。 然而数天过去,没收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叶飘同时也向一些老人询问,那些老人都说不认识,没见过。 “有没有可能死者是外地人?”白杨眉头紧锁。 叶飘笑道:“师父的意思是外地人跑来白杨乡抛的尸?” “还是有这种可能的。”白杨的意思是外地人在本地被人杀害,如果没人知道那人来过白杨乡,那人只会被当成是失踪案处理。 甚至如果没人寻找那人的话,可能连失踪案都算不上。 “师父,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画像不对。”叶飘大胆说出了心头的想法。 白杨猛地抬起头,如看怪物般看着叶飘。 叶飘当然知道白杨在想什么,画这画像的人,可是全省乃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画像师。 无论是监控上模糊的人影,还是听别人的描述,乃至只是面对一个头骨,他都能画出非常精准的人像。 “你这是在质疑林辉?”白杨突然笑了,倒是觉得叶飘的质疑很有意思。 林辉被称为“画笔神探”,是警界的传奇。 在他的笔下,上百起大案要案得以顺利侦破。 不管犯罪分子的伪装术有多高明,最终都逃不过林辉手里的画笔。 头骨画像是林辉最拿手的,准确率几乎接近百分百。 在警察学校,林辉也是毫不吝啬地将毕生所学教给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叶飘笑着说:“在学校的时候,我有选修过林教授的课,我肯定不会怀疑林教授的功力,但这画像,我感觉不是林教授画的。” “别感觉,质疑某件事,就得拿出真凭实据。”白杨倒是没有料到,叶飘竟然还是林辉的学生。 叶飘说:“因为没有证据,才说是质疑。” 有证据的话,就是推翻。 “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白杨选择相信叶飘。 叶飘问道:“师父,头骨应该送回来了吧?” “对,就在县局。”白杨点头。 叶飘说:“那我明天去趟县局,我想试试我的头骨画像的水平。” 白杨很无奈,很想问问叶飘有多久没有拿起过画笔了。 次日,叶飘开车去了县城。 今天来办理各种业务的人非常多,白杨忙得焦头烂额,等叶飘回来,一定要让叶飘请他吃顿大盘鸡。 叶飘走得早,到县局时,还没到上班时间。 不过他知道陈八一肯定会睡在办公室,直接跑过去敲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在砰砰的敲门声中,屋里传出了陈八一不耐烦的声音。 房门打开后,陈八一看敲门的是叶飘,一口怒气无处发泄。 “陈队,那个头骨呢?”叶飘直入正题。 陈八一满脸错愕:“一大早,你就是为这个来?” “我怀疑那画像不是林教授画的。”叶飘继续说正事。 陈八一拉开门,转身走过去瘫在沙发上。 “理由呢?”看叶飘没有进屋的意思,他又问道。 叶飘说:“等我看到修复好的头骨,自然就……” “叶飘同志,你觉得省厅的同志会骗我们吗?”陈八一声音严厉地打断了叶飘的话。 叶飘知道无法说服陈八一,索性再次问道:“头骨呢?” “这案子不归我管,你也不是调查组的成员,无权……”陈八一想让叶飘明白,不是所有的案子都会让他们去查。 叶飘笑眯眯看着陈八一,掏出手机说:“要不我们给白局打个电话?” “起码让我洗把脸吧。”陈八一极为不满地去洗脸。 只要叶飘搬出白杨,陈八一就得服从。 陈八一也懒得给白杨打电话问清楚,就算叶飘是偷偷跑来的,只要电话打过去,白杨肯定会维护叶飘。 头骨这案子,目前还没引起公众的关注。 局里也在开会时讨论时,该将这案子交给谁去调查。 就算有林辉画的画像在,破案的难度仍然很大。 画像已经张贴出去好几天了,却没收到任何消息,就足以映证这点。 来到证物保管室,陈八一找到头骨,递给叶飘:“DNA数据已经提取存档,这上面也不可能留下指纹等痕迹,你可以放心用手摸。” 路如慧需要时间冷静下来,才能更好地决定她的未来。 路如慧学习很刻苦,成绩一直都很优秀,今年不过十四岁,却已经是能参加中考的初中毕业生。 绝大多数孩子,在这个年纪,应该刚升入初中。 路如慧在小学的时候,跳过两次级,三年初中也只读了两年,就完成了全部的学业。 整个白杨乡很少有不知道路如慧的人。 像路如慧这样的学霸,向来都是大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就因路如慧太过优秀,反倒显得别的孩子很笨,这让她在学校和家里都没什么朋友,性格也有些孤僻。 如果路如慧真的辍学了,将来她肯定会后悔。 叶飘现在没有劝,还是得让她再冷静冷静,从失去至亲的痛苦中彻底走出来,再跟她说读书的事比较好。 假若最终她会错过今年的中考,来年再考也行。 在这穷乡大山里,想摆脱世世代代的贫困,最好的出路仍然是读书。 往后的日子,路如慧一直跟着阿依慕在放羊。 感觉放羊很安逸,她也想买几只羊,只要能让自己不饿死就行。 “不用买,我送你几只,它们繁衍的速度很快的。”阿依慕笑着说。 路如慧不好意思地说:“姐姐,一定得买,只是我现在没钱……” 家里仅有的一点钱,也用在了给亲人办后事上。 “好,那等你的羊变多了,卖了钱再还我就行。”阿依慕说干就干,真的给了路如慧十只羊。 为了照顾这十只羊,路如慧必须打起精神来,慢慢地也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 在清理淤泥的时候,时不时还会发现新的尸体。 每具尸体的出现,都会成为一个家庭无法承受的痛。 此外,在淤泥里发现了很多白骨,全都很正常,应该是正常死亡。 就在这时,省厅那边传来消息,头骨复原已经完成。 省厅甚至请了专家,根据头骨画出了死者生前的相貌。 画像传到古南县公安局后,立马制作了协查通报,想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 只有先确认身份,才能知道死者生前经历了什么,调查也就有了明确的方向。 县局制作的协查通报很精细,叶飘拿到后,迅速张贴到了大街小巷,同时也给各个村委会送了过去。 然而数天过去,没收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叶飘同时也向一些老人询问,那些老人都说不认识,没见过。 “有没有可能死者是外地人?”白杨眉头紧锁。 叶飘笑道:“师父的意思是外地人跑来白杨乡抛的尸?” “还是有这种可能的。”白杨的意思是外地人在本地被人杀害,如果没人知道那人来过白杨乡,那人只会被当成是失踪案处理。 甚至如果没人寻找那人的话,可能连失踪案都算不上。 “师父,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画像不对。”叶飘大胆说出了心头的想法。 白杨猛地抬起头,如看怪物般看着叶飘。 叶飘当然知道白杨在想什么,画这画像的人,可是全省乃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画像师。 无论是监控上模糊的人影,还是听别人的描述,乃至只是面对一个头骨,他都能画出非常精准的人像。 “你这是在质疑林辉?”白杨突然笑了,倒是觉得叶飘的质疑很有意思。 林辉被称为“画笔神探”,是警界的传奇。 在他的笔下,上百起大案要案得以顺利侦破。 不管犯罪分子的伪装术有多高明,最终都逃不过林辉手里的画笔。 头骨画像是林辉最拿手的,准确率几乎接近百分百。 在警察学校,林辉也是毫不吝啬地将毕生所学教给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叶飘笑着说:“在学校的时候,我有选修过林教授的课,我肯定不会怀疑林教授的功力,但这画像,我感觉不是林教授画的。” “别感觉,质疑某件事,就得拿出真凭实据。”白杨倒是没有料到,叶飘竟然还是林辉的学生。 叶飘说:“因为没有证据,才说是质疑。” 有证据的话,就是推翻。 “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白杨选择相信叶飘。 叶飘问道:“师父,头骨应该送回来了吧?” “对,就在县局。”白杨点头。 叶飘说:“那我明天去趟县局,我想试试我的头骨画像的水平。” 白杨很无奈,很想问问叶飘有多久没有拿起过画笔了。 次日,叶飘开车去了县城。 今天来办理各种业务的人非常多,白杨忙得焦头烂额,等叶飘回来,一定要让叶飘请他吃顿大盘鸡。 叶飘走得早,到县局时,还没到上班时间。 不过他知道陈八一肯定会睡在办公室,直接跑过去敲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在砰砰的敲门声中,屋里传出了陈八一不耐烦的声音。 房门打开后,陈八一看敲门的是叶飘,一口怒气无处发泄。 “陈队,那个头骨呢?”叶飘直入正题。 陈八一满脸错愕:“一大早,你就是为这个来?” “我怀疑那画像不是林教授画的。”叶飘继续说正事。 陈八一拉开门,转身走过去瘫在沙发上。 “理由呢?”看叶飘没有进屋的意思,他又问道。 叶飘说:“等我看到修复好的头骨,自然就……” “叶飘同志,你觉得省厅的同志会骗我们吗?”陈八一声音严厉地打断了叶飘的话。 叶飘知道无法说服陈八一,索性再次问道:“头骨呢?” “这案子不归我管,你也不是调查组的成员,无权……”陈八一想让叶飘明白,不是所有的案子都会让他们去查。 叶飘笑眯眯看着陈八一,掏出手机说:“要不我们给白局打个电话?” “起码让我洗把脸吧。”陈八一极为不满地去洗脸。 只要叶飘搬出白杨,陈八一就得服从。 陈八一也懒得给白杨打电话问清楚,就算叶飘是偷偷跑来的,只要电话打过去,白杨肯定会维护叶飘。 头骨这案子,目前还没引起公众的关注。 局里也在开会时讨论时,该将这案子交给谁去调查。 就算有林辉画的画像在,破案的难度仍然很大。 画像已经张贴出去好几天了,却没收到任何消息,就足以映证这点。 来到证物保管室,陈八一找到头骨,递给叶飘:“DNA数据已经提取存档,这上面也不可能留下指纹等痕迹,你可以放心用手摸。” 第五十三章 陈八一交女朋友了 陈八一没有戴手套,双手抱着那颗头骨,就像是抱着一个柚子。 叶飘还是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头骨,转身就朝外走去。 陈八一赶紧将证物保管室的门锁上,追上叶飘问道:“你该不会要拿回白杨乡吧?” 就算白杨是县局的副局长,这么明显的违规行为,局里绝不会纵容。 “陈队,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叶飘所去的方向,正是陈八一的办公室。 陈八一的脸拉得很长,结结巴巴地说:“你将这玩意儿带去我的办公室,以后让我怎么睡觉?” “平时怎么睡,以后就怎么睡。”叶飘的回答没有任何毛病。 将头骨放到陈八一办公室的木头茶几上,叶飘便坐在旁边,仔细观察。 对比那幅画像,或许就能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陈八一非常郁闷,赶紧走进来,将头骨旁边他的一套茶具拿走。 这动作引起了叶飘的注意。 “哟,陈队,买新茶具了?”叶飘羡慕地问。 陈八一抱着茶具正准备放到柜子里,一听扭头问:“要不来杯?” “那就……来杯?”叶飘着实有些口渴。 陈八一将茶具放到另一侧的桌子上,先去把水烧上,然后再到柜子里拿出茶叶。 这套精致的茶具是紫砂做的,价格昂贵。 金黄的茶汤倒进紫纱茶碗里,看着就很香。 叶飘尝了一口,赞道:“陈队的茶果然是好茶。” “是吧是吧,来了这么多回,你总算尝到我的好茶了。”陈八一对自己泡茶的本事,向来都很得意。 叶飘将一碗喝干,顺便问道:“以前的茶杯呢?” “丢了。”陈八一再给叶飘倒满。 有客自远方来,茶得管够。 叶飘诧异:“舍得丢?” “这不有了新茶具吗,旧的留着很占地方啊。”陈八一对自己的这套新茶具,可是相当满意。 叶飘笑问:“这茶具一看就很贵,陈队可不像是舍得买这么贵的茶具的人啊?” “小树叶,实话跟你说,最近我交了一个女朋友……”陈八一将门关上,猫着腰过来坐到叶飘对面,难掩一脸的兴奋。 叶飘大为震惊:“陈队这是要脱单了?” “都三十多了,再不脱单,同事们都得怀疑我是弯的了。”陈八一边说边掏出手机,在相册里翻找,想挑一张女朋友最漂亮的照片给叶飘看。 照片并不多,感觉每一张都是美若天仙啊。 照片上的姑娘穿着一套淡粉色的运动服,扎着长马尾,笑容很甜。 叶飘看了几眼,啧啧赞道:“陈队好福气啊,这么漂亮的姑娘,可得好好对人家。” “这个自然,就是平时工作太忙了,都没时间多陪陪她。”陈八一笑得合不拢嘴。 既然交了女朋友,肯定得多抽时间陪伴,工作再忙,也得硬挤一些时间出来。 都已经点开相册了,反正还没到上班时间,陈八一索性边喝茶,边好好欣赏女友的美照。 叶飘继续研究头骨,半晌后,突然抬头问道:“陈队,睡过了吗?” “你你你你这……”陈八一瞪大眼睛,真想抽叶飘的嘴巴几巴掌。 叶飘笑着说:“时代不一样了,未婚先睡的现象,已经很普遍了。” “这就是乱搞。”陈八一怒斥。 叶飘纠正:“这算是试婚,不试试怎知道两个人合不合适?总比结婚后感觉不合适,又离婚的好吧?” “这就是乱搞的人美化自己的说辞,人还是开始堕落了啊。”陈八一不无感慨,一不小心,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叶飘见状调侃道:“馋坏了吧?” “你这小子……”陈八一看看时间,快到上班的时间了,便起身离开,走的时候不忘叮嘱叶飘,要是茶没了自己泡。 陈八一刚关上门出去,叶飘就开门追了出来,急声说:“陈队,把你女朋友的照片传给我一张,要脸部清晰的。” “你……干啥?”陈八一吃惊不已。 他承认自己的女朋友很漂亮,别的男人看了肯定都会心动,但叶飘这举动,太过头了。 “给我就是,我有用。”叶飘催道。 陈八一的脑子转得飞快,瞬间想到了各种可能性,最后只剩下一种可能变得格外清晰。 “叶飘,如果你在那方面有强烈的需求,你可以找个女朋友,就像你说的,虽然我反对在婚前试试,但也不会歧视你在婚前试试……”陈八一语重心长地说,就是想让叶飘明白,用别人的女朋友的照片自我解决需求,这是非常无耻的流氓行为。 一听就知道是陈八一想歪了,脑子装着龌龊事,才会将什么都往龌龊事方面想,搞得叶飘差点就憋不住笑。 “你是不是想笑?”陈八一将叶飘推进屋子里,“这很搞笑吗?这一点都不好笑,小树叶,我跟你说……” 叶飘亮出林辉画的那幅画像,强行打断陈八一的胡思乱想:“陈队,你仔细看看,有没有觉得你女朋友很像这家伙?” “胡说八道……”陈八一真是快要被叶飘给气死了。 叶飘将画像几乎放到了陈八一的眼睛前面:“陈队,冷静点,再好好看看。” 看叶飘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况且都到了上班时间,叶飘要是还开这种玩笑,就不配当一名人民警察。 陈八一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接过画像,又翻出女友的照片,仔细对比。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看越觉得像,真是太像了。 “小树叶,你说会不会是林教授画错了?”陈八一说这话时的声音,就像是将嘴巴压在屁股下。 林辉在警界,可是传奇,参与调查的案子那么多,从没有画错像的时候。 如今谁敢站出来质疑林辉的画像不对,恐怕会被众多同事的口水给淹死。 叶飘也将声音压低:“协查通报发出去后,没有收到任何线索,除了怀疑死者可能不是本地人外,我还怀疑可能是林教授画错了,结果被我师父给骂了。” “你也是该,林教授怎可能会画错?”陈八一大笑。 叶飘无语:“你刚才不也怀疑是林教授画错了?” “小树叶,你说林教授有可能会画错吗?”陈八一的脸立马沉下来。 再看这画像,简直就是他的女朋友曹雪啊。 叶飘点点头,说道:“当然有可能,林教授也是人,又不是神仙,再说了,就算是神仙,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这倒也是。”陈八一表示同意。 叶飘嘿嘿一笑,问道:“陈队,你女朋友在城里吧?” “你想干啥?”陈八一立马警觉起来。 叶飘说:“你马上带画像去找她,看她是不是认识被害者。” “这怎么可能嘛……”陈八一不大情愿。 叶飘催道:“去问问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陈八一不情不愿地离开,叶飘继续研究头骨和画像。 在学校里学的那些知识,原本都快忘光了,但此刻记忆在快速复苏。 林辉不愧是大师,不愧是画笔神探,就凭一个头骨,便能画出头骨生前的容貌,真是太厉害了。 最最关键的是这神乎其神的技艺,能够帮助警方快速侦破案件。 叶飘此刻有个想法,就是想将大学里选修的林辉的课变成必修课。 从头骨到画像,林辉所消耗的精力,旁人无法想象。 茶凉了,叶飘起身再去烧热水。 刚将水烧好,陈八一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陈八一没有戴手套,双手抱着那颗头骨,就像是抱着一个柚子。 叶飘还是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头骨,转身就朝外走去。 陈八一赶紧将证物保管室的门锁上,追上叶飘问道:“你该不会要拿回白杨乡吧?” 就算白杨是县局的副局长,这么明显的违规行为,局里绝不会纵容。 “陈队,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叶飘所去的方向,正是陈八一的办公室。 陈八一的脸拉得很长,结结巴巴地说:“你将这玩意儿带去我的办公室,以后让我怎么睡觉?” “平时怎么睡,以后就怎么睡。”叶飘的回答没有任何毛病。 将头骨放到陈八一办公室的木头茶几上,叶飘便坐在旁边,仔细观察。 对比那幅画像,或许就能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陈八一非常郁闷,赶紧走进来,将头骨旁边他的一套茶具拿走。 这动作引起了叶飘的注意。 “哟,陈队,买新茶具了?”叶飘羡慕地问。 陈八一抱着茶具正准备放到柜子里,一听扭头问:“要不来杯?” “那就……来杯?”叶飘着实有些口渴。 陈八一将茶具放到另一侧的桌子上,先去把水烧上,然后再到柜子里拿出茶叶。 这套精致的茶具是紫砂做的,价格昂贵。 金黄的茶汤倒进紫纱茶碗里,看着就很香。 叶飘尝了一口,赞道:“陈队的茶果然是好茶。” “是吧是吧,来了这么多回,你总算尝到我的好茶了。”陈八一对自己泡茶的本事,向来都很得意。 叶飘将一碗喝干,顺便问道:“以前的茶杯呢?” “丢了。”陈八一再给叶飘倒满。 有客自远方来,茶得管够。 叶飘诧异:“舍得丢?” “这不有了新茶具吗,旧的留着很占地方啊。”陈八一对自己的这套新茶具,可是相当满意。 叶飘笑问:“这茶具一看就很贵,陈队可不像是舍得买这么贵的茶具的人啊?” “小树叶,实话跟你说,最近我交了一个女朋友……”陈八一将门关上,猫着腰过来坐到叶飘对面,难掩一脸的兴奋。 叶飘大为震惊:“陈队这是要脱单了?” “都三十多了,再不脱单,同事们都得怀疑我是弯的了。”陈八一边说边掏出手机,在相册里翻找,想挑一张女朋友最漂亮的照片给叶飘看。 照片并不多,感觉每一张都是美若天仙啊。 照片上的姑娘穿着一套淡粉色的运动服,扎着长马尾,笑容很甜。 叶飘看了几眼,啧啧赞道:“陈队好福气啊,这么漂亮的姑娘,可得好好对人家。” “这个自然,就是平时工作太忙了,都没时间多陪陪她。”陈八一笑得合不拢嘴。 既然交了女朋友,肯定得多抽时间陪伴,工作再忙,也得硬挤一些时间出来。 都已经点开相册了,反正还没到上班时间,陈八一索性边喝茶,边好好欣赏女友的美照。 叶飘继续研究头骨,半晌后,突然抬头问道:“陈队,睡过了吗?” “你你你你这……”陈八一瞪大眼睛,真想抽叶飘的嘴巴几巴掌。 叶飘笑着说:“时代不一样了,未婚先睡的现象,已经很普遍了。” “这就是乱搞。”陈八一怒斥。 叶飘纠正:“这算是试婚,不试试怎知道两个人合不合适?总比结婚后感觉不合适,又离婚的好吧?” “这就是乱搞的人美化自己的说辞,人还是开始堕落了啊。”陈八一不无感慨,一不小心,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叶飘见状调侃道:“馋坏了吧?” “你这小子……”陈八一看看时间,快到上班的时间了,便起身离开,走的时候不忘叮嘱叶飘,要是茶没了自己泡。 陈八一刚关上门出去,叶飘就开门追了出来,急声说:“陈队,把你女朋友的照片传给我一张,要脸部清晰的。” “你……干啥?”陈八一吃惊不已。 他承认自己的女朋友很漂亮,别的男人看了肯定都会心动,但叶飘这举动,太过头了。 “给我就是,我有用。”叶飘催道。 陈八一的脑子转得飞快,瞬间想到了各种可能性,最后只剩下一种可能变得格外清晰。 “叶飘,如果你在那方面有强烈的需求,你可以找个女朋友,就像你说的,虽然我反对在婚前试试,但也不会歧视你在婚前试试……”陈八一语重心长地说,就是想让叶飘明白,用别人的女朋友的照片自我解决需求,这是非常无耻的流氓行为。 一听就知道是陈八一想歪了,脑子装着龌龊事,才会将什么都往龌龊事方面想,搞得叶飘差点就憋不住笑。 “你是不是想笑?”陈八一将叶飘推进屋子里,“这很搞笑吗?这一点都不好笑,小树叶,我跟你说……” 叶飘亮出林辉画的那幅画像,强行打断陈八一的胡思乱想:“陈队,你仔细看看,有没有觉得你女朋友很像这家伙?” “胡说八道……”陈八一真是快要被叶飘给气死了。 叶飘将画像几乎放到了陈八一的眼睛前面:“陈队,冷静点,再好好看看。” 看叶飘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况且都到了上班时间,叶飘要是还开这种玩笑,就不配当一名人民警察。 陈八一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接过画像,又翻出女友的照片,仔细对比。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看越觉得像,真是太像了。 “小树叶,你说会不会是林教授画错了?”陈八一说这话时的声音,就像是将嘴巴压在屁股下。 林辉在警界,可是传奇,参与调查的案子那么多,从没有画错像的时候。 如今谁敢站出来质疑林辉的画像不对,恐怕会被众多同事的口水给淹死。 叶飘也将声音压低:“协查通报发出去后,没有收到任何线索,除了怀疑死者可能不是本地人外,我还怀疑可能是林教授画错了,结果被我师父给骂了。” “你也是该,林教授怎可能会画错?”陈八一大笑。 叶飘无语:“你刚才不也怀疑是林教授画错了?” “小树叶,你说林教授有可能会画错吗?”陈八一的脸立马沉下来。 再看这画像,简直就是他的女朋友曹雪啊。 叶飘点点头,说道:“当然有可能,林教授也是人,又不是神仙,再说了,就算是神仙,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这倒也是。”陈八一表示同意。 叶飘嘿嘿一笑,问道:“陈队,你女朋友在城里吧?” “你想干啥?”陈八一立马警觉起来。 叶飘说:“你马上带画像去找她,看她是不是认识被害者。” “这怎么可能嘛……”陈八一不大情愿。 叶飘催道:“去问问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陈八一不情不愿地离开,叶飘继续研究头骨和画像。 在学校里学的那些知识,原本都快忘光了,但此刻记忆在快速复苏。 林辉不愧是大师,不愧是画笔神探,就凭一个头骨,便能画出头骨生前的容貌,真是太厉害了。 最最关键的是这神乎其神的技艺,能够帮助警方快速侦破案件。 叶飘此刻有个想法,就是想将大学里选修的林辉的课变成必修课。 从头骨到画像,林辉所消耗的精力,旁人无法想象。 茶凉了,叶飘起身再去烧热水。 刚将水烧好,陈八一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第五十四章 寻亲姑娘 “给我茶。” 陈八一端起叶飘刚倒的热茶,一口喝下,烫得嗷嗷直叫。 “这么烫你提醒一下会死啊?”陈八一叫苦不迭。 叶飘无奈地说:“我也得有机会说才行啊。” 一看陈八一这副衰样,就知道这画像上的人,他女朋友认识。 “你绝对想象不到曹雪跟我说了什么。”陈八一缓过一口气,居然故意卖起了关子。 叶飘胡诌着说:“她该不会说,画像上的人是她的姐姐或妹妹吧?” “你怎么知道?”陈八一愣住。 只是随口胡说,居然就猜对了? 这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如果死者真跟曹雪有关,那曹雪会成为陈八一的女朋友,就值得商榷。 “她说她来到咱古南县,就是来寻亲的……”陈八一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他也猜到了,曹雪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可能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看上了他刑侦支队队长的身份。 叶飘又给陈八一倒了碗茶,笑着递过去:“陈队,你也别着急,慢慢说。” 陈八一并不着急,就是有点失落,将曹雪跟他说的故事,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 曹雪的家靠近海边,祖辈都靠打渔为生,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曹雪有个姐姐叫曹雨,比曹雪大几岁,长得很好看,是当地有名的美人。 曹雨不喜欢读书,初中还没毕业,就辍学去打工。 每年过年的时候,曹雨才会回家,每次都会给曹雪带很多礼物。 曹雨的穿着打扮,每年都在发生变化,越来越时髦,越来越暴露。 家里人只知道曹雨的工资很高,一年能赚很多钱,却不知道她具体在从事什么工作。 后来村子里有人开始散播流言,说曹雨在外面做的是皮肉生意,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大量的金钱。 打那以后,他们家的处境从村子里人人羡慕,逐渐演变成了人人厌恶。 好像就连父母辛辛苦苦打渔卖的钱,都带着男人荷尔蒙的味道,都是脏的。 曹雪在学校里,本是同学们羡慕和巴结的对象,可那流言传出去后,所有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她。 直到有一天,有几个男同学在放学的路上堵住她,死活要摸她的胸,甚至还想脱她的裤子。 她自然不愿,大喊大叫,拼命反抗,吓得那几个男生赶紧逃走了。 但在逃走前,他们撂下一句话: “将来你会跟你姐一样出去卖,到那时我们都是大老板,将钱丢到你身上,你就得好好伺候我们。” 这句话深深刺伤了曹雪的心。 从那天开始,她很害怕去学校,也变得无比自卑,不敢跟任何人有交往。 过年的时候,曹雨回到家,也察觉到了家里人对她态度的转变,尽管她给所有人的红包都很大。 特别是曹雪对她的冷嘲热讽,更是让她心灰意冷。 她是在大年三十回的家,次日一大早,她就离开了。 这一走,就彻底跟家里人断了联系。 曹雪也不堪众人的白眼,选择了退学,在家里帮父母的忙。 等她到了十八岁成年后,她格外想念姐姐曹雨,纠结许久,还是决定去寻找姐姐。 她找到了当年跟姐姐一起出去打工的人,向他们打听,结果都没人知道姐姐的下落。 曹雪始终没有放弃,一边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一边继续到处打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一年前,她终于打听到了曹雨的消息。 顺着这条消息,她一路向西,来到了古南县。 她确定曹雪就是在古南县失踪的,只是她来到这里好几个月,只要有时间,逢人便打听,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她也多次到过县公安局,接待她的警察也对照片做了比对,表示目前在古南县并没有曹雨这个人。 线索就端在古南县,曹雪不愿相信,却总觉得姐姐肯定是出事了。 当时他们一家人的行为,深深刺伤了曹雨的心,但曹雪始终相信,时间能抚平一切,这么多年过去,姐姐一定会原谅他们,也一定会回家看他们。 就在这时,她遇到了陈八一,陈八一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沦陷了,然后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正好她对陈八一这个人也有好感,索性便答应下来,同时也希望陈八一警察的身份,能够帮到她。 “陈队,你打住啊,这最后的一点,不是她说的吧?”叶飘打断了陈八一。 陈八一转述的故事,到此为止。 “我承认,这点是我胡编的,但她刚才也没跟我说她不喜欢我,所以我觉得……”陈八一心乱如麻,不,更该说是心痛如绞。 叶飘问:“曹雪人呢?” “隔壁采血呢。”陈八一说。 叶飘知道这是要做DNA比对,看曹雪跟那头骨是不是亲姐妹。 其实用头发就好了,没必要采血。 砰砰砰。 叶飘正想去看看,就听到了敲门声,他过去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人正是曹雪。 曹雪一套黑色的运动服,头戴鸭舌帽,看着青春靓丽,朴素漂亮。 “小雪,进来吧。”陈八一在里面喊道。 曹雪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从叶飘身边经过,现在她的心很乱,只想找个人聊聊天。 一旦DNA比对的结果证实那头骨就是她姐姐曹雨的,那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个残酷的消息? 叶飘靠在门框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曹雪好像也不介意叶飘的存在,小声问道:“陈队,如果那头骨真是我姐姐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现在都叫我‘陈队’了?”陈八一更在意的是曹雪对他的称呼。 这声“陈队”真的是太生分了。 曹雪有些尴尬,直言道:“陈队,其实我……” “不用说出来,我都懂。”陈八一脸色惨白,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 叶飘忍不住插嘴道:“我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滚滚滚,这里有你什么事?”陈八一直接将气撒到了叶飘的身上。 叶飘非但没滚,反而走过去,直接坐在了曹雪的旁边,温声说:“曹雪,我叫叶飘,也是警察,你的事我都听陈队说了,放心吧,我定会帮你。” “谢谢,从没有人说过会帮我。”曹雪的眼睛里有泪花。 陈八一疑惑地自言自语:“我没这么说过吗?” 听到曹雪的这话,叶飘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给我茶。” 陈八一端起叶飘刚倒的热茶,一口喝下,烫得嗷嗷直叫。 “这么烫你提醒一下会死啊?”陈八一叫苦不迭。 叶飘无奈地说:“我也得有机会说才行啊。” 一看陈八一这副衰样,就知道这画像上的人,他女朋友认识。 “你绝对想象不到曹雪跟我说了什么。”陈八一缓过一口气,居然故意卖起了关子。 叶飘胡诌着说:“她该不会说,画像上的人是她的姐姐或妹妹吧?” “你怎么知道?”陈八一愣住。 只是随口胡说,居然就猜对了? 这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如果死者真跟曹雪有关,那曹雪会成为陈八一的女朋友,就值得商榷。 “她说她来到咱古南县,就是来寻亲的……”陈八一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他也猜到了,曹雪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可能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看上了他刑侦支队队长的身份。 叶飘又给陈八一倒了碗茶,笑着递过去:“陈队,你也别着急,慢慢说。” 陈八一并不着急,就是有点失落,将曹雪跟他说的故事,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 曹雪的家靠近海边,祖辈都靠打渔为生,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曹雪有个姐姐叫曹雨,比曹雪大几岁,长得很好看,是当地有名的美人。 曹雨不喜欢读书,初中还没毕业,就辍学去打工。 每年过年的时候,曹雨才会回家,每次都会给曹雪带很多礼物。 曹雨的穿着打扮,每年都在发生变化,越来越时髦,越来越暴露。 家里人只知道曹雨的工资很高,一年能赚很多钱,却不知道她具体在从事什么工作。 后来村子里有人开始散播流言,说曹雨在外面做的是皮肉生意,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大量的金钱。 打那以后,他们家的处境从村子里人人羡慕,逐渐演变成了人人厌恶。 好像就连父母辛辛苦苦打渔卖的钱,都带着男人荷尔蒙的味道,都是脏的。 曹雪在学校里,本是同学们羡慕和巴结的对象,可那流言传出去后,所有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她。 直到有一天,有几个男同学在放学的路上堵住她,死活要摸她的胸,甚至还想脱她的裤子。 她自然不愿,大喊大叫,拼命反抗,吓得那几个男生赶紧逃走了。 但在逃走前,他们撂下一句话: “将来你会跟你姐一样出去卖,到那时我们都是大老板,将钱丢到你身上,你就得好好伺候我们。” 这句话深深刺伤了曹雪的心。 从那天开始,她很害怕去学校,也变得无比自卑,不敢跟任何人有交往。 过年的时候,曹雨回到家,也察觉到了家里人对她态度的转变,尽管她给所有人的红包都很大。 特别是曹雪对她的冷嘲热讽,更是让她心灰意冷。 她是在大年三十回的家,次日一大早,她就离开了。 这一走,就彻底跟家里人断了联系。 曹雪也不堪众人的白眼,选择了退学,在家里帮父母的忙。 等她到了十八岁成年后,她格外想念姐姐曹雨,纠结许久,还是决定去寻找姐姐。 她找到了当年跟姐姐一起出去打工的人,向他们打听,结果都没人知道姐姐的下落。 曹雪始终没有放弃,一边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一边继续到处打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一年前,她终于打听到了曹雨的消息。 顺着这条消息,她一路向西,来到了古南县。 她确定曹雪就是在古南县失踪的,只是她来到这里好几个月,只要有时间,逢人便打听,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她也多次到过县公安局,接待她的警察也对照片做了比对,表示目前在古南县并没有曹雨这个人。 线索就端在古南县,曹雪不愿相信,却总觉得姐姐肯定是出事了。 当时他们一家人的行为,深深刺伤了曹雨的心,但曹雪始终相信,时间能抚平一切,这么多年过去,姐姐一定会原谅他们,也一定会回家看他们。 就在这时,她遇到了陈八一,陈八一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沦陷了,然后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正好她对陈八一这个人也有好感,索性便答应下来,同时也希望陈八一警察的身份,能够帮到她。 “陈队,你打住啊,这最后的一点,不是她说的吧?”叶飘打断了陈八一。 陈八一转述的故事,到此为止。 “我承认,这点是我胡编的,但她刚才也没跟我说她不喜欢我,所以我觉得……”陈八一心乱如麻,不,更该说是心痛如绞。 叶飘问:“曹雪人呢?” “隔壁采血呢。”陈八一说。 叶飘知道这是要做DNA比对,看曹雪跟那头骨是不是亲姐妹。 其实用头发就好了,没必要采血。 砰砰砰。 叶飘正想去看看,就听到了敲门声,他过去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人正是曹雪。 曹雪一套黑色的运动服,头戴鸭舌帽,看着青春靓丽,朴素漂亮。 “小雪,进来吧。”陈八一在里面喊道。 曹雪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从叶飘身边经过,现在她的心很乱,只想找个人聊聊天。 一旦DNA比对的结果证实那头骨就是她姐姐曹雨的,那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个残酷的消息? 叶飘靠在门框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曹雪好像也不介意叶飘的存在,小声问道:“陈队,如果那头骨真是我姐姐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现在都叫我‘陈队’了?”陈八一更在意的是曹雪对他的称呼。 这声“陈队”真的是太生分了。 曹雪有些尴尬,直言道:“陈队,其实我……” “不用说出来,我都懂。”陈八一脸色惨白,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 叶飘忍不住插嘴道:“我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滚滚滚,这里有你什么事?”陈八一直接将气撒到了叶飘的身上。 叶飘非但没滚,反而走过去,直接坐在了曹雪的旁边,温声说:“曹雪,我叫叶飘,也是警察,你的事我都听陈队说了,放心吧,我定会帮你。” “谢谢,从没有人说过会帮我。”曹雪的眼睛里有泪花。 陈八一疑惑地自言自语:“我没这么说过吗?” 听到曹雪的这话,叶飘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五十五章 头骨就是曹雨的 曹雪所说的话,还有说话的语气,以及那张写满悲伤的泪眼婆娑的脸,一下子触动了叶飘好像早被尘封的记忆。 曹雪会死。 为了防止记忆丢失,叶飘特意将重生前所经历过的案子,详细写了下来。 然而有些记忆被彻底掩埋,只有在经历特定的场景时,才会被触动。 曹雪为了找到姐姐曹雨,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令人感动。 她的死,十分悲惨,更是让人心疼。 曹雪在县城的一家超市当导购员,租住的房子就在超市旁边。 如果复苏的记忆没有错,曹雪应该是跟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合租,那女人也是那家超市的员工。 遇害那天,是她们两人的休息日。 合租的女人邀请曹雪去逛街,曹雪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觉,就没有去。 结果房子突然失火,曹雪也被烧成了一具焦尸。 围观的人都觉得这是一场意外。 警察却怀疑这是一场谋杀,而且将嫌疑人锁定为跟曹雪合租的女人身上。 然而之后法医进行尸检时,发现曹雪并非死于火灾,而是在房子失火前,她就已经死了,死因是掐喉导致的机械性窒息。 最让朱法医感到愤懑的是曹雪竟然在死后,还遭到了性侵。 正是这个发现,让警方将此案跟别的地方的好几起类似的案子联系到了一起。 那些案子的受害者的都是年轻女性,被掐喉致死,死后遭到侵犯,然后纵火焚尸,手段凶残,令人发指。 每个犯罪现场,虽被大火烧过,但留下的犯罪证据,着实不少。 但因警方的数据库里,根本没有此人的数据记录,这让这些案件都成了悬案。 叶飘当时也追查过一段时间,因毫无进展,只能放弃。 在这世上,有很多比他出色的前辈也在追查这些案子,所获甚微。 凶手穷凶极恶,反侦查意识很强,是个极为难缠的狠角色。 “我说你发什么愣?”陈八一轻轻推了一下叶飘。 叶飘回过神,笑道:“想了点事。” “想对象了吧?”陈八一调侃。 坐在一侧沙发上的曹雪,此刻情绪稳定了不少。 她实在想不通,姐姐曹雨怎会死在这里? “曹雪,你先别太伤心,现在还不能确定,那头骨就是你姐姐的。”曹雪悲伤的神情让陈八一颇为揪心。 曹雪轻轻点头,哽咽道:“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如果不是姐姐出了意外,她怎可能这么多年都不联络我们?” 叶飘倒是觉得即便曹雨还活着,也不见得就会联系家人。 家里人那样对她,必然能让她下定决心,跟这个家彻底断绝。 就算她真是做皮肉生意的,家里人可以劝她回头,也可以跟她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绝不能一边花着她挣的钱,一边说她的不检点让他们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曹雪稍稍长大后,就满心后悔,在那个风雪交加的除夕夜,她不该也加入到讨伐姐姐的大军中。 姐姐最疼爱的就是她,或许正是她的谩骂,成了压垮姐姐的最后一根稻草。 姐姐离开的时候,一定很伤心,一定对这个家失望透顶,更对她这个妹妹恨之入骨。 “曹雪,这是我的电话,若有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给我。”叶飘拿出纸笔,写下电话号码递给了曹雪。 曹雪伸手接过,再次道谢。 “我说叶飘,你这就……就有点过分了啊。”陈八一顿时不乐意了。 曹雪笑道:“陈队,叶警官也是想帮我,我不觉得过分。” 陈八一还想说什么,吴昊在这时没敲门就闯进来。 “陈队,南市场有人持刀行凶……”吴昊刚开口,就见陈八一马上飞奔了出去。 吴昊反倒有些懵,在叶飘的提醒下,才赶紧追了出去。 曹雪也站起来,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等消息。 “DNA检测需要时间,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要不我送你回家?”叶飘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想个办法,拯救曹雪的生命。 发生在白杨乡的洪水,他明明提前知道,也做了努力,谁能想到洪水爆发的时间会发生变化。 另外周红的死,叶飘也做了努力,最终什么都没改变。 记得在电影《黑衣人》中有这么一句台词,注定会死人的地方,一定会死人。 那时候看这电影的时候,并不觉得这话对,纯粹就是瞎扯淡。 如今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有些事还真是由不得他不信,人的命,或许真是天注定。 “不用了,我撑得住。”曹雪笑着拒绝。 叶飘跟着曹雪走出办公大楼,看了一眼旁侧的监控摄像头,笑问道:“曹雪,一个人在外很难,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觉得你应该在住的地方也装上监控,你觉得呢?” “古南县的治安很差劲吗?”曹雪笑问。 现在全国各地的治安都很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就不会受到威胁。 曹雪是在寻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本来都没有人关注这个死人,她的出现,她的执着,可能会让某些人坐立不安,想方设法要将曹雪除掉。 有些有权有钱有势的人,为了巩固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往往会做很多丧心病狂的事。 “我的提议,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叶飘送曹雪出门后,又返回去,继续研究头骨和画像。 林辉识骨画像的本事,就像是会魔法一样,神奇又实用。 在学校的时候,叶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亲眼见证奇迹,他对画像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叶飘回到白杨乡后,只要有空,就会研究如何画像。 在后续的重建过程中,倒是又发现了一些白骨,这些白骨都被送去做了DNA检测。 当所有的检测结果都出来后,证实那头骨的确是曹雨的。 但其余的白骨,没有一根属于曹雨。 最终这案子又落到了陈八一的肩头,陈八一向局里要人的时候,也点了叶飘的名。 先前几起大案的侦破,叶飘都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这让陈八一觉得叶飘是福将,哪怕叶飘只是呆在专案组,什么都不做也行。 曹雨的头骨是在白杨乡发现的,叶飘暂时留在白杨乡,进行走访调查。 曹雪提供了曹雨的照片,比画像更逼真,或许多问一些人,就能有所发现。 在调查这案子的同时,叶飘也更在意路如慧的学业。 距中考没有多长时间了,就算路如慧是天才,是学霸,也需要好好复习,才能考出好成绩。 放羊的日子虽然很惬意,可路如慧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叶飘再次来到她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路如慧蹲在羊圈外,默默流泪。 那羊圈其实就是驴圈,家里的两头驴已经卖了,驴圈很自然地就成了羊圈。 “慧慧,我已将让阿依慕过来赶羊了。”叶飘说得很直白。 路如慧抹掉眼泪,反应有些迟钝:“为、为什么?” “你得上学,得上大学,放羊不是你最好的出路。”叶飘说。 路如慧说:“哥,可我就喜欢放羊啊。” “听我的,以后你只要专心读书就行,生活费学费什么的,我来解决,你别操心,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叶飘快速说完,转身就走。 他的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路口。 “哥……”路如慧也想继续读书,只是要读到大学毕业,各种费用加起来会很恐怖,她不想给叶飘增添负担。 她的命都是叶飘救的,怎么还能让叶飘供她读书呢? 曹雪所说的话,还有说话的语气,以及那张写满悲伤的泪眼婆娑的脸,一下子触动了叶飘好像早被尘封的记忆。 曹雪会死。 为了防止记忆丢失,叶飘特意将重生前所经历过的案子,详细写了下来。 然而有些记忆被彻底掩埋,只有在经历特定的场景时,才会被触动。 曹雪为了找到姐姐曹雨,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令人感动。 她的死,十分悲惨,更是让人心疼。 曹雪在县城的一家超市当导购员,租住的房子就在超市旁边。 如果复苏的记忆没有错,曹雪应该是跟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合租,那女人也是那家超市的员工。 遇害那天,是她们两人的休息日。 合租的女人邀请曹雪去逛街,曹雪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觉,就没有去。 结果房子突然失火,曹雪也被烧成了一具焦尸。 围观的人都觉得这是一场意外。 警察却怀疑这是一场谋杀,而且将嫌疑人锁定为跟曹雪合租的女人身上。 然而之后法医进行尸检时,发现曹雪并非死于火灾,而是在房子失火前,她就已经死了,死因是掐喉导致的机械性窒息。 最让朱法医感到愤懑的是曹雪竟然在死后,还遭到了性侵。 正是这个发现,让警方将此案跟别的地方的好几起类似的案子联系到了一起。 那些案子的受害者的都是年轻女性,被掐喉致死,死后遭到侵犯,然后纵火焚尸,手段凶残,令人发指。 每个犯罪现场,虽被大火烧过,但留下的犯罪证据,着实不少。 但因警方的数据库里,根本没有此人的数据记录,这让这些案件都成了悬案。 叶飘当时也追查过一段时间,因毫无进展,只能放弃。 在这世上,有很多比他出色的前辈也在追查这些案子,所获甚微。 凶手穷凶极恶,反侦查意识很强,是个极为难缠的狠角色。 “我说你发什么愣?”陈八一轻轻推了一下叶飘。 叶飘回过神,笑道:“想了点事。” “想对象了吧?”陈八一调侃。 坐在一侧沙发上的曹雪,此刻情绪稳定了不少。 她实在想不通,姐姐曹雨怎会死在这里? “曹雪,你先别太伤心,现在还不能确定,那头骨就是你姐姐的。”曹雪悲伤的神情让陈八一颇为揪心。 曹雪轻轻点头,哽咽道:“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如果不是姐姐出了意外,她怎可能这么多年都不联络我们?” 叶飘倒是觉得即便曹雨还活着,也不见得就会联系家人。 家里人那样对她,必然能让她下定决心,跟这个家彻底断绝。 就算她真是做皮肉生意的,家里人可以劝她回头,也可以跟她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绝不能一边花着她挣的钱,一边说她的不检点让他们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曹雪稍稍长大后,就满心后悔,在那个风雪交加的除夕夜,她不该也加入到讨伐姐姐的大军中。 姐姐最疼爱的就是她,或许正是她的谩骂,成了压垮姐姐的最后一根稻草。 姐姐离开的时候,一定很伤心,一定对这个家失望透顶,更对她这个妹妹恨之入骨。 “曹雪,这是我的电话,若有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给我。”叶飘拿出纸笔,写下电话号码递给了曹雪。 曹雪伸手接过,再次道谢。 “我说叶飘,你这就……就有点过分了啊。”陈八一顿时不乐意了。 曹雪笑道:“陈队,叶警官也是想帮我,我不觉得过分。” 陈八一还想说什么,吴昊在这时没敲门就闯进来。 “陈队,南市场有人持刀行凶……”吴昊刚开口,就见陈八一马上飞奔了出去。 吴昊反倒有些懵,在叶飘的提醒下,才赶紧追了出去。 曹雪也站起来,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等消息。 “DNA检测需要时间,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要不我送你回家?”叶飘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想个办法,拯救曹雪的生命。 发生在白杨乡的洪水,他明明提前知道,也做了努力,谁能想到洪水爆发的时间会发生变化。 另外周红的死,叶飘也做了努力,最终什么都没改变。 记得在电影《黑衣人》中有这么一句台词,注定会死人的地方,一定会死人。 那时候看这电影的时候,并不觉得这话对,纯粹就是瞎扯淡。 如今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有些事还真是由不得他不信,人的命,或许真是天注定。 “不用了,我撑得住。”曹雪笑着拒绝。 叶飘跟着曹雪走出办公大楼,看了一眼旁侧的监控摄像头,笑问道:“曹雪,一个人在外很难,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觉得你应该在住的地方也装上监控,你觉得呢?” “古南县的治安很差劲吗?”曹雪笑问。 现在全国各地的治安都很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就不会受到威胁。 曹雪是在寻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本来都没有人关注这个死人,她的出现,她的执着,可能会让某些人坐立不安,想方设法要将曹雪除掉。 有些有权有钱有势的人,为了巩固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往往会做很多丧心病狂的事。 “我的提议,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叶飘送曹雪出门后,又返回去,继续研究头骨和画像。 林辉识骨画像的本事,就像是会魔法一样,神奇又实用。 在学校的时候,叶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亲眼见证奇迹,他对画像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叶飘回到白杨乡后,只要有空,就会研究如何画像。 在后续的重建过程中,倒是又发现了一些白骨,这些白骨都被送去做了DNA检测。 当所有的检测结果都出来后,证实那头骨的确是曹雨的。 但其余的白骨,没有一根属于曹雨。 最终这案子又落到了陈八一的肩头,陈八一向局里要人的时候,也点了叶飘的名。 先前几起大案的侦破,叶飘都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这让陈八一觉得叶飘是福将,哪怕叶飘只是呆在专案组,什么都不做也行。 曹雨的头骨是在白杨乡发现的,叶飘暂时留在白杨乡,进行走访调查。 曹雪提供了曹雨的照片,比画像更逼真,或许多问一些人,就能有所发现。 在调查这案子的同时,叶飘也更在意路如慧的学业。 距中考没有多长时间了,就算路如慧是天才,是学霸,也需要好好复习,才能考出好成绩。 放羊的日子虽然很惬意,可路如慧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叶飘再次来到她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路如慧蹲在羊圈外,默默流泪。 那羊圈其实就是驴圈,家里的两头驴已经卖了,驴圈很自然地就成了羊圈。 “慧慧,我已将让阿依慕过来赶羊了。”叶飘说得很直白。 路如慧抹掉眼泪,反应有些迟钝:“为、为什么?” “你得上学,得上大学,放羊不是你最好的出路。”叶飘说。 路如慧说:“哥,可我就喜欢放羊啊。” “听我的,以后你只要专心读书就行,生活费学费什么的,我来解决,你别操心,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叶飘快速说完,转身就走。 他的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路口。 “哥……”路如慧也想继续读书,只是要读到大学毕业,各种费用加起来会很恐怖,她不想给叶飘增添负担。 她的命都是叶飘救的,怎么还能让叶飘供她读书呢? 第五十六章 装监控 阿依慕来的时候,路如慧将叶飘让她去读书的事说出来。 “慧慧,这也是我的想法,如果你真当叶飘是你哥,我是你姐,那你就听我们的,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好好读书就行。”阿依慕自然也是来劝路如慧的。 路如慧哭着说:“亲哥亲姐也没你们亲,也没你们这么对我好……” “好啦,别哭啦,要好好复习,一定要考上县一中啊。”阿依慕抱住泪流满面的路如慧。 可路如慧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 得知路如慧同意读书,叶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在白杨乡的调查毫无进展,叶飘在白杨的催促下,前往县城。 陈八一在办公楼收拾了间屋子给叶飘住。 根据朱法医的判断,曹雨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八年前。 时间过去这么久,而他们手头只有一个头骨,想要查明真相的难度非常大。 陈八一甚至觉得,现在他们的调查都是徒劳,最终这案子还是会归到悬案里。 但如果能顺利侦破,还曹雨一个公道,陈八一觉得他赢得佳人芳心的希望会很大。 叶飘到城里的日子是五月三十号,如果记忆没出错,曹雪出事的日子是六月三号,还有三天的时间。 正如洪水发生的时间会发生改变,说不定曹雪的死亡时间也会有变动。 进城后,叶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曹雪,希望能说服她在家里安装监控。 “叶警官,你是认真的吗?你确定是家里,不是门口?”电话里传来曹雪错愕的声音。 叶飘说:“我很认真,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要不我们抽空见个面吧?”曹雪被叶飘说得有些害怕。 她姐姐曹雨就是死在这地方,杀死姐姐的凶手若还在这里,很轻松就能杀死她。 对叶飘的建议,其实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有人想杀她,在家里安装监控摄像头,就能让她逃过一劫吗? 不过她同时想到,有了这监控,若她真的被杀,至少警察能知道是谁杀的她。 就凭这点,在房间内外安装监控,就很有必要。 曹雪说了个面馆,叶飘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那里。 “叶警官,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曹雪大方地说道。 叶飘笑道:“不用,还是我来请。” “炒面行吗?”曹雪笑问。 看到叶飘点头,她又朝厨房那边喊道:“老板,来两碗炒面,多放辣椒。” 她的声音很洪亮,老板听到后给了回应,看得出来,她已经接受了曹雨的死亡。 “叶警官能吃辣吧?”她突然想到了这点,要是叶飘吃不了辣,那多放辣椒的话,这碗面叶飘就会吃得很痛苦。 叶飘笑了:“无辣不欢。” 炒面端上来时,光是闻着那香味,就让人食指大动。 青椒很辣,就着面片吃,很得劲。 曹雪的胃口也很不错,这让叶飘放了心。 寻亲最怕寻到亲人的死讯,那一瞬间紧绷的神经就会松掉,整个人极容易垮掉,再难振作起来。 两人都在好好吃饭,没有谈正事。 快到正午,面馆里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 “曹雪,叶飘,你们……”就在两人快吃完时,陈八一和吴昊走了进来,看到这两人坐在一起吃饭,陈八一简直不敢相信。 曹雪开玩笑道:“陈队,我要是说我跟叶警官在约会,你信吗?” “不信。”陈八一心想叶飘都有阿依慕那种天仙了,不可能还会跑来跟他抢女朋友。 叶飘挥手说:“陈队,别杵着了,过来一起坐啊。” 陈八一就在等这话,故意坐到了靠近曹雪的位置。 吴昊则是紧挨着叶飘坐下。 “陈队,叶警官建议我在住所装监控,你觉得呢?”曹雪想问问陈八一的意见。 陈八一朝叶飘竖起拇指,赞道:“这想法非常好啊,就是监控有点贵,还得拉网线,明天我就找人给你弄好。” “陈队,这……”曹雪没想到陈八一这么爽快。 陈八一摆手说:“这一点都不麻烦。” 曹雪不再说什么,默然接受。 只要能给警察留下线索,抓住杀死姐姐的凶手,那她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很有价值。 但要在屋内装监控,首先需要得到合租阿姨的同意。 次日陈八一去的时候,没想到那阿姨很好说话,瞬间就同意了,并说有了监控摄像头,她自己住得也安心。 那阿姨完全将陈八一等人当成是电信公司的了。 安装好摄像头后,陈八一回到局里,看到叶飘居然又在研究曹雨的头骨,着实无语。 “小树叶,稍微占用一点你的时间,你建议在曹雪的住处装监控,可是觉得她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陈八一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叶飘说:“就是单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你怎会觉得曹雪会遇到危险呢?”陈八一想知道叶飘做出这种判断的依据。 曹雨死在白杨乡,时隔八年,她的妹妹来到古南县寻亲,只要凶手还生活在古南县,必会有所行动,特别是在警方已经确定那头骨就是曹雨的情况下,凶手更会如坐针毡。 叶飘将对曹雪说过的话,又说给陈八一听。 陈八一听后很是不屑,鄙夷地摇摇头:“如果我是凶手,更不会在这时候做多余的事,八年的时间,足以抹掉一切犯罪证据,没必要再冒险去杀一人。” “我们不是杀人魔,无法完全了解杀人魔的心理,但在学校的时候,有教授说过杀人魔的心理都是畸形的,跟正常人完全不同,比如我们走在大街上,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即便那人没有道歉就离开,我们也只会吐槽一句,很快就将这事给忘了,而杀人魔不一样,有人撞了他,他会将这认为是一种挑衅,说不定就会当街拔刀行凶。”叶飘直接拿出了在学校里学过的知识点来说服陈八一。 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分析杀人魔的心理,本就行不通。 “所以你认为曹雪是遇到了杀人魔?”陈八一眉头紧皱,觉得叶飘所说很有道理。 叶飘无语:“这正是我们要去查清楚的事,不是吗?” “对对对,是这个理,我也已经派人去了曹雨工作过的地方,但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八年的时间,太久远了。”陈八一对这案子好像并不怎么感冒,如果曹雨不是曹雪的亲姐姐,他肯定没现在这么上心。 这是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将这案子归为了悬案。 悬案再怎么调查,最终仍是悬案,真没必要在悬案上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阿依慕来的时候,路如慧将叶飘让她去读书的事说出来。 “慧慧,这也是我的想法,如果你真当叶飘是你哥,我是你姐,那你就听我们的,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好好读书就行。”阿依慕自然也是来劝路如慧的。 路如慧哭着说:“亲哥亲姐也没你们亲,也没你们这么对我好……” “好啦,别哭啦,要好好复习,一定要考上县一中啊。”阿依慕抱住泪流满面的路如慧。 可路如慧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 得知路如慧同意读书,叶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在白杨乡的调查毫无进展,叶飘在白杨的催促下,前往县城。 陈八一在办公楼收拾了间屋子给叶飘住。 根据朱法医的判断,曹雨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八年前。 时间过去这么久,而他们手头只有一个头骨,想要查明真相的难度非常大。 陈八一甚至觉得,现在他们的调查都是徒劳,最终这案子还是会归到悬案里。 但如果能顺利侦破,还曹雨一个公道,陈八一觉得他赢得佳人芳心的希望会很大。 叶飘到城里的日子是五月三十号,如果记忆没出错,曹雪出事的日子是六月三号,还有三天的时间。 正如洪水发生的时间会发生改变,说不定曹雪的死亡时间也会有变动。 进城后,叶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曹雪,希望能说服她在家里安装监控。 “叶警官,你是认真的吗?你确定是家里,不是门口?”电话里传来曹雪错愕的声音。 叶飘说:“我很认真,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要不我们抽空见个面吧?”曹雪被叶飘说得有些害怕。 她姐姐曹雨就是死在这地方,杀死姐姐的凶手若还在这里,很轻松就能杀死她。 对叶飘的建议,其实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有人想杀她,在家里安装监控摄像头,就能让她逃过一劫吗? 不过她同时想到,有了这监控,若她真的被杀,至少警察能知道是谁杀的她。 就凭这点,在房间内外安装监控,就很有必要。 曹雪说了个面馆,叶飘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那里。 “叶警官,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曹雪大方地说道。 叶飘笑道:“不用,还是我来请。” “炒面行吗?”曹雪笑问。 看到叶飘点头,她又朝厨房那边喊道:“老板,来两碗炒面,多放辣椒。” 她的声音很洪亮,老板听到后给了回应,看得出来,她已经接受了曹雨的死亡。 “叶警官能吃辣吧?”她突然想到了这点,要是叶飘吃不了辣,那多放辣椒的话,这碗面叶飘就会吃得很痛苦。 叶飘笑了:“无辣不欢。” 炒面端上来时,光是闻着那香味,就让人食指大动。 青椒很辣,就着面片吃,很得劲。 曹雪的胃口也很不错,这让叶飘放了心。 寻亲最怕寻到亲人的死讯,那一瞬间紧绷的神经就会松掉,整个人极容易垮掉,再难振作起来。 两人都在好好吃饭,没有谈正事。 快到正午,面馆里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 “曹雪,叶飘,你们……”就在两人快吃完时,陈八一和吴昊走了进来,看到这两人坐在一起吃饭,陈八一简直不敢相信。 曹雪开玩笑道:“陈队,我要是说我跟叶警官在约会,你信吗?” “不信。”陈八一心想叶飘都有阿依慕那种天仙了,不可能还会跑来跟他抢女朋友。 叶飘挥手说:“陈队,别杵着了,过来一起坐啊。” 陈八一就在等这话,故意坐到了靠近曹雪的位置。 吴昊则是紧挨着叶飘坐下。 “陈队,叶警官建议我在住所装监控,你觉得呢?”曹雪想问问陈八一的意见。 陈八一朝叶飘竖起拇指,赞道:“这想法非常好啊,就是监控有点贵,还得拉网线,明天我就找人给你弄好。” “陈队,这……”曹雪没想到陈八一这么爽快。 陈八一摆手说:“这一点都不麻烦。” 曹雪不再说什么,默然接受。 只要能给警察留下线索,抓住杀死姐姐的凶手,那她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很有价值。 但要在屋内装监控,首先需要得到合租阿姨的同意。 次日陈八一去的时候,没想到那阿姨很好说话,瞬间就同意了,并说有了监控摄像头,她自己住得也安心。 那阿姨完全将陈八一等人当成是电信公司的了。 安装好摄像头后,陈八一回到局里,看到叶飘居然又在研究曹雨的头骨,着实无语。 “小树叶,稍微占用一点你的时间,你建议在曹雪的住处装监控,可是觉得她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陈八一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叶飘说:“就是单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你怎会觉得曹雪会遇到危险呢?”陈八一想知道叶飘做出这种判断的依据。 曹雨死在白杨乡,时隔八年,她的妹妹来到古南县寻亲,只要凶手还生活在古南县,必会有所行动,特别是在警方已经确定那头骨就是曹雨的情况下,凶手更会如坐针毡。 叶飘将对曹雪说过的话,又说给陈八一听。 陈八一听后很是不屑,鄙夷地摇摇头:“如果我是凶手,更不会在这时候做多余的事,八年的时间,足以抹掉一切犯罪证据,没必要再冒险去杀一人。” “我们不是杀人魔,无法完全了解杀人魔的心理,但在学校的时候,有教授说过杀人魔的心理都是畸形的,跟正常人完全不同,比如我们走在大街上,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即便那人没有道歉就离开,我们也只会吐槽一句,很快就将这事给忘了,而杀人魔不一样,有人撞了他,他会将这认为是一种挑衅,说不定就会当街拔刀行凶。”叶飘直接拿出了在学校里学过的知识点来说服陈八一。 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分析杀人魔的心理,本就行不通。 “所以你认为曹雪是遇到了杀人魔?”陈八一眉头紧皱,觉得叶飘所说很有道理。 叶飘无语:“这正是我们要去查清楚的事,不是吗?” “对对对,是这个理,我也已经派人去了曹雨工作过的地方,但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八年的时间,太久远了。”陈八一对这案子好像并不怎么感冒,如果曹雨不是曹雪的亲姐姐,他肯定没现在这么上心。 这是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将这案子归为了悬案。 悬案再怎么调查,最终仍是悬案,真没必要在悬案上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第五十七章 养鸡的包姨 陈八一的这种思想,非常危险。 作为人民警察,绝不能因为侦破某件案子有难度,就先在心理上选择放弃。 即便是那些被归为悬案的案件,作为后辈,随着刑侦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进步,也该拿出百倍的精力去努力侦破。 面对叶飘的指责,陈八一不以为然:“想当年我刚加入警队的时候,想法跟你一模一样,但被打磨个几年后,想法就会发生改变,再过几年,你就能理解我了。” “陈队,提前跟你报备一下,我打算晚饭的时候,继续约曹雪出来聊聊。”叶飘觉得必须得提前说一声,不然万一又被陈八一撞上,这憨货肯定会误会。 陈八一果然不乐意了,皱眉问:“你是不是对曹雪有意思?” “陈队你想多了,我就是单纯想破案。”叶飘强调。 陈八一无语至极:“那你老约她干啥?” “曹雪是被害者的妹妹,或许也是这世上最了解被害者的人,不跟她谈,跟谁谈?”叶飘现在觉得陈八一的心思根本不在侦破此案上,而是在思考该如何做才能泡到曹雪。 人的头脑一旦被感情占据,就将变得不再是人。 “行,我跟你一起去。”陈八一也不想错过任何能跟曹雪见面相处的机会。 叶飘一口拒绝:“还是算了,我发现只要有你在,曹雪就不怎么说话。” “我看你就是想泡她。”陈八一大怒。 叶飘淡定地说:“陈队,打铁还得自身硬啊。” “有道理。”陈八一分明是在说反话,那双鹰眸里透着对叶飘的不信任。 在他看来,叶飘就是想泡曹雪,毕竟曹雪那么漂亮。 下午叶飘一直在房间里研究识骨画像,快到傍晚时,才打电话给曹雪。 曹雪一听叶飘还要约她吃晚饭,也是有些震惊,犹豫过后,还是答应了。 晚饭叶飘选择了川菜馆,仍然是靠近曹雪上班的地方,这么做也是为了方便曹雪。 曹雪出现时,叶飘已经点好了菜,并笑着说若她还有想吃的,可以随便点。 “我不挑食,今晚这顿必须我请。”曹雪笑道。 叶飘说:“我已经买过单了。” “叶警官,你这样会让我很不好意思的,虽然我挣得不多,但请你吃饭的钱还是有的。”曹雪心里也有跟陈八一一样的想法,那就是叶飘很可能想泡她。 这些年她边打工,边寻亲,期间也碰到了不少好男人,但她担心一旦自己谈了恋爱,可能会动摇寻亲的决心,就算遇到过让她也很心动的男人,她最终都是选择了拒绝,然后迅速离开那个地方。 叶飘笑道:“那下次你请。” 还有下次啊? 曹雪都没发现,此刻她的脸上早已泛起了红霞。 “饭菜还没好,我们先聊正事。”包厢的隔音并不好,所以叶飘的声音很轻。 曹雪点点头:“叶警官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曹雨有没有男朋友?”叶飘问。 这个问题,在公安局做笔录的时候,警官已经问过了。 在曹雪的记忆里没有,但如果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曹雨应该不会带回家,或许都不会跟家里人说。 看到曹雪摇头,叶飘又问道:“那跟她关系比较亲近的男人呢?” “叶警官觉得是因情……”曹雪陷入沉思。 姐姐曹雨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村里好多男人都喜欢她。 记得曹雨跟她说过,别看村里的那些男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脑子里全想的是龌龊事。 那时候曹雪还不懂,直到长大后,才明白曹雨所说的龌龊事是什么。 她也在村里听说,有好几人男人愿意花大价钱,只求曹雨能陪他们睡一觉。 如果没有男人的下作,女人就算真的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又能卖给谁? 在社会上闯荡多年后,曹雪只觉得人都是为了生活,有的女人没有别的本事,也吃不了苦,好像除了身体,真的没有什么能养活她们自己。 “叶警官,虽然我想不起来姐姐的身边有没有男人,但当时姐姐在电子厂打工,一个月的工资并不高,可她每年给家里的钱,比她一年挣的工资都多……”曹雪也不愿意相信姐姐在从事那种服务,但只要细细推断,就能知道姐姐的收入很不寻常。 叶飘问:“她的工资是多少?一年给家里的钱又是多少?”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工资好像就两三百吧,但她一年给家里的钱肯定超过了四千。”曹雪只知道大概的数字。 正是有了曹雨给的这笔钱,他们家在村子里的日子过得是最好的。 “叶警官,看来我姐真的有不正当的收入。”曹雪倒是从没冷静下来好好想过这些问题。 叶飘点头:“她要么在从事那种行业,要么被人包养了,这两种可能性是最大的,但也不能排除还存在别的可能。” “别的可能?”曹雪想不到别的可能。 叶飘低声说:“比如很严重的刑事犯罪,贩毒,诈骗,等等。” 曹雪愣住了。 姐姐曹雨很能挣钱,当时包括他们家人在内的村里人,只能想到曹雨八成是在出卖身体,没想过女人除了出卖身体,还有很多来快钱的手段。 只不过不管哪种手段,都是违法的。 以前家里人都瞧不起曹雨在出卖自己的身体,现在曹雪倒是希望,曹雨就是在出卖身体,而不是去贩毒,去诈骗,等等。 “叶警官,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姐姐在深圳的时候,好像有个干妈。”跟叶飘聊天时,曹雪的精神完全放松了下来。 也是叶飘告诉她,可能在她看来是很微不足道的事,往往能成为侦破此案的关键线索。 只要是她能想起来的有关曹雨的事,最好都说出来,不要有任何的保留。 这案子发生在八年前,任何微小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干妈?”叶飘的眼睛亮了。 曹雪正要继续说,只见服务员端着饭菜进来。 “我们先吃饭。”叶飘笑道。 曹雪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多吃点,这周她都是夜班。 吃得差不多时,叶飘才又说道:“曹雪,关于曹雨的这个干妈,你看能不能多提供一些有关她的线索?” “我也是在深圳打工的时候,无意中听别人说的,说是有个叫包姨的人很厉害,手底下养着几十只鸡……”曹雪说到这里,脸色变得煞白。 那时候她还以为包姨真是养鸡的,心想几十只鸡不算多啊,她家里多的时候,都养着二十多只呢。 后来才知道这个包姨相当于旧社会的老鸨,她养的不是鸡,而是做皮肉生意的女人。 几十个女人在一天的时间里,就能为包姨赚很多钱。 最厉害的是通过这些女人,包姨能接触到很多很厉害的男人,并能通过这些女人控制那些男人,所以包姨在地下社会拥有很高的地位。 曹雪想起来的这点非常重要,好像已能说明曹雨从事的就是特殊服务。 凡事没有绝对,一个老鸨能拥有多高社会地位? 在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只怕这个包姨,还做着别的生意。 接下来得好好查查这个包姨,这是一个突破点。 “以后想起来什么,随时联系。”叶飘看时间已经很晚了,起身准备离开。 曹雪跟在他后面,二人走出包厢时,一眼就看到了陈八一。 陈八一正在扒拉一盘青椒炒肉盖饭,假装没有看到二人。 叶飘也假装没有看到,径直朝外走去。 曹雪本来犹豫着要不要跟陈八一打声招呼,但看叶飘头也不回地出去,急忙追了上去。 “你们……”陈八一气得也想追,但一盘盖浇饭刚吃了没几口,而且账也没结。 外面天色渐暗,霓虹灯已经亮起,街头的车非常少,显得很冷清。 “曹雪,你觉得陈队这人咋样?”叶飘决定好心帮陈八一打听一下。 曹雪说:“挺好的。” “之前你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完全是出于他是刑侦支队队长的身份,对他这个人没有一点点的好感?”叶飘又问。 曹雪想了想,笑着说:“好感肯定有啊,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就是现在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这种事听从自己的本心就好了。”叶飘说完挥挥手,大步离去。 曹雪回头看了一眼川菜馆,急匆匆走向租住的房子,换身衣服后,就得去上班了。 合租的阿姨叫王晓红,这周上的是白班,吃过晚饭后,这会儿在看电视。 她最喜欢看的电视剧是《激情燃烧的岁月》,只要有电视台播这部剧,她必定能找得到,然后看得极其着迷。 “小雪,你到底喜欢哪个?”看到曹雪回来,王晓红对电视都没了兴趣,笑眯眯看着曹雪。 在她看来,曹雪是真有本事,居然能将两个警察迷住。 姓陈的那个警察,看着老气,官大。 姓叶的警察白白嫩嫩的,倒是耐看养眼得很。 “如果让我选,我选陈警官,成熟稳重,官大收入高,跟了他,以后光享福就行了。”王晓红不过四十出头,头发就已白了一大半,很是显老。 第五十八章 宁强集团 按照她的说法,就是因为她找了个没本事的老公,才会将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苍老成这副鬼样子。 “王姨,我上班去了啊。”曹雪换好衣服,赶紧跑着去了超市。 王晓红摇摇头,曹雪现在听不进去,将来有她后悔的。 其实吧,叶警官也不错,好歹也是人民警察,将来还有升官的可能。 这么一想,好像不管曹雪最终选谁,未来都会衣食无忧,这命是真的好啊。 一集电视剧正好结束,王晓红打算去洗个澡,正要在客厅里脱衣服,猛地想到了摄像头,急忙跑去了浴室。 她会同意在家里安装监控,不是说觉得这么做了就很安全,纯粹是出于好奇。 在家里安装监控的人家,其实没有多少,挺稀奇的。 …… 曹雪小跑着来到超市,再晚五分钟,就会迟到。 平时在交接班的时候,她都来得挺早。 不管做什么工作,她都投入了很大的热情,只想将手头的工作做好。 “美女,你们这超市有口红吗?”曹雪刚穿上工作服,就听身后有人问道。 这声音一听就是陈八一的。 曹雪深吸口气,缓缓转过身,笑看着陈八一:“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超市,不卖口红。” “超市怎么就不卖口红了?”陈八一纳闷。 曹雪解释说:“大超市可能会有化妆品专柜,我们超市小,没有……” “那护肤品总有吧?”陈八一并不是来故意为难曹雪的,而是想买个礼物送给曹雪。 陈八一特意向叶飘取过经,不知道送女人什么礼物时,送口红就对了。 此外,像各种金银首饰,或者护肤品等,都是可以的。 既然曹雪说没有口红,那只能送护肤品了。 “跟我来吧。”作为超市里的导购员,不能因为顾客是陈八一,就不提供服务。 来到护肤品专区,曹雪很有耐心地给陈八一介绍架子上的那些护肤品。 “曹雪,其实我想问的是女人适合用哪个牌子的?”陈八一很不好意地打断了曹雪。 曹雪滔滔不绝,介绍的都是男人用的护肤品。 你怎不早说? 曹雪心头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 她深吸口气,又开始给陈八一介绍女性用的护肤品。 护肤品的种类非常多,不同的肤质,得用不同的护肤品。 “叶飘,你说老大能行吗?”吴昊躲在不远处的货架后面,时不时偷偷看向陈八一和曹雪,那模样像极了贼。 叶飘对这事没兴趣,这次愣是被吴昊给硬拉了过来。 说句公道话,就陈八一这街头混混的行径,只会让他跟曹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老大也真是的,直接买了送就行了,非得婆婆妈妈的,我觉得女人可不会喜欢婆妈的男人。”吴昊这话倒是说得一点都没错。 就算是那些非常强势的女人,也不希望自家的男人没有自己的主见。 “陈队,您到底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增加我的工作量的?”曹雪这时候已经忍不了了。 就因陈八一,说得她嘴皮子都干了。 “当然是买东西,曹雪,你适合哪一套?”陈八一鼓起勇气说出心里最想说的话。 曹雪瞬间就明白了,笑道:“陈队,护肤品我多得是,买多了会过期,太浪费了。” “那你缺什么?”陈八一这直男的问法,差点让叶飘哄笑。 曹雪满脸都是无奈:“陈队,我若需要什么,我自己会买,现在你这样,已经影响到我的工作了。” 陈八一道了声谢,脸上全是失落。 “陈队,你还是相亲去吧,追女孩这种事,你是真的做不来,相亲闪婚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叶飘直言不讳。 陈八一低着头:“我有那么差劲吗?” 吴昊本来觉得陈八一很优秀,但今晚的陈八一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 时间很快就到了六月三号。 曹雪出事的具体时间,叶飘也想了起来,大概在下午三点多。 这天是曹雪这周的最后一天夜班,下午这个时间点,她都会在房间里睡觉。 中午吃过饭,叶飘让陈八一打电话约曹雪出来逛街。 曹雪只想补觉,一口拒绝。 没过会儿,陈八一又打来电话。 几次三番过后,曹雪是一点睡意都没了,倒想看看,这个陈八一想做什么。 按照叶飘的指点,陈八一带曹雪去了古南县很有名的小吃街。 上号。 宁强集团为古南县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特别是这些年,宁强集团每年都会拨付善款,硬化通乡通村的公路。 而且,宁强集团提供了很多工作岗位,解决了古南县很多百姓的就业问题,正在加快古南县脱贫摘帽的步伐。 走在古南县城的街上,处处都能看到宁强集团强大的生命力,从酒店到超市,再到公园和广场,到处都有宁强集团的影子。 宁强集团董事长许宁强,在八年前来到古南县,看中了古南县境内丰富的煤矿资源,当即决定留在古南县发展。 许宁强无疑是个非常出色的商人,从煤矿起家,只用短短六年的时间,就打造了庞大的宁强帝国,并带领宁强集团成功上市,市值不断攀升。 古南县原先的计划是在十五到二十年内,摘掉全国贫困县的这顶帽子。 宁强集团发展起来后,脱贫摘帽的期限缩短到了八年。 这是目标是在四年前制定的,如今四年过去,古南县的发展进程其实远没有达到预期。 想用四年的时间脱贫摘帽,无异于天方夜谭。 新来的县高官令继祖,正在商讨要推翻上任书记夸下的海口。 搞经济,重速度,更得重质量,一切得从实际出发,稳扎稳打。 宁强集团的总部大厦,也是古南县最雄伟的建筑。 走进里面,宛如来到了一线大都市,给叶飘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叫叶飘,是白杨乡派出所的民警,想见许董……”叶飘来到接待处,很有礼貌地说道。 接待处只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穿着黑色西装,扎着小马尾,气质极佳。 一听叶飘的来意,那姑娘笑着问道:“叶警官,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叶飘摇头。 那姑娘在电脑键盘上敲击几下,笑道:“叶警官,那我现在帮您预约,还请您留下电话号码,预约成功后,我会打电话通知您。” 按照她的说法,就是因为她找了个没本事的老公,才会将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苍老成这副鬼样子。 “王姨,我上班去了啊。”曹雪换好衣服,赶紧跑着去了超市。 王晓红摇摇头,曹雪现在听不进去,将来有她后悔的。 其实吧,叶警官也不错,好歹也是人民警察,将来还有升官的可能。 这么一想,好像不管曹雪最终选谁,未来都会衣食无忧,这命是真的好啊。 一集电视剧正好结束,王晓红打算去洗个澡,正要在客厅里脱衣服,猛地想到了摄像头,急忙跑去了浴室。 她会同意在家里安装监控,不是说觉得这么做了就很安全,纯粹是出于好奇。 在家里安装监控的人家,其实没有多少,挺稀奇的。 …… 曹雪小跑着来到超市,再晚五分钟,就会迟到。 平时在交接班的时候,她都来得挺早。 不管做什么工作,她都投入了很大的热情,只想将手头的工作做好。 “美女,你们这超市有口红吗?”曹雪刚穿上工作服,就听身后有人问道。 这声音一听就是陈八一的。 曹雪深吸口气,缓缓转过身,笑看着陈八一:“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超市,不卖口红。” “超市怎么就不卖口红了?”陈八一纳闷。 曹雪解释说:“大超市可能会有化妆品专柜,我们超市小,没有……” “那护肤品总有吧?”陈八一并不是来故意为难曹雪的,而是想买个礼物送给曹雪。 陈八一特意向叶飘取过经,不知道送女人什么礼物时,送口红就对了。 此外,像各种金银首饰,或者护肤品等,都是可以的。 既然曹雪说没有口红,那只能送护肤品了。 “跟我来吧。”作为超市里的导购员,不能因为顾客是陈八一,就不提供服务。 来到护肤品专区,曹雪很有耐心地给陈八一介绍架子上的那些护肤品。 “曹雪,其实我想问的是女人适合用哪个牌子的?”陈八一很不好意地打断了曹雪。 曹雪滔滔不绝,介绍的都是男人用的护肤品。 你怎不早说? 曹雪心头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 她深吸口气,又开始给陈八一介绍女性用的护肤品。 护肤品的种类非常多,不同的肤质,得用不同的护肤品。 “叶飘,你说老大能行吗?”吴昊躲在不远处的货架后面,时不时偷偷看向陈八一和曹雪,那模样像极了贼。 叶飘对这事没兴趣,这次愣是被吴昊给硬拉了过来。 说句公道话,就陈八一这街头混混的行径,只会让他跟曹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老大也真是的,直接买了送就行了,非得婆婆妈妈的,我觉得女人可不会喜欢婆妈的男人。”吴昊这话倒是说得一点都没错。 就算是那些非常强势的女人,也不希望自家的男人没有自己的主见。 “陈队,您到底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增加我的工作量的?”曹雪这时候已经忍不了了。 就因陈八一,说得她嘴皮子都干了。 “当然是买东西,曹雪,你适合哪一套?”陈八一鼓起勇气说出心里最想说的话。 曹雪瞬间就明白了,笑道:“陈队,护肤品我多得是,买多了会过期,太浪费了。” “那你缺什么?”陈八一这直男的问法,差点让叶飘哄笑。 曹雪满脸都是无奈:“陈队,我若需要什么,我自己会买,现在你这样,已经影响到我的工作了。” 陈八一道了声谢,脸上全是失落。 “陈队,你还是相亲去吧,追女孩这种事,你是真的做不来,相亲闪婚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叶飘直言不讳。 陈八一低着头:“我有那么差劲吗?” 吴昊本来觉得陈八一很优秀,但今晚的陈八一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 时间很快就到了六月三号。 曹雪出事的具体时间,叶飘也想了起来,大概在下午三点多。 这天是曹雪这周的最后一天夜班,下午这个时间点,她都会在房间里睡觉。 中午吃过饭,叶飘让陈八一打电话约曹雪出来逛街。 曹雪只想补觉,一口拒绝。 没过会儿,陈八一又打来电话。 几次三番过后,曹雪是一点睡意都没了,倒想看看,这个陈八一想做什么。 按照叶飘的指点,陈八一带曹雪去了古南县很有名的小吃街。 上号。 宁强集团为古南县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特别是这些年,宁强集团每年都会拨付善款,硬化通乡通村的公路。 而且,宁强集团提供了很多工作岗位,解决了古南县很多百姓的就业问题,正在加快古南县脱贫摘帽的步伐。 走在古南县城的街上,处处都能看到宁强集团强大的生命力,从酒店到超市,再到公园和广场,到处都有宁强集团的影子。 宁强集团董事长许宁强,在八年前来到古南县,看中了古南县境内丰富的煤矿资源,当即决定留在古南县发展。 许宁强无疑是个非常出色的商人,从煤矿起家,只用短短六年的时间,就打造了庞大的宁强帝国,并带领宁强集团成功上市,市值不断攀升。 古南县原先的计划是在十五到二十年内,摘掉全国贫困县的这顶帽子。 宁强集团发展起来后,脱贫摘帽的期限缩短到了八年。 这是目标是在四年前制定的,如今四年过去,古南县的发展进程其实远没有达到预期。 想用四年的时间脱贫摘帽,无异于天方夜谭。 新来的县高官令继祖,正在商讨要推翻上任书记夸下的海口。 搞经济,重速度,更得重质量,一切得从实际出发,稳扎稳打。 宁强集团的总部大厦,也是古南县最雄伟的建筑。 走进里面,宛如来到了一线大都市,给叶飘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叫叶飘,是白杨乡派出所的民警,想见许董……”叶飘来到接待处,很有礼貌地说道。 接待处只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穿着黑色西装,扎着小马尾,气质极佳。 一听叶飘的来意,那姑娘笑着问道:“叶警官,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叶飘摇头。 那姑娘在电脑键盘上敲击几下,笑道:“叶警官,那我现在帮您预约,还请您留下电话号码,预约成功后,我会打电话通知您。” 第五十九章 凶残的杀手 “许董不在吗?”叶飘没说要预约。 宁强集团的总部大厦虽在古南县,但如今宁强集团的主要业务,却在别的城市。 为了宁强集团未来的发展,据说许宁强正在考虑将总部迁到省城去。 一年到头,许宁强呆在古南县的日子,屈指可数。 叶飘却很清楚,今天许宁强必然就在这大厦里。 “不管许董在不在,想见他,先得预约。”那姑娘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心里却对叶飘充满了鄙视。 别说叶飘一个小小的乡镇派出所民警,就是县高官令继祖来了,也得预约。 叶飘可没想过,今天就能见到许宁强这样的大人物,若非许宁强就是在古南县发的家,古南县的书记和县长怕是都没资格跟许宁强在一起吃顿饭。 “既然许董不肯见我,那有劳你转告许董,有些错事不管过去多久,该追责的时候还是会被追责,千万别一错再错老去做错事了,那样报应来得会更快。”叶飘说完就转身离开。 叶飘的一番话,让那姑娘彻底懵住。 “神经病。”待到回过神,那姑娘低声骂了一句。 这种话,她肯定不会转达。 到了外面,叶飘再回头看宁强集团的总部大厦,哪怕时间再过去八年,古南县也不会再有第二栋如此宏伟的建筑物。 大概在今年年末,宁强集团的总部就会搬去省城。 在先前的人生中,叶飘和白杨查到了许宁强不为人知的黑历史。 但只要他们想继续追查下去,就会遇到层层阻扰。 许宁强不仅仅是肃西省非常杰出的企业家,更是省政协的委员,要动这种大人物,除非有确凿的证据,不然谁都无法动他。 直到他跟白杨死在座山狼的枪下,也没动得许宁强的一根毫毛。 当时虽没有直接的证据,他们始终坚信,杀死曹雨的凶手就是许宁强。 至于曹雪,许宁强应该不会亲自动手,而是指使人干的。 就快退休的白杨,自知无法将许宁强这样的恶棍绳之以法,只能寄希望于叶飘。 这一次,叶飘想在真正跟座山狼交手前,先解决掉许宁强。 或许他跟白杨的死亡,最终也无法改变,为了不留遗憾,必得先除许宁强。 离开宁强集团后,叶飘迅速来到了曹雪的住所,就坐在路边的小吃摊,慢悠悠吃着一碗牛筋面。 吃完一碗后,没看到可疑的人,叶飘又要了一碗。 “着火了,着火了……”巷子里有人突然在大喊。 刚闻到焦味,就看到楼上浓烟滚滚,火势非常迅猛。 叶飘反而愣住,曹雪都不在家,杀手为何还要放火? 他迅速跑进巷子里,但巷子里全是惊慌失措的人, 他急忙给陈八一打去电话询问,得知陈八一和曹雪还在小吃街约会,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人不在,还放火,这是警告吗? 不到十分钟,消防车赶到了现场,开始灭火。 叶飘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围观的人群里,看着消防员们忙前忙后的身影。 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但消防员在失火的房子里发现了一具焦尸。 消防员并没有触碰尸体,而是选择了报警。 得知情况,叶飘亮出证件,率先进入屋子。 焦尸就趴在铁制的餐桌上,周围全是衣服被褥焚化的灰渣,尸体被烧得跟餐桌牢牢粘到了一起。 毫无疑问,人是在死后才被焚尸的。 如果被焚烧的时候人还活着,不可能保持这样的姿势。 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身上着火时,就会在地上翻滚,到处乱蹭,或是因为痛苦,或是想将身上的火蹭灭。 陈八一和吴昊赶过来时,身后还跟着曹雪。 看到尸体的曹雪,捂着嘴巴,眸子瞪得很大,充满恐惧。 “不、不会是王姨吧?”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尸体烧成这样,根本无法分辨,只能做DNA检测才能确定身份。 “叶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陈八一将叶飘拉到一侧,悄声询问。 今天又不是周末,叶飘非得说下午陈八一的工作就是跟曹雪约会。 陈八一觉得这有所违背原则,奈何叶飘搬出了白杨,搞得陈八一只能服从。 好在结果很好,带曹雪去小吃街玩,算是选对了地方。 陈八一能明显感觉到曹雪对他的好感度在直线飙升。 “我不是神仙。”叶飘否认。 陈八一觉得是自己太过神经质了,叶飘真要知道,那可比神仙还要厉害啊。 如果这尸体真是跟曹雪合租的王晓红,这个点她应该在超市上班啊。 先前的人生中死在这里的人是曹雪,就因曹雪被陈八一带走,就必须有别人死在这里才行? 注定会死人的地方,一定会死人,不会管死的人到底是谁。 曹雪赶忙给超市的同事打去电话,一问才知道,就在两个小时前,王晓红突然肚子疼,就请了假回去休息了。 有了这条消息,基本可以确定,这具焦尸就是王晓红。 可以说王晓红是替曹雪死的。 就是不知道如果陈八一不带走曹雪,王晓红还会不会肚子疼? 或许这就是巧合,不管相同的事发生多少回,都是巧合。 “叶飘,你看这摄像头都被烧成了这样,里面的视频还能恢复吗?”陈八一现在愈发觉得,叶飘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曹雪的住处会发生意外。 叶飘说:“陈队,这只是个摄像头,存储设备不是不在这里?” 这一句话彻底点醒了陈八一,难怪当时安装监控时,叶飘执意要将存储设备放到别的地方,这么做虽增加了成本,却也保证了视频不会因火灾丢失。 由此可见,叶飘百分百知道这屋子会出事。 门外的监控摄像头,只拍到了回屋的王晓红。 王晓红走路的时候,手一直捂着肚子,看起来非常痛苦。 客厅里的摄像头,完整地拍下了王晓红到底遭遇了什么。 进屋后,她就倒在沙发上,显然想好好睡一觉。 看她疼成那副模样,几人都觉得她应该去医院,而不是回屋睡觉。 约莫半个小时后,王晓红已经睡熟了,却有一人从左侧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的黑色运动服,面部没有任何遮挡,肤色黝黑,看着四十出头,左眼有道刀疤,有些瘆人。 从屋子出来,那人来到沙发前,一把将王晓红从沙发上揪起来,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王晓红从梦中惊醒,感觉无法呼吸,拼命挣扎。 但那人的力气非常大,她的挣扎没有任何意义,很快双臂便垂下,再没动弹过。 那人将王晓红的尸体搬到铁制餐桌上........ 那些被褥衣服,全都是从曹雪的卧室里拿的。 而在屋后的监控视频里,则是完整拍摄到了那人进出的画面。 曹雪租住的房子在三楼,那人就跟猫一样,很轻盈地便上了三楼,下楼离去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 “这家伙的身上肯定背负着很多人命。”陈八一做出判断。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点好吧? 第一次杀人的人,可不会如此从容。 “接下来有的忙了。”陈八一此刻充满了干劲。 那人绝对没想到,两个超市员工租住的屋子里,居然门外窗外屋内到处都是隐秘的摄像头,这直接导致他的脸被清楚地拍下。 陈八一觉得就算那家伙真长了翅膀,这回也逃不脱法律的制裁。 第六十章 大胆怀疑 王晓红从梦中惊醒,感觉无法呼吸,拼命挣扎。 但那人的力气非常大,她的挣扎没有任何意义,很快双臂便垂下,再没动弹过。 那人将王晓红的尸体搬到铁制餐桌上,脱掉她的裤子,就是一顿输出。 完事后,那人又从卧室里抱住被褥衣服等,全都盖到王晓红的尸体上,最后拿出一桶汽油到处浇,点燃后便又消失在了曹雪的卧室里。 那些被褥衣服,全都是从曹雪的卧室里拿的。 而在屋后的监控视频里,则是完整拍摄到了那人进出的画面。 曹雪租住的房子在三楼,那人就跟猫一样,很轻盈地便上了三楼,下楼离去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 “这家伙的身上肯定背负着很多人命。”陈八一做出判断。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点好吧? 第一次杀人的人,可不会如此从容。 “接下来有的忙了。”陈八一此刻充满了干劲。 那人绝对没想到,两个超市员工租住的屋子里,居然门外窗外屋内到处都是隐秘的摄像头,这直接导致他的脸被清楚地拍下。 陈八一觉得就算那家伙真长了翅膀,这回也逃不脱法律的制裁。 王晓红的家人来认尸的时候,哭得死去活来。 叶飘最是看不得这种事。 陈八一一直在安慰家属,被搞得身心俱疲。 本以为有了监控视频,很快就能抓到凶手,事实却证明他们将此案想得过于简单了。 那个杀手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 这只能说明一点,此人从未办理过身份证,也没有因犯罪行为被抓到过。 通缉令很快就发布了下去,在古南县城的大街小巷,到处可见张贴的通缉令。 县城说小也大,只要杀手躲起来,警方很难找得到,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搜吧? “叶飘,那杀手当真是冲着曹雪去的?”陈八一搞得精疲力竭,却什么进展都没得到。 叶飘点头:“难不成是奔着王晓红去的?” 王晓红就是个普通人,没跟任何人结过怨。 曹雪被人盯上,只能是因为曹雨的缘故。 幕后的人找杀手除掉曹雪,多半是不想让曹雪继续追查下去,可他们将动静搞得这么大,怕是会适得其反。 正常人都做不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叶飘一直在思考这点,而且他也很确定,那杀手就是许宁强派去的,许宁强这么做的真正用意究竟是什么? 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 “陈队,我啥时候能回家啊?”到了下班的时候,吴昊苦着脸来找陈八一。 自打出事后,陈八一就让曹雪暂时住在了吴昊的家里。 吴昊这几天一直呆在局里,晚上就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快要熬不住了。 “耗子,我们得保护好曹雪啊。”陈八一缓缓站起身,轻轻拍拍吴昊的肩膀。 吴昊的黑眼圈非常严重,瞪着陈八一说不出话。 曹雪的安全警察肯定得管,但也不能让她久住在他的家里。 “好啦,再坚持几天,这事我会处理的。”陈八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提议大家一起出去吃顿饭,顺便小酌几杯,放松放松。 老是绷紧神经,也不利于破案。 吴昊选择拒绝。 叶飘也说要回白杨乡一趟。 “劳逸结合懂不懂啊你们?”陈八一朝门口高声喊道。 开车回到白杨乡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白杨仍在看资料。 这些资料,都是从县局传送过来的,闲暇的时候,他就会翻看。 同样的资料,只要多看,就有可能会有不同的发现。 当案件陷入死胡同,绝对不能偷懒闲下来。 “师父,还没睡啊?”叶飘推门进来,吓得白杨浑身一哆嗦。 白杨扭头看了一眼:“你怎么回来了?” “这不是向师父取经来了吗?”叶飘笑着坐到了白杨的旁边。 白杨有空就在研究资料,有空就在研究资料,却怎么都想不通凶手再次行凶的动机。 就算杀死曹雨的凶手还在古南县生活,也知道了来找曹雨的曹雪,完全没必要对曹雪痛下杀手。 八年前的案子,留下的证据几乎没有。 现在再次犯案,就会留下大量证据。 “你觉得凶手是杀错了人,还是故意杀王晓红只为恐吓曹雪?”白杨想先听听叶飘的看法。 叶飘说:“应该是杀错了人。” “理由呢?”白杨问道。 叶飘说:“师父,我觉得监控拍到的那人,只是个杀手,真正想杀曹雪的另有其人。” 杀手只是接到命令,要去那间房子里杀一个女人。 指使者必然调查得很清楚,要上夜班的曹雪会在那个时间点在家里睡觉,杀手只要在那时进去杀人,就不会杀错人。 “倒是有这种可能。”白杨点点头,“对幕后黑手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叶飘试探地问:“师父,你觉得许宁强有可能吗?” “许宁强?”白杨愣住。 破案陷入死胡同时,就该大胆怀疑,小心求证。 白杨倒是没料到,叶飘这么敢想。 叶飘追问道:“没这个可能吗?” “倒也不是,只是许宁强这个人……”白杨也不好评判许宁强的为人。 生意做到许宁强的这种高度,总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黑历史。 如果有人说许宁强亲手杀过人,白杨都不会觉得奇怪。 “小树叶,我觉得倒是可以朝你怀疑的这个方向去查查。”白杨倒是跟许宁强打过几次交道,都是在参加一些公益活动时打个照面而已。 像他这样的派出所所长,可入不了许宁强的眼。 不过许宁强很会做样子,在镜头前,他对谁都很有礼貌。 能得到白杨的支持,叶飘顿时有了信心。 该如何调查许宁强,在先前的人生中,他们已经找到了答案,这能让他少走很多弯路。 “师父,我决定明天就去深圳。”叶飘的话让白杨大吃一惊。 白杨稳稳心神,诧异地问道:“去调查那个叫包姨的人?” 这事已经有同事在做,白杨觉得叶飘没必要再去。 叶飘点点头,表示他一定要去。 “既然你都决定了,那就去吧,记得所有的花销都要开发票。”白杨叮嘱。 这一趟肯定要花不少钱,要是没有发票,就不能报销。 “坐飞机的话得去省城,正好还能顺便去看看白瑶,师父有什么东西要带吗?”叶飘笑得很欢。 白杨瞪眼问道:“你去看瑶瑶干嘛?” 第六十一章 初见白瑶 叶飘来到所里不到三个月,白杨就认可了叶飘的人品。 叶飘这小子能吃苦,有善心,脾气也好,是个好女婿。 记得马尔可有次突然提起,想撮合叶飘和阿依慕,白杨打个马虎眼糊弄了过去。 那时候,白杨心里想的是要撮合叶飘和他闺女白瑶。 虽然他很相信闺女的眼光,绝对不会找个渣男,但有叶飘这样的好小伙在,至少得做做尝试,看他们俩能不能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但在马尔可出事后,白杨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阿依慕孤苦无依,若能跟叶飘成,相信九泉之下的马尔可也会安息。 此刻陡然听叶飘说想去看看白瑶,这让白杨颇为震惊。 叶飘要是看上了白瑶,那阿依慕可怎么办? 转瞬间,白杨就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最近叶飘跟阿依慕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情这种东西,只有在长期的相处中才能生出。 他看得出来,这两个年轻人对彼此都有好感,只差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也没啥要带的,就给她带点钱吧。”白杨起身回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叠钞票。 叶飘数了数,居然有一千块。 “师父,你这也太惯着孩子了吧?”叶飘感觉白杨挣的钱,几乎全都花在了白瑶身上。 白杨笑道:“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嘛。” 在金钱上,白杨从没让白瑶节省过,好在他们家的收入不错,白瑶也不会乱花钱。 …… 金州市是肃西省的省会,坐落在西北要塞,黄河穿城而过,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金州大学是肃西省最好的大学,也是全国名列前茅的名校。 白瑶是在去年考入金州大学的,如今还在读大一,很快就会升入大二。 叶飘看过白瑶的照片,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搭配一条烟灰色的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笑容很甜,很耐看。 走进金州大学,叶飘东张西望,那模样,有点像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 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叶飘才拨打了白瑶的电话。 白瑶很快接了电话。 今天是周末,她正打算去图书馆。 每个周末,她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 白瑶出现时,叶飘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女。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散披的长发随风飘舞,显得仙气飘飘。 “你就是叶飘吧?”白瑶走过来,笑着朝叶飘伸出手。 叶飘跟她握了握手,笑道:“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你这就有点不正经了。”白瑶鄙夷地翻个白眼。 她的性格很开朗,跟谁都能相处得很好。 “这是师父给你的钱。”叶飘拿出现金递给她。 白瑶无语:“我还有啊,再说了,他就不能打到我的卡上吗?” 现在这年头,谁还托人给孩子带现金啊? 白瑶心里却是明白,老白这是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让她跟叶飘见个面吗? 平时在电话里,还有过年的时候,只要能找到机会,白杨就会猛夸叶飘。 当时母亲还开玩笑说,孩子还在读书,老白就已经找好女婿了。 “瑶瑶,以后你找男朋友,一定要按叶飘的标准找。”这句话被白杨说过很多回,白瑶记得特别清楚。 初次见面,她就觉得叶飘长得挺帅的,别的方面,不好评判。 “要不要我请你吃个饭?”白瑶觉得就这么分手,好像不太礼貌。 叶飘好歹也是她父亲的徒弟,她若做了太过失礼的事,丢的是父亲的脸。 叶飘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还得去赶飞机,不过我已经帮你预约好了,下午两点,你准时去人民医院做个全面体检。” “什么?”白瑶愣住了。 叶飘拿出预约单和缴费发票,塞到白瑶手里,叮嘱道:“一定要去啊。” “神……”白瑶真是太想说脏话了。 看到叶飘已经走远,白瑶气得小脸涨得通红,狠狠一跺脚,决定以后若有机会再见,一定要揍他一顿。 “一定要去啊。”已经走远的叶飘,又高声喊道。 周围的学生都在看着白瑶,有不少竟在掩嘴偷笑。 白瑶觉得臊得慌,赶紧逃回了宿舍。 白瑶住的宿舍是四人间,被她们收拾得非常干净。 同宿舍的三个姑娘,有两个来自定北市,一个是金州本地人,人都很好。 此刻呆在宿舍里是金州姑娘唐婷。 唐婷有着一米七六的大高个,肤白如雪,貌美如花,就是性格不怎么讨喜,经常开各种很过分的玩笑,搞得那两个定北姑娘都不爱跟她玩。 “瑶瑶,那帅哥是谁呀?”白瑶刚进门,唐婷就满脸兴奋地冲了过来。 白瑶答道:“是我爸的同事。” “到底是叔叔的同事,还是你的男朋友呀?”唐婷的八卦心比谁都强烈。 白瑶强调:“今天我是第一次见他。” “那就是相亲喽,感觉怎么样?”唐婷愈发兴奋。 白瑶将预约单和缴费发票甩给唐婷,无语道:“婷婷,你自己看看,谁相亲会送女方这种东西?” “好体贴呀。”唐婷将单子捂在心口,一脸陶醉。 白瑶笑道:“钱都交了,那下午你去呗。” “这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还有你的身份证号,我觉得你还是去吧,不然太浪费了,两百多块钱呢。”唐婷劝道。 白瑶生气地说:“本来我是打算去的,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就不去了,反正浪费掉的又不是我的钱。” “瑶瑶,你要是看不上人家,不如把他让给我吧?”唐婷笑得很欢,明显是在开玩笑。 白瑶乐了:“行啊,这是他的电话号码,能不能追到,还得看咱唐大小姐的魅力喔。” “我这大长腿不得迷死他?”唐婷抬腿搭到窗台上,裙摆下滑都露出了白嫩的大腿。 她的腿又长又直,的确有自信的资本。 “那你加油。”白瑶说着便离开前往图书馆。 唐婷倒是存下了叶飘的电话号码,但她不会拨打,也不会发任何信息,毕竟就是跟白瑶开个玩笑,总感觉叶飘白白嫩嫩的像个小白脸,没有半点人民警察的威武雄壮。 从图书馆出来,吃过午饭,白瑶回到宿舍午休。 经过唐婷的嘴巴,舍友们都在八卦白瑶。 平时追白瑶的学长非常多,但白瑶全都瞧不上,敢情根在这里呢。 叶飘简直被唐婷描述成了传说中的白马王子。 白瑶受不了舍友们的轮番追问,索性午觉也不睡了,出门打车去了省人民医院。 …… 深圳的发展速度,全国没有哪座城市能比得上。 肃西省的省会金州市,受限于地理位置,发展速度缓慢,发展前景也不是很好。 作为省会城市,金州市竟只被归为三线城市,可想发展得有多惨。 陈八一派来深圳的两个人,在前两天已经启程返回肃西省,但因他们坐的是火车,这会儿估摸还没进入肃西省。 那两人在深圳呆了好些日子,也跟当地的警察有过交流,却没找到那个叫包姨的人。 叶飘觉得他们肯定用错了方法。 就算包姨人不在深圳,她手底下的生意,肯定还在。 叶飘并不是要将包姨绳之以法,只是想要查到曹雨跟许宁强之间的关系。 许宁强对外公布的简历中,年轻时曾在深圳的电子厂打工。 那是一段艰苦的岁月,但正是这段苦日子的磨砺,才铸就了许宁强坚忍不拔的品格,才能创建宁强集团这样市值数百亿的上市公司。 在深圳的时候,曹雨和许宁强之间必然有所关联。 先前的人生中,叶飘并没有亲自去深圳做过调查,这一回,他只想不留遗憾。 然而面对大都市深圳,叶飘还真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还是先找地方住下来吧。 叶飘走街串巷,选择一家在巷子深处的小旅馆。 第六十二章 到小旅馆撒饵 旅馆一般都是开在街道两侧,只有这样,顾客看到招牌才有可能进来。 像这种开在小巷深处的旅馆,基本上都不是在做正经生意。 叶飘记得在他们学校附近,就有许多这样的小旅馆,藏在不为人知的暗巷中,专为学校里的小情侣服务。 都是学生,身上也没多少钱,住不起高档酒店,像这种收费五块十块的小旅馆,深受情侣们的钟爱。 叶飘想着走进旅馆,旁侧设有柜台,柜台后的货架上摆着各种小商品,有饮料,有香烟,有方便面,更有小雨伞。 “有人吗?”叶飘喊了好几声,才听到楼上传来人声。 随着“噔噔噔”的下楼声,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出现在叶飘的视线里。 女人四十出头,穿着绣花的旗袍,腰间的肥肉被勒得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游泳圈。 “住店啊?”女人来到柜台后,笑眯眯看着叶飘。 像叶飘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只身来到这里,晚上会有什么需求,女人心知肚明,不用叶飘主动开口,她都会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住一晚多少钱啊?”叶飘拿出钱包问道。 那女人答道:“一百,再押一百。” “这么贵?”叶飘大吃一惊。 那女人笑看着叶飘:“没钱吗?没钱的话,住店五十,押金五十,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那行吧。”叶飘掏了张百元大钞,“要身份证吗?” 那女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反将叶飘搞得懵逼不已。 “做这种事,你希望留下自己的身份信息啊?”待到缓过一口气,那女人边给叶飘办理入住手续,边笑着询问。 叶飘低下头,脸红如霞,显得很不好意思。 “没有经验的话,体验五十块的服务是最好的。”女人说着话,将房间钥匙递给了叶飘。 钥匙上写着房间号是206。 “需要晚饭吗?”叶飘上楼的时候,那女人又喊着问道。 叶飘回道:“我吃过了。” “吃饱喝足,就等好戏开场,聪明。”那女人将钱锁进抽屉里,从旁侧拿起一个笔记本,翻开后,上面有编号,从001开始,一直到了021,编号后面还记着电话号码。 女人稍作思忖,拿起旁侧的座机,拨通了021的电话。 “021,来活了,206号房,嫩得很,别迟到喔。”女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时间点,许多人正在吃晚饭。 晚饭过后,旅馆的生意才会好起来。 像叶飘这种来得早的顾客,偶尔会有,但不是很多。 这旅馆虽小,床单被褥洗得都很干净。 叶飘躺在床上,从包包里拿出一本书翻看。 这本书是《小王子》,很适合在旅途中看,感觉能够净化人的灵魂。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时间也来到了晚上八点。 房间里没有带卫生间,叶飘感到内急,只能去外面的大厕所。 回来的时候,在他的床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 这中年女人穿着黑色丝袜,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看着不伦不类,有些滑稽。 “阿姨,您走错房间了吧?”叶飘明知故问。 中年女人呵呵一笑:“小伙子,你钱都花了,事总得办吧?来的时候,我已经洗过澡了,还请你快点,今晚我很忙。” 这话只是说给叶飘听的,实则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客人了。 那些在外偷吃的男人,肯定更喜欢年轻的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就连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都会嫌弃,更别说是像叶飘这样的小年轻。 一般碰上小年轻,不是小年轻有多喜欢她,而是小年轻身上没有钱了。 但凡稍微有点钱,肯定会找年轻漂亮的。 “阿姨,你知道包姨吗?”看到中年女人开始脱衣服,叶飘心里着实很紧张。 一听叶飘的这话,那中年女人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诧异地看着叶飘。 办事就办事,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中年女人在这一行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见过的男人太多了,也清楚男人都是什么鬼样子。 像叶飘这种一上来就打听事的人,不是跟包姨有仇,就是警察。 包姨在她们这一行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 正是在包姨的庇护下,她们才能靠此为生。 “没听说过。”中年女人摇摇头,又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叶飘现在敢肯定,这女人知道包姨,从她刹那间的躲闪眸光就能看得出来。 “只要您告诉我包姨在哪,或是怎么联系包姨,这些钱就是你的。”叶飘拿出五张百元大钞在中年女人的面前晃了晃。 这么多钱,中年女人想不心动都难。 就她现在的处境,得睡多少男人,才能赚到这五百块? 只不过她心里太清楚了,这世上不是什么钱都能赚的,有命赚有命花的钱,才是好的,而那些有命赚却没命花的钱就算赚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您放心,我不会透露出去的。”叶飘知道中年女人在担心什么。 中年女人呵呵笑道:“你还真是个小可爱呢。” 傻得可爱。 只要消息是从她嘴里出去的,包姨很容易就能查到,然后她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那我再加五百。”叶飘又拿出了五百块。 中年女人的眼睛睁得很大,一千块,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可再多的钱,跟自己的性命相比,好像都不值一提。 “阿姨,我得劝您一句,您肯定不是本地人,拿了钱,回老家,好好过日子,才是您唯一的出路。”叶飘说话的语气,反倒像是比这中年女人还要年长得多。 中年女人皱着眉头,不无好气地问:“你到底还办不办事?” “这是我的电话,想通了,随便打电话给我,但我在深圳最多待一周。”叶飘将写有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递了过去。 中年女人接过后塞进包包里,又从包包里拿出一盒烟,问道:“来一根?” “不了。”叶飘拒绝。 中年女人就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抽着烟。 将一根烟抽完,她站起身,背好包,问道:“小伙子,你知道我为何要抽这根烟吗?” 叶飘摇头。 “自然是为了你的名声,如果太快出去,只会证明你那方面的能力不行。”中年女人撂下这句话,就开门出去,顺手还将门带上。 叶飘舒了口气,第一个鱼饵已经撒下,往后每天他都会撒下鱼饵,就等鱼儿上钩了。 旅馆一般都是开在街道两侧,只有这样,顾客看到招牌才有可能进来。 像这种开在小巷深处的旅馆,基本上都不是在做正经生意。 叶飘记得在他们学校附近,就有许多这样的小旅馆,藏在不为人知的暗巷中,专为学校里的小情侣服务。 都是学生,身上也没多少钱,住不起高档酒店,像这种收费五块十块的小旅馆,深受情侣们的钟爱。 叶飘想着走进旅馆,旁侧设有柜台,柜台后的货架上摆着各种小商品,有饮料,有香烟,有方便面,更有小雨伞。 “有人吗?”叶飘喊了好几声,才听到楼上传来人声。 随着“噔噔噔”的下楼声,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出现在叶飘的视线里。 女人四十出头,穿着绣花的旗袍,腰间的肥肉被勒得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游泳圈。 “住店啊?”女人来到柜台后,笑眯眯看着叶飘。 像叶飘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只身来到这里,晚上会有什么需求,女人心知肚明,不用叶飘主动开口,她都会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住一晚多少钱啊?”叶飘拿出钱包问道。 那女人答道:“一百,再押一百。” “这么贵?”叶飘大吃一惊。 那女人笑看着叶飘:“没钱吗?没钱的话,住店五十,押金五十,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那行吧。”叶飘掏了张百元大钞,“要身份证吗?” 那女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反将叶飘搞得懵逼不已。 “做这种事,你希望留下自己的身份信息啊?”待到缓过一口气,那女人边给叶飘办理入住手续,边笑着询问。 叶飘低下头,脸红如霞,显得很不好意思。 “没有经验的话,体验五十块的服务是最好的。”女人说着话,将房间钥匙递给了叶飘。 钥匙上写着房间号是206。 “需要晚饭吗?”叶飘上楼的时候,那女人又喊着问道。 叶飘回道:“我吃过了。” “吃饱喝足,就等好戏开场,聪明。”那女人将钱锁进抽屉里,从旁侧拿起一个笔记本,翻开后,上面有编号,从001开始,一直到了021,编号后面还记着电话号码。 女人稍作思忖,拿起旁侧的座机,拨通了021的电话。 “021,来活了,206号房,嫩得很,别迟到喔。”女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时间点,许多人正在吃晚饭。 晚饭过后,旅馆的生意才会好起来。 像叶飘这种来得早的顾客,偶尔会有,但不是很多。 这旅馆虽小,床单被褥洗得都很干净。 叶飘躺在床上,从包包里拿出一本书翻看。 这本书是《小王子》,很适合在旅途中看,感觉能够净化人的灵魂。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时间也来到了晚上八点。 房间里没有带卫生间,叶飘感到内急,只能去外面的大厕所。 回来的时候,在他的床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 这中年女人穿着黑色丝袜,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看着不伦不类,有些滑稽。 “阿姨,您走错房间了吧?”叶飘明知故问。 中年女人呵呵一笑:“小伙子,你钱都花了,事总得办吧?来的时候,我已经洗过澡了,还请你快点,今晚我很忙。” 这话只是说给叶飘听的,实则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客人了。 那些在外偷吃的男人,肯定更喜欢年轻的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就连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都会嫌弃,更别说是像叶飘这样的小年轻。 一般碰上小年轻,不是小年轻有多喜欢她,而是小年轻身上没有钱了。 但凡稍微有点钱,肯定会找年轻漂亮的。 “阿姨,你知道包姨吗?”看到中年女人开始脱衣服,叶飘心里着实很紧张。 一听叶飘的这话,那中年女人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诧异地看着叶飘。 办事就办事,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中年女人在这一行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见过的男人太多了,也清楚男人都是什么鬼样子。 像叶飘这种一上来就打听事的人,不是跟包姨有仇,就是警察。 包姨在她们这一行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 正是在包姨的庇护下,她们才能靠此为生。 “没听说过。”中年女人摇摇头,又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叶飘现在敢肯定,这女人知道包姨,从她刹那间的躲闪眸光就能看得出来。 “只要您告诉我包姨在哪,或是怎么联系包姨,这些钱就是你的。”叶飘拿出五张百元大钞在中年女人的面前晃了晃。 这么多钱,中年女人想不心动都难。 就她现在的处境,得睡多少男人,才能赚到这五百块? 只不过她心里太清楚了,这世上不是什么钱都能赚的,有命赚有命花的钱,才是好的,而那些有命赚却没命花的钱就算赚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您放心,我不会透露出去的。”叶飘知道中年女人在担心什么。 中年女人呵呵笑道:“你还真是个小可爱呢。” 傻得可爱。 只要消息是从她嘴里出去的,包姨很容易就能查到,然后她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那我再加五百。”叶飘又拿出了五百块。 中年女人的眼睛睁得很大,一千块,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可再多的钱,跟自己的性命相比,好像都不值一提。 “阿姨,我得劝您一句,您肯定不是本地人,拿了钱,回老家,好好过日子,才是您唯一的出路。”叶飘说话的语气,反倒像是比这中年女人还要年长得多。 中年女人皱着眉头,不无好气地问:“你到底还办不办事?” “这是我的电话,想通了,随便打电话给我,但我在深圳最多待一周。”叶飘将写有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递了过去。 中年女人接过后塞进包包里,又从包包里拿出一盒烟,问道:“来一根?” “不了。”叶飘拒绝。 中年女人就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抽着烟。 将一根烟抽完,她站起身,背好包,问道:“小伙子,你知道我为何要抽这根烟吗?” 叶飘摇头。 “自然是为了你的名声,如果太快出去,只会证明你那方面的能力不行。”中年女人撂下这句话,就开门出去,顺手还将门带上。 叶飘舒了口气,第一个鱼饵已经撒下,往后每天他都会撒下鱼饵,就等鱼儿上钩了。 第六十三章 二次缘分 六天过去,叶飘住了不同的六个小旅馆,见过了五个年龄都很大的窑姐。 他出的钱是最少的,皮条客自然只会给他安排年老的窑姐。 这便是叶飘的死路,只因年老的窑姐过得都不怎么好,她们的收入很低,只会被安排给那些老头,甚至是突然要到钱的乞丐。 只有缺钱的人,才会被金钱所诱惑。 之所以六天见了五个窑姐,全是因为第六晚出现的窑姐,正是头一晚的那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敲开门的时候,她和叶飘都愣住了。 她知道叶飘根本不是为那事来的,就想走。 “业务挺广泛啊。”叶飘留住了她。 能够再次以这种方式相见,可见缘分不浅。 叶飘请那女人进屋,关上门,笑得不怀好意。 “我把钱退给你行吗?”中年女人也是觉得倒霉,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居然两次碰到了叶飘。 叶飘笑着说:“我是花了钱的,至少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你是我的,就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也得留下来陪我。” 这话一点都没错,女人露出不屑的笑容,在旁侧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抽出烟点燃,也就几根烟的功夫,就能离开。 不用宽衣解带,就能将钱挣了,超爽的。 “考虑得咋样了?”叶飘问道。 那女人吐了口烟雾,摇头说:“我不认识什么包姨。” “那你认识曹雨吗?”叶飘又问。 在跟那些窑姐聊天时,叶飘只问起包姨,从没提过曹雨。 六天过去,什么都没查到,叶飘心里也有些着急,再次遇到这中年女人,他决定试一下。 中年女人神情自若,淡定地抽着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曹雨在八年前就死了。”叶飘感觉这女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八年前的事,找这种年老的窑姐问就对了。 如果找年轻的,可能都是些刚入行的,或是入行没几年的,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你找包姨,是为了调查曹雨的死?”那女人掐灭烟头,丢进了旁侧的垃圾桶里。 这行为不可取,如果烟头没灭,很容易引发火灾。 叶飘走过去,捡起烟头,果然还有火星,里面一个纸团都被烧焦,散出刺鼻的味道。 他将烟头丢进烟灰缸,搬着椅子坐到女人的面前:“在我们白杨乡,不久前发生了洪灾,洪水冲出了一颗头骨,这头骨是曹雨的,而头骨上的破洞证明她是被杀害的。” “白杨乡在哪?”那女人问。 叶飘答:“肃西省。” “那么远啊。”那女人的目光变得有些涣散。 毫无疑问,她肯定认识曹雨,而且跟曹雨的关系好像还不简单。 叶飘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等待。 只要这女人能自己想通,肯定会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帮你找包姨的话,你会给我一千块,那现在呢?”那女人怕的是包姨,而不是早已化作白骨的曹雨。 既然这消息能卖钱,自然是卖得越多越好。 叶飘想了想说:“那得看你提供的消息能值多少钱。” “这我哪能知道?”那女人笑了一下。 叶飘说:“你说出来,我来判断。” “看看,评判价值的人是你,掏钱买的人也是你,就算我告诉你的对你来说很有用,你也可以说毫无价值,一分钱都不会给我。”这女人还是很鸡贼的。 叶飘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站在她的立场上,有这想法完全正确。 他仔细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吧,我拿出两百块作为定金,哪怕你提供的消息毫无价值,这两百块都是你的。” “拿钱吧。”女人朝叶飘伸出手。 叶飘爽快地给了她两张百元大钞。 女人将钞票放进自己的钱包里,又抽出一根烟点上,低声说:“我跟曹雨很熟,当时她刚进入这一行,很青涩,没有经验,经常被欺负,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她,教她。她很有天赋,成长迅速,被大人物赏识,飞黄腾达……” 叶飘听得直皱眉,同时很佩服这女人的口才,将一件违法的事,居然也能说成是好像能影响全人类命运的伟大事业。 “你说的大人物是?”叶飘觉得必须得给这女人刹刹车,不然她胡扯几个小时,也不会说到关键点。 那女人吐了个烟圈,笑道:“那种大人物,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嘛,我只知道是个男人。” “你见过那男人?”叶飘问。 那女人轻笑道:“见过几面,这还是托了曹雨的福,但没跟他聊过天,那种人物的眼里,只有曹雨这种年轻漂亮身材又好的小仙女,像我这样的……” 八年前,这女人已经四十多了,在这一行里早已是人老珠黄,风流不再。 “是他吗?”叶飘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正是许宁强。 不过不是现在的许宁强,而是八年前的许宁强。 当时许宁强好像因为见义勇为上过电视,也登过报,叶飘很容易就找到了这照片。 即便到了今天,此事还总被那些拍许宁强马屁的人提起。 这是许宁强光辉的过去,每次听人说,他都会很开心,笑得很欢快。 “就是他。”女人对这男人的印象很深刻。 那一掷千金的风流模样,到现在偶尔还会出现在她的梦里,梦中这样的男人钟情的是她,而不是曹雨。 在梦里有多扬眉吐气,回到现实就有多残忍。 女人回答得这么快,反倒让叶飘有些怀疑,问道:“记得这么清楚?” “曹雨是很漂亮,但肯为她一掷千金的男人,非常少。”女人的话里充满了妒忌。 可以说,正是许宁强的出现,才让曹雨一飞冲天。 曹雨风光没多少日子,就突然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熟悉她的人,全都觉得她应该是跟许宁强走了,因为同时从深圳消失的人,还有许宁强。 所有人都说曹雨跟着许宁强当了富太太,去过好日子了。 这女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八年来,她都很羡慕曹雨,同时也在心里诅咒过曹雨千百回。 如果当时没有她的调教,曹雨的技术也不会变得那么好,也就没办法将许宁强那样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更过不上阔太太般的好日子。 不管曹雨走到哪儿,至少也该给她打个电话,或是写封信,然后再给她一些钱…… 陡然从叶飘嘴里得知,曹雨竟在八年前就死了,着实震惊到了她。 敢情曹雨不是当了阔太太,而是做了孤魂野鬼。 这么看来,同时消失的许宁强的确嫌疑很大。 只是许宁强为何要杀曹雨呢? 在她的记忆里,许宁强看向曹雨的目光里,全是毫不掩饰的爱,恨不能跟曹雨的身体时时刻刻连在一起。 他没理由杀曹雨。 他也不可能杀曹雨。 绝对不可能。 叶飘对这点颇有兴趣,笑着问:“你这么确定许宁强不会杀曹雨?” “他爱她,这就够了。”女人说。 叶飘说:“因爱生恨,然后拿起屠刀,这世上有很多这样的故事。”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相信这男人会杀了曹雨。”那女人很坚持这点。 没找到确凿的证据前,一切都只是怀疑,而法律的一个原则是疑罪从无。 叶飘也不抓着这点不放,毕竟就算让这女人相信就是许宁强杀了曹雨,又有什么意义? 证据,一切都需要证据,而他正是为找证据才来这里的。 “那曹雨身边还有没有别的男人?比如说让曹雨非常喜欢的那种?”虽觉凶手就是许宁强,但叶飘觉得没找到确凿证据前,若只盯着许宁强一人,很容易走极端。 第六十四章 萧副所长 “身边有了那么好的男人,你说曹雨还会对别的男人感兴趣吗?”那女人吧嗒吧嗒抽着烟,吐出的烟雾将她的脸笼在里面,看着有些虚幻。 在她看来,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遇到许宁强这种对自己痴心不二的金主,都会对别的男人失去兴趣,只因别的男人在这个男人面前,连坨烂肉都不如。 那时候的曹雨,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惹得人人忌恨都不为过。 “那你觉得谁最恨曹雨?”叶飘很喜欢一直提问。 只要这女人肯一直回答,总能问出点什么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呢?”那女人冷不防冒出两句诗词,再次惊艳到了叶飘。 放到古代,她们都是沦落风尘的可怜人,身边有姐妹找到如意郎君,被赎身带走,她们高兴都来不及,怎可能还会去加害? 再说了,就算有谁真的想害曹雨,也没那个本事。 曹雨有大老板护着,哪个敢动她? “这么说的话,嫌疑最大的还是许宁强。”叶飘得出结论。 那女人白了叶飘一眼,鄙夷地问:“那你倒是说说,那……许宁强为什么要杀自己心爱的女人?” 非得去找的话,理由多得是。 但不管是什么理由,许宁强都不得不杀死曹雨。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许宁强挥金如土,那他的钱都是从哪来的?”叶飘调查过公开的资料,说是许宁强在深圳的电子厂打工,积攒下了一笔收入,然后经人介绍到了古南县,靠采矿发家。 在电子厂打工的收入并不高,许宁强又花得大手大脚,还能攒下钱? “人家是大老板,你说他的钱从哪来的?”那女人的语气夹杂着几分揶揄。 叶飘笑道:“大老板?据我们的调查,许宁强在深圳的时候,是电子厂的员工,一个月的收入是三百多块。” “那是你们没调查清楚,就我知道的情况是有一个晚上,许宁强花在曹雨身上的钱就超过了一万块。”对叶飘所说的情况,这女人是半点都不相信。 不过她的话倒是能够证明,大手大脚的许宁强必然有隐形收入,这收入的来源必然不会合法。 叶飘想着问道:“许宁强跟包姨之间熟吗?” “刚才你不是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怎又问啦?”那女人满脸都是鄙夷。 警察的嘴,骗人的鬼啊。 “我加钱。”叶飘又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拿了钱的女人,笑容变得灿烂:“那肯定熟啊,包姨对许宁强很尊重,许宁强也很尊重包姨……” 问来问去,想知道更有价值的事,还是得找到包姨。 “你有包姨的联系方式,对吧?”叶飘拿出好几张钞票。 这女人已经拿了三张百元大钞,算是尝到了甜头,现在只是提供一下包姨的联络方式,就能得到更多的钞票,叶飘相信她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钱我是很想要,可一旦我真的跟你说了,就算我回了家,也不安全。”女人的脑子还是很清醒,不想为这点钱去冒生命危险。 叶飘将钞票收起来,一脸惋惜地说:“这钱我给你留着,什么时候缺钱了,打电话给我,明天我就会回去了。” “小兄弟,那我们就后会无期喽。”那女人得了三百块钱,心里美着呢,离开的时候将屁股扭得跟转动的磨盘似的。 都说广撒网,多捞鱼,叶飘网撒的不少,这鱼却没捞到。 那女人提供的最大线索,就是曹雨跟许宁强曾经关系匪浅。 就凭这点,足以证明他的猜测方向是对的,不管怎么看,许宁强都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曹雪来到古南县寻亲,闹出点动静后,就有杀手登门灭口,在古南县敢这么肆意妄为的人,貌似也只有许宁强一人。 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前,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让许宁强知道他们在怀疑他,鬼知道那家伙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以那家伙所拥有的财富和地位,找一些人弄几场高智商犯罪出来,绝非难事。 想到这些,叶飘觉得王晓红出事那天,他跑去宁强集团总部大厦的行为,非常弱智。 如果叶飘知道那接待小姐根本不会将他的话传达给许宁强,或许此刻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许宁强那么忙,不可能只要有人跑到接待处说几句话,接待处就得将那些话全传达给许宁强。 接待处的工作人员真要这么做了,那他们早就卷铺盖滚蛋了。 他们需要做好筛查,过滤掉不重要的事,只将重要的事上报。 叶飘订的是明天晚上九点多的机票,时间只剩下一天,估摸也很难再查到什么,只能寄希望跟他有着两次缘分的女人,突然脑袋开窍,主动提供有关包姨的线索。 这一晚,叶飘睡得格外香。 天亮后,他离开旅馆,来到了小仙桥派出所。 曹雨当时是在一家夜总会工作,这家夜总会正好位于小仙桥派出所的辖区。 来到这里,叶飘单纯就是想碰碰运气。 八年的时间,说短也长,当年在派出所工作的民警,如今一个都没留下。 如今在这小仙桥派出所,工作年限最长的人只有四年。 那人叫萧云飞,职务是副所长。 一年前,前任所长高升后,萧云飞觉得下任所长一定会是他,没想到新所长是从外地调过来的,比他小六岁,非常年轻。 萧云飞觉得新所长肯定是靠关系进来的,要怪只能怪他没有过硬的靠山。 他现在的年龄是四十五岁,这把年纪,连个乡镇派出所的所长都没当上,估摸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记得四年前,我刚来到小仙桥,那时候桃源夜总会还很火爆……”在靠近派出所的一家咖啡馆里,萧云飞努力在回忆。 这里的咖啡并不贵,味道很好。 说是叶飘请客,但在进来的时候,萧云飞就抢着买了单,说是要尽地主之谊。 桃源夜总会离小仙桥派出所非常近,到了晚上,呆在派出所里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噪音。 周围的百姓经常来反应夜总会噪音扰民的问题,初来乍到的萧云飞也想替老百姓解决这个问题,奈何只要他有所动作,上级就会给他施加压力。 无非是说桃源夜总会一年能交多少多少的税,能提供多少个工作岗位,能创造多大的经济效益…… “就在前年,桃源夜总会突然就倒闭了,你说怪不怪?”说到这事,萧云飞就会觉得心情愉快。 叶飘诧异地问:“为什么会倒闭?” “听说是经营不善,负债累累,不得不申请破产保护,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像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倒闭得好。”如果桃源夜总会到现在还在正常营业,萧云飞可能都不想继续留在小仙桥派出所。 桃源夜总会有个明面上的老板,破产倒闭后,那老板就回了老家。 叶飘怀疑这家夜总会背后真正的老板,就是那个神秘至极的包姨。 “老板的联络方式,应该能找得到。”夜总会属于鱼龙混杂的地方,经常会发生打架斗殴,萧云飞出过好几次警。 每次斗殴,必然都会打个头破血流,断骨断筋。 处理这些情况的时候,肯定有登记夜总会老板的联络方式。 叶飘道声谢,喝了口咖啡,问道:“八年前,我是说八年前,咱辖区内有没有发生命案?” “有……”萧云飞回答得很干脆。 叶飘赶忙问道:“死的是谁?” “不清楚。”萧云飞摇头。 叶飘愕然:“怎会不清楚?” “这你就得听我慢慢道来。”萧云飞这说话的语气,不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 “身边有了那么好的男人,你说曹雨还会对别的男人感兴趣吗?”那女人吧嗒吧嗒抽着烟,吐出的烟雾将她的脸笼在里面,看着有些虚幻。 在她看来,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遇到许宁强这种对自己痴心不二的金主,都会对别的男人失去兴趣,只因别的男人在这个男人面前,连坨烂肉都不如。 那时候的曹雨,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惹得人人忌恨都不为过。 “那你觉得谁最恨曹雨?”叶飘很喜欢一直提问。 只要这女人肯一直回答,总能问出点什么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呢?”那女人冷不防冒出两句诗词,再次惊艳到了叶飘。 放到古代,她们都是沦落风尘的可怜人,身边有姐妹找到如意郎君,被赎身带走,她们高兴都来不及,怎可能还会去加害? 再说了,就算有谁真的想害曹雨,也没那个本事。 曹雨有大老板护着,哪个敢动她? “这么说的话,嫌疑最大的还是许宁强。”叶飘得出结论。 那女人白了叶飘一眼,鄙夷地问:“那你倒是说说,那……许宁强为什么要杀自己心爱的女人?” 非得去找的话,理由多得是。 但不管是什么理由,许宁强都不得不杀死曹雨。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许宁强挥金如土,那他的钱都是从哪来的?”叶飘调查过公开的资料,说是许宁强在深圳的电子厂打工,积攒下了一笔收入,然后经人介绍到了古南县,靠采矿发家。 在电子厂打工的收入并不高,许宁强又花得大手大脚,还能攒下钱? “人家是大老板,你说他的钱从哪来的?”那女人的语气夹杂着几分揶揄。 叶飘笑道:“大老板?据我们的调查,许宁强在深圳的时候,是电子厂的员工,一个月的收入是三百多块。” “那是你们没调查清楚,就我知道的情况是有一个晚上,许宁强花在曹雨身上的钱就超过了一万块。”对叶飘所说的情况,这女人是半点都不相信。 不过她的话倒是能够证明,大手大脚的许宁强必然有隐形收入,这收入的来源必然不会合法。 叶飘想着问道:“许宁强跟包姨之间熟吗?” “刚才你不是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怎又问啦?”那女人满脸都是鄙夷。 警察的嘴,骗人的鬼啊。 “我加钱。”叶飘又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拿了钱的女人,笑容变得灿烂:“那肯定熟啊,包姨对许宁强很尊重,许宁强也很尊重包姨……” 问来问去,想知道更有价值的事,还是得找到包姨。 “你有包姨的联系方式,对吧?”叶飘拿出好几张钞票。 这女人已经拿了三张百元大钞,算是尝到了甜头,现在只是提供一下包姨的联络方式,就能得到更多的钞票,叶飘相信她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钱我是很想要,可一旦我真的跟你说了,就算我回了家,也不安全。”女人的脑子还是很清醒,不想为这点钱去冒生命危险。 叶飘将钞票收起来,一脸惋惜地说:“这钱我给你留着,什么时候缺钱了,打电话给我,明天我就会回去了。” “小兄弟,那我们就后会无期喽。”那女人得了三百块钱,心里美着呢,离开的时候将屁股扭得跟转动的磨盘似的。 都说广撒网,多捞鱼,叶飘网撒的不少,这鱼却没捞到。 那女人提供的最大线索,就是曹雨跟许宁强曾经关系匪浅。 就凭这点,足以证明他的猜测方向是对的,不管怎么看,许宁强都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曹雪来到古南县寻亲,闹出点动静后,就有杀手登门灭口,在古南县敢这么肆意妄为的人,貌似也只有许宁强一人。 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前,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让许宁强知道他们在怀疑他,鬼知道那家伙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以那家伙所拥有的财富和地位,找一些人弄几场高智商犯罪出来,绝非难事。 想到这些,叶飘觉得王晓红出事那天,他跑去宁强集团总部大厦的行为,非常弱智。 如果叶飘知道那接待小姐根本不会将他的话传达给许宁强,或许此刻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许宁强那么忙,不可能只要有人跑到接待处说几句话,接待处就得将那些话全传达给许宁强。 接待处的工作人员真要这么做了,那他们早就卷铺盖滚蛋了。 他们需要做好筛查,过滤掉不重要的事,只将重要的事上报。 叶飘订的是明天晚上九点多的机票,时间只剩下一天,估摸也很难再查到什么,只能寄希望跟他有着两次缘分的女人,突然脑袋开窍,主动提供有关包姨的线索。 这一晚,叶飘睡得格外香。 天亮后,他离开旅馆,来到了小仙桥派出所。 曹雨当时是在一家夜总会工作,这家夜总会正好位于小仙桥派出所的辖区。 来到这里,叶飘单纯就是想碰碰运气。 八年的时间,说短也长,当年在派出所工作的民警,如今一个都没留下。 如今在这小仙桥派出所,工作年限最长的人只有四年。 那人叫萧云飞,职务是副所长。 一年前,前任所长高升后,萧云飞觉得下任所长一定会是他,没想到新所长是从外地调过来的,比他小六岁,非常年轻。 萧云飞觉得新所长肯定是靠关系进来的,要怪只能怪他没有过硬的靠山。 他现在的年龄是四十五岁,这把年纪,连个乡镇派出所的所长都没当上,估摸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记得四年前,我刚来到小仙桥,那时候桃源夜总会还很火爆……”在靠近派出所的一家咖啡馆里,萧云飞努力在回忆。 这里的咖啡并不贵,味道很好。 说是叶飘请客,但在进来的时候,萧云飞就抢着买了单,说是要尽地主之谊。 桃源夜总会离小仙桥派出所非常近,到了晚上,呆在派出所里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噪音。 周围的百姓经常来反应夜总会噪音扰民的问题,初来乍到的萧云飞也想替老百姓解决这个问题,奈何只要他有所动作,上级就会给他施加压力。 无非是说桃源夜总会一年能交多少多少的税,能提供多少个工作岗位,能创造多大的经济效益…… “就在前年,桃源夜总会突然就倒闭了,你说怪不怪?”说到这事,萧云飞就会觉得心情愉快。 叶飘诧异地问:“为什么会倒闭?” “听说是经营不善,负债累累,不得不申请破产保护,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像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倒闭得好。”如果桃源夜总会到现在还在正常营业,萧云飞可能都不想继续留在小仙桥派出所。 桃源夜总会有个明面上的老板,破产倒闭后,那老板就回了老家。 叶飘怀疑这家夜总会背后真正的老板,就是那个神秘至极的包姨。 “老板的联络方式,应该能找得到。”夜总会属于鱼龙混杂的地方,经常会发生打架斗殴,萧云飞出过好几次警。 每次斗殴,必然都会打个头破血流,断骨断筋。 处理这些情况的时候,肯定有登记夜总会老板的联络方式。 叶飘道声谢,喝了口咖啡,问道:“八年前,我是说八年前,咱辖区内有没有发生命案?” “有……”萧云飞回答得很干脆。 叶飘赶忙问道:“死的是谁?” “不清楚。”萧云飞摇头。 叶飘愕然:“怎会不清楚?” “这你就得听我慢慢道来。”萧云飞这说话的语气,不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 第六十五章 断手 八年前,小仙桥派出所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只断手。 断手血淋淋的,应该是刚被砍下来的。 凶徒将这只手丢到派出所门口,无疑是在挑衅警察的权威,更是将罔顾法律演绎到了极致。 派出所的民警经过调查,发现丢弃断手的是一辆无牌面包车。 那辆面包车是唯一的线索,没多久就被发现丢弃在城郊垃圾场,已经烧得只剩下了车架子。 车没法查,民警开始调查在最近上报的失踪案。 那只手小巧玲珑,白白嫩嫩,应该是年轻女人的手。 经过DNA的检测,这只断手没跟失踪的任何年轻女人扯上联系。 八年时间过去,此后来到小仙桥派出所的民警,虽然也看过这案子的卷宗,八年前都没能查到什么,现在更不可能查到任何线索。 “那只断手呢?”叶飘不得不怀疑那只手属于曹雨。 在听萧云飞讲述的时候,叶飘只是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对比一下断手和曹雨的DNA,就能轻松知道答案。 “在区局,但DNA数据所里有。”萧云飞答道。 叶飘起身说:“那我们先去所里看看。” 萧云飞自然没什么问题,带叶飘回到小仙桥派出所,到证物保管室去翻找。 叶飘对断手的兴趣如此浓厚,让萧云飞也有些激动。 “找到了。”萧云飞很快就找到了有关那只断手的卷宗。 小仙桥派出所没经手过太多大案要案,留在证物保管室里的资料,基本都是复印件,原件全都保存区公安局里。 “一模一样?”萧云飞看着两封DNA检测报告,瞳孔逐渐放大。 叶飘深吸口气,神情凝重:“萧所,这就说明当年曹雨是在深圳遇害的。” “凶手将她的一只手丢到了我们派出所的门口,将脑袋带去了遥远的西北,别的身体部位估摸也被丢弃到了不同的地方,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萧云飞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将尸体肢解,然后将尸块抛弃到不同的地方,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干扰警方的调查。 如果不是叶飘来深圳调查曹雨和许宁强之间的交集,也不可能查出小仙桥派出所门口的断手,就是曹雨的。 一只断手,一颗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头骨,纵然是全国最优秀的老刑警,也很难将这二者联系到一起。 关键是尽管信息的现代化建设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也没办法做到全国全面及时的共享共知。 叶飘思考着萧云飞提出的问题,推测道:“凶手这么做的目的,要么是混淆警方的调查,要么是故意挑衅警方,要么二者都有。” 不管凶手出于什么目的,都足以证明凶手是个十足的变态。 杀人分尸,到处抛尸块,正常人可干不来这事。 杀害曹雨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杀死王晓红的那人。 监控摄像头将那人的面部拍摄得非常清楚,尽管不知道那人的姓名,但相信很快那人就会出现在公安部的A级通缉犯名单中。 “萧所,那我们随时保持联系。”离开小仙桥派出所时,叶飘笑着说道。 萧云飞点点头,笑道:“你们正在查办一起了不得的案子,如果能侦破,全国人民都会给你们鼓掌。” 叶飘只是笑了笑,可没想过这些,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罢了。 呆在机场的候机厅里,叶飘仍然在想,许宁强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会将曹雨的头颅带到白杨乡的玉狼山掩埋。 叮叮叮,叮叮叮…… 装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归属地显示为SZ市。 叶飘摁下接听键:“喂,我是叶飘,请问您是谁?” “叶警官,是我……”电话那边的声音很低沉,很嘶哑。 叶飘听得出来,正是跟他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个中年女人。 “想通了?”叶飘笑问。 只要中年女人想通了,想跟他谈谈,叶飘现在就能去办理退票。 “叶警官,有人要杀我,救我……”中年女人的声音里透着恐惧。 叶飘听得一愣,急忙问道:“你在哪?” “我在……啊……”电话那边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下一瞬,电话已被挂断。 叶飘再次拨过去,听到的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叶飘赶紧拨通萧云飞的电话,请萧云飞帮忙定位中年女人的手机。 派出所没有这个权限,萧云飞也是立马赶往区公安局。 叶飘没有退票,迅速离开机场,坐在出租车上时接到了萧云飞的电话。 就在五分钟前,有人打电话报警,说是在公园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叶飘让司机开往那座公园,抵达时,现场已被封锁。 区局的同事正在勘查现场。 萧云飞将叶飘带到现场,看到尸体时,叶飘的心情格外复杂。 死者正是那个中年女人。 她的喉咙被割开,到现在还在往外涌血。 “凶手从后面靠近她,一刀就割断了她的脖子,还拿走了她的手机。”萧云飞简单给叶飘介绍了案发时的一些情况。 这个时间点,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 死者来到这里,选择给叶飘打电话,估摸是想约叶飘到这里谈谈。 电话刚打通,还没说几句话,凶手就从黑暗中冲出来,一刀结束了她的生命。 有个经常在这时间点夜跑的老头,正好经过,发现尸体后差点没被吓得一起去了,冷静下来后,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 “这里没监控,也没有目击者……”萧云飞摇摇头,觉得凶手非常狡猾,只怕很难捉到。 中年女人的双眼睁得很大,双手死死捂着脖子,丝状凄惨,无法瞑目。 叶飘看得心里难受:“是我害了她……” “这话怎么说?”萧云飞来了兴趣。 叶飘故意拿金钱做诱饵,只为从这女人嘴里套出包姨是谁。 这女人最终想通了,决定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叶飘,好拿钱走人,到别的地方去过好日子。 结果她刚联系叶飘,就遭了毒手,可见凶手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她。 只要她表现出想跟警察告密的意愿,她的生命就会立刻被终结。 “包姨?”萧云飞骤起眉头。 叶飘笑问道:“听过?” “大名鼎鼎啊。”萧云飞露出苦涩的笑容。 八年前,小仙桥派出所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只断手。 断手血淋淋的,应该是刚被砍下来的。 凶徒将这只手丢到派出所门口,无疑是在挑衅警察的权威,更是将罔顾法律演绎到了极致。 派出所的民警经过调查,发现丢弃断手的是一辆无牌面包车。 那辆面包车是唯一的线索,没多久就被发现丢弃在城郊垃圾场,已经烧得只剩下了车架子。 车没法查,民警开始调查在最近上报的失踪案。 那只手小巧玲珑,白白嫩嫩,应该是年轻女人的手。 经过DNA的检测,这只断手没跟失踪的任何年轻女人扯上联系。 八年时间过去,此后来到小仙桥派出所的民警,虽然也看过这案子的卷宗,八年前都没能查到什么,现在更不可能查到任何线索。 “那只断手呢?”叶飘不得不怀疑那只手属于曹雨。 在听萧云飞讲述的时候,叶飘只是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对比一下断手和曹雨的DNA,就能轻松知道答案。 “在区局,但DNA数据所里有。”萧云飞答道。 叶飘起身说:“那我们先去所里看看。” 萧云飞自然没什么问题,带叶飘回到小仙桥派出所,到证物保管室去翻找。 叶飘对断手的兴趣如此浓厚,让萧云飞也有些激动。 “找到了。”萧云飞很快就找到了有关那只断手的卷宗。 小仙桥派出所没经手过太多大案要案,留在证物保管室里的资料,基本都是复印件,原件全都保存区公安局里。 “一模一样?”萧云飞看着两封DNA检测报告,瞳孔逐渐放大。 叶飘深吸口气,神情凝重:“萧所,这就说明当年曹雨是在深圳遇害的。” “凶手将她的一只手丢到了我们派出所的门口,将脑袋带去了遥远的西北,别的身体部位估摸也被丢弃到了不同的地方,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萧云飞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将尸体肢解,然后将尸块抛弃到不同的地方,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干扰警方的调查。 如果不是叶飘来深圳调查曹雨和许宁强之间的交集,也不可能查出小仙桥派出所门口的断手,就是曹雨的。 一只断手,一颗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头骨,纵然是全国最优秀的老刑警,也很难将这二者联系到一起。 关键是尽管信息的现代化建设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也没办法做到全国全面及时的共享共知。 叶飘思考着萧云飞提出的问题,推测道:“凶手这么做的目的,要么是混淆警方的调查,要么是故意挑衅警方,要么二者都有。” 不管凶手出于什么目的,都足以证明凶手是个十足的变态。 杀人分尸,到处抛尸块,正常人可干不来这事。 杀害曹雨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杀死王晓红的那人。 监控摄像头将那人的面部拍摄得非常清楚,尽管不知道那人的姓名,但相信很快那人就会出现在公安部的A级通缉犯名单中。 “萧所,那我们随时保持联系。”离开小仙桥派出所时,叶飘笑着说道。 萧云飞点点头,笑道:“你们正在查办一起了不得的案子,如果能侦破,全国人民都会给你们鼓掌。” 叶飘只是笑了笑,可没想过这些,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罢了。 呆在机场的候机厅里,叶飘仍然在想,许宁强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会将曹雨的头颅带到白杨乡的玉狼山掩埋。 叮叮叮,叮叮叮…… 装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归属地显示为SZ市。 叶飘摁下接听键:“喂,我是叶飘,请问您是谁?” “叶警官,是我……”电话那边的声音很低沉,很嘶哑。 叶飘听得出来,正是跟他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个中年女人。 “想通了?”叶飘笑问。 只要中年女人想通了,想跟他谈谈,叶飘现在就能去办理退票。 “叶警官,有人要杀我,救我……”中年女人的声音里透着恐惧。 叶飘听得一愣,急忙问道:“你在哪?” “我在……啊……”电话那边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下一瞬,电话已被挂断。 叶飘再次拨过去,听到的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叶飘赶紧拨通萧云飞的电话,请萧云飞帮忙定位中年女人的手机。 派出所没有这个权限,萧云飞也是立马赶往区公安局。 叶飘没有退票,迅速离开机场,坐在出租车上时接到了萧云飞的电话。 就在五分钟前,有人打电话报警,说是在公园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叶飘让司机开往那座公园,抵达时,现场已被封锁。 区局的同事正在勘查现场。 萧云飞将叶飘带到现场,看到尸体时,叶飘的心情格外复杂。 死者正是那个中年女人。 她的喉咙被割开,到现在还在往外涌血。 “凶手从后面靠近她,一刀就割断了她的脖子,还拿走了她的手机。”萧云飞简单给叶飘介绍了案发时的一些情况。 这个时间点,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 死者来到这里,选择给叶飘打电话,估摸是想约叶飘到这里谈谈。 电话刚打通,还没说几句话,凶手就从黑暗中冲出来,一刀结束了她的生命。 有个经常在这时间点夜跑的老头,正好经过,发现尸体后差点没被吓得一起去了,冷静下来后,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 “这里没监控,也没有目击者……”萧云飞摇摇头,觉得凶手非常狡猾,只怕很难捉到。 中年女人的双眼睁得很大,双手死死捂着脖子,丝状凄惨,无法瞑目。 叶飘看得心里难受:“是我害了她……” “这话怎么说?”萧云飞来了兴趣。 叶飘故意拿金钱做诱饵,只为从这女人嘴里套出包姨是谁。 这女人最终想通了,决定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叶飘,好拿钱走人,到别的地方去过好日子。 结果她刚联系叶飘,就遭了毒手,可见凶手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她。 只要她表现出想跟警察告密的意愿,她的生命就会立刻被终结。 “包姨?”萧云飞骤起眉头。 叶飘笑问道:“听过?” “大名鼎鼎啊。”萧云飞露出苦涩的笑容。 第六十六章 通力合作 包姨掌管着地下世界的情色生意。 但凡涉黄的人,几乎都跟包姨脱不了干系。 在深圳,想在这一行立足,就必须得想办法得到包姨的庇护。 萧云飞从警以来,多次参与扫黄打非行动,自然听说过包姨的名头。 然而这个包姨非常狡猾,警方进行过多次的周密调查,都没查到她的真实身份。 有警界的老前辈提出的一个构想很有意思,那就是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包姨这个人,“包姨”只是一个代号。 简而言之,就是谁都可以是包姨。 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有人用这个名头大肆敛财。 许多当官的在手头有了一点权力后,就容易面对来自各方的糖衣炮弹,只要思想不够坚定,很容易就会被糖衣炮弹拿下。 有的人贪财,有的人好色,有的人两样都要。 包姨的手底下,有着许许多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也靠这些姑娘给她赚了很多很多的钱。 包姨跟政界的关系必然也不简单。 萧云飞说了很多,说来说去,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只是证明这个包姨神通广大,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 “你就是叶飘吧?我是嘉南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王文龙,方便的话,还请随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旁侧突然走来一人,四十出头,块头很大,满脸都是严肃。 这大城市公安局刑侦队的队长,就是不一样,看着就比陈八一厉害得多。 萧云飞看到王文龙,都是赶紧低下头,两人的年龄明明很接近,只是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好。”叶飘点点头。 嘉南区公安局的办公大楼,比古南县的县政府大楼更宏伟,里面亮堂堂的,感觉很舒服。 在做笔录的时候,叶飘没有任何的保留,将他入住那些小旅馆的事全都说了。 如果不说这些,也没法说清楚他是如何跟死者认识的。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知道那个中年女人的名字叫赵宁。 赵宁知道包姨是谁,今晚给叶飘打电话,也是想告诉叶飘这点,所以叶飘认为就是包姨派人杀了她。 只要能抓到包姨,真相就会大白。 “抓不到。”王文龙面露苦笑。 叶飘愕然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 “这个包姨很神秘,很狡猾,而且还有层层保护伞,以我们区公安局的权力,什么都做不了。”王文龙也不知道为何要跟叶飘说这点。 查案子最怕遇到保护伞。 本以为快要触碰到真相,结果一把保护伞甩下来,就会遮住所有的光明,带来无尽的黑暗。 叶飘当警察还不到一年,虽然也参与调查了几起案子,因没牵涉到什么大人物,自然不会遇到保护伞的问题。 不过这次若想动许宁强,所要面临的层层阻力,想想就觉得挺可怕的。 身为人民警察,可是在国旗下宣过誓的,如果因为遇到了强大的保护伞,就退缩不前,如何能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警服? 当然了,叶飘也不傻,真的被那些保护伞打压,还是得避其锋芒,绝不能像发疯的公牛那样一头撞上去。 任何情况下,只有活着,只有保住身上的这套衣服,才有打破保护伞让光明重现的希望。 “这案子我们肯定得查,在公园里公然行凶,此案不破,老百姓还能安心逛公园吗?”王文龙这话或许是说给自己听的。 像这种案子,刚开始的时候,百姓们都很关注,会时时刻刻盯着新闻,想知道最新的侦查进度。 然而等时间一久,即便案子没破,会关注这案子的人也会非常少。 叶飘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出他心里的请求。 不管是这案子,还是八年前曹雨被害的案子,或是有关包姨的任何消息,叶飘都希望王文龙能跟古南县公安局保持联络。 “八年的断手案,竟然牵连到几千里外的案子,我们肯定得彼此通气,才能尽快侦破。”王文龙虽觉没法查包姨,但曹雨和赵宁被害的案子,能查,得细查。 叶飘笑道:“那我先谢过王队了。”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今晚你就在局里凑合一晚。”王文龙起身离开,想去看看尸检结果有没有出来。 叶飘倒是想留下来,看能不能再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但破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能过个十天半月,乃至一两月,案件都不会有什么进展。 第二天一大早,叶飘就来到机场,办理改签业务。 如果直接退票的话,就会收取误机费,损失很大,但如果是改乘后续航班,就不会收误机费。 正好九点钟就有航班,而且还有空位,办理好手续后,叶飘再次进入候机厅候机,感觉运气真是不错。 抵达金州时,正好是中午。 今天是周日,叶飘想着要不要约白瑶吃个饭,顺便问问她有没有去做体检。 犹豫再三,他还是乘坐公交车来到了金州大学,然后才拨通白瑶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飘问道:“白瑶,吃饭了吗?” “正准备去吃。”白瑶猜不透叶飘这时候打电话的用意。 叶飘也不卖关子,直接邀请:“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呃……”白瑶犹豫了。 叶飘笑着说:“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叶警官,你稍等啊,我们马上就到校门口跟你会合。”电话里传来一个爽朗悦耳的女声,说完就将电话挂了,搞得叶飘颇为懵逼。 后面说话的人应该是白瑶的室友。 叶飘只想跟白瑶谈谈体检的事,要是白瑶的室友也在,会很不方便。 但现在好像也不能放对方的鸽子。 叶飘在忐忑尴尬中焦急地等待着。 约莫十五分钟后,有四个姑娘有说有笑地走来,其中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正是白瑶。 白瑶看到叶飘,远远就挥手打招呼。 她身边的三个室友更是夸张,飞奔着冲到了叶飘的面前。 “果然是帅哥。” “好像白马王子喔。” “你俩别馋了,叶警官是咱瑶瑶的。” 三个姑娘的性格看起来都很开朗。 叶飘的性格,其实有点偏内向,跟陌生人打交道总会感到紧张,所以他一直都很羡慕外向型性格的人。 “想吃什么?”叶飘这么问,只是想让她们停止八卦。 包姨掌管着地下世界的情色生意。 但凡涉黄的人,几乎都跟包姨脱不了干系。 在深圳,想在这一行立足,就必须得想办法得到包姨的庇护。 萧云飞从警以来,多次参与扫黄打非行动,自然听说过包姨的名头。 然而这个包姨非常狡猾,警方进行过多次的周密调查,都没查到她的真实身份。 有警界的老前辈提出的一个构想很有意思,那就是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包姨这个人,“包姨”只是一个代号。 简而言之,就是谁都可以是包姨。 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有人用这个名头大肆敛财。 许多当官的在手头有了一点权力后,就容易面对来自各方的糖衣炮弹,只要思想不够坚定,很容易就会被糖衣炮弹拿下。 有的人贪财,有的人好色,有的人两样都要。 包姨的手底下,有着许许多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也靠这些姑娘给她赚了很多很多的钱。 包姨跟政界的关系必然也不简单。 萧云飞说了很多,说来说去,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只是证明这个包姨神通广大,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 “你就是叶飘吧?我是嘉南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王文龙,方便的话,还请随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旁侧突然走来一人,四十出头,块头很大,满脸都是严肃。 这大城市公安局刑侦队的队长,就是不一样,看着就比陈八一厉害得多。 萧云飞看到王文龙,都是赶紧低下头,两人的年龄明明很接近,只是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好。”叶飘点点头。 嘉南区公安局的办公大楼,比古南县的县政府大楼更宏伟,里面亮堂堂的,感觉很舒服。 在做笔录的时候,叶飘没有任何的保留,将他入住那些小旅馆的事全都说了。 如果不说这些,也没法说清楚他是如何跟死者认识的。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知道那个中年女人的名字叫赵宁。 赵宁知道包姨是谁,今晚给叶飘打电话,也是想告诉叶飘这点,所以叶飘认为就是包姨派人杀了她。 只要能抓到包姨,真相就会大白。 “抓不到。”王文龙面露苦笑。 叶飘愕然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 “这个包姨很神秘,很狡猾,而且还有层层保护伞,以我们区公安局的权力,什么都做不了。”王文龙也不知道为何要跟叶飘说这点。 查案子最怕遇到保护伞。 本以为快要触碰到真相,结果一把保护伞甩下来,就会遮住所有的光明,带来无尽的黑暗。 叶飘当警察还不到一年,虽然也参与调查了几起案子,因没牵涉到什么大人物,自然不会遇到保护伞的问题。 不过这次若想动许宁强,所要面临的层层阻力,想想就觉得挺可怕的。 身为人民警察,可是在国旗下宣过誓的,如果因为遇到了强大的保护伞,就退缩不前,如何能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警服? 当然了,叶飘也不傻,真的被那些保护伞打压,还是得避其锋芒,绝不能像发疯的公牛那样一头撞上去。 任何情况下,只有活着,只有保住身上的这套衣服,才有打破保护伞让光明重现的希望。 “这案子我们肯定得查,在公园里公然行凶,此案不破,老百姓还能安心逛公园吗?”王文龙这话或许是说给自己听的。 像这种案子,刚开始的时候,百姓们都很关注,会时时刻刻盯着新闻,想知道最新的侦查进度。 然而等时间一久,即便案子没破,会关注这案子的人也会非常少。 叶飘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出他心里的请求。 不管是这案子,还是八年前曹雨被害的案子,或是有关包姨的任何消息,叶飘都希望王文龙能跟古南县公安局保持联络。 “八年的断手案,竟然牵连到几千里外的案子,我们肯定得彼此通气,才能尽快侦破。”王文龙虽觉没法查包姨,但曹雨和赵宁被害的案子,能查,得细查。 叶飘笑道:“那我先谢过王队了。”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今晚你就在局里凑合一晚。”王文龙起身离开,想去看看尸检结果有没有出来。 叶飘倒是想留下来,看能不能再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但破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能过个十天半月,乃至一两月,案件都不会有什么进展。 第二天一大早,叶飘就来到机场,办理改签业务。 如果直接退票的话,就会收取误机费,损失很大,但如果是改乘后续航班,就不会收误机费。 正好九点钟就有航班,而且还有空位,办理好手续后,叶飘再次进入候机厅候机,感觉运气真是不错。 抵达金州时,正好是中午。 今天是周日,叶飘想着要不要约白瑶吃个饭,顺便问问她有没有去做体检。 犹豫再三,他还是乘坐公交车来到了金州大学,然后才拨通白瑶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飘问道:“白瑶,吃饭了吗?” “正准备去吃。”白瑶猜不透叶飘这时候打电话的用意。 叶飘也不卖关子,直接邀请:“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呃……”白瑶犹豫了。 叶飘笑着说:“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叶警官,你稍等啊,我们马上就到校门口跟你会合。”电话里传来一个爽朗悦耳的女声,说完就将电话挂了,搞得叶飘颇为懵逼。 后面说话的人应该是白瑶的室友。 叶飘只想跟白瑶谈谈体检的事,要是白瑶的室友也在,会很不方便。 但现在好像也不能放对方的鸽子。 叶飘在忐忑尴尬中焦急地等待着。 约莫十五分钟后,有四个姑娘有说有笑地走来,其中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正是白瑶。 白瑶看到叶飘,远远就挥手打招呼。 她身边的三个室友更是夸张,飞奔着冲到了叶飘的面前。 “果然是帅哥。” “好像白马王子喔。” “你俩别馋了,叶警官是咱瑶瑶的。” 三个姑娘的性格看起来都很开朗。 叶飘的性格,其实有点偏内向,跟陌生人打交道总会感到紧张,所以他一直都很羡慕外向型性格的人。 “想吃什么?”叶飘这么问,只是想让她们停止八卦。 第六十七章 曹雪被绑架了 学校附近有家自助火锅,每人十五块钱随便吃,深受学生们的喜爱。 五个人虽不到一百块,但对工资只有四百多的叶飘来说,也算是大出血了。 叶飘也就比她们大个三四岁,但听她们聊天,竟让他感觉到了代沟。 白瑶跟室友们聊的都是各种八卦,比如谁跟谁每周末都到外面去开房,谁跟谁大晚上的居然在校园里乱搞。 即便当着叶飘的面,她们一点也不觉得羞涩。 美味的火锅都堵不上她们八卦的嘴。 “咳咳……”叶飘不得不打断她们,“白瑶,医院你去了吗?” 白瑶的脸唰地就红了。 知道具体情况的唐婷,笑而不语,就是想让另两人误会。 那两个定北的姑娘,肤色有些黑,看着很纯朴,此刻都是怔怔看着白瑶,感觉她们正在吃一个很大的瓜。 白瑶大方地从包包里翻出体检报告,递给叶飘:“自己看。” 叶飘接过去后,看得很认真。 “瑶瑶,什么情况啊?” “感觉婷婷好像知道些什么,不然她也不会笑得这么猥琐。” 比起别人的八卦,她们显然对舍友的八卦更感兴趣。 “还不是我爸,非得让他同事逼我去医院做体检。”白瑶露出一脸的无奈。 那两个姑娘瞬间就没兴趣了。 不过她们倒是很羡慕,白瑶有那么好的一个爸爸。 “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半年后,你再去做一次全面体检。”叶飘这话完全就是命令式的。 白瑶无奈地翻个白眼。 这事她跟白杨打过电话,白杨也不知道叶飘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说做个体检也好,防患于未然嘛。 那时候白瑶就百分百确定,叶飘这家伙就是对她有好感,就是想泡她。 听说叶飘的家好像在大城市,家里的日子过得不错,从警校毕业后,本来也可以留在大城市发展,但他却选择来到了白杨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说他是为了理想吧,总感觉有些扯。 白瑶现在倒是觉得,从一开始叶飘就是冲着她来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只不过脑子稍微正常点,就不会觉得这是真的。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得去坐车了。”叶飘已经结过账了。 这家自助火锅店并不会限时,想吃多久就能吃多久。 “叶警官,你都没怎么吃啊?”唐婷觉得叶飘的饭量不可能这么小,肯定是觉得跟她们在一起尴尬,才想临阵脱逃。 这是自助火锅,要是不多吃点,可就亏惨了,再怎么说也得吃够本才行吧? 叶飘正要说话,电话突然响起,一看是白杨打来的,赶紧接通。 “你现在在省城?”白杨问道。 叶飘说:“师父,我正跟白瑶和她的舍友吃饭呢。” 白瑶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听着怎感觉像是老白要撮合他们呢? “吃个屁啊,马上滚回来,曹雪被绑架了。”白杨怒吼。 叶飘大惊:“曹雪被绑架了?” 不是失踪,是绑架,可见凶徒究竟有多猖狂。 白瑶等人听到这话,都是面露好奇,很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你们慢慢吃啊。”叶飘撂下这句话,匆匆离去。 唐婷看着叶飘的背影消失在出口那边,弱弱地说:“找个警察当男朋友,感觉挺帅的,但又感觉挺衰的。” “想让男朋友随叫随到,那就最好别找警察,找个自由职业者就好了。”白瑶吐槽。 唐婷叹道:“自由职业者是有大把的时间,可收入不稳定啊,感觉生活没保障。” “既想要芝麻,又想要西瓜,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白瑶对唐婷只有鄙视。 唐婷笑着说:“我就不信这世上不存在鱼和熊掌兼得的美事。” 两人争论的时候,那两个定北姑娘则是在低头吃饭。 美食当前,扯那些没用的干嘛? …… 叶飘赶到古南县公安局时,看到白杨也在。 县局的警力有限,曹雪被绑架后,县局立马召集各乡镇的民警,共同参与救援。 “师父,咱所不能没人看着,我马上……”叶飘觉得有白杨代表白杨乡就行了。 白杨说:“你留下,我回去。” 搜救工作不需要太多的指挥人员,需要的是能冲锋陷阵的勇士。 救援指挥组的组长正是县局局长张武魁。 白杨还是觉得叶飘留下,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参与救援前,叶飘首先得对案发经过有个了解。 这事找陈八一问就对了。 陈八一正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前的泡面都快凉了,但他还没有动过一口。 “陈队,不吃饭可不行啊。”门开着,叶飘没有敲门就走了进去。 陈八一抬头看是叶飘,愤然说:“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凶徒竟敢在闹市公然绑架,太嚣张了,太猖狂了,太……” “陈队,你先吃饭。”叶飘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 不吃不喝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会不利于营救工作。 既然凶徒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绑走的曹雪,肯定会留下很多线索,现在县局又集结了全县的警力,相信很快就会救出曹雪。 叶飘在安慰陈八一的时候,有一点可不敢说,或许凶徒在绑走曹雪的第一时间,已经将曹雪杀害。 最后若只找到了一具尸体,这对陈八一的打击可想而知。 陈八一单身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他想执手白头的姑娘,还没能将这姑娘追到手,这姑娘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很残忍。 绑走曹雪的凶徒,很可能就是杀害王晓红的那家伙。 即便不是那人,此事跟许宁强也脱不了干系。 但许宁强有钱有势,做这些脏事的都是愿意为他牺牲的小角色。 纵然将这些小角色抓获,也不会找到能牵连到许宁强的证据。 不管怎么想,曹雪已经遇害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许宁强知道杀手不但杀错了人,还让自己暴露了,恐怕在震怒之余,还会再次对曹雪下手。 只是王晓红的案子,县局没有对外公布具体的身份,也让她的家属签署了保密协议,为的就是让幕后黑手以为曹雪已经死了。 这么做不但能更好地保护曹雪,更有利于揪出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 曹雪没死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学校附近有家自助火锅,每人十五块钱随便吃,深受学生们的喜爱。 五个人虽不到一百块,但对工资只有四百多的叶飘来说,也算是大出血了。 叶飘也就比她们大个三四岁,但听她们聊天,竟让他感觉到了代沟。 白瑶跟室友们聊的都是各种八卦,比如谁跟谁每周末都到外面去开房,谁跟谁大晚上的居然在校园里乱搞。 即便当着叶飘的面,她们一点也不觉得羞涩。 美味的火锅都堵不上她们八卦的嘴。 “咳咳……”叶飘不得不打断她们,“白瑶,医院你去了吗?” 白瑶的脸唰地就红了。 知道具体情况的唐婷,笑而不语,就是想让另两人误会。 那两个定北的姑娘,肤色有些黑,看着很纯朴,此刻都是怔怔看着白瑶,感觉她们正在吃一个很大的瓜。 白瑶大方地从包包里翻出体检报告,递给叶飘:“自己看。” 叶飘接过去后,看得很认真。 “瑶瑶,什么情况啊?” “感觉婷婷好像知道些什么,不然她也不会笑得这么猥琐。” 比起别人的八卦,她们显然对舍友的八卦更感兴趣。 “还不是我爸,非得让他同事逼我去医院做体检。”白瑶露出一脸的无奈。 那两个姑娘瞬间就没兴趣了。 不过她们倒是很羡慕,白瑶有那么好的一个爸爸。 “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半年后,你再去做一次全面体检。”叶飘这话完全就是命令式的。 白瑶无奈地翻个白眼。 这事她跟白杨打过电话,白杨也不知道叶飘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说做个体检也好,防患于未然嘛。 那时候白瑶就百分百确定,叶飘这家伙就是对她有好感,就是想泡她。 听说叶飘的家好像在大城市,家里的日子过得不错,从警校毕业后,本来也可以留在大城市发展,但他却选择来到了白杨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说他是为了理想吧,总感觉有些扯。 白瑶现在倒是觉得,从一开始叶飘就是冲着她来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只不过脑子稍微正常点,就不会觉得这是真的。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得去坐车了。”叶飘已经结过账了。 这家自助火锅店并不会限时,想吃多久就能吃多久。 “叶警官,你都没怎么吃啊?”唐婷觉得叶飘的饭量不可能这么小,肯定是觉得跟她们在一起尴尬,才想临阵脱逃。 这是自助火锅,要是不多吃点,可就亏惨了,再怎么说也得吃够本才行吧? 叶飘正要说话,电话突然响起,一看是白杨打来的,赶紧接通。 “你现在在省城?”白杨问道。 叶飘说:“师父,我正跟白瑶和她的舍友吃饭呢。” 白瑶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听着怎感觉像是老白要撮合他们呢? “吃个屁啊,马上滚回来,曹雪被绑架了。”白杨怒吼。 叶飘大惊:“曹雪被绑架了?” 不是失踪,是绑架,可见凶徒究竟有多猖狂。 白瑶等人听到这话,都是面露好奇,很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你们慢慢吃啊。”叶飘撂下这句话,匆匆离去。 唐婷看着叶飘的背影消失在出口那边,弱弱地说:“找个警察当男朋友,感觉挺帅的,但又感觉挺衰的。” “想让男朋友随叫随到,那就最好别找警察,找个自由职业者就好了。”白瑶吐槽。 唐婷叹道:“自由职业者是有大把的时间,可收入不稳定啊,感觉生活没保障。” “既想要芝麻,又想要西瓜,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白瑶对唐婷只有鄙视。 唐婷笑着说:“我就不信这世上不存在鱼和熊掌兼得的美事。” 两人争论的时候,那两个定北姑娘则是在低头吃饭。 美食当前,扯那些没用的干嘛? …… 叶飘赶到古南县公安局时,看到白杨也在。 县局的警力有限,曹雪被绑架后,县局立马召集各乡镇的民警,共同参与救援。 “师父,咱所不能没人看着,我马上……”叶飘觉得有白杨代表白杨乡就行了。 白杨说:“你留下,我回去。” 搜救工作不需要太多的指挥人员,需要的是能冲锋陷阵的勇士。 救援指挥组的组长正是县局局长张武魁。 白杨还是觉得叶飘留下,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参与救援前,叶飘首先得对案发经过有个了解。 这事找陈八一问就对了。 陈八一正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前的泡面都快凉了,但他还没有动过一口。 “陈队,不吃饭可不行啊。”门开着,叶飘没有敲门就走了进去。 陈八一抬头看是叶飘,愤然说:“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凶徒竟敢在闹市公然绑架,太嚣张了,太猖狂了,太……” “陈队,你先吃饭。”叶飘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 不吃不喝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会不利于营救工作。 既然凶徒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绑走的曹雪,肯定会留下很多线索,现在县局又集结了全县的警力,相信很快就会救出曹雪。 叶飘在安慰陈八一的时候,有一点可不敢说,或许凶徒在绑走曹雪的第一时间,已经将曹雪杀害。 最后若只找到了一具尸体,这对陈八一的打击可想而知。 陈八一单身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他想执手白头的姑娘,还没能将这姑娘追到手,这姑娘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很残忍。 绑走曹雪的凶徒,很可能就是杀害王晓红的那家伙。 即便不是那人,此事跟许宁强也脱不了干系。 但许宁强有钱有势,做这些脏事的都是愿意为他牺牲的小角色。 纵然将这些小角色抓获,也不会找到能牵连到许宁强的证据。 不管怎么想,曹雪已经遇害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许宁强知道杀手不但杀错了人,还让自己暴露了,恐怕在震怒之余,还会再次对曹雪下手。 只是王晓红的案子,县局没有对外公布具体的身份,也让她的家属签署了保密协议,为的就是让幕后黑手以为曹雪已经死了。 这么做不但能更好地保护曹雪,更有利于揪出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 曹雪没死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第六十八章 生不如死 凉透的泡面泡得软垮垮的,并不好吃。 陈八一现在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只要能将食物送进胃里,让他不至于倒下就行。 “曹雪被绑架后,我们迅速做了调查,发现王晓红的老公李建峰的银行卡上,突然多了一笔十万块的转账收入。”陈八一也是挣扎了很久,才克制住了想去揍李建峰的冲动。 传唤审问的时候,李建峰大方承认,有人给了他十万块,问他的老婆是不是被奸杀了,他自然对那人说了实话。 询问那人的长相,李建峰只知道是个女人,留着齐肩短发,声音很好听。 那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对没有透视眼的凡人来说,不可能看到那女人的长相。 这是李建峰的原话,当时陈八一听得就想打人。 十万块简直是一笔巨款。 古南县能如此大手大脚花钱的人,貌似只有许宁强一人。 就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许宁强,若没有决定性的直接证据,也奈何不了许宁强。 “李建峰的选择,好像没什么问题。”叶飘倒是能够理解李建峰。 老婆死了,日子还得过,十万块恐怕是李建峰这个赌徒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巨款。 李建峰已经五十多了,仍然嗜赌成性,没有悔过的迹象。 他的这个家,全靠王晓红苦苦支撑着。 王晓红出事后,丧葬费什么的,超市出于人道主义,选择承担。 李建峰却想要超市赔偿命价,超市不肯,李建峰就留在城里,一直在跟超市较劲。 “十万巨款,到了李建峰的手里,挥霍不了多久。”陈八一很清楚想让一个赌徒转性,究竟有多难。 叶飘觉得再提李建峰,陈八一又会焦躁起来,想去揍李建峰。 目前警方所掌握的情况是凶徒当街绑走了曹雪,用的车辆是无牌车,无从调查。 古南县城就这么大,能藏人而不被群众发现的地方并不多,警方已经全都调查过,没有发现曹雪。 “凶徒应该是带着曹雪出城了,咱古南的特色是穷,穷得地广人稀……”陈八一很绝望,就算动用再多的警力,找到曹雪的希望也不会很大。 凶徒若将曹雪杀害,找荒野埋尸,那发现尸体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 叶飘劝道:“在没找到尸体,就不能断定曹雪已经遇害了,陈队还是得打起精神,曹雪还在等我们营救呢。” “对,我要是倒下了,曹雪就真的死定了。”陈八一刚跟曹雪培养出一丁点的感情,结果曹雪就被绑架了,绑架犯简直就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陈八一的反应虽很正常,但他的这思想,叶飘还是不敢苟同。 难道被绑架的人不是曹雪,他们就不会尽全力营救了? …… 手脚被绳索牢牢绑住,勒得很疼很疼,嘴巴也被胶带封着,只能用鼻子发出哼哼的声音,眼睛也被黑布蒙上,这让身处黑暗中的曹雪,心里怕得要命。 她就在车上,路很颠簸,身子不断撞上座椅,疼得厉害。 时间仿佛是过去了一辈子那么漫长,车子终于停下来时,身上被撞到的地方反而越疼了。 车辆熄火,然后就是传来有人下车的声音。 后面的车门很快就被打开,有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粗鲁地将她从车上拽下来。 落地的那一瞬,她感觉自己都快被摔死了。 那人显然不懂得怜香惜玉,又抓住她的一只脚,拖着她向前走去。 地面是滚烫的,身子跟地面的摩擦,让她痛苦得想要嚎叫,却只能发出低沉的哼哼声。 那人走得很快,拖着曹雪就像是拖着一个稻草人,脚步很轻盈。 地面上有散落的砖石,曹雪的脑袋不断撞在上面,疼得她只想快点死去。 事实却是她非但死不了,就连晕过去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停下来时,曹雪用鼻子长长出了口气。 那人解开了蒙着她眼睛的黑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破旧的茅草屋。 屋子里很空,除了一张破烂的小凳子,什么都没有。 曹雪也终于看到了绑架她的那个人。 那人看着有些瘦,却给人力气很大的感觉,留着寸许的胡须,眸光冷冽瘆人,最恐怖的是他左眼上的那道刀疤。 曹雪看过王晓红遇害的监控,一眼就能认出,这人就是杀死王晓红的那个凶手。 “别杀我好不好?”曹雪哀声求道。 刚才被拖着乱走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快点死掉,也好解脱。 可此刻她一点都不想死,想要活着,想要去做很多事。 那杀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曹雪,如死鱼眼一样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波澜。 曹雪的手脚都被捆绑着,她努力想直起身子,也只能稍稍抬起一些头,但要保持这样的姿势,却很辛苦。 “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满足,只要你别杀我……”求生欲让曹雪痛苦到了极点。 那杀手仍然盯着她看,什么话都不说。 这死一般的沉默,比杀人的刀更恐怖,曹雨再也无法坚持抬头,只能将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身躯颤抖得极其厉害。 她死死闭上眼睛,不敢再睁眼,脑子里出现的全是王晓红被杀害的画面。 可能再过会儿,她就会像王晓红那样被杀死。 当然她也想到了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人只会强奸她,并不会杀死她。 或许这人最终还是想杀死她,但如果他贪图她的身体,短时间内就不会下杀手,那样的话警察一定会找到这里,救她活命。 想来想去,最终留在脑子里的仍是只剩下活命。 她想活。 她不想死。 哪怕身体被侵犯,哪怕受尽折磨,只要最后能让她活命就行。 那杀手在此刻站起身,走出茅草屋,很快搬了梯子进来。 他在屋梁上绑了个滑轮,将绳索穿过去,一头系在曹雪的双脚上,将曹雪倒挂起来后,又将另一头固定好,然后继续坐在小凳子上,冷漠地瞧着曹雪。 此刻让曹雪尴尬的是她出门的时候穿的是裙子,虽然也穿了安全裤,可这样倒挂着,裙子翻落,让她有种被扒光的羞耻感。 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大脑充血严重,这时候哪还能顾得上羞耻,只能拼命扭动身子,提醒那杀手她快受不了了。 杀手似乎看懂了,解开绑在门框上的绳子,然后松手。 凉透的泡面泡得软垮垮的,并不好吃。 陈八一现在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只要能将食物送进胃里,让他不至于倒下就行。 “曹雪被绑架后,我们迅速做了调查,发现王晓红的老公李建峰的银行卡上,突然多了一笔十万块的转账收入。”陈八一也是挣扎了很久,才克制住了想去揍李建峰的冲动。 传唤审问的时候,李建峰大方承认,有人给了他十万块,问他的老婆是不是被奸杀了,他自然对那人说了实话。 询问那人的长相,李建峰只知道是个女人,留着齐肩短发,声音很好听。 那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对没有透视眼的凡人来说,不可能看到那女人的长相。 这是李建峰的原话,当时陈八一听得就想打人。 十万块简直是一笔巨款。 古南县能如此大手大脚花钱的人,貌似只有许宁强一人。 就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许宁强,若没有决定性的直接证据,也奈何不了许宁强。 “李建峰的选择,好像没什么问题。”叶飘倒是能够理解李建峰。 老婆死了,日子还得过,十万块恐怕是李建峰这个赌徒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巨款。 李建峰已经五十多了,仍然嗜赌成性,没有悔过的迹象。 他的这个家,全靠王晓红苦苦支撑着。 王晓红出事后,丧葬费什么的,超市出于人道主义,选择承担。 李建峰却想要超市赔偿命价,超市不肯,李建峰就留在城里,一直在跟超市较劲。 “十万巨款,到了李建峰的手里,挥霍不了多久。”陈八一很清楚想让一个赌徒转性,究竟有多难。 叶飘觉得再提李建峰,陈八一又会焦躁起来,想去揍李建峰。 目前警方所掌握的情况是凶徒当街绑走了曹雪,用的车辆是无牌车,无从调查。 古南县城就这么大,能藏人而不被群众发现的地方并不多,警方已经全都调查过,没有发现曹雪。 “凶徒应该是带着曹雪出城了,咱古南的特色是穷,穷得地广人稀……”陈八一很绝望,就算动用再多的警力,找到曹雪的希望也不会很大。 凶徒若将曹雪杀害,找荒野埋尸,那发现尸体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 叶飘劝道:“在没找到尸体,就不能断定曹雪已经遇害了,陈队还是得打起精神,曹雪还在等我们营救呢。” “对,我要是倒下了,曹雪就真的死定了。”陈八一刚跟曹雪培养出一丁点的感情,结果曹雪就被绑架了,绑架犯简直就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陈八一的反应虽很正常,但他的这思想,叶飘还是不敢苟同。 难道被绑架的人不是曹雪,他们就不会尽全力营救了? …… 手脚被绳索牢牢绑住,勒得很疼很疼,嘴巴也被胶带封着,只能用鼻子发出哼哼的声音,眼睛也被黑布蒙上,这让身处黑暗中的曹雪,心里怕得要命。 她就在车上,路很颠簸,身子不断撞上座椅,疼得厉害。 时间仿佛是过去了一辈子那么漫长,车子终于停下来时,身上被撞到的地方反而越疼了。 车辆熄火,然后就是传来有人下车的声音。 后面的车门很快就被打开,有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粗鲁地将她从车上拽下来。 落地的那一瞬,她感觉自己都快被摔死了。 那人显然不懂得怜香惜玉,又抓住她的一只脚,拖着她向前走去。 地面是滚烫的,身子跟地面的摩擦,让她痛苦得想要嚎叫,却只能发出低沉的哼哼声。 那人走得很快,拖着曹雪就像是拖着一个稻草人,脚步很轻盈。 地面上有散落的砖石,曹雪的脑袋不断撞在上面,疼得她只想快点死去。 事实却是她非但死不了,就连晕过去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停下来时,曹雪用鼻子长长出了口气。 那人解开了蒙着她眼睛的黑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破旧的茅草屋。 屋子里很空,除了一张破烂的小凳子,什么都没有。 曹雪也终于看到了绑架她的那个人。 那人看着有些瘦,却给人力气很大的感觉,留着寸许的胡须,眸光冷冽瘆人,最恐怖的是他左眼上的那道刀疤。 曹雪看过王晓红遇害的监控,一眼就能认出,这人就是杀死王晓红的那个凶手。 “别杀我好不好?”曹雪哀声求道。 刚才被拖着乱走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快点死掉,也好解脱。 可此刻她一点都不想死,想要活着,想要去做很多事。 那杀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曹雪,如死鱼眼一样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波澜。 曹雪的手脚都被捆绑着,她努力想直起身子,也只能稍稍抬起一些头,但要保持这样的姿势,却很辛苦。 “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满足,只要你别杀我……”求生欲让曹雪痛苦到了极点。 那杀手仍然盯着她看,什么话都不说。 这死一般的沉默,比杀人的刀更恐怖,曹雨再也无法坚持抬头,只能将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身躯颤抖得极其厉害。 她死死闭上眼睛,不敢再睁眼,脑子里出现的全是王晓红被杀害的画面。 可能再过会儿,她就会像王晓红那样被杀死。 当然她也想到了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人只会强奸她,并不会杀死她。 或许这人最终还是想杀死她,但如果他贪图她的身体,短时间内就不会下杀手,那样的话警察一定会找到这里,救她活命。 想来想去,最终留在脑子里的仍是只剩下活命。 她想活。 她不想死。 哪怕身体被侵犯,哪怕受尽折磨,只要最后能让她活命就行。 那杀手在此刻站起身,走出茅草屋,很快搬了梯子进来。 他在屋梁上绑了个滑轮,将绳索穿过去,一头系在曹雪的双脚上,将曹雪倒挂起来后,又将另一头固定好,然后继续坐在小凳子上,冷漠地瞧着曹雪。 此刻让曹雪尴尬的是她出门的时候穿的是裙子,虽然也穿了安全裤,可这样倒挂着,裙子翻落,让她有种被扒光的羞耻感。 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大脑充血严重,这时候哪还能顾得上羞耻,只能拼命扭动身子,提醒那杀手她快受不了了。 杀手似乎看懂了,解开绑在门框上的绳子,然后松手。 第六十九章 报案人梁六十 脑袋着地的时候,曹雪居然都没感觉到疼。 那砰的一声响,比这世上最美妙的乐曲还要好听。 她的脑袋被撞破,血流了一地,非常瘆人。 那杀手却很清楚,曹雪只是擦破了头皮,别看流血多,肯定死不了。 但这一摔,倒是让曹雪晕了过去。 等到曹雪再次醒来,居然闻到了饭香。 她扭动身子,不断调整姿势,总算是看到了那个杀手。 杀手就坐在旁侧,端着一碗白饭吃得很起劲。 闻着饭香,曹雪的肚子也饿得叫了起来。 她不想开口,可为了活着,她必须开口。 那杀手吃完那碗饭,又去盛了半碗,一把撕开了封着曹雪嘴巴的胶带。 胶带粘了很久,猛地扯掉,疼得曹雪哇哇大叫。 “闭嘴,不然杀了你。”那杀手开口,声音冷得瘆人。 曹雪只能咬紧牙关,就算再疼,也不能叫出声。 好在疼痛感消失得也快,她开口问:“能给我半碗饭吗?” 她很饿,感觉能吃得下三碗饭,却又担心要得多了,对方恼羞成怒,连一口饭都不想给她。 那杀手将曹雪扶着坐起,拿筷子夹起白米饭,轻轻送到曹雪的嘴边,眼神和动作都很温柔。 曹雪张开嘴巴,一口将饭吃掉,没怎么嚼就咽进了肚子,生怕杀手会将饭从她嘴里掏出去。 那杀手原本很死板的脸色,此刻变得有些愉悦,继续给曹雪喂饭。 半碗饭下肚,曹雪感觉还饿,好在没那么饿了。 那杀手还很贴心地拿来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给曹雪喝。 曹雪早就口渴了,只是不敢提任何要求,一口气竟将一瓶矿泉水给喝干了,这在平时是她绝对做不了的事。 喝完水,那杀手又拿出新胶布,将她的嘴巴再次缝上,然后转身离开,出去的时候还锁上了门。 杀手会做这些,说明他暂时不会杀她。 想到这点,无疑带给曹雪很大的希望。 她相信警察早晚都能找到这里,只是在那之前,她也得想办法自救。 …… “咱古南虽有宁强集团这样的上市公司,但整体的经济发展,其实很落后,百姓们能开得起的很少……”叶飘还是觉得得从凶徒开的那辆面包车查起。 案件刚发生的时候,陈八一就将精力放在调查面包车上。 没有号牌,出城的几条主干道的交通监控也没拍到面包车出城。 如果凶徒真的已经离开了县城,走的必然是小路。 出城有好几条小路,陈八一让人去那些小路附近打听过,目前还没有找到目击者。 “曹雪可能已经遇害了。”陈八一不止一次说过这话。 叶飘说:“没找到尸体……” “这种话还是别说了,我倒希望永远别找到她的尸体。”陈八一摆摆手。 只要没找到尸体,就能用曹雪还活着来麻痹自己。 “陈队,刚有人到城关派出所报案,说是他的一辆五菱面包车丢了。”吴昊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气喘吁吁地说道。 得知消息后,他立马飞奔着来通知陈八一。 “报案人呢?”陈八一激动地站了起来。 吴昊答道:“还在城关派出所做笔录,我让他们先别放报案人离开。” 陈八一不再浪费时间,迅疾前往城关派出所。 报案人还在接待室里做笔录。 那是个五十出头的肥胖男人,头发几乎掉光了,只留下零星点点,而且还全都白了。 “他叫梁六十,是吉川乡人,靠面包车拉货为生,好赌。”吴昊简单对那报案人做了介绍。 陈八一点点头,抬手敲门进入接待室。 叶飘和吴昊跟在他的身后。 “陈队,我们已经问完了,这是记录,你再看看还有没有要问的。”负责做笔录的民警看到陈八一进来,急忙站起身,将梁六十签过字的笔录递给了陈八一。 陈八一看得很快,看完后又递给了叶飘。 叶飘当警察还不到一年,没有多少办案的经验,但他的脑子很好使,总能发现一些他们都发现不了的细节。 细节决定成败,能够发现容易被所有人忽视的细节,这就是叶飘最大的本事。 吴昊站在叶飘旁边,也在看那份笔录。 按照梁六十的描述,四天前,他从吉川乡拉一车货到城里,卸货后,他手痒得很,就去麻将馆搓了几把,等他出来时,发现他的面包车竟然不见了。 只是看到这点,就让叶飘和吴昊颇为无语,四天前就丢了车,今天才跑来报案? 再往后看,梁六十描述的面包车,跟绑架曹雪的凶徒开的那辆非常像。 不出意外的话,梁六十丢失的面包车,正是绑匪为了此次绑架特意偷的。 梁六十直到今天才来报案的理由,笔录里也有,说是他在打麻将的时候,迷迷糊糊觉得有朋友要跟他借车,借一天给他一百块,他也就答应了。 可这好几天过去,他一分钱没有拿到不说,那朋友也没将车子还回来,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跑来报案。 至于他所说的那个朋友,他表示不记得了,只要他坐在牌桌上,脑子就容易犯迷糊,是真的不记得到底是哪个朋友跟他借的车。 如果他能记得,早就找上门去要车了,也没必要来派出所报案。 梁六十的说法,可谓是漏洞百出。 人若糊涂到这种地步,还跑什么货运,估摸种地都种不明白。 没种过地的人都觉得种地是很简单的事,将种子撒进泥土里,然后坐等发芽,锄草浇水,盼望丰收。 其实种地也是一门学问,而且还是很高深的学问。 同样的地,有的人种的庄稼长势喜人,产量也很可观,也有的人种的庄稼稀稀疏疏,打不了几斤粮食。 陈八一坐下后,只是盯着梁六十在看,一句话都没说。 这让梁六十有些坐立不安,两只手动来动去,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比较好。 “警察叔叔,你这样看着我,是啥意思嘛?”梁六十都不敢抬头看陈八一。 但他说话的语气,十足就是个二溜子。 也不知道他有多久没刷牙了,这一张嘴说话,那味儿真是堪比茅坑,刚才做笔录的同事真是太辛苦了。 “叶飘,你有什么想法?”陈八一扭头问叶飘。 吴昊心想就算梁六十在撒谎,这样的谎言也很难被拆穿。 叶飘说:“在咱古南县,谁的家里有一辆面包车,就算这面包车破了点旧了点,那也绝对是一个乡镇为数不多的富户……” “这位警官真有眼光,说实话,我在我们村,不,在我们乡都算是最富有的。”梁六十最喜欢听人夸他富。 在他看来,只要有人夸他富,这就是好运降临的兆头,去赌几把,肯定能赢。 已经做完了笔录,找车的事,交给警察叔叔就好,他想立马飞奔进麻将馆,不能让这难得的好手气给溜走了。 “陈队,我说这些,只是想说我们应该去梁先生的家里看看,梁先生记不清是哪个朋友借走了车,说不定他回家后有对家人提过一嘴。”叶飘的话,让梁六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陈八一说:“有道理,那就这么办吧。” 就算梁六十没对家里人提过借车的事,家里人对他的狐朋狗友应该有所了解。 既然不记得将车借给了谁,其实只要给所有朋友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 梁六十的选择居然是报警,这很不合理。 叶飘从这不合理判断得出,梁六十在笔录里说的全是谎话。 要拆穿他的谎话很简单,那就是到他的家人面前,再将丢车的事说一遍。 “警察叔叔,这不行啊,车被偷的事,我还没跟家里人说过……”梁六十急得站起来,说话都变得有些不利索,显得紧张得有些过头了。 第七十章 问题大了 “行,先不去你家做调查,那你现在好好想一下,可能会把车借给哪个朋友,然后打电话过去问问。”叶飘笑看着梁六十,只觉这人真是很有意思,做了一件漏洞百出的事,还想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真当警察这么好骗吗? 听到叶飘说不用去家里,梁六十明显松了口气,但后面叶飘又让他给朋友们一一打电话,又再次紧张起来。 “车丢了就丢了吧,我不要了,警察叔叔们也别再受累,不用找了,真的不用找了。”梁六十边说边往外走。 叶飘掏出手铐,熟练地铐住了梁六十的双手。 别说梁六十,就是陈八一和吴昊都是满脸震惊,叶飘这是在做什么? 梁六十是来报案的受害者,直接上手铐太胡来了。 “警察叔叔,这,这,这是做啥嘞?”梁六十一脸惊恐。 叶飘厉声说:“梁六十,我现在怀疑,你就是绑架犯的共犯。” “这、这冤枉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着实将梁六十吓得不轻。 吴昊没想到叶飘这么能扯,问道:“叶飘,有证据吗?” “他的车不是被偷的,而是他主动交给了凶犯。”叶飘的语气异常坚决。 吴昊说:“证据呢?” 警察办案,讲求的是证据,没有证据可不能乱抓人。 “先将人收押,我们再去找证据。”叶飘看向陈八一,这事还是得陈八一来拿主意。 如果现在让梁六十离开,叶飘担心这家伙会躲起来,到时候又给他们增加了工作量。 “吴昊,你先将人带回局里。”陈八一选择相信叶飘。 就算最后没找到证据,只需要在二十四小时后放人就是。 队长的命令,吴昊只能服从。 走出城关派出所,陈八一笑着问道:“叶飘,现在是不是该去梁六十的家了?” “他的家人多半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去麻将馆。”叶飘说。 陈八一恍然,朝叶飘一竖拇指:“聪明。” 梁六十是个赌徒,赌徒在赌桌上,那可是口若悬河,无话不说。 梁六十肯将车借给绑架犯,必然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只要手头有了钱,任何赌徒都会手痒难耐,迫不及待想去赌上几把。 梁六十常去的那家麻将馆,位于城郊,这边主要是修车区,有好几家修车店。 麻将馆就在一条小巷里面,不怎么起眼。 若非梁六十主动交代,陈八一甚至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家麻将馆。 最近古南县各派出所都加大了对赌博的打击力度,尤其是县城的城关派出所,接连查封了多处赌博场所,有效净化了城区的环境。 但开赌场的收益太过诱人,不管怎么严打,总会有人铤而走险,非法牟利。 才不过接近傍晚,麻将馆里人已经很多。 穿便衣的叶飘和陈八一,没引起放哨人太多的注意。 这里是修车的地方,麻将馆又在巷子深处,只要赌徒不告密,警察不可能知道这里。 而赌徒是不可能去告密的,告密又得不了几个钱,以后手痒的时候,再想找到过手瘾的地方可不容易。 偷偷开这麻将馆的人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头,个子很矮,有些驼背,皮肤白白净净的,跟庄稼人大不相同。 看到二人进来,老头立马笑脸相迎:“算上两位,正好是三缺一,如果你们着急的话,我可以凑个数。” “我们是来找梁六十的。”叶飘直接表明来意。 陈八一不由揉揉额头,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啊,应该坐下来,跟他们搓一把,在赌桌上更容易打开话匣子。 驼背老板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呵呵笑道:“是来要账的吧?我跟你们说,没戏,梁六十现在身上哪有什么钱啊?” “我听说他最近得了一大笔钱,所以赶紧来找他要账,难道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叶飘一脸的悔恨,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陈八一看得大为佩服,打听消息就需要这样的演技。 他决定不再插嘴,一切交给叶飘全权处理。 “你的消息倒真灵,但可惜来晚了,昨天他就输光了。”驼背老板的脸上挂着笑,这些赌徒的输赢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只要有人来他的麻将馆赌博,他就会有非常丰厚的收入。 “那么多钱他一天就输光了?”叶飘满脸震惊。 驼背老板哈哈大笑:“也没多少钱,也就三万多吧。” 三万多叫没多少钱? 不愧是招赌的老板,这说话的语气就是财大气粗。 “不怕您笑话,梁六十欠我们也就千把块,他居然一天能挣三万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叶飘满嘴抱怨,就跟个怨妇似的。 驼背老板笑得更欢:“看来你还不知道,梁六十之所以会有那么多钱,是因为他将他的那辆破面包车给卖了。” “那辆面包车都破成那样了,怎么卖的比新车还贵?”叶飘算是明白了,梁六十只是将面包车卖给了绑架犯。 绑架犯出价三万多,换做是谁,可能都没办法拒绝这样的交易。 以如此高价卖出破车,再花更少的钱买一辆新车,这买卖划不划算,正常人都能算得过来。 “买车那人是傻子吧?”叶飘吐槽。 驼背老板摆摆手,笑道:“那谁能知道呢?可能真的是傻子吧。” 有那钱,买新车不好吗? 只能说梁六十这衰人有好运,白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真要刨根问底的话,真正占大便宜的还是那些赢了梁六十钱的赌徒。 三万多一天就输个精光,怕是许宁强都舍不得这么挥霍。 “陈队,现在情况已经明了,绑架用的车辆就是梁六十卖掉的那辆。”从麻将馆出来,叶飘神色凝重地说道。 陈八一叹了口气,说:“问题是梁六十事先知不知道对方买他的车是要用来犯罪的。” “这能不知道吗?看看梁六十当时那紧张的模样,心里肯定很清楚买他车的人,肯花那么高的价钱,就是要拿车去做违法的事。”叶飘说。 陈八一点点头,表示同意,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麻将馆,回头得跟城关派出所说一声,让赶紧将这害人不浅的场所查封了。 回到局里,吴昊立马来找陈八一,说是梁六十闹得不行,说警察胡乱抓人,知法犯法。 陈八一听得乐了,笑道:“我们现在就去收拾他。” “陈队,梁六十真的有问题?”吴昊颇为好奇。 陈八一说:“问题大了。” 吴昊赶紧去将人带到审讯室。 被带到审讯室的梁六十,显得很害怕,这里面的感觉跟外面的接待室完全不同。 光线很暗,空间很小,气息非常沉闷压抑。 陈八一和叶飘进入审讯室,坐在了梁六十的对面。 “警察叔叔,我真的没犯事,你们这样把我关起来是违法的……”梁六十只懂得这点,知道没有证据,警察绝对不能乱抓人。 陈八一面带笑意,开口问道:“梁六十,你那辆面包车又破又烂,二手车市场能卖两千块都是烧了高香,结果你却卖了三万多,比新车还贵,你觉得凭什么能卖这么贵?” “我没卖过车,车被……”梁六十听得心惊胆战,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怎就能查到这些? 警察就是警察,在挖消息方面的能力,真是太恐怖了。 陈八一抬手指指身后高处的标语,问道:“识字吗?” “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梁六十颤抖着念了出来。 陈八一冷声说:“梁六十,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主动交代,跟我们自己调查的性质完全不同,你好好想清楚。” “行,先不去你家做调查,那你现在好好想一下,可能会把车借给哪个朋友,然后打电话过去问问。”叶飘笑看着梁六十,只觉这人真是很有意思,做了一件漏洞百出的事,还想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真当警察这么好骗吗? 听到叶飘说不用去家里,梁六十明显松了口气,但后面叶飘又让他给朋友们一一打电话,又再次紧张起来。 “车丢了就丢了吧,我不要了,警察叔叔们也别再受累,不用找了,真的不用找了。”梁六十边说边往外走。 叶飘掏出手铐,熟练地铐住了梁六十的双手。 别说梁六十,就是陈八一和吴昊都是满脸震惊,叶飘这是在做什么? 梁六十是来报案的受害者,直接上手铐太胡来了。 “警察叔叔,这,这,这是做啥嘞?”梁六十一脸惊恐。 叶飘厉声说:“梁六十,我现在怀疑,你就是绑架犯的共犯。” “这、这冤枉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着实将梁六十吓得不轻。 吴昊没想到叶飘这么能扯,问道:“叶飘,有证据吗?” “他的车不是被偷的,而是他主动交给了凶犯。”叶飘的语气异常坚决。 吴昊说:“证据呢?” 警察办案,讲求的是证据,没有证据可不能乱抓人。 “先将人收押,我们再去找证据。”叶飘看向陈八一,这事还是得陈八一来拿主意。 如果现在让梁六十离开,叶飘担心这家伙会躲起来,到时候又给他们增加了工作量。 “吴昊,你先将人带回局里。”陈八一选择相信叶飘。 就算最后没找到证据,只需要在二十四小时后放人就是。 队长的命令,吴昊只能服从。 走出城关派出所,陈八一笑着问道:“叶飘,现在是不是该去梁六十的家了?” “他的家人多半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去麻将馆。”叶飘说。 陈八一恍然,朝叶飘一竖拇指:“聪明。” 梁六十是个赌徒,赌徒在赌桌上,那可是口若悬河,无话不说。 梁六十肯将车借给绑架犯,必然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只要手头有了钱,任何赌徒都会手痒难耐,迫不及待想去赌上几把。 梁六十常去的那家麻将馆,位于城郊,这边主要是修车区,有好几家修车店。 麻将馆就在一条小巷里面,不怎么起眼。 若非梁六十主动交代,陈八一甚至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家麻将馆。 最近古南县各派出所都加大了对赌博的打击力度,尤其是县城的城关派出所,接连查封了多处赌博场所,有效净化了城区的环境。 但开赌场的收益太过诱人,不管怎么严打,总会有人铤而走险,非法牟利。 才不过接近傍晚,麻将馆里人已经很多。 穿便衣的叶飘和陈八一,没引起放哨人太多的注意。 这里是修车的地方,麻将馆又在巷子深处,只要赌徒不告密,警察不可能知道这里。 而赌徒是不可能去告密的,告密又得不了几个钱,以后手痒的时候,再想找到过手瘾的地方可不容易。 偷偷开这麻将馆的人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头,个子很矮,有些驼背,皮肤白白净净的,跟庄稼人大不相同。 看到二人进来,老头立马笑脸相迎:“算上两位,正好是三缺一,如果你们着急的话,我可以凑个数。” “我们是来找梁六十的。”叶飘直接表明来意。 陈八一不由揉揉额头,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啊,应该坐下来,跟他们搓一把,在赌桌上更容易打开话匣子。 驼背老板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呵呵笑道:“是来要账的吧?我跟你们说,没戏,梁六十现在身上哪有什么钱啊?” “我听说他最近得了一大笔钱,所以赶紧来找他要账,难道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叶飘一脸的悔恨,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陈八一看得大为佩服,打听消息就需要这样的演技。 他决定不再插嘴,一切交给叶飘全权处理。 “你的消息倒真灵,但可惜来晚了,昨天他就输光了。”驼背老板的脸上挂着笑,这些赌徒的输赢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只要有人来他的麻将馆赌博,他就会有非常丰厚的收入。 “那么多钱他一天就输光了?”叶飘满脸震惊。 驼背老板哈哈大笑:“也没多少钱,也就三万多吧。” 三万多叫没多少钱? 不愧是招赌的老板,这说话的语气就是财大气粗。 “不怕您笑话,梁六十欠我们也就千把块,他居然一天能挣三万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叶飘满嘴抱怨,就跟个怨妇似的。 驼背老板笑得更欢:“看来你还不知道,梁六十之所以会有那么多钱,是因为他将他的那辆破面包车给卖了。” “那辆面包车都破成那样了,怎么卖的比新车还贵?”叶飘算是明白了,梁六十只是将面包车卖给了绑架犯。 绑架犯出价三万多,换做是谁,可能都没办法拒绝这样的交易。 以如此高价卖出破车,再花更少的钱买一辆新车,这买卖划不划算,正常人都能算得过来。 “买车那人是傻子吧?”叶飘吐槽。 驼背老板摆摆手,笑道:“那谁能知道呢?可能真的是傻子吧。” 有那钱,买新车不好吗? 只能说梁六十这衰人有好运,白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真要刨根问底的话,真正占大便宜的还是那些赢了梁六十钱的赌徒。 三万多一天就输个精光,怕是许宁强都舍不得这么挥霍。 “陈队,现在情况已经明了,绑架用的车辆就是梁六十卖掉的那辆。”从麻将馆出来,叶飘神色凝重地说道。 陈八一叹了口气,说:“问题是梁六十事先知不知道对方买他的车是要用来犯罪的。” “这能不知道吗?看看梁六十当时那紧张的模样,心里肯定很清楚买他车的人,肯花那么高的价钱,就是要拿车去做违法的事。”叶飘说。 陈八一点点头,表示同意,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麻将馆,回头得跟城关派出所说一声,让赶紧将这害人不浅的场所查封了。 回到局里,吴昊立马来找陈八一,说是梁六十闹得不行,说警察胡乱抓人,知法犯法。 陈八一听得乐了,笑道:“我们现在就去收拾他。” “陈队,梁六十真的有问题?”吴昊颇为好奇。 陈八一说:“问题大了。” 吴昊赶紧去将人带到审讯室。 被带到审讯室的梁六十,显得很害怕,这里面的感觉跟外面的接待室完全不同。 光线很暗,空间很小,气息非常沉闷压抑。 陈八一和叶飘进入审讯室,坐在了梁六十的对面。 “警察叔叔,我真的没犯事,你们这样把我关起来是违法的……”梁六十只懂得这点,知道没有证据,警察绝对不能乱抓人。 陈八一面带笑意,开口问道:“梁六十,你那辆面包车又破又烂,二手车市场能卖两千块都是烧了高香,结果你却卖了三万多,比新车还贵,你觉得凭什么能卖这么贵?” “我没卖过车,车被……”梁六十听得心惊胆战,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怎就能查到这些? 警察就是警察,在挖消息方面的能力,真是太恐怖了。 陈八一抬手指指身后高处的标语,问道:“识字吗?” “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梁六十颤抖着念了出来。 陈八一冷声说:“梁六十,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主动交代,跟我们自己调查的性质完全不同,你好好想清楚。” 第七十一章 车在阎王沟 豆大的汗珠从梁六十的额头滑落,他的手被铐着,无法擦汗。 汗珠流过眼睛,流过脸颊,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警察叔叔,我能喝口水吗?”流汗越多,梁六十越是觉得口渴。 陈八一冷声说:“先交代你的问题。” “我、我承认,我的车被我给卖了,但我卖车不犯法吧?”梁六十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陈八一说:“卖车是不犯法,但若将车卖给坏人从事犯罪活动,那你就犯法了。” “我、我哪知道那人买我的车是要去做坏事的。”梁六十越紧张,越容易流汗。 他穿着暗红色的短袖,后背全都汗水打湿,痕迹格外显眼。 叶飘觉得时机已经成熟,问道:“梁六十,如果再遇到那个买你车的人,你还能认得出来吗?” “我不确定……”梁六十支支吾吾。 那人买车的时候,戴着口罩和墨镜,梁六十根本没看到对方的脸。 三万多卖了破旧的车,当时他想的是回头就去买一辆新车,好好跑生意。 奈何口袋里有了钱,手就痒,这一痒,三万多车款全都打了水漂。 钱一分没剩下,还没了车,走出麻将馆的梁六十,瞬间就清醒了。 将事情搞成这样,可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就因他赌博的问题,媳妇经常跟他闹离婚,每次他都是又下跪,又哭求,才没离成。 这一回,他感觉媳妇和孩子都不会原谅他,可能就连他年迈的父母都不会再帮着他说话。 彻底坠入绝望的时候,他猛地想起,那人虽买走了他的车,但他们还没办理过户手续。 也就是说,那辆车还是属于他的,只要去报警说自己的车子被偷了,说不定警察就能帮他将车子找回。 只要能找回车子,日子就会回到以前。 一日输光三万多就当是他的一场美梦,在梦里,他也阔绰了一把。 事实却证明,他将这一切想得过于简单了。 买车的那人居然用他的车去干绑架这种事,要是早点知道这消息,打死他也不敢跑到派出所去报案。 “梁六十,我再提醒你一下,有人用你的车,绑架了一个年轻姑娘,这个姑娘很有可能会被那人残忍杀害……”陈八一的情绪又在快要失控的边缘徘徊。 梁六十颤声说:“那、那也跟我没关系啊,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人买我的车要做什么。” 当时做交易的时候,梁六十知道那人可能要去干什么坏事,不然也不会花那么多钱买辆破车,但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人竟胆大妄为到当街绑架了一个女人。 还好当时他忍住没问对方买车的用途,不然那口罩墨镜男可能会当场将他干掉,电视剧就是这么演的。 “你再好好想想,那毕竟是你的车,总会有办法找得到,对吧?”叶飘说话的语气,不像陈八一那么冲。 梁六十不敢直视陈八一凶狠的目光,每次抬起头,他的目光必然会落在叶飘身上。 “我想,我好好想,我一定好好想……”梁六十知道这叫戴罪立功。 梁六十低着头,后背轻颤,半晌都没说话。 陈八一逐渐失去耐心,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叶飘阻止。 “我想起来了,我媳妇的手机还在车上。”梁六十也是从电视上看到过,好像通过手机就能定位具体位置什么的,虽不知真假,但他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陈八一眼睛一亮,问道:“开机着吗?” “开着呢,我现在就能……”梁六十有些激动。 叶飘问:“你媳妇的手机为何会在车上?还有,不会有人跟她联系吗?” 比起陈八一和梁六十的激动,叶飘表现得很冷静,只要有人给那个手机打电话,就会被凶徒立马发现,然后将手机处理掉。 “联系也没用,我媳妇的手机突然没有声音了,我带在车上,就是到城里看能不能修。”梁六十的这话才让叶飘松了口气。 拿到梁六十媳妇的电话号码后,陈八一和叶飘离开审讯室,马上尝试去定位那个手机的位置。 …… 曹雪是被尿憋醒的。 吃了饭,喝了水,困倦至极的她昏昏睡去。 本来她不想睡,生怕只要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来。 可当尿意袭来,她还是从噩梦中醒来。 茅屋里很暗,这让她很难分辨时间。 有时候茅屋里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但当那杀手突然开门进来,刺眼的阳光让她痛苦不堪。 “你在吗?”曹雪颤声问道。 接连问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答。 那杀手这会儿居然不在,怎能在最紧急的时候不在呢? 醒过来后,更是涨得难受,曹雪没坚持多久,就选择了释放。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 那一泻如注的感觉,非常畅快。 随后看着身下湿漉漉的一大片,她又被羞耻感吞噬。 如果那杀手在此刻回来,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知道还会怎样取笑她。 真是奇怪,她居然还在想那杀手会不会取笑她? 在那杀手面前,她还有什么尊严存在吗? 正想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曹雪慌得心跳如擂鼓,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门被打开后,那杀手大步进来,一进门,他就闻到了尿骚味。 “等你好久了。”那杀手二话不说,过来就将曹雪的裙子连同内裤一起扯掉。 曹雪很想大声呼救,但她忍住了。 要是求救有用,她也不会还在这里受罪。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吗?”曹雪不记得她被关到这里有几天了,只觉得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这杀手能忍到现在才想要强奸她,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会配合你,请别杀我好吗?”曹雪的声音细若蚊鸣。 她还是处子之身,都没谈过恋爱,根本不懂得怎么做那事,也就不知道该如何配合。 可她这么说,只是想要活着。 遭遇越多的痛苦,就越不想死。 “配合我?配合什么?”那杀手饶有兴致。 曹雪的声音变得更低:“就、就那事……” “我只对刚死的尸体有兴趣。”那杀手的声音冷冰冰的,瘆人得很。 尸体? 王晓红也是先被这杀手掐死,然后才被…… 这人到底经历过什么,居然会变得如此变态? “那你放了我好吗?”曹雪再次哀求。 那杀手说:“还没到时间。” “没到时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到时间了,你就会放了我?”从杀手的话里,曹雪好似看到了活下来的曙光。 那杀手冷冷一笑,也不解释清楚,拿来饭菜,喂曹雪吃饭。 吃完饭,曹雪问:“我的衣服干了后,能不能给我穿上?” 既然这杀手对活人没兴趣,那也没必要让她一直光着半个身子,太羞耻了。 “要不你解开我,我保证不会逃……” “我现在肚子有点疼,可能要……我总不能直接屙在地上吧?” “你说句话好吗?” 曹雪现在有很强烈的便意,心知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跟刚才撒尿一样,直接拉在地上。 那杀手收拾了碗筷,起身离去,将房门关上后,曹雪再次陷入到了孤独的黑暗中。 她想活着,但她心里很清楚,这杀手最终还是不会放过她。 …… 定位到梁六十老婆的手机位置后,陈八一带人立马赶了过去。 梁六十的面包车翻进了沟里。 那条沟在古南县很有名,没有官方的名字,因经常有车翻到沟里,百姓们将这条沟叫做阎王沟。 车辆从这里经过,好像沟里会出现一个巨大的钩子,直接将车钩进了沟里,就跟阎王索命似的。 面包车被摔得四分五裂,但车里和现场都没有血迹,可见车上的人在翻车前,就先下了车。 手机在沟里没有信号。 能够定位到,也是运气好,在多次的尝试下,梁六十老婆的手机奇迹般收到了一格信号。 叶飘举着手机,到处试过,只是偶尔才能收到一格信号,信号很快就会消失。 “将人带出城后,就弃车了。”陈八一说这话时,脸上再次被绝望笼罩。 梁六十提供的线索,无疑很重要,本以为找到了车子,就能找到曹雪。 显然那个绑架犯没那么笨,买这辆车的目的就是为了带曹雪出城,绝不会一直留着这辆车。 面对黄土高原上的千沟万壑,所有警察心里都很清楚,要想找到曹雪,几无可能。 绑架犯随便找个窟圈,将曹雪推进去,然后掩埋,尸臭都不会散发出来,更不会被人发现。 技术人员在车子里面提取到了不少毛发,需要带回去做进一步的鉴定。 从沟里上去,叶飘的手机接连响起来,全都是来电提醒。 电话是王文龙打来的,连着打了八次。 叶飘正要回电,王文龙再次打了过来。 接通后,那边传来王文龙调侃的声音:“你们那地方的信号这么差劲吗?” “信号还行,就是我刚才不小心掉沟里了,王队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吧?”叶飘觉得王文龙应该直接说正事。 王文龙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马上说道:“杀赵宁的凶手,我们抓到了。” 第七十二章 盯死许宁强 赵宁被杀的那个公园里面虽没有监控探头,但在公园周围却有很多。 王文龙带着一帮下属,没日没夜地看监控,总算让他们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 在对那几人进行周密调查的时候,他们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经过严密部署,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将嫌疑人抓获。 那人对杀害赵宁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他为什么要杀赵宁?”叶飘很在意这点。 电话那边的王文龙沉默了十几秒,才说道:“说是想体验一下杀人是什么感觉。” “这鬼话王队您信吗?”叶飘反正是不信的。 王文龙说:“那人承认了,而且也找到了凶器,证据链完整,这案子可以结了。” 叶飘怀疑王文龙抓到的凶手,很可能是包姨派来顶罪的。 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是空想。 “包姨那边,我们会继续追查。”王文龙说这话,就是要给叶飘吃一颗定心丸。 叶飘也没指望王文龙能查出什么,反正他已经知道,许宁强跟曹雨的死脱不了干系。 此后王晓红被杀,曹雪被绑架,这些案子可能都是许宁强找人做的。 许宁强到现在还如此猖狂,目无法纪,就算他再怎么小心,早晚都会露出破绽。 曹雪被绑架,梁六十的面包车是唯一的线索,现在这条线索也断了。 后面的侦查搜救工作,几乎陷入了停滞。 各乡镇派出所的民警,也都离开县城,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工作岗位上。 “叶飘,要不你调来刑警队吧?”陈八一在送叶飘的时候,还真有些舍不得。 叶飘也很想去刑警队,毕竟到了刑警队,就能查各种大案要案。 但白杨乡也需要警察。 “陈队,上头突然缩减警力,曹雪怎么办?”叶飘几次都想问这个问题,又担心会触碰到陈八一心头的伤疤。 陈八一满脸都是无奈:“上头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合规合法。” 这段日子,县局组织了大量警力,到处走访调查,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搜山,最终一无所获。 继续将警力放在寻找曹雪上,意义不大。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案子就不查了。 陈八一还是专案组的组长,哪怕曹雪已经死了,他也要找到尸体,并抓到凶手,让她瞑目。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打电话。”叶飘只能拍拍陈八一的肩膀,以示安慰。 陈八一对曹雪是动了真感情的,曹雪出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回到白杨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阿依慕和路如慧。 路如慧搬过去跟阿依慕一起住,两个孤苦无依的人,正在抱团取暖。 还有几天,就到了中考的日子,阿依慕不让路如慧干任何活。 路如慧现在只有一个任务,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 阿依慕将她的饮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能让她心无杂念地好好复习。 县一中的学习氛围非常好,路如慧的任务就是要考上县一中。 以路如慧的实力,考上县一中应该不难,但凡事无绝对,好好努力就对了。 “哥,你回来啦?”刚到外面透气的路如慧,看到叶飘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路上,她兴奋地跑向了叶飘。 叶飘拎着两箱纯牛奶,笑着问道:“有没有好好学习?” “有。”路如慧笑答。 回到屋子里,路如慧说是中午她们吃剩下的羊肉还有很多,她马上去给叶飘热一下。 叶飘没有拒绝,他的肚子的确饿了。 热好羊肉后,路如慧坐在旁侧,喝着纯牛奶,笑嘻嘻看着叶飘在吃肉。 叶飘刚吃饱,阿依慕就回来了。 “阿卡,还没吃饭吧?我马上去做饭。”阿依慕的衣服上全是土。 放羊是很辛苦的,哪怕习惯了,但要追着一大群羊满山跑,想想就能知道有多累。 叶飘笑着说:“慧慧刚给我热了肉,我已经吃撑了。” “那就好。”阿依慕笑了笑,赶紧去厨房洗脸。 路如慧又拿出一套数学试卷,坐到旁侧去做。 对她来说数学是最容易拿到高分的一门学科。 “阿卡,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阿依慕回来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叶飘笑问道:“是不是陪慧慧去考试的事?” “对,本来我想去的,但最近不知怎了,老是有羊生病……”阿依慕也很无奈。 叶飘说:“没问题,我陪慧慧去就行了。” “我都说了我自己能行。”路如慧头也不抬地说道。 阿依慕说:“不行,现在城里很乱,不是刚有人被当街……” “好好好,就让哥陪我去。”一听阿依慕提到城里的绑架案,路如慧马上妥协了。 城里不太平,这让即将参加中考的学子们的父母,都很焦虑。 县公安局不得不抽调大量警力,先得确保考生们的安全。 曹雪被绑架的案子,若后面还有继续搜山的必要,县公安局还是会投入警力。 回到所里的时候,白杨正在吃饭,叶飘将羊肉放到饭桌上。 白杨立马就明白了,斥道:“现在回来都是先往牧场跑。” “我这不是为了去给师父带好吃的?”叶飘笑道。 白杨懒得争论,面对美味的羊肉,还是吃最重要。 “上头又给咱所调了个新人过来,明天你去接一下。”白杨吃完饭后,才跟叶飘说起正事。 叶飘问道:“去哪接?” “城里。”白杨说道。 不早说? 要是白杨早点说,叶飘明天再回来也成。 …… 大概是在三天前,或者是一周前,那杀手就没给她送过饭了。 曹雪哀求过,结果没什么用。 那杀手出现在茅草屋时,只会给她喝点水。 茅草屋里的味道,比农家的茅厕还要难闻。 曹雪知道自己一定会死,而且现在她也不想活了,只盼下一次睡着,就能长眠不醒。 此刻再次睁开眼,曹雪的心头别提有多绝望。 门突然开了,外面有皎洁的月光透进来。 曹雪眯着眼,隐约能够感觉到光线。 哪怕那杀手用手电照着她的眼睛,她的感觉也不是很强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个问题曹雪问过很多次。 那杀手一次都没回答。 但只要有机会,她都会问。 这杀手绑架了她,却不杀她,也不强奸她,难道只是为了折磨她? “我姐姐也是你杀的?”曹雪又问。 虽然刚喝了点水,但只要她开口说话,喉头就干疼干疼的,好像着了火似的。 那杀手说:“你跟你姐很像。” “我姐真是你杀的?”泪水从曹雪的眼角滑出,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那杀手没有回答,起身离去。 …… 次日一大早,叶飘就开车前往城里。 这次要接的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女学生,也是跟他一样,放弃到县城乃至大城市工作的机会,只想扎根条件艰苦的西北,为西北地区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到了城里,叶飘拨打白杨给的那个号码,结果一直打不通。 告诉白杨后,白杨让叶飘先去县局等。 “叶飘,真的有必要盯着宁强集团吗?”陈八一看到叶飘,急忙将叶飘拉进了他的办公室。 那匆忙迫切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 叶飘昨天离开时,偷偷跟陈八一说,实在没辙,就盯着宁强集团。 陈八一听后皱皱眉,骂叶飘简直就是神经病。 但晚上躺在床上,眼前总会出现曹雪的样子,陈八一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睡醒后他就亲自到宁强集团附近盯梢。 盯了几个小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局里临时有会,陈八一只能先回来。 “陈队,我始终觉得,杀死王晓红的杀手,和绑架曹雪的是同一个人。”叶飘决定将心里的猜测好好跟陈八一说说。 目前没有更好的调查方向,针对曹雪被绑架的调查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那就得另辟蹊径,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即便不会有收获,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我也有这种感觉,他们花了十万块撬开了李建峰嘴,知道死者不是曹雪后,又马上绑架了曹雪,这两起案子定有关联。”陈八一点点头,心想即便如此,这跟宁强集团又有什么关系? 不等陈八一问,叶飘直接说:“我去深圳查到,许宁强曾经是曹雨的金主,后来曹雨和许宁强同时从深圳消失,认识曹雨的人都认为曹雪是跟着许宁强去过好日子了……” 结果曹雨在那时候就已经遇害,一只手被丢掉了小仙桥派出所的门口,头被带到了位于西北黄土高坡上的白杨乡,其余身体部位下落不明。 曹雨的头或许就是许宁强带到这边的。 “许宁强的嫌疑的确很大,但我还是那句话,他只会花钱雇人去做,被雇的人即便被抓,也牵连不到他……”陈八一只要想到这点,就觉得很烦躁。 叶飘说:“那个杀手对许宁强来说,肯定是非常特殊的存在,我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是直接联系的。” “我明白了,所以只要我们盯死许宁强,早晚都会有收获。”叶飘的话给了陈八一信心。 看到陈八一重拾信心,叶飘也很欣慰,看看时间,吐槽道:“我们所新来的家伙,怎还没到?” “你说的是铁茵茵吧?开会前,我就看到她了,好像去坐班车了。”陈八一的话让叶飘瞪大了眼睛。 第七十三章 跟踪 叶飘怒问:“干嘛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陈八一满脸都是坏笑。 叶飘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懒得再跟陈八一废话。 白杨乡只有一辆通乡班车,那就是白老三的车。 每天白老三会跑两个来回,十点多才会从县城出发,现在刚十点,应该还没发车。 “叶飘,那铁茵茵长得是真不错,要把握机会啊。”陈八一看着叶飘远去的背影喊道。 陈八一这么说是在帮吴昊。 吴昊对阿依慕是一见钟情,眼里好像再也容不下别的姑娘。 如果叶飘跟铁茵茵成了,那吴昊的机会不就来了? 陈八一虽然也单身,刚遇到的心动姑娘还被绑架了,下落不明,但他对部下的终身大事,向来都很关心。 来到车站,白老三的车果然还没走。 白老三站在车前,正在抽烟。 “老三……”听到叶飘的声音,白老三立即抬起头,赶紧将烟灭了。 叶飘已是快步走过来,问道:“你车上是不是有个女警?” “有,还怪好看的。”白老三压低声音,生怕这话会被车上的杨桂花听到。 现在日子过得好了,杨桂花很少跟他发脾气,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改掉了臭脾气。 杨桂花的狮子吼,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陈八一和白老三都说铁茵茵长得好看,叶飘倒想看看,究竟是有多好看。 他走上车,车上坐着八个人,穿着警服的只有一人,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正扭头看着窗外。 她的侧脸很好看,很像电视上经常出现的一个女明星。 “铁茵茵。”叶飘喊了一声。 那女警闻声扭转头,看向叶飘的眼眸里尽是疑惑:“有什么事吗?” “我叫叶飘,是来接你的。”叶飘让铁茵茵赶紧下车。 白杨乡派出所只有两个民警,一个是所长白杨,一个是民警叶飘。 决定来白杨乡派出所前,铁茵茵对白杨乡派出所的情况有所了解。 铁茵茵起身下车。 “会开车吧?”叶飘问道。 铁茵茵笑道:“学长也就比我早一年毕业,难道还不清楚现在的警校生都有驾照吗?” “会开我也不给你开。”叶飘跟白老三打声招呼,拉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 有些懵逼的铁茵茵,无奈地摇摇头,坐到了副驾上。 “学长,我都没说我什么时候到,你怎么会过来接我?”铁茵茵的性格偏外向,到哪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她感觉叶飘好像对她有些不友好,就想着随便扯几句,能加快彼此间的熟络。 “接你这样的大美女,凭第六感就行了。”叶飘开着玩笑。 从小到大,铁茵茵听得最多的就是夸赞她长得漂亮。 而且她还很有唱歌跳舞的天赋,父母就想将她培养成艺术生,奈何她只想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许多人都不理解她的选择,毕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学长你也很帅,真人比照片上还要帅。”铁茵茵很清楚嘴甜的好处。 聊着天,很快就到了白杨乡派出所。 铁茵茵从小就生活在大都市,只在书本和电视上看过西北地区的贫穷落后,如今亲眼目睹,更觉震撼。 在她看来,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人类生存。 然而在这片广袤的黄土高原上,却生活着数千万人,他们就像白杨树一样,顽强挺拔,努力生存。 为了迎接铁茵茵的到来,白杨特意杀了只鸡。 鸡肉早就炖上了,满院都能闻到香味。 铁茵茵来到所里的第一件事,就是体验如何喂鸡。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杨将阿依慕和路如慧都叫来,说是人多热闹。 阿依慕和路如慧看着从大城市里来的白白净净的铁茵茵,眼里都是羡慕,这让她们在饭桌上显得很拘谨,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铁茵茵倒是很感动,跟这个聊完,又跟那个聊,非常活跃。 “阿依慕,你是不是喜欢叶飘呀?”收拾碗筷的时候,铁茵茵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 阿依慕被吓了一跳,赶紧否认:“没,没,没有的事……” “可我听叶飘说,你们是两情相悦啊。”铁茵茵笑得有些坏。 两情相悦? 阿依慕有些懵,叶飘真是这么跟铁茵茵说的? 她承认,她很喜欢跟叶飘呆在一起,也很喜欢跟叶飘说话,如果好几天没见到叶飘,甚至好几天都没打电话说说话,她会非常想念叶飘。 但她并不清楚,这算不算是喜欢? “今天我出现后,你心里是不是很紧张?是不是还有点酸酸的感觉?”铁茵茵在饭桌上看得很清楚,阿依慕吃醋了。 阿依慕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吃醋了呀。”铁茵茵笑着说。 阿依慕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吃醋?” “喜欢一个人才会吃那个人的醋……”铁茵茵其实是个情感小白,但在阿依慕面前,她俨然化身成了情感专家。 只是洗个碗的功夫,铁茵茵就给阿依慕传授了超多的情感知识。 回到家里后,路如慧表现出了超强的紧迫感,催促阿依慕赶紧跟叶飘结婚,不然叶飘就会被那个从城里来的漂亮姐姐抢走。 阿依慕倒是想听路如慧的,可要做到,真的很需要勇气。 …… “小树叶,你猜我为何要给咱要一个人?”闲下来后,白杨笑着问叶飘。 叶飘笑着说:“肯定是师父看我太辛苦了,找个人帮我分担一些。” “错了,茵茵是来帮我分担的。”白杨摇头。 叶飘嘴上没说,心想都差不多,给师父分担,就是给徒弟分担。 “刑警队很缺人,八一点名要你,我也同意了。”白杨随后说出正事。 叶飘马上说:“我不同意。” “只是借调,随时都能回来。”白杨说。 曹雪被绑架的案子,陈八一死都不会放手,白杨希望叶飘能过去帮忙,主要还是为了曹雪。 曹雪很可能还活着,只要没找到尸体,就不能放弃。 想到曹雪,叶飘心如刀绞,说道:“师父,那我想回来的时候,你得让我回来。” “当然。”白杨点头。 …… 曹雪蜷缩在角落里,茅屋里的臭味,她好像已经闻不到了。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越来越恍惚。 她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饱受这种折磨,远没有直接被杀死来得舒畅。 求死不得竟然如此恐怖。 那杀手再次出现时,难得给她带了肉,可她现在根本吃不下。 那杀手将肉强行塞进曹雪的嘴巴里。 曹雪只嚼了两下,就恶心反胃,呕声连连。 那杀手使劲捂住她的嘴巴,强行让她将嘴里的肉咽下去。 要是曹雪再不吃点东西,很快就会死掉。 曹雪还不能死。 稍稍有些习惯后,曹雪再次吃肉,虽然还犯恶心,但没有吐。 吃了一些肉后,那杀手又喂她喝了些水。 萎靡的精神有所好转,曹雪有气无力地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杀我?” 杀手沉默。 “其实我知道,你就是个跑腿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是你的工作,你的雇主不让我死,你就不能杀我……”曹雪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她所说,就是事实。 “今天天气很好,我给你洗个澡吧。”那杀手站起身,所说的话让曹雪大吃一惊。 洗澡? 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的身上脏死了,要是真的能洗个澡,肯定很舒服。 在这杀手面前,她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那杀手很贴心地打来了一盆温水,用很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她脏兮兮的身体。 “我的衣服……”洗澡是很舒服,可那杀手擦完后,居然带走了她上半身的衣服。 现在的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 叶飘到县局刑侦支队报到的时候,顺便带上了路如慧。 距中考没几天了,路如慧复习得也差不多了,就等走进考场,考出好成绩。 在县局旁边就有一家招待所,让路如慧住在那里,叶飘也放心。 跟陈八一报到过后,叶飘就和吴昊一起去盯梢。 最近一段日子,许宁强并不在古南县,而是呆在省城。 宁强集团的总部搬迁可是大事,许多事都需要许宁强亲力亲为。 “叶飘,都盯了好久了,就算许宁强回来,很快就会离开……”吴昊熬得头晕眼花,黑眼圈非常严重。 盯梢最是辛苦,叶飘能体谅吴昊,让吴昊先去补觉,他一个人盯着就行。 “那我真的回去了,这事你可别告诉头儿。”吴昊打着哈欠说。 接连几天,都是风平浪静。 中考那天,叶飘送路如慧进考场后,再次来到了宁强集团的总部大厦附近。 没等多久,许宁强的车就开了出来。 每次许宁强的车子使出来,叶飘都会悄悄跟上,然后目送那辆车过了收费站,驶上国道。 但这一次,车子走的不是收费站,过了两个红绿灯路口后,车子拐进了一条胡同。 叶飘开车过去,瞥见车子停在胡同里,许宁强居然下了车。 将车停在前面后,叶飘迅速折回,许宁强的豪车已经退了出来。 叶飘赶紧蹲到路边,假装在打电话。 不到两分钟,一辆破旧的桑塔纳驶出了胡同。 副驾的车窗摇下了一小半,能够看到戴着墨镜的许宁强。 许宁强举着手机,正在跟人通话。 叶飘赶紧上车,继续跟踪。 桑塔纳驶出城区后,走的居然是通往白杨乡的公路。 许宁强这是要去白杨乡? 许宁强去白杨乡做什么? 像许宁强这样的大人物,如果真的要去白杨乡做调研,排场肯定很大。 乡里也会非常重视,提前好久得部署一切事宜,绝不能怠慢了许宁强。 只要许宁强能看上一点什么,大手一挥,说不定就会建个厂什么的。 乡镇能拥有一座工厂,对当地经济的提升是肉眼可见的。 作为乡镇的领导者,也能获得让百姓交口称赞的政绩,让仕途变得更加坦荡。 许宁强不坐豪车,坐着如此破旧的桑塔纳,不可能是去白杨乡调研。 叶飘不敢跟得太紧,可不能被许宁强这老狐狸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越来越接近白杨乡的街。 突然,桑塔纳停了下来。 叶飘开的是有点破的比亚迪,这时候没办法停下来,只能踩一脚油门超了过去。 从后视镜看去,许宁强下了车,到路边去撒尿。 叶飘只能继续往前开,直到拐过弯后,才停下。 就这一段路,却有好几个岔路口,通往不同的村子。 叶飘站到路边,也假装要尿尿。 等了一会儿,仍不见桑塔纳追上来,他爬到一侧的高处看去,桑塔纳居然已经不见了。 叶飘低声骂了一句,赶紧上车掉头,回到桑塔纳刚才停着的地方。 地上没有掉头的痕迹,从轮胎印判断,车子应该是驶入了右侧的山路。 那山路非常窄,路上长满了草,车子试过,将草都压得贴到了地上。 从这条路过去,好像没有村子,而是会到玉狼山的西侧。 此刻叶飘心头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是许宁强是去跟杀手碰面的,而碰面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关押曹雪的地方。 虽没有证据支撑这想法,叶飘还是拨通了陈八一的电话。 陈八一听后非常激动,让叶飘不要轻举妄动,他马上带人过来。 前方不远处有片小树林,车子勉强能够开进去。 将车藏好后,叶飘步行走向玉狼山。 远处的玉狼山,巍峨雄伟,乃是古南县最富盛名的山峰。 但山里地形复杂,气候多变,也能成为犯罪分子的天然庇护所。 前方突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叶飘赶紧趴在草地上。 那辆桑塔纳从玉狼山那边疾驰而来,掠过叶飘藏身的地方时,叶飘清楚地看到开车的是许宁强。 车上只有许宁强一人。 “就是这里。”叶飘激动起来,但也很焦急。 许宁强亲自跑一趟,怕是要对曹雪痛下杀手。 叶飘打电话让陈八一拦截许宁强的车辆,他则是拔腿朝前狂奔。 抵达山脚,能够看到非常清晰的车轮印。 车子是在这里掉的头。 叶飘在车轮印周围寻找,很快就找到了进入山中的脚印。 有两个脚印。 第七十四章 曹雪还活着 叶飘掏出手枪,拉下枪栓,跟着脚印快速靠近。 如果此前曹雪还活着,此次许宁强亲自过来看她,八成是要下杀手了。 从那斜坡上去,就是一片被砍掉的林子。 玉狼山曾经没得到很好的保护,盗伐的非常多,有许多珍贵的树木被砍伐。 那些留下的梳妆,几乎已经被岁月的痕迹所遮盖。 靠近远处密林的边缘,就有一座茅草屋。 这茅草屋是那些盗伐者搭建的,年久失修,无法遮风挡雨。 没想到现在有人搭了新的茅草,让那茅屋看着像是还能住人。 叶飘慢慢靠近,尽量不发出过大的声响。 到了茅屋前,他一脚踹开门,一股恶臭迎面扑来,差点没将他熏晕过去。 但他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枪口对准前方,没有在茅屋里面发现人影。 但在茅屋的地上,满是人类的排泄物,显然有人曾被囚禁在这里。 叶飘在茅屋周围搜寻,很快就发现了有脚印通往林子。 那些被踩倒的野草,正顽强地想要重新站起。 顺着那脚印追上去,进入幽暗的林子,没多久叶飘就发现了曹雪。 没穿衣服的曹雪被吊在一棵阔叶松上,不知是死是活。 叶飘从一棵松树到另一棵松树,从旁侧慢慢绕向曹雪。 说不定杀手就在附近,正将枪口对准了他。 来到挂着曹雪的树下,叶飘低声问:“曹雪,能听见我说话吗?” 曹雪脑袋低垂,没有任何动静。 叶飘绕到前面,只见在树干上粘着一张纸条: “你们抓不住我。” 简单的六个字,足以突显凶徒的猖狂。 比起抓捕那杀手,拯救曹雪的性命更为重要。 叶飘对准绳索,猛地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枪响,绳索断掉,曹雪也是直直掉了下来。 叶飘接住掉落的曹雪,一个转身,就带着曹雪回到了松树后。 枪响过后,如果杀手真的藏在某处,多半会有所行动。 曹雪还活着,只是气息非常微弱,需要尽快送到医院进行救治。 叶飘拨通陈八一的电话。 陈八一带着人很快就能到,而且还跟着救护车。 得知曹雪还活着,陈八一非常激动,怒吼着让吴昊将油门踩到底。 挂电话前,叶飘还听到陈八一在骂这条“烂路”。 如果通往白杨乡的路是柏油路,那他们肯定早就到了。 叶飘脱掉外衣,盖在曹雪的身上,小心戒备。 那杀手迟迟没有动作,可能早已离去。 将曹雪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最后却没杀死她,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挑衅警察? 许宁强的生意做大到上市,见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不可能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 突然对曹雪下手,这么做的用意,叶飘始终无法想通。 十分钟后,陈八一等人出现在玉狼山下。 众多警察协助医务人员,抬着担架来到了林子里。 曹雪立马被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救治。 在陈八一的指挥下,众多警察再次搜山,最终毫无收获。 回县城的路上,陈八一闭着眼睛,也在想凶徒没杀曹雪的原因。 不管凶徒是出于什么理由没杀曹雪,曹雪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 “叶飘,你真的看到许宁强了?”陈八一突然睁开眼。 叶飘问:“你们来的路上,没看到那辆有点破的黑色桑塔纳?” 陈八一摇头。 许宁强必然是要回城里的,去城里只有那一条路,肯定会跟陈八一等人撞上。 既然没撞上,想来是许宁强故意开进通村的岔路,有意避开了陈八一带领的大队伍。 没能抓个现行的最大问题,就是即便知道许宁强跟绑架案有关,也奈何不了许宁强。 许宁强的身边,可是有着非常出色的律师团,就这点小问题,对那律师团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就因我们慢了一步,导致我们现在拿许宁强毫无办法。”陈八一满脸愤懑。 曹雪被折磨成那样,命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而他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无法将其绳之以法,这种痛苦是致命的。 “许宁强这人的身上,恐怕背负着不少人命,只要我们不放弃,总能将他绳之以法。”叶飘对此很有信心。 陈八一咬牙说:“就算为经济发展做出再大的贡献,也遮掩不了他是人渣的事实。” “曹雪肯定会没事的,所以陈队更得沉住气,不能因此就失去理智。”叶飘劝道。 陈八一点点头,笑道:“我知道这会是一场持久战,放心吧,没将许宁强送进监狱前,我是不会倒下的。” 曹雪的生命体征很不稳定,被送进了县医院的急救室进行抢救。 叶飘陪着陈八一在外等候。 陈八一低着头,情绪很低落,最怕那扇门打开后,听到的是最糟糕的消息。 足足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才打开。 “大夫,情况咋样?”陈八一急忙冲过去问道。 那医生笑着说道:“陈队放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要醒来,还需要时间。” “谢谢,谢谢……”陈八一握住医生的手,一个劲地道谢。 没人知道曹雪究竟经历了什么,想来肯定是如同到地狱走了一遭。 陈八一留在了医院,毕竟曹雪需要人照顾。 走出医院,叶飘这才想起了路如慧,赶紧跑去县一中考点。 考试早就结束了,考点一个人影都没有,非常冷清。 叶飘赶紧又来到招待所,已经吃过饭的路如慧,正在看书。 但她看的不是教科书,而是《罪与罚》。 “喜欢世界名着啊?”叶飘随便找个话题,好缓解自己的尴尬。 路如慧笑道:“哥,你别内疚,考完试,我就自己回来了,而且我还去吃了牛肉面,加了两颗蛋呢。” 身为警察的叶飘有多忙,路如慧心里再清楚不过。 况且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用事事都需要叶飘操心,那样叶飘早晚会被累死的。 “考得怎样?”叶飘换了个话题。 路如慧想了想说道:“还行。” 几天考试下来,路如慧的精神状态始终保持得很好,倒是叶飘,颇为紧张。 当年参加高考时,叶飘都没有这么紧张。 许多考生都在估分,路如慧懒得去做这事,反正等一段时间,成绩就会公布。 送路如慧回家前,叶飘到医院看过一次曹雪。 曹雪恢复得不错,刚苏醒后,不管吃什么都会吐掉,现在已经能吃一些流食。 陈八一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 叶飘看得出来,曹雪这回是真的对陈八一动心了。 陈八一始终没问曹雪经历了什么,曹雪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养好身体。 曹雪对叶飘表示了感谢,是陈八一告诉她,如果不是叶飘,她可能会被吊死在那棵树上。 对叶飘来说,他只是做了分内的工作。 打击犯罪,保护人民群生的生命财产安全,本就是警察的职责。 送路如慧回到家后,叶飘来到白杨乡派出所。 今天所里很忙,铁茵茵一个人忙不过来,白杨也在旁边帮忙。 半天的工作时间结束,铁茵茵累得都不想吃饭,要不是白杨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她这会儿只想躺到床上休息,下午还得工作呢。 “师父,咱乡的路快修了吧?”叶飘很快就吃完了两碗面。 白杨笑道:“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古南县的许多乡镇,都已将进城的公路修成了柏油路。 白杨乡这边再过去,还有一个吉川乡,这条路前两年就该修了,但因没有资金,一直拖着。 修路是大势所趋,是发展民生的根基,财政上有了钱,马上就批复了下来。 修路是好事,但在占用耕地的时候,就会牵扯到补偿问题。 如果无法跟老百姓好好沟通,商讨出妥善的法子,就会闹出很多矛盾。 现有的公路很窄,要拓宽的话,许多地方都需要占用到耕地。 作为贫困县,县里本就没有多少资金,所以在修路的时候,也是鼓励有耕地被占的百姓,少要补偿款。 县里的领导也是请老百姓放心,就算少要,也绝对会按国家征地的标准来补偿。 绝大多数百姓都表示能理解,但也会有一些人,哪怕只占了半亩地,都会狮子大开口。 中标这条路的公司,是跟县政府签了合同的,必须得在合同规定的日子前,将路修成通车。 工期很紧张,如果遇到有百姓阻拦,就会让公司老板很焦虑。 先前的人生中,就有百姓跟施工队起了冲突,结果酿成了血的悲剧。 没谈拢补偿款的几个百姓,就站在自家的地里,纷纷叫嚷着难听的话,就是不让开。 就因这几个经常闹事的百姓,工程的进度几乎处在停滞状态。 那老板是个皮肤黝黑的壮汉,也是从农民工一步步蜕变成了包工头,并拥有了自己的建筑公司,深知对付那些不知足的人,就不能惯着,手段必须要强硬。 这样的悲剧,如今叶飘有机会阻止。 不同于家庭矛盾,当前看似解决了,可能过两天又会因为小事发生口角,补偿款的事,只要让双方谈拢了,就算是彻底解决了问题。 “师父,咱农民都是靠土地为生的,我觉得让那些大老板少挣点都行,就是不能让农民吃亏。”叶飘得提前给白杨煽煽风。 先前白杨一直在劝那四个不满意补偿款的人,没怎么尝试让建筑公司的老板再出点血,导致矛盾一直无法被化解。 白杨看叶飘对此事很上心,笑问道:“要不你去跟中标的老板谈?” “那就这么说定了。”叶飘有信心能说服建筑公司的老板。 白杨倒是没料到,叶飘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太古怪了。 铁茵茵慢慢吃着面,并不参与这种讨论。 其实她更想问问,叶飘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乡的派出所,居然只有三个民警,其中一个还被借调到了县局的刑警队,这都是什么事? 据说此前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所里只有白杨一人,这让铁茵茵愈发佩服白杨了。 数日后,吉川乡和白杨乡通往县城的路要油化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在路旁有土地的人家,比谁都兴奋,只因他们听说占用耕地的话,能得到很多钱的补偿。 那点地种出的粮食,根本卖不了几个钱。 有个老头还到处去说,就指望这补偿款给儿子娶媳妇呢。 这事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成了两个乡百姓热议的焦点话题。 为了拯救无辜的生命,叶飘索性提前来到了冉展元的公司。 冉展元是古南县人,是古南县最早外出打工的农民工。 赚了点钱后,冉展元拉上几个好兄弟,成立了展元建筑公司。 不管是盖房子,还是修路,冉展元的公司都能出色完成。 靠着这几年的好政策,冉展元挣到了钱,也将公司做大做强。 要见冉展元,可不像见许宁强那么难,到了建筑公司,让通报一声,等得到冉展元的同意,叶飘自己走进了冉展元的办公室。 “叶警官,我好像没犯事吧?”说实话,听到有警察来找,冉展元心头还是颇为紧张的。 叶飘笑道:“冉老板,我是为征地补偿的事来的。” “我明白了,要修的这条路会征用叶警官家的地,这点还请叶警官放心,给你家的补偿款,肯定是最多的。”冉展元的性格属于八面玲珑,不管是当农民工,还是当大老板,他的性格都没有变。 他对普通人都是彬彬有礼,对国家的公职人员更是毕恭毕敬。 只要笑口常开,好运就常来,这便是冉展元的座右铭。 “我不是古南县人,我是为那些可能有耕地被征用的百姓来的,百姓们心里肯定有个期望值,我希望冉老板能在百姓期望值的基础上,再将补偿标准稍稍提高一下。”叶飘的话,让冉展元很想笑。 冉展元尽量忍着不笑,说道:“叶警官,人心都是贪婪的,这家想多要点,那家也想多要点……” “难道冉老板还没制定补偿标准?”叶飘满脸吃惊。 冉展元嘿嘿一笑:“这个嘛……” 第七十五章 刘建国被骗了 项目已经审批下来了,开工的日子也已经定好了,作为项目负责人居然还没着手制定补偿标准? 这个冉展元想干啥? 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搜小气,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自古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许许多多的有钱人都花费了很多精力,在探索该如何避免所谓的富不过三代。 富不过三代,可穷却能代代都穷。 “叶警官,这些事好像不归你管吧?”冉展元对叶飘恭恭敬敬,但如果叶飘来的目的是想让他提高补偿标准,那就没什么好谈的。 叶飘笑了。 “这很好笑吗?”冉展元心里有些恼火。 别说一个乡镇派出所的民警,就是县公安局局长来了,他也丝毫不怵。 他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没有做过违法的事,行得正,坐得直,真没什么好怕的。 叶飘说:“冉老板,你可能觉得我是为那些老百姓来的,其实我是为你好才来的。” “叶警官肯定是想让我多出钱,让有地的人家多拿点钱,这也是为我好?”冉展元觉得叶飘真是拿他当白痴了。 他去考察过,那条通乡公路真是太窄了,窄到让他心凉。 如果路的一侧是山坡,或是荒野,倒还好说。 偏偏这一路上过去,耕地最多,就算按照最低的补偿标准来算,补偿金的总额也会很可怕。 冉展元在投标前,根本没去做实地调查,导致投标金额极低,这是重大失误。 如果再在补偿金额上让步,那这条路修成后,能不赔就不错了,想赚钱那是不可能的事。 “叶警官,我也有我的难处,这事咱按程序走,好不?”冉展元不想继续在这事上浪费时间。 叶飘坐着没动。 “叶警官,我这还有个会,您请便啊。”既然叶飘不肯走,冉展元决定自己走。 叶飘说:“冉老板,开工前,解决好征地的事,才不会耽搁工期,要是闹出人命,耽搁工期不说,你要赔的钱会更多。” “我做生意,从来都是合法合规的,绝不会闹出人命。”若非叶飘是警察,冉展元早就爆粗了。 做生意的人都很迷信,拜天拜地拜财神,最讲求个吉利。 这还没动工,叶飘就说他的工地上会闹出人命,太不吉利。 叶飘站起身说:“冉老板,我的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有时候稍微让一些利润出来,事情反而会变得更顺利,支出的成本也会相对更少。” 冉展元还想说什么,却见叶飘已是转身离开。 “真是神经病。”冉展元觉得叶飘来找他说这些,就是莫名其妙。 他肯定比警察更会做生意,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来的路上,叶飘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了。 在出发前,白杨特意提醒过,冉展元是吃过苦的,却没有吃苦人才能磨练出来的优秀品质。 冉展元有个外号叫一毛不拔。 别人若得了这样的外号,肯定引以为耻,只要有机会,就会反驳。 冉展元不同,向来都以这个外号为荣,逢人就说若非他一毛不拔,也不会取得现在的成就。 抬头看看太阳,叶飘很是心累。 重活后,只要是能想起来的悲剧,他都想去阻止。 但要阻止那些悲剧的发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比如这次,冉展元这边很难说服,跑去老百姓那边肯定也是这样。 要是帮着冉展元让老百姓妥协,少拿点钱,老百姓的嘴里能说出非常难听的话。 这件事解决起来,比预想中的要麻烦得多。 …… 中考放榜的时候,阿依慕陪着路如慧来到城里。 满分是七百五十分,路如慧考了七百四十一分,位列全县第一。 阿依慕简直不敢相信,没想到路如慧竟会如此优秀。 路如慧倒是很淡定:“数学居然没考满分,作文也丢了几分,别的科目都考得还行……” 听着这些话,阿依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现在就回家,还来得及杀只羊。”阿依慕开心坏了,想要好好庆祝一下。 路如慧说:“姐,没这个必要吧?” 只是考个高中罢了,有什么好庆祝的? “生活很苦,遇到喜事,就该大肆庆祝。”阿依慕让路如慧别操心,一切她来安排就是。 路如慧没有办法,只能听从。 回到家后,阿依慕杀羊煮肉,在准备丰盛的酒宴。 晚上吃饭的时候,来的人只有叶飘和白杨,铁茵茵都没有来。 下班后,铁茵茵更喜欢呆在房间里,而不是出门聚餐。 现在叶飘回来,都得睡办公室。 “慧慧,想好将来要做什么了吗?”白杨喝了几盅小酒,脸蛋愈发通红,笑着问道。 叶飘说:“师父,慧慧现在考虑这些太早了吧?” “人生规划任何时候做都不早。”白杨还是觉得路如慧应该给自己定个目标,然后朝这个目标努力,更容易实现。 路如慧笑着说:“白叔,我想考编。” “挺好的。”白杨竖起拇指称赞。 先前的人生中,叶飘跟路如慧并不熟,甚至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重活后,反将他们的命运牢牢捆绑到了一起。 这顿饭众人都吃得很开心。 没有别的外人到来,也让路如慧能够放得开,感觉很轻松。 “白所,我要报案。”有人却在这时打来了电话。 白杨听后有些懵,问道:“怎么了?” “我爸的钱都被人骗走了。”打来电话的人居然是刘回归。 刘回归在外地打工,挣的钱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点。 这一年来,他爸刘建国的手头,也攒下了不少钱。 可这些钱,突然被人骗了个精光,刘回归气不过,选择给白杨打电话报警。 “你爸是个人精啊,居然还会被骗,被骗了多少钱?”白杨又好气,又好笑。 刘回归说:“一万多块呢。” “确实很多,我们会马上找你爸了解情况,争取将这钱给你们找回来。”白杨承诺。 电话那边的刘回归反而笑了,说道:“其实找不回来也没事,就是白所您可得好好说说我爸,让他以后做事多留个心眼,不要再被骗了。” “好。”挂断电话,白杨转而对叶飘说,“你叫上茵茵,马上去刘回归家,找刘建国了解具体的情况。” 诈骗不是小事,而且受害者不可能只有一人。 事关老百姓的钱袋子,更得尽快破案,将那些诈骗犯一网打尽。 农村老人手里本就没多少钱,却还有人盯上了他们手里的钱,着实该死。 “白叔,明天再去不行吗?”阿依慕看外面天都暗了,在夜晚开车是很危险的,尤其是通往旧林村的那段路。 白杨说:“现在去了解情况,明天就能着手调查,越早破案,就能少让很多人受骗。” “真辛苦。”阿依慕又拿了一块羊肉递给叶飘。 吃饱后,更有力气干活。 开车回去后,叶飘叫上铁茵茵,当即前往旧林村。 “诈骗都骗到农村来了啊。”铁茵茵得知情况,也是很气愤。 叶飘笑道:“其实咱农村人更好骗啊,虽然手头没钱,但对那些混蛋来说,能骗一分是一分,积少成多。” 叶飘开车的技术还行,哪怕是那段非常陡的路,也用二档冲了上去。 入夜后,旧林村几乎完全陷入了黑暗,只有零星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农村人过日子,最讲究的就是节俭。 到了晚上,许多人家都舍不得开灯,只为了省那一度电。 通电都没几年,百姓们过日子都是能省就省。 刘回归的家里还亮着灯。 叶飘敲了敲门,又喊了好几声,才停到里面传来刘建国的声音。 刘建国问清楚来人的身份后,才打开了门。 “叶警官,这大晚上的,你来做什么?”刘建国满脸都是惊疑。 叶飘说:“我们刚接到报案,有些情况,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那、那屋里请。”刘建国紧张地请二人进了屋。 老伴刚睡下,听到动静,只得又将衣服穿好。 “刘叔,被骗了多少钱?”叶飘开门见山。 刘建国满脸震惊:“什么被……骗了……多少钱?” “是回归给我们打的电话。”叶飘说。 刘建国斥道:“那孩子……” “都这时候了,你难道还死要面子?孩子在外挣点钱不容易,交给我们保管,那是担心……”刘建国的老伴口若悬河,唾沫星子全都飞到了刘建国的脸上。 刘建国的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我那是被骗吗?我那还不是为了孩子?再说了,当时你比我还着急,后人的电话打不通,你就催着让我去打钱……” “我那是着急得糊涂了,你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就不能学精点?”老伴不甘示弱。 看着老两口吵架,铁茵茵觉得很有意思,差点就笑了。 “叶警官,还是你来给我们评评理。”刘建国一屁股坐在木椅子上,气得呼吸急促。 他老伴也是被气得不轻,一直在伸手摸心口,想要捋顺心头的气。 叶飘说:“刘叔,你还是先跟我们说说被骗的经过吧。” “就是,就是,就是那啥……”刘建国说着喝了口水。 在前天,刘建国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边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说话嗲嗲的,简直能酥到人的骨髓里。 那女人语气焦急地告诉刘建国,刘回归在工地上出了事,正在医院抢救,目前需要交费,不然医院可能会停止抢救。 接到这样的电话,刘回归的腿当场就被吓软了。 他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汗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伴在这时从屋子里出来,询问情况后,反应比他还要夸张,直接跌坐在地上,拿拳头捶地,痛哭流涕。 刘建国在电视新闻里,有看到过类似的诈骗新闻,主持人最后再三强调,遇到这种事,绝不能直接跑到银行去打钱。 他跟老伴说这点时,就被老伴给骂了。 在当母亲的看来,没有什么比儿子的性命更重要。 被骗就被骗了,不就是钱吗,没了还能再挣,可万一要是真的,他们没打钱过去,那就是害了儿子的性命。 刘建国一听这话,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当即就跑到街上去打钱。 存折上只有一万多块,他全都打到了那自称是护士的女人提供的账户上。 从信用社出来,刘建国被风一吹,脑子突然变得清明,觉得在打钱前,给刘回归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总不会耽搁事儿。 他当即拨打刘回归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久,都是没人接听。 刘建国的脑子瞬间变得空白,想了很久,又拨打了儿媳妇赵雪梅的电话。 这回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通:“大……” “回归没事吧?”刘建国颤声问道。 他最怕会听到儿子抢救失败的消息,当即屏住呼吸在等赵雪梅的回答。 “没事啊,我们正在上班呢,有什么事等我们下班再聊啊。”赵雪梅的声音很低。 上班的时候接电话,要是被领班发现,可是会扣工资的。 “雪梅,你先别挂,我能跟回归说句话吗?”刘建国的声音发颤得厉害。 赵雪梅听出来后,也很担心,说:“好,大你稍等啊。” “大,上班打电话是会被扣钱的,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啊。”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了刘回归的声音。 刘建国笑着说:“没事了,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好好上班啊。” 挂掉电话,刘建国确定他是被骗了,赶紧回到信用社,问刚才转过去的钱还能不能退回来。 得到的回答是不能,因为钱已经到了对方的账户上。 刘建国失魂落魄地走出信用社,都不记得他是怎么回的家。 得知被骗,老伴完全忘了是她催着刘建国去打钱,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刘建国的身上。 刘回归下班后,马上打了电话过来,总感觉亲爹有点古怪。 刘建国在支支吾吾中,说出了打钱的事,气得刘回归都懒得骂,直接挂了电话。 刘建国再给刘回归打电话,刘回归都没有接。 像这种事,明明只要多打几个电话问问,就不会被骗。 刘建国倒好,问也不问,着急忙慌地跑去给骗子打钱。 那可是他们夫妻俩挣的血汗钱啊。 过了一天后,刘回归冷静下来,才想到给白杨打个电话,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将钱追回,,追不回的话,好歹也让警察吓唬吓唬刘建国,以后千万别再做这种蠢事了。 “刘叔,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我们会尽全力帮你们追回损失的。”叶飘记下骗子的电话号码和银行账号后,准备回去。 刘建国激动地问道:“叶警官,钱真的还能要得回来吗?” 第七十六章 修路风波 叶飘没法给刘建国打保票,只能说尽力。 在刘建国将钱打到骗子提供的账户上时,那笔钱立马就会被转出,找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学长,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进行反诈宣传。”铁茵茵觉得农村的老百姓防诈意识太薄弱了。 叶飘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 随着经济形势的变好,老百姓的钱袋子也是慢慢鼓了起来,这让那些诈骗团伙觉得有利可图,会将目光投向农村。 农村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朴实,疼孩子,只要牵扯到孩子,老人都会慌了神,毫不犹豫地将钱打给骗子。 回去后,铁茵茵做了些反诈的宣传册,有空就跟叶飘走街串巷,大力宣传这方面的知识。 在宣传的过程中,他们又发现了好几个受害者。 诈骗的手段都很相似,也很拙劣,但总会有人上当受骗。 对那些诈骗犯来说,广撒网,注定会有收获。 骗子用的账户都在遥远的地方,需要当地的警方配合,才能进行调查。 这注定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最终的调查结果,不会尽如人意。 通乡公路也是如期开工,开工的那天,鞭炮震天响。 县高官令继祖亲自莅临,发表了让人心潮澎湃的致辞,一切都在欢庆中开始。 冉展元的公司提出的征地补偿,的确是按照国家发布的最新标准来执行,但也刚好在标准线上,一毛不拔的名头可见一斑。 其实这无可厚非,没什么可指摘的。 如果换做叶飘处在冉展元的位置上,可能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冉展元能够严格按照补偿标准执行,其实已经算是有点良心了,有的大老板生意做得比冉展元大,却在补偿金上花了很多心思,最终老百姓拿到手的钱远低于正常标准。 看到冉展元公布的补偿标准,叶飘总算能够理解,先前的人生中,白杨为何会苦劝那些闹事的百姓。 冉展元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相反涉嫌违法的反而是那些闹事的百姓。 遇到这种事,究竟该如何调和,的确是非常头疼的事。 如果因一两个闹事的人而妥协,那先前签订了补偿协议的人,心里肯定不舒服。 在将路拓宽的过程中,很快就遇到了阻拦的人。 那些人对补偿金额很不满意。 留着地,每年都能种庄稼,每年都有收入。 现在地被征用修成路,只能拿一次性的补偿金,他们觉得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稍微算笔账,就能知道他们拿到手的补偿金实在是太少了。 百姓有百姓的道理,老板有老板的道理,谁都有理,就看谁能让一步。 要是谁都不让,这种事只能交给法律,关键是冉展元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叶飘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后,知道凭他的本事,可能无法从中调解,只能在爆发冲突的时候,不让事态进一步升级,更得避免有伤亡的出现。 叶飘就呆在现场,看着那几个村民跟施工队闹。 施工队的监工本来声音很大,总是拿让推土机向前开吓唬人,结果那些村民根本不带怕的,搞得监工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给冉展元打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冉展元就来到了现场。 看着闹事的村民,冉展元无奈地说:“乡亲们啊,我给你们的补偿,绝对没有低于国家制定的标准,绝对没有让你们吃亏,再说了,这修路是造福所有人的好事,你们这样拦着,等入了冬,这路还怎么修?” “怎么修路是你们的事,跟我们无关,但你们修路要征用我们的地,那就跟我们息息相关。”带着闹事的是个古稀老头,瘦得跟皮包骨似的,长着一双非常小的眼睛,模样看起来非常滑稽。 冉展元无奈地说:“我们的补偿标准,都是国家规定的,那么多人都同意了,怎就你们不行?”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别人代表不了我们。”那老头是闹事者的头头,打小就能说会道,懂得许多歪道理,平时闲扯淡的时候,经常能将周围的人说得哑口无言。 即便是大众都公认的道理,在那老头的嘴里,都会变成歪理。 其实这老头所谓的能说会道,就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那肯定是行不通。 先前的人生中,这事都是白杨在处理,叶飘在派出所里工作。 此前他还特意跑到冉展元的公司,只盼能说服冉展元,多给被征地的村民一些补偿金。 但现在看了那老头的嘴脸,叶飘心里动摇了,反倒开始同情起冉展元来。 冉展元严格按照国家标准进行征地补偿,没有做错任何事,却因几个不知足的村民,而让工期无法按计划推进,最终逼得开车推土机彻底毁了自己,也是够可怜的。 “行,这路我可以不修。”冉展元大手一挥,让施工队全都撤走。 闹事的那些村民,一看这阵势,全都懵了。 叶飘也是颇感意外,没想到冉展元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可能这只是冉展元的权宜之计,就是想用停止施工,来给政府施压,好让政府出面,帮忙解决此事。 “冉老板,真打算不干了?”叶飘来到冉展元面前问道。 冉展元点了根烟,吐槽道:“叶警官,这场面你也看到了,你觉得这路还能修吗?” “我们会尽可能说服那些村民。”叶飘说。 冉展元说:“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开工前,叶飘莫名其妙找上门,说村民可能会闹事,甚至都有可能闹出人命,冉展元就觉得那不是一个好兆头。 果然,叶飘一语成谶,刚开工就遇到这种事,着实让人头疼。 冉展元甚至觉得,可能这些村民会闹事,就是叶飘在背后指使。 叶飘让村民这么闹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让他提高补偿标准,村民们拿到手的钱多了,很可能还会分给叶飘一些。 想到这点,冉展元邀请叶飘上车谈谈。 虽不知道冉展元要谈什么,叶飘还是上了冉展元的车。 冉展元将车窗全都摇起,低声问道:“叶警官,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冉老板,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叶飘的确没听懂。 冉展元呵呵一笑,继续说:“你煽动百姓闹事,让我提高补偿标准,事成后,你应该能从百姓们那里拿到一些分成吧?我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没必要来阴的,你直接跟我说,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不就得了?” “冉老板,你可以不尊重我这个人,但你必须得尊重我的职业。”叶飘被冉展元的想法吓了一跳。 冉展元嘿嘿笑道:“叶警官,要不是我尊重你的职业,我现在会坐下来好好跟你谈?我会直接到纪委举报你。” “那你去举报吧,身正不怕影子斜。”刚才叶飘还很同情冉展元,现在恨不得拿针线将冉展元的这张臭嘴给缝上。 冉展元露出诡异的笑容,掐灭烟头说:“其实我都懂,这样吧,十万,够不够?” 他自信叶飘就算真的跟村民有交易,最终能拿到的钱,也不会超过这个数字。 “冉老板,若你这么有钱,何不将这钱分给那些百姓呢?”叶飘撂下这句话,拉开车门下了车,跟冉展元这样的人,真是没什么好聊的。 冉展元目送叶飘离开,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这世上,就没有用金钱收买不了的人。 如果有,那是给的钱还不够多。 只是修这条路,他本来就挣得不多,要是给叶飘的钱再多一些,那就更挣不了多少。 除过吃饭的时间,叶飘每天都会来到施工现场。 接连三天,施工队的人都没有出现,这让闹事的那些村民心头颇为忐忑。 “冉展元该不会真的不修路了吧?” “他怎么可能会不修?他是跟政府签了合同的,如果不修,他会赔个倾家荡产。” “就是,都是有合同的,再说了就算他不修路,我们怕什么?” 那些村民好似已经开始习惯性地无视叶飘。 他们所说的话,让叶飘一直都想笑。 没有路,未来的发展肯定会受限。 到了第六天,施工队还是没来。 叶飘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打算进城去找冉展元问问,难道这路他是真不打算修了? 就在这时,叶飘接到了白杨的电话,说是林立仁和张鹤要去闹事的村民家里走访,为了防止事情闹大,让叶飘也跟着去。 闹事的村民今天只来了一个,坐在地埂上,就着白水啃着馒头。 只要施工队的人来了,这人就会立即打电话叫人。 一个人站在高大的推土机前,首先就没气势,没气势就会没胆量,没胆量就没办法阻止施工队开工。 钱没到位,这工程可不能开。 叶飘来到前方的路口等待,没多久,就有一辆商务车驶来。 叶飘下车跟林立仁和张鹤打过招呼后,在前带路。 闹事的都是白杨乡上川村的人,叶飘感觉别的村民都不想闹,但在那老头的带领下,他们都动摇了,毕竟能多拿钱,可是好事啊,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上川村就在这条公路的旁边,公路两侧多是良田。 此次修路,要征用的耕地中,绝大部分都属于上川村。 上川村位于平川,地理位置很好,在白杨乡各村当中,发展前景是比较好的。 来到村口,村书记卢振武带着几个村干部早早候着。 书记和乡长同时来到上川村,这可是上川村的大事。 卢振武的个头很矮,为人很贼,村里有人闹着不让修路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尽管他支持村民通过这种方法,来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但他也知道这会带给他很大的压力。 “林书记,张乡长,欢迎你们来上川村指导工作。”卢振武笑脸相迎。 林立仁的脸色非常难看,没有说话。 张鹤笑着说:“真的欢迎吗?” 卢振武嘿嘿笑着,他太了解张鹤了,这种时候最好什么话都别说,装哑巴就是了。 来到村委会后,林立仁让卢振武将闹事的那些村民都叫来。 今天他们过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村民们有什么需求,大可现在提出来,政府会尽力帮忙满足。 如果今天还是达不成一致,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闹事的村民很快都来到了村委会,但他们基本上都不会说什么,一切都交给那老头就是。 那老头叫卢振华,在上川村的辈分很高,但风评不怎么好。 主要是这老头太爱开玩笑了,特别是在晚辈面前,什么荤话都说,显得为老不尊。 卢振华在村子里威风了一辈子,从没将干部放在眼里过,但此刻面对乡里的书记和乡长,他心头居然有点紧张。 看人都到齐了,张鹤说道:“征地补偿的金额,国家有规定,咱这次也是严格按照国家制定的标准来执行,如果你们觉得不妥,可以用别的方法,不能阻止……” “张乡长,我们想知道,还有别的方法吗?”卢振华打断了张鹤的话。 张鹤笑着说:“比如说,直接来乡政府找我们谈,只要是合理合法的诉求,我们会帮乡亲们努力争取。” “我们的诉求很简单,就是给的钱太少了,我们靠种地为生,这地都没了,才给那么点钱,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卢振华嘟着嘴说道。 他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修路占用的上川村的耕地的确更多,但家家户户都有很多地,失去那点土地,影响其实不大。 只是村民们就凭这点理由,执意要狮子大开口,才让事情变得如此艰难。 张鹤等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承诺给上川村的补偿金额高过别的村子,那别的村子的百姓肯定也会站出来闹事,这事就会变得没完没了。 “所以大家就是想多要点钱?”张鹤笑着问道。 卢振华点点头。 林立仁深吸口气,问道:“你们想多要多少?” “林书记,我们的要求不高,就是在原先的标准上,一亩地再加一千块。”卢振华说出了他们想要的数额。 如果征用的耕地,只是上川村的这点地,一亩地加一千块,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给上川村加了钱,别的村子的土地肯定也要加。 根据统计,此次扩宽这条路,需要征用的土地总数在三百亩左右。 一亩地再加一千块,总额就是三十万,这可不是小数目。 第七十七章 改道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张鹤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竟然一口应了下来。 林立仁没有反驳,当着老百姓的面,反驳会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 “张乡长,您说真的?”卢振华满脸震惊。 张鹤说:“我是党的干部,不是诈骗犯。” 卢振华的笑容有些僵,心想难道是自己将价钱要低了? 张鹤答应得这么爽快,真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咳咳,张乡长,刚才是我老汉说错了,应该是半亩地多一千块。”卢振华说出这样的话,让卢振武都惊呆了。 本来听到张鹤答应,卢振武满心振奋,毕竟这次修路,他家就有三亩地要被征用,一亩地多一千块的话,那可是足足又多了三千块啊,也不枉他支持村民们闹事。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想到卢振华居然还敢出尔反尔,说出半亩地再多一千块的话来。 张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算是明白了,这上川村的人,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修路也是能造福他们的好事,结果他们目光短浅,死盯着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着实可恶。 身为乡长,这些话都不能说出来。 卢振华的神情有些得意,好像断定张鹤还会妥协。 林立仁皱眉问:“卢振华是你们选出来的代表,所以他的行为能代表你们所有人,对吧?” 到场的那些村民此刻心头都很忐忑,卢振华的出尔反尔,让他们都觉得很糟心。 他们的心理价位是每亩只要能再增加五百块,就很满意了。 刚才张鹤乡长已经同意了多加一千块的请求,他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卢振华这么一搞,可能这一千块都要泡汤了。 “他们都听我的。”卢振华说。 在上川村,目前他就是代表,能代表全体村民做决定。 林立仁黑着脸说:“刚才张乡长已经给足了诚意,这笔钱也会由我们乡政府想办法解决,你们也应该清楚,咱白杨乡很穷,乡政府根本没什么钱,但我们还是会尽力将承诺给大家的补偿款落到实处……” “林书记,咱白杨乡是穷,但政府不穷啊。”卢振华的话让林立仁颇为恼火。 林立仁不怒反笑:“老张,看来还是得走法律程序。” “也只能这样了。”张鹤也很无奈。 遇到卢振华这样的无赖混混,再加上上川村的村民都听卢振华的,这工作根本没法开展。 叶飘倒是觉得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如果他是上川村的村民,家里有地要被征用,这会儿肯定得跟卢振华划清界限。 卢振华这么乱搞,只会让已经煮熟的鸭子,再次飞走。 “林书记,能不能跟我们解释清楚?”卢振武虽是村书记,但也听不懂两位领导间的对话。 林立仁起身说:“剩下的事,就由张乡长跟大家解释。” “这次修路征地,政府已经严格按照国家标准进行补偿,一切程序都合法合规,《征用土地方案公告》和《征地补偿安置方案公告》早就张贴出来,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此次我们将补偿标准每亩地再提高一千块,这也是你们提出来的要求,结果你们又不同意,还想再提高……”张鹤倒是很有耐心,开始跟村民们耐心解释。 如果村民们还是不同意,在补偿款到位后,政府可以强行征用。 说白了,耕地是属于国家的,老百姓只是在承包租用。 耕地不同于宅地基,宅地基那是属于村民自己的,只要村民不同意,就能一直保留。 “张乡长,您说的这些,我们都不懂,既然能再多给我们一千,那再加一千也能行吧?”卢振华完全听不进去。 张鹤揉揉额头,面对卢振华这样的人,就是焦裕禄来了,也是束手无策。 滴滴…… 村委会外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冉展元很快就带着几人走了进来。 张鹤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冉展元也会来这里。 “张乡长,刚才我已经跟林书记聊过了,一亩地再多一千块的补偿金,我完全同意。”冉展元的话更是张鹤有些激动。 本来这笔资金,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肯定少不了得跑到县里死皮赖脸地去要。 现在冉展元肯出这笔钱,自然再好不过。 只不过,这笔资金已经从三十万提升到了六十万。 除过这六十万,等路修成,冉展元的公司恐怕不会有什么盈利。 那些村民听到冉展元的话,也很开心,一千块就一千块吧,真的很不错了,再多加两千块他们连想都不敢想,也就卢振华敢这么想,也敢这么做。 “冉总果然大气。”张鹤的脸上再次有了笑容,也想知道冉展元为何会想明白。 冉展元几步来到叶飘的面前,笑道:“叶警官,这回我要谢谢你才对。” “谢我?”叶飘有些懵,听不懂冉展元在说什么。 冉展元笑着说:“你劝我可以少挣点,多将钱分给老百姓,我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知道咱县绝大多数的老百姓,家里的日子都过得不好,所以我决定这次我不挣钱了,只要能保证不赔就行了。” 这可不像是一毛不拔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冉展元将目光投向上川村的村民,继续说道:“但我的钱,不会给刁民……”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说谁是刁民呢?都什么年代了……”卢振华闻言大怒。 那些村民听了心里也不舒服,好在有卢振华替他们出头,他们只要继续保持沉默就好。 “你也知道都什么年代了?土地是国家的,现在国家出钱给大家修路,而且征用的土地都给了补偿,我也愿意每亩地再多给一千块,你们倒好,前一秒要一千块,下一秒就变成了两千块,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像你们这样的人,不是刁民是什么?”冉展元对上川村的人,只有一肚子的气想撒。 卢振华被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想不到话来反驳。 “不过嘛,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冉展元神情得意,总算是放出了杀手锏。 卢振武被这话吓了一跳,颤声问道:“冉总,您这话啥意思啊?” “看到我身后的这几位了没?他们可是我请来的专家,经过再次规划,这条公路不会经过上川村,也就是说,恭喜你们,你们的土地保住了。”冉展元笑得非常得意。 卢振武呆若木鸡。 所有村民都是愣住了。 “冉总,往哪边改?”张鹤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冉展元说:“东边,那边都是荒野,不牵扯到征地补偿问题,只需要将那边的沟填平,再做个涵管就行了,我们测量过,从那边走的话,路会变得更平坦,而且里程也能缩短五六里呢。” “那条沟很深,要填一条路出来,怕是要花不少钱吧?”张鹤虽然觉得冉展元说的方案可行,但最终的成本肯定会增加。 冉展元笑着说:“这账我也算过了,现在上川村阻止开工,我的人,我的机械设备,每天都得花钱,即便不算这些,只给上川村的补偿金,就足够平沟的了,而且还能有盈余,所以我决定对那些已经签了合同的村子,每亩地再多加一千块。” 问题得到完美解决,这让冉展元的心情极其愉悦。 尤其是看到一张张上川村村民的苦瓜脸,心头的那种畅快感,比夫妻间做那事更舒服。 换个角度去考虑问题,果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冉展元的脑子突然开了窍,也是让叶飘颇感意外,不过问题能这么解决,总比闹出人命强。 上川村的村民这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估摸肠子都得悔青了。 “张乡长,从上个世纪开始,这条路就从我们村子过,这不能说改道就改道啊。”卢振武心里很清楚,一旦公路通车会带给他们多大的方便。 张鹤说:“路从哪走,得听专家的。” 如果不是上川村的村民太过贪心,冉展元也不会再从省里请专家过来重新做道路规划。 上川村的村民现在才知道后悔,晚了。 一行离开后,村委会里的村民立马炸了锅,全都在指责卢振华。 “帮你们多拿钱的时候,你们咋都一个屁都不敢放?”卢振华也不是吃素的,一直在跟村民们对骂。 卢振武跑出去,追上一群领导,想知道这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可以,他们可以按照先前的补偿标准签合同。 “里程缩短五六里,过往的车辆能省下多少油啊。”张鹤让卢振武回去好好算笔账。 卢振武目送领导的车辆驶离,返回去,也加入到了批斗卢振华的队伍中。 每亩地能多加一千块,已经是烧了高香了,卢振华居然改口变成二千块,土匪都干不出这种流氓事来。 林立仁等人来到冉展元所说的那条沟附近,听专家讲解改道的可行性。 “不愧是从省里来的专家,这眼界就是跟我们不一样。”问题得到解决,林立仁笑得合不拢嘴。 张鹤也很满意。 至于上川村的百姓,这会儿肯定心里不舒服,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要不是他们胡闹,都已经开工好几天了。 关键是在他同意了他们提出的每亩地多加一千块补偿金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又反悔,虽说他们的工作目标是让所有老百姓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但绝不是无条件纵容老百姓提出的无理要求。 上川村这么一闹,别的村子的征地补偿标准,又提高了一千块,有地被征用的百姓都是乐得合不拢嘴。 回所里的路上,叶飘也是长长舒了口气,冉展元的突然转性,完美解决了上川村村民带来的麻烦,流血的冲突应该不会发生了。 公路改道,上川村的村民没理由再去阻止施工队。 得知事情以这种方式解决,白杨也很佩服冉展元。 就是上川村的村民,看着有些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张乡长都同意了他们提出的要求,结果他们倒好,居然还能当场翻脸,还想要更多的钱,真是……”铁茵茵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上川村的村民。 白杨笑道:“也对,人民当家作主,可不是人民肆意妄为啊。” “师父,我现在能回来上班了吧?”叶飘问。 白杨敛起笑容,反问道:“老百姓被骗的钱,你找回来了?” “师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镇派出所民警,哪有那么大的权限?”叶飘对白杨是真的无语了。 关于这起诈骗案,南方大城市里刑警队已经立了案,有他们调查,就没叶飘什么事。 “行吧,那就回来吧,正好上头给咱所的经费下来了。”白杨觉得现在叶飘回来,也好。 叶飘愣了愣,问道:“要盖楼了?” “对,要盖楼了,而且领导昨天来视察的时候,特意批评,派出所里不准养鸡。”白杨咧嘴笑了。 鸡圈里还有十几只鸡,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有口福了。 派出所现在的土房子,都会被推倒重建。 乡政府已经在临街的地方,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子办公。 等派出所的办公楼盖起来,就宽敞了。 “此外,关于你的提议,最近就会有批复,八成会被采用。”白杨说起另一件事。 玉狼山有着保存相对完好的原始森林,山上生活着许多珍贵的野生动物,却没有森林警察,这不合理。 叶飘让白杨向上头申请,争取能早日设立玉狼山森林派出所。 白杨是县局的副局长,说话有份量。 玉狼山这么大,森林警察的数量不会少,这对打击盗猎意义非凡。 在修公路的同时,白杨乡派出所的翻新工程,也开始动工。 出乎叶飘的意料,负责这工程的人,居然是刘回归。 父母被骗后,刘回归就决定回来,刚好冉展元的建筑公司需要人,刘回归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秀,冉展元就将派出所的翻新交给了刘回归。 外出打工一年,刘回归的肤色反而变白了,干净的白衬衫束在烫得笔直的西装裤里,脚上的皮鞋锃亮锃亮的,看着很像个大老板。 “回来发展挺好的。”叶飘很意外刘回归的突然出现。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话,刘回归还能不能成为白杨乡的首富。 日子在不紧不慢地过着,叶飘每天的工作,就是在临街的办公室里帮百姓们办事。 直到月余后的一个下午,叶飘突然接到陈八一的电话,有件非常棘手的案子,需要叶飘协助侦破。 第七十八章 快递箱里的女尸 “你们刑警队是没人了吗?”来到县局刑侦支队,看到陈八一的第一句话,叶飘就是在调侃。 陈八一嘿嘿笑道:“你是福将嘛。” 有叶飘在,破案的希望会大增。 况且刑侦支队确实人手不足,遇到较大的案子,就需要从派出所借人,相对而言,叶飘在刑侦上的天赋,肉眼可见。 这次遇到的案子有点奇葩,也很残忍。 在物流公司上班的陶玉,在清点快递时,被一股恐怖的恶臭吸引。 快递堆积如山,想要分辨气味是从哪个快递箱发出的,绝非易事。 偏偏陶玉的鼻子非常灵,从小就被同伴戏称是狗鼻子。 凭借堪比警犬的鼻子,陶玉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快递箱。 那是一个很大的箱子,底部被恶心的粘稠液体渗透,靠近后那臭味,差点让她吐了。 当时是晚上八点多,巨大的物流仓库里,灯光还是有些昏暗的。 陶玉的工作所剩不多,若非闻到这臭味,可能这会儿她都已经下班了。 按理说她不能拆开快递箱查看,可这箱子里面装的东西,明显已经泄露了,而且味道还这么臭,出于负责人的态度,她还是决定拆开箱子看一下。 要是里面的东西是用瓶子或桶装着,只能说明盖子松了,需要拧紧。 拆开快递箱的那一瞬,陶玉宛如坠入了地狱,整个人被吓尿了。 她是真的吓尿了,裤裆湿漉漉的,双脚如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如果有后悔药,她肯定不会再拆这个快递箱。 可惜的是没有,她拆开了箱子,看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画面,这画面带给她的心理阴影,怕是一辈子都消除不了。 那快递箱里装的不是货物,而是一具女尸。 女尸已经高度腐烂,出现白骨化。 溃烂的脸对着外面,别说陶玉一个女人,就是捉鬼的道士,陡然见到这画面,也得被吓尿。 缓了好久,陶玉才恢复体力,不敢再看箱子里面,赶紧逃离仓库,到办公室里后锁好门,才拨打了报警电话。 陈八一当即带人过去,看到箱子里的女尸,也是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把人当成羊了。”叶飘翻看着拍摄的现场照片。 快递箱里的女尸,手脚向后被捆绑着,整个人几乎屈成了一张弓。 这种捆绑方法,阿依慕非常熟练。 在宰羊的时候,如果人手不够,优秀的屠宰工人都会先将羊这样捆绑起来,如此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能轻松宰了羊。 如果不是亲眼见阿依慕这么捆绑过羊,叶飘也不会知道,这种捆绑手法是屠宰工人惯用的。 陈八一竖起拇指:“不错,局里有人也知道这种捆绑法,由此推断出,凶手很可能是个屠夫。” “只是我很好奇,尸体都腐烂成那样了,怎么才被发现?”叶飘问。 陈八一说:“我们查过快递信息,这快递是在二十天前,从咱古南县寄出的,收货地址在东北,但因那边没有人签收,所以快递又被退了回来。” “物流中心的员工都不会开箱查验是吧?”叶飘苦笑。 吴昊在旁侧插嘴道:“虽然政府有规定,物流不能运送违禁品,必须验清楚货物才能收寄,但事实上,工作人员都会觉得麻烦,像那些被包装密封好的货物,他们很少开箱查验。” 装尸体的快递箱被透明胶布缠了一层又一层,开箱查验后,又得重新密封。 物流站的工作人员每天的工作量都很大,累得跟狗一样,能偷懒就会偷懒。 由于寄件没有强制实行实名制度,物流中心也没有寄件人的信息。 而且时间过去得太久,当时负责办理业务的工作人员,对寄件人毫无印象,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遇到这种案子,首先得确认死者的身份。 只要能确认死者的身份,就能从死者的关系网入手调查,总能查到一些情况。 休息的时候,叶飘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记载着许多案子,都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刑事犯罪。 但上面并没有记载快递尸体的案子。 不过在看那些照片时,他的脑中出现了清晰的记忆。 这案子当时轰动全国,但因县局无力侦办,最后还是市局的专案组接手处理,专案组里还有来自省里的专家。 侦破此案耗时非常长,大概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才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最终将凶手擒拿归案。 随着记忆的复苏,许多有关此案的细节,开始逐一出现在叶飘脑中。 笔记本上记下的案子,最近的一个案子是领里纠纷伤害致死案。 这案子本该在一月前就发生了,叶飘当时还特意关注过,结果到案发的那天,仍是风平浪静。 原本在几个月后才会发生的快递运尸案,就这么突兀地发生了。 这让叶飘开始有了一个想法,就是他写下来的那些记得很清楚的案子,有可能都不会再发生。 笔记上本来就没记下几个案子,绝大多数经办过的案子,恐怕只有在案子发生后,他才能想得起来。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不想让他救人啊。 案子发生后,一些有关案件的细节,慢慢叶飘都会想起来,这对破案有着很大的帮助。 不过写在笔记本上的那些案子,还是得密切关注发生的具体时间,能阻止就尽量阻止。 在那些凶残的刑事犯罪中,逝去的可是一条条无比鲜活的生命。 就因一些生活上的小事,而闹到杀人的地步,不管是对凶手,还是死者,都是灾难。 这起案件当时之所以难以侦破,还是因为没办法确认死者的身份。 死者面部腐烂严重,但有林辉在,还是画出了死者的相貌。 市局的同事经过大量走访,还在人口失踪库里查询,都没有发现。 即便如此,市局始终没有放弃,到处张贴着认尸通告。 差不多案发两年后,才有认识死者的人经过古南县时,看到已经破损不堪的认尸通告,立马到公安局报了案。 后面是如何发现凶手的,叶飘的记忆有些模糊。 但他已经想起了这尸体的身份。 面对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叶飘若说出她的身份,只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查案子,还是得按部就班,不能胡来。 叶飘找到陈八一,说是想给尸体画像。 “叶飘,你确定你能行?”陈八一听后颇为吃惊。 他知道叶飘对这方面的知识有很浓厚的兴趣,只要有空,就在研究。 但这毕竟是非常专业的事,就凭叶飘学的半吊子,怕是画不出尸体真正的容貌。 陈八一已经决定请林辉来县局画像,就是不知道林辉有没有时间。 既然叶飘主动提出,陈八一觉得就让叶飘先试试看。 尸检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尸体暂时可以借给叶飘使用,如果叶飘不行,那无论如何都要请到林辉教授。 尸检结果显示,尸体应该是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女性,死因是头部被钝器重击。 此外,在尸体的体内还检测到了男性荷尔蒙的残留,也提取到了完整的DNA数据。 像这种奸杀案,看新闻报道看得多了,而且自己也经办过一些,陈八一等都麻木了。 那些因此事而杀人的男人,鬼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强奸,顶多被判十年,可再将人弄死,要么无期,要么死刑,恶劣程度完全不同。 “陈队,你坐在那里一直看着,让我怎么画?”叶飘一抬头,就会看到陈八一呆愣的神情,严重影响他画像的心情。 陈八一笑着说:“我观摩一下,说不定我也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谁都知道这话是开玩笑,陈八一抓捕逃犯在行,做这些细活,那完全就是门外汉。 叶飘用了三天的时间完成了这次的画像。 对这案件的一些关键细节,叶飘虽然想了起来,但死者的相貌,记忆仍很模糊。 这次画像,完全是按林辉教过的知识去画的。 “长得还行啊。”陈八一看到完成的画像后,称赞了一句。 有了画像,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赶紧确定死者的身份。 但不管是街头走访,还是在数据库里比对,都没能找到相似的人。 吴昊很怀疑叶飘的水平,如果叶飘画出的画像并不准确,那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陈队,会不会是叶飘画错了?”吴昊到处查访,两只脚都要走废了。 陈八一本来很乐意相信叶飘,只是好几天过去,什么都没查到,让他也开始怀疑,或许真是叶飘画错了。 识骨画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连这方面的绝对权威林辉,有时候也会出错,无法保证百分百的准确。 叶飘才刚开始学,这次又是第一次画,出错也很正常。 既然到处都找不到人,肯定不是这个人不存在,只能是叶飘画错了。 “叶飘,不要气馁,以后只要有机会,这画像的重任都交给你。”陈八一觉得应该鼓励叶飘,而不是打击。 林辉教授是挺厉害,却是分身乏术。 有太多大案要案都等着林辉去处理,就算现在预约,可能也得排到好几个月后。 叶飘说:“陈队,也可能画像没有错,只是我们的调查方向错了。” “方向错了?”陈八一皱眉。 吴昊笑着说:“叶飘,我很喜欢你的自信啊。” “我也很喜欢。”叶飘回道。 即便叶飘这么自信,陈八一还是决定去请林辉教授帮忙。 电话打过去时,林辉教授的助理说林教授很忙,等确定时间后,就会给陈八一回电。 出乎陈八一的意料,电话在第二天就打来了。 但林辉没办法离开省城,只能抽空画像,让陈八一将尸体送到省城来。 陈八一当即跟殡仪馆取得联系,当天下午就送尸体去了省城。 他还带上了叶飘画的画像,也是想请林辉帮忙看看,叶飘识骨画像的本事有几分。 如果先前的人生中发生过的重大刑事案件,如今都从叶飘的记忆中消失,只要在案发后,记忆才能零零散散地恢复,那就没办法拯救那些无辜的人。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各有命。 一觉醒来,叶飘又想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死者生前从事的职业。 死者表面上是个家庭主妇,实际上却是个软件硬化工程师。 她只接那些在性功能上有障碍的男人,绝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那些老人寂寞难耐,就算花了钱,也做不成那事。 死者在这方面似乎有非凡的天赋,能够让那些男人重振雄风,梦回巅峰。 当然,死者的收费也是非常贵的。 死者的业务范围并不在城区,而是在东城乡。 东城乡跟县城是连着的,车程不到半小时,就算城里人过去也是非常方便。 乡下的扫黄打非力度,远不如城里,在那里进行交易,无疑更安全。 叶飘出门买了包子,随便垫点,就开车到了东城乡。 认尸通告也张贴到了东城乡的大街小巷,派出所的民警甚至挨家挨户走访过,都没有任何发现。 叶飘有种预感,并不是没人认识死者,而是他们都跟死者有过非法的交易,现在死者又死了,正常人都担心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由于靠近县城,东城乡的发展比白杨乡好得多,据说很快就会撤乡设镇。 看看街头的那些楼房,就能知道东城乡的确有资格撤乡设镇。 在街头,下象棋的老头有很多。 两个老头正杀得起劲,围观的老头也是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给正下棋的两人出谋划策。 叶飘站在旁侧看了一会儿,看到左侧的老头准备走棋,而他要走的那步棋,正是听从了身旁人的建议。 “走这一步,就输定了。”叶飘也很喜欢下象棋,看得入了迷,也忍不住打破了观棋不语的常识。 反正好像这里的人都不在乎旁边的人说什么,只要心头有想法,大胆说出来就是。 “小伙子,这明明是稳赢的一步棋。”最先提出这步棋的旁观者,立马反驳。 那老头的对手也是一脸沉重,只觉这步棋一走,他就输定了。 “你们看啊,黑马走到这边,的确是步好棋,但如果红炮走到这里呢?”叶飘拿起棋子比划了两下。 “舍炮保帅,好棋啊。” “活了,还真活了,要是车走到这里,老苟你可就输啦。” 那叫老苟的老头哈哈一笑:“我这不是还没走这步棋吗?” 但现在他的处境非常危险,如果不走马,感觉对方再只需要两三步棋,就能获胜。 “我觉得这时候挺卒挺好的。”叶飘说。 老苟疑惑地问:“挺卒?” 他的卒只剩下一个,挺上去的话,只会被对方的车吃掉。 好像到时候他的车也可以横过来,就能……就能赢了? 老苟喜出望外,赶紧按照叶飘说的去走,毫不意外赢下了胜利。 “你这小伙子,真是的,知不知道观棋不语啊?”对面的那老头输得很不服气,本来他都要赢了,就因叶飘的两句话,害得他输了。 叶飘有些尴尬,笑道:“我看大家都在说,没忍住。” “小伙子棋艺不错,要不咱俩来一盘?”老苟笑着邀请,想看看叶飘的真实水平。 叶飘想了想说道:“行吧,反正我现在没事做,就来一盘,下得臭了,你们别取笑我。” 这群老头都笑了,他们可不敢取笑叶飘,就叶飘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以赢得他们的尊重了。 这群下棋的大爷,绝对是一个地方的百晓生。 这个地方发生的任何事,他们全都知道。 叶飘打算在下棋的时候,顺便提一下软件硬化的事,先看看这群大爷的反应。 第七十九章 下棋找线索 老苟的象棋水平,算是中等,在农村大爷群中,还算不上是拔尖的那批。 叶飘记得很清楚,当时好像是大三,他们宿舍的几个人外出游玩,在一个村口有几个老头在下棋。 其中有个老头,极其擅长马后炮,杀得对手纷纷叫苦不迭。 在舍友们的怂恿下,叶飘跟那老头连杀了三盘,都是输得很惨。 那老头的象棋水平,绝对有职业水准。 正是在那三盘棋中,叶飘很不擅长的马后炮水平,可是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叶飘决定在跟老苟的对决中,也露上一手,马后炮真是永不过时。 老苟眼看自己的棋子,一颗接一颗丧生在叶飘的马后炮下,而他就是想不到破解之法。 观棋的那些人,平时看谁俩对决,都是口若悬河,说个不停,但此刻他们都是皱着眉,没人说话,只因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伙子,杀气挺重啊,照这架势,再走十几步,我就成光杆司令啦。”老苟这话不是在自嘲,只是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老苟最喜欢下棋,只要有空,就会来到街上,跟那些老友杀上几盘,回到家干农活都觉得更有劲了。 叶飘也不谦虚,笑问道:“大爷,我这马后炮的水平如何?” “简直无懈可击,毫无破绽哪。”老苟赞道。 叶飘趁机又问:“听说咱东城有个软件硬化工程师,非常厉害,我是慕名而来,你们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软件硬化工程师?”老苟一脸纳闷。 倒是有几个大爷,明显听懂了叶飘这话的意思,都是面带微笑。 叶飘压低声音解释了一下。 “小伙子,看你长得挺壮实的,而且还这么年轻,那方面就不行了?”老苟满脸震惊。 叶飘叹道:“大夫说身体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心理出问题了,我也想了很多办法,都是不起作用,无意中听一个朋友说起,说是在咱东城有个软件硬化工程师,水平很高,肯定能治好我。” “你来晚了,那个工程师已经离开了。”老苟同情地看着叶飘。 这盘棋已经下完了,他被叶飘杀得丢盔弃甲,早早就认输了。 真要继续下下去,可能叶飘真的只会留给他一个光头司令。 叶飘愣道:“离开了?什么时候离开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有几个月了吧?”老苟扭头看着别的大爷。 刚才跟老苟下棋的大爷笑着说:“哪有几个月那么久,还不到一个月吧。” “应该不到一个月,这个月初,我还去过呢。”又有一个大爷露出比较猥琐的笑容。 老苟惋惜地说:“当时你还叫我了,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你们都别装了,明明都知道那女人已经死了,非得说她离开了。”有个年龄更长的大爷,拄着拐杖,坐在一个矮脚凳上,留着三四寸长的白胡子,看着很有气质。 这话一说出口,那些大爷都沉默了,纷纷低下头,觉得在一个外人面前议论这事,不大好。 这里的人果然都知道死者,哪怕认尸通告贴满了大街,出于各种考量,他们都不会承认自己认识死者。 他们多半都跟死者做过交易,一旦说出去,警察可能会将他们也当成嫌疑人。 最糟糕的是这事一旦被爆料,那他们的孩子,有的老伴还活着,都会知道他们做过什么,让他们以后还有何脸面面对亲人? 叶飘露出一脸的绝望,悲伤地问:“死了?听说年纪不大,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被人杀死的,你看那边就贴着认尸通告。”那白胡子老头抬手指了指旁侧。 叶飘愕然:“那么好的女人,谁狠心杀了她啊?” “就是啊,我们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竟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老苟也很愤怒。 老苟的老伴虽还在,但老苟在面对老伴时,那可是比煮熟的粉条还软。 但到了那个女人面前,那女人就是有办法,让他再次体会到男欢女爱的快乐。 叶飘说:“像那种禽兽,就该枪毙。” “对,就该枪毙。”老苟表示赞同。 叶飘起身走过去,假装看了看那认尸通告,又折回来说道:“现在警察连尸体的身份都不知道,肯定没办法逮住杀人的禽兽啊。” “看到那通告的时候,我们都很震惊,也想去跟警察说清楚,但是我们怕啊。”老苟说出内心的担忧,这担忧也是其余人的担忧。 一旦他们真的去跟警察提供线索,那他们曾嫖娼的事,就会暴露。 叶飘笑着说:“那你们告诉我,那女人的身份,我去跟警察说。” “小伙子,你不怕啊?”老苟好奇地问道。 叶飘解释说:“我没嫖过,怕什么?” “有道理啊,那我就跟你说说,但你不能跟警察说是我说的。”老苟还是很谨慎。 看到叶飘点头答应,老苟便开始讲述,并让周围的老头都听仔细点,若他有说的不对的的地方,一定要指出来。 他们现在提供的线索,可是要帮警察破案的,要是有差错,就没办法抓到杀人犯。 东城乡有个杀人犯,其实想想还是挺让他们害怕的。 按照老苟的说法,那女人叫谢小莲,是从外地来的。 谢小莲给嫖客们看过她的身份证,但将地址那里遮住了,说是担心会有人到她老家去闹事。 这话虽然是玩笑话,但嫖客们都能理解。 一般会从事这种特殊行业的女人,都不会是本地人。 她们不远千里跑到别的地方,就是为了多挣点钱,最后她们还是会回到老家去,找个老实人好好过日子,老家的人不会知道她们的过去。 谢小莲是在一年前来到东城乡的,刚开始的时候,她都是主动招揽生意。 她在东城乡街上开了家裁缝店,但那是幌子。 街上已经有好几家老裁缝店,都是当地人开的,跟大伙儿也很熟,谁要有个缝缝补补,都会去那几家店。 谢小莲的店,一年到头都不会有裁缝生意上门,但在她的努力下,她在暗地里的生意,那是越来越好。 名声传开后,甚至县城还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让谢小莲赚得盆满钵满。 平时聊天的时候,谢小莲总会说等她攒够多少钱,她就会离开。 老苟等人很清楚,以谢小莲现在的火爆程度,攒够那些钱,恐怕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想到有一天谢小莲会突然消失,他们都很难过,所以只要身上有点钱,体内有点存货,就很乐意全都交给谢小莲,这让谢小莲的生意更加火爆。 现在知道了死者的身份,给接下来的调查指明了方向。 老苟说了很多,周围的人也补充了不少,但他们说的都是谢小莲的技术有多好,对破案没有太大的帮助。 一群老头只要谈起这事,就会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叶飘不得不打断他们的话,问道:“那你们知道谁跟谢小莲闹过矛盾吗?” 谢小莲在东城乡做那种生意,首先肯定会让东城乡的广大妇女十分不满。 因为她们都会怀疑,自家的男人可能也上过谢小莲的床,而且还上过不止一次。 家里的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况且家里明明有媳妇,还要花钱去做那种事,简直不可饶恕。 “小莲人很好,对谁都很温柔,收费也不贵,大家都喜欢她,没听说她跟谁有矛盾。”老苟说道。 其余人也是摇摇头,要是真跟谁有矛盾的话,谢小莲肯定会跟他们说的。 能从这些老头嘴里知道死者的身份,已经是巨大的收获,叶飘也没指望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叶飘心头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屠夫。 那种捆绑方法,最常见的就是杀羊。 “屠客啊……”老苟倒是有些为难。 旁侧有人笑道:“老苟你不就是屠客吗?” “是,我年轻的时候,到了年关,是会帮乡亲们杀年猪……”老苟也没有否认,只因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瞒不住,也就不用瞒。 这点倒是出乎叶飘的意料之外,他笑着问道:“您杀猪的时候,是不是会将猪的四条腿绑起来?” “那没有,谁家要杀年猪,会叫许多人帮忙,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再肥壮的猪也会被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老苟笑着摇头。 叶飘问道:“那要是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也不捆绑一下吗?” “猪的力气太大了,一个人可弄不来,倒是羊还好弄点。”老苟杀了半辈子的年猪,在这方面其实也很有经验。 叶飘闻言笑了,转而说道:“我听说吃羊肉能壮阳,咱街上有卖羊肉的吧?” “有,老张头就是专门卖羊肉的。”老苟说道。 叶飘问清楚羊肉店的具体位置后,就跟众人道别。 “不再杀一盘了?”老苟问。 叶飘笑着说:“我是特意从城里过来的,还得赶回去呢。” “老苟,咱俩再来一盘,让你尝尝我马后炮的厉害。”先前跟老苟下棋的老头,在看到叶飘的棋步后,感觉受益匪浅,迫切需要巩固一下所学。 老苟也感觉自己学到了一些,叫嚷道:“来来来,怕你不成?” 老张羊肉店就在拐角处,店面虽不大,但位置很好。 靠近店门口,就能闻到一股羊肉独有的膻味。 店不大,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砍肉的案板。 旁边挂着半只羊,用塑料膜包着。 在店铺的后面有个冰箱,应该是储存羊肉用的。 这大热天的,卖不完的羊肉放到第二天,估摸都会有味道。 最里面的墙壁上有道门,挂着脏兮兮的帘子。 这道墙是用木板隔出来的,不用想也知道后面会有一张床,卖羊肉的老张就住在那里。 老苟说过,老张是外地人,来到东城乡已经有五六年了。 许多人都认识老张,但从没见过老张的家人,也没听老张提起过。 叶飘喊了几声,里面才有人应了一声。 很快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留着寸许长的胡须,里面藏着不少污垢。 “羊肉怎么卖的?”叶飘问道。 老张答道:“一斤九块。” “九块?这么贵啊?”叶飘确实觉得有些贵了,毕竟阿依慕的羊肉只卖八块钱。 老张笑道:“都是这个价,我这羊是早上刚杀的,新鲜得很,你要多少?” “为啥来这边啊?”叶飘问。 老张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感觉得到,叶飘不是来买羊肉的,而是来打听事的。 这些年呆在东城乡,从没有人找他打听过事。 “这边没人卖羊肉,生意好做。”老张的回答没有任何毛病。 叶飘又问:“你的家人呢?” “都死了,九八年发了大洪水,都死了。”老张的脸上闪现出悲伤。 那年的洪水,百年难见,死了很多人。 按照老张的说法,一大家子人,只有他从洪水中活了下来。 在那个熟悉的地方,他没有了牵念,那些熟悉的景色,只会让他感到悲痛,还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你到底买不买肉?”老张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睡得正香,突然被叶飘叫醒,要是有生意还好说,如果叶飘只是来打听他的过去,最后一斤肉都没买,只会让他憋一肚子的火。 叶飘说:“来两斤羊排,剁碎。” “就两斤?”老张问道。 叶飘笑着回答:“就我一个人吃。” 老张割了几根羊排下来,过称后,二斤一两,就算二斤,然后剁碎,用塑料袋装好后递给了叶飘:“十八。” 叶飘给了二十,老张从裤兜里掏出领钱,找了一张两元纸币给叶飘。 叶飘道声谢,拎着羊肉离开了。 老张看着门口,眼神非常可怕。 而老张带给叶飘的感觉,也很诡异,这个人太冷了,冷到让叶飘都无法直面他。 这样的人在这里做生意,生意真的能好吗? 就算老张不是杀害谢小莲的真凶,这人的身上,肯定也背着事。 回到县局刑侦大队,专案组的人仍在埋头努力。 叶飘告诉他们,被害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 那些同事都不怎么相信,但将谢小莲的一些信息输入系统后,弹出来的身份证上的照片,正是叶飘画出的死者画像。 “她的老家居然在沿海……”看着谢小莲的身份信息,叶飘也是难以相信。 一众同事围在叶飘周围,想知道叶飘是不是瞎蒙的。 电话打给陈八一时,陈八一整个人也是懵的。 他们到了省城后,也是等了很久,才等到林辉有空。 此刻林辉正在画像,快的话几个小时就能画好,慢的话需要好几天。 林辉已经画了有两个小时了,得知叶飘并没有画错,陈八一现在很纠结,到底要不要敲开林辉的画室的门。 林辉的助理阻止了陈八一,即便这次作画是无用功,现在去打扰林辉,以后再想找林辉帮忙可就难了。 陈八一正为难时,林辉画室的门开了。 林辉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两幅画像。 两幅画像上的人看起来一模一样,只是左手的那幅看起来更加精细。 “陈队,你说画这画像的人是派出所的民警?”林辉的眼眸里闪耀着别样的光芒。 陈八一笑着答道:“他叫叶飘,听他说在警校的时候,有选修过林教授的课。” “他简直就是个天才,可惜当年我并没有发现他。”林辉的语气里透着惋惜。 如果能早点发现,经过培养,叶飘绝对能成为这方面的专家。 林辉有过很多学生,其中不乏很有天赋的,但他总感觉还没能找到真正的接班人。 不管刑侦技术发展得有多先进,他始终认为识骨画像,永不会过时。 刑侦技术是变得先进了,但这个时代的罪犯,也变得更聪明了。 哪怕是激情犯罪,事后也能被处理得非常完美。 完美犯罪,高智商犯罪,越来越多,这对警察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林教授,就在刚才,我接到电话,叶飘已经确认了被害者的身份。”陈八一说这个,也是想证明林辉的画像是对的。 林辉听后哈哈大笑:“这年轻人不得了,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那欢迎林教授随时来我们局里视察指导工作。”陈八一的这话分明有拍马屁的嫌疑。 林辉点头笑道:“有时间了一定会去参观学习。” 陈八一觉得这林教授不愧是文化人,说话就是有水平,“参观学习”这简单的四个字,多谦虚啊。 当天陈八一和吴昊就运着尸体回到了古南县。 白折腾这一趟,气得陈八一都想抽自己。 “叶飘,你居然真的画对了。”吴昊现在对叶飘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飘倒是很谦虚,没有洋洋自得,低声说:“陈队,我在东城乡还发现了一个嫌疑人……” “那马上抓捕啊。”陈八一一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叶飘无奈地说:“没有证据……” “先抓回来,再找证据,你都跟人接触过了,万一跑了呢?”陈八一的担忧不无道理。 在陈八一的带领下,专案组的成员迅疾赶往东城乡。 第八十章 老张有情人 老张羊肉店人去店空。 “这混蛋……”陈八一怒极。 叶飘淡定地说:“陈队,别着急,他跑不掉。” “小叶,又来下棋吗?”老苟正好从这边经过,看到站在老张羊肉店外的叶飘,笑着打招呼。 叶飘虽没有穿警服,但身边的不少专案组的成员,全都穿着警服,旁侧还停着数辆警车。 老苟不是白痴,看到这阵势,大概猜到了叶飘的身份。 叶飘笑着摇摇头:“大爷,今天就不下棋了,老张呢?” “就昨天吧,老张突然将店里的羊肉以极低的价格,全都卖了,说是家里出了事,要回老家去看看。”老苟昨天也捡到了便宜,以五块一斤的价格,足足买了二十斤羊肉,够家里人吃一阵子了。 陈八一问:“这老张的老家在哪?” “好像在江西……”老苟也不是太清楚。 他只是在老张的羊肉店买过几次肉,彼此的交集并不多。 “耗子,马上向局里申请通缉令……”陈八一就不信老张能逃得掉。 吴昊嘟囔道:“叶飘就不该打草惊蛇。” “换做是你,你能知道一个羊肉店的老板就是凶手?”陈八一瞪了吴昊一眼,让他赶紧回局里办事,不要总是抱怨这抱怨那的。 有抱怨的时间,还不如好好做事。 这案子能进展到现在这一步,叶飘的功劳最大。 东城乡的街头到处都张贴着认尸通告,上面谢小莲的画像清晰可辩,而这里明明有那么多人都认识谢小莲,就因他们跟谢小莲进行过非法交易,让他们不敢跟警察说明真相。 关键是东城乡派出所的民警,难道对谢小莲这个人,真的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将近一年的时间,谢小莲都在东城乡街上从事违法活动。 对派出所民警的不作为,陈八一有着满肚子的火气。 “陈队,我觉得吴昊没有说错,若非我打草惊蛇,老张也不会跑。”叶飘说。 陈八一拍拍叶飘的肩膀,笑道:“放心,我们会抓住那家伙的。” 一晃十天过去,通缉令跟先前的认尸通告一样,已经分发到了各地,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这十天的时间里,专案组的人都很煎熬。 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让凶手给跑了,这比查不到真相更让他们感到痛苦。 “陈队,我觉得老张没有回老家。”叶飘的记忆又有所复苏。 通缉令也已经送到了老张的老家,只要老张在那边现身,当地的警察定会将其擒获。 “为何会有这种感觉?”陈八一笑问,手里拿着一颗花生,半晌都没剥开。 叶飘也拿起一颗花生,一把捏开:“老张在老家那边肯定犯了事,所以才会跑到我们这里避难。” “有点道理。”陈八一表示同意。 现在老张又在这边犯了事,而且还是杀人,这回不管他逃到哪儿,都难逃法网。 “而且吧,我怎么觉得老张不像是杀死谢小莲的凶手?”叶飘总觉得老张太冷静了。 而且老张的眼眸里,除了冷漠无情,还透着一股睿智。 这样的家伙,真的会将尸体塞进纸箱子,然后随便填写个地址发出去? 这样做终究太冒险了。 万一物流站的工作人员当场就要开箱验货怎么办? 假地址那边无人签收,这包裹终究会被退回,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常识了。 感觉老张那种人,不大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老张之所以要跑,可能还是因为他本来身上就背着事,而且这事还不小。 要是记忆能一下子全都复苏,就能知道该去哪儿抓捕老张了。 “不管怎样,这家伙既然会跑,肯定是个通缉犯。”陈八一觉得目前还是抓到老张比较重要,只要将人抓到了,就能知道老张跟谢小莲的死有没有关系。 如果老张不是杀死谢小莲的凶手,那这案子就会更加复杂。 陈八一可不希望会出现这种情况。 “老张还不到五十岁,来这边也有好几年了,听老苟他们说,老张好像没去过谢小莲那里,那他的生理需求是怎么解决的?”叶飘怀疑老张在东城乡很可能还有个情人。 老张平时就住在羊肉店里,赚钱不少,花钱不多,感觉日子仍过得一塌糊涂,那他赚的钱都花到哪儿去了? “那我们就从这点开始调查,那家伙说不定还真有情人呢。”陈八一没往这方面想过,只听周围人的说辞,感觉老张平时不修边幅,邋里邋遢,毫无女人缘。 叶飘起身说:“我现在就去调查这点。” “一起去。”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呆在办公室里干着急,陈八一觉得还不如到外面去做调查。 开车来到东城乡,叶飘就在街上寻找老苟。 下棋的地方仍然有不少人,里面唯独没有老苟。 叶飘跟他们正打听时,老苟从一边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小板凳。 但在看到叶飘时,老苟转身就走。 “大爷,看到我你跑什么?”叶飘几步就追上了老苟。 老苟黑着脸说:“我担心你会抓我。” 现在他们都知道,叶飘就是警察。 当时下棋的时候,他们可是什么话都跟叶飘说,后来得知叶飘的身份后,他们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不抓不抓,我这次来找您,就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叶飘被老苟的反应逗笑了。 老苟委屈巴巴地说:“我就去过一次……” “去过一百次也没关系,我问的是老张的事。”叶飘压低声音。 老苟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低声问:“真是老张头杀了小莲?” “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叶飘说。 老苟肯定地说:“肯定是他,如果不是他,那天你找过他后,他为啥要跑?” 就因被叶飘吓到,老张才会将店里剩下的羊肉贱卖,让不少人都捡了大便宜。 “老张有没有姘头?”叶飘不再废话,直入正题。 这个问题,前几天有警察问过他们,他们经常在一起下棋的棋友有很多,对老张都不大熟,从没听说老张有什么姘头。 “倒是南边开五金店的老王,平日里跟老张关系不错,老张的刀都是在老王那里买的,据说老张还经常送羊肉给老王,逢年过节两个人也会在一起喝酒。”老苟提供的这条线索,无疑非常重要。 想知道老张的私生活,就得从他身边的密友下手。 二人当即来到了老王的五金店,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品类非常全。 老王五十出头,头发稀疏,肚子很大,红扑扑的脸看起来很圆润。 “需要什么?”听到有人进来,老王赶紧从藤椅上站起来。 不管来的人买不买东西,服务态度都得好,这是老王开店几十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叶飘出示证件,说道:“我们是警察,有些事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我就知道你们早晚都会来找我,虽然我跟老张的关系是不错,但我真不知道他躲在哪儿。”老王看起来很诚恳,没有撒谎的迹象。 叶飘摇摇头:“我是想问,老张有没有情人?” “情人?”老王面露诧异。 陈八一插嘴说:“来这边的时候,他还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难不成一直用手解决需求?” “我们街上不是有……”老王说的人正是谢小莲。 陈八一说:“他从没去过谢小莲那里。” “他都是偷偷去的,还因为每次给的钱都比别人多,小莲对他情有独钟,经常留他过夜呢。”老王跟正常男人一样,只要说起这方面的事,就会显得很兴奋,神情也变得有些猥琐。 叶飘皱眉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想到老张很可能有情人这点时,他们都觉得距离抓到老张不远了,但老王此刻的话,却是给他们浇了一盆的凉水。 “是真的,不过……”老王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八一耐不住性子,催问道:“不过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以前我们喝酒时,老张跟我提过一嘴,说,说,说是巧娃妈的胸很大……”巧娃妈那个人,老王见过几次,总是穿着宽宽松松的衣服,胸和屁股长得咋样,完全看不出来。 老张跟巧娃妈之间,应该更没什么交集,他是怎么知道巧娃妈的身材的? 这事老王之所以记忆深刻,就因听老张提了那一嘴后,他对巧娃妈的身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此后巧娃妈也来他店里买过几次东西,穿着还是跟以前一样,半点看不出她身材的好坏。 巧娃妈大概四十岁左右,一直呆在家里陪读孩子上学,没怎么干过农活,皮肤看起来很白很细,这给她平平无奇的脸蛋增添了很多魅力,一白遮百丑嘛。 打听清楚巧娃妈家的地址后,叶飘和陈八一当即朝她家走去。 她家的孩子在今年考上了大学,她也结束了长达十几年的陪读人生,回到家后,也懒得干活,经常串门聊天,过得很潇洒。 她的公婆十多年前就都去世了,男人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就她一个人,倒是很有可能会跟老张这样的有钱老男人搞在一起。 巧娃妈此刻就在家里,正在院子外面洗衣服。 今天的太阳很好,有不少人都在家里洗衣服。 “请问这里是巧娃家吗?”叶飘上前问道。 洗衣服的女人抬起头,看到的是两个陌生男人,只是点点头,满脸都是疑惑。 “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叶飘拿出的是老张的通缉令。 巧娃妈瞥了一眼,摇头说:“没见过。” “你看仔细了吗?”陈八一感觉巧娃妈甚至都没看通缉令。 巧娃妈说:“大街上全是这个。” “你确定你不认识这人?”陈八一哂笑着问。 巧娃妈的说辞,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老张虽然只是个卖羊肉的,不是什么名人,但也因为他是卖羊肉的,东城乡的很多人都认识他。 入秋后,正是吃羊肉的好时节。 每到秋天,老张羊肉店的生意就很火爆。 根据老王的说法,巧娃妈这几年在老张那里买过很多次羊肉。 可能就是在买羊肉的时候,一来二去,巧娃妈就跟老张搞在了一起。 差不多从去年开始,巧娃妈就再也没买过羊肉。 一整个冬天不吃羊肉,这对喜欢在天冷后吃羊肉的东城乡百姓而言,绝对是很大的折磨。 就算家里再穷,也会省吃俭用,在冷天吃顿羊肉,感觉这已经成了当地的习俗。 这么看的话,老张和巧娃妈之间的关系升温,就发生在去年。 “不认识。”巧娃妈继续低头洗衣服。 她很紧张,只能以洗衣服掩饰内心的紧张。 “你在老张羊肉店买过很多次羊肉,每次买肉的时候,都在跟老张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现在你却说不认识他?”陈八一的语气逐渐变得强硬。 巧娃妈说:“他好像犯了事,我说自己不认识他,不是很正常吗?” “恰恰因为你说不认识,才不正常,如果你大方承认认识,说只是去他店里买过肉,那样才是正常的。”陈八一的话让巧娃妈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她再次低下头,额头渗出的汗珠都落到了洗衣盆里。 “说,老张藏哪儿了?”陈八一厉声喝问。 巧娃妈身躯一颤,没有吱声。 “你是在这里说,还是跟我们回公安局说?”陈八一最后亮出杀手锏。 他跟不少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交过手,对付巧娃妈这样的农村留守妇女,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叶飘一直仔细观察着这女人,毫无疑问,这女人肯定知道老张藏在哪儿。 其实稍作思忖,就能知道老张能藏身的地方并不多,而最佳的藏身地无疑就是巧娃妈的家里。 巧娃妈一个人在家,平时跟邻居也很少有来往,家里藏个男人,不会被人发现。 “老张就在家里,对吧?”叶飘说着就朝大门里面走。 巧娃妈赶紧起身拦住叶飘,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有搜查证吗?” “不错嘛,还知道搜查证?”叶飘笑着称赞。 若老百姓都能懂得基本的法律常识,这是非常好的现象。 作为警察,更得守法。 “我喜欢看破案的电视剧。”巧娃妈对刑侦剧情有独钟。 陈八一拨通吴昊的电话,大声说:“耗子,马上申请一张搜查令送过来。” 巧娃妈刚恢复正常的脸色,瞬间又如死灰般。 对方就是警察,代表的是执法机关,一张搜查证可难不住他们。 凭这点也只是能拖延一点时间,最终警察还是能够进入她家搜查。 巧娃妈将衣服晾好后,急匆匆进了大门,并将门关上。 “老张肯定在里面。”陈八一非常确定这点。 叶飘笑着说:“陈队,我去后面堵着。” 巧娃妈进去后,多半会让老张赶紧翻墙逃走,继续留在家里,只会被警察抓住。 “小心点,有危险可以开枪。”陈八一正色说。 这次要抓捕的是杀人犯,可能会遇到危险,专案组的人全都配了枪。 “我很惜命的。”叶飘说着走向后面。 没走几步,就听后面传来砰的一声响。 叶飘赶紧拔腿就跑。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陈八一也朝院后奔去。 绕过那边的墙角后,叶飘看到有一个人,正飞快朝远处奔去。 “再跑我就开枪了。”叶飘边追边喊。 在追捕犯人的时候,叶飘很少喊“站住”、“别跑”之类的话。 他觉得这么喊很白痴,搞得好像这么喊了,嫌犯就真的会听话地站住,不再逃跑。 即便叶飘说要开枪,可那人根本不在意,发了疯似的往前跑。 砰。 叶飘朝天开了一枪。 枪声响亮,震得附近山里的野鸡都开始嘎嘎乱叫。 逃跑的那人听到枪声,也是停了下来,双手举过头顶,缓缓蹲在了地上。 叶飘举着枪对准那人,以防他会突然反击。 陈八一的动作很快,拿着手铐将那人的双手铐在身后。 这人正是老张,没跑多远,却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口干舌燥。 “挺会藏啊。”陈八一抹掉额头的汗水,笑着调侃。 老张没有吱声。 “这体能训练真得再增强了。”看到叶飘的脸上没有汗水,呼吸也很顺畅,陈八一觉得自己平时的训练量,真是有点少了。 刚才叶飘跑得比他快多了,结果还没累成他这副狗样,这差距明显得真是太扎心了。 “老张没杀人,你们不能抓他。”巧娃妈从屋子那边跑过来,身子颤抖得很厉害。 那声枪响,让她以为老张被击毙了。 陈八一反驳道:“没杀人,他藏什么?跑什么?” 巧娃妈哑口无言。 从老张的种种行径来看,现在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即便做了基因检测,证实留在死者体内的东西,就是老张的,就因死者谢小莲的特殊职业,也没办法将这作为直接证据。 最关键的还是得拿到老张的口供。 只要将老张的心理防线击溃,老张肯定会交代案发经过。 “最近三个月,老张每天晚上都在我家。”巧娃妈为了证明老张的清白,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 第八十一章 别逼老实人 巧娃妈是真急了,看她的样子,显然坚信老张是无辜的。 “那白天呢?”叶飘问。 巧娃妈愣住。 谢小莲的具体死亡时间,已经无法精确到小时,只能以天计算。 现在已经是九月份,她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六月末到七月初之间。 在巧娃妈看来,杀人这种恶行,只会在晚上发生。 “老张,你告诉警察,你没杀人,你是无辜的,你告诉他们……”巧娃妈突然死死抓住老张的胳膊,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泪水糊了一脸,难过得无法言语。 这女人对老张看来是动了真感情,就是可怜了她的男人。 “我有罪。”老张猛地抬起头,朝巧娃妈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非常迷人,巧娃妈很喜欢看,每次看到老张笑,总能让她的心情变好。 “你说什么?”巧娃妈松开了手,不敢相信地向后退去。 她不相信老张会杀人,可这么严重的罪行,老张哪有理由承认呢? 如果老张真是杀人犯,那也太……太…… “我有罪。”老张此刻的神情显得很愉悦,有种如释重负的畅快感。 巧娃妈从惊恐中回过神,嘎声问道:“你都有我了,还跑去找那个女人?” “我没杀那个妓女。”老张否认。 巧娃妈问:“那你有啥罪?” “我杀了我老婆,还杀了我老婆的父母,还杀了我老婆的孩子……”老张对巧娃妈说出这些,就是要彻底断了巧娃妈的念想。 他对巧娃妈其实没啥感情,找她单纯就是为了泄欲。 像巧娃妈这种红杏出墙的女人,他最是痛恨,绝不会在这种人身上投入感情。 巧娃妈满脸震惊,再次后退。 老张虽没有杀谢小莲,却是杀了他的四个亲人,简直骇人听闻。 巧娃妈不敢相信,可一颗心早被恐惧填满。 目送老张被带走,她再没有追上去,而是赶紧回了家,开始处理老张留在家里的一些东西。 回县局的路上,老张坐在车上,低着头,一个字都没说。 叶飘和陈八一也没有问,现在问了,等到了局里,还得再问。 接到电话的吴昊,已经提前做好了审讯工作的所有准备。 到了局里,老张被直接带进了审讯室。 “对这地方熟吗?”陈八一问道。 老张摇摇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警局的审讯室,感觉有点小,有点暗,有点闷。 “姓名?” “张勇军。” “年龄?” “再过两个月就五十一了。” 张勇军低着头,声音沉闷,有问必答。 “为什么要杀谢小莲?”陈八一开始进入正题。 张勇军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我没杀那婊子。” “不承认?”陈八一的声音变得更冷。 张勇军摇头:“没做过的事,我为啥要承认?” “那你跑什么?”陈八一再问。 张勇军一听这话,反而笑了:“就你这种白痴,还当警察?还是刑警?” 被抓后,他不是跟巧娃妈说过,他的身上背了四条人命,当警察找上门对他产生怀疑时,他能不跑吗? “张勇军,我劝你说话客气点,更要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被张勇军这么说,着实将陈八一气得不轻。 张勇军笑了笑,说道:“我身上背着很多人命,看到警察,不跑才奇怪吧?” “你说你杀了你的老婆,岳父岳母,还有老婆的孩子,具体什么情况,说说吧?”陈八一很快就恢复冷静。 他的情绪是容易出现波动,但他从不会在情绪波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 如果不是有这个优点,他也当不了警察。 “九年前吧,我回家过年,发现老婆出轨了……”张勇军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但他逃避了这么久,现在到了必须要说的时候。 张勇军的老婆叫苏芳,长得很漂亮,跟张勇军是小学同学。 在命运的安排下,小学毕业后再没见过两人,居然在同一家厂子里上班。 碰面的时候,他们都认出了彼此,感到很亲近,下班后经常一起出去玩。 没多久他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很快苏芳就怀孕了,他们决定结婚。 但这个孩子,约莫在五个月大的时候流产了。 此后很多年,他们夫妻一直都很努力,就是再也怀不上孩子。 再往后,苏芳的母亲查出了乳腺癌,苏芳不得不回家照顾母亲。 只要放了长假,张勇军就会回家,带着大量补品去看望岳母。 就是在这期间,苏芳再次怀了孕,这可把夫妻俩开心坏了。 十月怀胎,苏芳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了,张勇军更加拼命挣钱,很少回家。 一年到头,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但只要看到儿子健康长大,他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有十二年,儿子都已经长到了十二岁,高高壮壮的,俨然一个大小伙子。 但就在这时,苏芳突然打电话告诉张勇军,她想离婚。 刚下班躺在宿舍床上的张勇军,整个人都懵了。 苏芳居然想跟他离婚? 为什么? 苏芳在电话里没有说原因,只是催促张勇军早点回家一趟,将手续办了。 张勇军请了假,着急忙慌地赶回家。 进村的时候,村里的几个老人悄悄告诉张勇军,苏芳生的儿子好像不是张勇军的。 那孩子的父亲家里,刚因拆迁得了一笔巨款,就想着要将苏芳母子接过去。 苏芳心痒痒的,思前想后,还是跟张勇军提出了离婚。 现在这两地分居的日子,她真是过得够够的了。 况且她妈的病需要花很多钱,张勇军挣的那些钱根本不够用。 明明能去过更好的日子,谁还会傻到一直过苦日子? 听了那些早在村子里传开的风言风语,张勇军怒冲冲杀到家里,当面质问苏芳。 苏芳大方承认,在张勇军不在家的日子里,她一直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孩子也是那个男人的,如果张勇军不信的话,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张勇军怒火中烧,但奇怪的是此刻他很冷静,没有大喊大叫,更没有对苏芳大打出手。 他只是用很温和的语气,跟苏芳商量,既然孩子不是他的,那这些年他打给家里的钱,算清楚后,苏芳需要一次性给他。 苏芳听后立马不乐意了,表示这么多年,孩子一直喊张勇军“爸爸”,那一声声的“爸爸”,难道不比血缘关系重要? 张勇军觉得有道理,钱他可以不要,但得跟那个野男人见一面。 苏芳毫无意外地拒绝了这点。 她只会满足张勇军一个要求,就是在离婚前,可以再陪张勇军再睡一晚。 “不愧是我的好老婆,处处都在为我着想。”张勇军表示同意,不睡白不睡。 当晚,张勇军比以往更勇猛,苏芳非常满足。 完事后,她靠在张勇军的胸口,表示张勇军比那个男人厉害多了,就因张勇军不在她的身边,她太寂寞了,才会投入那个男人的怀抱。 张勇军表示没关系,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那个男人手里有钱,只要以后她们母子的日子过得好就行。 “如果以后你有需要,我们可以偷偷约会。”苏芳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震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张勇军除了没钱,各方面都比那个男人强,尤其是在夫妻生活方面,更是跟她无比契合。 张勇军听后真是想笑,以前是那个男人跟自己的老婆偷偷摸摸,现在他的老婆很快就会变成那个男人的老婆,然后他就要跟那个男人的老婆偷偷摸摸,这身份的转变真是太滑稽了。 “没有以后了。”张勇军看着苏芳,眼眸里全是悲伤。 苏芳安慰他:“勇军,别这样,就算没了我们,日子照样得过,如果你缺钱,我会偷偷给你。”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了,不过你放心,等你到了那边,我一定会多给你烧点纸钱,不会让你挨饿受冻。”张勇军伸手轻轻抚摸着苏芳的脸。 苏芳瞪大眼睛,骇然问:“勇军,你说什么?” 张勇军从枕头上摸出一把水果刀,准确无误地割断了苏芳的喉咙。 鲜血溅出,溅了张勇军一脸。 苏芳用双手捂住喉咙,身躯不断抽搐,鲜血如泉涌,暴突的眼眸非常骇人。 好在这状态没持续多久,她就不再抽搐,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张勇军跳下床,来到儿子的房间。 今天正好是周末,儿子回家住,此刻睡得很香。 说实话,在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时,张勇军犹豫过。 只是他很快就想到,就在吃晚饭的时候,儿子说他要去找亲爹了,亲爹比他更有钱。 只要想到那副嘴脸,张勇军就觉得没好什么好犹豫的,也一刀割断了儿子的喉咙。 时间刚过晚上九点,他骑上家里的那辆破旧的摩托车,直接到了苏芳的娘家。 这时候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多,那老两口还没有睡,正在看电视。 兴许是看到了搞笑的情节,两人笑得很大声,很开心。 满身是血的张勇军翻墙进去,一脚踹开房门,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两个老人面前。 “勇军,你怎么搞的?” “伤得重不重?老头子,你赶紧送他去卫生院。” 两个老人被吓坏了,还以为张勇军是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外孙,都被我杀了,只要你们告诉我,那野男人是谁,我就放过你们。”张勇军的脸上也全是血,面目狰狞恐怖。 两个老人不敢相信张勇军的话,只得说苏芳不是那种女人,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张勇军的事。 张勇军只是想知道那野男人是谁,看两个老人死活不肯说,他也不再浪费口舌。 他离开的时候,这个家里也多了两具尸体。 回到家里,看到妻儿的尸体,张勇军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抱头痛哭。 哭过后,他害怕了。 都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不将那个野男人杀了,总感觉很憋屈。 但最终还是恐惧战胜了一切,张勇军连夜骑着摩托车逃离。 这些年,他去过很多地方,也从事过很多职业。 最后兜兜转转在东城乡定居了下来,这一呆就是好几年。 在这里,他学会了放羊,还是学会了宰羊,靠卖羊肉有了积蓄,日子过得不错。 最关键的是在这里,没人知道他是杀人犯。 那天叶飘找上门,说是要买羊肉,却问了不少让他感到奇怪的问题。 再加上谢小莲的死,警察肯定会拼命调查,不会放过任何看似无关紧要的线索。 尽管最后叶飘买了二斤羊肉,但他还是猜到了叶飘的身份,当即将所有羊肉贱卖后,造成他已经离开东城乡的假象,然后藏身在情人家里,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逃走。 但没想到,叶飘和陈八一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叶飘和陈八一听完这个故事,相互看了一眼,都很唏嘘。 张勇军的遭遇很悲惨,但他杀人的时候,也很凶残。 有句话说,别逼老实人。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将老实人逼急了,也能干出杀人的勾当来。 此事只要联系张勇军的老家,就能得到证实。 被擒后,张勇军主动说出曾经犯下的罪行,绝不是说这样做就能被认定为有自首情节,而是这件往事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饱受折磨。 有些事,说出来,就会觉得轻松许多。 张勇军是懂法的,他杀了四个人,就算真有自首情节,或是所谓的立功表现,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这些年,我虽然活着,但我感觉自己是个没有呼吸的死人,现在,我终于能呼吸了。”张勇军的脸上露出舒畅的笑容。 叶飘深吸口气,问道:“谢小莲呢?” “真不是我杀的,我没必要撒谎,反正杀四个人是死,杀五个人也是死,那四个人我都承认了,没必要在这一个人身上隐瞒吧?”张勇军的情绪有些激动。 叶飘起身将笔录递给张勇军,起身说:“今天就先这样,这口供你仔细看看,如果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在上面签个字。” 张勇军看得很快,看完后点点头,先签了名字,又摁了手印。 张勇军随后被收押到看守所。 “陈队,那家伙真的杀了四个人啊?”吴昊满脸都是兴奋。 想不到在查谢小莲被杀的案子时,居然还能发现并抓到张勇军这样的杀人魔,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对此陈八一可高兴不起来,抓获杀人犯张勇军是好事,但张勇军不承认杀了谢小莲,这让谢小莲的案子陷入了僵局。 到了次日,基因检测的结果也出来了。 留在谢小莲体内的东西不是张勇军的。 这也正常,张勇军都跟巧娃妈长期保持着情人关系,每晚都能过去跟巧娃妈睡在一起,的确没必要再花钱去找谢小莲。 假若谢小莲真不是张勇军杀的,那杀死谢小莲的会是谁呢? 案子又进入了死胡同,这是陈八一最不想看到的。 随后跟张勇军老家的警方取得联系,得知张勇军的确是在逃犯,而张勇军的供述,全都是事实。 当地警方会派人过来,将张勇军移送到那边受审。 此事经媒体报道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许多人谈起这案子,都说叶飘和陈八一是走了狗屎运,完全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但破案有时候就是需要运气。 新闻里经常会出现,退休的刑警外出时,一眼就认出了在逃的通缉犯,这就是运气。 对警察来说,像这样的好运气,最好每天都会出现,无论落在哪个警察身上都行。 那些在逃犯,再次乃至多次犯案的可能性非常大,尽早将他们擒拿归案,就会少一个受害者。 那些嘲笑遇到通缉犯的警察走了狗屎运的时候,他们最好祈祷那些还没被抓到的通缉犯,不会对他们,或是对他们的亲人下手。 有些警察偶遇通缉犯,为了将通缉犯逮捕,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对那些牺牲了的警察而言,无意中遇到通缉犯真能算是好运吗? “陈队,你就别发牢骚了,我相信咱的同事,都不会在意那些无知者的愚蠢说法。”陈八一的埋怨,让叶飘饱受折磨。 叶飘在专心翻看谢小莲一案的资料。 这些资料,他不知道翻了多少遍,希望能从中发现有用的线索。 目前他们只知道,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屠夫。 谢小莲的尸体像捆绑绵羊那样,手脚被折起来绑住,才能塞进那个纸箱子里。 这种绑法看似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凶手在捆绑的时候,显然很熟练,所有环节都是一气呵成。 “看这些资料没有用。”陈八一劝叶飘放弃。 叶飘说:“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净坐那里发牢骚。” “我这不是发牢骚,我这是……”陈八一想了想,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只得妥协,“好吧,我就是在发牢骚。” 杀死曹雨和王晓红的那个杀手,脸被监控拍得那么清楚,就是没法找到他的行踪。 现在谢小莲被杀的案子,也进入了死胡同,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换谁来当这个专案组的组长,都会抓狂,都会疯掉,发发牢骚还算是轻的。 “朱法医的再次尸检,应该结束了吧?”叶飘将资料整理好,收起来后站起身,打算去找朱有为了解情况。 对此,陈八一不抱什么希望。 对谢小莲的尸体,朱有为已经进行了多次尸检,没发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 第八十二章 不对劲的堂姐 法医室里,朱有为坐在椅子上,面前是谢小莲的尸体。 尸体很臭,但他的鼻子好像失灵了,什么味道都闻不到。 其实不是闻不到,而是作为法医,若连尸臭都无法忍受,那还不如趁早转行。 “这凶手很聪明,尽管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但他留下的证据,只有死者体内的那玩意儿,况且那东西也不见得就是凶手留下的。”看到叶飘进来,朱有为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 叶飘从朱有为手里接过最新的尸检报告,跟此前一样,没有特别的发现。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啊……”朱有为只是有一种猜测,还没有证据证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叶飘。 叶飘立马来了精神,眼睛直勾勾盯着朱有为,让朱有为赶紧说。 “她的喉咙好像被酸腐蚀过。”朱有为说。 叶飘有些懵:“被酸腐蚀过?” “我也不确定,猜测是浓度不高的硫酸,但我没能检测到硫酸的残留,毕竟尸体腐烂得非常严重,也可能就是正常的腐化现象。”没有证据的猜测,朱有为自然不会写进尸检报告里。 先认定朱有为的这个猜测是对的,那凶手为何要往死者的喉咙里灌硫酸呢? 这么做,无疑会让死者遭受更大的痛苦,只有那些对一个人恨之入骨的人,才有可能会用这种方法折磨死者。 “硫酸可不好买啊。”叶飘随后想到了这点。 朱有为笑了笑:“浓度不高的硫酸,稍有化学知识的人,应该都能自制,若是那些在化学上很有天赋的人,制造强硫酸也不在话下。” “如果闲的话,可以再多做几次尸检,总会有发现的嘛。”叶飘离开时,笑着对朱有为说道。 朱有为无语:“我是很闲啊。” 回到办公室,叶飘发现陈八一的笑容有些幸灾乐祸。 老朱那边要是能有更有价值的发现,那早就发现了,尸检已经做了那么多次,不可能再有新的发现。 “陈队,刚才朱法医提到了一点,就是死者生前,喉咙可能被硫酸腐蚀过。”叶飘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想跟陈八一讨论讨论。 这点此前朱有为倒是没说过,陈八一也有了精神,问道:“检测到硫酸了?” “那倒没有,这只是朱法医的猜测。”叶飘说。 没有证据的猜测,就是胡编乱造。 老朱在法医界是非常优秀的存在,不可能胡编乱造。 看到陈八一露出满脸的不屑,叶飘说出自己的猜测:“凶手或许对谢小莲有着很深的恨意,才会在杀她前,想尽办法狠狠折磨她……” “一般的杀人,都是这样的,如果不是恨之入骨,谁愿意成为杀人犯呢?”陈八一想不嘲笑叶飘都难。 此前的调查中,他们也是做了大量的走访,就是在调查谁跟谢小莲有矛盾。 因谢小莲职业的特殊性,在东城乡乃至整个古南县,恐怕对她心怀恨意的人有不少。 毕竟有些女人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要是自家的男人经常跑去谢小莲的床上,或是别的女人的床上,她们从不会觉得这是自家男人的问题,只会认为是那些女人太过贱,一天不干正事,就知道想着法儿勾引她们的男人。 “陈队,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叶飘无语地看着陈八一。 陈八一嘿嘿一笑:“那你说。” “我们的调查目前只限于咱古南县,但我觉得,应该扩大调查范围,主要得查查谢小莲的老家。”叶飘说。 谢小莲来到东城乡还不到一年,如果真的跟谁结下很深的仇怨,在此前的调查中应该能查得出来。 老苟等人的口中,谢小莲堪比救世的菩萨,绝对不会有人对她怀恨到杀了她。 “这样吧,我让耗子跑一趟。”陈八一认同了叶飘的提议。 调查陷入僵局后,扩大调查范围就是最好的方法。 查案绝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简单,许多时候,众多警察没日没夜的付出都是无用功。 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得没日没夜去调查,只因不去调查,就永远找不到真相,抓不到凶手。 “我去吧,我看耗子这些年好像累坏了,应该给他放个假。”叶飘笑着说。 陈八一想了想说:“行,那你去,但耗子不能放假。” 谁不累?谁不想休息?但案子没破,谁都不能休息。 在模糊的记忆中,叶飘只记得只要到了谢小莲的老家,就能发现重大线索,一举侦破此案。 谢小莲的老家距古南县非常远,那地方山清水秀,百姓的日子过得要富裕得多。 走进谢小莲的家里,叶飘看到的是一个正在摘豆子的大婶。 这大婶的手上全是老茧,常年干农活的人,手上都有这种老茧。 她的眉宇间,有几分像谢小莲,年轻的时候一定长得很好看。 “婶子,这里是谢小莲的家吧?”叶飘是按照谢小莲的身份证上的地址找来的。 那大婶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叶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警察来到家里,告诉她谢小莲在遥远的地方被人杀了。 听到那消息,她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家里就她跟谢小莲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些年,谢小莲每年都会给她寄很多钱,家里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 突然就收到了谢小莲的死讯,这消息于她而言就像是天都塌了。 “我叫叶飘,是从肃西省来的,有些事想了解一下。”叶飘知道让这大婶回忆跟谢小莲有关的事,对她很残忍,但为了尽早抓住真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大婶说:“小莲这些年都在外地打工,我不清楚她的事。” 这话虽是实话,但感觉她还是有意想要隐瞒什么。 “婶子,小莲死得很惨,你看看……”叶飘从包里拿出一些照片。 谢小莲像待宰的羊那样被捆绑着塞在一个纸箱里面,身躯被屈成那样,感觉她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但朱有为在尸检的时候,只是发现了几处轻微的骨折,由此可见谢小莲的柔韧性非常好。 那大婶不想看,但目光还是忍不住瞥了几眼,看到箱子里的尸体,顿时忍不住嚎啕大哭。 “像这样的畜生,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叶飘也不想这么做,但不刺激一下谢小莲的母亲,这大婶很难花悲伤为愤怒。 半晌后,那大婶擦干眼泪,哽咽着问:“你想问什么?” 该给警察说的,之前她已经说过很多次,现在有警察上门,只能是警察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这边有没有谁特别喜欢小莲?”叶飘没准备几个问题。 大婶想了想,最终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叶飘又问:“那小莲有没有特别要好的同性朋友?” “润莲。”大婶这回几乎没怎么思考。 “能详细说说吗?”叶飘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 那大婶的声音很低沉,说几句话后,就会停下来,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悲伤。 她所说的“润莲”,全名叫谢润莲,是谢小莲的堂姐,比谢小莲大六岁。 谢小莲第一次外出打工,就是跟着谢润莲,没赚多少钱,就是出去长了不少见识。 再往后,谢小莲都是独自出去,不再跟着谢润莲。 那大婶当时还问过谢小莲,为什么不跟着堂姐,毕竟她们两个人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 “跟亲戚一起打工事很多,容易闹矛盾,最后钱没挣到,亲戚也当不成了。”谢小莲的这话,大婶一直没忘。 过年的时候,谢小莲和谢润莲还是在一起玩,她们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好,这也让大婶感到很欣慰。 她只有谢小莲这一个孩子,将来家里有什么事,还是得依靠亲戚。 如果有一天她走了,能帮衬到谢小莲的人,估摸也只有谢润莲了。 “婶子,你有谢润莲的联系方式吧?”叶飘听出来了,比起亲妈,无疑是谢润莲这个堂姐更了解谢小莲。 那大婶从口袋里掏出小灵通,翻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谢润莲的电话号码。 叶飘将号码记下来,起身说:“婶子,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可随时给我打电话。” “叶警官,我想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接小莲回家?”那大婶接过叶飘递来的名片,眼含热泪地问道。 叶飘说:“等我们抓到凶手,就可以了。” “那你们快点啊。”那大婶哽咽难语。 叶飘点点头,赶紧离开。 远离村子后,他到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拨打了谢润莲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后,才被接通。 “喂?”电话那边是个试探性的软绵绵的女人声音。 叶飘说:“你好,请问你是谢润莲吗?” “我是,你是?”那声音透着诧异。 叶飘答道:“我叫叶飘,是一个警察,负责……”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叶飘又拨打了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他又给谢润莲发去短信,表示只是找她了解一些情况,让她不要太过抗拒。 谢润莲没有回短信。 谢润莲的反应着实出乎叶飘的意料。 按理说她的堂妹被人杀了,两个人的关系又那么好,应该全力配合警方,争取早日抓到凶手。 谢润莲如此抗拒警察的调查,这太反常了。 谢润莲的家就在谢小莲家的旁边,叶飘转而走进了谢润莲的家。 这个时间点,许多人都下地干活去了。 院子里有个老人在洗衣服。 这老人正是谢润莲和谢小莲的奶奶。 奶奶的年纪看起来很大了,脸上的皱纹有些瘆人,皮肤也透着一股青紫。 叶飘说明来意后,奶奶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激动地握住叶飘的双手,刚张嘴,就难过得泪水直流,话也说不出来。 奶奶虽然在谢润莲家生活,但对她而言,谢小莲跟谢润莲一样,都是她的亲孙女,没什么区别。 谢小莲从事就懂事,长大后也更孝顺,奶奶最疼爱的就是她。 得知谢小莲的死讯时,奶奶病了一场,这几天身体才恢复过来。 “一定要抓住那个挨千刀的。”奶奶哽咽难语。 叶飘点点头,问道:“谢润莲现在在哪,您知道吗?” “就在风州打工。”奶奶答道。 风州是这边的省城,经济发达。 “具体地址呢?”叶飘问。 奶奶想了半晌,没能想起来:“我记得她好像是在一家叫鼎鑫的厂子里上班。” “好,我们一定会尽快抓住凶手的。”叶飘叮嘱奶奶一定要保重身体,相信很快就能收到凶手落网的消息。 奶奶其实很想问,叶飘找谢润莲做什么,想想又作罢,应该是了解谢小莲的事情。 谢润莲的确是最了解谢小莲的人。 如果谁跟谢小莲有矛盾,有结仇,谢润莲应该都知道。 此前警察应该找过谢润莲,但这次来的警察,是直接负责调查此案的。 人死不能复生,奶奶期待着凶手落网的那天。 抵达风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叶飘找了家招待所,决定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去找谢润莲。 谢润莲不对劲,很不对劲,需要好好敲打。 鼎鑫是家生产香皂的工厂,厂子并不大,所以叶飘很容易就打听到了谢润莲。 谢润莲正在上班,厂里的一个领导非常热情,直接带叶飘来到了谢润莲工作的车间。 “谢润莲,你出来一下。”那领导朝正在干活的谢润莲喊道。 谢润莲跟身边的同事低声所了几句,就朝门口走来。 她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出头,留着长发,穿着宽松的工服,人长得还行。 “主任,有事吗?”来到门口,她笑着问道。 那领导指着叶飘说:“这位叶警官找你了解点情况,你要全力配合。” 一听叶飘是警察,谢润莲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但警察都找到她上班的地方了,她也没办法逃避,只得跟着叶飘来到旁边。 那个主任就站在不远处,一直朝这边张望,显然很想知道警察为何来找谢润莲。 要是谢润莲做了违法犯罪的事,那他们厂可就容不下这尊大神了。 “昨天我给你打过电话,我叫……”叶飘的神色有些严肃。 谢润莲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叶警官,对吧?” “看来你也知道我为何而来,那我就不废话了,有几个问题,还请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叶飘就喜欢跟谢润莲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谢润莲只是看着叶飘,没有说话。 “谢小莲有男朋友吗?”叶飘直接开问。 谢润莲说:“这我不清楚,她没跟我说过。” “谢小莲以前是跟着你外出打工的,后来她为什么要离开?”叶飘又问。 谢润莲的脸上露出不屑:“这我哪知道?不过她有跟我抱怨过,在厂子里上班,钱挣得少,还特辛苦。” 在谢润莲的脸上,叶飘看不到丝毫的悲伤。 她们可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姐妹,一起长大,关系融洽,面对谢小莲的死,谢润莲是如何做到无动于衷的? “那她后来去了哪儿,从事什么工作,你都知道吗?”叶飘边问边做记录。 谢润莲脸上的那种不屑,愈发清晰:“我不清楚,只知道她发财了,每年都给家里很多钱。” “那有没有谁对她怀恨在心?”叶飘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谢润莲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来的时候,叶飘就知道会是这样。 谢润莲可以表现得一问三不知,也可以随便糊弄过去,想从她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可不容易。 但谢润莲越是这样,叶飘越觉得她有问题。 “行,那就先这样,如果你想到了什么,随时打给我。”叶飘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就转身离开。 那个主任都没法追上叶飘,只得来到谢润莲的身边,低声询问她有没有做违法的事。 谢润莲摇头说:“我一个亲戚被杀了,警察过来找我了解一些情况。” “没犯罪就好,回去上班吧。”主任松了口气。 谢润莲工作认真,而且任劳任怨,可是难得的好员工。 离开工厂后,叶飘在附近找地方住下,打算跟谢润莲打一场持久战。 他给陈八一打去电话,说明情况后,还被陈八一取笑。 不管怎么看,谢小莲的堂姐都不像是凶手。 凶手是屠夫,这是已经确定的事。 叶飘却很相信自己的判断,谢润莲一定知道非常重要的线索。 随便找面馆吃了饭,叶飘就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休息。 就在这时,他又想起了一些关键的事。 凶手好像是谢润莲的……男友? 但对真凶的记忆,仅此而已。 好在及时想到了这点,接下来只要盯着谢润莲,早晚都会看到她的男朋友。 差不多到了工厂下班的时候,叶飘提前来到厂门附近。 下班的工人络绎不绝地走出大门。 叶飘很快就看到了谢润莲的身影。 谢润莲跟几个女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非常开心。 这些工人绝大多数都住在厂里提供的宿舍里,也有少数在外租房子住。 租房子的要么是情侣,要么是夫妻,还有一些是临时夫妻。 没走多久,就只剩下谢润莲一个人。 谢润莲先是到菜市场买了菜,然后直接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做饭。 大概十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嘴里叼着烟,双手插兜,哼着小调开门进入了谢润莲的房子。 第八十三章 寻找王麻子 叶飘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厨房的位置。 那男人径直来到厨房,从后面紧紧抱住谢润莲,在她的脖子两侧又咬又啃。 只要是从这里路过的人,不经意间朝那边看一眼,都能看得很清楚。 “很精彩吧?”突然有人跟叶飘说话,吓得叶飘浑身一哆嗦。 说话的是个嘴里叼着烟的年轻男人,将头发染成了黄色,非主流造型在这时候是非常流行的。 他们自以为很帅,但在大人眼里,简直一塌糊涂。 “我经常来这边看戏,像我们现在看到的这种,只是小儿科,偶尔会看到更精彩的呢。”那年轻男人边说边笑,笑容龌龊至极。 叶飘明白这家伙的意思,疑惑地问:“难道他们不怕被人看到?” “看到就看到了,我觉得他们更想让人看到呢,被人发现不是更刺激?”那年轻男人只要有空,就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里,就是希望能看到精彩的大战。 有时候,他还会约上几个朋友。 有好几次,屋里激情四射的两人都发现了他们,那女人会羞涩地垂下头,但那男人则会朝他们露出得意的笑。 那男人的确有得意的资本,毕竟他们一群单身狗看得是热血沸腾,快要羡慕死那家伙了。 “能让女人心甘情愿配合自己的癖好,那男人本事不小啊。”叶飘感觉这年轻男人应该很了解谢润莲这个人。 年轻男人闻言忍不住笑了:“不是女人配合男人,是男人配合女人。” “这话怎么说?”叶飘表现得非常有兴趣的样子。 那年轻男人将烟头丢到地上,一脚踩灭,小声说:“就我知道的,那女人便有四个男人,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 “难道她是……”叶飘立马觉得谢润莲很可能在暗地里从事跟谢小莲一样的职业。 年轻男人听出叶飘的意思,摇头说:“不是不是,她不是那种女人,我曾拿着钱找过她,被她给骂了。” 那可是两百块,如果谢润莲真是出来卖的,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就是贱,喜欢年龄大的男人。”年轻男人觉得自己不能成为谢润莲的裙下臣,全因他太年轻了。 叶飘尴尬地笑笑,问道:“现在在屋子里的这个男人,你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兄弟,打听这干啥?搞得你好像是警察似的。”年轻男人只是随口调侃。 叶飘笑道:“我猜这女人找的男人,应该都很有钱,想知道他们是做工作的,我也去。” “他们没多少钱,我知道其中有个男人是屠夫,专门给人杀羊杀猪,你说这能挣多少钱?”年轻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在他看来,谢润莲选择男人,看中的不是男人的金钱,而是男人的年龄,还有那方面的能力。 他知道的四个男人,都在四十出头,看着壮壮的,估摸在床上的时候会很猛。 谢润莲还没做好饭,就关掉了火,跟那男人搂搂抱抱地离开。 那年轻男人觉得很扫兴,又点了一根烟,哼着曲儿离开了。 回到招待所,叶飘拨通陈八一的电话,将这发现告诉了他。 “这算是重大发现,我马上联系当地的警察,请他们协助调查。”陈八一的声音透着激动。 当地警方收到古南县公安局的协查请求后,立即投入警力,配合叶飘一起对谢润莲展开了调查。 被带到审讯室后,谢润莲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她哭着交代了一些事,但并不承认她跟谢小莲的死有关。 杀死谢小莲的人,只是她众多男朋友中的一个。 她有很多男朋友,不是她看中了他们的钱,就是单纯为了做那事。 她有非常恐怖的需求,一两个男人根本满足不了她,而她又自觉清高,绝不会从事跟谢小莲一样的职业。 她打心里瞧不起谢小莲,为了钱,竟然出卖自己的身体。 每次跟谢小莲见面,她都觉得谢小莲很脏,身上散发着一股茅坑里独有的臭味。 可当她需要钱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人居然是谢小莲。 她身边的确有很多朋友,可大家都是在厂子里拿死工资的,老家还有一群人要养,累死累活根本存不下钱。 谢小莲给家里的钱非常多,她身上肯定还有不少存款。 虽然谢小莲的钱是脏的,但人在急需要用钱的时候,就算是从茅坑里捡出来的钱,闻着也是香的。 打电话给谢小莲后,谢小莲一听要借的数额,一口拒绝了谢润莲。 谢润莲听得出来,那笔钱谢小莲手头是有的,但就是不想借给她。 她在电话里苦苦哀求,都没能打动谢小莲的心。 谢小莲太了解谢润莲了,这钱借出去容易,再想要回来,可就太难了。 到时候,肯定会因为要钱,而闹得她们姐妹断绝关系,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断绝关系,至少她没什么经济损失。 谢润莲气不过,就想着要找人报复一下谢小莲。 刚好在这时候,一个外号叫王麻子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 王麻子长着一脸的麻子,相貌很丑,但他的身体很强壮,看着就是非常凶恶的坏人。 让这样的人去找谢小莲,吓都能吓死谢小莲。 谢润莲并不喜欢王麻子,只因王麻子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羊身上的膻味,这味道她受不了。 但为了报复谢小莲,她还是将王麻子伺候得服服帖帖的,最后让王麻子心甘情愿远赴西北去找谢小莲。 只要谢小莲肯借钱,一切都好说,如果她不借,那一切后果都由她自负。 谢润莲就是这么对王麻子说的,但她从没说过,让王麻子杀了谢小莲。 当王麻子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将谢小莲解决了时,谢润莲吓坏了。 不管怎么看,在这事上,她都是帮凶,甚至警察会觉得她是主谋。 王麻子本来跟谢小莲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正是受了她的指使,才会去找谢小莲,并杀了谢小莲。 听着谢小莲的供述,审讯的警察都是眉头紧皱。 就因借钱不成,找人将自己的亲堂妹杀了,谢润莲的恶毒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王麻子现在人在哪?”审讯的民警问道。 谢润莲垂着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王麻子从西北回来时,带给她一万块钱。 当时她就是要跟谢小莲借一万块钱,好去做个屁股的整形手术。 原因是她最喜欢的一个男人嫌弃她的屁股不好看,在强烈自尊心的驱使下,她决定去做整形,联系好医生后,整个手术下来,需要两万块,而她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王麻子带回的钱,正是从谢小莲的裁缝铺里找到的。 王麻子找到了一万五千多块的现金,他自己留了五千块,剩下的一万块全交给了谢润莲,然后就销声匿迹,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民警询问王麻子的真实身份,谢小莲也说不清楚,只知道王麻子是个屠夫,杀的最多的是羊,所以身上才会有那么恐怖的羊膻味。 “一个你都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而且认识没多久,就愿意为你去杀人?”民警都被谢润莲的说辞逗笑了。 这世上是有很多白痴,但不会有王麻子这样的白痴。 谢润莲脸色苍白,辩解道:“我没让他杀小莲啊。” “那他为什么要杀谢小莲?”民警问。 谢小莲肯定不是王麻子的对手,王麻子明明只需要拿走她攒下来的钱就是,罪名就是入室抢劫,所受的惩罚要比杀人轻得多。 “这我哪知道啊?”谢润莲真是快要崩溃了。 民警的神情变得愈发严肃:“我来给你捋一捋,你找谢小莲借钱,谢小莲不借,于是你就找刚认识没多久的王麻子去教训谢小莲,王麻子找到谢小莲后,将她奸杀,并带走了她攒下的一万五千多的现金,然后王麻子回来找你,将其中的一万块给了你,自己只带着五千块过逃亡日子去了,是这样吧?” 谢润莲交代了半天,所说的事,总结起来就是这样。 她点点头,微微抬起头,看着民警的眼眸里全是疑惑。 “他为什么要给你一万块?”民警随后问出最关键的地方。 谢润莲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我让他去的,他也知道我需要这钱,就,就,就……” “他杀了人,要跑路,应该比你更需要钱吧?”民警反驳。 谢润莲说:“王麻子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这女人时不时表现出害怕,甚至是崩溃,但她又总能恢复冷静,含糊其辞。 继续审下去,显然意义不大,只能先将她收押,再慢慢寻找突破口。 谢润莲住的地方,附近没有监控,谢润莲也无法提供王麻子的照片。 现在除了知道有王麻子这个人外,别无所知。 “我们会继续摸排,无论如何都会找到王麻子这个人。” “辛苦了,那我先回去,等你们的好消息。” 叶飘随后离开风州,回到了古南县。 案件取得了重大突破,嫌疑人也被锁定,剩下的事就是追捕。 就算这个王麻子再怎么小心,也会留下一些记录,只要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的事就好办多了。 “我们也不能闲着。”陈八一再次召开专案组会议。 王麻子很有可能是风州人,当地警察找到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但王麻子来过古南县,而且还杀了人,他们在这边同样会有收获。 会来古南县的风州人,可不会太多,顺着这个方向去做调查,就会事半功倍。 不管凶手选择何种交通工具,轨迹应该都是先从风州到金州,再从金州到古南县。 调查方向很明确,但要做的工作量,非常庞大。 像影视剧里,那种只凭所谓的推理,就能迅速破案的事,也只能是存在于影视剧中。 而在现实中,警方所侦破的案件,尤其是一些大案疑案,可是靠众多警员没日没夜的努力堆砌出来的。 有时候一个案子迟迟没被侦破,刚好这案子老百姓都很关注,难免会质疑警察是不是不作为。 但老百姓不会知道,负责这案子的警察,全都快熬死了。 为了破案,走访摸排数千人都是常事,更别说有时候还得看几百小时乃至上千小时的监控视频。 只要最终能破案,那他们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专案组的成员很快就分头行动,绝大多数去了省城金州,汽车站、火车站和飞机场是主要调查方向。 此外,高速公路的收费站,也是摸排的重点。 朱有为经过多次验尸,虽没有特别重大的发现,却将谢小莲的死亡时间,具体到了三天。 这就给这次的摸排减少了工作量。 只需要调查那三天前后的情况就行。 谢润莲提供的线索是,王麻子去古南县找谢小莲,前后不到十天,但王麻子是用什么交通工具去的,她并不清楚。 如果谢润莲所说是真的,说明王麻子到了古南县,立马就去找了谢小莲。 陈八一带着吴昊等人去了金州,叶飘则带人在古南县汽车站做调查。 因买票还没实行实名制,这给调查增添了很大的难度。 主要还是调取车站在那几天的监控视频后,再回到局里仔细观看。 王麻子这人最大的特征就是有满脸的麻子。 谢润莲说王麻子的那一脸麻子,就跟脸上爬满了苍蝇蛆似的,非常恶心,任何人只要看一眼,轻易就不会忘记,所以很好辨识。 叶飘在看监控视频的时候,主要就是在寻找麻子。 监控视频的总时长非常多,局里抽调了许多人帮忙,但所有人还是看监控视频看到头晕眼花,想要呕吐。 叶飘甚至在睡觉的时候,都梦到一张长满麻子的脸,在对着他发出得意至极的笑。 监控视频看多了,总会有收获。 一个同事在哈欠连连中,突然看到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他赶紧摁下暂停键,并将视频画面放大。 那人的一脸麻子,能够看得更加清楚,是挺瘆人的。 他赶紧叫来叶飘,叶飘仔细看过后,也是满脸兴奋。 不管怎样,先得将这人确定为嫌疑人,赶紧确认其身份。 这个麻子脸的男人来到古南县的时间是八月十一号。 翻看后面的监控,发现他在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二号下午,就坐车离开了古南县。 他在古南县逗留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目前看来这家伙的嫌疑很大,很可能就是他们在找的王麻子。 将照片在警方的数据库里搜寻时,竟然有了意外之喜的发现。 这人叫王志刚,是风州人,曾因故意伤害罪服过刑。 数据库里王志刚的照片更加清晰,脸上的麻子看着触目惊心。 随后陈八一等在金州也有了发现,王志刚是坐火车来的,抵达金州的时间是八月十一号下午一点多,然后坐汽车去了古南县,而他离开的日子是八月十二号晚上八点左右。 现在所有的信息都对上了,接下来就是抓捕。 回到风州后,王志刚就躲了起来,可能他人还在风州,也可能去了别的地方。 陈八一跟风州警方交流过后,当地警方立即展开搜捕。 风州算是王志刚的老巢,他对这地方非常熟悉,即便离开,也不会选择汽车或火车。 在王志刚的名下,登记着一辆小型货车。 没几日,风州警方就找到了那辆货车,被遗弃在一座鱼塘里。 鱼塘的主人在捞鱼的时候,发现了货车。 货车被泡在水里太久了,里面已经不可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这鱼塘就在风州市的郊外,距风州市区不到二十公里。 在这里发现了王志刚的货车,倒是指明了王志刚的大致逃亡方向。 人在犯了事后,大多数都会找熟人帮忙躲藏。 警方通过调查,跟王志刚关系较好的几人,都没有藏匿王志刚的嫌疑。 警察也去了王志刚的老家,甚至是王志刚的很多亲戚家,都是一无所获。 王志刚是杀人犯的消息,倒是不胫而走,让王志刚的家人处在了巨大的舆论漩涡中。 虽然知道了王志刚这个人,但王志刚就像是会仙法似的,离奇从人间蒸发了。 多日的调查都是没有取得任何进展,风州警方只得改变调查思路,还是得从谢润莲身上下手。 谢润莲和王志刚之间的关系,绝不是像谢润莲说的那么简单。 谢润莲的含糊其辞,就是在极力隐瞒真相。 现在警方已经掌握了王志刚的真实身份,正好以此再突审谢润莲,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但谢润莲的顽强出乎警方的意料。 不管他们如何审,甚至轮流熬夜审,谢润莲都没有改变供词。 她跟王志刚就是萍水相逢,睡过几次,之后不管王志刚做了什么,都跟她无关。 如果想让她将钱还给死掉的谢小莲,那最好赶紧放她出去挣钱。 拿到那一万块后,她很快就进行了整形手术。 在审讯的时候,她甚至让警察解开手铐,好让她给警察展示她的屁股。 整形手术非常成功,这让她的屁股愈发浑圆,愈发翘挺,见过的男人都说挺好。 第八十四章 嚣张的谢润莲 面对这样的谢润莲,风州警方确实很无奈。 他们想尽办法,都无法攻破谢润莲的防线。 最后他们跟古南县公安局取得联系,希望能将谢润莲送到古南县,或许谢小莲的尸体,能让她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再怎么说,谢小莲都是她的堂妹,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那副模样,正常人都会受不了。 看到尸体,跟看照片的感觉,那是完全不同的。 谢润莲送到后,陈八一并没有马上安排她去看谢小莲的尸体。 即便换了一批警察,谢润莲还是之前的那套应对法子。 事实已经证明,像那样应对警察是有效的。 就算最后法院还是会给她定罪,罪名也会很轻,说不定都会被判缓刑。 谢润莲只要死不承认,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她也相信,就算警察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找到跟她有关的证据。 这时候,保持缄默真的非常重要。 陈八一审了好几天,有时候看谢润莲刚睡着,就赶紧将她叫醒,继续突审。 “你们警察是不是只会这个?”谢润莲当时嘲讽的嘴脸,给陈八一留下了深刻印象,也让陈八一非常恼火。 如果能用刑,他肯定会让谢润莲尝尝酷刑的厉害。 叶飘在次日听陈八一发牢骚的时候,也是忍不住想笑。 陈八一所用的这些审讯手段,风州的同事肯定早就用过了。 如果谢润莲会招,那时候就招了,不会等到现在。 目前看来,能给谢润莲造成冲击的,貌似只剩下谢小莲的尸体。 谢小莲的尸体无疑是杀手锏,用好了,能够一举击溃谢润莲的心理防线,但如果用不好,那他们就真的拿谢润莲毫无办法。 “等她下次困得坚持不住时,就带她去看谢小莲的尸体。”陈八一觉得是时候该亮出杀手锏了,继续耗着,先崩溃的可能是他。 叶飘摇头说:“陈队,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小莲的尸体究竟能对谢润莲造成多大的冲击,这是无法预料的。 在他们的幻想中,可能谢润莲在看到尸体的瞬间,就会崩溃。 但叶飘总觉得谢润莲这个人,其实是个狠角色,谢小莲的尸体可能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冲击。 就算谢润莲的嘴再严实,只要他们能抓到王志刚,事情就会变得简单。 问题的症结在于想要抓到王志刚,先得让谢润莲开口招供。 只要谢润莲不开口,他们很难抓到王志刚,而抓不到王志刚,又很难让谢润莲开口。 这件事就这样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正因如此,谢润莲绝对不会轻易松口。 哪怕谢小莲的尸体再恐怖,让谢润莲开口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可我们手里也只剩下尸体这张牌了。”陈八一虽觉叶飘的见解很有道理,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底牌了,只能将这张牌打出去,看看效果。 如果效果不佳,他们也只能去想别的办法。 “陈队,先晾着谢润莲,我们先找找别的突破口。”叶飘提议。 陈八一想了半晌后,同意了叶飘的提议。 王志刚的通缉令,传到了全国各地,就盼很快能收到好消息。 “这样吧,先给大家放个假,都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养足精神,才能以更好的状态投入到更严峻的战斗中。”陈八一的这个决定非常好。 专案组的成员没日没夜地工作了太久,全都身心俱疲。 现在案子再次进入僵局,与其继续做无意义的事,还不如好好休息。 趁着放假,叶飘回到了白杨乡。 对这个案子,白杨也一直在关注。 目前案情已经明了,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抓到王志刚。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志刚一个大活人,就如泥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树叶,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你想不想听?”白杨看着愁眉苦脸的叶飘,就想笑。 叶飘无语:“师父,有想法就说出来,说不定会对破案有帮助。” “人只要活着,就会留下痕迹,如果一个大活人什么痕迹都不再留下,这说明他很可能已经是具尸体了。”白杨从警几十年,多次放弃晋升机会,扎根基层,拥有极其丰富的刑侦经验。 经验是非常宝贵的。 凭老刑警的经验破获的大案要案,也是不在少数。 许多稍微好点的公司,都需要求职者拥有相关方面的工作经验,这意味着求职者必须得先去那些小公司历练,才能拥有所谓的经验。 叶飘仔细琢磨着白杨的这话,半晌后才问道:“师父,你觉得王志刚已经死了?”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白杨点头。 王志刚在杀了谢小莲后,确定他回到了风州,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尸体就在风州一带。 叶飘当即跟当地警察取得联系,希望他们能多留意一下发现的无名尸体,只要进行基因检测,就能知道死者是不是王志刚。 假如王志刚真的死了,那凶手会是谁呢? 叶飘觉得谢润莲的嫌疑很大。 想给谢润莲定罪,需要找到王志刚,但如果王志刚早被谢润莲杀了,尸体被完美隐藏,那谢润莲就很安全,难怪她总能保持理智。 “师父,姜还是老的辣,我这就去风州。”叶飘满脸兴奋。 只要能找到王志刚的尸体,只要能找到谢润莲杀害王志刚的证据,那谢润莲承不承认雇凶杀了谢小莲,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只是众多可能性中的一个,不见得王志刚真的被谢润莲杀了,你去那边做什么?”白杨劝叶飘这几天还是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垮了,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风州警方若真能发现王志刚的尸体,到那时叶飘再过去也不迟。 或许再过几天,就能发现王志刚的踪影。 感觉没过多久,派出所的楼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刘回归每天都呆在工地上,在保证速度的同时,更得保证质量。 “叶警官,等这楼盖好,你该不会就要被调到刑警队去了吧?”看到叶飘,刘回归笑着问道。 叶飘笑问道:“这楼今年你盖不好?” “能是能,但还不能主人,最快也到明年夏天了。”刘回归说道。 叶飘说:“未来几年,我应该都会在白杨乡。” 看完施工现场,叶飘又来到了阿依慕的家。 阿依慕正在晾晒牧草,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做准备。 草房里已经堆积了很多牧草,都是她一捆一捆挑回来的。 “阿依慕,少养几只羊吧,这样你太累了。”叶飘过去帮忙。 阿依慕笑着说:“不行,慧慧将来还要上大学,听说学费很贵的,我得提前攒钱。” “这不是还有我么?”叶飘无语。 听阿依慕的这语气,搞得好像他不会管路如慧似的。 “阿卡,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呀,难道你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娶媳妇不花钱?养娃不花钱?你的工资本来就低,更应该好好攒钱呀。”阿依慕的一番话,让叶飘哑口无言。 阿依慕有她自己的计划,只要她再勤快点,多养一些羊,供路如慧上学就不成问题。 她没读多少书,这是她最大的遗憾,路如慧那么聪明,可不能因为钱而放弃学业。 跟阿依慕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午饭是阿依慕炖的羊肉。 每次只要叶飘来,阿依慕都会炖羊肉。 入了秋,更是吃羊肉的好时节。 “阿卡,你多吃点,你看你现在都瘦成啥样了?”阿依慕给叶飘盛的碗里几乎全是肉,没有汤。 叶飘鄙夷地说:“你比我还瘦。” 就算阿依慕平时的伙食不错,可她每天要干很多活,而且还得追着一群羊满山跑,想不瘦都难,根本没有长胖的机会。 “你看吧,我一顿饭能吃三碗羊肉呢。”阿依慕笑着说。 要不是吃得多,她也没法干那么多活。 到了周末,路如慧都会坐车回来,帮阿依慕干活。 阿依慕让她专心读书,不要老是跑回来,太浪费时间了。 但路如慧不听,劳逸结合才是最健康的。 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的健康更重要,她回来干活,能够锻炼身体呢。 吃过饭后,叶飘站在高处,能够看到被泥石流吞噬的地方,如今已经重新焕发生机。 那场灾害带走了很多人的生命,如今活下来的人,正慢慢走出悲伤,更加努力地活着。 洗完碗后,阿依慕也来到叶飘旁边,坐下看着远处的风景。 这片贫瘠的土地,照样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阿卡,你最近调查的那案子的被害者叫什么……”阿依慕平时都是一个人,身边也没个人说说话,每次叶飘或路如慧来看她,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叶飘说:“谢小莲。” 这案子阿依慕听白杨提过,阿依慕只是想听故事,故事里的人所经历的事,曾经也发生在她的身上。 那个雪夜,看到父亲的尸体倒在血泊中,那画面刻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让她总会做噩梦。 “听白叔讲过后,我其实一直都不能理解,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生活,她为什么要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呢?”阿依慕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这个问题其实很复杂,人各有志,不同的人会选择不同的人生道路。 谢小莲只是选择了她以为的捷径。 但她的死,不是因为她选择的路,而是源自她有一个歹毒的堂姐。 “如果她能像你一样吃得了苦,那她就不会出卖自己。”叶飘只能这么回答。 阿依慕说:“可我觉得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也没那么辛苦嘛。”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叶飘笑道。 阿依慕很单纯,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复杂,更不清楚人心的叵测。 像她这样的人,如果跑到大城市去打工,肯定会吃亏。 不过话说回来,人都是从白纸一张,慢慢变得五彩缤纷。 吃亏可能不是福,但吃一堑,就得学会长一智。 到了下午,叶飘帮忙去挑,只半天的时间,就挑回来很多。 阿依慕很开心,叶飘半天干的活,她得好几天才能干完。 到了次日,叶飘继续来帮忙。 放假休息的几天,他让阿依慕家的牧草,堆积如山。 只要晒干后,就能收进草房,那群羊过冬的食物就很充足。 冬天也能放羊,就是有时候会下大雪,大雪封山后,草都被厚厚的积雪盖住,这时候储存的牧草就能发挥大作用。 “阿卡,本来是你休息的时间,结果搞得比工作的时候还累……”看到叶飘累得满头大汗,阿依慕很是心疼。 叶飘笑着说:“最近的工作就是看监控视频,偶尔劳动劳动,身体会更好。” 阿依慕平时要干的活,只有亲身体验过,才能知道有多辛苦。 相比之下,谢小莲只是往床上一趟,就能来钱,而且还是来大钱,也难怪会有不少失足妇女会选择出卖自己的身体,甚至有些年轻姑娘,刚走进社会,就误入了歧途。 吃过晚饭后,二人坐在牧场后的高地,落日的余晖还在,将半边天映成了火红色,非常好看。 谁都没有说话,就是坐在那里,静静看着晚霞。 凉风习习,偶尔传来的绵羊的叫声,好似这世间最动听的乐曲。 阿依慕突然轻轻哼起歌来。 歌词叶飘一句都听不懂,只觉得旋律很美。 当然,阿依慕的歌声更美。 时间恍若定格在了那一瞬。 阿依慕给白杨和铁茵茵留了饭,叶飘回去的时候,顺便带给他们。 铁茵茵本来不喜欢吃羊肉,觉得那味儿受不了,但自从吃了阿依慕煮的羊肉,她渐渐喜欢上了羊肉。 她不止一次跟阿依慕提过,要是有一天她离开了白杨乡,就再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羊肉。 阿依慕只会笑着告诉铁茵茵,如果想吃了,就回来,她一定炖一大锅,让铁茵茵吃个够。 农村人的纯朴,带给铁茵茵很大的感触。 来到白杨乡工作后,她被当地纯朴的民风所感动,头一回有了想要永远留在这里的冲动。 白杨能在这里工作一辈子,就算有升迁的机会,就算有更好的职位,他都选择了放弃,只因待在这里,一切都值得。 周末休息的时候,铁茵茵偶尔也会去给阿依慕帮忙。 老是吃阿依慕送来的羊肉,若是不做点什么,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时间过去,调查始终陷入停滞状态。 王志刚真的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在风州一带,的确发现了尸体,但经过基因检测,尸体都不是王志刚。 如果再找不到新的证据,就没法继续羁押谢润莲。 事实上几日后,谢润莲就被释放。 谢润莲承认的只是拿了王志刚给她的一万块钱,别的罪行她都不承认,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先放了她。 在送谢润莲离开的时候,叶飘看着谢润莲得意洋洋的模样,将拳头攥得很紧。 “叶警官,您这是想要打人吗?”已经走远的谢润莲,突然扭转头,笑着调侃。 叶飘说:“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严刑逼供是不存在的。” 谢润莲之所以能如此得意,只能是她很幸运,生在了这个无比美好的时代。 “那后会无期喽。”谢润莲挥挥手,大步离去。 吴昊挥拳说:“真想揍她一顿。”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陈八一皱着眉头。 像谢润莲心理如此强大的女人,非常少见。 专案组的人都记得很清楚,带谢润莲看谢小莲的尸体时,她一点都不惊慌,相反还说谢小莲即便死了,人还是那么美。 要是她也有谢小莲的美貌,她也愿意去从事谢小莲的职业,毕竟来钱快,人还轻松,何乐而不为呢? 谢小莲的尸体,办案的民警每次看到,都会觉得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 谢润莲倒好,看到那样一具尸体,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她越是这样,越说明她身上有鬼。 王志刚会杀谢小莲,很可能不是一时失手,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是奔着杀死谢小莲去的。 谢润莲的歹毒,由此可见一斑。 叶飘说:“她跑不掉,总有一天,我们会再将她抓回来。”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王志刚的落网,但如果王志刚变成了尸体,就算我们找到了尸体,恐怕……”陈八一对这案子有些绝望。 如果谢润莲真的杀了王志刚,肯定会将尸体处理好,绝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真出现那种情况,他们还能拿谢润莲怎样? 难道就该让谢润莲永远逍遥法外? 只要想到这点,专案组的成员都会很痛苦。 查明真相,找到证据,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最终若无法将谢润莲绳之以法,那就是他们的失职。 只是法院在判决时,需要确凿的证据,任何猜想在法庭上都是苍白无力的。 专案组暂时被解散,通缉王志刚,已经变成了全国警察共同的任务。 王志刚离开风州后,可能会去往任何一个地方。 通缉令的传播,需要抵达每个地方的派出所。 在逃的通缉犯非常多,他们都很会隐藏自己,抓获的希望一直都很渺茫。 许多时候,能够抓获一个通缉犯,运气成分真的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叶飘回到白杨乡,就快到国庆了,就在白杨乡白杨村会发生一起故意伤害案件。 这案子他清楚地记在小本本上,就看接下来会不会发生。 如果这案子最终没有发生,那就说明他记下来的案子,可能都不会再发生。 而会出现的案件,要么是他忘记的那些,要么就是全新的案子。 这莫非是重生的后遗症? 第八十五章 国庆 国庆假期到来后,白杨乡的街上显得很冷清。 其实这街道一直都很冷清,只有在逢集的时候,才会变得热闹。 记忆中的案发那天,是九月三十号,这天叶飘早早来到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有个九十六岁高龄的老人,身体还很硬朗,平时最喜欢到街边晒太阳。 叶飘买了些东西,以派出所的名义去看望老人,就是为了保护老人。 老人只有一个儿子,却在前几年因病去世了,但去世的时候也有七十五六,不算年轻。 此外老人还有四个闺女,但都嫁得很远,所以老人平时的生活,都是儿媳妇在照顾。 儿媳妇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除了照顾婆婆,还得下地干活,日子过得很辛苦。 村里也给她们婆媳俩安排了低保,但低保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这地还是得种。 儿媳妇也有儿有女,只是他们都在外地打工,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一塌糊涂。 “小叶,你来就来,别老是带东西。”老人看到叶飘,总会露出慈祥的笑容。 每次看到这笑容,叶飘都会想起自己的奶奶。 奶奶身体不好,幸好爷爷的身体还算硬朗,能够将奶奶照顾得很好。 少时夫妻老来伴,两口子都能健健康康活到白头,彼此陪伴,那是人间最美好的事。 正好国庆有七天的假期,叶飘打算回家看看。 过年的时候,很可能又没办法回去。 “这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叶飘笑着回答。 老人喜欢吃板栗,而白杨乡即便到了逢集,也不会有板栗卖,这板栗还是叶飘去城里的时候买的。 “真甜。”老人吃着板栗,笑得更加开心。 等到老人吃了十几个后,叶飘才问道:“最近有没有跟邻居闹矛盾?” 先前的人生中,打断老人腿的人,正是老人的邻居。 平时她们跟邻居相处得不错,家里有什么活,邻居也会来帮忙。 但就因一点点的小事,喝了点酒的邻居,突然暴躁起来,将老人推倒在地,用脚狠踩老人的双腿。 老人的双腿全都骨折了,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一条老命差点就丢了。 “闹矛盾?那没有,咱这地方的人都好着呢。”老人笑着说。 邻里间互帮互助,那是常事。 虽说有的邻居间,可能会闹点矛盾,但那都是小事,很快就会过去,只要彼此能想通就没事了。 “没有就好。”但叶飘并不打算离开。 有的矛盾是突然发生的,正如有些人会突然失去理智那样。 正聊着天,不远处出现一个男人,手里拎着个酒瓶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出现了。 就是这个男人,将老人的双腿踩断。 现在他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在喝酒,一切都对上了。 但那人还没走到这边,就猛地一头栽倒,倒地不起。 老人看在眼里,急得直跺脚,催促叶飘赶紧过去看看。 叶飘几步奔过去,看到那人已经晕了过去。 叶飘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 那人的老婆听到老人的喊声,急忙从屋里出来,使劲摇晃自家的男人。 叶飘劝她冷静点,这时候摇晃男人,很可能会对男人造成二次伤害。 救护车到来后,医护人员将人抬上车,赶紧送往县医院。 “但愿刚娃子不会有事。”老人目送救护车远去,满脸都是担心。 叶飘说:“肯定不会有事,幸好我们在这里看到了,才能及时送去医院。” 虽然伤害老人的男人,突然昏厥被送去了医院,但根据先前的一些案子里出现的变化,叶飘担心会有别人出现,再对老人造成伤害。 直到老人的儿媳妇从地里回来,将老人带进屋子里,让好好休息,叶飘才放心地离开了。 数日过去,老人也没再遇到什么意外。 以前伤害老人的男人,被送到医院后,抢救及时,也是脱离了危险。 但只要送得再晚点,很可能就会撒手人寰。 他老婆在病床前又哭又骂,惹得同病房的病友们都在笑话他。 那男人也是再三保证,从此刻起,他要戒酒,以后再也不喝了。 他媳妇倒很通情达理,不是要逼他彻底戒了酒,而是让他以后少喝点,嘴馋的时候喝点就行了,每次只要一喝酒,就非得喝断片,对身体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记下来的案件,果然不再发生,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叶飘心头愁闷,却是毫无办法。 原本打算国庆要回家一趟,结果上头有文件送下来,要各地派出所维护好当地的治安。 国庆是旅游旺季,哪怕是古南县,也会迎来不少游客。 尤其是白杨乡的玉狼山,经过一些媒体的报道,渐渐有了名气。 国庆期间,来玉狼山游玩的人非常多,绝大多数都是古南县县城的人。 许多景区都需要门票,而玉狼山不是景区,自然不收费。 玉狼山已经有了森林警察,成员有六人,负责玉狼山的巡视和保护。 现在山中有了游客,森林警察更是忙不过来。 毕竟山中有猛兽,不能太过深入,但不管再怎么提醒,还是会有人不信邪,非得进入密林,想要爬到山顶去。 山顶的积雪,非常好看,而山顶的风景,肯定更好看。 玉狼山这么大,只有六名森林警察,远远不够。 政府开始注重对玉狼山的保护后,森林警察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白杨和叶飘全都上了玉狼山,协助森警维护秩序。 “师父,盗猎者好像忘记了玉狼山。”叶飘最近一直在城里的专案组,想知道在这段时间,白杨有没有跟座山狼接过头。 白瑶生病,需要用钱,这绝非白杨跟座山狼勾结的理由。 叶飘太了解白杨了,相信白杨绝非那种人。 白杨会跟座山狼有所勾结,必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不管怎样,重活一世,叶飘要阻止白杨走上歧途。 白杨轻笑道:“没被盗猎者盯上,不是挺好的?” 虽说现在玉狼山有了森警,可就凭六名森警,根本无法保护好玉狼山。 一旦有盗猎者潜入山林中,就凭六个人,找到盗猎者都很困难,更别说将盗猎者抓捕归案,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玉狼山可是有雪狼啊,雪狼的皮应该很值钱吧?我觉得座山狼不会放过这种宝贝。”叶飘趁着这机会,想要好好跟白杨聊聊。 玉狼山还有皮毛雪白的豹子,都是非常珍贵的。 这些珍贵动物的毛皮,价值不菲。 一张皮能卖得的钱,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 “座山狼?”白杨疑惑地看着叶飘。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从没跟叶飘提过座山狼。 座山狼在盗猎这一行,可是绝对的传奇。 据说这世上就没有座山狼打不到的猎物,最关键的是座山狼绝不会被警察抓到,死在座山狼手里的警察也不少。 座山狼是非常危险的公安部A级通缉犯。 这家伙的行踪,几乎踏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 只要是有珍稀保护动物存在的地方,都有可能会被座山狼盯上。 前几年,座山狼一直在边疆一带活动。 最近两年,座山狼开始进入肃西省。 为了尽早除掉座山狼这样的祸害,各地警方通力合作,一直都在努力。 但座山狼太狡猾了,他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的时间。 他流窜各地,不断犯案,让各地警方都很头疼。 其实在十多年前,座山狼就来过古南县。 当时白杨乡跟座山狼有过一次交手,座山狼完全占据了上风,白杨能够逃得一命,全凭运气好。 所以当座山狼的手下再次出现在玉狼山时,白杨内心其实很焦虑。 身为警察,遇到座山狼这种凶恶的犯罪分子,将其逮捕归案是职责所在。 但同时心头也会滋生出浓浓的惧意。 白杨一次次告诉过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害怕,可面对座山狼,恐怕这世上没人会不害怕。 在一瞬间,白杨就想了很多,想到最后,他还是疑惑地看着叶飘。 “报纸上有报道,说是座山狼最近出现在了咱古南县。”叶飘说。 玉狼山有雪狼雪豹的事,座山狼必然知晓。 以座山狼的尿性,没理由不来玉狼山打猎。 相比边疆,在这贫瘠的黄土地上,盗猎所遇到的阻力会小得多。 白杨说:“小树叶,现在玉狼山有了森警,一切事情都交给他们就是,你可别乱来。” 年轻人心浮气躁,立功心切,一听座山狼来到了辖区,难免会头脑发热,一时冲动,酿成悲剧。 “师父,我们真的能置身事外吗?”叶飘笑问。 比如这次,就因玉狼山出现了大量游客,他们师徒俩就得来帮忙。 到时候座山狼一伙真的出现在玉狼山,他们还是得来帮忙,这也是职责所在。 “我不能,但你能。”白杨这么说,只是想要保护叶飘。 座山狼太凶残,太危险,稍有不慎,就有牺牲的可能。 “师父,要是你遇到了什么难事,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要……”叶飘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再次先前的人生,并不会完完整整将先前八年经历的事再重新经历一遍。 接下来的人生中,许多大事件他都记得很清楚,但肯定还会发生很多变故。 白杨跟座山狼之间的瓜葛,必然还会发生。 座山狼是杀死他们师徒俩的人,对付座山狼,绝非白杨一人的事。 在这件事中,叶飘绝无法置身事外。 “你小子跟我说这些,究竟想做什么?”白杨骤起眉头。 叶飘笑着说:“就是师父有难,徒弟来帮。” “我能有什么难?不对,你是想说,我打不过座山狼?”白杨白了叶飘一眼。 叶飘问道:“那师父你能打得过座山狼吗?” 白杨无语。 不用说,他肯定不是座山狼的对手。 座山狼是亡命之徒,不怕死,不要命,而白杨很惜命,这就已经输了。 “那边好像有人,我们过去看看。”白杨扭头看向左侧。 左侧是一片林子,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想要进入林子。 第八十六章 抓了俩流氓 那两人的年纪都在三十出头,穿着古南县的农民最喜欢的中山装,脚上踩着登山鞋,在这穷乡僻壤显得很时髦。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白杨喊着追了过去。 那两人闻声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白杨。 “这林子里有狼,有狗熊,还有老虎,你们确定要进去?”白杨对玉狼山非常熟悉。 传说山中有老虎,可白杨在这里工作生活这么多年,经常出入玉狼山,从没见过老虎。 狼和狗熊倒是真的,尤其是林子里的狗熊,体型庞大,看着就很危险。 “警察叔叔,我们想去山顶,有安全的路吗?”留着光头的那人笑呵呵地问道。 白杨仔细打量着这两人,冷声问:“你们的装备呢?” “装备?什么装备?”那光头诧异至极。 白杨冷笑道:“玉狼山山顶常年积雪不化,气温极低,你们就穿成这样,不带装备,不带食物,就想去山顶?” 那两人面面相觑,表示他们只想到要去山顶看最美的风景,倒是没想过,既然山顶积雪不化,说明山顶非常寒冷,穿成这样上去,的确很危险。 “警察叔叔,谢谢啊。”光头说着给白杨鞠了一躬,跟同伴掉头往回走。 白杨看着他们的身影,目光冷冽。 “师父,你觉得他们俩是游客吗?”叶飘笑问。 白杨反问:“你觉得呢?” “不是。”叶飘说得斩钉截铁。 白杨露出笑容:“理由呢?” “一看就不是好人。”叶飘说。 白杨抬起手,很想扇叶飘,作为警察,能以貌取人吗? 警察看待一个人的好坏,得从各方面去评判,最讲求的还是真凭实据。 “他们应该是盗猎者。”叶飘随后说道。 玩笑归玩笑,但玩笑过后,还是得说正事。 白杨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示意叶飘继续说下去。 “他们两人的食指和拇指夹缝处有老茧,这种老茧可不是握农具能弄出来,应该是长期握枪形成的老茧,此外,那光头的右边脖子,另一人的左边脖子,都有老茧,可见他们用的是猎枪。”叶飘说出理由。 流落民间的长枪,基本上都是猎枪。 上个世纪的警察,倒是会用步枪,只是到了今天,手枪成了警察的标配。 而在民间,弄把猎枪可比弄到步枪容易。 民间仍有许多老人,仍会亲手做出能用的猎枪。 作为警察就该有如此细致的观察力,白杨称赞几句,催促叶飘赶紧跟上。 稍稍往山下走一段距离,就能遇到很多来游玩的人,大多都是拖家带口。 那两人到了人群里,随便找地方坐下,嘻嘻哈哈不知在说什么。 叶飘的目光扫向四周,猛地呆住。 就在不远处,白瑶和唐婷坐在草地上,正在喝饮料。 “师父,你看那边。”叶飘指了指她们所在的地方。 白杨看到白瑶后,也是愣住:“这孩子……” “她应该是来看你的。”叶飘笑道。 白杨决定先不过去,倒想看看,他这闺女是来游玩的,还是来看他的。 就在这时,那光头发现了白瑶和唐婷。 在一众游客中,那俩大学生确实是非常亮眼的存在。 “男朋友没来啊?”光头男靠近后,色迷迷地问道。 光头男的相貌,让唐婷觉得恶心,但她还是笑问道:“你想当我男朋友?” “去去去,一边去,谁能看上你?老子问的是这位胸大的小仙女。”光头男的眼睛一直盯着白瑶看。 唐婷要比白瑶高半个头,但她的胸部,看着很平,没什么凸起。 相比唐婷,白瑶明显饱满得多,那张脸也耐看得多。 “滚,老娘还瞧不上你呢,你倒先瞧不上老娘……”唐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光头男旁边的驴脸男,咧嘴一笑:“小妹妹,俺稀罕你。” “老娘不稀罕你。”唐婷怒道。 光头男猥琐地说:“这小妹年龄不大,火气倒真大,我们到那边的林子里,哥给你降降火?” 就算唐婷平日里爱跟舍友开带荤的玩笑,可遇到这种真正的地痞流氓,她心里很是犯怵。 但这里有这么多人,她就不信这两人敢乱来。 唐婷决定不理他们,他们就会觉得无趣,自然就会离开。 白瑶在看风景,好似不被那俩流氓影响,其实她心里在想,要不要给亲爹打个电话。 出来玩,就重要的就是开心。 可碰到地痞流氓的调戏,再好的心情都会变得糟糕透顶。 “妹子,虽然哥不稀罕你,但哥这人就是热心肠,很爱帮助人,哥已经好几天没撸了,存货很足。”光头男说着就要抓唐婷的手。 唐婷迅疾躲开,起身骂道:“你这流氓,你想做什么?” 附近的一些游客,被这声音吸引,都是纷纷朝这边看来。 那光头男很是担心,朝四周不断鞠躬,然后高声说道:“大家都别在意啊,她是我女朋友,就因为她想跟我到林子里干那事,我觉得有伤风化,没有同意,她就生气了,对不住,对不住啊。” 那些游客一听这话,全都笑了。 很明显,光头男这是不想跟女朋友继续交往了,才刚这样说,就是为了要分手。 “你……”唐婷气得说不出话来。 主要是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让她感到窒息。 白瑶说:“婷婷,别说话了,我们去那边。” 二人要走,却被光头男伸手拦住。 白瑶瞪了光头男一眼,转而改变方向。 但光头男和同伴也会立马挡在他们的面前,两个人的笑容都很猥琐。 “瑶瑶,给叔叔打个电话吧。”唐婷这时候知道害怕了。 要是她们被这两个流氓拖进树林里,那她们就惨了。 白瑶刚拿出手机,就被光头男一把抢了过去,嘲讽道:“都是成年人了,遇到点事,还要给爸爸打电话啊?” “把手机还我。”白瑶说。 光头男猥琐地说:“刚才是哥想帮你们降火,现在想要回手机,得你们给哥降降火。” “一个手机而已,我不要了。”白瑶拉了唐婷就要走。 那光头男一把抓住了白瑶的手,比起高挑的唐婷,他更喜欢身材脸蛋都更完美的白瑶。 谁知白瑶一个转身,另一只手抓住光头男的肩膀,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过肩摔,将光头男狠狠摔在地上。 这里是斜坡,光头男的身子接连滚了好几下才停下。 “你他妈找死。”光头男被摔得浑身发疼,起身就是破口大骂。 那驴脸男被白瑶的举动给惊呆了,没想到白瑶看着瘦瘦弱弱的,这力气还真是不小。 “瑶瑶,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呀?”唐婷也是头回知道白瑶竟还有这能耐。 白瑶笑着说:“用的是巧劲,回头我教你,你也能学会。” “不愧是警察的闺女呀。”唐婷一脸崇拜。 不远处,叶飘总算是明白,看到自家闺女被流氓调戏,白杨为何能够沉得住气。 白瑶懂得基本的擒拿手段,遇到危险,能够自保。 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就在这里,若看到白瑶和唐婷真遇到危险,也能迅疾赶过去帮忙。 那些本在看风景的游客,现在全都看着这边。 情侣之间吵架,却突然来个过肩摔,在这陡坡上真的是超级危险。 光头男觉得很没面子,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他从地上爬起来,怒道:“你这骚货,老子弄死你。” 白瑶一脚将还在看热闹的驴脸男踢倒,喊道:“婷婷,还看啥,快跑啊。” 唐婷回过神,赶紧跟上。 真要跟那两个流氓打,白瑶一打二,肯定不是对手啊。 那光头男一看就不好对付,刚才被白瑶摔飞,也是白瑶的举动太过出其不意,他才没有闪。 光头男就跟疯狗似的在后面追。 游客们能够看到这样的大戏,都很兴奋,甚至有不少人都是举着手机在拍。 “瑶瑶,手机真的不要了?”唐婷突然想到白瑶的手机还在那光头男的手里。 白瑶说:“手机重要,还是命重要?” “他们还敢杀人啊?”唐婷脸色苍白。 白瑶说:“那两人肯定不是好人,感觉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不是叶警官吗?”唐婷猛地停下,抬手指着前面。 叶飘就在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正朝她们俩笑着挥手。 白瑶暗暗松了口气,走过去笑道:“叶警官,好巧啊。” 正在追她们的两个人,看到身穿警服的叶飘,赶紧停下。 “你们呆在这边,别乱跑。”叶飘攥紧拳头,就朝那两人走去。 那两人顿时有些紧张,稍作思忖,决定掉头就跑。 没跑几步,他们就看到了白杨。 “蹲在地上。”白杨朝他们喊道。 那驴脸男额头冒汗,害怕地问:“哥,咋办?” “老的好对付。”光头男觉得凭他们两人的实力,很轻松就能放倒上了年纪的白杨。 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上年纪的白杨根本没打算跟他们切磋拳脚功夫,而是不慌不忙掏出配枪,轻轻将枪口对准了二人,整套动作非常温柔。 “靠,都忘了警察有枪。”光头男双手抱头,缓缓蹲在了地上。 驴脸男也是如出一辙,动作都很熟练。 叶飘从后面过来,给两人都戴上了手铐。 游客们还在疯狂拍照。 “爸,你这样将他们铐了,好像……”白瑶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 白杨说:“他们身上的事多着呢,带回去慢慢审,你们继续玩,天黑前来所里找我。” “我们不玩了。”唐婷笑着说。 感觉在这山里游玩,还是太危险了。 “那跟我们一起下山。”白杨跟森警那边打声招呼,就跟叶飘一起带着那俩人下山。 刚到街上,就碰到了阿依慕。 阿依慕知道这几天叶飘和白杨巡山非常辛苦,所以想要炖点羊肉给他们补补,却发现家里没有炖羊肉的调料了,就来街上买了一些。 “这位姐姐好好看啊,就跟电视剧里的仙女一样。”看到阿依慕跟他们打招呼,唐婷忍不住说道。 阿依慕听到这话,羞涩地低下头。 她感觉自己很普通,就是个普通的放羊娃,怎能跟仙女比嘛? “瑶瑶,她就是阿依慕。”白杨做了介绍,“阿依慕,这是我闺女白瑶,旁边的是她的朋友唐婷。” 阿依慕点点头,笑着说:“那我多炖点肉。” “听我爸说,阿依慕炖的羊肉最好吃了,看来今晚我跟婷婷有口福啦。”白瑶舔了舔嘴唇,好想现在就吃到美味的羊肉。 阿依慕说:“到时候你多吃些,咱这里啥没缺,就是不缺羊肉。” “咋感觉阿依慕像个富婆呢?”唐婷有些懵。 羊肉那么贵,可在阿依慕嘴里,就跟土豆似的。 阿依慕笑着挥挥手,回家去炖羊肉。 来到所里,白杨打算好好审审那两个家伙。 不说别的,就凭他们抢手机,调戏妇女,也能拘留他们好几天。 “叫什么名字?”白杨看着那光头男问道。 光头男不屑地说:“我的身份证不就在你面前吗?” 看身份证就能知道他的身份信息,却非得装逼到要问一遍,警察咋都是这副鸟样呢? “我看着这上面的人,好像不是你啊?”白杨拿起光头男的身份证,仔细对比。 光头男说:“那身份证是前些年办的,那时候我还年轻,还很帅……” “假证吧?”白杨将身份证丢在桌子上。 身份证的真假,他一摸就能分辨得出来。 “我到派出所里办的身份证,你居然说是假证,难道你们派出所现在都有给老百姓办假证的业务了?”光头男淡定从容,应该没少跟警察打交道。 白杨起身说:“那就先这样。” “这就不审了?”光头男有些愣。 白杨笑着说:“我觉得另一人比较好审。” 光头男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白杨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他可以从容应对警察的审讯,但那驴脸男是真的不行。 只要警察稍微诈唬一下,估摸他就全撂了。 “警察叔叔,你不能这样……”光头男叫道。 叶飘过来,将光头男带走,暂时收押。 那驴脸男被带到临时的审讯室,显得很紧张。 他的双腿一直在发抖,眸光闪躲,额头挂着汗珠。 白杨问:“你这身份证是假的吧?” “五块钱办的。”驴脸男倒是很老实。 白杨又问:“你的名字?” “韩大壮。”驴脸男颤声答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 “来,来,来旅游的。”韩大壮的声音总是在颤抖。 白杨笑了笑,又问:“家在哪儿?” “黑省。”韩大壮答道。 白杨一听乐了,笑道:“你们那边的山,比我们这边的好看多了,大老远跑来这边旅游?” “没见过不长草的山。”韩大壮说。 这些话都是光头男教他的。 “会打枪吗?”白杨问。 韩大壮紧张地说:“警察叔叔,我是好人,我是良民,我……” “良民?” “对,大大的良民。” 韩大壮咧嘴一笑,自以为露出了非常良善的笑容。 “有句话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跟你在一起的光头已经全都招了……”白杨决定诈一诈韩大壮。 韩大壮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有点弱智的迹象。 “不可能,我哥精着呢,才不会招。”韩大壮也被白杨的话给逗乐了。 白杨抓住他话里的漏洞,追问道:“这么说来,你们身上的确有事?杀过人?” “杀杀杀……杀人?警察叔叔,天地良心,我们真的是良民,可不敢杀人啊……”韩大壮激动得想要站起来,被白杨喝斥一声,又赶紧坐好,两腿抖动得愈发厉害。 看韩大壮已经完全入了套,白杨直接问道:“杀过动物?” “动物?那杀过……”韩大壮明显松了口气。 人活在这世上,试问谁没杀死过动物呢? 走在路上,可能会在不经意间踩死蚂蚁。 呆在家里,也会拿苍蝇拍拍死苍蝇。 要是看到蚊子趴在手背上吸自己的血,谁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下去。 “警察叔叔,你打过蚊子吗?你打过苍蝇吧?你踩死过蚂蚁吗?”韩大壮傻乎乎地笑着,但他的话却很犀利。 白杨笑着扭头看了叶飘一眼,叶飘明白白杨的意思,毫无疑问,这个韩大壮一点都不傻,他的傻都是装出来的。 面对警察的审问,装傻充愣的确是非常聪明的手段。 这两个家伙表现得越是专业,越说明他们身上有事。 白杨跟各种各样的犯罪分子打过交道,知道对付这些心理扭曲变态的人,必须得有耐心。 一次审讯,乃是多次审讯,可能都不会有收获,但只要坚持住,最后先崩溃的一定会是犯罪分子。 警察若没有强硬的心理素质,那也就做不了警察。 “所以你是用猎枪在杀蚂蚁,蚊子,还有苍蝇?”叶飘问。 韩大壮点头说:“对,我爸送了一把玩具枪,打这些虫子可准了。” 白杨觉得今天就先审到这里,对这两人做进一步的调查后,或许会有所发现。 来到办公室,白杨问铁茵茵:“确认他们的身份了吗?” “只确认了韩大壮的身份。”铁茵茵说。 韩大壮,男,三十四岁,黑省人,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经常跟人打架斗殴,后来因盗窃和抢劫多次坐过牢,前不久刚放出来。 虽然这家伙劣迹斑斑,但如果出狱后,没再犯事,顶多只能拘留他几天。 “再好好查查那光头。”白杨有种感觉,就是这俩货趁着国庆假期,特意跑来玉狼山踩点,他们肯定是盗猎分子。 第八十七章 四个女人闹翻天 如果能查到光头男的身份,铁茵茵早就查到了。 派出所的电脑,毕竟权限有限,能确认韩大壮的身份,已经很不错了。 叶飘当即开车前往县局。 陈八一很乐意帮忙,只是将光头男的照片输入数据库,结果是空白。 “这家伙没犯过事。”陈八一肯定地说。 只要犯过事,就会在警方的大数据库里留下资料。 “只能说他没被抓住过,事儿肯定犯得不少。”叶飘纠正。 陈八一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在叶飘看来,光头男非常狡诈,从未失手,比韩大壮更难对付。 “陈队,确认这家伙的身份,就拜托你了。”叶飘说完便给陈八一敬了个礼。 陈八一无语道:“数据库里没有的话,很难啊。” “韩大壮是黑省人,我听这光头的口音,跟韩大壮一样,所以陈队只要跟黑省的警方取得联系,请他们帮忙的话……”叶飘好似在说一件非常简单容易的事。 陈八一赶紧打断叶飘的自说自话:“叶飘同志,还请你搞清楚一点,我只是一个小县城的刑侦大队的队长,不是咱肃西省的公安厅厅长……” “困难肯定是有的,但我相信凭陈大队长的实力,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叶飘拍拍陈八一的肩膀,赶紧逃离。 感觉继续聊下去,陈八一就会撂挑子不干。 陈八一看着叶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上尽是无奈。 毫无疑问,叶飘真是太高看他了。 即便是县局局长亲自出马,对黑省那边而言,也没啥威慑力。 就是局长亲自出马的话,那边会更加重视。 回到白杨乡时,天已经黑了。 白杨等人全都聚在阿依慕的家里。 锅里的羊肉炖得香气四溢。 白瑶和唐婷看着那口大锅,感觉口水都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羊肉早就好了,只是叶飘还没来,阿依慕让众人再等等。 “阿依慕,你对叶警官真好啊。”唐婷笑问。 先前叶飘来学校看白瑶时,还逼着白瑶去医院做体检,当时她们都觉得叶飘可能对白瑶有意思,但现在看到阿依慕和叶飘关系亲密,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身边的女人那是越多越好。 路如慧在旁边看书,只要有空,她都会抓紧时间学习。 在她的计划中,别人需要三年才能读完的高中,她有两年的时间就足够了。 她想要快点上大学,想要快点找工作挣钱。 叶飘、阿依慕和白杨等人对她的恩情,就算她这辈子再怎么努力,都还不上。 “阿卡对我也很好啊。”阿依慕很单纯,完全听不出唐婷话里的深意。 正好叶飘在这时候回来,唐婷又调侃叶飘再不回来,他们就要馋死了。 阿依慕什么话都没说,洗把手,就去给众人盛饭。 路如慧也放下书本,过来帮忙。 白瑶起身去端,只有唐婷仍然坐在那里没动。 来者是客,在阿依慕的认知里,没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她催促白瑶回去坐着,等吃就行了。 “我爹是白杨,他都不是客人,那我也不是。”白瑶笑着说道。 阿依慕笑了笑,看着白瑶和路如慧一起,将盛好的羊肉端过去,心想白瑶这么温柔美丽,一定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她。 “阿依慕,你炖的羊肉,果然是最好吃的,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白瑶尝过后,赞不绝口。 唐婷也是竖起拇指称赞,然后埋头吃肉,顾不上说话。 这顿饭,众人吃得很开心。 人多的时候,感觉吃什么都香。 阿依慕炖了一大锅肉,结果最后还是被他们给吃了个干净。 这让阿依慕很是自责,总担心有谁没吃饱,想着要不要再炖一锅,好作为宵夜。 白瑶和唐婷都赶紧阻止,就因羊肉太过好吃,她们才会吃多了,并不是阿依慕炖羊肉炖少了。 碗筷很多,白瑶和唐婷都过去帮忙清洗。 路如慧也在旁边刷着碗。 “阿依慕,你和叶警官是什么关系啊?”唐婷决定帮白瑶问问。 阿依慕笑着答道:“叶警官是我阿卡啊。” “阿卡?”唐婷不解。 白瑶在旁解释说:“就是哥哥的意思。” “哥哥也分好几种呢。”唐婷笑得有些邪恶。 这话立马提起了阿依慕的兴趣,她眨眨眼睛,问道:“阿卡就是阿卡,还能分成好几种吗?” “绝大多数哥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也有一些哥哥,其实是情哥哥……”唐婷只要说起这些事,就会口若悬河,很难停下来。 路如慧说:“你们就仗着年纪大,仗着多读了一些书,就来这里欺负我姐姐。”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们欺负你姐?”唐婷顿时不乐意了。 阿依慕也笑着说道:“慧慧,她们没有欺负我,我们只是在聊天啊。” “姐,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们俩都喜欢哥,这是故意在套你话呢。”路如慧平时在学校里,可是看多了女生间的争风吃醋。 她觉得很奇怪,明明大家都是学生,难道不该以学业为主? 可那些男生女生好像很闲,今天给这个写情书,明天给那个送礼物,真的很搞笑。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前卫了吗?”唐婷满脸震惊。 白瑶笑着说:“我倒是觉得慧慧没有说错,婷婷你好像有点过分了。” “她没有说错?这么说,你真的喜欢叶警官啊?”唐婷抓住白瑶话里的漏洞攻击。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在狭小的厨房里,现在可是挤着四个女人。 即便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另一个屋子里的叶飘等人,还是听得很清楚。 “学长,想不到你这么受欢迎啊。”铁茵茵觉得这很有意思。 白杨也是面带微笑,轻声说:“小树叶,我倒是觉得,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现在找,谈个一两年结婚,到时候你也二十五了,都能算晚婚了。” “白局,您这样说,我感到压力很大啊。”铁茵茵吐槽。 她上大学比较晚,毕业的这年,她已经二十四了。 算年龄的话,她比叶飘还大一岁,却比叶飘晚参加工作一年,都得喊叶飘一声“学长”。 “茵茵,你也得抓紧。”白杨的话让铁茵茵彻底无语。 铁茵茵吸了口气,无奈地说:“咱所里,跟我年龄相仿的也就学长,学长都有了阿依慕,我总不能给白局您当小三吧?” 白杨翻个白眼,跟铁茵茵说话,不超过三句,就能被气个半死。 “茵茵,话别乱说,我跟阿依慕八字还没一撇呢。”叶飘说。 要是老被周围的人这么误会,感觉对阿依慕的名声也不太好。 “我知道,阿依慕还小,还得再等一两年,才能到领证的年龄。”铁茵茵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 叶飘起身说:“我去看看她们。” 厨房里争论的四人,在叶飘出现后,全都变得安静。 世界清静下来的感觉,非常美妙。 到了次日,白瑶和唐婷便离开白杨乡,返回了省城。 路如慧也是去了城里,第二天假期就会结束,要开学了。 查那光头男身份的事,有陈八一去做,叶飘很放心。 现在每晚睡觉,叶飘都会做噩梦,总是梦见谢润莲那张无比丑陋的嘴脸。 就因没有确凿的证据,让谢润莲那种恶人逍遥法外,这事始终是叶飘心头的一个结。 若不能将谢润莲绳之以法,这结就解不开。 王志刚的销声匿迹,就是对谢润莲最好的保护。 最近来所里办事的百姓非常少,加上有铁茵茵在,叶飘都是没事做,只能走进百姓家里,排除各种安全隐患。 “叶警官,有人闹事,你再不来,就要出人命了。”从一户人家家里出来,叶飘接到了冉展元的电话。 冉展元的话,让叶飘很是懵逼。 第八十八章 无药可救的卢振华 简单问了情况后,叶飘赶紧开车赶往现场。 白杨坐在副驾上,脸色阴沉,上川村就是白杨乡的问题村。 这村子之所以会变成问题村,全因一个人的存在,那就是卢振华。 卢振华混混了一辈子,到老后,更是喜欢倚老卖老。 本来他在上川村的人缘很不好,但因修路征地补偿的事,因他站在全村村民的这边,努力想为村民们争得更大的利益,从而赢得了所有村民的支持和尊重。 就连村书记卢振武,嘴上说着要支持上头的工作,心里却很鼓励卢振华的举动。 征地补偿牵涉到家家户户的切实利益,马虎不得。 当时白杨乡乡长张鹤明明已经同意,在原先的补偿标准上,每亩地再多加一千元。 村民们听了都很满意,觉得可以签合同了,谁知卢振华突然变卦,想多加二千元,这一下子就谈崩了。 一些村民在那时觉得,卢振华再也代表不了他们,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知道出尔反尔是非常不负责非常失信的行为,但卢振华已经彻底激怒了领导们,再加上冉展元请专家找到了改道这一解决方案,从而避免了征用上川村的耕地。 卢振华从村民心目中的英雄,一下子被摔进了粪坑里,又脏又臭,可谓是被千夫所指。 卢振华心里也委屈,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回头仔细想想,好像他的确做得有些过头了。 明明提出了多加一千元的要求,结果领导们同意后,他又当场变卦,直接加到了二千元,换谁遇到这种人都会生气。 可事已至此,他却变成了全村人口诛笔伐的大恶人,凭啥? 为了改变这局面,思前想后,他决定到施工现场闹事,就算路不会经过上川村,上川村的人也应该分杯羹。 这种无赖行为,让冉展元是彻底看傻了眼,除了报警,别无选择。 叶飘很欣慰冉展元选择了报警,而不是开着铲车从卢振华的身上碾过去。 抵达现场后,只见卢振华就躺在路中央。 施工队的人很多,此刻都是坐在一侧休息。 冉展元双手叉腰,看着躺在地上的卢振华,满脸都是无奈。 “卢振华,你给我起来。”白杨几步过去,怒声喝斥。 卢振华瞥见是白杨,叫嚷道:“不起来,不给钱,死都不起来。” “这条路没占用你家的一寸地,凭啥给你钱?”白杨骂道。 卢振华说:“就算改道了,可那条沟也是我们上川村的,路从上川村过,就得给我们钱。” 就在卢振华犹豫的这段日子,上川村那边的沟也已经填好,路也修了过去。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不是上川村的地界。 “不是耕地,也不是林地,那就是荒野,那片土地不属于任何人,是国家的。”白杨尽量使自己保持耐心,用相对温和的语气说话,就是希望能点醒卢振华。 卢振华现在的行为,就是无赖流氓行为,就是在犯罪。 修路都没占用村民的土地,却还想要征地补偿款,只有强盗才能干得出这事。 “那是我们村的土地。”卢振华很执着。 跟卢振华这种人讲道理,那是讲不通的。 白杨皱着眉头,气得浑身颤抖,心想只能先将人带走。 “卢振华,你有儿子吧?”叶飘突然插嘴。 卢振华怒道:“废话,老子能没儿子吗?” “那你儿子有儿子吧?”叶飘又问。 白杨和冉展元都有些懵,完全搞不懂叶飘想做什么。 “这更是废话,我有俩大孙子,还有俩大孙女,美着呢。”卢振华说这话时,显得有些得意。 有些人命里就是没儿子。 有些人虽有儿子,但命里却没孙子。 “那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涉险寻衅滋事罪,如果你继续冥顽不化,我们可以对你实行抓捕,之后法院也会给你判刑,这样你就是有案底的人了。”叶飘继续说道。 白杨和冉展元总算是明白了叶飘的意思,卢振华可以不顾自己,但必须得为他的孩子们着想。 “那又咋样?”卢振华满脸不屑。 被抓就被抓,正好还能让政府赔他一大笔钱呢。 “作为直系亲属,你的孙子孙女会因你有犯罪记录,而无法参军,考公,等等,可以说你现在的行为,正在毁掉他们的人生。”叶飘说。 卢振华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不屑地说:“就算我杀了人,跟我的孙子有什么关系?” “规定就是这样的,有些大学的专业,政审是非常严格的,而考公的政审是一样的,就因你有犯罪记录,你的孙子孙女就会失去资格,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你的孙子孙女,问问他们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叶飘能感觉到卢振华的内心已经有了动摇。 卢振华翻身做起来,瞪着叶飘:“我就躺在这里睡个觉,你们凭啥抓我?” “刚才我也说了,寻衅滋事罪。”叶飘说。 卢振华说:“我不懂这些。” “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是靠一句不懂就能免责的吗?那如果有人杀了人,跟法官说我哪懂杀人是犯法的,法官就不会判他死刑了?”叶飘回怼。 无知不是犯罪的理由,相反只会让自己显得很愚蠢。 对付卢振华这种人,就该拿起法律的武器,不能再心慈手软。 “今天我就躺这里了,有本事你们把我抓起来。”卢振华心里犯嘀咕,但这么多人看着呢,其中还有一些是上川村的人,他可不能怂。 今天要是认怂了,以后就算再来要钱,也不会有好结果。 关键是他也没脸再回村里,村里的乡亲会怎么看他啊? 叶飘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拿着执法记录仪在拍摄,确保他们的执法合法合规,有理有据。 白杨也不再废话,走过去,拿出手铐铐住了卢振华的双手。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土匪行为,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卢振华扭动身子,拼命挣扎,大喊大叫。 叶飘协助白杨,将卢振华扭送到警车上,然后开车离去。 冉展元松了口气,催促赶紧动工。 卢振华被带走,整个世界都清静了,工程进度必须得加快了。 天气转凉,在入冬前,若是无法完工,可是会赔钱的,而且赔的还是大钱。 坐在警车上的卢振华,仍很嚣张。 “卢振华,你说你到底是有多无知?”白杨现在都懒得教训这老头。 卢振华傲然说:“我没犯事,你们却铐我,抓我,我会去投诉你们……” “如果你一直这般不知悔改,那你可能真得去坐牢了。”白杨说。 卢振华说:“想我卢振华,可不是吓大的。” 白杨笑笑,是不是吓大的,还需要时间去验证。 回到所里,白杨简单跟叶飘交代了一下后,就让叶飘送卢振华去城里的看守所。 这趟过去,正好会经过上川村,也能给卢振华带点日用品。 白杨弄好所需的文件后,叶飘便开车上路。 到了上川村,叶飘让其家人收拾了点日常用的东西,便再次上路。 上川村有许多人都出来看,听说警察将卢振华给抓了,所有人都很震惊。 可他们还没怎么了解情况,警车已是呼啸着离去。 作为村书记,卢振武现在比谁都着急。 卢振华犯了事,无疑会牵连到他。 他是村书记,平时的工作没做到位,才会让卢振华一而再地去闹事。 很可能就因这事,让他都当不成这个村书记了。 到了县局后,念在卢振华是初犯,最后只被拘留十天。 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但卢振华在看守所里,一直在喊冤,搞得看守所的警员也很头疼。 教育卢振华这种冥顽的老头,真的非常难。 众所周知的道理,到了这老头面前,那都是歪理。 只有老头子认定的道理,才是真理。 十天的时间,很快就会结束,如果出去后,这老头还是继续去闹事,那下次可能真得判刑了。 还是得想办法,让卢振华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别再犯傻,免得真的牵连到了孩子的前途。 警察说话都不好使,只能请他的家人来帮忙,尤其是他的孙子孙女。 处理完卢振华的事,叶飘顺便来到刑侦大队,走进陈八一的办公室。 陈八一正在整理一堆资料,看到叶飘进来,主动坦白:“那光头的身份不好查,我们已跟黑省的警方取得联系,相信不久后就会有结果。” “我就知道陈队是值得信任的好伙伴。”叶飘竖起拇指。 陈八一翻个白眼,这种阿谀奉承的话,听起来虽然很受用,但听多了,就会觉得很普通,甚至会让人有些反胃。 “叶飘,我帮了你的忙,你是不是得请我吃个饭?”陈八一摸着肚子,就快到饭点了。 叶飘笑道:“那咱牛肉面走起?” “牛肉面?简直跟白局一样抠搜啊,不过牛肉面就牛肉面吧,有总比没有强。”陈八一也不嫌弃,当即打电话叫人。 叶飘警觉地问:“多少人去吃啊?” “不多,就我手底下的那些兄弟,我一直说要请他们吃饭,一直都没空,正好一起请了,省事。”陈八一笑得有些猥琐。 省事?十成是为了省钱吧? 身为刑侦大队的队长,陈八一却活成了葛朗台,真是可悲。 但当陈八一足足喊了十来号人后,叶飘也是愣住了。 哪怕只是去吃牛肉面,这顿饭也得让叶飘花不少钱。 陈八一甚至将曹雪也喊来了,更是让叶飘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省钱过日子上,陈八一是专家级别的,这点叶飘觉得他必须得向陈八一学习。 他们的工资本来就不高,平时更得学会省吃俭用,才能存下钱,以备不时之需。 “叶警官,让你破费了。” “小叶,破费了啊。” “小叶,能不能再给每人加一份牛肉啊?” 面对众人的话,叶飘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加牛肉那是不可能的,一份牛肉也就几块肉,却比一碗牛肉面还要贵,总不能请顿饭,就花掉他一个月的工资吧? 随便应付过去后,叶飘无语地看着陈八一,问道:“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是真正在一起了?” “对,我们同居了。”还是曹雪大方承认。 再看陈八一忸怩的模样,叶飘觉得没天理,陈八一这家伙真的脱单了? “恭喜恭喜啊,啥时候结婚?”叶飘又问。 曹雪说:“等抓到杀我姐的凶手以后吧。” “那要是抓不到呢?”叶飘觉得那个杀手可不好抓。 曹雪叹了口气:“那就先这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抓到那杀手,让其接受法律的惩罚,这是陈八一对她的承诺,也是送给她的新婚礼物。 没有这个礼物,她无法说服自己走进婚姻的殿堂。 “陈队,挺有魄力啊。”叶飘说实话真的很佩服陈八一。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承诺这种玩意儿真的不能乱承诺。 就因陈八一做出了这种承诺,那他想跟曹雪结婚,简直难若登天。 不过这也是好事,起码能督促陈八一更卖力地去抓捕那个杀手。 那个杀手必然跟许宁强有关系,只要盯死许宁强,就能发现那个杀手的线索。 只是盯死许宁强,恐怕没那么容易做到。 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出门带着一群保镖,许多时候行程都是保密的。 况且不到万不得已,许宁强多半不会动用那个杀手。 那杀手算是许宁强的王牌,王牌肯定不能轻动。 这顿饭还是吃得叶飘挺肉疼的,但只要能确认光头男的身份,那这钱花得还是值得的。 日子恢复平静,叶飘每天就是呆在所里,给来办事的百姓办事。 有给新生儿上户口的,有来办理身份证的,也有来补办户口本的,还有来开各种证明的,等等。 叶飘最不想办的事是给人销户。 销户就意味着这世上又少了一个人。 这些事才是派出所民警的日常,看似普通,却关系着老百姓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什么叫为人民服务? 这就是为人民服务。 笔记本上记下来的案子,全都没有发生。 叶飘基本上可以肯定,游戏规则已经改变了。 重生并不意味着是要将先前的人生完完整整再走一遍。 毕竟那样很没意思,而在全新的人生中,将会存在各种各样的变数。 人生也因为种种变数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日子一天天过着,叶飘就喜欢这种平静的日子。 查案是很刺激,但作为警察,宁可一辈子都跟刑事犯罪无关。 在派出所的新楼竣工的这天,许宁强也是顺利将宁强集团的总部,从古南县县城搬迁到了省城金州。 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对古南县的领导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 但许宁强做出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宁强集团的总部继续留在古南县,对集团的发展十分不利。 先前迟迟没有搬迁,也是因为许宁强是在古南县起的家,为了给人塑造他不忘本的形象,才将总部一直设在古南县的县城。 近些年随着经济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再不做出改变,宁强集团就会被时代淘汰。 叶飘倒是觉得这是好事,许宁强可谓是一方霸主,虽给古南县的经济发展注入了活力,但同时也给一些百姓带来了灾难。 况且许宁强只是将总部搬走,其在古南县仍有不少产业,叶飘觉得领导们其实没必要那么悲观。 但许宁强这一走,以后一年到头,恐怕都来不了一次古南县,这让陈八一兑现承诺的难度,无疑大大提升。 叶飘很是同情陈八一。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陈八一和曹雪想要走进婚姻的殿堂,希望极其渺茫。 “叶警官,卢振华你们还管不管了?”再次接到冉展元的电话,叶飘轻轻揉着额头,卢振华这家伙太让人头疼了。 一问才知道,卢振华这回闯的祸,比上次还要严重。 十天的拘留期到了后,卢振华也是顺利回到了家。 他的亲人们对他进行了非常恐怖的怒骂,而回到村里,村民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各种流言蜚语简直快要将他压垮。 这让卢振华觉得很没面子,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将这面子挣回来。 既然阻止施工队施工是违法的,那不如就将已经修好的路挖断。 就算施工队重新将路补好,但只要一天拿不到钱,他就重新将路挖断,就看到最后谁能耗得过谁。 白杨听过后,痛心疾首,想不通这世上怎会有卢振华这么顽固无知的人。 “师父,卢振华这回真是闯大祸了,恐怕会被判刑。”叶飘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对卢振华这种人,真是无法让人提起同情心。 白杨冷笑道:“那是他咎由自取,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只会说,该。” 两人驾驶警车,迅疾赶往现场。 卢振华是就近挖断路的,具体位置正是填沟修路的那里。 入夜后,这老头带上锤子铁棒等工具,蹲在公路上敲敲打打,居然弄出了一条很深的鸿沟。 路是油路,并不厚,看着就是薄薄的一层,但如果不故意破坏,还是挺耐用的。 卢振华将路弄断后,心满意足地回家睡觉。 但就这一晚上的时间,接连有车在这里栽了跟头。 其中有一辆农用三轮车,在高速运行中前轮突然陷进沟里,直接造成车辆侧翻,直接翻到了旁侧的沟里。 三轮车上只有驾驶员一人,运气还算不错,虽然摔断了腿,也磕破了头,好歹三轮车没直接砸到身上,不然肯定会没命。 人没事,这对卢振华来说,也是比较好的消息。 如果人死了,那卢振华的罪就会更重。 即便人只是受了伤,也加重了卢振华的罪行。 恶意破坏道路,即便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也是刑事犯罪,可能会被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像卢振华这样,已经造成多辆车辆受损,人员严重受伤,性质变得愈发恶劣。 如果法院最终只判处卢振华三年有期徒刑,那卢振华就是烧了高香。 若是法院判他个五六年,都很正常。 在挖断路这件事上,卢振华搞得很高调。 当晚出发的时候,还跟许多村民炫耀过。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断路处,想看看自己的成果。 谁知三轮车的驾驶人正是上川村人,平日里跟卢振华的关系还很不错,这可把卢振华给吓坏了。 但他转念一想,路虽然是他挖断的,可三轮车不是他推下陡坡的,这事可不能赖他。 叶飘和白杨赶到的时候,卢振华还在跟冉展元争论。 就卢振华挖的这条沟,修复的话也需要不少钱,难怪冉展元会那么郁闷。 第八十九章 座山狼准备打猎 冉展元跟卢振华争得脸红脖子粗,转念一想,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谁跟卢振华这种人争辩,那就是自讨苦吃。 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可比对牛弹琴痛苦多了。 正好警察来了,冉展元也懒得多费口舌,直接让警察将卢振华带走就是了。 “老白,又来抓我了?这回拘留几天啊?”卢振华坐在路边,神情嚣张,根本不带怕的。 白杨面露苦笑,说道:“卢振华,这回可能不是拘留几天的事,而是坐几年牢的事,此外,对你造成的各种损失,你也得赔偿……” “老白,我是懂法的,别拿这些话吓我,我不吃你这一套。”卢振华咧嘴一笑,满嘴的黄牙看着非常恶心。 白杨继续说:“修路的钱,那些受损车辆的维修费,还有伤者的医药费和误工费,零零总总加起来,就算将你家全部的地都征收了,补偿款也没那么多。” “开玩笑的吧?”说到钱,卢振华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白杨笑道:“等到了法庭,你再问问法官,看法官是不是也在跟你开玩笑。” 卢振华终究为他的无知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而这代价所带来的影响,更是非常深远。 如果他的孙子孙女将来有想考公的,或是参军的,可能他们一辈子都会恨死卢振华。 卢振华再次坐上警车,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再度变得嘻嘻哈哈。 “今年快七十了吧?”白杨笑着跟卢振华聊天。 卢振华说:“再过两个月就七十了。” “还好,如果是七十五岁以上,可能你这次犯的罪,还会被判缓刑,但既然还不到七十,再坐几年牢还是可以的。”白杨倒是希望卢振华能在牢里好好接受改造,等出狱后,别再如此讨人厌。 卢振华倒是没料到,白杨问他年龄,竟是为了给他普法。 只是不管白杨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顶多再拘留他十天,十天后,他就能回家了。 但让卢振华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在后来的审判中,法官当庭宣布,判处他有期徒刑四年零三个月,赔偿各种损失二十万六千七百元。 听到这样的判决,卢振华彻底懵了。 一直坐在旁听席的儿子儿媳,更是站起来破口大骂,看那架势,大有杀了卢振华的意思。 卢振华坐几年牢,他们并不关心,可这二十多万的损失,着实让他们肉疼,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最后卢振华最后听到如果不服判决,可以上诉,当庭表示要上诉。 然而此后的二审,法官驳回了他的上诉,维持原判。 这一次,卢振华没有再上诉,因为他已经很清楚了,即便再上诉,结果还是这样。 在二审法庭上,他抱头痛哭,哭得死去活来,哭得撕心裂肺。 但没有人同情他。 从修路征地开始,他一直都在搞事情。 当地派出所的民警,也是苦劝无果,最终他还是选择走上了犯罪的路。 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卢振华自以为聪明绝顶的行为,不但没拿到一分钱,还让家里人背负上了巨额债务。 二审结束后,他的孙子孙女甚至全都想要辍学,好早点进厂去打工赚钱。 家里现在的条件,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继续读书。 卢振武这时候出手,给他们家里放了低保,好歹每月能有一点收入,并劝几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继续读书,绝不能放弃学业。 白杨和叶飘也是想办法资助那几个孩子,读书始终是农村娃最好的出路。 后来叶飘去监狱看过一次卢振华,卢振华痛哭流涕,表示很后悔。 只是现在后悔,一切都太晚了。 从躺在地上阻止施工队施工,到后来竟然挖断了已经修好的路,这老头的行为越来越离谱,简直没将别人的生命放在眼里。 叶飘只是告诉他,家里的孩子都还在继续读书,一切都很好。 卢振华除了哭,还是哭。 但愿这次,这老头是真的认识到了错误,以后不会再犯浑。 以卢振华的年龄,只要在监狱里好好表现,肯定会被减刑,能够提前出来。 …… 古南县县城的一座小旅馆里,几个糙汉聚在一起,正在喝酒。 为首的那人,看着皮糙肉厚,贯穿半张左脸的刀疤,非常瘆人。 这人正是匪头的座山狼。 “当家的,我觉得大壮他们肯定不会松口。” “是啊,他们俩身上都没多少事,就算警察查到了什么,也关不了他们多久,我们没必要冒险去救他们出来。” “你们懂个锤子,当家的这么做,还不是怕自家兄弟在条子那里受苦?” “对,我们就杀进去,救兄弟们出来,好让那些条子知道,座山狼可不是好惹的。” 在兄弟们争论的时候,座山狼只是在抽着老旱烟,偶尔喝口酒,一句话都没说。 救人这个决定,是座山狼提出来的。 这次将兄弟们召集起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平时他们盗猎,甚至杀人,警察都是管不着。 可这次若他们真的跑去看守所救人,事情肯定会闹得很大,就算成功将人救出来,他们所要面对的局面,也会无比凶险。 所以在救人前,必须得先做好能承受这一切的准备。 座山狼就是想看看,他的这帮好兄弟,能给他出什么样的主意,最主要的是他们能承担多大的责任。 但听着兄弟们的言论,座山狼心里很失望。 时代在飞速变化,曾经的那一套,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行不通了。 在现在的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事永远都是搞钱。 只要手头有钱,就能纵横天下而心不怵。 “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当家的,这事只要你一句话,就算粉身碎骨,兄弟们也会冲在最前面。” 座山狼呵呵一笑。 那些人全都保持了安静,说实话,他们到现在还摸不透座山狼的真正用意。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害怕,时代早就变了,再也不是他们的时代了。 平时打个猎,都是搞得他们胆战心惊的。 现在座山狼竟然让他们去攻打看守所救人,也只有座山狼这样的疯子,才敢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来。 其中有一些人,甚至萌生了退意。 如果这次座山狼非得一意孤行,带所有人走向万劫不复,那就说明已经到了他们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当家的……” 座山狼再次笑笑:“攻打看守所救人,这只是我跟大家开的一个玩笑,我们是猎人,不是土匪,这个时代没有土匪。” 众人一听这话,明显都是松了口气。 只要不去看守所救人,那座山狼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老子号称座山狼,可这身边,连张像样的狼皮都没有……”座山狼微微皱眉,神情变得阴冷可怕。 他脸上的那道疤,好似会动,像是一张嘴,能够发出恐怖瘆人的声音。 “当家的,我们现在在古南县,听说玉狼山上有纯白的雪狼,要不我们去猎一头?” “必须活捉,驯服了给当家的当宠物。” 众人七嘴八舌,只要不去劫狱,那他们的心情就会变好。 座山狼这次召集兄弟们,只是为了打猎,也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大家准备准备,玉狼山的雪狼不好猎。”座山狼说。 决定要去玉狼山后,座山狼首先想到的是白杨。 曾经他在白杨手中吃过亏,白杨是他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 多年后,他再次来到古南县,主要目的还是想跟白杨叙叙旧。 只是还没正式交手,他就先折了四个兄弟。 白杨总会带给他惊喜。 …… 国庆过后,鉴于玉狼山的火爆程度,县旅游局正在讨论,看能不能将玉狼山开发成景区。 如果此事能成,景区所创造的收入,不但能增加税收,更能引领当地百姓致富。 旅游业若能搞好,给一个地方带来的变化,可是方方面面的。 这无疑是好事。 只不过玉狼山最美的景色就是那些原始森林,对黄土高原上的人来说,看看大森林就是很好的享受,可对外地人而言,只是一些树,根本没啥好看的。 况且玉狼山的地形和气候极其复杂,开发成景区的难度很大,再加上林子里有太多猛兽,该如何保证游客的生命安全,更是难以攻克的难题。 开发成本,管理成本,这些都得考虑进去,才能去想景区的盈利问题。 叶飘和白杨的看法一致,玉狼山只适合保护起来,并不适合开发出景区。 国庆期间,来玉狼山游玩的人很多,所造成的安全隐患非常多。 特别是在森林防火方面,更是面临非常严峻的考验。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该去考虑的事,就算县政府最后通过决议,真的要开发玉狼山旅游区,那也很正常。 宁强集团的总部搬走了,古南县需要有更多的支柱产业出现,才能打赢这场脱贫致富的攻坚战。 到了周末,叶飘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去帮阿依慕干活。 路如慧再次坐车回来,气得阿依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但这次,路如慧带回的是好消息。 在期中考试中,她取得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她之所以回来,就是想要跟阿依慕和叶飘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要是我有慧慧这么聪明,当年我肯定能考上清华北大。”叶飘这话不是在开玩笑。 以路如慧的实力,将来考上这两所名校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阿依慕好奇地问道:“阿卡说的学校,很有名吗?” “那是我们国家最好的两所大学啊。”路如慧一脸向往地说。 阿依慕点点头,笑问道:“那慧慧想考哪所?” “我比较钟情北大,只是我在咱县可能算是好学生,放到全省,那就什么都不是了。”路如慧这话并不是在妄自菲薄。 要知道在那两所名校里的学生,几乎全是省市的状元,全都是实力雄厚的学霸。 “慧慧,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阿依慕觉得这时候给路如慧一些鼓励非常重要。 路如慧笑道:“我会更加努力的。” “高中也就三年,如果太辛苦,就别想着跳级了。”叶飘叮嘱。 路如慧点头说:“哥,你放心吧,我会量力而行的。” 太过勉强自己,最终的结果肯定会是悲剧,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她心里有她自己的倔强,现在就是想好好拼搏,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 …… 周一上班的时候,白杨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一个诈骗团伙落网了。 白杨乡有不少人曾被这个诈骗团伙骗过钱,其中金额最大的正是刘回归的父亲刘建国。 听到老百姓被骗走的钱,全都追了回来,白杨开心得都想喝几杯。 “小树叶,你马上去通知那些被骗钱的人,下午三点,准时来所里领钱。”白杨挂断电话后,笑着对叶飘说道。 第九十章 白杨也被骗了 诈骗团伙即便落网,能追回的金钱数额,也很有限。 被骗了钱的人那么多,这些钱怎么分,其实是件非常复杂的事。 “师父,钱都能追回来?”叶飘想着问道。 白杨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因咱古南县穷,老百姓攒一分钱不容易,所以EZ警方决定给咱这边退全额。” “师父,我咋感觉这事不靠谱呢?”叶飘总觉得怪怪的。 白杨心里也有所怀疑,反正是那边的警方会将钱打过来,然后由他分发给白杨乡被骗的百姓。 诈骗案处理起来最为繁琐。 比如有人被诈骗了一千元,可能警方侦破这案子,所需要花费的经费,高达几十万。 而且现在随着科技的发展,诈骗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愈发先进。 别说乡镇派出所,就是县公安局,也无法跟顶尖的诈骗团伙斗争。 但这并不意味警察就不会打击诈骗团伙,相反政府开始逐步增加这方面的预算,相信在未来诈骗犯将会无处遁形。 然而比起警方的打击,个人防骗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老百姓的反诈意识得到提升,诈骗犯成功诈骗的概率就会很小。 做任何事都是有利可图,人们才会去做,如果诈骗犯骗不到钱,那他们就会主动放弃。 叶飘按照登记名单上的电话,一一打过去。 那些人听到钱追回来了,都是喜不自胜,恨不能现在就过来。 尤其是刘建国,就他被骗走的金额最多,足足有一万块。 现在这钱追回来了,比过年还要开心。 但到了中午,白杨却是垂头丧气地出现在叶飘的面前。 “师父,这是咋了?”叶飘从没看到白杨这么沮丧过,“是不是失恋了?” 白杨的脸色变得有些红,低声说:“这事我只跟你说,你别告诉其余人。” “我保证不说。”叶飘表现出兴趣浓厚的样子。 白杨将声音压得更低:“我被骗了。” 被骗了? 叶飘愣住。 被骗了是什么意思? “早上我接到的电话,居然是诈骗电话。”白杨满脸无奈,只要想起这事,他就觉得太丢脸了。 先前在教育那些被骗的百姓时,白杨可是说得有板有眼,鼓励百姓们一定要多学学反诈方面的知识,才能提高自己的反诈意识,防止被骗。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被骗的这天。 “师父,具体说说怎么回事呗。”叶飘一直在憋笑。 但他不能笑,感觉只要笑出来,白杨就不会说出详情。 具体情况其实很简单,就是那个电话让白杨准备准备,他们将会将白杨乡老百姓被骗走的钱,全都打到白杨的账户上。 对方声称是EZ警方,白杨也查过那个电话号码,是对的。 他将白杨乡百姓被诈骗的总额告诉对方,对方说汇款会在两个小时内到账。 两个小时过去,白杨仍没收到到账的信息,就给对方打去电话。 对方声称钱已经打过去了,可能会有延迟,让白杨耐心等待。 结果又两个小时过去,钱还是没到账。 白杨跑到信用社去查,得知的确有一笔巨额汇款要打到他的账户,但在钱到账前,对方申请了撤回,交易已被取消。 这让白杨感到郁闷,再次打电话询问,对方称白杨的账户存在问题,他们不敢轻易打款,除非白杨先交一千块的保证金。 为了白杨乡那些被骗的百姓,白杨脑子一昏,就将钱打了过去。 打过去后,白杨很快就惊醒。 他们一直在给老百姓宣传反诈方面的知识,现在他所经历的,不正是诈骗犯惯用的手段吗? 意识到被骗后,白杨想要撤回转账,但钱已经到账,无法取消交易。 再去拨打那个号码,居然变成了空号。 但不管怎样,他被骗了都是事实。 “师父,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叶飘心想那可是一千块啊,虽然最近工资涨了,但也快能抵得上他俩月的工资了。 诈骗分子打几个电话,就能轻松骗走一个人俩月的工资,来钱如此轻松,难怪会有那么多人铤而走险。 “安慰我干啥?”白杨瞪眼,“你帮我想想办法,要怎么应付那些欢天喜地的老百姓?”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电话已经打了,老百姓都知道他们被骗的钱追回来了,下午三点就是领钱的时候,他们肯定会提前抵达,想尽早让这喜悦变成真的。 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根本无法解决。 况且他们也不能筹钱给被骗的老百姓,真要开了这样的先河,估摸老百姓都想变成诈骗犯,谎称自己的钱被骗了,然后来派出所领就是了。 “师父,这事很难办啊。”叶飘倒是觉得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跟老百姓实话实说。 只是这样做,白杨的面子就保不住了。 事情也会传开,白杨在警界就更出名了。 白杨说:“你年轻,脑子好使,帮忙想想办法,时间不多了。” 留给白杨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师父,看来只能是我这个当徒弟替你顶包了。”叶飘说。 白杨问:“怎么顶?” “简单啊,就说是我被骗了。”为了维护白杨的面子,叶飘可以不要面子。 这种事,反正过段时间,就会被人遗忘,不算什么大事。 “罢了,这是我犯的错,还是得我自己来承担。”白杨知道只有这个办法,那就是主动承认。 犯了错,若还想着去掩饰,那就是错上加错。 “师父,我来承担就行了。”叶飘说。 白杨斥道:“你这是想让我犯错误。” 白杨身上有很多可贵的品质,敢于承担就是其中之一。 下午两点开始,就陆续有百姓来到了临时派出所。 到两点四十左右,人便来全了。 前后共有十三人被骗,总金额高达四万多元。 看着百姓们兴奋喜悦的神态,白杨心如刀割,但还是如实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百姓们听到白杨也被骗了,而他们的钱根本没有追回的时候,所有人都沸腾了,有几人说着非常难听的话。 刘建国倒是很平静,钱追回来,他当然高兴,若没追回来,也没事。 经过被骗的事后,他学习大量反诈知识,如今若再有人想骗他的钱,根本不可能成功。 吃一堑,长一智,他算是彻底清醒了。 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给他讲述反诈知识的白杨,居然也会被骗。 不过他能够理解,白杨之所以会被骗,全是因为白杨太为他们着想了。 诈骗白杨的人,无疑很了解白杨想要百姓们追回钱财的急迫的心。 这是白杨的软肋,也是诈骗犯能成功骗到白杨的根本。 “虽然这次没能追回你们的钱,但请你们放心,我们一直都在努力,总有一天……”白杨也不敢打保票,诈骗这方面的案子即便破了,追回钱财的可能性也很小。 有人突然打断白杨的话,用略带嘲讽的口吻说道:“白所,你都被骗了,还敢说你们真的在努力追回我们的钱?” “就是,我看白所,不,白局,我看白局没怎么放在心上嘛。”有人马上跟着嘲讽。 是派出所通知他们来领钱,结果他们放下手头的农活来了,却说钱根本没有追回,前后的落差太大,搞得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白杨听着这些刺耳的声音,神情凝重,内心却很平静。 百姓们的批评是对的。 想做好警察的工作,就得到群众中去,更得直面群众的批评和指正,不怕犯错,不怕失败,才能成为一名让人民群众满意和信赖的好警察。 “你们都干啥呢?”刘建国猛地站起来,恶狠狠瞪着那些说风凉话的人,“白局为什么会被骗,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 白杨摆手说:“刘建国,你坐下。” “白局,有几句话,我必须说,不说心里不痛快。”刘建国心里很不痛快,必须一吐为快,“我们被人骗了钱,白局比我们还着急,他想追回我们的钱,才会被骗,你们好好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那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白杨起身朝众人鞠了一躬,说道:“以后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今天大家就先回去吧。” 百姓们断断续续离开,只有刘建国留了下来。 “白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这一千块,我让我儿子补给你。”刘建国握住白杨的手说道。 白杨被这话逗乐了:“我被骗了,钱让你补,那你也被骗了,钱是不是得让我闺女补啊?” 刘建国哑口无言。 “好了,回去吧,这事是我活该。”白杨笑着催促。 刘建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师父,感觉如何?”叶飘笑问,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白杨说:“爽得很。” 这种场面,白杨也是第一次经历,紧张得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简直不要太刺激。 铁茵茵站在不远处,自始至终看着,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回去工作。 白杨随后来到县局,打算跟领导好好做个自我检讨。 就因他一时的脑子发昏,给全县的警员丢脸了。 叶飘开车送白杨到县局后,便来到了陈八一的办公室。 这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多,陈八一正在吃一碗泡面,满屋子都是泡面的味道。 “陈队,有这么饿吗?”叶飘也很喜欢吃泡面,就是在自己吃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别人吃的时候,那味道还是挺招人烦的。 陈八一瞪眼说:“你试试不吃早饭和午饭,挨到这个点会不会饿?” “都忙得没工夫吃饭了?”叶飘走过去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大案发生啊?” 陈八一赶紧扒拉几口,又猛喝了好几口汤,拿出一张纸巾擦擦嘴,嘿嘿笑问:“你猜那光头是什么来头?” “查到了?”叶飘立马来了精神。 陈八一笑着说:“你先猜猜。” “猜个头啊,快说。”叶飘无语,要是能猜得到,还需要请陈八一帮忙调查? 就为这事,上次请吃饭可是花掉了叶飘大半个月的工资。 “你这脾气,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陈八一数落一句后,方才说起正事,“那光头叫周大头,大头可不是什么外号,而真的是他的名字,这是他在十八岁那年给自己改的名字……” 周大头? 对叶飘来说,这是完全陌生的名字。 “也没啥大的来头,就是个办假证的。”陈八一说。 “办假证的?”这倒是出乎了叶飘的预料。 陈八一说:“这家伙从十八岁开始,就在办假证,只要是人能想出来的证件,他都敢办。” “没被抓过啊?”叶飘问。 陈八一哈哈一笑:“你这就问到点子上了,被抓到过,而且不止一次被抓,因办假证坐过好几次牢,但他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每次坐牢,他用的名字都不一样。” “这、这不可能办得到吧?”叶飘非常震惊。 陈八一也觉得不可能,但周大头就是做到了。 由此可见,这家伙办假证的水平相当高,甚至都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境界。 “一个办假证的,是怎么跟座山狼扯上关系的?”叶飘皱眉。 陈八一嘿嘿笑道:“简单啊,盗猎的难道就不跟社会打交道了?他们混社会,用的肯定都是假证。” 团队里面有周大头这样的办假证的高手,需要什么证件,当场就能做好,的确很方便。 像这样的人才,座山狼应该会好好保护起来,怎会让周大头跑去玉狼山踩点呢? 踩点其实没什么危险,周大头坏就坏在太好色了。 看到美女,他好色的本性就会显露无遗,容易做出计划之外的蠢事。 “叶子啊,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即便我们知道周大头是办假证的,韩大壮是盗窃抢劫的惯犯,可问题是他们都服过刑了……”陈八一要说的意思,叶飘全都明白。 没有这两人再犯罪的证据,那就只能将他们放了。 继续羁押下去,容易出问题。 “不管他们以前是做什么的,后来肯定都加入了座山狼的团队,这从他们手上的老茧就能看出来,而他们跑到玉狼山就是去踩点的,我觉得座山狼很快就会有所行动。”叶飘说这些,只是希望陈八一能想想办法,那两人暂时还不能放。 放出去,座山狼身边又多了两个帮手。 陈八一拿出一根烟,但没有点燃,那两人早就可以放了,要想继续羁押,还得找个十足的理由。 “陈队,我觉得就从他们以前干的那些脏事上下手,就说我们正在调查的假证案,还有盗窃案,怀疑跟他们有关……”叶飘只是提出自己的想法,能不能成,还得陈八一拿主意。 没想到陈八一一听就同意了:“行,就这么办,再关他们十天。” 十天后,必须得放人。 “听说白局被骗了?”说完正事,陈八一凑到叶飘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消息很灵通啊。”叶飘笑了。 陈八一来了劲:“给我详细说说,像白局这样的老狐狸,居然还会被骗,稀奇哪。” 这事还是得怪白杨太不小心了,就算再怎么着急想找回老百姓被骗的钱,也得提高警觉,不能什么都相信。 按理说在转账的时候,白杨应该会惊醒,可他还是慢了一步,在转完账后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陈队,我跟你说,别在我师父面前再提此事,不然……”叶飘觉得有必要跟陈八一好好提个醒。 白杨遭受这种打击,别看表面上没什么事,内心受到的创伤可能非常严重,老是提及,无异于在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可叶飘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白杨在门口问道:“不然什么?” “师父,我正跟陈队讨论那光头的……”叶飘赶紧转移话题。 白杨却是看着陈八一说道:“八一,关于我被诈骗的这案子,你马上立案调查。” “白局,真的要查啊?”陈八一觉得为了一千块钱,搞得大张旗鼓,不值当。 白杨瞪眼没说话。 “白局,不就一千块,要是你急用钱的话,我借你啊,只需要收一点点利息就好。”陈八一感觉白杨的目光有些可怕,赶紧讨好似的补充道。 白杨斥道:“你觉得我是为了自己的那一千块钱吗?” “我懂了,诈骗白局的团伙,显然就是诈骗那些老百姓的团伙。”陈八一起身拍拍胸脯,“请领导放心,我马上去办。” 陈八一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叶飘:“白局,能不能跟你借个人?” “师父,我还是……”叶飘担心座山狼会在最近有所动作,他更想留在白杨乡,看能不能有机会擒获座山狼。 白杨摆手说:“破不了这案子,以后你就留在刑警队。” “这是好事啊……”陈八一话说出口,自知不对,赶紧捂上自己的嘴巴。 叶飘说:“师父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侦破此案。” 白杨点点头,迈步离开。 陈八一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悄声问:“叶子,你有没有觉得白局好像受刺激了?” “没有吧,很正常啊。”叶飘可比陈八一更了解白杨。 白杨让严查此案,还是想尽快给那些老百姓挽回损失。 犯罪分子竟猖狂到主动来诈骗一个派出所的所长,简直猖狂至极,需要严打。 若让这些犯罪分子逍遥法外,那法律的威严何在? 陈八一马上召集刑侦大队的警员,商讨调查方案。 针对这种诈骗案,所有警员都是小白。 “马上查,马上学,诈骗都骗到咱局副局的头上了,如此嚣张,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忍,反正我陈八一是忍不了。”陈八一咬牙切齿的模样,很像是要咬人。 散会后,所有人都是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 在打击诈骗上,全国各地有不少警局都是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 现在他们就是要向那些成功的案例取经,现学现用,活学活用,争取早日侦破此案。 将那些被诈骗的百姓提供的线索,跟白杨转账的开户行一对比,那些收钱的账户,全都在EZ。 当时EZ警方调查过,诈骗犯用的那些银行账户,都是诈骗犯从农村老人手里盗取的。 一张卡在用过后,他们就会丢弃。 只查账户,根本无法查到有用的线索。 即便偷走了老人的银行卡,可他们不知道密码,也很难操作。 EZ警方认为,那些诈骗犯肯定接触过那些老人。 老人都比较好骗,而那些诈骗犯都是骗术高明的戏精,老人根本抵挡不住。 EZ警方为此派出大量警力,通过走访调查,得知的确有陌生人找过他们,但都是来推销一些日用品的。 那些人开着小型货车,高音喇叭一直喊着什么什么免费送。 老人都很闲,一般有这种活动,全都会聚过去。 洗脸盆,鞋刷子,碗碟,等等,隔会儿就会白送,现场的气氛很热烈。 那些诈骗犯会挑那些银行卡被偷的老人,选成幸运观众,送出价值不菲的礼品,但要领取礼品,需要完成问卷调查。 老人被礼品冲昏了头,防范意识薄弱,不知不觉中就落入了诈骗犯的圈套。 EZ警方觉得找到了突破口,可那些诈骗犯搞出那么浓重的活动,愣是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为此,他们也很苦恼。 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调查。 “陈队,我觉得我们也得派人去EZ,协助当地警方调查的同时,也能更了解那群诈骗犯。”叶飘看过这些资料,提出建议。 陈八一正有这想法,立马说道:“行,你和耗子马上收拾东西,明天就出发。” “陈队,我还是留下来比较好。”叶飘还是有些担心白杨。 座山狼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叶飘每天辛苦训练,就是为了跟座山狼过招,并将其逮捕。 “别人去我不放心啊。”陈八一拍拍叶飘的肩膀,希望叶飘能理解他的难处。 叶飘想了想,只能同意,但在离开前,他打电话给白杨,让白杨最近不要去玉狼山。 玉狼山已经有了森警,相信座山狼也不敢太过猖狂。 第九十一章 画像寻找诈骗犯 杜州华县。 这里气候温和,土地肥沃,自古便是鱼米之乡。 叶飘和吴昊抵达这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迎接他们的是华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副队苏明强。 苏明强的年龄跟陈八一差不多,个头很矮,但很壮实,脸上总是带着一种不自然的笑。 寒暄过后,苏明强带二人来到招待所。 正式的工作是从第二天开始的。 白杨被骗后,这事虽然一度成为警界的笑谈。 笑话归笑话,过后所有警员都觉得很愤怒。 尤其是杜州华县的警察,甚至心头更多的情绪是自责。 如果他们能再努力点,早点将那个诈骗团伙一网打尽,就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白杨是为老百姓而被骗的,那他们更得加把劲,不为别的,单纯就是为了那些被骗的老百姓。 苏明强是负责此案的专案组的组长,他同时联络了别的地方的警察。 在那些地方,都有人被来自杜州的诈骗团伙骗了钱。 苏明强这次召集的队伍空前强大,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那群诈骗犯揪出来。 彼此认识后,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一部分人留在县局,负责整理资料。 大多数人都是深入农村,走访调查。 苏明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那群诈骗犯就算再狡猾,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只要能发现一点点的线索,就能顺藤摸瓜将他们全揪出来,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叶飘和吴昊去的村子,位于华县的南部,叫清泉村。 那个诈骗团伙不久前就在清泉村搞过一场活动。 苏明强带人来这里调查过,跟此前的那些调查一样,没有什么收获。 苏明强印发了很多传单,送到千家万户,希望老百姓再遇到所谓的白送活动,千万不要过去凑热闹。 一旦他们的银行卡被诈骗犯选中,那他们卡里的钱,也会被盗走。 即便如此,当这伙人出现在别的村子,即便村子里已经发了传单,仍然有不少人跑去凑热闹。 清泉村有一眼泉,水质甘甜,养育了一方人。 村里的人全都白白净净的,哪怕是经常干农活的人,看起来也没那么黑。 村头有几个玩耍的孩子,干净喜人。 在村书记的带领下,叶飘和吴昊找了好几个参加过白送活动的人问询。 搞活动的都是年轻人,操着外地口音,普通话一点都不标准。 他们很懂得如何让现场的气氛活跃起来,只要是路过的人,或是被声音吸引过来的人,都会在活动现场驻足,迈不动脚。 有免费的东西拿,换谁不心动? “对那几人的相貌,你们还有印象吗?”叶飘拿出画笔和本子,打算根据众人的描述,将那几人的相貌画出来。 吴昊有些怀疑地问:“叶飘,你真能画出来吗?” “试试看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叶飘叹了口气,转而对那几人说,“你们先跟我说说,主持活动的那人的长相。” 被叫到村委会的几个大爷大妈,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人的长相。 “很简单的,就从身高,年龄,发型,脸型,还有五官等描述就行。”叶飘笑着鼓励他们。 一个大爷歪着脑袋说:“我记得那人大概一米七左右,三十出头,梳着风头,眼睛很小,好像是单眼皮……” “什么单眼皮?那么可爱的双眼皮你没看到啊?”一个大婶立马反驳。 叶飘笑着问道:“你们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就是双眼皮。”几个大婶的意见很统一。 最先说话的大爷沉默了,其实他的眼神不是很好,看错了也正常。 “脸型的话,应该是圆脸,但下巴有点尖……” “我记得他的左眼下好像有颗泪痣……” “对,是有颗泪痣,怪好看的。” “还有他的嘴巴也很好看啊,小小的,绝对是标准的樱桃小嘴。” 几个大妈聊开了,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听着他们的描述,叶飘在本子上唰唰作画。 吴昊坐在旁边,尽量使自己保持耐心。 “那孩子长得很清秀,哪都好看,就是鼻子不好看,一个男人居然长了个塌鼻。” “是啊是啊,要是鼻子再挺点,我觉得他都能去当大明星了。” 从大妈们的语气里能够听出,她们都很喜欢那个主持活动的帅小伙。 想要准确画出那家伙的相貌,听这几个大妈的准没错。 如果主持活动的是个美女,估摸问大爷们更容易接近真相。 半个多小时后,叶飘将画好的画像展示给众人看。 “已经很像了。” “但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我也觉得不对,可就是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几个大妈仔细看着画像,都在思考,感觉叶飘画得很像,但稍微有点不对。 叶飘也不催促,而是让大妈们慢慢想,只要能指出错误,再修改后,这画像就完美了。 “眼睛,应该是眼睛。”一个大妈突然说。 另一个大妈说:“难道真是单眼皮?” “双眼皮的好像是发礼品的那个?” “我也有点迷糊……” 大妈们努力回想,毕竟也是好些天前的事了,记忆变得模糊,也很正常。 叶飘当即修改,将画像的双眼皮改成了单眼皮。 改好后,再次拿给大妈们看,这回不仅是大妈,就连那几个大爷,都说叶飘画得非常像,简直就跟照的相一样。 “好,那接下来我们就画那个发放礼品的人。”叶飘笑着说。 看到叶飘真的能将那人画出来,大爷大妈们也很兴奋,兴致变得更高。 这回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就画出了那人的画像。 “你们还能记得谁?”叶飘问。 大妈们都是摇摇头,来搞活动的有四个人,她们印象最深刻的就这两人。 主持活动的和发放礼品的都是帅小伙,看着就很养眼。 “那个展示礼品的姑娘,长得也很不错啊。”一个大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话一出,那些大妈的神色就变得不对劲。 参加活动的时候,她们看帅哥可是看得很起劲,但又觉得大爷们看美女,就是老不正经。 不过在叶飘的鼓励下,几个大爷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姑娘个子高挑,至少有一米七,腰很细,肚脐下有块胎记……” “其实她的脸很普通,没那么好看,就是身材太好了,特别是胸和屁股,翘得高高的,感觉都能在上面挂个水桶。” “我倒是觉得那姑娘的眼睛很大,水灵灵的,很好看。” “声音也好听。” 大爷们你一句,我一句,都在努力回想那姑娘的相貌。 聊得起劲时,大爷们完全刹不住车,越说越夸张。 那些大妈自然非常鄙视,殊不知刚才她们刚才聊那两个帅哥时,也是这副模样。 待到叶飘画出来,大爷们一致同意,叶飘画得很像。 叶飘道过谢,和吴昊一起走出村子。 “耗子,怎么样?”叶飘还是有些得意的。 吴昊竖起拇指:“厉害,反正我很佩服。” 回城里的路上,叶飘给苏明强打了电话。 苏明强得知后,颇感意外,想不到叶飘还有这本事。 画像这法子,他们也做过,只是他们请的画像师,明显水平不行。 不过当时苏明强并不觉得画像师的水平有问题,认为是村民们的描述有问题。 村民们的词汇量有限,无法准确描述出诈骗犯的相貌,画像师自然无法将其画出来。 现在得知叶飘画出了三个人的相貌,苏明强才知道问题没有出在村民身上,而是画像师的水平很有限。 回到局里,苏明强看着三幅画像,陷入沉思。 “苏队,可否马上搜寻这三人的身份?”叶飘问道。 苏明强说:“不用了,我认识他们。” 叶飘和吴昊愣住,苏明强居然认识诈骗犯,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苏队,你是说真的?”叶飘还是觉得这太扯了。 苏明强再次拿起画像,赞道:“叶飘,想不到你画像的水平这么高超,有没有兴趣调来我们这边啊?” “苏队,你这突然挖人就太不够意思了。”吴昊被苏明强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过叶飘在画像方面的天赋,的确出类拔萃,这样的人才走到哪儿都很吃香。 “开个玩笑,我们马上对他们实施抓捕。”苏明强虽觉这几人不大可能是诈骗犯,但既然叶飘只是听村民的描述,就画出了他们的画像,那将人带回来审一审,也没什么大问题。 苏明强叫回来一些人,开着警笛前去抓捕。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回来了。 画像上的三人,全都戴着手铐被带进了公安局。 叶飘和吴昊随即来到审讯室外。 首先接受审问的是那个主持活动的男人,名叫马在元,今年三十一岁,是一家小超市的老板。 苏明强亲自审问,但马在元一直在打马虎眼,表示他们只是开着货车,经常到乡下去做促销活动。 超市里有许多临期的食品,摆在货架上根本卖不掉,但到了农村,以稍稍高于进货价卖出,还是很受欢迎。 这么做能够处理掉临期食品,还能小赚一笔,这违法吗? 苏明强决定换个人问。 第二个接受审问的是那个发放礼品的男人,叫杨烨,今年二十七岁,在马在元的超市工作。 杨烨的说辞跟马在元一模一样,超市拿着临期食品到乡下做促销活动,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第三个接受审问的是那个展示礼品的姑娘,名叫王青青,今年二十六岁,是马在元的超市的收银员。 王青青的说法,自然也是这样。 简单的审问过后,苏明强来到外面,问道:“你们怎么看?” “这明显就是对过口供了。”吴昊说。 苏明强说:“也不能这么说,他们都在同一家超市工作,假如真的只是去做促销活动,那他们的说辞一样,就不存在串供的说法。” “苏队说得对。”吴昊虚心接受苏明强的指点。 查案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 “那苏队觉得他们有问题吗?”叶飘问。 苏明强笑道:“这个得查过后才能知道。” 从诈骗手段来看,这个团伙相当专业。 将人拘留后,苏明强已经申请了搜查令,决定对超市,对这几人的家,进行搜查,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苏队,马在元的超市应该还有一个员工吧?”叶飘又问。 清泉村的村民说搞活动的共有四人,但对第四个人,他们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人很普通,不说话,就在默默干活。 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样的人。 有的人的存在感就是很低,丢到人群里,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就不清楚了,我们去抓捕的时候,只有这三个人在,而……”苏明强好像想到了什么,赶紧叫上人,再次奔向马在元的超市。 这次去的时候,超市的门紧关着,卷帘门都放了下来。 苏明强记得很清楚,他们走的时候,只是将门锁上了,卷帘门并没有放下来。 苏明强让人强行破开门,将正在销毁东西的一个中年男人抓获。 要销毁的东西实在太多,那男人只销毁了一小部分,被抓的时候,他一言不发,脸上挂着无比诡异的笑容。 男人在销毁的东西,全都是诈骗需要用到的,电脑,手机,银行卡,变声器,等等。 男人正在销毁的东西,多是账本。 尽管已经烧毁了一部分,好在还留下了一些。 将这些东西带回局里,仔细研究后,所有人都很震惊。 马在元的这个团队,在今年的诈骗总额,已经达到了六十多万元。 前几年的账本已经被烧毁,但更早的还有记录,总额都很庞大。 四个人,一个团队,靠打电话就能骗取这么多钱财,着实骇人听闻。 带着账本再次走进审讯室,苏明强笑看着坐在对面的马在元,直接将账本丢到桌子上:“解释一下这个吧?” 马在元的脸色很难看,那账本他再熟悉不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当时决定记账时,王青青就极力反对,觉得这是确凿的证据,要是落入警察的手里,他们谁都跑不掉。 但在马在元的坚持下,他们还是选择了记账。 将账目一笔笔记清楚,主要还是为了分赃的时候不会出现分歧。 事实也证明,马在元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不然他们早在前两年就会因分赃的事而散伙了。 但有账本在,每一笔收入都被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然而现在,这账本终究起了反作用,这也是王青青最担心的事。 “马在元,就算从此刻开始,你一个字都不说,就凭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也足以定你的罪。”苏明强这话可不是在吓唬马在元。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就算嫌疑人再怎么保持缄默,也是没用,最后该判刑还是会判刑。 马在元的神情反而变得轻松:“既然如此,那就别审了,直接把我关进监狱吧。” 苏明强笑了笑,决定换个人审。 从字迹来看,记账的工作都是王青青做的。 王青青低着头,感觉若是多看几眼账本,那账本就会化作杀人的利剑,直接刺穿她的心脏。 她的心脏跳动得很快,额头也是有汗珠渗出。 “王青青,你从大专毕业后,就加入了马在元的诈骗团队,为什么?”苏明强想知道王青青为何会做出这种选择。 大专虽比不上本科,但也很吃香。 只要王青青肯拼一把,考个公务员都不成问题。 但她却选择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因为我需要钱。”王青青猛地抬头,眼眸里噙着泪水。 苏明强追问:“为了钱,你就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罪犯?” “没办法啊,如果没有钱,我会死,为了活着,我只能犯罪。”王青青觉得没什么可遮掩的了,这些证据都没被销毁,他们这群人已经彻底完了。 苏明强皱眉说:“需要钱,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用这种违法的手段换来的钱,你花得心安吗?” “靠自己的双手,啥时候能挣够二十万?”王青青瞪大眼睛,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顺着她清秀的脸庞滑下。 苏明强问道:“你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苏明强首先想到的是家里有人生了大病。 治疗大病是很费钱的,就算是小康家庭,也会撑不住。 王青青的家庭条件,其实并不好。 “是我爸需要那么多钱。”王青青的声音变得哽咽,然后开始抽泣,最后直接嚎啕大哭。 苏明强默默拿来纸巾,起身递给了王青青。 王青青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父亲是个赌徒,也是个酒鬼。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从不干活,也不出去挣钱,只要家里有一分钱,他要么拿去赌博,要么拿去买酒,不管是赌输了,还是喝醉了,回到家都会打她的母亲。 母亲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再次被父亲暴打后,喝下了整整一瓶的农药,就那么走了。 母亲走后,父亲就开始打王青青。 王青青是在极度的痛苦中完成了学业。 她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摆脱那种日子了,结果她的户口本被父亲牢牢捏在手里,做什么都需要父亲同意,考公务员,结婚,都得听父亲的。 而要彻底结束这苦难的日子,就得给父亲二十万。 父亲说了,只要钱到位,王青青就能将自己的户口迁走,从此他们断绝父女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王青青心动了,可是二十万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就在她走投无路想要去死的时候,她遇到了马在元。 “区区二十万,随随便便就能挣来。”马在元的话,让王青青无比震惊。 她本以为马在元是个富二代,只有富二代,才不会将这么多钱放在眼里。 别说二十万,有时候就是几万块,乃至几千块,都能压垮一个贫困的家庭。 但在那些富人眼里,钱不算什么,只是个数字而已。 贫富差距就是如此悬殊。 当她得知马在元并不是什么富二代,而是靠诈骗挣钱时,她也犹豫了。 可回到家,她再次跟父亲哀求,就将户口本给她,等她考上公务员,就能挣钱给父亲花了,但父亲眼里只有那虚无的二十万。 他从不奢望王青青能给他养老送终,而这二十万,其实就是他提前收取的彩礼。 只要二十万到手,王青青就是自由的,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嫁给谁就嫁给谁,他都不会再干涉。 王青青尝试过自杀,可她根本没有杀死自己的勇气,最后咬咬牙,选择加入了马在元的诈骗团队。 想不到她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加入后,几乎每天他们都能成功骗到钱。 不到半天,马在元就给了她二十万。 她用这二十万换得了自由,后来得知父亲得到这笔巨款后,不到一个月就输光了。 听说父亲在满世界疯狂地找她,但她已经自由了,不可能再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这个王青青,也是个可怜人。”吴昊听得鼻头酸酸的。 叶飘说:“被她骗了钱的那些人,也很可怜。” “也对。”吴昊鼻头的酸涩感,立马就消失了。 王青青抬头看着苏明强,说道:“我可以帮你们整理这些账本,还有,我知道马在元将钱藏在了哪儿。” “你这觉悟就挺好,还知道戴罪立功,我同意。”苏明强只盼王青青将来从监狱里出来,能够真正改过自新,好好生活。 王青青面露苦笑:“这几年,其实我并没有得到自由,只是从一座牢笼,跳进了另一座牢笼里,自由一直都跟我无关。” 她现在反倒觉得,可能等她坐了牢,才算是彻底自由了吧。 在骗钱的时候,她的心一直都很痛,可上了贼船后,就没有下船的可能。 现在他们都被警察抓获,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畅快感。 第九十二章 案中案 在王青青的指引下,警察在马在元的家里,打开了一间密室。 密室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钱。 一沓沓的钞票,着实让一群警察大开眼界。 “这得有多少钱啊?”吴昊的眼珠子都快飞了出去。 苏明强笑道:“需要时间慢慢清点。” “一共是四百万整。”王青青说。 除了日常的开销,诈骗得来的钱,全都放在这里。 几天前,他们又成功骗得了不少钱,将那些钱存到这里后,正好是四百万。 马在元有个目标,就是等这里的钱变成一千万后,他们就金盆洗手。 到时候,每人能分到二百五十万,用这笔钱都可以去做点小生意,这辈子就不愁了。 “那超市也值不少钱,拍卖后,足以抵得上我们这几年的花销。”王青青的意思是被他们诈骗过的人,都能要回自己的钱,不会有一分钱的损失。 苏明强很欣赏王青青的及时止损,笑道:“王青青,你这是有重大立功表现,我会向法官申请,给你轻判。” 王青青只是笑了笑,判多少年都无所谓,她是咎由自取,理当接受惩罚。 回到局里,苏明强再次提审马在元。 马在元不知道王青青背叛了他,仍很嚣张,表示他什么都不会说。 “存了四百万,真是够可以的啊。”苏明强一开口,马在元就傻了眼。 马在元对四百万这个数字,非常敏感。 苏明强一提这个数字,就触动了马在元的神经。 “另外,你的那家小超市,我们也准备进入司法拍卖程序,能帮被骗的老百姓挽回一些损失,就尽可能挽回一些。”苏明强现在完全占据了主动,“要是你还有别的财产,最好现在主动坦白,争取给自己赢得轻判的机会。” 马在元低着头,身躯微微颤抖,哪怕是站在外面的叶飘,都能感觉到马在元快要无法抑制住的愤怒。 “是王青青那贱人对吧?”马在元猛地抬头,双眸似欲喷火。 苏明强没有回答。 不过马在元很确定,出卖他的人,就是王青青,另外两人都是铁兄弟,为了钱他们可以不要命,他们不可能告诉警察密室的存在。 只有王青青这贱人,有可能会拿这个去换所谓的立功表现。 “那个贱人,老子不就上了她一次吗,搞得她以后不会跟男人睡觉似的,装什么清纯……”马在元彻底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 苏明强眼睛一亮,问道:“王青青是自愿跟你发生关系的?” “自愿个屁,那肯定是灌醉后……”马在元猛地闭上嘴巴。 从苏明强有些猥琐的笑容中,他察觉到了苏明强无比邪恶的用心。 “所以你曾经强奸了王青青?”苏明强问道。 马在元说:“你情我愿的事,说成强奸太难听了吧?” “马在元,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普及一下,用酒灌醉,或者使用药物、利用妇女熟睡的时候进行性行为,都是强奸。”苏明强冷冷地看着马在元。 马在元的目光有些闪躲。 “王青青她告我了吗?”马在元突然想到了这点,得意地朝苏明强咧嘴一笑。 的确,如果王青青选择不告,那马在元的行为就不会遭到法律的制裁。 “我想她会的。”苏明强站起身,打算说服王青青,要勇敢站出来,让马在元这种人渣受到应有的惩罚。 马在元哈哈笑道:“就算她会,又能怎样?有证据吗?就凭她的一面之词,法官会采信?” 苏明强脸色微变,迅疾离去。 马在元这种人,对法律的了解,可比普通人精通得多。 “你们觉得能给马在元定强奸罪吗?”到了外面,苏明强看着叶飘和吴昊。 吴昊说:“很难啊。” “王青青好歹是大学生,应该是懂法的,如果当时她真是被强奸的,说不定她会保留证据。”叶飘知道想再给马在元加个强奸罪名,就需要王青青事后做了些什么,不然没戏。 苏明强点点头,这事还是得问王青青,而且需要王青青提出指控。 对此事,王青青是抗拒的。 她被马在元强奸的事,只有她跟马在元知道,杨烨等都不知情。 如果真的要告马在元,那就会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王青青,这么跟你说吧,你们的诈骗金额挺高的,足以给你们都判处无期徒刑,但主犯是马在元,可我并不认为法院最后会判他无期,他已经猜到是你带我们进的密室,那等他出狱后,你觉得他会不会疯狂报复你?”苏明强这么做,也是为了王青青好。 即便是无期徒刑,只要表现好,还是能够赢得减刑,不出意外的话,坐个二十年左右的牢,就能出来。 那时候,王青青四十多岁,应该会有美满的家庭,还有可爱的儿女,那样的生活若被马在元突然介入,肯定会乱成一锅粥吧。 苏明强觉得只要王青青肯站出来,说不定就能在马在元的判决上,实行无期徒刑。 这样的话,王青青出狱后,就能重新开始生活,不用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苏警官,让我再考虑一下。”王青青现在心里也很害怕。 她太了解马在元,知道马在元这个人一旦疯起来,究竟有多可怕。 天大地大,不管她将来躲在哪儿,总感觉马在元都能找到她。 “事发后你保留证据了吗?”叶飘问道。 王青青轻轻点了点头。 苏明强一握拳,心想这下好了,马在元绝对跑不掉。 接下来就看王青青什么时候会想通了。 “是什么样的证据?”叶飘又问。 强奸案的定罪证据有很多,但决定性的证据,其实就那几种。 “我当时去了医院,做了人体损伤的司法鉴定……”王青青不愿回想,但那段记忆已经被揭开,就算她不主动去想,那一幕幕仍很清晰。 当时她醉得不是太严重,所以当马在元脱她的衣服时,她就醒了,然后拼命反抗。 可是她跟马在元在力量上非常悬殊,马在元狠狠抽她的耳光,还掐住她的喉咙,差点让她窒息。 她没有坚持多久,就没了力气,只能任凭马在元的摆布。 事后,马在元跑去洗澡,她的力量恢复了一些,赶紧跌跌撞撞。地逃离。 当时她就想去报警,可那时候,她还得跟着马在元挣钱,没有二十万,她就摆脱不了魔鬼一样的父亲。 但她还是跑去医院,做了人体损伤的司法鉴定。 证据得留下来,这是她能拿捏马在元的筹码。 那时候决定这样做,只是想在将来散伙分钱的时候,能要挟马在元多分一些。 可此刻想来,就算他们不被抓,真坚持到了分钱的时候,就凭那份鉴定报告,真能要挟到马在元吗? 以马在元的性子,很可能会杀了她吧,然后毁尸灭迹,有可能会逃到国外去。 杀了她后,马在元就不可能会将钱分给所谓的伙伴。 苏明强想说多读书果然有用,但又觉得这话会很伤人。 如果不是家里有个混蛋父亲,王青青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苏警官,我决定了,我要告马在元强奸。”王青青仔细考虑了苏明强的话,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好犹豫的。 将来等她出狱后,她会远离这个地方,到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好好生活,而马在元是她必须要提防的威胁。 彻底消除这个威胁的法子,就是让他一辈子都呆在监狱里。 只是她了解法律,即便马在元被判处无期徒刑,也能获得减刑,快的话,他甚至只要坐十二三年牢,就能出狱。 所以在她出狱后,她一定得好好藏起来,绝对绝对不能被马在元找到。 “我突然想起来,那晚马在元好像录像了。”王青青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尽可能想让自己想起更多的细节。 苏明强说:“这种视频,他肯定舍不得删。” 马在元必然也考虑过,说不定有一天会被抓,所以这样的视频,他会妥善保存。 之后的调查里,警方在马在元家里的密室里,又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很多光盘。 光盘里面的内容,让警察目瞪口呆,直呼马在元就是个畜生。 每一张光盘,都代表着马在元跟一个女人的故事。 其中绝大多数女人,要么因为饮酒,要么因为某种药物,总之都变得神志不清,任凭马在元的摆布。 也有一些女人,始终很清醒,却极度配合,应该是心甘情愿的。 马在元有钱,有长相,能赢得一些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的青睐,也很正常。 王青青被强奸的光盘,也很快被找到。 视频都是用固定的机位拍摄的,像素相当不错,非常清晰。 视频里,王青青拼命反抗的模样,让所有警察都很心疼。 比起那些昏睡不醒的女人,王青青醉得并不算死,反而遭受的心理创伤更加严重。 在查看这些光盘的内容时,有一张光盘里的内容,让警察都觉得头皮发麻。 那光盘里的是个女孩。 女孩应该是自愿跟着马在元来到他家的,但看起来她很紧张,很害怕。 马在元拿出一沓钞票,递给那女孩的时候,女孩居然笑了。 那女孩笑得有多天真,就显得她有多无知。 她是自己脱的衣服,然后躺在那里,闭上眼睛。 马在元很兴奋,扑到女孩的身上。 女孩因为疼痛,想要推开马在元。 但她太小了,那点力量根本推不动马在元。 她一口咬在了马在元的脖子处,鲜血在瞬间飞溅,在洁白的床单上,染出好几朵如花般的鲜红。 这一口彻底激怒了马在元,马在元死死掐住那女孩的脖子,嘴里还疯狂喊着:“敢咬我,老子掐死你。” 那女孩没挣扎多久,就彻底不动了。 马在元也是在这时候惊醒过来,一探女孩的鼻息,吓得一个哆嗦,直接瘫在床上。 但他很快回过神,然后做出了禽兽不如的决定。 “这畜生……”看到这张光盘的民警,眼含热泪,怒火中烧。 旁边的一个民警说:“别拿马在元侮辱畜生。” 苏明强等人随后看了这光盘的内容。 马在元这种禽兽不如的恶魔,就藏身在华县,有那么多人被其侵害,这是他们的失职。 再次提审马在元时,苏明强拿出了那些光盘。 看到光盘的时候,马在元目光呆愣,身躯轻颤,恍若丢了魂。 “很熟悉这些东西,对吧?”苏明强心情沉重。 原本以为马在元就是个诈骗犯,只是在一次酒后因冲动强奸了王青青,结果没想到,在强奸这方面,这家伙竟是个惯犯。 而且,这家伙还杀了人。 但要给马在元定杀人罪,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女孩的尸体。 没有尸体,很难给马在元定罪。 马在元大可以狡辩,说那女孩只是晕过去了,后来她醒后,拿了钱就回家了。 那女孩究竟有没有死,还是得先确认女孩的身份。 “马在元,你跑不掉的,别以为我们警察都是吃干饭的。”苏明强愤怒至极,现在只要看到马在元,就让他觉得恶心。 马在元瘫在椅子上,心知这次是真的全完了。 以前他从来都没把警察放在眼里,但这一次,他怎么都想不通,警察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怎能将一个人的秘密全都挖出来? 这也太恐怖了吧? “苏队,那女孩的身份确定了,叫赵紫瑞,一年前报的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负责确认女孩身份的警察,只是将女孩的照片输入数据库,就在失踪人口里面找到了她。 苏明强倒是希望能存在奇迹,就是那女孩当时真的只是晕过去了,人还活着。 可现在看来,赵紫瑞是真的遇害了。 马在元杀了赵紫瑞后,肯定会将尸体处理掉。 苏明强当即组织警员,着手调查。 可惜时间太久,监控视频都被覆盖了。 没办法,警察只能走访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者。 但很可惜,数天的排查,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叶飘觉得苏明强还是应该改变侦查思路,得从马在元身上入手。 尸体是马在元处理的,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撬开马在元的嘴巴。 而且,马在元可能会独自处理尸体,也可能会找同伴帮忙。 王青青对此事一无所知,她甚至都不知道马在元是个强奸犯的惯犯。 对另两人进行审问时,苏明强发现杨烨的神态有些不正常。 可见杨烨很可能知道马在元杀了人,甚至还帮马在元处理过尸体。 马在元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大,要让这种人开口,难度很大。 但杨烨已经没了先前的嚣张,每次提审时,他都会表现得很害怕。 苏明强觉得还是得从杨烨身上打开突破口。 接下来的工作重心,便全放在了杨烨的身上。 每次提审杨烨,都会先给他播放马在元先杀后奸赵紫瑞的视频。 杨烨看到那视频,情绪就会出现起伏,双拳攥得很紧,身躯也在颤抖。 接连好几天后,杨烨终于在一个深夜崩溃了。 再怎么说,赵紫瑞被马在元残忍杀害,正常人因此都会感到愤怒。 但对杨烨来说,在许多个噩梦里,都会出现赵紫瑞的尸体。 甚至在有的梦里,赵紫瑞还会诈尸,露出无比狰狞的笑容。 “杨烨,协助犯罪嫌疑人处理尸体,也是犯罪,再加上你还是诈骗嫌疑人,你觉得这两项罪名加起来,够你蹲几年的?”苏明强看着已经崩溃的杨烨,又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杨烨泪流满面,鼻涕都流进了嘴巴里,他抬起头满脸惊恐地看着苏明强,嘎声问道:“苏队,我现在交代,算不算有立功表现?” “你先交代,有没有立功表现,我们会做出判断。”苏明强说。 杨烨连连点头:“我交代,我都交代……” 杨烨记得很清楚,当时是晚上八点多,因是冬天,这个时间天早就黑透了。 他洗了个澡,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突然接到了马在元的电话。 马在元没在电话里说什么事,只说有急事,需要他马上过来一趟。 当他赶到马在元的家里时,看到是赵紫瑞的尸体。 赵紫瑞死了有一会儿了,脸色看起来很狰狞。 “老马,你这是……”杨烨被吓坏了。 马在元却很淡定,坐在一侧抽着烟:“这是个意外,我没想过要杀任何人,但这丫头,太不听话了,明明说好的事,她却不干了,你看她把我咬的……” 别看赵紫瑞还小,可那一口的威力,着实很惊人。 只是床单上的鲜红,并不全是马在元的血,更多的是赵紫瑞的处子血。 “老马,自,自,自首吧?”杨烨觉得诈骗只是小罪,杀人可是大罪。 杀人跟诈骗的量刑,也是相差甚远。 “自首你妈啊,自首……”马在元举起手,想要抽杨烨几个耳光,“你去将尸体处理了,要藏好,不能被人发现。” 杨烨彻底愣住了。 他又不是杀人魔,这次看到人的尸体,都吓得两腿发软,感觉快尿了。 处理尸体这种事,他可做不来。 “杨烨,我们是好兄弟,对吧?”马在元站起身,搂着杨烨的肩膀来到床边。 杨烨不敢抬头看赵紫瑞的尸体,只是点了点头。 “还热着呢,挺嫩的,你也爽爽?”马在元的话让杨烨魂飞天外。 杨烨惊恐地扭头看着马在元,面带笑容的马在元,让他觉得很陌生。 马在元一直都是他最信赖的好兄弟,可现在的马在元,让他感到害怕。 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似乎已经渗进了他的灵魂里。 “老杨,我杀了人,你已经知道了,如果你不做点什么,会让我很担心啊。”马在元轻轻拍打杨烨的肩膀,催促杨烨动作快点,再拖延,尸体就要凉透了。 杨烨站着不敢动,裤裆里已经一片湿润。 “要不我来帮帮你?”马在元一把就拉掉了杨烨的裤子。 快被吓死的杨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硬得起来,马在元甚至亲自用手帮他,都是失败了。 “行,我放弃,但这尸体,你来处理,要是哪天被人发现,你我就全完了,所以你最好处理得稳妥些。”马在元找来一个编织袋,将赵紫瑞的尸体装进去,又将编织袋挂到杨烨的肩膀上。 杨烨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马在元的家的,反正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在大街上,肩头还背着赵紫瑞的尸体。 他记得赵紫瑞个子不高,人很瘦。 平时他扛百来斤的重物都不成问题,可现在不到六十斤的赵紫瑞,宛如一座泰山,压得他举步维艰。 这时候大概过了晚上九点,可大街上还是有不少人,最多的是处在热恋中的情侣,要么手牵着手在散步,要么在街边相拥着亲嘴。 尽管没有人看他,可他始终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种感觉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肩头的编织袋里装着一个小姑娘的尸体。 他不敢跑,生怕一跑,这不结实的编织袋就会破裂,尸体会直接掉出来。 他只能慢慢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再次回过神,他人已经离开了县城。 那是一个月夜,月亮刚升起,就照亮了黑暗的大地。 冷静下来,他想到有一个地方,很适合抛尸。 此前出去玩的时候,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一个无底洞。 那洞的洞口并不大,成年人都钻进不去,可将石头抛下去,要等好久才能听到响,可见那洞有多深。 找到那个洞,他将编织袋硬塞进洞口,等了等,才听到传来砰的落地声。 “以后有事找马在元,别来找我,我没伤害过你。”杨烨跪在洞口旁边,接连磕了好几个头。 他要离开时,又突然想到了人要入土为安,正好旁侧就有松软的黄土,便脱掉外衣,用手将土刨进衣服,再倒进洞中,重复了多次后,猛地想到赵紫瑞的死状,吓得他赶紧逃离。 那个洞非常深,人又下不去,尸臭也不会散出来,是天然的绝佳的抛尸地。 做了这事后,马在元对杨烨是愈发信任,平时给杨烨的零花钱也是最多的。 没几个月,杨烨就将此事给忘了。 只是偶尔会做噩梦,但惊醒后,又不觉得有什么。 以前他们四个很喜欢去那个无底洞附近玩,自从他将尸体丢在那里后,他再也没有去过。 倒是马在元等人,仍然经常去,毕竟那地方环境清幽,很适合野餐。 如果马在元知道赵紫瑞的尸体就在无底洞里,不知道在野餐的时候,他还能不能吃得下去。 杨烨随后又说,去那地方野餐的人,基本上都会将垃圾丢进那个无底洞里。 所以洞中即便散发出臭味,也不会引人怀疑。 现在一年多过去,在他抛尸后,人们丢进洞中的垃圾,肯定有很多,赵紫瑞的尸体就被盖在厚厚的垃圾下。 在杨烨的带领下,苏明强带人来到了那个无底洞。 正如杨烨所说,洞很窄,人无法进入。 想要找到尸体,只能将这洞挖开,这就需要用到大型机械。 在苏明强的请示下,一个专业的工程队来到现场,开始挖掘。 洞很深,要挖到底,需要很长的时间。 叶飘和吴昊原本早就可以回古南县,但因苏明强手头人手不够,他们便留下来,协助处理一些工作。 这场挖掘,足足进行了十几天,工程队的人才挖到了杨烨所说的编织袋。 那编织袋的质量相当好,埋在垃圾下一年多了,都没怎么腐化。 工程队的人不敢打开,只因他们知道他们是在挖掘一具尸体。 苏明强随后带着杨烨到了现场,杨烨看到那编织袋,当场跪下,痛哭流涕,嘴里不断说着“对不起”。 但当民警将那编织袋打开,却是惊呆了。 里面装着的竟然不是人的尸体,而是用衣服裹着的砖头。 “这、这……”杨烨也傻眼了。 这个编织袋的款式和颜色,他都记得很清楚,这就是那晚马在元交给他的编织袋,可袋子里装的怎会不是赵紫瑞的尸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队,看来马在元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更聪明,他这一招玩得很厉害啊。”叶飘确实很佩服马在元。 马在元绝对是个聪明人,可惜的是他将所有的聪明,全都用在犯罪上。 如果能用到正途,相信他这辈子定能取得不错的成就。 “所以当时马在元交给杨烨的是一堆砖头,而真正的尸体,马在元是亲自处理掉的。”苏明强也是颇觉头疼。 本以为这次能找到赵紫瑞的尸体,没想到最后是他们被马在元耍得团团转。 这十几天的努力,只是白费功夫。 叶飘却觉得这不能算是白费功夫,如果不将这编织袋挖出来,如何能知道就连杨烨都被马在元耍得团团转? 现在可以确定,想要找到赵紫瑞的尸体,还是得想办法撬开马在元的嘴。 回到局里,苏明强立马提审马在元。 “苏队,我让杨烨帮我丢袋垃圾,这也犯法吗?”马在元神情得意,宛如换了个人。 诈骗,强奸,这些罪名都是证据确凿,他无法否认,但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杀了人。 要是杀人的罪名落了实,再加上前面说的那些罪行,他肯定会被判死刑的。 但他心里清楚,只要警察找不到赵紫瑞的尸体,就很难定他杀人的罪。 “当然不犯法,但杨烨可以作证,证明当时在你家的时候,赵紫瑞已经死了。”苏明强现在也很镇定,面对马在元这种犯罪高手,要是沉不住气,无法保持镇定,那就根本无法与其交手。 马在元声音轻快地说:“他怎么能证明那丫头当时死了?那丫头只是睡着了而已,后来她睡醒了,拿了钱,就离开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但赵紫瑞已经失踪一年多了。”苏明强说。 马在元说:“当时我是亲自送她出的家门,但她不让我送她回家,后面她去了哪儿,我又不是她爸,管不着啊。” “你将尸体藏哪了?”苏明强问道。 马在元盯着苏明强看了好久,突然哈哈大笑:“苏队,我没杀人,哪来的尸体?” 苏明强微微一笑,起身离开,就这样结束了这次的审问。 “你们怎么看?”到了外面,他问站在外面一直看着的叶飘和吴昊。 叶飘和吴昊在古南县参与破获了好几起刑事案件,虽然年轻,但在刑侦方面的经验,已很丰富。 时间过去这么久,已经无从监控获取马在元在案发后的活动轨迹。 但要让马在元开口,难度很大。 吴昊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我们国家有在没有找到尸体的情况下,就给杀人犯定罪的先例,但这非常罕见,从那视频里,也无法判断当时赵紫瑞已经死了,所以我们必须找到赵紫瑞的尸体。”苏明强不是在命令,而是在请求。 赵紫瑞花一样的年纪,却被马在元摧毁。 若不能让马在元付出应有的代价,苏明强心头的疙瘩就解不开。 “苏队,我们会找到办法的。”叶飘说。 苏明强点点头,迈步离开,看得出来,他的身影带着不堪承受的疲惫。 “叶子,你确定我们能找到办法?”吴昊可没这个信心。 叶飘说:“马在元这个人,做事非常谨慎,所以抛尸的地方,一定也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会随便找个没人的地就将尸体埋了。” “那我们就更不可能找得到了。”吴昊满脸都是绝望。 叶飘叹口气:“还是得想办法让马在元主动交代。” 吴昊摇摇头,苏明强这个人在审问嫌疑人的时候,可是有着超强的压迫感。 面对这种压迫感,马在元都没招,他们又如何能让马在元招供? 但看叶飘自信满满的样子,吴昊只能选择相信叶飘,毕竟除了相信叶飘,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第九十三章 高超的藏尸手法 关于马在元的详细调查报告,叶飘拿到手后,看了很久很久。 “想不到马在元居然是清泉村人。”吴昊对这点着实感到意外。 马在元可是去清泉村实施过诈骗。 “马在元小时候在清泉村生活过,但他六岁的时候,就跟着父母离开了清泉村,此后再没回来过,后来他的父母因车祸双双身亡,也是葬在了城里的公墓。”叶飘看着报告,觉得马在元那么小离开,再没回去过,村里人认不出他,也很正常。 吴昊还是很佩服马在元的勇气:“这家伙的胆子是真的大,换做是我,肯定不敢老家村子诈骗,哪怕六岁离开后再没回去过,可万一要是被人认出来,岂不是……” “清泉村的百姓都不觉得他们被马在元骗了。”叶飘觉得这就是马在元最高明的地方。 相反,清泉村的百姓甚至觉得,马在元带来了便宜的货物,而且还免费送给他们许多东西,是个难得有良心的好商人。 想要成为优秀的诈骗犯,首先脸皮得厚,其次要有出色的演技。 “叶子,那你打算从哪儿找到突破口?”吴昊现在只关心这点。 叶飘放下报告,问道:“耗子,如果是你杀了人,你会将尸体藏在哪儿?” “感觉藏哪儿都不安全,还是碎尸处理掉更好吧。”吴昊说。 叶飘无语:“你真是够狠。” 马在元也够狠,很可能也会选择碎尸。 如果他想赵紫瑞的尸体碎掉,然后冲进马桶,那现在一年过去,恐怕连点骨头渣都没剩下。 现在只能寄希望马在元并没有这么做,毕竟碎尸需要专业的工具,而且血肉飞溅,非常恐怖。 马在元有洁癖,估摸会受不了那场面。 请人碎尸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耗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去一趟清泉村。”叶飘看看时间,现在过去,完全来得及。 吴昊疑惑地问:“去清泉村做什么?” “反正现在没有更好的法子,去那边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收获。”叶飘始终认为查案不能老是坐在办公室里,还是得走出去,多做调查。 得知叶飘和吴昊又去了清泉村,苏明强只是笑了笑。 在很多年前,马在元就跟清泉村划清了界限。 马在元成年后,都敢跑到清泉村实施诈骗,可见他是真没拿清泉村当老家。 不过这两个年轻人想去清泉村调查,那就去好了。 抵达清泉村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太阳西斜,金芒刺眼。 走进村子里,叶飘跟人打听马在元。 知道马在元的人不多,好在有个八十出头的老人,倒是还记得这个名字。 “马在元?在元?在元啊,我记得他好像是二哥的大孙子。”那老人早就瘫痪了,坐在轮椅上,就在家门口晒太阳。 老人虽然知道马在元,但他也明确表示,马在元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现在即便站在他的面前,恐怕他也认不出来。 “近两年马在元有没有回来过?”叶飘急忙问道。 老人想了想,又摇摇头:“没有,不过那孩子挺孝顺的。” “孝顺?”叶飘满脸诧异。 老人笑着说:“我记得在去年的时候吧,那孩子好像修缮过他爷爷的坟。” 马在元的爷爷死得早,就埋在清泉村。 那座孤坟在多年前,就塌陷了,又被杂草遮掩,村里人都不会去那边。 这边一年到头经常下雨,老人觉得那坟里肯定进了水,棺材和尸骨全都被浸泡过。 棺材被泡水,这是非常不吉利的,可能会给子孙带来祸事。 老人坚称这不是封建迷信。 “大爷,不是我不礼貌,只是您都这样了,怎么知道马在元修过他爷爷的坟?”叶飘笑着开口,将话题拉回到正轨。 如果他再不开口,感觉这老人就会跟他们讲起风水对运势的影响。 老人嘴上说这不是封建迷信,但他自己都对这些玄学说法信以为真,那就跟封建迷信没什么区别。 “叶子你傻啊,要修坟的话,肯定得先回来,请村里人帮忙。”吴昊忍不住插嘴。 全国各地的丧葬文化虽大不相同,但有些方面是一样的,比如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全村人都得上阵。 东家提前挨家挨户上门,发根烟,通知一下,等到了日子那天,每家都会派一个人过去帮忙,完事后还得吃席。 “修坟是一年前的事了,而马在元跑来清泉村实施诈骗是最近的事。”叶飘这么一说,吴昊立马就明白了。 马在元修缮亲爷爷的塌坟,应该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老人呵呵笑道:“我是不能出门,可我儿子去那边干活时,发现二哥的坟头有新土,坍塌处也被补好了,坟前还有烧过纸钱的痕迹。” 从这些来判断,就能知道那座坟被修补过,好像除了马在元,这世上也不会有人去修补那座孤坟。 “耗子,赵紫瑞的尸体找到了。”叶飘的眼眸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吴昊愕然问:“叶子,你该不会觉得马在元将赵紫瑞的尸体埋到了他爷爷的坟里?” “不然你怎么解释修坟的事?”叶飘笑问。 吴昊还是不大相信,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但他忽略了一点,马在元能算是正常人吗? 叶飘当即给苏明强打去电话,苏明强听后虽觉得不可能,但还是马上带人赶了过来。 在那老人儿子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马在元爷爷的坟头。 经过一年的长草期,坟头的新土,已经变成了旧土,整座坟头也被杂草覆盖,看不出任何异常。 “挖吧。”苏明强下令后,几个民警拿着铁锹,开始挖坟。 老人的儿子站在旁侧,不敢看坟头,低着头紧张得冷汗直流。 没多久,坟便被挖开,还没挖到棺材,就先挖出了一具白骨。 恶臭阵阵,所有人都是掩鼻皱眉。 民警小心翼翼将那尸体弄出来,从骨架来看,死者的年龄不会太大。 接下来只要做个基因检测,就能知道这具尸体是不是赵紫瑞。 老人的儿子看到那尸体,整个人都吓软了,毕竟他也上了年纪,实在看不得这场面。 民警将坟重新填好,送老人的儿子回了家。 尸体带回县局,法医立马进行了尸检。 “你们干得漂亮,今晚可能出不来结果,先去休息吧。”苏明强对叶飘和吴昊是赞不绝口。 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跑到清泉村,居然真的找到了线索,还发现了疑似赵紫瑞的尸体。 直觉告诉苏明强,这尸体就是赵紫瑞,这回马在元没跑了。 “苏队,我觉得应该马上提审马在元。”叶飘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困。 苏明强点点头:“不错,趁热打铁。” 苏明强决定让叶飘去审问马在元。 马在元刚睡着,就被叫醒,再次被带进审讯室。 他的眼睛有些红肿,哈欠连连,蠕动的嘴唇显然在说脏话。 “马在元,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飘。”叶飘的声音听起来很机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马在元嘿嘿一笑:“换人啦?苏明强那老条子认怂了?” “如果我是你爷爷……”叶飘决定直接激怒马在元。 马在元一听这话,情绪果然变得激动,怒道:“叶飘,我是你爷爷才对。” 在外面看着的苏明强,有些猜不透叶飘的用意。 激怒嫌疑人,有时候的确能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但感觉这一招用到马在元的身上,恐怕没什么用。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你爷爷,我肯定会在九泉之下竖起拇指夸夸自己有个非常孝顺的大孙子,知道爷爷在泉下很寂寞,特意送来一个娇嫩欲滴的小姑娘……”叶飘这回说得很快,没给马在元插嘴的机会。 外面听着的苏明强反倒乐了:“这小子,真是很擅长往人心窝上扎刀。” 马在元坐着没有说话,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叶飘的话,他听明白了,这群该死的条子,竟然刨了他爷爷的坟。 愤怒归愤怒,恼火归恼火,可他更想知道,警察是如何知道他将尸体藏在爷爷的坟里的。 他是一个人偷偷去的,当时是半夜,那荒野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到。 如今一年过去,坟头的草都重新长了一茬,绝对看不出任何异象。 “赵紫瑞的尸体我们找到了。”叶飘始终盯着马在元的脸,不想错过这家伙变换的任何一个脸色。 马在元握着拳头,愤怒地说:“到底是哪个缺德的混蛋,竟敢往我爷爷的坟里埋尸体,难怪我会这么倒霉,被你们抓住,等我出去,我一定要给那混蛋好看。” “你说的缺德的混蛋,我知道是谁。”叶飘说。 马在元忍不住问道:“是谁?” “他叫马在元。”叶飘说。 马在元愣住,随即大笑。 “但愿到了法庭,你还能笑得出来。”叶飘说完便起身离开。 现在可以确定,那具尸体就是赵紫瑞。 马在元就算再怎么极力掩饰,也无法遮掩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诈骗了很多钱,他也强奸了很多人,这些都不足以让他死,可他若再杀了人,那他就必死无疑。 他还很年轻,从没想过死神会这么早找上门。 以前在做那些坏事时,他从不觉得自己会被抓住,可现在,他已经被抓住,就连杀人的事,都被警察挖了出来。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快要让他无法呼吸。 恐惧。 痛苦。 煎熬。 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宛如从星空中射来的一支利箭,直直射穿了马在元的心。 马在元猛地开始大喊大叫,鬼哭狼嚎,将来带他去看守所的警员给吓得不轻。 这家伙是疯了吗? 苏明强是越来越欣赏叶飘了。 刚才如果是他审问马在元,可能会拿发现尸体的事,好好吓唬马在元。 结果就是马在元根本不吃这一套。 如果不是叶飘,他们都无法锁定诈骗犯的嫌疑人就是马在元等人,更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赵紫瑞的尸体。 像叶飘这样的人才,要是能挖过来,就太好了。 “叶飘,真的不打算来我们这边?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边的条件,比你们那边好多了。”苏明强再次笑着对叶飘发出邀请。 只要叶飘同意,苏明强就有办法将叶飘调来这边。 叶飘婉言谢绝,笑道:“苏队,我挺喜欢黄土高坡的。” “啥时候想换个环境了,随时联系我。”苏明强随时都欢迎叶飘来华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工作。 次日尸检报告和基因检测的结果都出来了。 那尸体正是赵紫瑞的。 赵紫瑞的死因是扼喉所引起的机械性窒息,这跟光盘里的视频对上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在死者的牙齿上,检测到了马在元的血液,这也跟视频的内容对上了。 有了这些关键性的证据,就算马在元不承认,也无法掩盖他杀死赵紫瑞的事实。 王青青得知这消息后,问道:“他会被判死刑吗?” “如果马在元不被判死刑,我会很吃惊。”叶飘笑着说。 王青青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笑道:“叶警官,谢谢你,要不是你找到了尸体,可能等将来我出狱后,我一辈子都会过得不安宁。” “好好改造,出来后,好好生活。”叶飘就是过来看看王青青。 有了王青青追回的钱,他和吴昊总算能风风光光回古南县去。 古南县的百姓被骗的钱,他们都能带回去,被骗的老百姓不会有一分钱的损失。 跟苏明强等人道别后,叶飘和吴昊便坐上了离开杜州的车。 “耗子,下一站,我会下车。”叶飘在车上突然说道。 吴昊疑惑地问:“下车干啥?” “我知道王志刚在哪了。”叶飘说。 吴昊问:“王志刚是谁?” “咱刚办过的案子,你这么快就忘了?”叶飘难以置信地看着吴昊。 吴昊歪着脑袋,想了很久,都没能想起王志刚是谁。 叶飘是彻底无语了,很想问问吴昊是不是凭关系进的刑警队。 “谢润莲你总记得吧?”看吴昊一直盯着自己,叶飘只得又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吴昊总算全都想了起来。 但他随后感到愈发迷惑,问道:“叶子,这好端端的,你咋突然就知道王志刚藏哪了?” 叶飘还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说看到马在元藏尸的手法后,他全想起来了。 王志刚正是被谢润莲杀的,藏尸的手法跟马在元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马在元将尸体藏在了亲爷爷的坟里,而谢润莲是将尸体藏到了别人家的坟里。 先前的人生中,最后能将谢润莲抓获并定罪,依靠的正是运气。 谢润莲选择藏尸的那座坟,因那片区域要搞开发,政府发出了迁坟公告。 那座坟的后代响应号召,最先开始迁坟。 可当挖开坟后,他们惊呆了,在父亲的棺材里,赫然又多了一具尸体,吓得他们赶紧报了警。 经过基因检测,那尸体正是王志刚。 搞笑的是谢润莲将杀死王志刚的凶器,也一同丢进了棺材里,而那凶器上,还粘有她的血迹。 谢润莲在藏尸的时候,肯定不会料到,那座看似没人管的坟,居然有一天会被人挖开。 正常来说,要等到那地方开始迁坟,还需要三四年的时间。 这三四年里,谢润莲的日子过得很滋润,算是赚到了。 现在既然叶飘全都想了起来,自然不能继续让谢润莲逍遥法外。 “直觉。”叶飘只能这么回答。 吴昊觉得叶飘有些装逼,可这家伙如今是真的有装逼的资格。 不管是画像,还是揣测人心,乃至对一个案子的直觉,叶飘各方面都做得非常出色,简直天生就是干刑警的料。 “叶子,那你得跟陈队说一声。”吴昊说。 叶飘说:“我先过去,等你到县里了,跟陈队说一声就好了。” “行吧,要是你真能找到王志刚,破了谢小莲的案子,陈队高兴都还来不及,肯定不会责罚我们。”吴昊还是比较了解陈八一的。 只要能破案,任何合法的手段都能用。 到了下一站,叶飘便下了车。 吴昊的卡上有很多钱,叶飘不在身边,他总感觉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有很多钱,一路上都神经兮兮的。 叶飘改乘后,不日就来到了谢润莲工作的地方。 跟当地警方侦查过后,叶飘跟几个刑警来到谢润莲上班的厂子,将正在流水线上工作的谢润莲逮捕。 车间里的工人都很震惊,猜不透谢润莲究竟犯了什么事。 谢润莲倒是很淡定,警察不可能找得到王志刚。 如果王志刚还活着,倒是有可能会被逮到,可王志刚一直都呆在对她来说非常安全的地方,所以她没什么好怕的。 当走出车间,她一眼就看到了叶飘。 叶飘出现在这里,着实让她感到震惊,内心也闪过一抹不安。 “叶警官,好久不见,更帅了呢。”谢润莲笑着跟叶飘打招呼。 叶飘也挥挥手:“你也更漂亮了,尤其是臀部,挺性感的。” “谢谢夸奖。”谢润莲特意花了大价钱,对自己的屁股进行了修整,现在全身上下她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屁股。 只要有人夸赞她的屁股好看,她就会很开心。 而在这段日子,她交往过几个男人,全都是被她的屁股吸引来的。 尽管那些男人都不怎么好,可他们有钱,短暂的交往也能给她花很多钱。 只凭自己的身体,就能挣钱的感觉,真的挺爽的。 她现在再也不用羡慕谢小莲了。 而她能拥有现在的魅力,靠的还是谢小莲的成全。 “最近我梦到王志刚了。”叶飘想先看看谢润莲的反应。 谢润莲格格笑道:“叶警官喜欢五大三粗的男人啊。” “那倒不是,我敢肯定我的取向是正常的。”叶飘也笑了,“不过梦里的王志刚是来找我伸冤的,他说他帮你杀了谢小莲,还拿回了很多钱,可你非但不同意嫁给他,还将他给杀了。” 谢润莲没有说话,在揣测叶飘说这些的用意。 如果叶飘还是想用警察审问犯人的那套做法,她只会狠狠取笑叶飘。 若这法子有用,当时在古南县,她就被叶飘给拿下了。 “谢润莲,你真的就不一点都不好奇,王志刚还跟我说了什么吗?”叶飘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谢润莲再次笑了:“叶警官,你是人民警察啊,怎么还信起鬼神之说来了?” “我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从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但有时候……”叶飘说着摇摇头,“算了,这种感觉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觉得我们能再次逮捕你吗?” 谢润莲心里有些紧张,警察的确不会平白无故抓人,难道他们真的找到王志刚的尸体了?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没人会想到那种藏尸方法,除了她。 也只有她,才能想到那么完美的抛尸方法。 “我很好奇叶警官能找到什么样的证据。”谢润莲还是觉得叶飘是来诈唬她的。 警察就是这么执着,对那些没能侦破的案子,他们永远都不会放弃。 只要有时间,他们就会重新翻开卷宗,再将当事人找来询问,看能不能发现新线索。 这就是警察的工作,看起来有些死板,可对犯罪分子来说,警察的这种死板是最致命的武器。 “一把水果刀,刀刃上有王志刚的血,刀柄处有你的血。”叶飘说。 谢润莲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死人真的会给活人托梦? 不可能吧? “你是怎么找到王麻子的尸体的?”谢润莲差点就这么问出了口。 不得不说,叶飘所说的话,已经动摇了她无比坚定的心,让她产生了非常强烈的不安感。 这种不安感,随后转变成了浓浓的恐惧。 再次进入审讯室,谢润莲的心情很糟糕。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种地方,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她又来了。 “这把刀,熟悉吗?”叶飘亮出杀死王志刚的凶器。 谢润莲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回答。 这把刀她可是太熟悉了。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把水果刀,经常用它来削苹果吃。 没想到的是用来杀人,也很顺手。 但她此刻什么都不能说,这时候保持缄默就对了。 “你可以一直沉默,但沉默并不能洗清你犯下的罪恶。”叶飘倒是觉得谢润莲比马在元更难缠,“既然我们找到了这把刀,自然也找到了王志刚的尸体。” 谢润莲心里很是好奇,叶飘究竟是怎么找到王志刚的尸体的。 在她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由于尸体发现得比较及时,凶器上的指纹还没有完全消失。”叶飘觉得这应该能算是杀手锏了,“你说你也真是的,杀了人,还将凶器跟尸体丢在一起,丢在一起也就算了,居然连凶器上的指纹都懒得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谢润莲的脸色有些苍白,深吸口气,又露出自以为非常迷人的笑容:“叶警官,我承认,这把水果刀是我的,上面有我的指纹也很正常,但我没有用它杀过人。” 第九十四章 晋升一级警员 谢润莲的脑子转动得很快,面对叶飘提出的证据,她都能想到为自己开罪的合理理由。 叶飘只是默默看着谢润莲,直到谢润莲说完,他才竖起拇指赞道:“谢润莲,你的心理素质很强大,我很佩服。” “我没做过的事,肯定不能承认。”谢润莲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如果有人拿着叶警官用过的水果刀杀了人,当警察亮出证据后,叶警官你会不会承认是你杀的人?” 叶飘说:“你提出的这个问题非常好,曾经有很多法学专家聚在一起,激烈探讨过这个问题,所以我国推行的是无罪论断,从杀人动机,到现场的各种取证,还有不在场证明等等,只有这些证据链完整,才能定罪。” “叶警官是想说你们目前掌握的证据链,已经足以证明就是我杀了王麻子?”谢润莲可不会被这种话吓到。 叶飘点头:“基本上是这样,首先你有杀人动机,其次凶器上有你的血迹和指纹,最后我想你应该没有不在场证明。” “叶警官是靠猜想来办案的啊?”谢润莲也朝叶飘竖起拇指。 叶飘笑笑,问道:“所以王志刚死亡的那晚,你在哪?” “我哪知道王麻子是什么时候死的?”谢润莲此刻看叶飘的神情,就如在看一个傻子。 警察查案,都是靠给人挖坑来推进的吗? 这种感觉有点像在玩脑筋急转弯,脑筋能转过弯的人就能取得胜利,转不过的就会被定罪? 太扯了。 “八月十六日晚上八点四十五分,你在哪?在做什么?”叶飘问。 谢润莲仰着头想了半晌:“都那么久的事了,我记不清了,但我一般都睡得挺早,八点半就会上床睡觉,十五分钟的时间足够我睡着了吧。” 其实谢润莲心里有些犯嘀咕,即便找到了王志刚的尸体,都过去这么久了,法医怎可能推断出如此准确的死亡时间? 一般来说,对那些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法医只能给出个大概的时间,精确到几个小时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正常情况下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都是以天来计算。 “谢润莲,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叶飘敢肯定谢润莲就是个十足的变态,“你在杀一个男人前,先会用自己的身体满足那个男人,可如果你要杀一个女人呢,你也会这么做?” 如果不能将谢润莲绳之以法,将来她肯定还会犯罪。 她已经尝到了犯罪带给她巨大利益的好处,当她没钱花的时候,就会再杀人。 “叶警官,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双性恋,跟女人做那事,也挺爽的。”谢润莲探身向前,伸出舌头舔了舔火红的嘴唇,露出非常迷离非常挑逗的神情。 叶飘看了只会觉得反胃,拿出一支录音笔,说道:“你先听听这个。”说着便按下了播放键。 “润、润莲,那就按我们说好的,我拿一万,剩下的都是你的。”录音笔里传出的声音是王志刚的。 王志刚刚做跟谢润莲做完运动,气息还有些喘。 叶飘快速摁下暂停键,然后仔细观察着谢润莲的表情。 谢润莲面如死灰,再也笑不出来。 这段录音其实非常长,从王志刚进入谢润莲的出租屋开始,就在录音。 王志刚拿出钱时,谢润莲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王志刚说谢小莲已经死了时,谢润莲更加开心,笑得很大声。 谢润莲甚至都没让王志刚去洗澡,就跟王志刚开始了硬件软化工程。 激烈的五分钟后,王志刚就开始跟谢润莲说起分钱的事。 去古南县前,谢润莲就跟王志刚说好,不管谢小莲手里有多少钱,王志刚都能拿到一万块。 结果谢小莲手里,只有一万多块,王志刚若拿走一万块,那谢润莲只能得到两三千,这肯定无法满足谢润莲的胃口。 看到谢润莲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叶飘再次按下播放键。 “刚哥,平时我都是免费陪你睡的,没收过你一分钱吧?”谢润莲的声音有些发嗲,却嗲得让人恶心,“这笔钱都给我好不好?我将屁股整好了,以后享福的不还是刚哥你吗?” “那你嫁给我,明天我们就去领证。”王志刚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只要谢润莲成为他的老婆,别说从谢小莲那里拿来的一万多块,就是他平时挣的钱,不都是谢润莲的吗? 王志刚本以为谢润莲会答应,没想到谢润莲只是说会考虑一下,显得很冷淡。 “润莲,还考虑个啥,像我这么好的男人,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王志刚还是想说服谢润莲,明天就将两人变成两口子。 谢润莲冷声揶揄:“好个屁,一次顶了天就五分钟,我还没啥感觉,你就结束了,跟你结婚,让我守一辈子活寡啊。” “我、我可以更厉害的。”王志刚显然是被伤到了自尊。 他以为自己的表现很凶猛,毕竟每次做工程,谢润莲都是一脸享受,让他觉得自己很男人。 现在窗户纸被谢润莲捅破,他的自尊已经掉到了茅坑里,只能结结巴巴给出承诺。 “这样吧,钱我拿一万块,剩下的给你,我们两清了,你赶紧走吧。”谢润莲也懒得继续跟王志刚废话。 王志刚愤怒地说:“你这贱女人,老子帮你杀了人,你就这么对老子?” 叶飘再次摁下暂停键。 这时候的谢润莲,已经瘫在椅子里,感觉人随时都会滑落到地上。 “所以是你教唆王志刚杀了谢小莲。”叶飘说。 谢润莲缓缓抬起头:“叶警官,你伪造这样的录音,是想干嘛?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么害我?” “这录音是不是伪造的,这方面的专家会做出鉴定,你不用太担心录音的真伪。”叶飘能感觉得到,谢润莲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谢润莲说:“专家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谢润莲,你的意思警察会和专家联起手来,就为了诬陷你杀了人?”叶飘被谢润莲的脑回路给逗乐了。 谢润莲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我们还是继续听录音吧。”叶飘说着又按下播放键。 录音笔里传出谢润莲不屑地声音:“我只是提了一嘴,谁会想到你居然真的跑那么远的地方去杀人。” “润莲,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听起来王志刚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谢润莲说:“我就是嫁给一条狗,也不会嫁给你。” “润莲,别逼我。” “逼你?你是不是想像杀了小莲那样杀了我?” “别逼我。”王志刚的声音在发抖。 谢润莲说:“是你在逼我。” “啊……”王志刚突然发出瘆人的惨叫。 哼哧哼哧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恐怖。 谢润莲足足在王志刚的身上捅了三十多刀,刀刀都直插心口。 “刚哥,我会给你找个好去处,在阴间你就去找小莲吧,听说她的活相当不错呢。”谢润莲说着说着便发出瘆人的诡笑。 王志刚死后,录音笔一直在录音。 谢润莲搬动尸体的声音,清洗房间的声音,还有开车离开的声音,挖土填土的声音,全都很清楚。 再往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直到录音笔没了电,也没了内存。 此刻谢润莲心里很清楚,她已经完了。 但她不想在叶飘面前表现出软弱,吃吃笑道:“叶警官,这录音是伪造的,你得相信我。” “你在汉平街还租了一个房子,对吧?”叶飘问。 谢润莲的眼睛开始睁得很大很大。 那个房子,她是用谢小莲的身份证租的,平时带男人睡个觉,很方便。 正是在那里,她杀死了王志刚。 就算她再怎么清洗,也不可能洗掉王志刚的血迹。 叶飘既然能说出那屋子,可见警察已经在那边取了证。 当然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凶器,还有这段录音。 王志刚当时干啥要录音啊? 谢润莲百思不得其解。 王志刚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他买录音笔,还在跟谢润莲温存的时候录音的用意。 最简单的猜测是王志刚录下来,就是随时随地能回味跟谢润莲的温存。 他想跟谢润莲结婚,想跟谢润莲过一辈子,甚至愿意为了谢润莲去杀人,足以证明他对谢润莲的感情是真的。 但谢润莲之所以选择他,明显就是要怂恿他去杀谢小莲。 王志刚也是憨,居然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杀人。 “谢润莲,现在证据链非常完整,你教唆王志刚杀人,并杀害王志刚,恶行累累,终将受到法律的制裁。”结束审问后,叶飘感到很疲惫。 谢润莲是狡辩的高手,可在确凿的证据前,任何狡辩都是苍白无力的。 谢润莲瘫在椅子上,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完美了,最后怎么还是搞成了这样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出问题是警察找到了王志刚的尸体。 她将尸体埋进了别人家的坟,甚至还贴心地将尸体装进了棺材里面,警察不可能找得到啊。 即便叶飘没能想到这关键的一点,后面征迁迁坟的时候,尸体还是会被发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回到古南县的叶飘,受到县局同事们的热烈欢迎。 没有警察愿意看到刑事案件的发生,但不是说他们不愿意,刑事案件就不会发生。 所以他们只能在有刑事案件发生后,拼尽全力,侦破案件,将凶手绳之以法。 随后白杨代县局宣读了上级的决定,对侦破谢小莲被杀案的专案组警员举办警衔晋升仪式。 仪式在庄严的国歌声中开始,最后以所有参会警员重温警察誓词结束。 陈八一等人全都得到了晋升,而叶飘更是被授予一级警员。 叶飘刚参加工作一年多,这种晋升是破格的。 但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只因叶飘在最近的几起大案中的表现,有目共睹,功劳显赫。 “白局,我还是想跟你要人。”陈八一再次跟白杨提出,别再借调叶飘,干脆直接让叶飘加入刑侦大队。 白杨没有立即回答陈八一,而是先得问问叶飘的意见。 其实上头也有这个意思,派出所的工作,任何警员都能胜任,只要有心,就能干得很好。 但并不是所有警员都适合当刑警。 优秀的刑警每个地方都很缺,叶飘已经能算是非常优秀的刑警,理当让他呆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发光发热,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就为这事,县局局长张武魁亲自找白杨谈过。 叶飘在查案上有独特的天分,而且他画像的水平也很高,这样的人才,不能埋没在乡镇派出所。 白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就看叶飘的意愿了。 其实上级如果决定调动叶飘,叶飘只能服从。 不过平时在处理这些事情时,一般都比较人性化,会充分尊重被调动警员的意愿。 仪式结束后,白杨就将叶飘叫过去,说起此事。 “师父,我觉得借调就挺好的,有大案发生的时候,我可以去刑侦大队帮忙,等案件结束,就能回咱派出所工作。”先前的人生中,叶飘在白杨乡做了很多事,如果现在就这么调走,总感觉会对不住白杨乡的百姓。 白杨乡的百姓都很好,许多人虽不懂法,却能尽全力支持派出所的工作。 刘回归在白杨乡建厂的时候,也是得到了叶飘的鼎力相助。 算算时间的话,等来年开春,刘回归就会拿出所有的积蓄,修建厂房。 这个厂子让刘回归很快就变成了白杨乡的首富,而带动白杨乡的百姓走向富裕。 平时人们干完地里的农活,很少有能赚钱的机会。 有了刘回归的厂子,只要有时间,许多人都能进厂干活,赚点零花钱。 一年到头,如果能干一百天左右的活,那也能挣不少钱,收入都超过了种地的收入。 重活后的人生,相比先前的人生,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叶飘觉得能不调走,就不调走,好歹也要熬过八年,或者将座山狼绳之以法。 听完叶飘的话,白杨叹了口气:“行,我都了解了,我会跟上头说。” “谢谢师父。”叶飘笑着道谢。 只是一个多月没见,叶飘却突然觉得白杨好似变得更苍老了。 白杨两鬓的白发越来越密,看着如雪一般。 “你这么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白杨弯起手指想要弹叶飘的额头。 叶飘赶紧后退,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我能有什么心事?”白杨现在的心情极好。 这次叶飘和吴昊去杜州,协助当地警方侦破了诈骗案,将马在元的团伙一网打尽,甚至还查到了马在元身上背负的案中案。 回来的时候,顺便还解决掉了谢润莲,让谢小莲的案子得以真相大白,让谢润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能有如此优秀的徒弟,说实话,白杨心里异常骄傲。 只要跟人说起叶飘,从他嘴里吐出的全是夸赞的词汇。 张武魁甚至都笑着开玩笑,感觉白杨都要快将叶飘吹上天了。 白杨觉得这不是吹,而是在说事实。 但如果让他发现叶飘因此有骄傲自满的迹象,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敲打。 满招损,谦得益,这样的道理年轻人一般不会懂,却是必须得让他们尽快学会。 天气已经变得很冷了,回到白杨乡后,屋子里如果不生火,就会冷得坐不住。 通乡公路和派出所的办公楼都已竣工。 办公楼的装修工作,也是刘回归在负责。 刘回归私下里跟叶飘提过,他能将叶飘的办公室装修得更舒适,自然受到了叶飘的严厉批评。 “回归,这回你赚了不少钱吧?”叶飘主要还是想跟刘回归谈谈建厂的事。 刘回归摸着后脑勺,憨厚地笑着:“也没赚多少,就马马虎虎吧。” 工程的进展很顺利,省下了不少成本,而省下的成本,都是利润啊。 “那你赚到的这个马马虎虎,能给咱白杨乡建个厂吗?”叶飘笑问。 刘回归愣住:“建厂?建什么厂?” 白杨乡没有特别丰富的资源,仅有的一点矿产资源,也早被许宁强给开采完了。 刘回归是真的不知道该建什么厂。 不过话说回来,因白杨乡位于平川,有着非常宽广的河床。 这条河还有个名字,就叫金牛河,只有在下暴雨的时候,河里才会有水。 只要稍微挖一挖,挖出的全是沙子。 沙子也能算是矿产资源吧? 如果政府能批准开采,建个采沙厂,肯定能赚大钱。 只是政府真的会同意开采吗? 开挖河道,对生态的破坏可是非常严重。 这几年国家宣传的都是退耕还林,保护生态,尤其是在黄土高原上,工作的重心是植树造林,减少水土流失。 “建沙厂?你想啥呢?”叶飘翻个白眼,觉得刘回归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刘回归嘿嘿笑着,疑惑地问:“飘哥,那你说,咱还能建啥厂?” “罐头厂啊。”叶飘说。 刘回归目瞪口呆:“啥?罐头厂?” “去年我就发现了,咱这地方是很干旱,可是杏树很多啊,还有苹果树也不少,这些不是都能用来做罐头吗?”叶飘说。 杏子黄了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树上就跟下冰雹似的,金黄的杏子哗啦啦往下掉,落得满地都是。 这时候也是农忙的时候,百姓们在有时间的时候,会将烂掉的杏子捡回去,只将杏核捏出来,晒干后,能卖点钱。 杏皮晒干了也能卖钱,但很便宜,而且很不容易干,许多人都是直接丢掉,懒得晾晒。 如果能建个罐头厂,那百信们就会将杏子当成宝。 “好像有道理,就是我没有做食品的经验,恐怕……”刘回归还是有些犹豫。 叶飘调侃道:“你都敢偷猪,建个罐头厂你就怕了?” “飘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刘回归的脸唰地红了。 当时他的脑子肯定是被驴给踢了,才会跑去偷刘三家刚买的猪。 偷猪贼这黑历史,估摸得伴随他一辈子。 将来他取得的成功越大,人们就会对此事更爱说道说道。 但这事也可从正面看待,毕竟如果不是发生了偷猪的事,他也不会幡然醒悟,可能到现在还在地里种庄稼。 他祖祖辈辈都是农民,这么想并不是瞧不起庄稼汉,而是在这贫瘠干旱的地方,种庄稼没有任何希望。 地里长出来的粮食,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温饱,可要是家里人生个病,孩子将来考上了大学,这些需要用到大钱的时候,就会让一个家的顶梁柱瞬间破防,默默流泪,暗骂自己没本事。 “所以这办厂的事……”叶飘想听刘回归给个明确的答复。 刘回归说:“行,等派出所的工程结束了,工程款都到位了……” “不能等到那时候,你得提前做准备啊。”叶飘说。 建罐头厂不是说说而已,需要提前做很多准备,首先要做的就是跟那些大型罐头厂取得合作关系,从他们那里取得真经,才能尽快让厂子走上正轨,尽早扭亏为盈,实现盈利。 刘回归笑着说:“今晚回家,我就跟我媳妇好好商量一下。” 这次搞派出所的办公楼工程,应该能赚一笔钱,他和媳妇商量过,要脱离冉展元的公司,他们两口子自己搞个工程队,慢慢再发展成建筑公司。 为此,他们两口子都很有信心,也为他们有着光明的未来而高兴。 如果要办什么罐头厂,那工程队和建筑公司的美梦就要破灭了。 当晚回到家里,在吃饭的时候,刘回归跟家里人说起此事。 他就说等拿了钱,想在白杨乡办个罐头厂,并没有说这是叶飘的主意。 “为啥想办罐头厂啊?”赵雪梅正在吃饭,闻言放下筷子,满脸都是疑惑。 刘回归嘿嘿笑道:“我就是觉得如果办了这个厂子,能够带领咱白杨乡的父老乡亲走向共同富裕。” “思想觉悟挺高啊。”赵雪梅的脸上有了笑容。 刘建国咽掉嘴里的食物,表示同意:“这是好事,吃水不忘挖井人,啥时候都不能忘了家乡的父老乡亲啊。” 先前被骗的一万块钱拿回来后,刘建国当即就交给了赵雪梅,觉得家里的钱还是让赵雪梅管比较好。 不过在刘回归提出要建厂的事上,他完全站在刘回归这边。 刘回归有些紧张地看着赵雪梅,问道:“雪梅,你这是同意了?” 家里的事,基本上都得赵雪梅拿主意。 赵雪梅好歹是高中毕了业的有文化的人,当年都是考上了大学,就因家里人不支持,觉得女孩子能读到高中毕业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上大学,毕竟上了大学,将来嫁了人,也是给婆家挣钱。 赵雪梅被那些话伤得很重,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撕毁后,甚至想要轻生。 刘回归的突然出现,挽救了她的生命。 两个人曾经是同学,上学的时候,虽没什么交集,但赵雪梅对刘回归的印象不坏。 既然家里人不让她上大学,那她就干脆嫁人好了,没想到父母竟然很赞同。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嫁给了刘回归。 婚后刘回归很懒,基本上不干活,但对她真的很好,日子也就这样过下来了。 好在自从刘回归偷猪被抓后,整个人就彻底改过自新了,这让赵雪梅觉得自己没嫁错人。 “回归,你老实说,为什么突然要改变计划?”赵雪梅笑着问道。 他们两口子可是商量好了,等拿到钱,首先要做的就是成立他们自己的工程队,再接一些大单后,就能成立建筑公司了。 刘回归突然提出要建什么罐头厂,肯定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其实吧,飘哥今天找我谈过,建罐头厂是飘哥的意思,说是咱白杨乡有很多杏树,杏子都浪费掉了,要是能做成罐头,销量肯定会很不错……”既然赵雪梅都同意了,刘回归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赵雪梅鄙夷地说:“我就知道,就你那脑子,好端端的建什么罐头厂。” “雪梅,其实我不想建啊,就是飘哥对咱有恩,他都提出来了,我也不会驳了他的面子,你说这罐头厂真能赚到钱吗?”刘回归清楚这是他们夫妻走向独立的关键一步,重要性不言而喻,必须得慎重。 赵雪梅说:“我觉得只要用心去做,做什么都行。” “飘哥倒是给我指明了方向,让我先去大型的罐头厂取经,最好能跟他们取得合作,这样设备、技术和经验就都有了。”刘回归笑着补充。 赵雪梅笑道:“那我们就相信叶警官吧。” “什么叶警官?叫飘哥。”刘回归斥道。 赵雪梅无语:“我们的年龄比叶警官大吧?” “年龄大就能当哥当姐吗?”刘回归满脸鄙夷。 赵雪梅翻翻白眼:“行,飘哥,飘哥,行了吧?” 她重新端起饭碗,再聊下去,饭都要凉透了。 ……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年关,距过年都没几天了。 “小树叶,今年你回家去吧。”这天是逢集,白杨和叶飘在街上巡视。 这时候摆卖烟花爆竹的摊贩很多,存在许多安全隐患,需要趁早发现,及时整改。 白杨刚来白杨乡的时候,快到过年的这几集,那些卖烟花爆竹的人,为了显得他们家的爆竹声音响亮,时不时就会点燃一个爆竹。 围在摊子前的多是小孩子,非常危险。 有时候一天下来,会有好几人被炸伤。 白杨当机立断,禁止摊贩当街燃放烟花爆竹。 经过几年的整治,如今情况大为好转,谁敢在街上燃放,就会面临高额的罚款。 原本叶飘打算在国庆的时候回趟家,这样过年的时候,他就能留下来,结果国庆期间突然有大量游客涌入了玉狼山,计划也被搁置。 “师父,那你呢?”叶飘问。 白杨笑道:“去年我回过了,今年该你回去了。” “我爸妈的身体都很好……”叶飘还是想让白杨回家过年。 白杨郑重地说:“小树叶,你记住了,只要有机会,就该多回家,多孝顺父母,不要以为他们身体健康,你就可以忽视的幸福,你连着两年不回家过年,他们肯定会很孤独,年也过不好。” 叶飘是家里的独子,上警校后,就很少回家过年。 每到年关,父母都会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那时候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到乡下的派出所去历练,觉得回家过年并不重要。 可经历过生死后,他早就意识到了回家陪父母的重要性。 “别犹豫了,忘了跟你说,今年你师母和瑶瑶,都会来这边过年。”白杨说起这点,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叶飘瞪眼道:“不早说?那我就回家过年好了。” “你已经二十三了,回家过年,是不是得给父母一个惊喜?”白杨边朝前走边笑着说道。 叶飘笑着说:“我攒了一些钱,会给他们买很多东西。” “你觉得他们需要你买的那点东西?”白杨觉得叶飘根本就没抓住重点。 他都已经说了叶飘的年龄,这家伙居然还不明白? 叶飘抓抓脑袋:“那我直接将钱给他们,他们喜欢什么,想吃什么,自己去买就行了。” “他们都是拿工资的,存款应该比你多吧?”白杨彻底无语了。 叶飘抱抱拳,笑道:“还请师父明示。” “女朋友啊。”白杨不耐烦地说,“你不带个女朋友回去?” 这话倒是让叶飘想起前两天跟母亲通电话的时候,母亲还在试探着问他有没有谈恋爱,得知没有时,母亲的语气立马变得失望,很快就挂了电话。 “我哪来的女朋友?”叶飘倒是也想带个对象回去。 白杨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叶飘:“你和阿依慕到底是什么情况?” 马尔可死了,阿依慕在这世上孤苦无依,若是跟叶飘能成,也算有了个好的归宿。 白杨看得出来,阿依慕是喜欢叶飘的,叶飘对阿依慕也非常好。 他们俩很般配,就是阿依慕的年龄小点,但也快十九了,再谈个一年半载,就能领证结婚。 两个人的年龄只差四岁,不算多。 “你不喜欢阿依慕?”白杨又问。 跟白杨谈论这些,让叶飘显得很羞涩,但他还是大方承认:“喜欢啊,就是她还小啊。” “不小了,都快十九了,再谈几年,就能结婚生子。”白杨说完这话,又给叶飘说起他们那个年代的婚恋观。 那时候姑娘家在十六七岁嫁人的就有很多,现在人们的思想觉悟高了,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就办酒席成亲生娃的人越来越少了。 白杨的意思是叶飘先跟阿依慕谈着,好好稳固感情,等阿依慕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直接领证结婚好好过日子就是。 “那我抽空去问问阿依慕?”在感情上,叶飘觉得没啥好掩饰的。 他喜欢阿依慕一点都不假,就是不知道阿依慕心里是怎么想的。 身为男人,更该主动点,总不能指望阿依慕先来告白吧? 阿依慕的性格非常好,就是容易害羞,她肯定拉不下脸跑来跟叶飘告白。 “别抽空了,现在就去。”白杨说着轻轻推了叶飘一把。 叶飘朝前跑了好几步,正好跑到了阿依慕的摊位前。 前一天,阿依慕会杀好几只羊,到年集这天,在街上摆摊叫卖。 阿依慕家的羊肉有多好,白杨乡的百姓们都清楚,所以她不用大声吆喝,就能将羊肉都卖出去。 冷天最适合吃羊肉,只要手头宽裕,家家户户都会多多少少买点羊肉。 下雪后,一家人围着火炉,看着电视,吃着羊肉火锅,那才叫过年呢。 “阿卡,你穿得这么少,不冷吗?”这时候没有顾客,阿依慕正感到无聊,看到叶飘突然跑过来,顿时笑得很开心。 白杨就站在马路对面,一直盯着这边看。 “阿依慕,你、你愿意……”叶飘的喉咙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似的,竟然很难发出声音。 更诡异的是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心更是快悬到了嗓子眼。 第九十五章 带阿依慕回家过年 “我愿意。” 阿依慕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叶飘被阿依慕的反应给逗笑了。 阿依慕笑着说:“反正只要是阿卡让我做的事,我都愿意。” “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叶飘觉得就这样跟阿依慕告白,实在太草率了。 好歹也该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再进行告白,那样阿依慕不管是同意,还是拒绝,她都能静心考虑,不会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可我还要一年多才够年龄,阿卡真的愿意等我?”阿依慕仰着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眸光里隐约闪烁着泪花。 叶飘愣道:“你真的知道我要说什么?” “处对象呀。”阿依慕又笑了。 叶飘回头看了一眼白杨,白杨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毫无疑问,白杨提前找阿依慕说过这事。 “所以你是真的愿意?”叶飘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在平时的相处中,他也察觉到阿依慕可能喜欢他,但当阿依慕明确表示愿意做他的女朋友时,他还是感到很不真实。 “我都说了我愿意。”阿依慕从摊子旁边绕过来,轻轻抱了叶飘一下。 白杨对这画面很满意,喊道:“小树叶,阿依慕,看这边。” 两人都转过去时,白杨举着相机咔嚓咔嚓抓拍了好几张,吓得阿依慕赶紧松手。 “阿卡,对不起,我都忘了我手脏。”阿依慕低着头,像是犯了很大的错误。 阿依慕的关注点,永远都是叶飘猜不到的。 白杨笑眯眯地走过来,说道:“我觉得有几张拍得不错,到时候洗出来,给你们留作纪念。” “师父,想不到你还有浪漫的一面?”叶飘非常震惊。 白杨呵呵笑道:“要是我不懂浪漫,我能搞得定你师母?” “可惜我还没见过师母啊,师母过年的时候要来,而我……”叶飘想说不如他也留下来在这边过年。 白杨摆手说:“不着急,以后机会多得很。” 正好有人来买羊肉,阿依慕便去干活。 等她忙完,白杨又说道:“阿依慕,到时候你跟叶飘去,家里不要操心,有我和慧慧呢。” “白叔,活你多干点,慧慧还得学习呢。”阿依慕最在意的是路如慧的学习问题。 白杨哈哈笑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我阿大死后,白叔就是我的亲阿大。”阿依慕的眼眸里再次有泪花闪现。 白杨心里一直都很愧疚,觉得是他没有保护好马尔可,才让阿依慕变成了孤儿。 好在现在阿依慕有了叶飘,叶飘的人品和能力都得到了白杨的认可。 如果不是因为马尔可的死,白杨肯定会尽可能撮合叶飘和他的闺女白瑶。 “阿依慕,等你到了小树叶的家,要好好表现,争取拿下未来的公婆。”白杨觉得还是得说些开心的事,才能不揭开过往的伤疤。 阿依慕紧张地说:“白叔,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你先忙,回头我教你。”白杨很有信心,一定能将阿依慕教好。 叶飘的父母,可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对未来的儿媳妇一定有极高的要求。 他们首先看重的极有可能是文化水平,偏偏这又是阿依慕的软肋,这就需要阿依慕在别的方面有出色的表现,才能扭转劣势。 “师父,阿依慕这么好,我爸妈肯定看得上,你还是别教她乱七八糟的了。”叶飘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总是盯着阿依慕看,看得阿依慕的脸愈发红了。 白杨满脸不屑:“我跟你爸妈是同代人,你觉得是我了解他们的想法,还是你更了解?” “那肯定是我这个当儿子的……”叶飘可不信白杨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母。 白杨摆摆手,转而对阿依慕说:“在这事上,你要听我的,别听小树叶的。” “好。”阿依慕笑着答道。 白杨拉了叶飘,继续巡视。 年集很热闹,人很多,容易出事。 结束一天的工作,晚上躺在床上,叶飘脑子里想的全是带阿依慕回家的场景。 这刚跟阿依慕确认关系,就带她回家过年,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正想时,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 叶飘选择接听,说道:“妈,别问了,今年我会回家过年。” “你一个人吗?”电话那边传来母亲温婉的声音。 叶飘试探性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知道你刚工作,更需要努力,如果是你一个人回家过年的话,那就别回来了。”母亲的声音还是很温婉,无形中却透着一股强大的威压。 叶飘深吸口气,悲伤地问:“妈,如果我找不到对象,就连回家过年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要跟你爸出去散步了,先挂了啊。”母亲说着已是挂断了电话。 叶飘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满脸尽是无奈,都提醒多少回了,天黑不要出门,天黑不要出门,那老两口咋就是不听呢? 没有对象,都不让回家过年了,叶飘决定先不跟他们说,直接带阿依慕回到家,看是会给他们惊喜,还是惊吓。 想想都觉得这很有趣。 次日一大早,叶飘刚上班,路如慧却是突然出现,脸上的笑容有些猥琐。 “慧慧,你来干啥?”叶飘问。 路如慧笑着说:“哥,我来办身份证呀,我的同学好多都办了。” “行,打扮得也好看,我一定给你拍好看点。”叶飘拿起相机来到路如慧的面前。 记得在学校的时候,班里的女同学就不愿做的事,就是让男同学看到她们的身份证。 原因很简单,就是身份证上的照片,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叶飘经手办理的身份证,都是尽可能将照片拍得好看,明明能拍好看,完全没必要拍丑吧。 “哥,听说你要带阿依慕姐姐回家过年啦?”路如慧笑嘻嘻地问道。 敢情这才是她来派出所的真实目的。 “真的假的?”坐在旁侧整理资料的铁茵茵,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就差将“八卦”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路如慧笑着说:“我是听我姐亲口说的,我姐还说昨天在集上,我哥跟她表白了呢。” 叶飘捂着脸,真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路如慧也是太开心了,才会跑来向叶飘确认,尽管她知道阿依慕绝不会撒谎,可还是想听叶飘亲口承认。 要知道国庆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两个漂亮的小姐姐,打扮得很时髦,一看就是城里姑娘,像妖精似的,她生怕她们会将叶飘从阿依慕身边抢走。 “学长,深藏不漏啊。”铁茵茵笑着开玩笑。 叶飘笑道:“没错,都是真的,你站好,我给你照相。” 路如慧总是笑得合不拢嘴,这让叶飘很是郁闷,接连拍了好久,才算拍到了一张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照片。 几日后,叶飘和阿依慕离开白杨乡,踏上了回叶飘家的旅途。 阿依慕穿得很普通,就是一件已经有些旧的粉色羽绒服,裤子是比较时髦的加绒牛仔裤。 但因她长得太过好看,走到哪儿,都会是人们眼中的焦点。 坐汽车到金州后,他们再改乘火车,再坐三十多小时的火车,就能抵达叶飘的家。 叶飘的家在江省滨河市。 滨河市虽非江省的省会,却是江省最大的城市,是东南地区的经济文化中心。 阿依慕在很小的时候,跟着父亲马尔可在白杨乡定居,从此就没出过远门。 若不是为了路如慧,她都没去过古南县县城。 这次出门,却是要去几千里外的地方,她很兴奋,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城市里的高楼大厦,火车站的候车室,还有会跑动的长长的火车,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眼界大开。 一直生活在大山里,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多姿多彩。 漫长的旅途,叶飘向来都很不喜欢,可这次跟阿依慕在一起,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三十几个小时,就如一瞬间般。 走出滨河市的火车东站,看着熟悉的城市,叶飘有种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的感觉。 “南方果然没那么冷呢。”阿依慕换上单薄的衣服,整个人感觉轻快了许多。 在车上的时候,叶飘跟她说这边没那么冷,那时候她还不信。 下了车,艳阳高照,暖意融融,就跟春天似的,感觉非常舒服。 “我爸说会来接我们,怎不见人影?”叶飘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 走出火车站的人,绝大多数都被人接走,有少数或打车或坐公交离开,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出站口外逗留。 又等了十分钟左右,叶飘拨打父亲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这老头……”叶飘嘀咕着又拨打母亲的电话。 这回电话倒是很快被接通。 “有事吗?”母亲的声音透着不耐烦。 叶飘无语至极:“妈,我才二十三,你说你们这是干嘛?” “有事说事,别煽情。”母亲骂道。 叶飘说:“我觉得你们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千万不要犯严重的原则性错误。” “我说你这小子胆肥了是吧,怎么跟你妈说话呢?”电话里传来父亲恼火的声音。 叶飘说:“爸,我不是让你来接我吗?” “哟,刚想起来,有个电视剧可好看了,我跟你妈看得着迷,就将这事给忘了,你坐公交回来吧,我们会认真考虑要不要给你开门。”父亲明显很得瑟,就是打算好好整整叶飘。 二十三已经不小了,现在找个女朋友,谈个一两年,结婚的时候也就二十五了,就算婚后马上会有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差不多也二十六七了,真的不小了。 “阿卡,你没跟咱爸咱妈说我也要来吗?”阿依慕愣住了。 叶飘对着手机大声说:“他们这样能当你的爸妈?要叫叔叔阿姨。” “那好吧。”叶飘说什么,阿依慕都会听的。 电话那边立马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叶飘,谁在你身边?是不是女朋友?” “我一个人啊。”叶飘笑着说,“刚才我爸说不给我开门,有本事你们就别开门,大不了我住酒店去。” 挂断电话,叶飘不好意思地看着阿依慕。 “阿卡,你跟咱……”阿依慕想起叶飘的交代,赶紧改口,“你跟叔叔阿姨的关系不好吗?” 叶飘说:“也不能说不好吧,就是当年他们都反对我考警校。” 就因这事,曾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打电话给父母,父母都不接。 “警察的工作很危险嘛,我倒是能理解叔叔阿姨。”阿依慕在电视上,经常能看到有警察殉职的新闻。 叶飘笑问:“那你咋就愿意当我的女朋友?” “因为我喜欢阿卡呀。”阿依慕性格单纯直率,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就会怎么说。 她不喜欢撒谎,因为马尔可告诉她,人只要撒了第一个谎,就会撒第二个谎,然后是第三第四到无穷无尽的谎言。 撒谎是会上瘾的,一旦成瘾,就再也戒不掉了。 “走,我们去会会那两个讨人厌的老家伙。”叶飘一手握住阿依慕的手,一手拉着行李箱,快步走向旁侧的出租车上客区。 坐公交的话太慢了,还是打车比较快。 “阿卡,我们不用去买点东西吗?”阿依慕问。 毕竟她是第一次去叶飘家,要是两手空空,也太失礼了。 “我们不是带了羊肉吗?”叶飘说。 阿依慕摇头:“那哪行呢。” “那边有商店,我们过去看看。”叶飘觉得不用再买什么东西,但他不能忽视阿依慕的感受。 让阿依慕空着手进家门,阿依慕心里肯定会很难受。 “叔叔喝酒吧?” 看到叶飘点头,阿依慕要了两瓶好酒。 “叔叔抽烟吗?” 看到叶飘摇头,阿依慕又拿了两瓶好酒。 带着四瓶酒走出商店,阿依慕的目光顿时被马路对面的化妆品店吸引。 她听说城里的女人,哪怕上了年纪,都很喜欢用护肤品,给阿姨买一套护肤品,阿姨肯定会喜欢,而且也实用。 有了这些东西,阿依慕笑得很开心。 打了车,出租车便朝天水佳苑驶去。 到了小区门口,看门的大爷一眼就认出了叶飘,笑着问道:“小叶,今年终于回来过年了啊。” “是啊,回来了。”叶飘仍然握着阿依慕的手。 这会儿是阿依慕拉着行李箱,叶飘拎着酒和化妆品。 那大爷的目光随后落到阿依慕的身上,笑道:“这是女朋友吧?长得真好看,真像电视里的大明星。” “她就是大明星。”叶飘开了个玩笑。 大爷激动地说:“就是那谁谁谁……” “大爷您慢慢想,我们先进去了。”叶飘赶紧拉着阿依慕往里面走。 城里虽不像农村,谁家有个事,马上就会传到家家户户,但也不能低估那些大爷大妈八卦的心。 叶飘的家在十八楼,坐电梯都要好一会儿。 天水佳苑是滨河市的高档小区,各种设施都很齐全,都是一梯一户。 在楼下的时候,阿依慕抬头数了数,发现十八楼真的很高啊。 “阿卡,住在那么高的地方,就不害怕吗?”她问。 叶飘忍不住笑道:“阿依慕,你真是太可爱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你夸我可爱,其实是在笑话我没见识。”阿依慕嘟着嘴说道。 等到电梯后,二人进入,叶飘摁了十八楼,电梯开始上行。 到了十八楼,走出电梯,阿依慕非常紧张。 “没事的。”叶飘紧紧握住她的手。 阿依慕问:“叔叔阿姨会给我们开门吗?” “试试看吧。”叶飘摁响门铃。 结果等了半晌,都没人来开门。 叶飘拿出钥匙,发现门从里面反锁着。 就这还叫高级知识分子? 叶飘觉得应该好好给他们上一课,提升一下他们的思想觉悟,可不能愚昧到这种程度啊。 叶飘只得拿出手机,拨通母亲的电话,问道:“你们确定不开门?” “我跟你爸商量过了,这两天你先住酒店,大年三十那天你过来吃顿饭,年初一就能回去上班了。”母亲虽觉用这种方式来教训儿子,的确不妥。 但现在除了这法子,他们是真的拿叶飘没办法。 叶飘从小就被他们惯坏了,长大后,翅膀硬了,他们说什么都不听。 现在他们对叶飘也没有多高的期望,就是单纯希望他回家的时候,能带女朋友一起。 “阿依慕,你说句话。”叶飘扭头对阿依慕说。 阿依慕大为吃惊:“说、说什么啊?” “闺女,你等着,阿姨马上给你开门。”电话里母亲的声音透着焦急,但更多的是欣喜。 不到一分钟,门就被打开了。 看到父母熟悉的面容,叶飘张开双臂,笑道:“爸,妈,来,抱一个。” “闺女,快进来。”母亲一把推开叶飘,拉着阿依慕进了屋子。 父亲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放在旁边的酒盒子上:“茅台啊。” “你未来儿媳妇孝敬你的。”叶飘说。 父亲责怪地说:“你说你这孩子,带对象回家,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害我跟你妈丢了这么大的礼数。” “你们就是迂腐的知识分子,跟你们……”叶飘察觉到父亲要关门,赶紧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父亲颇为无奈,只得将行李箱和别的东西都搬进去。 屋子里,母亲已经给阿依慕倒了杯水,就坐在阿依慕旁边,笑眯眯看着也不说话。 “阿依慕,这就是我妈,上官墨同志,目前在滨河大学教书。”叶飘紧挨着阿依慕坐下。 阿依慕刚才已经跟上官墨打过招呼了,闻言再次起身行礼:“阿姨好。” “至于正在搬酒的那位,就是我爸,叶三问同志,也在滨河大学教书,别问我他为什么要三问,问的是哪三方面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叶飘又给阿依慕介绍父亲。 阿依慕忍住笑:“叔叔好。” “快坐,别太拘束。”叶三问笑得很开心。 上官墨握住阿依慕的手,笑道:“阿依慕,跟我说说,你这么好看,这么有礼貌,怎么会看上叶飘呢?” “因为我喜欢呀。”阿依慕如实说道。 上官墨和叶三问相视一笑,这孩子就是实诚。 “你们啥时候结婚啊?”上官墨又问。 阿依慕说:“等我满二十岁的时候。” “那你现在多大了?”上官墨感觉阿依慕的年龄还小。 阿依慕说:“就快十九了。” “那也快了,真好。”上官墨笑得合不拢嘴。 叶三问也很满意,起身去厨房洗了一些水果过来。 他们问了很多问题,都是在问阿依慕的家世。 他们想知道阿依慕的受教育情况,也想知道阿依慕的家人同不同意。 得知阿依慕现在是个孤儿时,两人都不说话了,气氛顿时变得很沉闷。 “叔叔,阿姨,你们别为我难过,现在我有阿卡,有你们,我很幸福。”阿依慕笑着安慰。 上官墨看着叶三问说:“听听,这孩子多懂事。” 叶三问连连点头。 “阿依慕,你在哪所大学读书?”叶三问突然将话头一转。 阿依慕如实说:“叔叔,我从没读过书,但我认识字。” 叶三问脸色微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上官墨倒是觉得没什么,学历不重要,文化水平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 虽然刚跟阿依慕见面,也没聊多少天,但上官墨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阿依慕绝对是个好姑娘。 “阿依慕,别因为这个就感到自卑,现在人们的文化水平是越来越高了,可素质却没提高多少,我始终认为人品比学历更重要。”上官墨说。 阿依慕点点头,她从不会因自己没读过书而感到自卑。 “你们能不能别老说这些,饭呢?”早就过了饭点了,叶飘再不提醒,恐怕只能忍着饿等晚饭了。 上官墨尴尬地笑笑,起身说:“我去做。” “阿姨,还是我来吧。”阿依慕想起了白杨的交代。 到了叶飘家里,一定要有礼貌,还得勤快,不管做饭,还是做家务,她都要抢着做。 一个勤快能干的儿媳妇是所有公婆都喜欢的。 如果叶飘在的话,肯定会骂白杨,别把阿依慕教成一个保姆。 “那你来给我打下手。”上官墨没有拒绝。 阿依慕肯提出要做饭,可见这孩子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走进厨房,阿依慕整个人都愣住了。 “阿姨,没有柴吗?”阿依慕在家里,都是烧柴做饭的。 上官墨笑着解释:“城里是不能用木柴生火做饭的,记得以前我们还在乡下的时候,我们用的也是烧柴的灶台,做出来的饭就是香。” 阿依慕帮忙洗菜,切菜,并认真看上官墨使用那些电器。 一顿饭做好后,阿依慕也学得差不多了。 “阿依慕,这么好的酒,你买四瓶,真是……”叶三问已经开了一瓶茅台酒,跟叶飘喝得正美,看到阿依慕端着饭菜出来,难掩开心。 阿依慕将饭菜放到餐桌上,笑问道:“叔叔喝不完吗?” “那肯定能喝完,就是让你太破费了。”叶三问喜欢喝酒,可这茅台酒,平时他也舍不得买,主要还是太贵了。 阿依慕笑着说:“只要叔叔喜欢,以后我经常买给您喝。” “阿依慕,别惯着他,这酒贵着呢,你养羊挣点钱也不容易,还是攒着过好自己的日子。”上官墨从厨房出来时,狠狠瞪了叶三问一眼。 叶三问低头喝酒,假装没有看到。 饭菜虽简单,却有好酒,就连上官墨和阿依慕都是喝了好几杯。 这顿饭,是上官墨和叶三问这几年来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 两天后就是大年三十,一大早,一家人便起来贴春联。 阿依慕穿着上官墨给她买的新衣服,活脱脱就是一个小仙女。 叶三问出门的时候,总有熟人向他打听,说是叶飘带回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叶三问什么都不说,只是笑呵呵地走开。 那些熟人一看就知道传言是真的,无不露出羡慕的神情。 除夕夜,上官墨和阿依慕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边吃边聊边看春晚。 熬到四人都熬不住的时候,才回房睡觉。 刚回家的那晚,叶飘就怕的就是父母会让他和阿依慕睡在同一间屋子。 还好父母的思想比较保守,觉得在没结婚前,就不能睡在一起。 家里有四间卧室,叶飘和阿依慕一人睡一间,还有一间是空着的。 叶飘刚躺到床上,就听见了轻微的敲门声。 他下床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阿依慕。 “咋了?”叶飘感觉阿依慕怪怪的。 阿依慕低声说:“我害怕。” 第九十六章 死状一模一样 “是我不好。”叶飘将她拉进屋里,轻轻抱住她。 阿依慕将头靠在叶飘的胸口,忍不住低声抽泣。 一年前的除夕夜,马尔可被枪杀,一直躺在冰冷的雪地里。 吃饭的时候,叶飘就想到了这点,但看阿依慕又说又笑,非常开心,他也就放下了悬着的心。 那一晚发生的事,必然会伴随阿依慕一辈子。 叶飘扶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等叶飘端着水回来时,阿依慕已经躺在了被窝里。 “阿卡,今晚我要抱着你睡。”阿依慕很困,但又很怕,刚才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非常痛苦。 叶飘走过去,将水递给她:“好。” 阿依慕喝完水,将头完全埋进被子里,不敢看叶飘。 叶飘关了灯,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 阿依慕摸索着抱住叶飘,整个人跟蛇一样缠在叶飘的身上。 叶飘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很快额头满是汗水。 没多久,身边的阿依慕的呼吸变得低沉。 叶飘轻轻叫了几声,她都没有回应,应该是睡着了。 叶飘笑了笑,闭上眼睛,没多久也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大早,上官墨就去敲阿依慕的房门。 今天是大年初一,得去长辈家里拜年。 即便不特意打扮,阿依慕也是美得跟天仙似的。 但上官墨还是决定稍微打扮一下,保证阿依慕会比天仙还要好看。 敲了好几下,都不见阿依慕有回应。 平时这个时间点,阿依慕早就起床了。 房门没锁,上官墨推开后,看到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阿依慕并不在房中。 “三问,阿依慕不见了。”上官墨着急地冲出房间,对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叶三问喊道。 叶三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手指了指叶飘的房间。 “你是说……”上官墨赶紧过去坐到叶三问的旁边,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觉得阿依慕不是这样的姑娘,难道是她看错了? “年轻人嘛,这很正常。”叶三问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说不定两个孩子在白杨乡的时候,就已经睡在了一起。 阿依慕是孤儿,一个人住,很方便的。 “这样不好。”上官墨眉头紧皱。 叶三问说:“阿依慕这孩子挺好的,我很满意,反正他们很快就会结婚,就随他们去吧。” 上官墨喝了口水,还是觉得不好。 就在这时,阿依慕从叶飘的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上官墨和叶三问都在客厅里,笑着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卫生间。 “这孩子怎么……”上官墨的眉头皱得更紧。 阿依慕表现得很自然,没有半点的忸怩,或是不好意思。 这种自然,就像是她已经跟叶飘结婚好几年了,甚至都成了老夫老妻。 “不行,我得好好教训教训叶飘。”上官墨起身就往叶飘的房间里走。 她的速度很快,叶三问想拉都是没有机会。 上官墨刚到门口,叶飘已是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你给我过来。”上官墨拉着叶飘到了沙发这边,“昨晚你跟阿依慕睡了?” 叶飘有点没反应过来,点点头说:“是啊。” “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上官墨的情绪立马激动起来,“你们俩还没结婚呢,就,就……” 叶飘马上清醒,急忙解释:“我们只是抱着睡,什么都没做。” “那也不行……”上官墨怒吼。 刷完牙,洗完脸,阿依慕听到上官墨的吼声,急忙从卫生间里出来,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飘皱眉:“妈,你别吓到阿依慕。” “小墨,你冷静点,大过年的,吵什么吵?”叶三问觉得上官墨太过神经质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情侣间未婚同居的多得是,不能再用他们的价值观来约束年轻的这一代。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如果非得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到孩子身上,只会适得其反,让孩子产生叛逆心理。 “阿姨,怎么了?”阿依慕过去抱住上官墨的胳膊问道。 上官墨叹了口气,扭头问:“阿依慕,你怎么跑到叶飘的房间去睡了?” “因为我害怕呀。”阿依慕说。 上官墨诧异:“前两晚不怕,昨晚怎么就怕了?” “那是因为……”阿依慕抬头看向叶飘,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 叶飘点点头,这事应该告诉父母,这样父母就会知道阿依慕究竟经历过什么。 如果不说清楚,以后还不知道父母会闹出怎样的事来。 “阿姨,就在去年的除夕夜,我阿大……就是我爸,被人枪杀了……”阿依慕不想回忆那一晚发生的事,但只要说起,脑子里就会出现父亲躺在血泊里的画面。 上官墨愣住了。 叶三问也愣住了。 “凶手抓住了吗?”叶三问这时候也皱起了眉头。 阿依慕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哭得很难过。 上官墨抱着她,也是眼含热泪,暗暗责骂自己,非得在大年初一挑起阿依慕的伤心事。 叶飘说:“凶手有三个人,不知怎的他们之间发生了矛盾,互相残杀致死,我们只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恶有恶报,死得好。”上官墨说。 叶飘拿来纸巾,给阿依慕擦干泪水,笑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得去拜年啊,有红包拿。” 叶飘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住在滨河市。 以前他最期待的就是大年初一这一天,到这家去拜个年,再到那家去拜个年,就能收到很多红包。 喜欢的玩具,喜欢的书籍,喜欢的球鞋,都能买买买。 “咱小区是不是出事了?”上官墨走到窗户那边时,朝下看了看,发现楼下聚集着很多人,还有警车停在旁边。 叶三问也过来查看,皱眉说:“肯定是出事了,还是大事。” 收拾好后,四人出了门,坐电梯来到楼下。 围观的人比刚才更多了。 警车也多了好几辆。 出于职业习惯,叶飘有些走不动道。 “老刘,这是咋了?”叶三问问旁边在看热闹的一个大叔。 那大叔悄声说:“有人被杀了。” “谁啊?”叶三问也来了兴趣。 那大叔摇头:“不清楚,尸体就躺在那边的绿化带里,我来得迟,没看到尸体。” 现在绿化带那边早就拉起了警戒线,不让无关人士靠近。 “喝点酒就容易闹事,老叶,以后你少喝点。”上官墨曾经做过一个统计,过年期间发生刑事案件的概率,要比平时高得多。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过年的时候,酒局多了。 叶飘倒是想过去看看,但感觉过去就是给当地警察添乱。 没想到在大年三十晚上,居然会在自家楼下发生凶杀案。 叶飘甚至觉得自己都有点柯南属性了,走哪哪死人。 “你是叶飘吧?”一家人朝小区外走,突然有个警察拦住了他们。 那个警察看着三十多岁,肤色黝黑,比叶飘还要高点。 叶飘仔细打量着他,发现记忆里没见过这个人,点点头说:“是我,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你现在可是咱警界的大明星啊。”那警察掏出手机,就要跟叶飘来张合影。 他发现前置摄像头怕得并不好看,就请阿依慕帮忙拍摄。 阿依慕的拍照水平很有限,但拍出来的照片让那警察很满意。 “怎么称呼?”一直都是那警察在说,直到此刻,叶飘才有机会问他的名字。 那警察笑着答道:“我叫魏学源,是咱天水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队长。” “魏队,抓到凶手了吗?”叶飘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男人,居然会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做警察更得铭记,人不可貌相。 “监控死角,没有目击证人,难啊。”魏学源很头疼。 大过年的,谁会丧心病狂到在一个高档小区里杀人? 往年魏学源在过年期间办理的案子,基本上都是比较严重的打架斗殴,还有就是打击黄赌毒。 每逢佳节,黄赌毒就会愈发猖狂。 叶飘很同情魏学源,在自己的辖区内发生命案,这年是别想过好了。 他跟魏学源握握手,说道:“魏队,那您忙,我还得赶去拜年呢。” “行行,耽误你的时间了,不好意思啊。”魏学源忙着道歉。 “没事没事。”叶飘赶紧跟家人离开。 魏学源看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那眼神,他只从阿依慕的眼睛里看到过。 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对他露出那种眼神,而且还异常炽烈,着实可怕。 “阿飘,想不到你现在都成名人了。”叶三问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的警察,脸上全是欣慰的笑容。 叶飘皱眉:“叶三问同志,我强调过很多次,不要叫我阿飘,不要叫我阿飘,叫我叶飘就好。” 阿飘可是鬼啊。 叶三问沉浸在某种难言的喜悦中,根本没听叶飘在说什么。 这次的拜年,从这家到那家,再从那家到这家,直到午饭时分才结束。 阿依慕很讨人喜,七大姑八大姨都稀罕得很,给阿依慕的红包比往年给叶飘的大得多。 午饭是在奶奶家吃的。 奶奶申由已到了古稀之年,是个老刑警,退休后,又被返聘,直到前两年生了一场大病,才正式离开了她热爱一生奋斗一生的公安事业。 叶飘多次跟奶奶提出,让奶奶搬去跟父母住在一起,奶奶总说她一个人习惯了,而且她的身体很硬朗,能照顾好自己,没必要给孩子添麻烦。 其实爷爷是前年去世的,奶奶最是依靠爷爷,怎可能习惯了一个人? 奶奶是老刑警,总是忙着各种案子,各种讲座,在警界颇有名望,但在生活里,她简直就是个小白,啥都不会,幸好有爷爷在,才没让她的生活糟糕到一塌糊涂。 叶飘心里明白,奶奶不肯跟父母一起住,只是为了维护她最后的倔强。 爷爷的死,让奶奶和父亲之间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父亲叶三问始终觉得,如果不是奶奶退休后,又跑回去当什么返聘专家,继续插手那些棘手难缠的案子,爷爷也不会遇害。 奶奶干了一辈子的刑警,侦破了很多大案要案,唯独爷爷遇害的案子,她付出最大的心血,却没找到任何线索,让这案子成了悬案。 叶三问当时还嘲笑过奶奶,说奶奶被人称为神探,结果呢,连杀死自己老公的凶手都抓不到,算哪门子的神探? 就因爷爷被害的事,叶三问有一年多都没跟奶奶说过话。 叶飘执意报考警校,叶三问认为也是奶奶在背后煽风点火。 直到叶飘从警校毕业,要去遥远的西北农村工作,叶三问跟奶奶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申由知道叶飘带着一个漂亮的孙媳妇,一大早就起来忙活,饭菜丰盛得像是在五星级酒店吃饭似的。 一进门,申由就拉着阿依慕的手,坐到沙发上问东问西,开心得像个孩子。 申由问什么,阿依慕就答什么。 阿依慕的回答,总是出乎申由的意料,觉得这孩子不错,直率,不遮遮掩掩,不装模作样,是个能过日子的好姑娘。 “妈,再聊下去饭菜都要凉了。”上官墨催促她们赶紧过来吃饭。 叶三问跟申由的关系出现问题后,一直都是上官墨经常跑去看望申由,洗衣做饭,收拾家务,尽心尽力陪伴申由从失去爷爷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吃过饭,叶三问和叶飘收拾碗筷到厨房去洗。 阿依慕想要去帮忙,却被申由拉住:“别去,这是咱家的传统,谁做饭好吃谁做饭,不做饭的那个就得洗碗。” 这话上官墨也对阿依慕说过,可阿依慕觉得这不对,比如将来她跟叶飘成了家,叶飘一天工作那么辛苦,她肯定会做好饭等他下班回来吃,吃完就去休息,绝不会让他洗碗。 叶飘刚洗完碗出来,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归属地显示为本地。 “是小魏打来的,接吧。”申由瞥了一眼,认识那个号码。 她说的小魏,应该是魏学源。 叶飘接通后,电话里果然传来了魏学源的声音:“叶飘,我是魏学源,想请你帮个忙。” “可以,我马上过来。”叶飘说。 魏学源说:“不用特意跑一趟,我给你发一段监控录像,录像里的人戴了口罩,拍得也模糊,无法……” “画像是吧?行,我的邮箱是……”叶飘爽快地答应了。 叶三问和上官墨都有些不悦,大过年的,又不是在自己的辖区,叶飘居然还要工作。 “阿依慕,以后叶飘肯定经常这样,甚至比这还要忙,你要多担待啊。”上官墨不支持叶飘的工作,却希望阿依慕能别嫌弃叶飘。 阿依慕笑道:“阿姨,阿卡很能干啊,而且他做的是最神圣的工作,如果没有像阿卡这样的好警察,我们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安稳啊。”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申由的言外之意,就是没读过书的阿依慕,思想觉悟都比叶三问和上官墨这两个高级知识分子要高。 “奶奶,我用一下你的电脑。”叶飘知道监控录像里的人,就是警方锁定的嫌疑人。 魏学源居然知道找他来画像,可见这家伙对他真是非常了解。 申由起身到旁侧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电脑:“给,这是奶奶送你的礼物。” “奶奶,这个很贵吧?”叶飘没想到申由会给他买这么贵的礼物。 申由笑着说:“我一个人花不了几个钱,再说了,你以为奶奶这些年,真没点积蓄?” “那我就收下了,还是奶奶对我。”叶飘说着抱了抱申由。 联网后,叶飘登录邮箱。 魏学源早将监控录像发了过来。 下载点开后,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人出现在画面中。 那人双手插手,步伐轻快,看体态,似是女人。 但那人戴着羽绒服自带的帽子,还戴了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画面又很模糊…… 叶飘看得颇觉头大,早知道是这样的画面,就不应该答应魏学源。 别说他,就是找林辉去画,怕是也画不出来。 “难度很大啊。”申由是老刑警,也跟许多画像师合作过,知道面对这种程度的画面,就算全国最优秀的画像师,也很难做到百分百的准确。 别说百分百,就是能画到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叶飘的确有绘画方面的天赋,在警校里也选修过相关的课程,可毕竟不是那个专业的学生,只能算半吊子,甚至连半吊子都算不上。 看到录像最后,叶飘总算松了口气。 在快走出监控范围时,那人突然摘掉帽子,朝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在笑,然后便快步离去。 那人的头发很短,只有寸许,看着像个男人。 只从头发来分辨性别,显然是愚蠢的。 甚至体态,都无法辨别性别。 女人留寸头,男人扎鞭子,男学女女学男走路,这些都能影响到警察的判断。 “奶奶,你觉得这家伙是男人还是女人?”叶飘一遍遍看着那段监控录像。 申由皱眉:“不好说,从发型看是男人,从体态看是女人,如果是女人装男人,走路没必要那样,可若是男人装女人,好歹弄个假发吧,不是更容易以假乱真?” “不愧是奶奶。”叶飘笑道。 申由问:“那你说这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家伙是人。”叶飘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就是按照男女都画出来。 申由拍拍叶飘的肩膀:“分不清男女的时候,只能这样,但这也意味着双倍的工作量,要不要我找人帮你?” “不用,魏队信任我,我得对得起他的信任。”叶飘笑着说。 申由诧异:“他怎知道你会画像?” 得知叶飘会画像时,申由都大吃一惊,从不知道她的这个大孙子,居然还有这本事。 “他对我好像很了解。”叶飘说。 随后跟奶奶告别,赶回家里开工干活,只因画笔等东西都在家里。 上官墨对这些没有兴趣,和叶三问一起带阿依慕去逛街。 叶飘对着那监控录像,反复揣摩,擦擦改改,很快地上丢满了废弃的画纸。 画像是非常辛苦的。 需要不断观察,需要大量运转脑子,有时候真的能将一个画像师逼疯。 逛完街回来的三人,看到地上的废纸,都是摇摇头。 上官墨想要过去收拾,却被阿依慕阻止。 “阿姨,地上的那些不是垃圾,说不定阿卡还能用到。”阿依慕解释。 除了地上的那些废纸,在周围的墙壁上,也贴满了画纸。 有的画纸上只画了眼睛,有的画纸上只画了鼻子,也有的画纸上画出了完整的人脸。 那些完整的人脸画像,都是有细微的差别。 “当年要是送他学画画也好啊。”上官墨感觉叶飘画得是真不错,要是能好好学,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画家。 叶三问说:“别老是后悔以前应该怎样怎样,人还是得向前看。” “那你倒是对咱妈好点?”上官墨一句话,就让叶三问吃了瘪,老老实实到沙发上去看报。 上官墨和阿依慕随即去做饭。 饭熟后,叶飘出来快速吃完后,又回到房间里去画像。 下午的时候,魏学源亲自登门。 看到叶飘房间里的场景,魏学源瞪大了眼睛。 画像师原来都是这么画像的? 这工作,他完全做不来,许多人都做不来。 叶飘画得头晕脑胀,感觉效率不高,正好魏学源来,就出来喝杯茶,松口气。 “叶飘,真是太给你添麻烦了。”魏学源心里过意不去。 叶飘笑道:“不麻烦,就是我担心会帮不上忙。” “小魏,我都不知道我家叶飘会画像,你咋知道的?”上官墨好奇地问。 魏学源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是这样的,其实咱市局就有画像师,可他看过那视频后,觉得画不来,然后我们就给肃西省的林辉教授打去电话,看林教授能不能帮这个忙,可林教授很忙,没有时间,好在林教授向我们推荐了叶飘,这不是巧了吗?” 听魏学源提到林辉教授,叶飘就知道是林辉推荐的他,并不是魏学源对他有多了解。 “林辉就是那个……”叶三问放下报纸,满脸震惊。 魏学源点头:“就是我们警界最富盛名的画笔神探啊,能得到林教授的认可,叶飘的未来不可估量啊。” 叶三问看过有关林辉的报道,林辉有着非常辉煌的战绩,简直就是犯罪分子的噩梦。 许多大案悬案,都是考林辉的画笔侦破的。 “魏队,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叶飘对这案子也产生了兴趣。 都请叶飘帮忙画像了,那案情也就没有跟叶飘隐瞒的必要,魏学源从头开始讲述。 死者叫陈小强,今年四十一岁,在本市的一家证券公司上班,收入不菲,家就在天水佳苑,跟叶飘的家在同一栋楼。 陈小强结婚比较晚,三十九岁才有了一个女儿,今年刚好两岁。 因收入高,长得也算可以,陈小强经常背着妻子在外面乱搞,有很多情人。 “所以这有可能是情杀?”叶飘问。 魏学源点头说:“目前我们就是按照情杀来调查的,着重调查了陈小强的那些情人,案发时,他的那些情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他妻子呢?”叶飘又问。 不见得就是陈小强的情人杀了陈小强,下手的也有可能是他妻子。 “他妻子也有不在场证明。”魏学源摇头。 本以为这案子很简单,可经过调查,才知道这案子很复杂。 能不能破案,就看叶飘能不能画出嫌疑人的真实相貌。 “魏队,你们是怎么确定监控里的人就是嫌疑人的?”叶飘对这点很好奇。 魏学源说:“经常排查,案发的那段时间,只有那人出现在监控里。” 当晚是除夕夜,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团圆的喜悦中。 那时候春晚已经开始了,在外面闲逛的人几乎没有,这给确认嫌疑人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叶飘说:“那看来凶手就是那家伙没跑了。” “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多久能画出来?”魏学源看到了叶飘拼命的痕迹,都有些不好意思问这个,感觉只要一问,就是在催促叶飘快点。 大过年的发生命案,搞得天水佳苑的居民人心惶惶,上级也是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尽早破案,让老百姓过个安稳年。 “快的话两三天吧,慢的话就不知道日子了。”叶飘如实说道。 魏学源起身说:“行,那我先走了,要注意休息,不要太拼。” 叶飘肯仗义相助,他就很感激。 送走魏学源后,叶飘继续回房画像。 阿依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里却在想:“喜欢一个男人,真的能接受那个男人身边有很多女人吗?” 如果叶飘的身边还有很多别的女人,她还会继续喜欢叶飘吗? 感觉这个问题很深奥,稍微想想都很头疼,她决定好好看电视,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相信叶飘,除了她以外,不会喜欢别的女人。 到了第三天,叶飘看着最新完成的两幅画像,感觉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但又觉得好像还差点什么。 目前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嫌疑人,不管是男是女,都有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高颜值。 正想时,手机响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看起来有些颓废的叶飘,立马精神起来,赶紧接通电话。 “喂,林教授,我是叶飘。”叶飘说。 电话那边传来林辉雄浑的声音:“叶飘,滨河那案子的嫌疑人画像,画出来了吗?” 林辉一直记得这事,时间过去了三天,感觉叶飘应该画得差不多了,便打电话问问情况。 “由于不确定嫌疑人的性别,我就按照男女各画了一张,两张画像很相像,可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出来。”叶飘知道林辉在这方面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这种时候就是经验发挥大作用的时候。 林辉说:“这个凶手,足足捅了被害人几十刀,还割掉了被害人的命根子,可见对被害人恨之入骨,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愤怒,兴奋,畅快……” 那段监控录像林辉看过,嫌疑人最后竟然摘掉帽子,看向监控探头,足见其在杀人后,一点都不慌张,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兴奋劲。 “这些我都考虑进去了,可画出来的感觉还是不对劲。”叶飘也觉得嫌疑人最后看监控探头的举动,是兴奋,更是挑衅。 那些为情杀人的人,往往都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 在杀了人后,他们会陷入极致的恐慌,仓皇逃走。 当然也有少数人,会很冷静地处理掉尸体,清理他们在现场留下的痕迹。 但绝不会有谁在杀了人后,兴奋到做出挑衅警察的举动。 “你是男女同时画的?”林辉问。 叶飘点头:“由于不确定性别,所以我只能……” “叶飘,这是画像师最大的忌讳,就是对自己的判断不够自信。”林辉随后详细跟叶飘讲述,遇到这种不能确定性别的嫌疑人,要给他们画像,首先要做的就是观察。 一定要仔细观察,观察得很到位,然后在脑海里确定嫌疑人的性别后,才能下笔。 经过观察,画像师确定了嫌疑人的性别,那就要无条件相信自己。 只有这样,画像的时候才不会出现偏差。 最后哪怕是搞错了嫌疑人的性别,也没关系。 如果不相信自己,那画出来的永远都是四不像。 最关键的是若不敢确定嫌疑人的性别,盲目男女同时画,更会画得不伦不类。 “所以你认为嫌疑人是男是女?”林辉最后问道。 叶飘说道:“我觉得是女人。” “确定?”林辉问。 叶飘没有犹豫:“我确定。” “休息一下,忘掉你前面画的那些,就按嫌疑人是女人重新再画。”林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叶飘本想再看一遍监控录像,好确定嫌疑人究竟是不是女的,但他想到了林辉所说的,既然他认定嫌疑人是女的,那就直接按女的去画,再研究这个不还是在怀疑自己吗? 闭上眼睛休息,脑子里出现的全是那个嫌疑人的画面。 猛然间,他睁开眼睛,迅疾点开监控录像,找到嫌疑人最后摘掉帽子的画面。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嫌疑人的头部跟脸型不对称,头围显得太大了些。 是戴了头套吗? 叶飘只能想到这个。 这便意味着嫌疑人就是女人,有着一头长发,但她用短发头套将长发包起来,尽管伪装得很像,却让她的脑袋看起来不成比例。 是女人。 绝对是女人。 叶飘再次动手,拿起画笔,在画笔上唰唰开画。 这回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完成了画像。 画像里的女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长发,更有着精致的五官,是个美女。 “长得真好看。”阿依慕给叶飘端了刚泡的热茶,看到画像上的女人,忍不住赞叹。 叶飘说:“的确很好看,但跟你比,还差得远。” “阿卡也很好看。”阿依慕很喜欢听叶飘夸她好看。 当然她说叶飘好看,也不是什么礼貌话,而是叶飘真的比她见过的男人都好看。 估摸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热恋中的情侣,都会觉得对方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喝光那碗茶,叶飘拿着画像,打算去找魏学源。 再过两天,假期就会结束,他和阿依慕便得返回古南县。 能在假期结束前,将嫌疑人画出来,多亏了林辉教授的指点。 天水区公安局刑侦大队,魏学源正跟一群部下商讨案情,看到叶飘到来,他急忙跑了过来。 “画好了?”他的声音透着激动。 叶飘亲自跑一趟,说明嫌疑人的画像已经画好了。 叶飘将画像交给魏学源,笑道:“虽然画出来了,但我不能保证百分百准确。” “女人啊……”魏学源展开画像,“能得到林教授的认可,我相信你的实力,肯定没画错。” 魏学源喊来一个人,让马上进行人脸搜索比对,看能不能尽快确认这女人的身份。 他们调查了好几天,仅有的线索,就是那段监控录像。 对陈小强的社会关系进行了大量调查,有嫌疑的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陈小强遇害那晚是除夕夜,人们要么跟家人团聚,要么在跟朋友聚会,单独相处的人本来就很少。 在数据库里搜索,只是个流程罢了,找到嫌疑人的可能性非常小。 等结果出来后,如果无法确认身份,那就只能印发协查通告,大量走访,碰碰运气。 然而技术员很快就在数据库里找到了嫌疑人,这让魏学源和叶飘都有些不敢相信。 太顺利了吧? 嫌疑人的画像出现在失踪人口数据库里,名叫韩娜,今年二十三岁,初中辍学后,就一直在打零工,直到成年后,才进入一家电子厂打工。 再往后,她换过很多工作,也去过很多城市。 报失踪的是她的哥哥李天。 韩娜小时候,父亲因病早逝,母亲后来带着她改嫁,这个李天就是韩娜继父的儿子,跟韩娜没有血缘关系。 后来韩娜的母亲因意外死亡,韩娜再没回过那个家,但她跟没有血缘关系的李天相处得倒是不错,一直保持着联络。 去年三月份的时候,李天到当地派出所报了失踪,说是已经有半个月联系不上他的妹妹了。 警察一直在找,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自此韩娜就一直处在失踪状态。 “陈小强的情人当中,有没有这个韩娜?”魏学源问。 参与办案的刑警摇摇头。 “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不然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为何要杀一个中年大叔,还用那么残忍的手段?”魏学源现在斗志高昂,确认了嫌疑人的身份,调查就有了明确的方向。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没查到,可接下来要做的调查有很多,专案组这下有得忙了。 “叶飘,晚上我请客。”魏学源握住叶飘的手,非常激动。 叶飘笑着说:“不用了,魏队接下来会很辛苦,还是将精力放在案子上比较好。” “行,那以后有机会了,我得请你好好吃一顿。”魏学源知道现在不是请客吃饭的时候。 对韩娜的调查,现在才要正式开始。 如果凶手真是韩娜,那韩娜的失踪,就是故意所为,目的便是为了杀害陈小强。 陈小强和韩娜之间的矛盾,都是急需要查清的事。 “魏队,等这案子破了,记得打个电话告诉我,让我知道我有没有画错。”叶飘只有这一个请求。 魏学源一口答应,当即召集专案组的成员,部署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回到家后,叶飘如释重负,这几天为了画像,着实将他累坏了。 刚躺下休息,叶飘就接到了陈八一的电话,说是在古南县县城,又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让叶飘抓紧时间回来。 被害人叫王贵才,在县城的一家小学教书。 发现尸体的是王贵才的妻子刘蝴蝶。 王贵才身上挨了好几十刀,命根子也被割掉,就塞在他自己的嘴巴里。 虽然结婚没几年,但王贵才和刘蝴蝶的感情早就出现了问题,目前两人正在分居中。 他们有个三岁的儿子,为了儿子,他们还是偶尔会在一起吃个饭。 特别是过年的时候,王贵才都会在家里住几天。 平常的时候,王贵才都是住在出租房里。 大年初五,是他们儿子的生日。 蛋糕是王贵才订的,可是刘蝴蝶等到快中午了,仍不见王贵才到来。 她打了好多电话,王贵才都没有接。 刘蝴蝶觉得很奇怪,就带上儿子到出租屋去找。 出租屋的门没有锁,推开后,刘蝴蝶当场就吓尿了。 “爸爸,爸爸……”三岁的傻儿子什么都不懂,还欢快地跑向倒在血泊中的王贵才。 刘蝴蝶拼尽全力,才将儿子拉住,赶紧逃出屋子报了警。 “咋不说话?”陈八一讲完案情,迟迟听不到叶飘说话,有些纳闷。 叶飘低声说:“陈队,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觉得这不可能啊。” “说人话。”陈八一听不懂叶飘在说什么。 死在天水佳苑小区的陈小强,也是身中几十刀,命根子被割掉后塞在他自己的嘴里。 王贵才的死状跟陈小强一模一样。 这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