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年代恶女她好孕连连》 第1章 我又回来了 “咝～” ‘好饿！胃疼！’ 昏暗狭窄的小隔间里，一庞然大物艰难地撑身而起，依上门边墙壁的她，紧蹙着眉头，颤巍巍抬手往胃部上按。 这一按，尖锐沉凝的目光变得迷蒙疑惑，下一秒，她侧身，就着门缝的微弱透光，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只黝黑肥胖，与猪大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厚实熊掌！ ···她这是···回来了？ 飞升失败居然没有魂飞魄散，居然又回到了前世···前前世！ “吱呀～” 徐娇娇还没缓过神来，木门就被打开。 紧跟着，五道身影相继进入，把本就狭小的空间装得更加满当。 “二姐，你怎么坐这儿？！”少女黏糯的软绵嗓音响起，诧异的同时，弯腰，将那只存在她梦魇里的惊悚面容展示：“二姐，你起来，别坐地上，地上脏。” “妈，你搭把手。”她拽着一条胳膊却撼动不了那庞大身躯，不得不寻求帮助。 被硬拽起半边身子的徐娇娇忽然抬眸，与那充满恨意的视线相对。 下一秒，熟悉的字句震荡心魂。 “怎么？想装死？徐娇娇，老娘今儿就告诉你，不管你是死是活，这万家你都必须嫁过去。今儿，你若配合点，往后老娘还能在你婆婆面前给你说两句好话，若是故意使坏···嘿嘿，往后你就是被万家打死老娘都不会给你争半口气。” “我··是你··亲生的吗？”艰难地，徐娇娇开口询问。 她真回来了，真回到这梦魇般的一世！ 这一世，亲生母亲厌弃她，虐待她，整个童年时期，她都处于今天会不会饿死的惊惶恐惧里，直到爷爷看不下去，把她带回老家，亲自抚养。 这一世年轻的她以为，她就与父母缘浅，姊妹情薄而已，却不想她的父母，除了不爱她，还能做出用她给哥哥换亲的恶心事，她的姊妹们，对她的不配合气愤恼怒怀恨在心，一辈子都把她当仇人，当冤大头使劲薅，可劲作践！ “你以为我想生你？你哪里来这么大脸？若我知道是你这孽种，是摔是打都得把你弄了。若不是你，我能伤了根本生不出儿子？能让那老泼妇戳我一辈子的脊梁骨？能让岩红那死婆娘天天挖苦嘲笑？能让你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见天阴阳怪气？” 说到伤心事，吴桂花脚底板就痒。 在徐娇娇撑身想要站起时，一脚踹向她胸膛。 如今的她十九了，身高虽只有一米五五，但块头却不小，两个吴桂花加起来，都没她宽，再加上徐丽丽还拽着她，撑着她不少重量。 这一脚，不止不再如幼年时一样将她踹个跟头，翻出老远，还被她一把抓住，没能落在心口上。 “嘭～” 吴桂花后仰摔倒。 屁股敦实的砸在砖地上，后脑勺也实实在在地磕到靠墙的木门上。 “唔～” 她头疼尾椎也疼，两只手一下捂脑袋，一下碰腰椎，来来回回后最终一手抚腚，一手按头的卷曲成团，多一声都哼不出来。 “妈！” 前一刻还拽着徐娇娇的徐丽丽，下一秒就推开人朝吴桂花扑去。 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有意的，她那一扑，又将吴桂花的脑袋磕回门板上。 跟来凑热闹的徐燕燕，徐珍珍则愣在堂屋台阶边。 原本，她们是跟进了屋的，跟在吴桂花背后，当吴桂花抬脚时，她们反射性地跑，直到尘埃落定···她们以为是徐娇娇挨踹，谁知居然是吴桂花摔跤！ “妈！”徐丽丽慌了。 连忙地，她将人搂起：“妈～你没事吧？你哪儿疼？你别吓我！妈，你说话呀，你摔哪儿了？” 徐丽丽泪眼迷蒙，哽咽慌张，一双手毫无章法地翻着吴桂花的齐肩短发。 不过，她并没想到把她可能受伤的母亲送医什么的。 “二姐～你怎么可以对妈妈动手？妈妈从来就刀子嘴豆腐心，不过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对你不管不顾～” “呵～”徐娇娇忍俊不禁地嗤笑了出来。 她并没动手，这身子骨也无法给她动手的机会，她不过在抓了那大脚后力竭松手而已。 这刀子嘴豆腐心的亲妈，在把她骗回来后就关在这堂屋隔间里，整整五天，每天都只给一碗水，任凭她如何哀求哭喊都兀自不理。 而这软软糯糯一副好心肠的三妹妹，每天送水时都泪眼蒙眬，倾诉父母对她的疼爱，同父异母的大哥对她的重视。 若不是心疼她，万家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地答应用自己这肥猪换亲！ 肥猪，徐家姊妹一直都这么称呼她，大哥徐爱国更是从不避讳，厌她至极！ “徐丽丽，与其在这指责我，还不如快些将你妈妈送医院去，脑子可不是轻易能伤的，一不小心成傻子了，那一个月三十五块钱工资的工作就没了···还是，你就等着，巴不得她出事，甚至是死？” 徐丽丽是等着。 她初中读完就不读了，这一年多来，到处请人安排工作，可这个时期，七二年，工作哪是那么好安排的？ 相比重新找一个工作，继承吴桂花的会计工作更靠谱！ 相比万家答应的工作，吴桂花的办公室工作更轻松！ 这个时期工作都能接继。 “吴桂花，看到了吧，你乖乖老三想你死呢。”她长舒口气后，软绵绵地继续火上浇油，被一把甩回墙壁上靠着的她，再使不上力气让自己站起来。 上上辈子，就是今天，万家抬着她离开时，不巧的与不放心她前来探望的爷爷碰上。 才查出脑瘤不久的爷爷，被当场活活气死···她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更不能让徐丽丽利用爷爷的死得偿所愿，让徐爱国那混蛋，逃过万大福那低能超熊的黑手。 “不过三十五块工资而已！你居然就想要你妈妈的命！她可真是白疼你的，还什么好穿好用好吃的都留给你，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下意识地，她用了你妈妈这个称谓，吴桂花根本就不配做自己的母亲，重来一次，她也不要这样的母亲。 想将她嫁给万大福那低能超熊不过开始，她的那一生，处处都是她们的身影，哪怕是死亡魂穿，依旧被影响着··· “徐丽丽，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还是完全没长过，过去都不过你装的，跟万家要工作也不过做样子，其实，你看着的是你妈妈的工作，就想要那份工作？”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你冤枉我～”徐丽丽终于回过神来。 第2章 你嫁 到底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心思有，也深，但缺乏实战经验，心思被直白地挖掘展现后，她慌了。 对上吴桂花艰难扬起目光里的探究时，她害怕了。 自个要的就是她慌她害怕，她不心虚送人去医院，自个哪里有机会吃东西补力气改变现状？ 她虽飞升失败，但那耗费她半生心血炼制的神魂空间却是成功的。 她的神魂空间跟上了她的脚步，里头有大师兄抄录的修炼功法，二师姐炼制的各种丹药，三师姐精心制作的点心好吃的，四师兄收罗的灵果灵药。 只要一点点时间，她就能恢复体力，避免那疼宠自己入骨的小老头儿再次发生悲剧，并收拾徐家跟万家这一堆恶人。 “妈，我送你去医院，大哥的婚事再要紧也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我们去医院，马上去医院，你本就落了病根，可不能再给你的身子骨增加负担！” 徐丽丽虽然入套，但也不想放过自己。 果然，吴桂花被她一提醒，动作顿下。 目光，恶瞪她一眼后交代徐丽丽：“你把她送去万家，若让她丢人现眼，我为你试问。” “老四老五，你们来扶我去医院。”她是既怕自己落病根，又怕今儿的好事被破坏。 见两个小的还直愣愣地站在台阶处，又怒火中烧。 若非这俩讨债得让得快，她能摔这么严重？ 已经无人可靠，可不能再摔坏身子骨连工作都做不了，无钱傍身养老··· “没眼力的贱东西，没见老娘摔成这样？还不快些把老娘扶起来。你们以为没了老娘，你们能好过？我告诉你们，就凭徐爱国那自私鬼，第二天没将你们撵出家门算我输～” “一个个贱东西，不知好歹，老娘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是缺你们吃还是缺你们穿了？老娘挨摔你们就这般高兴？跑那么远是想做什么，想出门报丧还是去谁家报喜？” 徐燕燕徐珍珍先是反射性地一缩肩头，而后慌慌张张地来扶人，最后，一边一个把吴桂花搀着往外走。 吴桂花嫁的是二婚。 徐胜发妻难产而亡，留下刚出生的幼儿。 为了照顾上了年纪的母亲，襁褓中的稚子，徐胜忙不迭地求取新妇。 吴桂花这人最爱掐尖充大，给人当继母惹了不少笑话，而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拿回自个在家庭及其姐妹朋友中的话语权，在终于怀孕后寄托所有。 从确定有孕那一刻起，她就认为自己怀的是男孩，当自己出生，还因个头太大，差点害她难产时，她对刚刚出生的自己升起了怨气，当那次难产致使她两年未孕，再生还是女儿时，升起了恨。 徐老太，吴桂花的婆婆，她的奶奶，是个重男轻女重度癌患者。 对大孙子有多喜欢，对她们这些女娃就有多厌恶。 别说动辄打骂，就是两三天不给东西吃，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当徐燕燕出生，吴桂花升起饿死自己这丧门星的歹毒想法时，她装聋作哑，若非与她分居多年的爷爷正好上门，自己根本就没有余下人生！ 相比自己，徐丽丽虽然也是女孩，生了她之后五年才有徐燕燕，奇怪的是，吴桂花并不那么恨她。 也就没多恨，徐丽丽胆子要大点，夹缝生存里养成了逢迎拍马的性格，成就了内外不同的德性。 虽是女孩，她瞧不起自己也看不上徐燕燕，徐珍珍。 可以这么说，在徐家姐妹中，她是唯一一个活得像人的。 按道理，徐燕燕跟徐珍珍也没受过父母疼爱，没享受过兄姐关爱，应该与自己有同病相怜的共情感才是。 偏偏这两位比徐丽丽还狠，不止撺掇自家小姑子勾搭姐夫，还给自己拉皮条。 若非那辈子的自己太爱乔敬宁，早被她们碾到尘埃里了！ “二姐？二姐，你想什么呢？”徐丽丽气愤，自己说那么多，她神游太虚，根本没听见的样子。 “二姐，你也别怪妈，妈也是为你好，你都十九了，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妈听着姑妈她们说你得多难受？你可不知道姑妈跟表姐她们是怎么说你的，那些话啊，我都不忍学给你听···” “虽说万家大哥脾气不好了些，可万家大妈跟大爹都是干部，工资高，这人无完人的不是？你这样的，万家能要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多关照你的，矿厂食堂工资虽然不高，只有十几块钱，但一年十几块的分红你在龙潭队也是拿不到的，有我帮衬你，你再勤快些，你嫁过去的日子应该过得去，要是把万家父母哄高兴了，她们给你一块五毛的，你这日子得多少人羡···” “那么好你嫁。”徐娇娇笑非笑地看着她，都有些不忍打断。 要说这徐家，谁比等着媳妇进门的徐爱国更着急，那非徐丽丽这绿茶小婊砸莫属。 吴桂花到底还年轻，接继她工作的想法并不现实！ 万家答应的工作虽只是食堂一名打杂，工资也就十六七块钱，可一旦进入岗位，她也就没有了下乡危险。 思个县虽然小，这小城却因热火的锡矿而相对云省的其他县来得人口密集。 初，高中毕业，一段时间没有工作安排的，都有下乡指标。 徐丽丽早就进入名录了，这么久没走人，得亏吴桂花积极走动。 “我可一直都是好姐姐，你的榜样呢，怎么能跟你抢男人？你这么看得上万家，自己嫁过去。你若嫁过去，说不定就是财务干事了，怎么只会是十几块工资的厨房杂务？” “·····” 徐丽丽嘴唇嗫喏，却一时无言。 过去的自己从未跟她呛过声，虽说自己跟爷爷去了龙潭对后也就过年能跟她见一面，可就龙潭对那样的地方跟思个县一比，就够她自信是。 哪一次见面不是吹吃吹穿，吹她过得好惹自己艳羡！ 她吃的可是商品粮，自己吃的，不过小老头儿拿命换的栗子面！ “二姐好好歇歇吧，一会万家人就来了。”惹了一肚子气，她也不想拉什么感情了。 这万家可不是那么好嫁的，嫁过去没被那万大豺打死算她运气好。 就自家姐姐那蠢样，自个都不一定能活明白，又哪里能给她捞好处？ 徐丽丽是真有心机的，可惜，太过圆滑，没跟人发生过冲突。 不然，她早该发现徐娇娇的异样了。 今儿的徐娇娇并不像昨儿或之前几天那般口口声声的三妹妹，更没喊过吴桂花一声妈，要过一声吃的！ 第3章 神魂空间还在 “嘭～” 房门又被关上，锁头碰撞的声音非常大。 徐丽丽有多生气，可见一斑！ 徐娇娇不骄不躁，淡淡勾起唇角。 下一瞬，狭小逼仄的隔间里就失去了她的身影。 “咕嘟，咕嘟···” 捧着水，她接连吞咽。 直到刺痛感遍布全身，这才匍匐水边，等待更强烈的痛感袭来。 她魂穿的玄灵大陆，是一个灵气十分浓郁的修炼大陆，哪怕只是一般溪水，都蕴含极其浓郁的灵气，何况，这些本就蕴含灵气的溪水被纳入她神魂空间不少时候，蕴含的灵气是越发深厚了些。 就跟很多修仙小说设定的一般，灵泉具有治病除恶，洗筋伐髓的功效。 她这身子，早年亏空太多，在被小老头儿接回对上后又患上了极其严重的暴食症，损伤太过厉害。 医治固体，三师姐开的调理方子再适合不过。 然，二师姐炼制的丹药太过厉害，不适合现在用。 这一身的肉，两百多斤呢，猛然消失太过诡异，再来，三师姐给她的专用方子是多管齐下的，这一刻的矮胖黑熊精，下一瞬能变窈窕瓷白小美人！ 若只想恢复点体力，她其实连这灵泉都不用喝这么多。 只是这会正合适···暴瘦合适，忽悠自家小老头儿合适···突然就遗憾清洗筋脉时没有臭味了是怎么回事？！ 她要顶着一身恶臭见万家人，万家人估计能自己打退堂鼓··· 万家打退堂鼓的想法也就她乐呵一想，万大福一家都在思个县最是吃香的锡矿厂上班，父母都是主任，二妹三妹都是财务干事，三妹去年新婚，嫁的还是食品厂采购，不说一家人有多少工资，就这关系都不得了。 同父异母的大哥徐爱国，完全遗传了父亲徐胜那种爱面子又伪善奸猾的德性，万家换亲的传闻一出，立马就动了心思。 原本，他的目标是徐丽丽。 徐丽丽长得还算周正，没遗传吴桂花那尖酸刻薄样，也没有太多徐家基因里的秀美。 她生了吴桂花的细长脸，徐胜的狐狸眼。 放在后世，妥妥的网红款···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是很待见，脸型太过干煸。 在大部分人都吃不饱的年代，她的瘦也符合时代特色，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都偏干煸筋廋，当徐丽丽知道徐爱国的想法，把自己给推出来时，徐爱国是立马就接受了。 她胖啊，身宽臀肥，一瞧就好生养不说，也禁得住磋磨教训。 自家小老头儿都养得起她，并供到高中毕业，万家父母那么高工资还怕她吃？ 当然是不怕的。 对于吃，去了万家，那是万家说的算，不是她。 而换亲这种奇葩的婚嫁方式，原是穷苦人家自我解决的一种无奈之法。 万家本不该考虑。 那万大福的问题，也就从万家选择这样的结亲方式可窥一二了。 原本，两家互利互惠，一家不给彩礼，一家不用嫁妆就完事了，架不住万家儿子毛病大，有过打死人的传言，徐丽丽又会说。 这不，万家就补上一个徐丽丽的工作，虽只是食堂工，但一个月也有十六七块的工资！ 在这个商品粮不过一角三分钱一斤的时代，十几块的工资可不少，不少工薪家庭用这十几块养家糊口。 而与万家结亲这事，不管是吴桂花看来，还是徐胜看来，都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两人也很清楚老爷子的脾性。 直接说肯定是不行，于是就用了哄招！ 老爷子也想自己有个好归宿，吴桂花这亲自出马，要给自己相看，他都大大感动了一把，临出门时还一再告诫自己，回城后勤快些。 爷孙俩是谁都没料到，她的父母已经帮她定了人家，未免她反抗，直接使用了饿字决！ 她本就患有暴食症，心情不好吃，紧张了吃，到了饭点更得吃。 原本就是一顿不能饿的，如今却接连五天颗粒不着。 精神与身体都到了极限，万家人一出现，自是更刺激，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她激得发狂，然后体力不支晕厥··· 徐娇娇一直都知道，这一世的种种是她的梦魇，却直到现在，才发现这梦魇已然成为心魔！ 时隔几百年，她居然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一世的种种细节··· “唔～”又一口鸡丝米粥下肚后，她不舍地放下汤匙，回到逼仄小隔间。 那是凡人的食物，于修炼者来说，灵气并不是很浓郁，营养价值也不高，比不得三师姐特制的药膳，但口感与味道都非常好，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极具效果！ 一煲锅的鸡丝粥，她也就敢吃三分之一而已！ 徐娇娇急，她不想小老头儿与万家碰上，可更怕自己改变太过巨大，让他老无法接受。 回了回血就连忙起身把小木门拆了。 这种靠榫卯固定的木门，在上锁的情况下，从外头还真不好开，里头却不一样，端着活动处一台就能把门卸下来···就突然觉得上上辈子的自己活该被这么饿，脑子是好东西，却不知道利用！ 徐丽丽并没守在门外，还算宽敞的堂屋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中央贴着几位伟人的画像，两边墙壁挂着彩色宣传画与标语，靠着正中墙壁，也就是隔间外墙的条形供桌上，更是整齐地排着几位伟人的石膏像，成摞的语录。 掉色的长条板凳，台阶下只用青砖铺了走道的泥地，都极具时代特色，敞开大门外偶尔路过的行人，更是告诉她，她对这个时代的记忆是那般鲜活。 当大门一角闪过徐丽丽的身影，她连忙转进徐胜夫妻的房间。 相比堂屋，她们的房间就窄多了。 一张一米五的双人木板床，一个三开门的衣柜，两个一米二宽高，一米五长，独具云省特色的黄漆斗柜。 这斗柜并不似其它地方那种抽屉式样，也不是侧开门的，而是直接掀盖的，盖子似一张大桌台，一边放着梳子镜子雪花膏香皂等女性用品，一边摆了两把竹编暖瓶，一套漆绘玻璃凉瓶杯，一盏煤油灯，几盒火柴。 相比放着镜子等物品的，她觉得掀暖水瓶那边更靠谱。 第4章 不会害你 果然，盖子一打开，看到的就是码放整齐的粮食与糖果，点心，罐头。 这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接近年关，但凡是有机会的人家都已经开始准备。 早早准备好，过年时就不用去抢，去头疼。 熟门熟路，她先装了几把糖果，然后向着兰花根，干米糕，桃酥，橘子，红烧肉罐头进军。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所有的食物都是珍贵的，别说糖果罐头这些，就是糙米黄豆，都往家主房间塞，柜子不上锁的，都是日子好的。 日子过得越是不好，家里孩子嘴越馋，不锁不行。 这徐家，最能吃的徐爱国有矿厂食堂可霍霍，有钱有票能够打牙祭，还有吴桂花的刻意讨好，根本就不会翻箱倒柜。 徐丽丽虽然馋，爱吃，但她一向小心，偷吃从未被发现。 徐燕燕跟徐珍珍，也就有口吃的没被刻意虐待，用的是该打时打，该骂时骂的家仆养育方式，更不敢乱翻。 这柜子没锁，对徐娇娇来说还真是方便···至少省了撬柜子的步骤。 徐丽丽领着万家人进来时，她已经炫了半斤兰花根，七八片干米糕，六七片桃酥，一个橘子罐头，一个红烧肉罐头，正往一个午餐肉罐头伸出魔爪···还别说，这肉罐头还真好吃··太久没吃这种味道了，居然觉得香！ “二姐她性格腼腆，又一直被爷爷娇惯着，脾气有些古怪，以后，还请亲妈[云省喊姊妹的婆家或嫂子弟媳家父母为亲妈亲爹，是亲家妈妈亲家爸爸的意思]多多关照。” “我爹妈一向通情达理，不会盲目争气，要是二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亲妈你跟我妈说就是，我妈会好好教导她。我二姐这人，虽然与家里人没什么感情，但我妈说的她也不能不听···” 徐丽丽一边给自己穿小鞋，一边领着万家人上堂屋。 说得正起劲，眼睛却被歪斜着的隔间门板吸引。 还说什么？ 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几步奔到隔间门前一推，门板咔嚓一声地歪倒。 链接的锁头是它与门框最后的倔强！ “二姐～二～” 徐丽丽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后转头，想说二姐她跑了。 也就在转头时，眼角余光瞥到父母房间里抱着午餐肉狂啃的身影。 徐丽丽心觉不好，顺着她目光看去的万家一众，大脑则出现片刻宕机情况。 徐娇娇在短短时间里瘦了六七十斤，可这些肉对于两百二三的她并不算什么。 现在的她依旧很胖，除了两眼眶跟嘴巴鼻子手心被擦干净，能露的地方都被黑粘油脂层覆盖···试问，谁猛然看到一油滋滋，黑漆漆，穿着传统藏青土布大斜襟的胖家伙捧着整块的午餐肉狂啃，会有好印象？ 没把她当野兽上手砸已经够反应快！ 万家一行在确定那团物体是个人，并意识到那就是徐娇娇的那一刻，没有一个是不嫌弃的。 “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万母，陈丽反应迅速，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不高兴了，觉得徐娇娇是故意弄的。 斜眼，给二姑娘一个眼神：“快去帮你大嫂洗洗。” 如徐家两个男人的故意避让一样，万家男人也给自己留了一线。 今儿来的，有万家母女三人，有姑妈一家老小，舅家双亲及其表弟表妹，就是没有万大福跟他爹万春来。 万母陈丽可谓是这群人的领头羊，她说什么是什么。 还没进门呢，一群人都把这个大嫂定死了。 “大嫂，午餐肉这么吃可不好吃，回头我给你煎一煎，煎过的午餐肉可香了，舌头都得小心点，一不小心能吞进肚。”万云很是圆滑，连忙收起嫌弃，一边上前一边拆卸徐娇娇心房。 要是上上辈子，面对这么跟自己说话的万云，还真会被骗。 上上辈子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的，看见万家人来，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奋起反抗，最终把自己蹦晕厥，被万家用门板抬走。 也就是看到门板上奄奄一息的自己，爷爷才会动怒，最终被陈丽一句吴桂花这个妈别说让自己嫁人，就是让她死，她也必须得死的挑衅话，活活气死··· “呕～” 太过愤恨也吃太快，太油，她吐了。 午餐肉，红烧肉跟橘子罐头，桃酥，米糕，兰花根被她一股脑儿喷了出来···直击万丽面门··· “啊！呸呸呸···呕～呕～” 万云先是不敢置信地尖叫，然后发现有物体顺着脑门往嘴巴里流，昨晚的晚饭都没留住。 她在尖叫时跳脚转开了些身子，吐出来的不是撒在徐家夫妻的床尾，就是床尾安置着的鞋架上。 鞋架上的两双旧皮鞋，几双半旧不新的黑布鞋，塑料凉鞋，无一幸免··· “唔～” “yue~” 门外的所有人都有些反胃。 门内的徐娇娇亦然。 她反出来的并没这么刺激的酸腐味。 捏着鼻子，她绕着走。 “丽丽。”陈丽谨慎地后退：“麻烦你给小云打盆水。” 徐家就徐丽丽这么一个能使唤的，她不动谁动？ 厌恶地瞥了跨出门口的徐娇娇一眼，她跑开。 人她是交到万家面前了，怎么弄走是万家的问题。 当然，她会跟着去万家，要是能明天才回来，绝对明天才回来。 太过恶心，她不想打扫。 徐丽丽的小算盘拨得啪啪响，陈丽则死死压着脾气诱哄。 “娇娇，来，擦擦。” 没见到徐娇娇之前，她对徐家提出的先上车后补票还挺不喜欢的。 卖女儿也该卖得明明白白不是？ 见到之后，心头舒服了不少。 就徐娇娇这敦实身材，别是三五顿，就是十几顿打都扛得过去。 有她，自己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家里也能安生不少！ “妈知道没让你与大福见面，让你有怨气，让你不舒服，可你爹妈不会害你，我不会害你，谁家女娃的婚姻不是父母点头做主拿主意的，你们年轻，对生活没那么多经验，这嫁人的事儿，父母不帮着定夺可是不行的。你瞧瞧我，看看我的模样，大福还能差了去···嗯！” 第5章 行云流水 不愧是当主任的，那嘴皮子是真心了得，见徐娇娇避开她的手绢，也不尴尬，跟着就动之以情。 徐娇娇跨出房门可不止里头太恶心，还有堂屋里才能薅到长条板凳。 在陈丽等人以为她要坐下时，她薅起板凳就往人脑袋上哐。 动作那叫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徐丽丽端着一盆冷水来到堂屋前时，看到的就是她疯了似的攻击万家一群，万家一群毫无反抗之力的绝对被虐画面。 万云那牛高马大的姑父倒下了，一直以欺压同学为乐的表弟也倒下了。 陈丽，万家姑妈表妹，表妹夫，那是一个都没逃脱···万云是例外。 与徐丽丽一样，万云瞠目结舌，连下一个动作想干嘛的都忘记了。 “呼！累死我了！”干倒一大片的徐娇娇撑着长凳歇气，目光直视着端着水的徐丽丽。 不是她不想看万云，而是万云太过恶心，她怕自己再吐。 胃里都没东西了！ “大清早就灭亡了，别跟我说那套父母之命的话，如今倡导自由恋爱，自主婚姻，谁要敢拿不孝那套压我，回头我就敢举报他。如今这年岁，严是没前几年严格了，但至今还坚持老旧思想，不跟随党的脚本，方针，也得脱层皮。” “你想要工作，觉得你哥换亲适合，你自个去，再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但凡有机会，我都弄死你们，我光脚的不怕你们这些穿鞋的，用我一条命抵你们这群畜生的命虽然不值得，但也算为其他受害群众做贡献，为社会做贡献，我死我光荣～” 要不是小老头儿就要来了，她能马上去把这两家人举报了。 两家父母会不会因坚持老旧思想而下农场她不知道，但万家夫妻必然是无法再继续工作的，万大福不止打死过人，还连续打死了两位，一位是万家姑妈的大女儿，一位是舅舅家的大姑娘。 要不是这两家的其他女孩怕得以死明志，这换亲的好事也轮不到自己。 想想徐家夫妻，明晃晃让自己去死，万家这一群的医药费就显得微不足道。 回头，她挥舞着板凳又是一顿砸。 徐家夫妻房间里的衣柜物件，徐爱国屋子里的衣衫收音机，徐丽丽房间里的柜子铺盖，厨房里的铁锅油罐···不是徐燕燕跟徐珍珍没房间，而是两人的房间没什么可砸的。 床破柜子烂，衣衫被褥都旧得没颜色，薄得屁都不敢放重了！ “娇娇！娇娇～” 徐老头进门看到的，就是徐丽丽抱着头蹲在台阶边瑟瑟发抖，堂屋里躺平一片的场景，听到的是厨房里框框的闷响声。 他先是一愣，之后坡脚快步往堂屋闯，一顿搜寻后往各个房间钻。 坐在一堆呕吐物上哭得不能自已的万云他看见了，堂屋里一张张陌生面孔是死是活他也没空去探究，他只有一个念头，小娇娇怎么样？ 徐家如今居住的并非矿厂家属区。 他们夫妻虽有分房但面积太小，在五年前买了这处院子后，就全家搬了出来。 这院子可不小，前院后院近一亩，房屋更是宽敞，大气。 虽都不过土木结构，但土墙夯实，木料讲究。 思个县锡矿资源丰富，徐家服务这个矿区更有着四五百年的历史，思个县县城可以说是因它而存在的。 相比其他矿区的偏远，这个矿区距县城繁华中心的距离比城南的屠宰场都近。 也就是早就发展起来的，思个县城规模不小，也因盘踞于此的家族不少，前几年闹腾厉害的时候，空置出了不少庭院。 徐老太惯能钻研，扯着老爷子的大旗，仅仅用了七十六块钱就买下了这处庭院。 她老明显是个没福气的，搬家没多久居然就去了。 徐娇娇能准确地找到徐家夫妻的房间，并不是来这里居住过，而是之前几天听出的动静。 当小老头儿惊慌失措的喊声传来，她悠然一顿，双眸瞬间被水雾迷漫。 “爷爷！”她激动过头了。 厨房的门窗，幸运地逃过一劫，而徐娇娇，她握着只剩两指宽的板凳木板奔向正房方向。 彼时，徐老爷子正好扯起徐丽丽。 想从她嘴里撬些东西。 “不要～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爷爷～” 在徐丽丽的凄怆哭喊声里，徐娇娇一声爷爷可谓清新。 拽着她肩头的小老头儿，二话不说将人放开，转身。 不过瞬息功夫，徐娇娇就扑到了小老头儿怀中，豆大的泪珠滚落，而瘸腿弓腰的徐老，只一眼就看出了大孙女的不同。 在徐丽丽瞧来没多大区别也不在意有没有变化的脸蛋，在他眼里，已经瘦脱相。 “爷爷～她们要卖了我，她们是骗我们的，徐丽丽要拿我去换工作，她想把我嫁给傻大个！” 上上辈子，小老头儿的死与徐丽丽有着莫大关系，据隔壁婶儿说，是她透露万大福有暴力倾向的消息，小老头儿才拼命也要将自己带走，吴桂花怎么拦都拦不住，陈丽才火上浇油，最终把他给活活气死。 小老头儿死时她在昏迷，两家人慌了后居然无人管自己，当时在正街上，陈丽气死了人根本就跑不了，哪还有人惦记她，是有位好心婶儿把自己掐醒，让自己快跑··· “爷爷，徐丽丽她是坏人，她不给我吃的，一口都没有给我，从我进城，她们就把我关在堂屋夹间里！”污蔑徐丽丽这事，她是一点也不心虚。 “爷爷，你带我走，我不要嫁傻子，不要饿肚子，爷爷，我好饿，我快要饿死了···我快死了，爷爷，我快死了，我打死人了，她们不让我吃东西，不让我吃东西～”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徐老心疼到不行，那乱作一团的辫子，脏到滴油的脸面，无一不是控诉，而那些听着毫无章法的话语，却将徐胜夫妻的恶劣指出。 徐丽丽在这个家居于什么地位，他还是清楚的，她可做不了徐胜夫妻的主。 不让她吃饭，要把她嫁给傻子等等事情，只会是徐胜夫妻授意。 徐老气，可这种气愤只维持到徐娇娇说她打死人时。 当堂屋里躺平那一片是自家大孙女的杰作这一念头闪过脑海，他居然平静了下来。 “没事，爷爷在。” 第6章 爷爷在 这瞬间的他，只有怎么才能保下孙女一个想法。 拉着人就往堂屋去。 徐娇娇知道他想干嘛，抹着眼泪没有阻止。 徐老牵着她，挨个地去探鼻息，直到确定最后一位也活着。 “没事，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没死？那我是不是不用填命？不用下农场？不会被保卫科抓起来？” 不管怎么说，她动手就不对。 打晕这么多人，若她们坚持，自己就会被抓。 她在提醒小老头儿，先下手为强。 “爷爷～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们想抢我的罐头，是她们想带我走，是她们想要我去给傻子做媳妇～” “对，是他们不对在先。”徐老猛然反应了过来：“我们去自首，你不过是犯病了，是他们不该在你犯病时刺激你。” 厨房那边的声音从孙女过来后就没有了，再加上她到现在还死死握着块木板。 谁搞的破坏都不用问。 “走。”他老拉着人往外走。 走到门口想起什么，拽着人又返回，在徐丽丽的惊声尖叫里，拾起背来的箩筐。 “徐丽丽会不会趁我不在打死她们？她们要知道我跑了，一定不会对徐丽丽客气的～”再出大门时，她合理地推演，眼眸里是对徐丽丽的失望，对万家那些人的担忧。 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脾性，徐老再清楚不过，脚步一顿，让人在门口等着。 他掏着钱，拿了三把蕨根粉，敲响了两边极其对面邻居的大门。 徐娇娇之前砸东西的声响已经吸引了周围邻居，徐丽丽那惊恐的尖叫更挑起了好奇心，早有人端着饭碗扯开了大门，透着门缝瞧热闹。 他老一说徐家人晕倒了，需要送医院，麻烦帮忙送一下，只要搭把手，他手头的十块钱根粉条子就能几家平分，几家人那叫一个积极。 万家有头有脸，徐家又怕人戳脊梁骨，这时间选得倍好，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肚皮大过一切。 热闹可以不参与，饭必须得吃。 要不是他找上门，好奇是好奇，奇怪是奇怪，但要上门去看，得填饱肚子再说。 “走，我们得快。” 解决了万家一众人的问题，小老头儿抓着她飞奔向保卫科。 三十多分钟后，爷孙俩就站到了保卫科大堂里。 “同志，请问白军在不在？”在保卫科同志面前，他一点也不怯场。 翻看着资料的几位同志齐齐抬头。 保卫科科长是白军知道的人不少，这么直愣愣问得却不多。 “你是？”队长王红军询问。 小老头儿端出身份：“我是他以前的营长，麻烦帮我叫他一声。” 快八点了，早下班了，偌大的保卫科，也就几个执勤人员。 然而，他这声以前的营长，几乎让所有人肃然起敬。 “原来是老营长！”王红军连忙起身。 他可听说过不少有关这位的事迹。 “白科长下班了，我送你过去。” “他既然不在，就不找他了···我们是来自首的。”徐老舒了口气，这才艰难地道出来意。 “自首？！”王红军学舌。 有些理解不了这两个字似的。 徐老敛下眼皮。 “是这样的，五天前我媳妇回队说要带我这孙女来相看人家。我觉得这事她这妈来做要比我这个做爷爷的合适些，就让人带着过来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那儿子跟媳妇会这么不可靠，居然用这娃去给另一个女儿换工作！” “这丫头，有病，有暴食症，害怕了，紧张了，都要吃东西缓解，平时也吃得多···那两口子怕这娃儿闹，从来了就没给过吃的。” “今儿，对方来接人，这孩子被放了出来，见到吃的就不撒手···你们也知道，饿急眼的人有多疯狂···这娃当时太害怕，操起板凳就砸，把人给砸晕了！” 来龙去脉，不算详尽却足够清晰。 王红军几人看看徐娇娇又瞧瞧徐老，顿时不担心了。 “害～还以为是什么严重情况，不过砸晕人而已。老营长不用担心，回头我跑一趟就是了。” 这年头，可谓一岗难求。 偏心眼的父母更是比比皆是。 不在绝望中爆发，就在绝望中死去的道理他们比别人更明白些。 “打人到底不对，该建的档我们建一下，不过，老营长不用担心，也再别给小姑娘压力。” 徐娇娇一直都是魂不守舍惊弓之鸟的状态，手就没放开过徐老，又加上那一头一脸的油污，浑身的脏乱。 没人怀疑她没大病。 这时候并没有针对精神类疾病的法条，徐老点名她有病不过是阐明她的被迫性质。 她发病伤人，那么致使她发病的伤者，也该为自己所受的伤情负责。 他查看过众多伤员，很确定他们都不过晕厥状态，将徐娇娇带来，只是为了避免万家揪着不放，而自始至终不提徐丽丽，则是认为这件事的负责人该是徐胜夫妻，他对这夫妻俩早就没了指望，也想借由这件事，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 在儿女婚姻这件事上，他们夫妻连一句心狠都算不上。 在一般人眼里，女儿就是不如儿子，他们夫妻给女儿找这么有钱的一家人，都算对得起她的。 多少人家用女儿的性命换亲，换给的还是米汤都喝不饱的破落人家！ 徐老不觉得自家娃错到该下农场的地步，但为了保险起见，他端出过去。 这点过去可谓万无一失。 “这孩子胆子小，要不是饿狠了，根本就不会对人动手，既打了人，该如何负责，我们也有这个觉悟，只是今儿晚上劳烦各位了。” “那里的话，若非小姑娘委屈了，我们还没机会见老营长一面！”王红军挑着好话说，亲自给徐娇娇做笔录。 原本，他只是例行公事，可当问到被打人的年龄大概问题，徐老却不好意思地说出一大串。 “都只被敲晕厥。”徐老有点心虚：“已经请人送医了。” 徐娇娇原本老老实实地坐着，徐老声调一变，她立刻紧绷了起来。 “不怪我，不怪我的，我害怕，我太害怕了，万大豺凶，他打死人，打死了好多人。我不想死，爷爷我不想死，我害怕，我不要给万大豺做媳妇，我不要被打死～” 第7章 万家完了 万家，她原本想着慢慢收拾，谁知道自家小老头儿居然这么给力，居然有保卫科科长这样的关系。 相比自己暗搓搓弄，明晃晃下农场，才是万家这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恶人该得到的惩罚。 果然，她这一嚷嚷，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王红军都还没开口呢，徐老就先问上了。 “你说你妈妈给你找了个杀·人犯？” “一个。”徐娇娇神情恍惚，偏着头，一点又一摇：“不是一个，是很多！” 她认真地掰上指头：“万大爹，他让万大豺打人，万大妈，万云，她们也让万大豺打人，死了的姐姐的爹妈，姊妹们，都让万大豺打人，她们都杀人～” 她一个个掰着指头，掰着掰着，数不清了。 “徐丽丽说，我是第三个，她们会给她很好很好的工作，会让她高兴，会给她穿新衣服，给她吃好吃的。” 徐丽丽那小婊砸不过怂恿万家接纳自己，贴补工作岗位，与万家的两条人命没关系，可她就是要让那小婊砸背上坑害亲姐姐的罪名。 自己是会收拾她，不会让她好过，可又有什么能比亲戚朋友，隔壁邻居异样的眼神更让人崩溃的。 上上辈子自己受过的苦，可得统统给她安排上。 “王队，这怕不能归纳在民事纠纷里了。”一边，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说。 王红军抬眼看了徐老一眼，默默更换档案。 原本做个报备就能离开的爷孙俩，就这么暂留在了保卫科，而整个保卫科的干员，除了小青年，全出门了。 “咕噜噜～”徐娇娇肚子饿得直叫。 徐老下意识掏兜，什么都没掏到，这才想起今儿没往兜里放干果，那些给她带的果子糕饼都在背篓里。 “娇娇别慌，爷爷给你拿吃的，给你带了栗子糕，你方大奶奶做的栗子糕。” 小老头儿一边安抚，一边去翻背篓，拿出偌大一竹盒栗子糕的同时，也取出一兜子芒果干。 徐娇娇听到方大奶奶的栗子糕已经双眼放光，都不用刻意去装就把暴食症患者演绎了出来。 今儿，她可不想只留坏印象，徐胜几口能不能被拒绝在小老头儿今个的关系网之外，就看她接下来的表现了。 猛地，她扑了上去，一把抢过小老头儿取出的竹盒。 小老头儿貌似很习惯她的动作，毫不犹豫不说，还连忙去解另一手提溜的布袋。 她们爷孙俩的吨位差，熟稔的配合度，一方宠溺，一方近乎疯狂的眼神，都让青年觉得不妥。 可当她急不可待地掀开盒盖，却将第一块栗子糕递给徐老，徐老不接不吃还不行时，心情不由又放松了下来。 “你吃。”徐娇娇下一个强求的目标变成小青年。 小青年看看她捏着糕点的黢黑手指，再瞧瞧她直视自己的顽固眼神。 在徐老张嘴想要拜托他将糕饼收下时，他主动抬手，接过了糕点。 也就在他接过去的下一秒，徐娇娇抓了一块往嘴里送，因太过急切，这块栗子糕被她捏成了几瓣。 她的暴食症其实已经能够控制了，不管是发病时的症状还是平时吃饭的速度，她都早已学会克制。 这一刻，为了徐胜一家以后别过得那么滋润，她不得不回顾当初。 “慢点，没人跟你抢，这一盒子都是你的，来，下着些芒果干，别吃积食了。”徐老一边安抚，一边递上芒果干跟水。 他带着的葫芦不大，水不多，其间还跟小青年要了两回。 当然，在徐娇娇一个劲吃的时候，他老也没少被投喂。 包括那小年轻，两人也跟着从头吃到尾。 小年轻开始还有些嫌弃，可在几次对上徐老充满歉意的眼神，闭着眼睛吃下一口后，绵软适口的栗子糕就把他给俘获了。 在徐娇娇的刻意下，也就着酸度偏高的芒果干，吃了个肚皮圆。 “嗝～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栗子糕。”他有些不好意思。 徐老满心感激。 当然，方大奶奶的栗子糕是毋庸置疑的好吃。 “栗子面你们吃得少。”该客气的，还是得客气。 徐胜夫妻是真不算玩意，若非做给同事邻里看，大过年都不一定能回对上看一眼，又怎么可能给她们爷俩生活费粮食！ 隶属红星公社，榕树大队第七队的龙潭队很穷，队上没几亩好田，守着偌大一湾清泉，龙潭队却插不了多少秧，种不了多少麦。 一年到头的出产，交了公粮所剩无几。 为了活下去，为了供孩子读书，队里社员不得不将目标放在背靠的大山上。 忙时翻田种地，闲暇上山采集狩猎，是云省人独特的生存方式。 云省山高涧深，自然条件丰富的同时，气候条件也相当出名。 什么东边有雨西边晒，三里不同天，汽车还比火车快，都在在说明了云省的地理气候容不得政府拿它们与别的省份一视同仁。 若不允许某些地区的云省人，上山薅社会主义羊毛，做党的蛀虫，适当的以物易物，云省得有半数人口被饿死···还是在确定第二年，绝对没有水涝灾害的情况下。 小老头儿虽然坡了一条腿，这运气却数一数二，不是前儿陷阱落了麂子，就是昨儿套上野鸡。 在过去那些年，她在大队上小学，公社上中学，县里读初中那些年。 小老头儿都用运气支撑着她的学费，生活。 而去年，她高中毕业，因着对吃的执着，比对上任何女孩都更积极上山。 家里栗子面，山药片，葛根面，蕨根粉，芒果干，荔枝干等等的粮食果干储存下不少。 之前吴桂花去接自己时，小老头儿让带了小半，今儿他背来这些，不过顺道。 来一趟总不能空着手。 徐老从未想过自己下意识的举动，避免了徐娇娇早早露馅的可能，而徐娇娇，她也没想到自己这方戏做来，居然有着超出预期的收获。 白军匆匆赶来时，她正在里院清洗。 吃饱喝足的她并没提出要求，那吃了他们爷俩不少东西的小青年却不好意思了。 看着她那油滋滋的脸颊脖子，提议进院里擦洗一下。 虽说保持那一身油脂有利她接下来的言行，可确实不是很好受。 第8章 白家人 这一洗，无知无觉的一个半小时就过去了。 当那扇阻隔内外的木门被打开，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徐娇娇，毫无悬念地攥住了所有人视线。 已经见过她的，对徐胜夫妻更有陈建，没见过她的，感慨徐胜夫妻怎么能那么狠心，居然将如此圆润富态的女儿换给杀·人犯。 徐娇娇不止瘦了很多也白了很多。 这一瘦一白，不止展露了徐家基因里的秀美，也刻画了这份秀美。 “都说外甥肖舅，我瞧不尽然。老营长，你这孙女，我是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影子。”人群中心，一高瘦中年欢脱出声。 与他一对眼，徐娇娇默默给万家点蜡。 “白大爹【云省的大伯】。”她扭捏地掐着指头，嘴却异常甜。 处于人群之中的白军先是一怔，然后笑开。 “我比你爹大，可不得叫大爹。”被一个称呼拉近的他招手：“来，与大爹说说话。” 徐娇娇忐忑地看向一边的徐老。 徐老冲她安抚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 白军这些年去看过他好几次，每次却都巧妙地与大孙女错过！ 这声大爹，在这时候非常的不合时宜··· “去与你大爹说说。” 说说，说什么？ 自然是有关万家的一切。 也得亏她心理素质够强，不然，癫头倒尾来回几次问总得出破绽。 “你大妈在家等着嘞，你与你爷爷先过去休息。”白军终于满意结束。 明明有命案，他却不觉得沉重。 天知道他这保卫科科长做得有多憋屈，一天天不是找张家失窃的煤炉子，肖家丢了的板凳，就是劝李家婆子跟王家婆子的口水瓜子！ 不是人们危险意识高，能避免一切危险伤害，而是人们太过愚昧，太过自私！ 思想口号与标语是随处可见，可真正学会并做出改变的人却不多。 万家这案子，可谓突破口，一旦宣扬出去，人命的可贵将会被许多人重视起来。 伟人可都说了，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 这半边天的性命可不止是父母的，也是党和国家的。 “老营长，今个我忙，就不陪你了。” 白军有很多事情要做，也积极地去做着。 这时候，不管徐老多不想麻烦人，也只能默认下他的安排。 爷孙俩很快坐上保卫科的吉普，没几分钟就被送到了白家。 与徐家一样，白家也坐落在老城区，只是相比徐家那宽敞的院子，白家要逼仄老旧许多，巷子连吉普车都进不了。 他们家是地道的本地人，白军又是家里老大，在兄弟分出去后合理地继承了家里的老房子。 云省这边有着谁赡养老人就继承老人财产的规矩，爷孙俩进入白家时，不止得到了白军妻子的热情款待，也感受到了来至白家老两口的真心，这老两口与徐老是相熟的，他老给白家送了好几次的干肉野鸡。 “爹娘，什么话都明儿再说吧，先让老营长休息。”白军媳妇看二老越聊越起劲，赶紧阻止。 白老头跟白老太很是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徐老则客客气气地接连说打扰。 已经十二点多了，整个城市都已经陷入沉睡，白家，也很快灭了灯。 徐老睡的是白家长子白奇的房间，他入伍了，房间本就是空的，而徐娇娇，她进的是白菲，白艳姐妹俩的房间。 白军就有一子二女，姐妹俩昨儿还正好去了城郊的外婆家。 终于有时间了，徐娇娇哪里舍得睡下，她先取出一枚空间吊坠并滴血认主，进入时间比较大的玉髓空间，之后一阵忙碌，种下大片粮食果木，移入豪华庭院，安置大量物品。 这个空间有着巨大的时间比，外头一天就是空间里的一年，她半夜进入时随便洒下的水稻玉米小麦，早上起来时已经成熟干透。 只是，这空间时间比虽然较大，灵气却薄弱得很，若用里头的湖水来改善她如今的体质，至少三年五载的功夫，若吃里头的植被，年限越长的效果越好，可不管多长年限，都不能像她之前喝的神魂空间灵泉一样，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被窗前小声交谈吵醒的徐娇娇，没有立刻开门外出，而是再次进入玉髓空间忙碌。 窗外晒太阳的三位老人，虽聊到兴起时控制不住音量，但大部分时间都克制着。 “爹～娘～” 猛然推门进来的白家小女儿白玉大声呼喊，看到徐老时先是一怔，然后礼貌地喊了声大爹。 白军这小妹年纪不大，才二十五，是白家两老的老来女。 结婚没几年，还没有孩子。 巧的是，与万家母女同办公室还同巷子。 万家与徐家结亲的事儿她一早就知道了，万家儿子有毛病的事儿她更清楚，之前还跟爹娘吐槽过吴桂花这个当妈的。 这不，在昨儿保卫科的问上门，抓走了万春来，万大福父子后，她就生了兴趣，今儿上班不见万家母女与吴桂花，就更好奇了。 她公爹是锡矿厂的副厂长，她的假好请得很。 “我都不知道徐大爹来，正好请了假，今儿这饭我来做。”不好八卦，面对的又是徐老这位从前对自家哥哥多有关照，之后还时不时送肉上门的老营长，她自告奋勇。 白家两老也没想到老姑娘今个会来，一见还这态度，心情都很好。 “你大嫂称了菜，你要待不住就去拿一下，她下午也请假。”白老太温婉地含笑说，她太了解女儿。 果然，才进门的白玉二话不说起身：“我去拿吧，大嫂下班都十二点半了。” 白军媳妇在供销社上班，买菜十分容易。 只是，白玉怎么也没想到，她大嫂是一点八卦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才出门，家里两个侄女就背着肉菜回来了。 徐娇娇本想再栽种一会，听到外头的热闹，不能呆空间了，连忙出门。 “把你给吵醒了！”白老太自责。 她一个主人，对晚起的客人说抱歉。 要不是徐娇娇脸够皮厚，都没脸应声。 “这几天没睡好。” 她扭捏地掐着指尖，眉眼低垂，一副的羞愧模样。 在白家众人眼里，晚起合理了，只有她知道，她是故意的。 第9章 我娘说 “咕噜噜～”肚皮很是配合地叫嚣。 简单地相互介绍，白老太赶紧拉着她去厨房。 这会已经十点半，再过会都能吃午饭了，可灶台上有热着的面饼，白家也愿意给她吃。 简单的洗漱过后，徐娇娇就坐到了灶台边，捧上了温热的黑面软饼。 当然，软饼在送进口之前，先客气过，确定她们都不吃，她才迫不及待往自个嘴里送。 “···慢点，别噎着～” 白老太被她吃饼子的速度吓到。 连忙地，给倒了一碗温水。 “别着急，还有。” 徐娇娇抽空抬眼，与她老目光一对后连忙垂头。 再接饼子时，她只掰下一半。 有她两掌宽的面饼并不厚实，一个就三四两，以她现在的饭量来说，吃八九个没问题。 问题是，白家这样拿真心对他们爷俩的人家，她不忍心去浪费他们的粮食。 这个时代，每个人的粮食数量都是有限的，基本都不够吃，面粉这样的细粮份额更少！ 今个这一顿，白家人怕得存半月！ “午饭还得有一会，再吃点吧。”不等白老太开口，跟进来收拾肉菜的白玉就先说了：“我娘烙的软饼最是好吃，我哪回都得吃四五个。” 这白玉，很会说话。 也说得人舒服。 徐娇娇却坚决摇头。 弱弱的，她嘟囔：“够了，我娘说城里粮食难买，不能没脸没皮，给脸不要·脸。” “呃～”从背篓底部掏出半只鸡的白玉愣怔。 正想往她手里塞饼子的白老太顿住。 母女俩差别巨大的面容上，是同样的错愕。 她们见过直白的，却没见过这么直白的。 “你大妈在供销社上班，我们家粮食还算好买，你吃着没事。”白老太没白长年岁，很快回神。 心头，很是舒服。 自己让人吃，跟别人拿你当冤大头可劲造，可不是一种体验。 “来，白奶奶给你留了好几个。” 徐娇娇却依旧摇头，满脸都是悔恨：“不能吃了，我不能再这么胖，胖了不好，不好～” “胖哪里不好？多少人想胖还胖不了，小姑娘富态些招人喜欢，你这小样多好啊～”白老太无法理解。 在这种除了食堂大厨能有些油光的年代，胖并不是贬义词，很多人家挑媳妇都以膀大腰圆为首要。 差不多一百六十斤的她，虽然依旧很胖，但却胖得不臃肿了，瞧着就一圆润福娃，与年画上的胖头娃娃有得比。 在白家母女眼里，徐娇娇是可爱的，是胖得让人羡慕的。 这样的她仓皇流露，更是让之奇怪。 “不好，我不能胖的，别人可以胖我不能，我不想嫁给万大豺，也不想嫁给别的会打媳妇的男人，我不想被打，不想再被打了～” “你说谁？你说要嫁谁？”白玉猛然上前，她觉得她耳朵岔了。 她是来打听万家的事儿的，可进门至今也没提过万家。 什么事能在外人面前说，什么事儿不能，她很清楚。 徐娇娇肩膀一缩，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不嫁，我没答应嫁万大豺，他是坏人，是杀·人犯，我不嫁。”好似突然陷入某种情境，手里的面饼一捏，整个人瑟缩成团，抱住脑袋：“我谁都不嫁，谁都不嫁，我要跟爷爷在一起，一辈子跟爷爷在一起～我不要给大哥换媳妇，不要给三妹换工作，我不要死，不想死～” “你··”白老太一巴掌落在老姑娘背上，想骂她咋呼，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这明显不是老姑娘吓出来的，是有阴影。 “娇娇～别害怕，咱谁也不嫁。”她老是知道怎么安抚人的：“乖，别紧张，跟白奶奶说说话，啊？与白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徐家没关系，她们白家关系却不少，就凭徐老曾经的关照，他带在身边的大孙女就不该被人算计。 白老太是个精明的，也是个讲义气明事理的。 徐娇娇不过含糊吐露几句，就把她爹娘与万家的无情捕捉。 只要徐老没那种心思，徐娇娇就不用嫁到万家去，这女孩她保下。 徐娇娇演这么一出，为的可不就是白家母女的‘多事’？！ 这一段可专门为在矿厂财务上班的白玉准备的。 只见她慢慢抬起头来，灵动的眉眼既充满希望又害怕自己不过妄想。 “可以··不嫁？” “你好好与奶奶说说，奶奶听听是怎么回事？”白老太没有立即点头。 徐娇娇顿时就失望流露，不过，很快又重燃希望。 “我哥想要媳妇，三妹想要工作，我三妹说，只要我换给万云家去做万大豺的媳妇，万家就把万云嫁给大哥，就给她工作，只要我听话，任万大豺打骂，他父母就会给我五毛一块的钱，我就能过上好日子···我不想过挨打的好日子，我不想进城，城里吃不饱饭还得天天挨打，我不要被打，不要被万打豺打也不要被娘打··不要打··我饿··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了，我听话，我不吃，什么都不吃～” 白家母女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不过好心询问，徐娇娇居然就陷入了自我混沌无法回神。 母女俩一顿哄怎么都无效后，不得不请来徐老。 听到徐老的呼唤声，徐娇娇涣散的瞳孔突然就有了光彩，看着徐老担忧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爷爷？” “···没事，没事。”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吴桂花又在大孙女的郁郁程度上新添一笔：“这几天你都没好好睡，吃饱再去睡会，睡够了爷爷就带你回家。” 徐老估摸着，以保卫科全体干员的积极性，万家的事儿今天就能尘埃落定。 明儿回家不是难事。 徐娇娇听话起身，他满眼歉意地对着白家众人无声致歉，然后牵着徐娇娇把她往房间里送。 “娇娇乖，再睡会，爷爷守着你。” 上上辈子，才被他接回去时，他都是这么守着自己，直到三个月后，她肯定，这老头不会跑也不会把她送回吴桂花身边为止。 再听到这样的安抚，泪意莫名涌动。 “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睡一觉，明儿才有力气坐车···” 徐老用着与他面上严厉完全不同的温柔语气诱哄，不停碎碎念。 徐娇娇很快睡着。 她在空间里忙了不少时候，能忍住让小老头儿嘟囔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 她不知道，在她呼吸绵长，进入睡眠状态时，这一向刚强的小老头儿居然落了泪。 好不容易，才收拾好情绪走出房间。 第10章 处理结果 工作上的事情白军不能跟家里说，徐老也不可能去败坏自家名声，在徐娇娇提起万家之前，白家几人都不知道，徐娇娇就是老姑娘白玉之前同情过的倒霉鬼。 “徐老哥，这些年我们两口子就没把你当外人过，我们娇娇嫁人，不说顶顶好的人家，但绝对不会是万家那样的。”白老头紧蹙着眉，态度强硬。 在徐老哄睡的时间里，白家几位大人已经开过小会。 他跟白老太想法差不多，不过，相比白老太，他更自信对徐老的了解。 他不觉得徐老愿意让手心里捧大的孩子送死。 万家，必然用了什么手段。 “娇娇··她会嫁给好人家。”徐老哽咽了。 他从来都相信自己带出的兵，这些年谁都不多来往，一个是怕徐胜夫妻上赶着麻烦人影响人前途，一个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没什么事儿是他过不去，过不了的··· 他却没想到，白军的父母也跟他一样，如此热诚，如此真心。 “这孩子，受了不少苦，我就再留她几年吧，回头弟妹若有什么好人家，劳烦帮忙多打听打听。” 有关万家的事儿他不好多说，有关徐胜夫妻的事儿他不能多说，可就这么简单的两句就让白家夫妻放松了心情。 第一，万大豺不可能娶徐娇娇。 第二，徐胜夫妻也不能勉强她嫁给她不想嫁的人。 白家的气氛因徐娇娇演绎的这一出好戏陷入凝重，白老太也瞧出了些门道。 在母女领着白菲白艳做饭时，嘀嘀咕咕就是一顿交流。 白玉一张嘴，白老太就明白老姑娘今儿回娘家的用意了。 很是无语的一瞥后，却积极地打听起了万家的事情，很快，她就得到了昨夜万家被查，万大福袭击保卫科干员，万春来恶言恐吓被抓的结果，而白玉，也探听出了她想要的消息。 徐家爷孙是自个哥哥让人送来的，万家的事儿，与这爷孙有关。 “那吴桂花，既尖酸刻薄又爱掐尖充大，一直以来我都没法跟她做堆，这种人我最是瞧不起，自个没多少本事却老抬着鼻孔看人···我是真没想到她居然是徐大爹的儿媳妇。我一直以为徐大爹一家都在山里。”吐槽之后还顺道感慨。 白老太瞥了她一眼。 她还不是没想到他儿孙居然都在城里。 老两口不是没跟儿子打听过他们家，可知道的不过他儿子在矿厂工作这一点点讯息。 “这吴桂花两口子肯定要不得，不能挨。”白老太得出结论。 白玉煞有介事地点头：“窥一斑可辨全豹，就他们换亲这事，就知道不是有良心的。” “这万家，真是作孽，自家孩子那德行，居然还想拖别人家的娃儿下水！”白老太连连摇头。 白玉突然嗤笑：“上梁不正下梁才会歪，您可不知道，我们家属院有多少人吃过万大豺的拳头，这些年我们财务又被弄走了多少人，就我们部门，她们一家就占了三个位置···” 说起万家，白玉简直是没完没了。 徐娇娇将徐胜夫妻从徐老的圈子里孤立出去这事，她功不可没，而她越是深掘万家的不是，白老太对徐娇娇的心疼感越深。 不说她什么脾性，就被爹妈给逼到崩溃这点就值得同情！ 哪个好人爹妈能给女儿找那样的人家？！ 一觉醒来，白家众人对她的态度是更好了，给她留的饭菜也相对更多。 而这一觉，也让她变了个人，有种自我修复的感觉。 她不再扭捏，不再畏缩，目光虽然依旧柔软，可里头却多了几分坚毅。 三位老人聊天，她静默地听着。 白军媳妇与白玉做饭，她默默地添柴帮忙。 晚饭时候，既没流露出对肉菜的太多渴望，也只浅浅吃了一碗饭。 早上那一出记忆犹新，众人都没敢劝她多吃，就是徐老，都只是在她一碗米饭下肚后默默加快了进食速度。 白军回家时，晚饭都吃过许久了，众人围着火盆烤火。 这一家人是真懂进退，白军媳妇连忙让娃儿睡觉，老两口顺势也说累了。 火红的炭盆就这么留给了白军跟徐娇娇爷孙。 “昨儿晚上我们就去万家了，那万大福居然对我们干员动手，万春来冥顽不灵还推关系拉人脉···” 超熊患者可不会看势头，有人打扰他睡觉，他自然要动手，而万春来，他对上门的两位干员很是强势，在其它干员相继完成任务聚集万家前，他又是恐吓又是拉拢的。 万云母女没有带回徐娇娇他很不高兴，却没多怀疑，认为是徐娇娇闹腾了，至于万云一群，没几个禁得住吓的，天没亮就把事儿交代清楚了。 当然，有关两条人命的事，都是万春来夫妻施加的压力，他们都是受害者。 听着万大福杀·人偿命，被判枪·决，万家父母包庇恶人下农场，万云，万雨跟一众知情亲戚明天游街检讨的好消息，徐娇娇并不意外。 “为难你了。”没听到有关徐胜一家的字句，徐老心情复杂。 也不是他就希望自家人出事，而是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没将他们卷入其中，必然得花不少工夫。 这些功夫是谁下的，毫无疑问，是白军。 “万家这事，不适合别人掺和，虽说这些年老旧思想破除了不少，可大多人依旧坚持己见。”白军巧妙地为自己辩解。 他不是有心帮忙，而是迫不得已。 在当下，在大多人都盲目地觉得，子女就该无条件听从父母安排，哪怕就是要命，也合情合理的当下，徐胜夫妻点头换亲这事只会让更多思想顽固者坚定自己的想法。 一旦有人觉得自己做得没徐胜夫妻过分，被困在不幸婚姻里的可怜人将会更多。 当然，想要解决这样的困局也很简单，重罚徐家夫妻，只要重罚了他们，那些被强迫的女孩将有很大的可能直起腰杆，为自己做主。 张了张嘴，徐老最终没再坚持这个话题：“我们爷俩明儿一早回队。” “···年底了，事儿多，就不多留老营长了。”白军寻思了下放人。 两人话题到这，徐娇娇不能不开口。 “早些出门，得拿我的衣服。” “··好。”徐老敛了目光，里头风暴被很好地遮盖。 白军想说家里还有些布票，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噎了回去。 老营长怎么会要！ 第11章 质问 这一夜，徐娇娇是跟白家两个娃儿睡的，还好，房间里有两张床，姐妹俩睡一起，不用刻意把房间让给她。 对白家人，她给出的评价很高，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 这一晚她嘀嘀咕咕地与两个小姑娘聊了不少，姐妹俩并没因上午看到过她失控就对她有什么陈建，她挑起话题，都与之热情交流。 第二天一早，两孩子还想送她去徐家。 “你们两泼猴可玩得差不多了，该习字了。”白老太制止。 如今的学并不好上，三天两头休课。 若家里不抓，基本学不到什么。 “娇娇啊，得空来白奶奶家玩～”白老太抓着她肉嘟嘟的手居然有些不舍。 这年头，很难见到这么福气的娃，多摸摸总能沾上福气。 徐娇娇可不知道她老真喜欢自己的一身肉，柔柔点头。 白家，她肯定会再来的。 “别拉着人，还得赶车。”白老头开口。 时间很早，天才麻麻亮，除了事儿急的白军，路上都没多少行人。 发往红星公社的中巴只有一班，九点发车，不早些得站着，三百多公里的崎岖山路，差不多十个小时的车程，站回去不容易。 白老太再是不舍，也只能放人。 徐娇娇这边才被白老太放开，手就往徐老那边伸，在白家一众的目视里，她牵着徐老远去。 “你多给注意些合适的人家，这娃是个孝顺的。”白老头感叹。 白老太眼里看到的，可不是徐娇娇怕徐老走路不方便，而是不安，恐惧。 她怕徐胜夫妻又对她做什么，所以死死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这心就是大。”她嫌弃。 莫名其妙的白老头看向大儿媳妇。 白军媳妇巴巴眨了几下眼，装作没瞧出来。 老两口的官司她可不敢参与：“今天天气不错，干脆洗两件衣裳再去上班。” 婆媳俩都回了家，路边只剩白老头跟白菲白艳姐妹仨。 爷孙仨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是一头雾水。 “走，写字去，你们奶今儿不太高兴的样子。” 白菲，白艳默然。 奶奶不高兴，她们也高兴不起来···她们奶奶脾气并不好，她们可不敢乱高兴！ 白家那边，平凡的生活继续。 徐娇娇爷孙这边，很快到达徐家门口。 在抬手拍门之前，徐老先侧头安抚，在确定徐娇娇情绪稳定时，他才拍动门板，大喊出声。 今儿，在家的不止吴桂花母女几个，听到喊门声，一宿没睡的徐胜，徐爱国父子是即刻翻身而起。 几乎是在同一刻，两人扯开房门。 父子俩一个对视后齐齐跨出脚步，谁也不想多耽搁那么几分质问徐老的时间。 “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门是徐爱国打开的，父子俩的问话却几乎同步。 当然，昨天已经把脸丢够了，今天哪怕再气愤，声调也压抑着。 见他不回话，无视他们的侧头安抚身边女孩，更是气愤。 “爷爷！” “爹！” “怎么？想出来吵？”徐老收起和蔼，转眼是锐利与严肃。 时至今日，徐胜还是怵他这个爹，这个爹不高兴是真能下手，死手那种。 “爹你进来。”他提醒地戳了儿子徐爱国腰侧一把。 徐爱国与之相近的面容既愤又怒。 对这个爷爷，他记忆不多，他并没与之生活在一起过，而那些有关爷爷的认知，都是早年就与爷爷分居的奶奶灌输的。 徐老太并没给徐老什么面子，徐爱国看徐老的眼神不止完全没有敬仰尊重，还透着些鄙夷恨意。 他找死啊！ 徐娇娇手又痒了。 她发现，这回重生她变得暴力了！ “爷爷，我是你大孙子，你不帮我就算了，凭什么还扯我后腿？万家多好的关系，你真不知道我娶了万云，得有多少机会？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该弯腰下矿，就只能吃劳苦饭，就不该过得好，过得轻松？”他一秒都等不了，在将人让进门后脸红脖子粗地立刻质问。 徐娇娇本想忍一忍的，可看着他挺着腰杆，用身高优势睥睨一般藐视并责令自家小老头儿，那手，根本就控制不住。 徐老反手牵着她，她一抽手立刻就转过视线。 徐娇娇并没马上薅家伙。 她背着个背篓。 小老头儿带来的，没吃完的果干与栗子糕，蕨根粉，都放在了白家，而白家，并没让爷俩空手离开。 布料，罐头，糖果，塞了满满一背篓。 人白家的心意，可不能浪费在徐爱国这样的人手里。 徐老见她想放下背篓，没多想地连忙上手，可就在他接下背篓并摆到门边时，徐娇娇薅起两米长，六七公分厚，八九公分宽的抵门杆往徐爱国身上砸。 她劈头盖脸地去，要不是徐爱国反应灵敏，今儿不是头破血流就是鼻歪眼斜。 “嗯～” “死丫头～你找死～” 在抵门杆落在肩胛骨上那一刻，徐爱国萌生起了掐死徐娇娇的念头。 可谓新仇旧恨！ 闷哼一声疼，立刻回头去抢徐娇娇手里的抵门杆。 徐娇娇什么人？ 一个，曾单枪匹马闯入妖兽横行黑雾森林的疯子！ 一个，为了师门师兄师姐，虐遍玄灵大陆所有宗门的恶人！ 徐爱国想从她手里抢武器，前儿没吃东西时还有可能··· “啊！” “唔！” “嗯～” 一声接着一声，徐爱国闷喊，身形动作随着落在他身上棍棒的力度密度，越来越缓慢，最后，直接摔倒把自己圈成了乌龟。 不过多穿了件外衣，吴桂花跟徐丽丽出门看到的就是徐娇娇单方面虐打徐爱国，而徐胜，徐老目瞪口呆的诡异画面。 徐爱国个头不高，一米七五而已，可身体并不单薄，哪怕蜷缩成团，肌肉线条也依旧明显。 五年的下矿资历，八九近十年的闯祸经验，都是他升起掐死徐娇娇心思时的最好证明。 然而，这么多年来只有他欺负别人，根本就没吃过别人多少拳头的徐爱国，根本就抓不到徐娇娇挥向自己的抵门杆，一次又一次地让它落在身上。 肩胛，胳膊，后背，肚子，大腿，小腿。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打了。 浑身都是疼的。 第12章 难以接受 “你冲谁大声？嗯？冲谁吼的？”打够，徐娇娇用抵门杆矗着徐爱国背脊，轻柔询问。 居然都没多喘！ 徐爱国趴着瑟缩，完全没有了叫嚣能力。 倒是徐胜回过神来。 “徐娇娇！” 他大喝并暴起，下一瞬就要去抢徐娇娇手里的抵门杆。 “徐胜你敢！”徐老眼疾手快地脱下草底厚布鞋，精准地砸在徐胜后脑勺上。 “啪”一声。 徐胜傻了。 都四十了，还被老子打！！！ 一时居然有些接受不了。 徐娇娇只见他脸色瞬变，原本的愤怒狠戾荡然无存，那张至今也颇为帅气的面容上居然出现了委屈伤心。 “爹～” 这一声爹，又嗔又娇，情绪那叫一个饱满。 可惜，徐老不是他能撒娇的对象。 回头的他，面对的是怒气冲天的小老头儿。 坏了，把人气到了。 徐娇娇心头咯噔一下，开始担心，担心小老头儿气急攻心。 于是，在徐老疾步走到跟前抓过手里的抵门杆时，她完全没犹豫。 她就想，小老头儿想骂就骂几句，想给徐胜交代就打几下。 下一瞬，她却瞠目结舌。 小老头儿是动手了，不过，打的不是她而是徐胜。 徐胜根本就没想到，老子用鞋底子砸他还不够，还上抵门杆··这辈子老头就没这么狠过，过去，最厉害不过干柴块···他还是年轻了···还是将自己老子想简单了··· “嗷～” “爹～爹你做什么～你住手～” 徐胜正值中年，徐老已过古稀。 没几下，抵门杆就被徐胜给抓住了。 爷俩拉锯了起来。 “你偏心也有个度，是那死丫头先动手的～”他简直无语了。 死丫头徐娇娇挑衅一笑。 “你～”徐胜快被气冒烟。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儿这么讨厌，能这么讨厌。 果然，不亲都是有原因的··· “我偏心！”徐老缓过气来：“我要是偏心，今儿你们父子就不会在这跟我大小声，我要是偏心的，你们父子就进不了矿厂。” “进矿厂是我们自己的本事。”说到这个问题，徐胜怨气丛生，顿时就想好好说道说道：“爹，我是你亲生的，可是你亲生的啊！你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怎么要这么对我啊！” “你确定是你们的本事？确定我见不得你们好？”徐老冷笑，没给他多说的机会。 徐胜不敢说话了。 他的本事是什么？ 是找老头子的老战友。 是死皮赖脸去求人。 是去燃烧老头子与战友之间的情分。 “过去的就不说了，说来也没意思，爱国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对象，你怎么能干举报万家的事儿？” “你确定万家是我举报的？”徐老讽刺地笑着。 徐胜依旧好看的狐狸眼一涣。 底气弱了大半。 徐娇娇怎么就将万家一众打了，在他看来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万家关系就这么没了！ 他们能不能工作还是问题！ “爹，万家这门姻亲没了就没了，我们的工作可不能出状况，还有丽丽那边的工作也不能含糊，正好，你在，顺道把我们工作的事儿都解决了。” “爹，你再怎么不喜欢我，不喜欢爱国，我也是你儿子，爱国也是你孙子，是要送你上山的人。同是孙女，你更不能厚此薄彼，看着丽丽她被逼下乡。” “爹，你知道我没大本事，这份工作要是没了，公分都挣不来，而丽丽，她锄头都没拿过，更不可能做好知情。田地里有多少收成你最是清楚，可不能让我们丢了手里的商品粮，跟着你去山上冒险！” 徐胜这人最是自私。 记得给徐丽丽讨工作，得亏徐丽丽十几年如一日的全力讨好。 当然，徐丽丽的工作是重要，可比她工作更重要的是他自己。 相比下矿，他更不想没了工作回乡。 不是徐胜知道今儿徐老会来，而是昨儿接到了让他们一家休息的通知，现在处于休息中！ 在普接到通知时，他们父子都挺得意的，徐娇娇一进门，万家就对他们上心了。 可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万主任，陈主任被革职查办的消息接踵而至，他们一家之所以能休息，那是举报万家有功！ 神他么举报，他们家怎么可能举报万家··· 打听清楚情况的时候，捏死徐娇娇的想法都有。 他哪里是用她做饵，他分明是想用她打入万家内部···这休息，真心不是什么好奖励，好人能奖人休息天？！ “爹，万家可不简单，他们在厂里的关系随便一动就能让我们一家滚蛋，你护着她就护着她了，我们你可不能害～”徐胜那叫一个委屈。 可惜，徐老丁点同情心都升不起来，他的话，更是没听上心半分：“徐胜，你怎么教的儿女我管不着，但有点你给我记住了，但凡他干出点丢祖宗脸面的事情来，我都会跟你们断绝关系。” 他一直都不喜欢徐爱国。 不是恨铁不成钢后恨乌及乌，而是徐爱国的品行与他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连徐胜都没教好，又哪里有机会去教徐爱国！ 目光一转，看向矗在门边的徐丽丽。 相比徐娇娇穿的粗布老式大襟，她一身军绿迪卡列宁装，既合身又精神。 哪怕此刻的她头发凌乱，脸色泛青。 同样是女儿，一个死都不管，一个连工作都惦记。 他都为大孙女觉得悲哀。 “徐丽丽，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可一旦动到娇娇头上，我饶不了你。” 徐娇娇还以为自己的话小老头儿没听进去。 现在看来，他不是没听进去，只是不认为徐丽丽有那么大本事···撺掇她换亲的事必然跟徐丽丽有关。 自己都不在身边，徐胜夫妻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徐丽丽这个在家让人头疼的存在，必然是第一选择，很多人为了不下乡积极嫁人。 “人心都是偏的，你爹妈如此，我也是如此，在我这里，娇娇最要紧。”他强调。 徐丽丽跟徐爱国一样，都没跟徐老多待过，被徐老冷冽的视线注视着，腿肚子都是抖的，再加上这两天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大，居然一口气提不起来晕厥了过去。 “啪～”没扶住墙摔倒的她，并没弄出太大动静。 第13章 胆子都太小 看着人翻白眼并瘫摔下去的徐老：“·····” 等着看他老继续喷火的徐娇娇哑然。 徐丽丽就这点胆子？ 就这点胆子的人，上上辈子居然吃上了小老头儿的人血馒头！ “爷爷，我去看看，可别摔傻了又把人丢给你，这人，品行不会因为智商改变。”她煞有介事。 徐老默了几秒认命抬步。 “我去看。” 吴桂花是不用想了。 什么都没说呢，人已经靠到门框上了，他但凡出个声，估计都能步徐丽丽的后尘。 不是徐老不相信徐娇娇，而是他眼里的大孙女不具备医疗常识。 亲自出手，查看了下，觉得徐丽丽情况并不是很好，转眼指示徐胜。 “将人送去医院。” 徐胜有一肚子话想说，眼神一转就想将事情交给吴桂花，谁知吴桂花跟其眼神一对，立马转开。 她不想再去医院，这辈子，若非绝症，她都不想去医院。 “爷爷，应该不用送医，我瞧她是没睡好又想多了。”徐娇娇考虑着弄醒她的办法：“您看着，我分分钟让她跳起来。” 徐丽丽情况看着是真不好，脸色发青不说，嘴唇也白得很。 然而，下一秒，他真看到了跳起来的徐丽丽。 徐娇娇一点她痛穴，二冲她冷笑。 徐丽丽才被痛醒，对上的就是徐娇娇阴森瘆人的嘴脸，痛都没感觉了，差点在原地表演起了鲤鱼打挺。 “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抱着头，徐丽丽凄惨哭喊着后退，那模样，能与昨儿表演给白家看的她一决高下。 凉凉地，她又一次勾起嘴角。 这下，徐丽丽连瞳孔都扩散了：“不是我，不是我拿徐娇娇换亲的，是徐爱国，是徐爱国，不要找我，我没有干坏事，我是好人，我是个好人，我没有干坏事，我是好人，我是个好人～” 徐娇娇只想让小老头儿知道，徐丽丽并没大事，可不想看她发疯。 二话不说就是一记手刀，让人再次躺下。 徐老：“·····” 他总算发现问题所在了。 之前，他只觉得大孙女幸运，幸运地把万家一众敲晕。 现在，他肯定大孙女有秘密，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徐娇娇与他老对视，目光不闪不避，坦坦荡荡。 “回头与您说。” 如今的她就是想委屈自己也做不到。 很多东西会下意识显露。 她早想好了应对之策。 爷孙俩都面向堂屋，有些人又起了心思。 直到徐爱国冲徐娇娇挥出菜刀，爷孙才知道他背在背后的双手是怎么回事，那一脸的狠戾到底是想做出什么来。 瞬间，小老头儿往前扑，他想保护徐娇娇。 徐娇娇原想着，小老头儿再是看得开，也不可能看着她将自个兄妹逼到走投无路。 随便收拾收拾，让她们看到自己绕道走就行了，多少给小老头儿点面子。 谁知，她菩萨心肠，人家却恶魔转世···不愧是一家人，看到彼此都想弄死对方！ 电光石火之间，她一脚踹出去。 徐爱国下盘不稳，第一想法是稳住自己。 也就在他惊慌那一瞬，徐娇娇推开小老头儿，掐上徐爱国握着菜刀的手腕。 一个翻身，将摔在自己身上的人甩出去。 都已经有应对小老头儿的方案了，她还需掩饰什么···就很自信地给小老头儿表演了一套千刀万剐打法。 刀刀见血，也只刀刀见血。 当她将菜刀扎在徐爱国脖颈动脉边的砖缝中时，徐爱国身上的衬衣毛衣，没一处保留超过三公分的宽度。 被均匀划开的衣服下，是大小均匀的血痕。 每一条痕迹，都堪堪破皮见血却没机会流血。 “看在爷爷的份上，我不告你。记住了，往后余生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下次再见，我可不敢保证，我这功夫还这么精练。” 被翻来覆去切了一遍的徐爱国木讷讷地，直视着徐娇娇的视线一眨不眨，完全没有光彩。 他觉得上半身很疼，哪哪都疼，却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他不敢想。 “没听见？”徐娇娇蹙眉。 徐爱国怎么可能听不见，猛然眨巴了几下眼皮，视线一转就转到卡着脖子的菜刀上。 徐娇娇嘴角讥讽地一笑，拔了菜刀。 已经瘫下地的徐胜夫妻，就这么看着徐爱国以着八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家门。 “啊～啊～啊！！！” 跑出门的徐爱国抬手一看，惊惶尖叫，然后视线一落，看到胸前的痕迹···光荣晕厥。 他应该没跑多远。 徐娇娇极其无辜地看向徐老。 徐老保持着被她推开的姿势一动不动。 片刻，洞开的大门边探出个脑袋。 来人是对门大娘。 徐爱国冲出门时，她正好也出门，转身关门时，却听到了徐爱国的尖叫声。 顺眼看去，就是倒在路口的身影。 徐家这两天事多。 那传说中的二女儿疯了，见人就动手···没三块三跟蕨根粉，有一块五角的也行啊，谁能跟钱过不去？ ···主要是那二女儿看着疯得挺正常的，没乱疯，没见人就攻击··· 人为财死。 在家里等着粮食下锅的情况下，大娘跑上前看了看徐爱国的情况，然后转回，来到徐家门口。 哪怕她一眼就看到站在堂屋里握着菜刀的徐娇娇，哪怕她瞧见了瘫坐在地的徐胜夫妻，躺平的徐丽丽，颇显呆滞的徐老。 话还是问了出来。 “要帮忙吗？” “能把人抬回来不？”徐娇娇也是人才。 大娘闻声，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菜刀上。 有点犹豫。 徐娇娇很是给面子，转身就把菜刀摆到条形供桌上。 这供桌，是徐家为数不多的，逃过一劫的家当。 撒气是撒气的事，可不会留什么把柄让吴桂花给自己找事。 “我记得有红烧肉罐头的，你等着，我找一找。”她和蔼可亲。 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大娘有些紧张，这会正是赶班时间，路口那边，已经有好几个人围观徐爱国了。 “你··你快些。”这红烧肉罐头她很想挣。 一罐红烧肉得一块六，还得加票。 她们家可比不得徐家，一家老少九口人，就吃丈夫的二十几块工资，平时就是菜糊糊都得悠着吃，更别说肉。 徐娇娇忽地一笑，点头。 这人啊，还是自私得多！ 多一事真不如少一事，收回视线她就往徐胜夫妻的房间去。 第14章 打样 吴桂花就瘫坐在门边，看着她靠近整个人都是拒绝的，那狭长的双眸，更是接近圆睁。 她想跑，想阻止徐娇娇靠近，想制止她抢自己罐头的想法。 然而，一切都只是她的妄念。 她没有力气站起身，更无法张开嘴。 事实上，她连呼吸都没办法了。 “哧～” 徐娇娇看着她这孬样，不客气嗤笑着越过她进屋，从简单搭建在一起的斗柜里翻出两个罐头，一个红烧肉的，一个午餐肉的。 吴桂花跟着她身形的目光，在看到她两手的罐头时更尖锐。 在徐娇娇拿着罐头跨过她膝前时，她艰难地伸手。 可惜，她动作慢了那么一丢丢，没抓到人。 “徐爱国那小子气性忒大，一天天不是骂燕燕就是吼珍珍，早就该有人收拾他了。” 看到两个罐头，大娘是恶向胆边生。 只见她小跑进门，绕过瘫坐院中的徐胜，无视两只眼睛死瞪着她的吴桂花，在堂屋台阶前接过罐头。 “我先拿回去，放心，就摆门口，不耽搁搬人。” 徐娇娇没阻止，把罐头给她后紧跟着出门。 她这边才跨出门槛，对面大门就被紧紧合上了。 大娘回过头冲着她嘿嘿直笑。 不远处的巷子口，包围徐爱国的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 有赶着去上班的，也有出门遛弯闲逛的，还有提着吊篮，背着箩筐去添够捡柴的。 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冷眼旁观，也有人蹲下查看。 “让一让。”收了东西的大娘很是乖觉。 只是，在看到快步跟来的徐老时，目光有些闪动。 “做什么？先来后到不懂？”一老者虎着脸不悦，不愿退让。 大娘回过视线：“老哥，我们是来抬人的。” 她们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救人的。 原本不肯退让的两人让了让，让出一个口子。 三人成功进入人群中心。 “你们是什么人？”蹲在地上，查看徐爱国各处伤情的小姑娘抬头质问。 扎了两辫短麻花的她，相貌并不是很出众，不过看起来十分精神···眉眼之间，透着正义与怀疑。 “这是我哥。”徐娇娇大大方方承认。 就徐爱国目前的情况，但凡是有些医疗常识的，都能看出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我孙子，小姑娘，是这么回事，屠宰场那边要招人，我想去试试。”徐老忽然抓住徐娇娇手腕：“我这大孙子气性大，他跟人说我刀工了得别人不信，硬是让我给人做个模。” “用人做模？”小姑娘根本不信。 徐娇娇都有些无语。 小老头儿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这么大把的年纪人屠宰场敢要？ “人我都弄这么好，何况畜生。”徐老自信满满：“庖丁解牛的故事想必小姑娘是听过的，屠宰场需要什么师傅，也很好打听。我们就住这边巷子里。再来，若是被迫，痕迹不会如此工整均匀。” “小姑娘，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是两对门，你要是不信，过去瞧一瞧就是了，家里还有其他人。”大娘拍着心口作证，一点也不怕人往徐家去：“其实，去家里都是多余的，诺，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认识我，这个直接就住徐家隔壁。” 她接连点了几人，几人也都说她就住巷子里，而最后点到的那位年轻妇人，脸色极其不好。 “王大妈，你又收她们好处了。”这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 她终于知道，方才人让她赶紧上前看的原因了。 那是怕自己从她手里分一杯羹。 大娘王大妈浑不在意：“你也知道我们家日子不好过，能吃两顿干的，我哪里能拒绝，再说了，今儿晕的只是徐爱国一个，前天那么多人去医院都没问题。” 这王大妈或许并没有多精明，可周围的目光她却还是捕捉到了，立刻地，她就给予了回应，而这话说来，徐爱国身上这些伤口，就成了家常便饭。 “小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也瞧见了，爱国这小子穿得不多，在这么躺得伤寒，不然这样，我们先将人抬回去，你下午过来，若是来了这人不是好好的，随你怎么着。” 徐娇娇眉眼有徐老的影子，徐爱国也一样，前天的动静看到的人不多，到底还是有人看到的。 王大妈回头跟她说话时，周围已经有人说开了。 ——“是住这个巷子的，他妈是吴桂花，是我男人矿厂的财务。她也真就她们家对门，这也真是徐家隔壁。要说这徐家，条件那叫一个好嘞，两个下矿，一个财务！” ——“这一瞧就是一家人，再说了，不隔着衣服，怎么证明这老头刀工了得？” ——“我刚好像听到了尖叫声～” ——“这么好的毛衣衬衫也糟蹋，不怕天谴的，这徐家，真不拿别人的劳动成果当回事，怎么着前儿那些人衣衫还好好的～” 相比怀疑徐娇娇爷孙是坏人的，信徐老要拿下屠宰场工作的更多。 这年头，屠宰场的工作可是热门，不说别的，就那肉，那是想吃那块吃那块··当然，这不是能在人前说的。 小姑娘听着这样那样的话，目光来回在三人身上转，最终，因徐娇娇爷孙的坦荡放人。 “这人眼窝青黑，唇角发白，瞳孔涣散，明显的睡眠不够，刺激过度。你们最好把他送去医院。” “我爷爷从昨天下午就忙到这会，他能睡好才怪！”徐娇娇颇为无语似的。 更绝的是，大娘还跟着一句：“屠宰场大师傅八十几的工资呢。” 徐老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给家里挣八十多，就是正义感实在的小姑娘都有些羡慕。 到底都是附近的人，又有人指名道姓地点出来。 她也不好在压着人不放，腊月末的早上，还是挺凉的。 “哐哐哐···哐哐哐···” 恰在这时，主街方向传来一阵锣声。 这声音所有人都很熟悉。 “有人游街！” “有人挨批了！” 与徐爱国的死活相比，这被游街批·斗的人是谁，又是怎么回事，更吸引人。 主要是小姑娘最后那句，实在让人失望。 没睡够而已！ 至于刺激过度···人老爷子一个就能抵他们一家，能不刺激过度？ 第15章 师父 “好久没听锣响了···” “呀！我上班快迟到的～” 一个走，三五个就动，三五个动起来，更多人转移了目光。 很快，原地就只有徐娇娇三人跟小姑娘了。 “要不，你跟我们走一趟？”徐娇娇诚挚邀请。 小姑娘听到上班人的恼火，就跟着看了眼手上的老旧手表，见时间不早，也有点心急。 “我下午过来一趟，你给指一下门。”她还是不放心。 徐娇娇大大方方的一指：“第五家，吴桂花徐胜家。” “那我下午来。”瞥了眼地上的人，她莫名红了脸，然后快步跑远。 “这都能招人！果然，脸皮好的在哪都受欢迎！”大娘撇唇吐槽。 对上徐娇娇转过来的视线，呛呛一笑。 “这人我也搬不动，你们等上那么一等，我回去喊人。” “不用，我跟你一块儿抬，你抬他脚。” 徐老本想换下徐娇娇，可看人听到这话的喜悦表情，到口的话全部噎了回去。 人不放心自家大孙女。 “这些资本主义尾巴真心可恶，都这么多年了还这么顽固！”王大妈感慨着，抬起徐爱国却不忘往路口探头。 徐娇娇爷俩对视一眼，都没对这话赋予评价。 也就在这时，徐家门里突出只车轮，然后是整辆自行车。 徐胜推出自行车后迅速骑车冲来。 徐老不做他想地站到了徐娇娇身前。 徐娇娇一手放开徐爱国，一手取出粒黄豆，正想弹出去，自行车却突地一转龙头，偏行到墙根边，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她们身边掠过。 “他·他不会是想去找保卫科的人吧？”王大妈忐忑了起来。 事实上，那几块钱并不好挣，从将那些人送去医院后，她们三家人就一直忐忑。 也就是昨儿没人找上门，今儿她才会这么大胆。 徐胜举报万家，三人被奖励休息的事儿她们没打听到，但医院里的万家人，被连夜提审的事儿她们却清楚。 万家人昨儿一早就出院了，该来的昨天白天就该来了。 “我就帮忙，我可没做坏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想放下人，又怵徐娇娇。 “没事。”徐娇娇回头拽起徐爱国：“部队的饭还挺好吃的，正愁没饭吃呢。” 女·兵，现在是不多，却也不稀奇，徐胜要去捅娄子，并难以摆平，她就走这路。 虽然辛苦些，却不必再为她操心。 “我去找白军。”徐老是一秒都不敢耽搁。 在他看来，今儿这事跟前天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那些话也就唬得了普通人。 “爷爷。”徐娇娇连忙拦人：“先看看再说。我有足够说服人的理由。” 徐老顿下脚步，双眸与她直对。 “先回去。” 徐娇娇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徐老略微思考就跟上了脚步。 孙女怎么学会这些手段的，他最好有数也必须有数。 下意识的，徐老的目光又落回到了徐爱国身上，越看，心思越是沉重。 王大妈开始担心，徐娇娇步伐加大，她自然而然地跟着加快。 不多会，人就被安置在了徐爱国依旧一团乱的房间里。 在她们进门时，吴桂花终于鼓起了勇气站起。 原本，她想跟徐胜一样逃离，可好不容易站起，直面的却是徐娇娇这个瘟神冷凉的目光，二话不说就往房间里转，在王大妈跟进门时，她已经躲进屋并插上门闩。 王大妈再次进门却只看到昏倒在堂屋里的徐丽丽，离开时，视线不由往吴桂花的房间一瞥。 “呸～”她不自觉地啐了一口。 见过重男轻女的，没见过吴桂花这种对外人比对亲姑娘好的。 她并没失去理智，回头看了眼徐爱国房间后快速离开。 出门前还帮忙把大门给关上了。 “爷爷还记不记得我才毕业那会？”房间里，徐娇娇小声询问。 不过才一年多，他哪里能忘记。 见他点头，徐娇娇连忙道：“那会我天天上山并不只为果子。” “爷爷，我有幸在山里遇到了师父，一个与您一样和蔼一样有本事的人，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原本，两个月前，他要我跟他走的···” “爷爷，我知道瞒着您跟师父学习不对，可我更清楚，只有我自己能养活自己，您才能少为我操心。” 多的，徐娇娇没说，就这么几句，却让徐老卸下防备。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什么脾性，什么秉性，都在在清楚。 当徐娇娇垂下头，紧张心虚地搅着手指。 什么质问的心思都没有了。 “怕是没人会信你，一年就练出这样的刀工！”他这不是不信，而是担心。 那些话能说服他却不能说服白军等人。 “爷爷，我师父是真的很厉害，他有个须弥芥子，里头的一年才是我们外界的一天，他让我在里头待了不少时间，我这刀工，不知道杀了多少头野猪才练出来的，若换成野猪，我动作还能更快，刀法还能更精准。”说到自己的本事，她沾沾自喜。 当然，提起师门时，自信完全控制不了。 “爷爷，回头我猎头野猪剥给你看，庖丁绝对入不了我们师门，我们师门极其严格，要不是我天赋有限，师父他们也不可能失望去云游。我三师姐，能拆解蜂鸟身上的每一块骨头，与她一比，我简直蠢笨。” “爷爷，回头等我师父他们回来，我一定死皮赖脸跟三师姐学，不说蜂鸟，我至少得解个羊，就野猪这个级别的，太丢师门的脸面了，我不能用我的一己之力去拉低师门的···” 说起师父，师门，她那话就跟滔滔江水一般源源不绝。 徐老怀疑，他要不出声，娃儿能说到明天去。 “等等，等等。”他打断。 这个师父，这个师门，他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幻想可以有，实力却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深刻··· “须弥芥子不过神话传说里的宝贝，你可不能在你白大爹面前提。” “传说不一定就是神话。”徐娇娇回答得那叫一个丝滑，流露的眼神更是复杂：“爷爷，等有机会，我让你见上一见。” “呃～”徐老语噎。 “爷爷，我从来没有骗过您，您知道的，我不会说谎。”上上辈子的她不会：“爷爷，我们华国有很多很多神奇的传承，别人没机会得到，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第16章 来业务了 徐老很想说她看太多话本，可嘴唇翕动，却最终无声。 确实，华国有很多很多的神话，这些神话谁又能肯定不存在于现实···至少在自家孙女身上，他是相信传承这个词语的存在的。 “你想跟你白大爹说的就是这些？” “嗯。”徐娇娇傻白甜似的点头，眸子里是沾沾自喜的讨巧。 徐老就突然有些肝疼。 她师父教她那些本领，怎么就不教些为人处世的技巧？不教点涉世做人的方式方法！ “娇娇，不管你师父教了你些什么，这些东西都不能让别人知道，若是有人问，你就说是爷爷逼你练的，练了很多年，从你上了对，就开始了。”他语重心长。 徐娇娇认真地听，听罢却白`痴一问：“为什么？” “因为人心险恶，你师父若真有须弥芥子，那这须弥芥子的存在将是颠覆世事的存在···” 巴拉巴拉的，小老头儿说了很多，说到最后都把那个自己很奇异的须弥芥子给忘记了，而她，听了一阵觉得差不多，适时地提起徐丽丽。 两人合力将徐丽丽抬回房间之后，又合情合理地提出了去废品站的要求。 不是想去捡什么漏，而是真心想买些报纸语录什么的。 她对这一世的记忆是牢固，可某些时事口号却模糊得很。 上上辈子的她，只关注吃，只关注乔敬宁那货什么时候回家，回家后又跟自己说了几句话··· “你去，我在家待一待，脚脖子有点疼。”徐老不放心家里这两昏迷的，也不敢在这时候离开，掏出仅剩的三块五。 徐娇娇没强求，事实上，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徐胜要真想不开去举报自己，那她们爷孙的暂离可能会被判定为畏罪潜逃。 “我有钱。”她拒绝了。 小老头儿带来多少钱她是有数的。 这几块是仅剩。 在跟吴桂花进城之前，小老头儿给过她五十块的钱和两斤糖票。 钱跟糖票都被吴桂花骗走了。 若换成上上辈子的自己，她会接小老头儿的钱，而不是撕破脸地去跟吴桂花讨要，哪怕那是爷孙俩回去的车票钱。 “我妈说帮我收着，我去跟她要就是。”不是她故意说来让小老头儿生气，而是提醒一下她待会会做的事。 果然，小老头儿眉头一凝后跟着她出了房间。 他以为徐娇娇会直接敲门，不想人绕到窗前直接上手。 手里一把寒光凌厉的匕首，轻而易举就拨开窗内插销。 六目相对时，一个目光清冷，一个诧异内敛，一个惊惶失措。 徐娇娇撬窗的动作太过熟稔，有种行云流水的美感···没几十年的撬窗经验，根本就做不出来···难道真有什么须弥芥子？ ···那，这须弥芥子会是什么模样？ 徐老生在清末，看过不少神话故事，听过不少鬼怪传说。 须弥芥子这玩意，他有自己的理解，根本就不用徐娇娇多解释。 也就是没多解释，寻思起来才更有味道···徐娇娇翻进窗，让吴桂花把钱交出来他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不活了～我不活了～没法活了～”被抢了钱和票的吴桂花那叫一个悲愤，整个人匍匐在破床边颤抖捶打：“我虽然对不起老徐家，这么多年却也兢兢业业，你不念功劳也要看苦劳啊～两千三百七十五块！两千三百七十五～她是土匪，是匪徒，我要去举报她，她这是入室行凶···” “你想举报谁？”回过神来的徐老冷目寒声。 他一直都知道儿子与媳妇有钱，却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多。 徐老并不知道，这两千多是吴桂花一个人的存款，更不知道徐胜那人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连家里女人孩子都花不到他一分钱。 相比徐娇娇打劫自己亲妈这事，他更无法接受的是，这个亲妈经久不衰的残忍。 不管是用徐娇娇去给徐爱国换亲，还是这会说的举报，都是将徐娇娇往绝路上逼。 “我记得，你带娇娇出门时，保证给她找一家好人。” “我记得，你上门时说，你是娇娇的亲妈，你不为娇娇着想，还能去挂念别人的事。” “吴桂花，你娘家两个兄弟的工作是怎么来的，我不提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臭了名声，我带着娇娇跟你们断绝就是，没了我，你们还能不能继续工作，你娘家两个弟弟的工作还能不能继续，你最好都考虑起来。” 徐老也不管吴桂花气成什么熊样，他笃定吴桂花不会那么没理智。 话说了就转身回到堂屋前，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徐娇娇并不知道自己抢了钱票离开后，小老头儿又给吴桂花一记重拳，她先去废品站买了些旧报纸，收罗了些旧书，然后去新华书店买了些当下的。 相比称斤称重的，这一张一本买得简直让人肉疼。 估摸这钱她揣不住，回头小老头儿肯定让她还，脚跟一转，进入穷巷，给自己画了个老年妆，把背篓里的书籍换成粮食后直奔黑市方向。 思个县的黑市，离汽车站不远。 并没在胡同巷子里，而是一片疏林中。 汽车站是建国后新建的，建在废弃矿料上。 这废弃矿料栽种困难，杂草贱木却容易落根。 思个有句谚语－－栽根扁担都能发芽。 在本就多雨高温的情况下，又有人刻意维护。 没几年，一片能容人在里头交易并方便逃离的稀林就长成了。 她没有去过，自家小老头儿却没少去，同学的家人更是。 对这黑市，她不能说熟悉，但绝对不陌生。 徐娇娇本想着去黑市卖点粮食，换点钱票防身，经过车站时，步伐却不自主地转开，不远不近地跟着人回城。 她跟着两个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都不太高，一米七左右，皮白肉嫩，模样周正，穿着摞满补丁的厚袄，棉裤，棉鞋，挎着同样满是补丁的军绿挎包。 云省面积不小，思个县外来知情不多但也不在少数。 细皮嫩肉个子不高却普遍秀气的海市人，高头大马，长相粗犷，性格豪爽的北方人，这边都能见到。 普一见，她并不觉得这两人奇怪，可再一眼，两人就从头到脚都是问题了。 第17章 简单的做个好人 思个县地处西南边陲，距缅国很近，哪怕腊月末，一年里最冷的年底，气温也在十度左右。 这两人穿着厚棉袄却没有多余行李，说明两人才从远处来却不是知情，但凡是在思个落地两个月以上的‘老’知情，皮肉都不可能那么细白柔嫩。 先敬罗衣后敬人。 在一个岗位，一月供布三尺的情况下。 正常人出门，不会故意往服饰上做补丁。 只能穿补丁衣服出门的人，衣服上的补丁更不可能分散得这么匀称。手肘，衣摆，胳肢窝肩胛这些才是正常的破损重灾区，摞上的补丁不说布料相似，至少不会鲜艳簇新。 当就这特意的穿着还不足以吸引她，最让她关注的是两人的眼神，两人一身‘破旧’目光却极其尖锐，居然有攻击力，看似从容的每一步也都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以她多年来‘行侠仗义’经验，这两货绝对不是好人。 对坏人···嘿嘿，她最是喜欢黑吃黑，这种别开生面的为民除害方式···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被两人堵在巷子里，徐娇娇是一点也不意外。 “你们要粮食吗？精米。”她扬着笑，满脸谄媚，落在身前的手更是不安地搓动着。 她觉得两人会买粮食，却也怕两人是坏人。 两人对视一眼后齐齐一句：“不买。” “我家谷子很好很饱满的，你们考虑一下。”她积极想要促成生意。 两人炯异的眉眼间，同时划过相同的不耐。 “我们不买，赶紧走。”又是异口同声。 听口音，两人是北方人。 看个头，两人却是南方人。 论态度，这绝对不是国家机关培养出来的人民子弟兵，对待普罗大众的态度。 讲姿态，这也不是一心为民的国民保卫人员，能有的姿态。 “你们，想买我的粮食，非常想。” “你们会掏出自己所有的钱票。” 她一字一顿，说得很是缓慢，话落，两人双眸里没了光彩，整个人显得木讷。 这边兜里掏一把，那边兜里掏几张。 毫无保留的，被催眠的两人，将身上所有钱票送到徐娇娇手里。 “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来的？”她接过钱票后询问。 两人都很有钱，一个拿出五百八十几块，一个拿出六百三十多。 票就更多。 火车粮票肉票，全国粮票肉票，两人的加起来有一百多斤的粮食，十三斤肉，日期还都很新鲜。 随着两人的吐露，徐娇娇梳理钱票的动作一顿。 “东西给我。”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居然是潜伏者，更没料到，两人偷来的居然是新型武器数据，而思个县，是他们出国的最后一处中转！ 有大批保卫在边境等着他们，他们即将跟随思个这边的领路人前往边境，然后从缅国转至越国，乘上轮渡，去往大洋彼岸··· “走吧，我跟你们一块，我叫安冉，与你们是一起的。” 催眠这个词比较西方，用玄灵大陆或华国的说法是摄魂。 她虽然飞升失败，但精炼了几百年的神魂却没怎么受损。 别说一次控制两个人，就是上百的普通民众也不在话下。 之前，她之所以不紧张徐爱国带来的麻烦就是因为她有自信。 而在徐胜离开后，说的入伍，不过是没发挥实力，对小老头儿信口拈来的安慰。 徐娇娇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爱国情怀，可真遇到这样的事儿，她的第一反应是消灭这些人，不让国家机密外泄，也暂时让潜伏者安静。 “站住～你这混小子给老子站住，偷肉吃，看老子今儿不剥你一层皮～” 在三人走出巷子不久，一对追逐中的父子兜头奔来。 跑在前头的儿子年纪可不小，二十左右，而跟在他身后的父亲，才四十出头。 两人都地道的本地穿戴，皮肤更是黝黑粗糙，一口的方言。 哪怕出现得这么突兀，徐娇娇也没多想。 “哎哟～哎呦哎呦，我的腿是断了～” 一边往前跑一边往后看的儿子，很是不小心地撞在了徐娇娇左边那位身上。 这位脾气并不是很好，反手就一推，将人直接推摔出去，一屁股墩砸地上。 下一秒，他就抱着小腿打起滚来，而终于追上儿子的父亲，满目疼怜。 “我看看，让爹看看～” “看什么啊？怎么看这腿都已经断了，赔钱，要这人赔钱。”儿子怒目指来。 原本很是不高兴的两位却突然敛了不耐，对视一眼后，那位被撞的挑眉询问。 “赔钱？赔多少？” “至少也得三五百。”儿子张口就来。 当爹的一愣后戳了戳儿子后背：“三五百多了些吧？” “多什么多，我这腿是断了，以后怎么工作？没工作我吃什么？拿什么养家糊口？”儿子越想越觉得亏：“不行，三五百都不行，至少得一千。” “你这是讹人吧。”男人冷笑，注视父子的目光也多了些审视意味。 儿子被踩了尾巴似的诈唬起来：“怎么就讹人了？我快娶媳妇了，媳妇三年生两，没多少年就能生一个排，我这些儿子得有人养，他们还得娶媳妇···” 扒拉扒拉，鸡生蛋，蛋孵鸡的道理算是被这小子玩明白了，到最后，没有两万不行。 本来，听到这样的数字，两人不可能同意。 奇怪的是，两人居然点头了。 “你带我们去邮局，我们给你取。” 这地段，比较偏，人撒泼打滚老半天都没人路过。 在父子俩欢天喜地地领着人走时，徐娇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俩是来接应的！ ··去邮局取钱这样的话，她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 这时候只能本地存取！ 徐娇娇本想将县里窝点给一锅端了，这父子的出现却让她有些迟疑。 谁知道暗处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倒是不怕麻烦，有多少撞上来的能收拾多少，可回去晚了小老头儿得当心，也怕徐爱国醒了或徐胜真去给自己添麻烦。 微微寻思，她肚子一抱。 “唔～肚子疼。” “大姐，你这脸色挺好呀～”父亲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原本不想对他们动手的，这明显是有明确消息，知道自己有问题的。 眼睛一闭一睁，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第18章 当我没来过 “我跟你们是一起的，我叫安冉。” “我去帮你们买粮食，把钱跟票给我。” “高高兴兴地，都给我。” 相比前面这两位肥猪，这父子，可谓穷得叮当响，父子俩一人掏出一块五，一人掏出三毛八。 票，两人是都没有。 徐娇娇都有些想要救济他们了。 这也太穷··· “你们先走着，我去给你们买东西。” 四人如提线木偶般转身前行。 徐娇娇看着他们走了十几米之后，脚跟一转，进入旁边小巷子。 在转角处，她一捏手中弹珠大小的圆球，整个人消失原地。 同一时间，十里外的老城区，一处棚户小院内，男女混合在一起的惊惶尖叫响起。 突兀出现在小夫妻床头的徐娇娇，收起空间钮，无视了满眼肉花，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 到底是吓到人了，她态度诚恳。 空间钮，最低级别的空间传送装置，轻轻一按就能将使用者传送到设定距离之外。 缺点是，非固定位子上，传到哪里是哪里，没有选择余地··· 在玄灵大陆，空间传送装置与空间容器一样可遇不可求。 她之所以进入炼器一行，原因就是空间传送装置太贵！ “你们继续，继续，当我没来过。”鞠躬后顺势一掏，将还没揣热乎的一块八毛八放在床边。 打开房门时，她好心提醒：“买点肉补补，多补补。” 化身土拨鼠的夫妻俩就没合上过嘴巴，如魔音般能洗脑去厄的尖叫，更是直到她走出大门，顺利从人家院子里出来，这才停止。 “这是怎么了？”匆匆快步而来的老太太愣怔。 她以为出来的是孙子孙媳妇，结果，是个陌生的胖大娘。 徐娇娇那叫一个淡定，手往后一指。 “您快进去看看，出事了。” 听到出事，老太太哪里还管得了其他，连忙回家。 没有午睡习惯的老太太，原本在三十多米外的老姐妹家门口晒太阳，听到尖叫时还打趣谁家腊肉又被孩子偷吃了。 仔细一琢磨，那声音有些像自己孙子孙媳妇的，顿时就不淡定了。 这不，徐娇娇送进门一位老太太后又迎来一位。 这位腿脚不太好，没老姐妹跑得快。 “出事了，您快些进去看看吧。”她原话奉送。 这位脸色也是一变，不过，没之前那位夸张。 琢磨了下，她趴在门边观望。 这两位老太太，年纪都跟自家爷爷差不多，进去可别吓出个好歹来···她就觉得她挺善良的，至少没担心那小青年的儿孙问题··· “啊～” “出去，奶奶你出去～” 尖叫声再次响起，同一时间，一慌张的男声也传来。 推开屋门看到里头情形的老太太，踉踉跄跄地后退。 就在徐娇娇提起心，担心她下一秒就要摔倒时，她老姐妹终于追到身边，两手齐长，堪堪将人稳住。 “这不要脸的，这不要脸的，青天白日，大中午居然就拉着国栋钻被窝～”相比害臊，她老更多的是气愤。 站稳脚跟就四处找称心如意的棍棒。 两老姐妹一辈子的情谊，这是一看就明白。 “徐大妹～你不要·脸你孙子还要脸，你进屋算个什么事儿！” “岩丫，你别拽我，这不要·脸的一天天净整事，他们都能大白天钻被窝，还怕我去掀～” “今儿难得休息，既然得休息就让他们好好休息。”她奋劲拽着老姐妹往大门去。 目光一扫，就瞧见趴在门边的徐娇娇。 “那谁呀？你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富态的亲戚了？什么时候进的门，你怎么都不出声？” 不愧是老姐妹，这话一出，那还惦记房间里小青年的老太太，顿时转移了心思，目光跟着往门口来。 徐娇娇估摸两人都不会有问题，连忙跑路。 “哎～哎你站住～你跑什么～” 她不跑两老太太还不觉得怎么，这一跑，都怀疑了起来。 多的印象或许没有，那沉甸甸的背篓她们却都注意到了。 徐娇娇连忙加快脚步。 这县城，上上辈子的她读了两年书却没有走通透。 那时的她胆子小，孤僻又自卑，被班级同学孤立。 整个高中时期，放假时间又比上课时间多，再加上没有朋友，与同学都不要好，根本就没机会四处玩，到处走。 当她以为转过弯就能够摆脱两个老太太时，前路被墙壁挡住，她跑进了死胡同里！ 仔细一听脚步，退回去得对上正脸，翻墙又不合适。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进入芥子空间。 洗去妆容，放下长发扎成一束马尾的她，依旧穿着宽大的藏青土布大襟，黑色阔腿裤，可如今的她恢复俏丽秀美，跟上了年纪的老大娘完全是两回事。 在两老太太跑到面前时，正想质问时，她大方一喊，甜甜糯糯的：“徐奶奶，岩奶奶。” “做么去？”对着她的笑脸，徐老太太下意识一问。 徐娇娇笑得更欢乐：“家里报纸存够了，给我小舅送一送。” 她不止说，还偏着背篓给两人看，那满当当的旧报纸两人都瞧清楚了。 “回头去你家门口玩，我先走了。”这话是对岩老太太说的。 感觉哪里不对的岩老太太，也在不自觉里，被她甜甜的笑脸支配了。 “回头过来坐啊。” “嗯，晚饭过后就来。”徐娇娇又送一个甜笑，加快脚步。 “这丫头谁家的？”徐老太太询问。 岩老太太收回目光，仔细寻思了起来：“没见过这么个丫头啊··话说，这丫头的身形怎么跟刚才你家出来那位婆娘那么像？” “你都说刚才那位是婆娘了。”徐老太太颇为无语：“那婆家估计躲进谁家了，这人绝对有问题，可不能让她跑了。” “要不，你在这问，我回去找国栋。”岩老太太提议。 老姐妹脾气不好，可不能回去揍人。 “行，我在这问，你给我跑一趟。估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不要·脸的一天天就只知道那事，国栋都给她带坏了。我当初也是眼瞎，居然没看出这么个货色来～”也不知徐老太太怎么想的，居然点了头。 第19章 越发想扇自己 两老人家年纪都大了，耳朵都不是很好使，徐娇娇走出老远还听到两人的对话。 两人，对她是有所怀疑的，可那点怀疑敌不过徐家可能被偷这一可能···主要是她表现得太过从容淡定！ 原本，徐娇娇想着，回到老城区后直接把机密塞到白家门缝去，白家人觉悟都挺高，这东西落到白军手里，城里得来个大搜捕。 这一闹，去白家的心思没了。 要去白家得重新装扮，她懒！ 仰头看了眼天色，无头苍蝇般乱走的她干脆问到国营饭店搓了一顿。 回家时还不忘给小老头儿带点好的。 “爷爷！”徐娇娇吊起心思。 偏靠着台阶打盹的小老头儿，闻声动作。 “回了。” 还以为出事的徐娇娇，默默舒了口气。 直到确认小老头儿没事，她才有心思关注其他。 吴桂花关好了窗户，徐燕燕跟徐珍珍的房门还是紧闭的，而徐爱国跟徐丽丽，貌似都没有醒来。 “我买了不少报纸书籍。”在老小头儿的帮助下，她放下背篓：“没人煮饭？” “··咦，这会时间了。”徐老仰头一看，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 对上徐娇娇不满的视线，他抬手拍了拍她肩膀。 “爷爷给你开个橘子罐头吃着。” “我吃过了”她快速提出旧报纸，露出下边的饭盒。 变形严重的铝饭盒是跟国营饭店借的，压了钱，用过后得去还：“难得来城里，打了点肉。” “那我去煮饭。”他没多说，对那一摞四个的饭盒一点意见都没有。 徐娇娇扯住人：“爷爷，有些事情，她们得清楚。” 徐燕燕跟徐珍珍并没什么良心，她若是不好好敲打，比徐胜还危险。 徐老很快明白过来，默然几秒后坐回台阶边。 她顺手将饭盒摆在台阶边，又提了摞旧书出来后把新报纸塞到小老头儿怀里。 徐老本想说别太过，眼神捕捉到报纸上的一行大字，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瞧他那迫不及待翻看的动作，徐娇娇眉眼一弯，噙着笑意走向姐妹俩房间。 姐妹俩的房间与吴桂花夫妻的同一位置，吴桂花夫妻是左间，她们姐妹是右间。 思个县的房屋格局很是特别，主屋一般都是三开四房，一堂屋。 堂屋居中，四间卧房分占两侧居间开门，而堂屋背后上二楼的楼梯下设置杂物隔间，前头布置条形供桌。 坐北朝南的房屋结构，处于南向的房间夏热冬凉，一般来说都不适合长辈居住，奈何，一家之长不止得负责家里生计，也得注意家中安全。 这不，吴桂花夫妻的住房也就跟徐燕燕，徐珍珍这两有跟无没什么区别的女孩一个级别了。 她这边敲门，对门的吴桂花能听得明明白白。 “别让我拆了你们的房间。”磕磕敲了几下后，她闷声一句。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不到五秒。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十岁的徐燕燕，八岁的徐珍珍，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单薄的小肩膀抖动明显。 这一刻的徐娇娇是真心想抽人，抽上上辈子的自己。 就这俩要胆子没胆子，要脾气没脾气的货色，居然给她留下那么多噩梦！ “去煮粉。”她压着脾气安排。 蕨根粉煮起来比饭快。 两娃大气都不敢出，侧着身子挤出房门。 其实，她们已经很饿了，再不吃点东西感觉就要死的那种。 奈何不敢出头。 昨儿这院子闹作一团，吴桂花怪徐丽丽没用，徐丽丽说徐娇娇太可怕，而徐胜父子，一个愤恨到手的调岗机会没了，一个可惜牵到手的媳妇飞了··· 她们姊妹与吴桂花一样，也是被审问过的，相比负隅顽抗了那么几分钟的吴桂花，她们秃噜得更快，保卫科干事是问什么说什么，多一秒的迟疑都没有。 也就是心虚，回家后父母哥姐又推来骂去，别说早饭中午，就是晚上都没敢开门，一饿就从昨儿早上饿到今天中午···要不是徐娇娇敲门，她们估计还能饿两顿。 “呼～吸～” 徐娇娇仰头长吐深吸，清理了满肺浊气，这才跟着往侧面厨房去。 她们越是小心胆怯越显得她蠢！ 上上辈子的她，蠢得现在的自己无法直视怎么破！ “没··没锅～”徐燕燕一转身就对上跨进厨房门的徐娇娇，才想起没东西可用的她不自觉后退。 咔嚓，她踩到一片碎陶碗上，整个人仰摔向后。 小老头儿已经很头疼了···徐娇娇很想冷眼旁观。 在徐燕燕就要跟地上碎陶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徐娇娇伸了手，一把拽住她挥舞着想要抓住些什么的小爪爪。 在徐燕燕庆幸过后的惊惧目光注视下，她就那么提拽着人提醒。 “你可不是徐爱国，膝盖破皮都能让吴桂花上医院买药。” 这惶恐的小眼神，害怕到开始扩散的瞳孔···什么报复后的快感都没有···当然，也没欺负了孩子后的负罪感。 猛一用力，将人扯起站稳，撒气似的一嚷。 “把灶房收拾干净。” 这厨房，别说煮东西，就是用烤的，都不容易，想快些让小老头儿吃上，出门借锅碗瓢盆使更实在。 掀开压着粮食的破橱柜盖子，徐娇娇提溜了两把蕨根粉。 这蕨根粉是她做的，也是她带来的，是吴桂花房间里两个大斗柜装不下的。 “爷爷，我去对门借个锅，您等等。”边将一捆蕨根粉架在饭盒上，她边说。 小老头儿已经沉浸在资讯里，听到她声音，只是下意识点头。 对于她的回归也毫无所感。 一捆蕨根粉差不多五斤，她又一再保证离开时会亲自归还，对门的王大妈挑挑拣拣，借了她一口陶锅，五个缺口粗碗。 徐燕燕跟徐珍珍动作挺快，奈何厨房太乱，徐娇娇更不想多看她们，把自己气出乳腺结节来，果断地在院子里架起火堆。 说实在的，就这两个小的，她是看着她们饿死都不会觉得良心过不去。 小老头儿却不同，对他来说，这两娃不只是他的孙女，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至少他觉得她们什么都不懂。 “吃饭了。”冷着脸，她把两个小的喊来。 第20章 表姐 两娃看到陶锅里炖得喷香的红烧肉蕨粉，哈喇子都快控制不住。 那一块块核桃般大小的肉块，如长了钩子一般直勾她们眼球。 对徐娇娇的恐惧都被这一锅油滋滋，香喷喷的红烧蕨粉给暴击溃散了，更别说锅边还摆着两盒油炸排骨。 “爷爷，先别看。”这一炖就是半小时，小老头儿怕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吃了再看，报纸可不少，您今儿就是熬夜也瞧不完。” 徐老肚子确实饿了，要不是报纸太吸引人，他早蹲火堆边来了。 家里腊味不少，前段时间还煮了野鸡，可他手艺不好，再好的肉都炖不出美味来！ “还是国营食堂的红烧肉香，吃肉，还是得上国营食堂。”见徐娇娇都不给自己盛，眼神暗了些：“你先吃，我自己来。” 他不知道，徐娇娇干了件劫富济贫的大事，手里肉票不少，在店里时已经放开了吃，更不知道现在的她没那么大胃口，也不再看到吃的就难以控制，而这锅食物，也是特地为他炖的，里头悄悄加了点灵泉水。 “爷爷，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天饿实在了，吃饱后居然就不馋了。”她笑得讨巧。 徐老听着却是一肚子气。 大孙女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能在短短时间里，将一个见到吃就难以控制自己的人，变得看着一锅美味却能够不吃，这院中大小，谁的努力都不少。 这是个上过战场，当过营长的人。 气场稍微转变，徐燕燕姐妹就无法承受。 本就哭红的眼不知不觉地又蕴上泪光，肚子里的馋虫在他不自觉释放的气压下都消失无踪了。 “爷爷你多吃点，还不知我爹什么时候带人来呢。”她故意提醒。 果然，说到徐胜，他老心思回转，气压收敛。 “该来的早就来了，估摸躲什么地方去了，待会我去你表姐家瞧瞧。” “唔～这么香，舅妈，你这手艺是···” 说人人来，说鬼鬼至。 表姐张贵蓉来了。 推着单车的她没注意到院子里的情况，直到进了门。 “外公！”她惊讶。 能不惊讶吗？ 她外公是个老顽固，来城里那是谁家都不愿多待，宁可窝在那个角落过夜，也不上儿子外孙女家，就怕她们惦记他那点东西。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倒是有口福。”惊讶过后，她停好车就连忙往锅灶边来：“怎么在这架火塘了？” “外公，这可是城里，院子里烧火，得让人笑话～”目光往锅里一瞅，脸上神情更是复杂：“外公又猎好东西了，这狩猎的本领还是外公厉害，也就娇娇妹妹有福气，见天有肉吃，不像我，肚子里揣着娃都闻不到肉腥儿。” 都不用人招待，她看着空碗就拿，一个劲给自己夹肉。 两饭盒红烧肉，两斤，她一碗就夹走三分之一。 “呼～呼，真·真香，这肉煮得赶得上国营食堂了，比我们食堂做得都好～不愧是野猪肉，就是香，回头我得跟我娘说道说道，她老讲野猪肉不好吃的话～” 她都不知道烫，才夹出锅的肉意思意思地吹两下就往嘴里塞。 龇牙咧嘴一顿烫后吞咽夸赞，接着就是下一块。 猪八戒吃人参果是什么模样，她算把它演活了。 “外公··你··吃呀～”囫囵又是一口后，她盯向锅里：“看我，你怎么可能馋肉麻，一年四季都能吃上的也就你了，要说这日子，谁都没有娇娇妹妹好过，就她那块头，说没天天吃肉谁都不信！” 眼睛往徐娇娇身上一瞟，嫌弃的意味浓厚，徐娇娇瘦了这么多，她是一点也没发现。 事实上，徐娇娇是胖是廋她或她兄弟姊妹根本就不在意。 小老头儿就生了两娃，姐姐徐春，弟弟徐胜。 老大徐春，今年五十了，嫁的是榕树大队的大队长张老实。 两人育有二子四女。 这姑妈会生，她膝下的儿女更会生。 长子张有才，如今才三十，却已养出三个儿子，二女儿张贵兰，嫁的军人，生的也是两儿子。 三女儿张贵英，比不得四五两位妹妹直接嫁进城，也是红星公社书记的儿媳妇，做的是记分员的轻松活，三年抱两孙，让婆家极其看重。 这位，姑妈家老五张贵蓉，去年腊月结的婚，嫁的是食品厂的工人。 她本身就在矿产食堂工作，有工作的她，与上头一位姐姐一样嫁给城里人后，格调更是高了。 别说徐娇娇这位表妹，就是家里那位还没结婚的小弟，她都不当回事。 去年过年见面时，她怼天怼地，怼得自己差点羞愤上吊，怼得她亲弟差点抄板凳送她开门红。 “爷爷确实有本事，蓉姐要想天天吃肉，不如跟我们回队上，队上生活虽然艰苦了些，辛苦一年，不欠公粮都是好事，但就吃肉这点，只要不怕死，那是时常的事儿。爷爷年纪大了，上山不容易教姐夫却绰绰有余，就姐夫那些什么都快的本事，别说你，就是我，都得跟着享福。”不客气的，徐娇娇直接拍开张贵蓉继续往锅里伸的筷子。 别说过去十九年，上上辈子，就是往后几十年，她都没跟表姊妹们大小声过，自来只有她们指点自己嫌弃自己的。 她这不客气的话一出，手又狠。 张贵蓉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徐娇娇无视她直盯向自己的视线，拾起锅边的最后一个空碗。 她不吃了，不代表愿意给张贵蓉这样吃人又羞人的白眼狼吃。 要不是顾念小老头儿，她能把人碗掀了。 “爷爷，您快些吃，这么大年纪了，国营食堂都没进过几回，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城里没亲戚。”接连给小老头儿夹了几块肉，她筷子一转，将油炸排骨的饭盒勾向自己。 “也是我穷，让人看不上，不然上次来医院又怎么可能匆匆回去。” “这许久存的肉票，就吃今儿这一顿，您老可得多吃些，回头去医院可别又让医生骂了。” “自己的臭自己捂着闷着，让人知道您又是儿子又是外孙女的在城里，连碗国营食堂的红烧肉都吃不上，不得笑掉人大牙～” 第21章 好事 你说老人偏心，你们又是什么货色？ 说我吃独食，你们又分享了？ 你说你怀孕了老人不知道，不心疼，那老人生病了你们又知道，又难受了？ 老人想吃口国营食堂的红烧肉，谁又给奉上了？ 徐娇娇这碎碎念似的嗔怪，一句没指名道姓，但句句都将徐胜等人骂得狗血淋头。 张贵蓉夹着块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她不是因为老人生病不知而心虚愧疚，而是让徐娇娇撅了老底，臊得慌。 一天到晚吹嘘过得多好，家里没空做饭就上国营食堂的她居然没吃出味道。 讲进了夫家门就没熬过口的人，居然连野猪家猪都分不清··· “你们俩还不快吃，等人把你们的分也吃完吃净？这年头，可没多少人讲规矩，吃过没吃过，遇上了先抢再说，撑死总比饿死好。”捞了满满一碗，直接摆到小老头儿面前，锅里还剩下的，张贵蓉就是吃了，也吃不出好。 这俩小的能天天画圈圈诅咒她。 家里吃肉可从来没有她们的份。 “国营食堂里的大师傅做菜就是讲究，你瞧这肉皮，炒得金黄。”徐老不知什么心态，居然夹着肉冲徐娇娇笑。 事实上，大姑娘，及其一家老小他也不是很喜欢。 大姑娘的脾性，比徐胜更多了些阴损，爷俩早年没怎么见过，后来他直话直说，又把本就淡薄的感情给冲击得所剩无几。 若非惦记着自己手里的山货，怕是早跟自己断关系了。 “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一口，娇娇，你也吃，爷爷没本事，国营食堂的这一口，可不能让你时常吃上。”他老凡尔赛而不自知。 徐娇娇本不想吃的，他老这般为自己争气，莫名就有胃口了。 顺手就捻起块油炸排骨。 “我啃这就行，红烧肉没多少，爷爷您多吃点。”她拈了块软骨，嚼得嘎巴响。 小老头儿只觉得鼻头酸，仓皇点了点头后闷头吃了起来。 一块肉，一筷子粉，吃得别提多享受。 当他把徐娇娇特意摆到面前的红烧肉吃完，徐娇娇又给她夹油炸排骨，还是将骨头筋膜取了，容易嚼的···虽然他牙口很好，软边上的脆骨也嚼得动··· “够了，爷爷吃不下了。” “那就收起来晚上吃，这肉可不好买，就是排骨都得半斤肉票嘞。”徐娇娇连忙收拾。 在徐老呼哧呼哧大吃特吃起来时，张贵蓉压着脾气跟着吃将起来，看她一口一块肉，徐燕燕垂着目光开始夹肉，而看她几下就将锅里肉块夹走一半，徐珍珍也壮了胆子，跟着伸筷子。 徐娇娇有多护食，她们都清楚，一个为了碗里的肉暂时放过那两盒排骨，两个怕她抄板凳打人，眼睛都不敢逾越。 一顿饭居然吃得挺和谐··如果只看表面的话。 “怎么不见舅舅舅妈？不是说他们休息？”盯着徐娇娇收起来的饭盒，张贵蓉问向徐燕燕。 徐燕燕端着锅碗正要回灶房，这一声问，差点没让对门张大妈来找她赔锅碗。 她手一抖，差点没将锅碗给摔出去。 “···我妈在房间里。”见徐娇娇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她小声说。 说完又担心徐娇娇会踹上来，连忙往厨房去。 张贵蓉怎么也没想到吴桂花会在家，呆滞了几秒才转向徐老。 “舅妈这是怎么了，怎么连饭都不吃？”话出口，她又觉得不对：“这是被气着了？外公，不是我说你，这是城里又不是对上，这院子里烧火，让人进门看到得什么眼神！” “舅妈可是干事，你就是不顾舅舅跟表弟，舅妈的脸面也得顾及着些。要是不巧同事上门，舅妈这脸往哪里搁！” “徐娇娇，你赶紧将火堆撤了，回头得不少人上门。”一顿饭的工夫，她又把徐娇娇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变的性格给忘记了。 徐娇娇也不恼火，挑了份报纸跟着坐在徐老身边。 “家里又没干部，哪那么多客。” “谁说干部家才有客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跟着回过身，不着急见吴桂花了：“舅舅立功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立功，立什么功？”她眼皮子都不抬，很是不走心地一问。 张贵蓉瞟眼一看徐老，心情更好。 “外公，舅舅做事虽然不靠谱了些，居然用娇娇去做饵，钓万主任上钩，但除了这办法，真没别的能把万主任做下的那些恶事捅咕出来。” “娇娇好好的，舅舅她们又得了奖励，你可别跟舅舅生气了，舅舅有本事，往后你的日子也会更好过～” “外公，这事可是好事，别说娇娇没事，就有什么那也是光荣的，她舍己为人，别说名节，就是性命也···” 也什么，张贵蓉说不出来了。 不止徐老转过视线，就是徐娇娇，也抬起了目光。 这人啊，好，都好得都差不多，坏却坏得各有特色。 “听白科长说，城里出现一猥琐老光棍，专挑小妇人占便宜。”视线上下一扫，落在张贵蓉肚皮上：“蓉姐还没显怀，这时候去钓那猥琐老光棍最是合适。” “要不，我跟你去保卫科自荐一下，保卫科的人我熟，你要害怕不敢说我给你说？” “蓉姐，你若有舍己为人，哪怕掉了孩子也要为民除害的觉悟，姐夫还有亲妈，都会为你骄傲的。你若是能将这害群之马拿下，别说三五天的假期，十天半月都有可能～要为人民群众没了性命，姐夫一家能得光荣家庭称号，谁不惦记你的好？” 徐老捏着报纸的手指没控制住力道，手中报纸被捏变形。 张贵蓉本想挖苦挤兑她，气一气徐老，结果被她给挖苦挤兑了不说，还被气了个脸红脖子粗。 “蓉姐，姐夫跟亲妈一家，不会是那种没觉悟，没奉献精神的人家吧？”不是吧不是吧？ 她一脸的不肯相信。 其间，带着些鄙夷，带着些讽刺。 “没想到你嫁的是这样的家庭！蓉姐，这女人呐，日子可以不好过，但绝对不能所嫁非人，姐夫一家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你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一来，姐夫的工作走不远，二来，自私，你要生出男娃还好些，要生不出来，说不得得被休回娘家～” 第22章 都怪她 夫家不喜欢，随时都会被离婚是上上辈子张贵蓉经常提醒自己的。 在自己死皮赖脸让公公走关系，将姑妈家一家子弄到京都后，姑妈家的姊妹那叫一个积极。 一个个都积极地打击她，恶心她，挤兑她。 差不多的话还给她，看着她脸色一变再变，瞧着她美滋滋的心情急转直下···自己还是没什么报复后的舒适感！ 莫名就没兴趣跟她扯皮了。 收回目光，徐娇娇抖了抖报纸。 徐老见她情绪这般稳定，也默默跟着收回目光。 张贵蓉会不会气出毛病他并不担心，她那大女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对家里孩子的教育那是能屈能伸，收放自如。 “外公～”张贵蓉被怼哭了。 这辈子她就没这么憋屈过。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她连自己说错什么都不知道！ 徐老挑眉瞥了她一眼后直接把她给无视了。 她还能不知道她说错什么？ 不过是气不过想要强辩一下···跟她妈妈一个德行。 “外公，我知道我不姓徐，不该跟娇娇妹妹争对错，可娇娇妹妹实在过分啊！怎么说我也是她姐姐，她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被休她难道光荣？我被夫家嫌弃她难道就能高兴？” 徐老岿然不动。 徐娇娇听而不闻。 两爷孙主打就一个让她唱独角戏，看她能谱到哪一曲··· “娇娇，我是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吗？你怎么见我就怼，一句接一句还这么恶毒？” “我要什么时候把你得罪了，你跟我说，别拿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气，再怎么说，它也是条命，不能让你这般作贱～” 事实上证明，独角戏并不好唱，在爷孙俩完全不理会她的情况下，她无计可施，啜泣一阵后，抹着眼泪站起往吴桂花房间去。 房里的吴桂花开了个红烧肉罐头，以往怎么吃都香的罐头今儿却怎么闻都不对味，吃进嘴更是如同嚼蜡！ 听见张贵蓉来了，知道她吃了自家的肉，那叫一个肉疼。 想让人别吃，想将那碗肉抢回来，想质问徐娇娇，怎么能这么不拿她的钱票当回事，可更怕出去被徐娇娇一顿胖揍。 她潜意识就觉得徐娇娇会对她动手。 “你舅去你家了？”吃都吃下肚了，说什么也晚了。 吴桂花把人迎进屋。 极其小心的。 开门时只开了个缝，人一进门就赶紧关上。 徐娇娇再厉害，总要那么几秒的开门时间！ 挤进门的张贵蓉，只一眼就被房里的破败吸引，瞠目结舌的，连话都没听清楚。 “这，这是怎么回事？舅妈，这些家当多少钱！你不要喊我呀，我又不嫌弃你用过的～”她想得挺美。 吴桂花差点没被气吐血。 还不嫌弃她用过的。 “你当我不知道这都是钱？不知道的是徐娇娇那死丫头，那孽畜～”说起徐娇娇，本就腥红的眼角越发狰狞，握上张贵蓉双手的十指倾尽全部力量：“贵蓉～她毁了万家，毁了爱国的前程，毁了我们一家的将来啊～”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的泪珠子又啪嗒掉落，脸上滔天恨意震得张贵蓉都将双手上传来的疼痛感给忽略了。 “这··这怎么回事？” “唔～那孽畜～她打了陈主任不算，居然还去举报，害了万家害不算，还想要我们的命呀！” “万主任跟陈主任不是舅舅举报的？”她抓住了重点。 这话，却让吴桂花更加狂躁：“你舅又没疯，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是那孽障，是那孽障啊···” 吧嗒吧嗒的，吴桂花口沫横飞地把这两天的事情给吐露了出来。 张贵蓉听罢，心头却悠地轻松了起来。 舅舅一家攀附不了万家，她确实转岗无望了，可相比转岗，她更不想在食堂里看到徐丽丽，不想徐燕燕跟徐珍珍跟着飞上枝头。 她没招惹徐娇娇，徐娇娇是能杀·人还是能砍·人，都跟她没关系。 “你们也是，她被外公接走后如珠如宝地养着，不知道万家情况还好，怎么就在她跟前说了！这万家，关系好着嘞，若非万主任脾气大，万云能看上爱国？我听说，毛坦厂那边的车间主任都跟她处过对象，屠宰场那边一采购更是追了她许久！”心头的高兴她可不敢表现出来。 可她这话也踩在吴桂花的小脚趾上。 疼得钻心！ “我哪不明白这道理，人弄进门就没给过吃的，连水都只是一天一碗。” “那她怎么会知道万家的事儿？”张归蓉故作纳闷。 事实上，她能猜到是谁碎嘴子。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了那个名字。 “能怎么知道，徐丽丽那蠢·货说的啊！她不愿去万家，我不强迫她，结果，她憋着坏来毁我好事～”徐丽丽这回是将她给得罪死了：“枉我这么多年一直偏心她，结果，她这么回报我～” 徐丽丽以后想从她手里要什么都不可能，更别说以前的好日子。 “也是你舅舅跟爱国听不得好话，我之前说她去万家比那孽障去要好，没你外公插手，什么事情都好办，可他们俩就是不听我的，执意要让那孽障去～” 怪天怪地，就是不怪自己。 从始至终，吴桂花都不觉得让徐娇娇去万家受死，是问题所在。 “呜呜～贵蓉，你不知道那孽障如今是多嚣张，她居然撬我的窗，拿刀比着我脖子抢钱！” “呜呜呜～我嫁进徐家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的，可你外公看着她那样逼我却什么都不说～” “呜呜呜～我好不容易才存出来的钱票，就这么被她霍霍了，那孽障，她有什么资格吃肉，她有什么资格花我的钱～那么多肉啊～那么多肉居然给一顿造了～” 徐娇娇是没资格吃肉花钱的。 那些钱票，自己得想办法弄到手里。 吴桂花不知道，自己悲愤欲绝的哭诉并没让侄女共情，反而让她打上了徐娇娇兜里钱票的主意。 至于她抢的那些肉，她不止不觉得羞愧，还觉得得意。 这年头，谁能花自己的钱票那么吃？ “舅妈，我去找她说道说道，不说旁的，就举报万家这事，这事怎么能够推脱到舅舅身上去，舅舅真要被她害死了，回头怎么在矿厂待都是问题，可没人喜欢那种不知团结，不懂有爱，见天戳事影响矿厂绩效的搅·屎·棍。”她正义感爆棚。 到底是没看见徐娇娇的凶恶模样。 被那些钱票眯了眼。 吴桂花有多少钱她没数，可不少是肯定的。 第23章 都不想见 房间里的两人一直压着声，可到激动时，哪里还压得住，又哪里还记得要小声。 院子里的爷俩，却一点不在意。 从张贵蓉的言语里，两人都确认徐胜没去她家，也是她来，徐老才发现自己去找徐胜的想法有多不可取。 这城里，他知道徐胜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两个外孙女家。 两家都是工人家庭，除了老弱妇孺，白天基本都在上班，徐胜不可能过去。 至于他的朋友兄弟家，或许有人能让他驻留，这些人自己却根本就不知道！ 与其出去浪费时间，不如在家看报纸···主要是徐胜有心，他们爷俩就是回队上也躲不掉··· 对比吴桂花的愤恨，躁怒，恼火，他们爷俩可谓放松淡然。 出了房间，张贵蓉看着徐娇娇端着报纸往徐老面前凑，又听着徐老轻言细语给她做分析。 相比面对自己时的不耐烦，严厉，简直是天与地的差距。 虽然知道一个是自家人，一个是外人，她还是忍不住嫉妒心塞。 再怎么说也都是孙女不是，外孙女，孙女都一样是别人家的。 “外公跟娇娇妹妹看什么呢？”好似之前气愤憋屈的人不是她，那个哭着走开的不是她。 她又坐了回来，眼睛还一个劲往爷俩报纸上瞅。 爷俩对她真没想法，她问她的，爷俩看爷俩的。 时不时地，徐娇娇还给火堆添根柴。 这火，不烤也不觉得冷，烤上了就有些离不开。 看着她添柴，张贵蓉直替吴桂花心疼。 城里，用柴火可不容易，大部分的城里人都靠买柴火过日子！ 要她开口，却是不会再多嘴。 “娇娇，你什么时候去还饭盒，再不去，怕是还不了了！” “虽然国营食堂没有明确的归还饭盒时间，可一天好几分钱一个嘞，要不，我帮你跑一趟？” 有那口陶锅，排骨可以放锅里，今儿去还，少扣两毛钱也是可以的。 不过，看这位的模样，怕不是想给自己省钱，而是想拿自己那十块的押金。 铝制品可不好买，又要钱又要票，国营食堂租借的饭盒押金若是不高出供销社许多，谁还凑票去供销社买，直接来国营食堂拿就成。 “徐燕燕，徐珍珍。”徐娇娇抬头大喊。 两娃忙得热火朝天。 她一喊，连忙放下手里活儿颠颠跑来。 于她俩来说，徐娇娇的恐怖程度已经递减。 徐丽丽温柔吧？ 那么温柔的徐丽丽，却从来不会在吃好东西的时候想着她们，动起手来，专门掐肚子手臂里侧这些又疼又不好看的地方。 徐娇娇虽然凶了些，这些天却一句都没骂过她们，不止没骂没打她们，还给她们留那么多肉。 这一顿，是她们这辈子吃肉最多，觉得最好吃的一顿。 “二·二姐～”徐燕燕壮着胆子上前。 那垂头耷脑扣手指的模样，跟徐娇娇还挺像。 也就轮廓像，其实，这两位的面貌与徐丽丽差不多，都属于遗传学失败级别的，都没什么徐家的秀美。 “把那一盒排骨放锅里，饭盒洗干净送国营食堂去，一个两块五，我的名字。还了饭盒去供销社看看，有不要票的菜买点，要是···”想了想还是掏出肉票，吴桂花的：“还有肉，也买点，没了就买两个罐头，午餐肉或红烧肉都行。” 肉都还在喉咙管里，又想肉了。 徐老倒是没说什么，张贵蓉却满心艳羡嫉妒。 “她们俩可不行，还是我跟着跑一趟吧。”说着人就起身。 徐娇娇撩起眼皮，从下往上看。 “蓉姐，明天外公要去医院，你瞧你有没有时间。” 张贵蓉正想开口，她又一句：“应该是有的，姑妈每回跟爷爷要东西都有你的一份，吃了爷爷那么多，总不能用到人的时候说没空吧？” “···我倒是有空的，只是外公生病这事还轮不着我这个出嫁的外孙女操心，外公去医院要是让我去照顾，舅舅舅妈成什么人了，你这个外公掏心挖肺教养着长大的又得让人说成什么模样。”张贵蓉强辩，脸皮那叫一个抖。 看着她的眼神，若是能凝结出实质，怕是已经将她千刀万剐。 徐娇娇可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眼神里明晃晃地将不耻透露。 “外祖父生病，做外孙女的愿不愿照顾是良心问题，想不想照顾是道德问题。” 她是又没有良心，品行又不行。 张贵蓉死捏着拳头，这才没让自己的小拳拳亲上那圆润的大饼脸。 “娇娇，外公生病，我这外孙女确实该照顾，可我这不是怀着孩子吗？有孕的人上医院不吉利。” “封建迷信不可取，还是，你觉得伟人的话说得不对？”徐娇娇挑眉，一脸的有种你点头。 如果说之前那几句只是让张贵蓉想揍她，那这句，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一家人怎么就上纲上线了？ 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外公～你看娇娇妹妹，好好的话不说，偏说这些伤感情的，还是，在她心里，我这个表姐就不该过好日子，就该下农场给她脸上抹黑？” “你下农场抹黑的是彭家，是张家，与我们徐家没关系。”小老头儿抬起头来。 与张贵蓉相对的视线，是看破一切的清凉。 他眼睛的张贵蓉，就是小丑。 蹦跶都蹦跶不起来却非自不量力的那种。 张了张嘴，她想说你老偏心，想说徐娇娇有什么好，要让你这么护着，可什么话都无法在这样的眼神威压下说出来。 她一直怵外公，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眼眶不觉有些湿润。 偏心眼也也该有个度的不是？ “为人做事，别总想着一体两面，在吃我给的东西时，也该想想怎么对我，若连这点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不会，回头我得问问你爹，他是怎么教的娃。”他到底是不高兴的。 娇娇怎么滴？ 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张口闭口你？ 就凭自家大孙女时刻惦记自己这点，自己就该偏心眼。 “知道自己是彭家人，娘家的事情就少管，在来，我这边你妈都插不上嘴，有你巴巴喷口水的余地？没事了就走人，这两天我都在城里，懒得见你。” 第24章 肯定不是亲生的 徐娇娇还只是撕面子，徐老这是连里子都给撅了。 说得这么直接，张贵蓉哪里有脸继续待着？ 默默掉了会泪也无人问津后，蹭一下站起，脚如铸铁般走向自行车，然后，推着车出门。 揣着票的徐燕燕一直关注着这边，她是真心怕张贵蓉跟着走，就想做最后的挣扎，谁知，人居然被爷爷气走了。 默默的，就对着坡脚老爷子升起了些敬意···以前就只有畏惧。 “爷爷，二姐，我们··我们走了。”她小心翼翼的上前。 徐老放回报纸上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徐娇娇也是，不过，她多少给了回应，右手摆了摆。 姐妹俩如临大赦，赶紧走人。 徐娇娇没看多久，一叠报纸看了大半后收起进入堂屋隔间。 她不想回去，这两天不想走。 小老头儿貌似看出来了···就算没看出来，她也会让他点头陪着。 上上辈子，在他老进城那天，被老爷子指派前来探望的乔敬宁找上门。 那时的自己太害怕徐胜夫妻，连夜跪求同学们，得到那一个个的施舍，得以凑齐回公社的车票。 初见，她被乔敬宁的财色迷惑，为求远离徐胜夫妻，恳求他带走自己。 那男人做事从来就有自己一套准则，第二天进城就一顿打听，在得知徐胜夫妻已经用徐老的死换取了徐丽丽的工作后，致电老爷子，得到老爷子首肯这才回头接的自己。 他这次能待五天，今天是第三天，后天他才会离开，至少得挨过后天，才能与他完美错过。 这一世，在经历了吴桂花，徐丽丽她们后，突然就释怀了。 上辈子的梦魇，或许就是没看清。 看清楚，发现她们都不过尔尔，居然就没那么执着了！ “开门，给我拿套被褥。” 搜刮了徐丽丽跟徐爱国的房间，把能用的用上后，她敲上吴桂花的房门。 吴桂花一直在咒骂张贵蓉。 张贵蓉出门时，她还期待着能将自己的钱票拿回来，谁知，她趴窗边听到的却是讨好，拉拢。 老头子不撵她，她都想出去撵人。 真以为她的钱票是好得的？ 吴桂花气，也怨恨，愤怒。 但更知道，在实力的面前，一切情绪都毫无用处。 她困，昨前两夜就没合过眼。 她饿，昨天到现在就吃半罐红烧肉。 她更累，那种从骨头里释放出来的疲累感是这辈子从未有过的。 “没有！”恶向胆边生的吴桂花，隔着门板一声吼。 还挺中气十足的。 她哪里知道，徐娇娇等的就是她反抗。 “嘭~” 一脚，就一脚而已，门闩直接被踹断了，那样的力度若落在人身上，不死也残！ 吴桂花才聚起的勇气，溃散崩散。 进了门的徐娇娇也不管她，沉闷的视线在她身上一转后，直接抱起码放床边板凳上的被褥。 这被褥，与房间里的一切一般，损坏都及其严重，可将就着还是能用。 她并不想跟徐丽丽姐妹挤，也不想让小老头进徐爱国的房间，堂屋夹间已经被她打扫干净，准备爷孙俩将就两晚。 “那是爱国结婚用的啊~” 在徐娇娇抱着新被褥离开后，吴桂花扑到门口，泪如雨下。 这辈子的眼泪，怕是都没这两天流的多。 隔间里，徐娇娇铺好被褥又转身出门，视线一抬，就跟扒着门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吴桂花对上。 吴桂花第一反应是张口骂，可话还没出口，脑子里徐娇娇翻来覆去切徐爱国的画面就涌上心头。 顿时，所有声音都憋在了口中。 果然，犟的怕强的，强的怕狠的，狠得怕不要命的。 这会，在吴桂花眼里，她是又犟又强又狠又不要命。 “我能让你们吃下这哑巴亏，也能在任何时候保全自己，没事别瞎听人撺掇，弄出事我倒是不怕，只要你们能承受住反噬。” 此时的徐娇娇，与几天前被她关进隔间的全然不同。 看着这样的她，吴桂花莫名升起了种这娃不是我姑娘的想法。 讷讷的，她嘟噜出一句：“你不是~” 不是，这人绝对不是那一心想要她们夫妻关注，想要哄她开心，想得到她认可，想与姊妹处好关系的徐娇娇。 这是假的，是别人扮演的，是坏人，是想要害她，害她家的人··· 越想，吴桂花越觉得可能，在徐娇娇端着一盆炭火进了隔间后，她瞅着往徐老身边跑。 徐燕燕跟徐珍珍提着吊篓回来时，她正跟徐老分析前后徐娇娇的性格，而徐娇娇，她就这么站堂屋前的台阶上听，听得还连连点头。 “爹，这一定是间敌，她一定是想从我们家开始瓦解，然后一步一步分解整个国家~” “··以后少看些电影。”徐老有种欲哭无泪的烦闷感。 一代的媳妇，三代的祖婆，就这样色儿的，能教出什么好后代？ 云城徐家，他这一支人是毁了！ “爹，国家好不容易发展起来，可不能掉以轻心，这人，就算不送到保卫科，也得让纪检薯的来查上一查。” 吴桂花是魔怔了，越说越像那么回事。 也越说越兴奋。 徐老就是不听，她怕是也要送徐娇娇一个纪检薯一日游！ “你见哪个被带上间敌帽子的人安全回家过？”他老耐着性子的问。 吴桂花半点心虚都没有。 她要的不就有去无回？ “你见过，那个间敌的家人有过好结果？”他老压着脾气问。 “她又不是我们家的。”：吴桂花强调。 徐老那个怒啊。 跟前这货要是徐胜，早一柴棒子打过去了。 他挺纳闷的，这媳妇看着也不蠢，怎么就说得出这么不长脑子的话来。 “吴桂花，娇娇是不是你生的不是你说的算，你若觉得日子太好过，想找点刺激，我不拦你，不过，先声明，娇娇若是间敌，你我都难逃一死。” 她还想说什么，徐娇娇这时却走到她背后。 不过轻轻一拍肩头，就把人吓得一蹦三尺高。 吴桂花恼怒的视线一对上徐娇娇戏嘻的目光，整个人又原地结冰。 她太想将徐娇娇解决了，连她端火盆进隔间，可能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么重要的讯息都给忘记了。 第25章 还真不像 “要不要我跟你去纪检薯？”徐娇娇和蔼可亲地询问。 吴桂花脸上表情皲裂。 “还是老话，我这光脚的不怕你们这些穿鞋的，你看我不顺眼，保卫科还是纪检薯随便去，只要你能完美的把自己摘出来。” 七二年，很敏感的一年，这一年，相比之前几年要安稳许多，可就是这份安稳，才是黎明前的黑暗。 这时候，她吴桂花要往纪检薯去，不止徐家得脱层皮，就是她吴家也跑不掉，要遇上几个等事儿的，就是张贵蓉一众都得吃挂落。 “这是做什么？怎么堵门口？” 大门口，外婆杨巧儿的声音传来。 在徐燕燕跟徐珍珍退开了些步伐后，外公吴崇，二姨吴桂兰一家四口，三舅吴家宝一家五口，四舅妈与两个娃儿乌泱泱一群人相续进门。 相比张贵蓉那一家子会生的，吴家姊妹可能得罪过送子娘娘。 长女吴桂花的四个，次女吴贵兰的两个，三儿子吴家宝的三个，四儿子吴家壮的两个，都是女孩子。 此刻，一院子的娃却都是女的。 还都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眼瞧着随时都能回归恨天的小可怜！ “妈~爹~” 吴桂花用了两分钟的思考时间，得出一个，今儿能让徐娇娇吃不了兜着走的自信结论。 “爹啊~妈啊~你们可算来了~今儿你们要是不来，女儿我得被他老徐家磋磨死~爹，妈，今天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她连滚带爬的扑向自家老娘，才想说几天不见，徐燕燕跟徐珍珍就连人都不会喊了的杨巧儿，被扑了个措手不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看怀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女儿，再看看不远处火堆边老神在在的徐老，徐娇娇。 要徐娇娇给个解释的意味明显。 虽然，她与吴家众人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 虽然，几天前她才无视了徐娇娇的求救声。 “亲家，桂花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跟我说就是，她也老大不小了，你这么对她，有些不好。”一边的吴崇不管红白，直接就护上。 在吴崇的想法里，徐老该是因为徐娇娇被换亲的事情不高兴，万家之所以会出事，就是他搞鬼。 快二十年的交情了，虽然来往不多，见过的面一个巴掌都能数出来，但徐老的脾气他多少从大女儿的抱怨里听出些来。 这是收拾了万家还不舒服，还想敲打儿子两口子，儿子又舍不得骂，就来骂他姑娘。 他姑娘又不是没有娘家人撑腰。 火堆边的徐娇娇爷孙，一个依然坐着，一个依旧站着。 两人的目光都很是冷淡，哪怕面对吴崇满脸的不好惹，面对吴家众人不给个交代就不罢休的脸色。 “亲家，我们桂花也是我跟她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嫁入你们徐家这么多年，哪怕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在娃儿们面前，你多少给她点面子。”见徐老不出声，吴母跳出来和稀泥。 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还没有完全开放，大多人都觉得儿子是必须，没有儿子的就是绝户。 女人在婆家受气，第一原因就是没生儿子！ 有个生不出儿子的女儿，娘家人在婆家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若非知道徐老与子女关系都不好，吴崇还真不敢在徐老面前挺直身板。 “什么在娃儿面前多少给她面子？桂花都多大年纪了，还能不会教孩子，还能害自己的孩子不成？”吴崇不高兴，瞥眼瞪向老婆子。 杨巧儿软着声安抚：“不管桂花多大，在亲家面前都是小辈，亲家说什么她都得受着，只是到底还要顾及孩子们，往后让亲家避让着些就是～” 这老两口可谓配合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莫名的，徐娇娇爷孙就觉得吴桂花嫁徐胜是真找对了人。 歹竹怎么可能出得了好笋，一个被窝又怎么睡得出两种人！ 徐胜跟这吴家一众，可谓是半斤八两。 两人默契的把自己，排除在徐胜的血亲行列之外。 “教她们夫妻，我确实欠缺经验，不如，今儿就让我瞧瞧亲家是怎么教的。娇娇，告诉你外公她们，你妈在委屈什么。”徐老拍了拍膝盖，正襟危坐 徐娇娇还以为没有自己的发挥之地嘞，谁知小老头儿这么给力。 “外公，外婆，二姨二姨爹，三舅三舅妈，四舅妈。”她一连串地喊，一个都不落下：“是这样的，我妈怀疑我是间谍，觉得我不是她亲生的，要去纪检薯举报我。” “嗷~” 吴桂花被吴崇一脚踹出去了。 前一秒还要徐胜给说法的吴家人，这会都一副愤恨表情，对的，都是莫名其妙不敢置信的吴桂花。 “你脑子是不是有泡？”吴崇简直不敢相信，指着她鼻子一阵突突：“你活够了，活腻味了，出城找棵歪脖子树吊也好，往井里钻，往车轮子底下滚，只要是能死的法子，你想怎么死老子都不阻止~” “间谍~”猛然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他连忙压下来：“间谍～你是怎么想的？觉得我跟你妈好日子过太多，该死了？” “她不是徐娇娇，她是别人···” 吴桂花捂着腰杆狡辩，那一脸一嘴都是自以为是的倔强。 吴崇那叫一个怒。 衣袖一撸就扑过去给她两拳头。 “我说你这蠢货是捡来的谁信？我说你这猪脑子是别人给你换的谁信？” “徐娇娇这模样还真不像大姐，也不怪大姐这么想！”吴贵兰忽的出声。 吴崇心气还没顺过来，她又给堵一节。 这回，他都没机会动手，吴桂兰身边的杨巧儿就先收拾了。 一巴掌，那叫一个响。 “不像你大姐像你？像隔壁张寡妇？”她也是接连两问。 相比吴崇问吴桂花的那两句，这两句的杀伤力要更大。 女儿不像爹，还有可能像隔壁的王铁匠，这不像妈···这年头谁没事捡女儿养？ 就因为不像自己就要去举报，谁给她的勇气？ 你说不像你就不是亲生的，谁又相信你一个家门不会有两个间谍？ 谁又相信她们吴家，跟这一家子间谍没关系？ “哎呦～我做的什么孽啊，生出你们这些东西～”杨巧儿捂着心口，眼瞧就要站不稳了。 吴家宝夫妻连忙将人搀扶住。 第26章 我弄的 吴桂花这人很顽固，就像对徐娇娇这个她认定害得自己生不出儿子的罪魁祸首一般。 今儿这事不给她解决了，回头哪天她说不得就脑抽，给大家找死去了。 杨巧儿扯着人，吴崇，吴家宝跟着，不多久，房间里就传出撕心裂肺的哭诉，再然后是吴崇夫妻的怒骂提醒，吴家宝的怨怼。 院子里，被打了一巴掌的吴桂兰垂泪啜泣，在丈夫一个又一个的不满眼神中越哭越上头，而吴家宝的媳妇王琴，干站了会，见根本就没人理会她们，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凑到徐娇娇身边。 “娇娇，你也知道的，你妈妈这人就是脾气不好。其实，她并没什么坏心思。这些年，你不在身边，她没少在我面前提你···” “提我什么？”徐娇娇很是不上道。 王琴也就那么说，好听，这吴桂花口里的徐娇娇可没有好，要学来给她听了，今儿这事怕是更不好看。 “娇娇，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爹妈也是为你好的。” “怎么个好法？”徐娇娇眼巴巴等。 王琴张了张嘴，一个好都说不出来。 她的户口是直接转回队的，在人人都挤破头想当个城里人，吃上商品粮的年代，吴桂花夫妻把她丢回队上吃小老头儿公分。 在只生不养的情况下，还想拿她去换前程··· “三舅妈？”徐娇娇催促。 王琴有些下不来台，内心巴巴一顿骂。 徐老还在旁边嘞，要不在她还能说两句哄的。 “时间好像已经不早了。”她呛呛地顾左右而言他。 徐娇娇点头，目光转向徐燕燕跟徐珍珍那边：“确实不早了。” 四舅妈已经很没格调地翻两人吊篓里的肉菜了。 这吴家，除了吴崇夫妻，就幺儿媳妇玉清没工作。 吴桂兰在毛坦厂，她男人在矿上。 吴家宝是供销社后勤，这王琴在矿厂食堂，跟张贵蓉是同事。 最小的儿子吴家壮年纪不大，工作却也已经好几年，已经是位老司机，跑着县里到红星公社隔壁清凉公社的客车线路。 今儿，正好出车，不在家，而吴崇，本也是矿上工人，几年前伤了肩膀，不能使劲只能退下来。 原本，这工作想让幺儿吴家壮接，偏偏那吴家壮是个肩不能挑，手不想提的，又正好吴桂花把他寻摸着汽车站的司机工作，他那一班岗就给了兄弟家老二。 也就因为要等着上班去的回来，这一家子才会在这时候过来。 这会儿，要说晚，没多晚，才下班不久，要说早，也不完全，许多人家已经开始煮饭。 玉清，这个吴家的乡下媳妇出身并不好，吴家壮是看着她的俏模样娶的。 要不是来的吴桂花这边，杨巧儿都不带她。 她惯会丢人。 “你四舅妈这人就是热心肠。”王琴眼露嫌弃，嘴上却说得好听：“娇娇，你帮忙看着些孩子们，我跟你四舅妈去煮饭。” 撸起袖子，王琴就要去提吊篓，徐娇娇冷眼看着什么也不说。 吴家人来，吃的是吴桂花的，用的也是她的，她又不心疼。 而这会来，这一家人也是冲着吃的来的，她就是多嘴也改变不了这一家今儿留饭的局面。 “呀！买了午餐肉的～今儿可真有口福，午餐肉闷洋芋可谓一绝。” 之前还看不起妯娌的人，这会直接把吊篓提走了：“红美，快来帮忙。” 玉清连忙把怀里的娃儿，塞到十四岁的岩丽怀里，她妈妈吴桂兰还在哭，四岁的妹妹眼巴巴看着，不善言辞的爹则烦闷地撇着头看着墙角。 徐燕燕跟徐珍珍大气不敢喘，眼神一个劲往徐娇娇身上瞟，见她没有不高兴，也没阻止，抿着唇垂了头。 她们去得晚，除了洋芋什么菜都没有，也算运气好，拿到最后两个午餐肉！ 小姐妹俩还以为晚上也能大吃一顿，不承想吴家老小居然都来了。 外婆一家，两个舅舅养着老小十一口人，一个月的粮食钱都得去掉大半工资，平时，别说肉，菜里就是油都舍不得放！ 而二姨一家，兄弟三个没分家，家里人口更多，别说半大的表姐岩丽，就是小不点表妹岩梅都比她们姐妹能吃··· 回想曾经，徐珍珍眼眶都湿了。 “二姐～” 她才八岁，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也就一顿饭，几块肉的功夫，就把徐娇娇归纳到好人行列了。 “别往我身边凑。”徐娇娇用行动告诉她，自己跟她不是一卦的。 噙着泪的徐珍珍讷讷愣住，有点反应不过来。 跟在她背后的徐燕燕猛一瑟肩，没有赶紧后退算她给的面子。 “我的老天爷！这是招贼了？”厨房那边，王琴的惊呼传来。 紧跟着是玉清的声音。 “这饭怎么煮？锅都没得用？这么大窟窿眼是怎么弄出来的？我滴妈也，这什么人？都没一样好东西，这锅，这饭盒，这怎么下得了手的！” “啊！这是油炸排骨～”伸长脖子，想看看灶台边陶锅能不能用的她劈了气。 下一秒，也不管凉不凉，直接就往嘴里送。 “妈～我也想吃～”吴红美弱弱地靠近。 厨房那边陷入了寂静。 院中，干站着的还是干站着，烤火的还是烤火，嘴馋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后齐齐往厨房方向去。 一时，大大小小的争抢声响起，玉清那才一岁半的小女儿更是哇哇大哭，而后是吴桂兰的谩骂。 铁锅跟铝制品一样都是要票的，要工业票，一年没几张。 那口铁锅，被她砸得都没法补，想用，要么花高价买票，买新的，要么等到个体时找铁匠重铸。 若换别人，听着这样的声音得心虚。 徐娇娇，那是脸不红气不喘，屁事没有。 当一群人找到面前来，她满脸骄傲。 “我砸的，这个家，所有东西都被我破坏了。” 玉清：“呃！” 王琴：“啊！” “吸～”吴桂兰猛吸一口，面色更青了：“你弄的？” “嗯。”徐娇娇自信点头。 吴桂兰拍着心口，差点上不来气，就跟这个家是她的一样。 事实上，她丈夫的脸色也很不好。 “你这个孽障，你～” “你说谁孽障？”徐老拔高声，对上吴桂兰的脸极其难看：“把你的手收回去。” 第27章 是徐胜的 吴桂兰呛呛收回指着徐娇娇的手指。 想着看到的那一切，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琢磨了下，她挑着合适地说：“亲爹，你是没看到灶房里的模样，跟土匪过境似的··比土匪进门还严重，那锅···” “我看到了。”徐老打断她：“这是我家的事情，你上门做客我无权干涉，但娇娇是我养着的，哪怕你姐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她不是。” 他老这是将自己护到底了。 徐娇娇缓缓起身，站到小老头儿背后，双手搭在他老肩上，力道适中地帮忙捏肩。 “爷爷，别生气，气多伤身。” “嗯。”小老头儿冷哼着收回目光。 爷俩一个烤火，一个捏肩膀，旁边，徐燕燕跟徐珍珍低垂着头。 一时，吴家一群不知如何反应。 她们是脸皮厚没错，可也没厚到被人这么冷脸还无动于衷的地步。 要走吗？ 怎么能够！ 破橱柜里那么多粮食··· “娇娇，你进来一下。”杨巧儿的声音犹如天籁。 吴家众人顿时折返往厨房去。 被点名的徐娇娇不过转头看过去。 “外婆有话跟你说，你来。”她尽可能地放松脸部表情。 徐娇娇不为所动，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捏着小老头儿肩膀。 “亲家母有话就出来说，娇娇她胆子小，禁不住吓唬。”小老头儿又一次给力相护。 外婆对外孙女，哪怕只是教几句都能让人挑理，又怎么能够当着人家爷爷的面来。 可看他们爷孙，那是根本就不当自己是回事的。 默了默，杨巧儿走来。 “亲家，娇娇闹也闹了，砸也砸了，那钱票，她却是不能乱花的，这一家子这么多人口，她不能这般自私地只顾自己不顾其他姊妹。” “亲家，这次的事情是桂花两口子做得不对，再怎么说，娇娇也是他俩的娃，怎么能够不打听清楚就将人许配出去！可事情已经出了，他们也得了教训，往后，我跟她爹会多关注他们些，不会再让他们犯浑，这次，你就别气了。” 相比徐老这个亲家对自家的看法，钱票更重要。 若能够把那些钱票要回来，别说承认女儿女婿错了，就是说她没教好女儿也无所谓。 “··你叫她妈妈出来。”徐老抬手按住徐娇娇右手手背。 意思明显，让她把钱给还了。 徐娇娇轻嗯一声。 杨巧儿惯会看势头，这一瞧是有戏。 “桂花被她爹教训了一顿，不好出来，这钱票给我就是。”她挺意外，还有一大堆话没说呢。 徐老也不多言，不过就这么冷眼淡眉地看着她。 杨巧儿连一分钟都没能坚持。 “看我，这多少钱票也就桂花清楚，我这就去叫她出来。” 若之前她还不想跟徐娇娇计较花销出去那些，那现在，是少一分都不行的想法。 心思滴溜溜转着，她回屋把人带出来。 对比之前进屋时，这会的吴桂花可谓冷静。 不冷静不行，她多说一句徐娇娇不是她生的，吴崇就扇她一耳光。 接连几下过后，吴崇越发暴躁，大有她不把那些话收回去就打死她的架势。 她还是觉得徐娇娇不是她生的，还是觉得她是间谍，但不能再说了，要说也等之后人走来说。 谁也不知道吴桂花越发坚持了弄死徐娇娇的心思，但徐娇娇将从吴桂花那里抢来的钱票还回去时，一个个都瞠目结舌，呆了神。 吴桂花还挺护着娘家的，每个月都给两老营养费，给侄女们糖果钱，还不少，可吴家日子拮据，她补贴那些并不能让之好过多少。 而她，对娘家好却早已有度，每每回家被要钱时，她都诉苦说家里几张嘴徐胜都不管，身上连给几个女儿的嫁妆都没几块！ 两千三百二十五，也叫几块？ 什么时候，她与自家的衡量单位发生了错移？ “差五十跟两斤糖票，两斤肉票。”吴桂花并没注意到父母兄弟的异样。 也把帮徐娇娇存钱的说辞给忘记了。 徐娇娇不奇怪。 这就是她亲妈。 “两张肉票买了午餐肉，那五十跟糖票是爷爷给我的。” 猛然想起这回事，吴桂花瞪着一双金鱼眼，下意识就要骂。 视线一对，怂兮兮合上嘴巴。 “那两个罐头在灶房里，今天的菜是我买的。”没扣你今天用的菜钱已经够客气。 吴桂花又被戳了一刀。 好不容易买回来的罐头，根本就存不住！ 也到这时候，她才记起没跟娘家人说实话的事儿。 讷讷的，她转过视线。 果然，不管是父母还是兄弟，都是一脸想吃了她的表情。 在爹娘个把月都吃不上一顿肉的情况下，在爹娘三五年也买不起一件新衣服的情况下。 她存下来的这两千多块，可谓对她孝心的讽刺，对她们信任的嘲笑！ “爹，妈～这钱是徐胜的，我一个月多少工资你们有数，花多少你们也清楚，我要能存钱，也不会天天苛待自己了～” 她不提徐胜这不管父母，不养儿女的铁公鸡，吴家夫妻还能当作不知道，她这一说，杨巧儿就忍不住了。 “亲家，我知道你是讲究人，不会教女婿吃媳妇这种事儿，可不知谁带坏了他，他是一分工资都不给桂花，这个家，不说桂花一个人撑着，那也是靠着她的。” “你瞧，娇娇这个头，燕燕几个又这身形！” “亲家，多的不说，这娃儿们的粮食钱，他不能不管～” 徐胜也不是一直不养家，在徐丽丽出生之前，他还是每个月给生活费的，特别是才结婚那会，有徐娇娇那会，更是一分不留。 别看吴桂花这样，她又扶弟，又愚孝。 那几年除了家用，几乎全部拿去补贴娘家。 徐丽丽出生时的住院费都是徐胜出门借的. 徐胜之所以对徐丽丽特别，一个是因为徐丽丽嘴巴甜，会来事，另一个原因就是徐丽丽是他不再上交工资的完美理由。 刚开始，吴家也不开心，可女儿肚子不争气也没办法，也想着等几年就好。 哪知道这一等就是十几年，而她们从期待徐胜的改变，到面对一毛不拔的徐胜也抬不起头。 原本，这种涉及传宗接代的事情她们是不敢提的，奈何徐老与徐胜没感情。 没感情又刚正的徐老，实在让杨巧儿拒绝不了。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说不得徐胜的工资又能落大姑娘手里了嘞···男人赚钱养家天经地义不是，哪怕媳妇只生女娃，这些也是他的啊！ 第28章 我管不着 “她进门并没征求过我的意见。”徐老直接开大。 他是正值，可这份正值也是对人对事的。 就徐胜跟吴桂花及其她娘家这一群，那是半斤八两，谁都不是好人。 “身为孩子们的爷爷，我能做的，也就一个月补贴的三十斤粗粮。” 吴家几个脸色更难看了。 吴桂花连眼角余光，都不敢往爹妈弟弟身上瞟。 工作十九年，工资提了三回，从二十块涨到了三十五。 打徐丽丽出生，给家里两老的孝敬定在了八块后，不管娘家人怎么哭诉哄骗，她都再没松过口。 徐丽丽的出生不止让徐胜收回了管家权，也让她看白了娘家人。 在往后的日子里，孝顺，她依旧，对兄弟，她更好了，可只有她知道，她不再把所有寄托在娘家跟男人身上。 老头子补贴给三个孙女的粮食，不止没跟娘家人提过，更没有一斤是吃下三个娃儿肚子的，就连三个娃儿自己的粮食，每个月那点细粮都被她换成了钱。 一家六口，一个月的粮钱都快二十了，她若不知倒腾，可不就像在娘家人面前说的那样没几块存款？ 对将徐老补贴孙女们粮食这事，骗了娘家人这事，吴桂花都没什么自责心虚感。 此刻，她最怕的是娘家众人把主意打在她这些存款上。 “爹～妈～你们都知道徐胜对你们的意见，这么多年，我连个儿子都没给他添，他那心头有气，这些钱票也是他最近才交给我的！”万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根本就不用她说。 “爹，妈，你们也知道徐胜的脾气，他既能将张梅的工作落实给我，也能将我身上这工作弄回给张家！” “张老二家那姑娘，如今正是年纪～” 张梅，徐爱国的妈，当年她难产，张家的意思是让徐胜娶她三妹。 徐胜这人，自己长得可以对另一半的要求就有些高。 那张家三妹，别说有她大姐的生条样貌，就是吴桂花都赶不上，这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而张老二家这姑娘，比她姑妈可好瞧太多，也确实惦记着这个自家姑妈让出来的工作。 吴桂花心头是苦，可自己跳的坑，哭着也得填平！ “爹～妈～但凡我有一点办法，也不会看你们二老吃苦～” 原本，吴家老两口还想让她离婚，离婚后她全部的工资不都是自家的？ 现在，后悔死提起这个话题了。 要不说，回头寐下些钱票就说徐娇娇花用了的，徐胜也没办法。 吴桂花的话，她们是相信的。 那么多年，徐老太跟徐胜不反对她给娘家两老孝敬，就是因为她负责了家里全部开销。 第二个，就是徐胜这人能捧不能钢。 你捧着他，生不出儿子他也就不给你生活费，你要跟他耍赖，他能比你更赖！ 家里两个儿子的工作都是徐家关系弄来的。 他们若跟他死磕，他说不得能将两个儿子的工作掳下来！ 在他们看来，吴桂花根本就不敢苛待家里孩子，更不敢在徐胜父子的粮食上动手脚··· 吴家人的自以为是，让她们忽略了一个严重问题···吴桂花苛待徐丽丽三个，她们敢说？ 老两口视线是你来我往。 最终，杨巧儿腆着笑冲徐老赔不是。 “亲家，你看啊，桂花进门这么多年，家里家外都一把操持，对爱国也尽心尽力···” “这是徐胜的事儿，与我无关。”徐老直接抬手打断。 徐胜再去这事他可不能不管。 吴崇连多等几分钟都等不了。 “亲家，桂花虽然没生出儿子，但一直把爱国当亲生的，这些年来爱国对她也敬着重着，若弄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后妈进门，爱国这婚事怕是更不容易。徐胜举报万家这事对他来说有多不好听，不用我多说。” 他自认为自己说得占理占情，却不想徐老依旧是那么一副关我·屁事的表情。 别说徐胜他不管，就是唯一的孙子徐爱国也不管。 “亲家？” 吴崇倔起来，一心想要句肯定话。 徐老目不斜视，认真烤火。 谁也没发现，内间房门口一个接一个的脑袋冒出来又缩回去，更没发现处于房屋后墙上的窗子相续打开。 徐爱国跟徐丽丽都只有一个想法，远离徐娇娇。 两人不愧是兄妹，想法都差不多，都觉得徐娇娇要找人得进房间，她一旦进房间，她们就可以绕到前院去，然后趁她不注意离开。 “啊~” 灶房边，王琴的尖叫声响起。 不过一瞬，又消失了。 吴家几个已经确定，徐老不会满足他们要求的，一个眼神对视就齐齐往厨房那边跑。 徐爱国跟徐丽丽才说服王琴别叫，杨巧儿的声音就又响起了。 “爱国！丽丽！你们俩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我都没见你们过来？” 原来，他们是知道这两人陷入昏迷的。 “爷爷。”徐娇娇有点烦。 她不喜欢吴家人，越是发现他们的浅薄，越觉得上上辈子的自己活得可笑！ 这些人一眼就能看见的虚伪，一看就知道的自私，她居然用了大半辈子才发现。 为了这些人，她越发让乔家亲朋瞧不起，越发将乔敬宁推远··· “没事，爷爷在。”徐老以为她害怕了。 徐娇娇敛了眉，没再说什么。 她没凑上去，徐老也一动没动。 厨房那边有声音，说什么这边却听不见。 不过，十几分钟后，不止徐丽丽来到跟前求原谅，就是徐爱国也跟着一起。 “你说什么？” 在徐丽丽磕磕巴巴说了一顿后，徐娇娇掏了掏耳朵，表示自己没听清楚。 徐丽丽那叫一个气愤。 敢怒不敢言。 目光扫了眼她身边端坐的小老头儿，再次重复。 “二姐，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不该吓唬你，不该小气地跟你生气，更不该挑拨离间，让大哥跟你生出嫌隙～” 不管是对万家的事儿，还是对徐爱国的。 问题所在都是她徐丽丽。 是徐丽丽多嘴，她才会恐惧万家，才会撺掇小老头儿对万家动手。 也是她挑唆，徐爱国才会把脾气撒在小老头儿身上，引她动手。 这些人，居然把一切推到徐丽丽身上，居然就这么咽下了那些气···她或许不该惊讶。 他们就是如此！ 第29章 你该庆幸 “行，我原谅你了。”徐娇娇突然扬起笑来，有点贱，有点损：“不过，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见你一次，我就打你哥一次。” “·····” 全场陷入了沉寂。 包括徐老都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句。 徐丽丽找事关徐爱国什么事？ ···不得不说，这法子好。 不管是徐爱国还是徐胜夫妻，都不敢再拿她当筏子。 “凭什么？！”徐爱国回过神目眦欲裂。 那短短十几分钟，吴家一众将徐娇娇爷孙俩的厉害剥碎了讲解。 这会的他，不止怕徐娇娇再动手，也怕老爷子狠心跟自个断绝关系。 可再怕，也没想到徐娇娇会拿他来做保险。 一时，有点冲动。 徐娇娇冷笑。 “因为，想拿别人的生命换媳妇的是你，因为，自私自利的人也是你，这一家子，哪位不是以你为前提出发？” “你都把万家弄成那样了还想怎么样？”他哪里还记得压气的话：“徐娇娇，别以为老爷子给你找关系，你就不会有错头～” “然后呢？”相比他的愤怒，她可谓淡定。 徐爱国就觉得，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她说过的，她不怕死。 对于一个不怕死的人来说，什么错都无所谓。 “我是你哥啊～”动不了理，就晓之以情。 他这是把吴家的精髓学到了。 “哼哈～”徐娇娇喷笑，一笑而过：“你是我哥？你可真该庆幸你是我哥，你要不是我哥，我能放着你这个，曾经几次差点把我打死的混,蛋东西，在这里跟我蹦跶？” “你要不是我哥，今儿落在你身上那些口子可就不是开皮见红这么简单，而是刀刀到肉，处处落红。而对万家，也不会这么温和，对于敌人，我从来都是赶尽杀绝～” 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懒得跟他们计较了而已。 徐娇娇威压一放，就是徐老都开始心悸。 这种怕，与她话语里的狠意无关，而是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 “娇娇！”徐老顶着不适出声。 徐娇娇瞬间收敛。 “我就那一个意思，完后少往我面前凑。” 徐爱国缓了缓，还想说什么，杨巧儿却一把扯上他手臂，示意他别再说话。 面对着徐娇娇冷淡的目光，徐爱国突然泄气。 徐家的饭，吴家众人都想吃，可有徐老这顽固坐镇，徐娇娇这杀器看着，他们有点不敢吃。 之前光听可没什么素材想象，亲眼看到徐爱国那一身伤后，很难不带入自己。 她亲哥她都敢动手，他们这些外亲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说，在识时务这块上，吴家人是绝对有发言权的。 “亲家，今儿天不早了，明天大家还上班嘞，就不打扰了。”杨巧儿在吴崇的示意下呛呛说。 事实上，厨房那边的开水都快烧好了。 他们一群就十四个，就他们自己，那陶锅是煮什么都不够吃。 想快些吃又吃好，王琴给出个先后轮流吃栗子面糊糊的方案。 先煮一锅让长辈吃着，又接着煮一锅。 井边有两只水桶，几只木盆可用。 将煮好的栗子面糊糊倒桶里，陶锅又能上火塘，别说一锅，十锅八锅的也能煮出来。 栗子面稍甜，烫一烫就能吃，可比蕨根粉，葛根面方便，他们也不常得吃。 发现有栗子面时，不止吴红美那娃高兴，就是王琴妯娌也十分开心。 “妈！”玉清这吃货第一个不赞同。 杨巧儿递给她一个眼神。 顿时，她心情好转。 “满灶房都是垃圾，我们帮着捡一些出去。” 满灶房的垃圾已经被徐丽丽姐妹给处理好了，都堆在厨房门外。 他们，哪里是想帮忙倒垃圾，分明是想拿厨房里那些粮食。 吴桂花几次张嘴，到口的话都被吴崇夫妻失望责备的眼神劝退。 当吴家一众离开，原本填满橱柜的粮食消失了。 才买回来的午餐肉跟洋芋也不见了！ “呜呜～呜呜呜～” 厨房里，吴桂花压抑不住的哭泣鸣噎不断。 院子里，徐娇娇跟徐老分坐火塘两边相对无言。 旁边，徐燕燕跟徐珍珍搅着指尖。 至于徐丽丽跟徐爱国两人。 在徐爱国愤恨回房后，徐丽丽也试着离开。 确定徐娇娇不会动手，那是连房门都不带开的。 饿算什么，这刀子若落在她身上，她怕是会直接吓死。 徐丽丽害怕了，不只因为徐娇娇这人心狠，也因自己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一丝情分。 她也气，觉得自己对她还不错，可人家并不懂得报答！ 徐娇娇可不知道徐丽丽的想法，要知道，绝对会让她明白自己是一个多么‘知恩图报’的好人。 “娇娇想吃什么。”天色完全昏暗下去后，徐老起身。 今儿这顿晚饭，除了自己，谁动都得让吴桂花记恨。 两小个在他心里到底没大错，自然地，他就照顾着。 徐娇娇知道他老的想法，更知道他老不想自己跟父母闹太僵的初衷。 他去拿粮食，也就没自告奋勇。 “随便什么都行，中午吃得多。” 徐老无声点头。 他觉得大孙女是被刺激太过了，整个人都出现了应激反应，对吃发生了质的变化。 就跟她小时候太常挨饿，并差点饿死后，变得对吃饱有着别样的坚持一样。 在别人眼里，徐娇娇是突变，在徐老看来，一切却都有迹可循。 对现在的她，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引导··· “不能再吃栗子面了！” 在徐老从他们夫妻房间提出一袋栗子面，转身去厨房把锅端出来时。 吴桂花跟了出来。 看到布袋的一刹那，也顾不上他老会不会生气，徐娇娇会不会对她动手。 猛地几步上前就把栗子面口袋抱进怀。 栗子面虽然也属于粗粮品类，但在黑市上价钱却仅次于细粮，比葛根面，蕨根粉贵了一倍多。 这一袋，至少能卖四十块。 她后悔了，后悔为了抓牢万云把偷偷藏着的粮食摆上明面···橱柜里那些，至少两百块···呜呜，她的钱啊～就这么飞走了～ “爱国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孙子，没了万家他也得娶其他姑娘，这栗子面我得留着做媒人礼。”她铿锵有力地说着，好似大声些就能掩盖内心的龌龊。 第30章 徐丽丽的好日子没了 此时的吴桂花，两颊肿得老高，狭长的双目只余一条细缝存在。 说滑稽，挺滑稽的，论可怜，也挺可怜。 与他对视几秒，徐老退步：“让吃什么，你拿出来。” 吴桂花很是意外。 不过，很快将栗子面放回去，提出一捆蕨根粉。 哪怕只是多了徐娇娇爷孙俩，她都觉得多，在各种心情的加持下，她岿然不动地落座火堆边。 当蕨根粉出锅，第一个就拿起筷子。 徐娇娇就借了五个碗，徐爱国跟徐丽丽又一副吃龙肉都不开门的模样，徐老并没要徐燕燕姐妹礼让。 当然，吃好就开始洗漱，也喊着徐娇娇早早睡下。 两人都很清楚地听到了相续的开门声，也听到了吴桂花压着嗓门的谩骂。 这顿晚饭，徐丽丽到底是没吃上的，而徐爱国，也出奇地没有嫌弃连油水咸淡都没有的无味蕨根粉。 “我有事出去下。”吃饱喝足有些力气，他想跑路。 吴桂花心头全是怎么收拾徐娇娇的想法，一听，连忙给注意。 “你直接去找红卫处的焦队长，她有保卫科的关系却没有红卫处的，红卫处的那些人，可不像保卫科的那些一样讲道理。” 她是真要弄死徐娇娇。 徐爱国有那么一秒迟疑。 “···要去你自己去，反正出事我爹会休了你。” “···爱国，你摸着良心想一想，这些年我有哪点对不起你的？我一没害过你妈妈，二没磋磨过你，对你，我比对自己的娃儿要好，这话，你说出来就不怕我心伤？”她怎么也没想到徐爱国会这么绝情。 这人可是她带大的，至少她这么觉得。 早年也开开心心喊过她妈妈的···如果没有张家的挑唆，绝对不会有如今的你来你去！ “爱国，我做什么事都向着你啊！哪怕到今天，在前不久，为了你能找个好媳妇，我还从你爷爷嘴上抢口粮～” 吴桂花是越说越气，不自觉的，音调就拔高了。 徐爱国紧张地瞅了眼隔间门，赶紧地往外跑。 伤不伤吴桂花他根本就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自己会不会再被徐娇娇按着切！ “爱国～爱国～” 吴桂花跟着跑出门。 要是不认识的，看着她倚着门招手，听着她九曲回肠般的叫唤，得以为她是被负心汉给抛弃的可怜人。 “呜呜呜··呜呜呜～” 在徐丽丽觉得，她妈妈哭一会儿就差不多时，吴桂花扬着一张大花脸冲她走来。 当她以为又有骂得挨时，吴桂花冲她出了脚。 年幼的徐娇娇是怎么被她踹翻的，如今的徐丽丽也怎么被她踹翻。 年幼的徐娇娇的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如今的徐丽丽是意外没有丝毫准备。 “啊～”她惊惶痛呼。 吴桂花听着却莫名觉得舒爽。 在徐丽丽堪堪爬起时，她又是一脚。 一点也不怕徐老来争气···她恨不得他来，她一点也不想继续养着这白眼狼···这些白眼狼都离开她视线才最好··· “妈～我错了，我错了，妈，别打了～” “你错了？错哪里了？既然知道你错了，我要不好好教训，回头你能把我给卖了。”吴桂花一点不温柔，落在徐丽丽脸上的巴掌比吴崇的还重。 徐丽丽从未被这么打过，潜意识里也想徐老来救自己，却不想她的躲闪越发激发吴桂花潜藏的恶劣因子，徐老也有心让她吃苦头。 ···能喊那么大声能有事？ “呜呜～呜呜呜～” 在吴桂花撒了气，舒心地去休息时，她蜷缩在台阶下，悲泣鸣噎。 当房间里传出吴桂花雷鸣般的呼噜声时，她颤颤巍巍站起，一瘸一拐地摸到厨房。 偷吃了个半包的徐丽丽回到房间许久，隔间里的徐娇娇爷孙才放松下心情，接连入睡。 老人家并没有晚睡习惯，徐娇娇却一觉睡到十点多。 “想做什么，你去，她们可威胁不到爷爷。”看出她的迟疑，吃了早午饭，徐老笑说。 别看他七十都多了，身体也不再硬朗，但只要他想，十个吴桂花徐丽丽都不能把他怎么着。 “我是担心昨儿那小护士来。” “已经来过了，我让她去矿上找人。” “···她去了？” “没去，说回头去。” “这人～” “那是她们的事儿。” 徐娇娇彻底无语了。 昨儿那小姑娘是正义感十足，可除了正义感，也有些虚荣心。 这人，或许最开始是好心，可在听到小老头儿正在争取屠宰场的工作后，心思就不单纯了。 “爷爷，我并非无理取闹的个性。”她不会嫉妒小老头儿对徐爱国的好。 徐老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原本放到手里书籍上去的视线又回落到她脸上。 “徐家到底就他这么一个。”徐娇娇表示自己能理解。 小老头儿直视着她许久，最终一句。 “儿孙自有儿孙福，再来，云省徐家并非只有我们这一支。” 徐娇娇默然。 他老还真不管徐爱国！ “去吧。” 人做爷爷的都不管孙子以后娶个什么东西，她在意什么？ 提溜起个背篓就出了门。 徐娇娇出门后不久，吴桂花进进出出地搬东西。 她自以为徐老没有看到，事实上，她每次将粮食裹挟在衣物被褥里他都是知道的。 为了方便吴桂花，他还到大门口去晒太阳了。 而徐丽丽，昨儿的一顿胖揍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在这个家庭的地位。 吴桂花开始收拾时，她上赶着帮忙清洗。 那些被万云吐脏的被褥鞋袜，到现在还没洗。 “徐燕燕，徐珍珍～” 揉着浸泡过度发泡的皮肤，猛然想起，以往洗衣服这事都是那俩孩子做的吴桂花大喊。 两小个吃完早饭，受不了老爷子的冷待回屋就没有出来过。 她们也知道吴桂花在干嘛，也听到徐丽丽打水了。 可那么多东西要洗，她们也怕。 “还不出来要老娘去请你们？” 吴桂花是没机会进门去请两人，但两人出来后还是吃了两耳光。 母女四个围绕在井边，那嘴脸，是一个更比一个恐怖···吴桂花的最可怕，感觉眼睛都找不着了。 徐丽丽其次。 不过，她不止脸肿得像包子，腿脚也一瘸一拐的。 问题是吴桂花还特别瞧她不顺眼，大件的，最脏的，都招待给她。 第31章 被盯上 徐娇娇不知道，从今天开始，徐丽丽与她并驾齐驱，双双列入吴桂花的最恨名单。 出门不久，她挑着个破败小院钻，再出现，已经是位中年妇女模样。 今天的这张脸，比昨天要年轻十来岁。 收起箩筐的她，抱着个包袱皮，大摇大摆地走进保卫科。 徐家离这边不近，又没有交通工具，这会，保卫科大厅里并没什么人，仅在岗位的王红军跟那个小年轻还端着饭盒。 “大人～窝找不着姑娘家落，我来看我姑娘，下了车却找不到路，昨天我是一夜没合眼，实在不行才来找的你们···”她用着地方话巴巴一顿突。 王红军连饭都忘记嚼地干瞪着她。 她这方言有些小众，他能听出些熟悉的词句却不能完全理解。 “··你来找姑娘？”咽了饭，他试探。 徐娇娇激动地点头。 王红军顿时就一顿比画。 在演戏方面，徐娇娇敢说没人能出其右。 比画一顿却只在她眼中看到迷茫的王红军，干脆盖上饭盒。 “我带你走一趟算了。” 这保卫科，早几年还有协助纪检薯的活，最近两年，他们干的都是帮王家找煤炉子，帮李家劝和，时不时突击一下黑市这些居委会大妈就能干或费力不讨好的事。 也就小地方没什么大事，万家那事才会让他们那么兴奋，做起来才那么积极。 “我出去一趟。”他对另一边桌旁的小青年说。 小青年正在寻思，最近的山里人都吃那么好，三天两头就能看到这么胖的。 “婶，你家哪里的？”他有些好奇。 徐娇娇眼巴巴看着他，什么都没说，整个就一听不懂。 思个县毗邻缅国，有很多未列名录的小众民族。 别说这个年代，就是后世千禧过，还是有很多山里人不会说汉话。 王红军看看她又看看小青年，一时失笑。 “怎么，你还想下乡呢？” “要是下乡能吃好，我下。”小青年那叫一个耿直。 王红军摇头：“那先过了你爹妈那关。” 徐娇娇不知道，她那食量跟体型让这小青年对山里人家有了新认知，这两天老说要去下乡的话。 故作无知的矗一边等着两人交谈结束，在王红军示意她时，连忙跟上。 在进门之前，她就绕了圈附近，知道哪里隐蔽。 到路口，她比比画画的，王红军还以为她要上厕所，结果，直接被她扯了进去。 那些机密文件是怎么来的，县里，边境上又有些什么人，在将王红军催眠后一股脑儿道出，而王红军走后，她除去伪装，背着粮食上公交，一路乘到车站门前。 到底是县，该有的工厂一个不缺，而为了方便各处工厂的工人上下班，一路公交来回环绕。 从城里到城外，倒是比往来城里的某些地方轻松。 她一下公交就被人盯上，当一三十多岁的高挑妇人摔在面前，并要求自己送她回家时，她很顺从地扶着对方。 “小姑娘，你这背着的是什么？”一瘸一拐的小妇人好奇地打量。 徐娇娇满目天真：“是谷子，我爷爷前几天送来的，我娘让我背这边来瞧瞧。” 她口里的这边并不是车站的意思，而是车站边的黑市。 妇人了然于胸。 “你家爷爷怎么会送谷子来，这城里不比乡下，脱壳可是麻烦事儿～” “我爷爷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年纪大了，又只有一个人，不好用臼！” “···回头给我瞧瞧，要是饱满，我给你拿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慢慢舂，一天一点的虽然费事，但我这人一向不爱欠人人情。” 女人并不知道，徐娇娇就是识破她，这才跟着她走的，一路，这呀那呀的说了很多，直到成功地把徐娇娇骗进车站不远村子的一户人家。 车站就建在锡矿区，它旁边的村子形成也因矿区。 矿区家属楼住不下的人家，开始只在这边搭建简易棚屋，慢慢地，家里有点家底的人家开始建造院子。 当车站选建之后，公交更加便利，村子的规模也就更大了起来。 因为很多房子都是建国后新建的，整个村子的面貌看起来都很不错。 她被带进的这一家，整体相对其他，就更好了。 “建国～”女人冲屋里喊。 对建国建设，红英建英这些名字，徐娇娇是倍感头痛。 这些算得上这个时代的网红名，别说同名不同姓，就是同名同姓的都一大堆。 就她高中同班，叫王建国的就有两位！ 徐娇娇不甚走心地观察着院子，一高瘦中年从屋后绕出来。 看着她的目光深凝又尖锐。 “这小姑娘背了些谷子，你瞧瞧我们要不要，她到底帮了我一把，送我回来，让她去黑市，我不放心。”女人热络地说，说着还上手给徐娇娇接背篓，强制地把她背着的背篓放下地。 男人先只是审视，听到谷子这一特殊词，目光突然就幽沉起来。 “你去给小姑娘倒杯水，我看看。” “小姑娘，你坐会，我瞧上一瞧，这谷子若是饱满，我家就留下了。”他转眼又对徐娇娇说。 口里的话算得上温和，整个人却特别强势。 这水，徐娇娇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的意思。 昨儿的她说自己带了谷子，那些人明显把谷子当作特殊目标了。 城里人不是上班的就是带娃照顾上班人员的，还真没多少人背着谷子来城里卖。 虽在城里，这大型的臼跟碾还真难找。 再来，她又胖，又是女的，穿着还不变···今儿得换几张布票。 心思回转，她释放威压，先是把人镇住，之后催眠。 这次，她只问了些相关问题，并没劫这两位的富，济自己的贫。 不过，布袋让找了三个，在离开前说上厕所，去人后院把袋子换了又添了些谷子。 她用的袋子，是玄灵大陆的，虽不过一般丝绸口袋，但其布料上蕴含的灵气却不少，这时候用来保鲜不止浪费，也容易让人起疑。 “回头有好粮食记得来找我～” 在与女人分开时，女人依着催眠指令向她挥手。 她也回以会心一笑。 从两人再次出现就关注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随着自己的走远减少。 如果，小老头儿在对上，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现在，不得不多走一趟保卫科！ 徐娇娇挺烦的，这种束手束脚的做事方式离她太过久远！ 第32章 黑市 黑市所在离车站不过十来分钟的距离，不多久，她就进了浅林。 这一路过来，遇到的人还真不少，不过，在林子外，不管你背着什么，拿着什么，想要什么，想换什么，都不会有人靠近交流。 这边遇上的人，比在城里碰到的都要更小心些。 进了林子却不同，有至一同的交流是立刻而起。 “你背的什么？”跟在她背后的吊角脚眼小媳妇，扯上她背篓。 徐娇娇防备地给她个眼神后朝一边走。 这女人，把我不是好人都刻在脸上了，她怎么可能跟她交易。 女人明显有经验，跟着她就往一边去。 “这就没事了，你放下来我瞧一瞧。” “我不卖。”徐娇娇气鼓鼓的模样。 与他们前后进林子的几个人，看着她们俩却什么都没说，有两人甚至已经交易上了。 原本，徐娇娇不想对这女人动手的，她却死皮赖脸地上手，扯着她的背篓不让她进林子深处···对这种一肚子坏水的，真心没什么手下留情的余地。 “我们去那边。”她示意。 女人连忙催促：“走走走。” 这女人并不是一般买东西的，她是真的在干投机倒把的事。 在目标出现之前，她会来回于车站到林子的路上，目标出现后，她就将人缠上。 她很会看人，通常选的都是年纪小的跟老的，又没脸没皮，连吓带骗。 在徐娇娇之前，她从未失利过，一天能挣好几块，就连这处黑市的管理者也拿她没办法。 她家关系不小，人这边才给了她警告，她回头就去举报人。 为了少些麻烦，这处黑市的管理者也只能对她睁只眼闭只眼。 女人并不知道，她人生的第一次滑铁卢已经开始，跟着徐娇娇的脚步还挺乐呵。 “行了行了，就这地，这黑市我熟得很，也敢很明确地告诉你，今儿不会有人突击检查。” 要问徐娇娇最讨厌的人是哪一种，那必然是仗势欺人那一卦的。 上上辈子，徐爱国就曾占着乔家的关系狐假虎威，让她不知其中奥妙的她抓着乔敬宁炒，让两人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姐姐可真厉害～”要熟悉她的人，听她这话，得瑟瑟发抖。 女人却没觉得异样，沾沾自喜：“那是，要没点本事，姐也不敢往这边凑啊～姐告诉你，姐家的人都在重点单位，就这黑市，姐要它开它就开，姐要它没，它就没～” “不愧是姐姐！”徐娇娇认真一点头，把篮子放下。 女人是迫不及待去解她背篓里的布袋。 “谷子！？” “是谷种。” “什么谷种，又不是乡下人，哪里有人要它，这谷子，五毛，我买了，虽然麻烦了些，但瞧我俩有缘地份上，我就不跟你压价了。” 女人明明满眼喜意，却故作瞧不上眼，这戏，做得也就没徐娇娇好那么一点点。 她强买强卖给个公道价，徐娇娇还能对她手下留情，这五毛一出，嘿嘿···直接就用两斤谷子换走她兜里的两百六十四块七毛三分，及粮票，工业票，罐头票，布票十几张。 一百多块一斤的谷种已经是天价，她还给人催眠，给人林子里有鬼，以后都不要来的暗示。 “记住了，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眼神空洞的女人连连点头。 “去吧，慢慢走。”她放人。 她连公车票钱都没给人留，今晚，女人这家注定要晚归。 徐娇娇之所以会拿谷子出来，其主要原因是米贵，其次是为将来打基础。 城里出现过很好的谷子，她买回去做种也就合情合理了。 转头，她又装了袋谷子。 ···这布票还真得快些弄！ 手里的三个布袋都不大，都是人装粮食的，这个时代，真心没几家粮食多的，满满当当地装一袋也只有五十多斤！ 不过，在这一个城市户口一个月只有两三斤细粮的艰苦时代，她这两袋谷子也够吓人。 “全·全都是？” 在林子中心的小空地上，徐娇娇才放下背篓就有两个戴着特殊帽子口罩的青年靠近。 他们是这处黑市管理者的手下，也做些倒买倒卖的生意。 他们不上前来，没有买家敢冒头。 “都是。”她点头，将另一袋谷子也打开让他俩看。 两人震惊过后抄手往下，确定全部都一样饱满壮实，这才快速将口袋拴起来。 “跟我们来。”其中一人顺便扛起一袋。 徐娇娇不为所动：“价钱？” “放心，公道，不会让你吃亏。”另一人说。 见她不动，赶紧把背篓提起。 “哎～”徐娇娇满脸焦虑。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第一次来这黑市就让两个汉子抢了粮食，不急才怪。 两人对她这样小家子气的人也见怪不怪。 “不会跌了一块三，那边那位大哥的大白米要一块六，一早就来了。”他冲不远一位抱着小布袋的中年点点。 徐娇娇顺势看起，看到的是中年局促紧张的面孔。 今年气候不好，粮食紧缺，商品粮的价钱是一提再提，比去年高了整整三分。 商品粮价钱高，黑市这边自然也水涨船高，可这高也有度，要不是兜里钱真多或急需的，谁也不会多花一分冤枉钱。 捧着大米却一站就是一上午，明显是价钱太高。 兜里钱多到蹦跶的，明显也不多。 “我这谷子好，至少一块五。”她扯着两人衣角。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有些贵了。 “如果只给一块三，那就补十米布票。” “···小妹，这布票可以补，但最多只能补两米。我们这边票价是两块一米。”要不是素质好，他都能骂傻·缺。 布票又不是大白菜，一开口就十米。 再说了，他们要能补十米布票，还跟她讨什么价？ 徐娇娇明显感受到了男人的无语。 蹙眉咬唇的纠结一阵，弱弱一问：“可不可以用谷子换布票？” “你要换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谷子的价钱不会超过一块三太多，毕竟是谷子，谷皮不少，碾米也是麻烦事。”男人耐心讲道理。 “可以卖给人做种子。”她又弱弱一句。 男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不过，情绪要稳定很多。 “没哪个队拿得出这么多钱买种子！” “你要有心，也不会背到这儿来。”另一人就刚直很多，直接戳破她的虚伪。 第33章 太过信任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不羞辱羞辱她，她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你指手画脚。 徐娇娇貌似被男人那话怼心窝子了。 不止不再紧揪着两人的衣角不放，在被带到主事人跟前时，也缩头缩脑的。 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最终，她背来的一百一十三斤谷子以一块三毛五成交，卖了一百五十二块五角五分，换了五十米的布票，二十多张工业券。 “有自行车票吗？”她将一整叠的票据装起来后问。 五十来岁的主事意外抬头。 他以为这就是个帮人换票的。 徐娇娇穿着藏青粗布大襟，草底千层黑布鞋，整个人虽然偏白富态，可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天真愚蠢。 实在不像富户家出来的人。 “有，不止有自行车，还有收音机，电视机，洗衣机的。”心头怀疑着，面上他却不显露半分。 不过，出口的话试探满满。 “只要自行车的，要时间长的，我爷爷说···”说什么她没有说出来。 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捂了嘴。 中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 “我这里常年收票，需要什么也可以提前告知，不过，我们去找的要比市面上常见的贵一点点。” “不要什么了的。”她紧张地辩驳。 中年没再说什么，往背着的挎包里一掏，准确无误地掏出两张自行车票。 “一张是年前过期的，一张到明年三月。时间近的这张便宜你三块钱，两百一。” 也就是说，时间长的那张两百一十三块。 她回头就去骑车，还真不想多花这三块钱！ “要时间长的。”纠结一番后，她还是指向中年左手。 中年似乎并不意外。 在徐娇娇掏出劫富济贫那沓钱之前。 “还要不要些其他票？”他脸色复杂。 徐娇娇想了想摇头。 快速的交钱拿票走人。 她倒是不怕拿回去的东西太多，可怕吓到小老头儿！ 离开黑市，她没有立刻去保卫科，而是先将自行车，布料，针线剪刀，饭盒等等东西买了。 针线没什么特殊，饭盒却都是搪瓷的，她不喜欢铝制品，至于布料，多的是细棉纯色，然后就是刻意给小老头儿与自己选的两块迪卡，两块的确良。 小说里那种问题瑕疵布料，百货楼不是没有，但基本没有员工之外的人购买的机会。 经历过这个年代的她，每每看到那种进供销社百货楼就能买到瑕疵布，问题物的，都觉得作者太年轻。 “哥～我白大爹在吗？” 保卫科离百货楼不远，单车都没骑顺溜，人就到地方了。 与在中午时来差不多，这会的保卫科也没多少人。 不过，现在科员干事可不是吃饭去了，而是调查去了。 整个保卫科就面前小青年年纪最小，他又一次被留下。 “白科长有事儿去了省城。”回了话，他突然想起：“不是昨儿回对上？” “这边家里有点事儿就耽搁了，得再过几天才回去。”徐娇娇故意地找了两圈人：“哥，怎么就你一个？” “他们都有事，就我没用！”他不好意思中又透着些许落寞。 才想问徐娇娇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徐娇娇就先出口了。 “我中午去了车站那边，才下公交就让人给堵着带到旁边村子问了话。好像是我穿得跟谁像。我觉得那些人不像好人，寻思了下还是觉得该过来说一声。” 哪个没事人往车站跑，又有哪个去黑市的敢大张旗鼓地说自己去黑市了。 徐娇娇这种说法是时下人们心照不宣的。 她说，小青年是立刻会意。 张口，想让她以后别再去，危险，却不想，她去的黑市不是重点。 “你说车站有人拦你问话？” “嗯，虽然没多久，但那大姐一直找我说话，从我家里几口人到几岁，上了几年学，都问了。” “你跟我说下具体情况。”他连忙找出记事本。 女人多大年纪，男人又什么模样，她被带入的院子又在什么方位，有些什么特色，徐娇娇一一说来。 完事，她又一次被留下在了保卫科。 这次，还只有她一个人！ 那小子找人去了，让她帮忙看门。 她都不晓得该说他年轻不懂事，还是对自己太过信任！ “咕噜噜～” 肚皮的抗议声将徐娇娇唤醒。 瞧了眼墙上时钟，居然快六点了。 六点国营食堂就关门了···一点不想吃果子！ 国营食堂也在这条路上，位子却是百货楼的另一边，骑车过去不远，门口看过去却看不到！ “嗷呜～” 一点不想吃果子的徐娇娇，啃着硕大的苹果。 顺手，在背篓里塞了五颗。 这苹果种，出自玄灵大陆，是她早年采集的存货。 也得亏她是个储物狂，不然，这会连甜滋滋的苹果也吃不到！ 心思回转间，一个苹果就只剩果核了。 找了找，没找到垃圾桶只能起身往门外丢。 她前手才丢了果核，下一秒，一辆自行车就停在台阶下。 来人一身精炼干员装，三十多的年纪，左眼眼角有一处明显的疤痕，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凶。 视线相对，对方并没说什么，进了大厅却发现没人时，眼神却尖锐起来。 “我·我是徐娇娇，那个秋哥哥让我帮忙看门的。”她害怕地低下头，搅起了手指。 男人瞬间收敛气场。 “他做什么去了，让你看门？”有些不高兴。 情绪虽然不是对着自己的，这时的她却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赶紧地缩了脖子。 男人直盯着她，她这神情并没引起多余想法。 面对他们这样的人，她就该害怕紧张。 “去找人去了，说去找王红军王叔···” 都不用人深问，她磕磕绊绊地把之前说的说了一遍，然后，顶着男人的‘压力’被盘复。 这位并不想那小青年，话头是翻来覆去地以各种角度问，等他满意时，王红军跟小青年都回来了。 “老赵。”王红军意外。 眼神好使的他，很快捕捉到他桌上的录事本。 “你问清楚了？” “嗯。” “这事恐怕···”突然想起徐娇娇这个外人，他噎了话转头：“时间不早了，让小秋先送你回去。” “我有自行车，不用秋哥送。” 还是被那男人吓着了，眼角余光都小心瞅着他。 第34章 我来养家 王红军两人，看多了对他们警惕小心的，对徐娇娇这副怕怕的模样倒是习惯。 这时天还没完全黑下去，骑自行车又快，最多六七分钟就能到徐家。 稍微思考，他就放人了。 徐娇娇确实一路往徐家走，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芥子空间待了许久。 收获栽种了不少，做了半数布料的口袋，两身衣服。 推开家门时，小老头儿孤零零地起身，跟前烧着的火堆不旺，陶锅占据了大半位置。 听到推门声，他动作很快地站起，看到那簇新的自行车时，还算淡定，可当徐娇娇将布料拿出来在他身上比画，整个人却有些压抑。 “爷爷有穿的。” “都是补丁。” “哪里。” “除了这一身，就没好衣衫了。” “··又不时常出门。” 养儿五十载，儿女却从未给他做过衣衫。 哪怕对他这件褪色洗旧的老布襟子多次嫌弃，却始终无一人想到，可以给他做件新衣。 她们不是想不起他，只是每次想起，都在考虑如何从他这副老骨头上榨取！ 不自觉地，抚摸上布料的双手颤抖。 这么好的布料！ 孙女给他买的···还一次就两块！ “爷爷就做这件青黑的，那藏青你穿也好看，白色的确良也都适合你，做你的就是。” “我的都已经请人做着了，与您的一样，都是两件套迪卡，两套的确良。”她无视那声音里的哽咽：“爷爷，之前是我想不开，往后，我们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之前顾念亲情，害怕世人的眼光。 现在，吴桂花她们影响不了她，别人的目光也不惧了。 自行车，布料，搪瓷饭盒，搪瓷缸这些每一样都在叙述她的本事。 不过大半天时间，她就捣鼓出这些东西，那个师父交给她的，不可谓不多。 这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可要张口说，却又无从说起。 他是自责的。 若非他太过无用，怎么会将孩子逼到另一条路上！ 若非他这个羁绊，孩子又怎么可能受到那些刺激！ “去那边要小心。”他配合着量尺寸。 徐娇娇先是仰头一笑，然后极其轻松地点头：“我知道的。” “今儿过去，在车站前被人拦住了，先前，我还以为是抓投机倒把的，还很紧张，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了···” “怎么不对？”他老直觉敏锐。 吧啦吧啦的，她又一次复述了在保卫科时说的话。 徐老听罢，严肃点头：“你做得好。” “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忧心忡忡。 他老想了想：“不管什么情况，你配合就是，我们多待两天。” “我还想着今儿将东西买了就回～”她故作不满。 小老头儿抬手拍向她肩膀。 “大事要紧，对上大家都能理解。” “··还是我们对好～” “先别管布料，先吃东西，给你留了玉米糊糊。”想到对上的大家，他老眉眼舒展：“那两斤糖票还在不在？” “在呢，今儿又多了几张。我想着方大奶奶需要，就没买糖。” “你方大奶奶怕是不敢要太多，留两斤，其他买成糖，快过年了，给各家分一分。” “行，明儿我去。” 爷俩不再有代沟，闲话家常的说着倒是有股朋友的味道。 以前的她可不会这样什么都说，那时的她憋屈自卑，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也觉得小老头儿没本事，什么也无法为她做到！ “今儿我运气可好了。”她掏出苹果。 顺手掐一掐就掰成了两半。 小老头儿还没来得及感慨果子的大小及新鲜程度，口里就被苹果给堵住了。 果香浓郁，就是甜度，都是能闻到的。 “这果子可贵了，爷爷，您一天吃一半。”她洗来搪瓷缸，把另一半放进去。 徐老嚼着果子，心念更是翻腾。 这果子是特意为他买的。 他不爱酸···大孙女不再需要他操心不说，还反过来照顾他了。 “下午有人来不？” “没有，今儿··她们都很乖觉。” “我爹还没回来？” “估计不会回来的。” “要不是家里有东西，估摸这家谁都待不久！”突然，一个想法升起：“爷爷，要不我们买个院子？” “你看啊，对上还有两个在学校的，也时不时有人过来，若我们买了院子，以后再来就不用蹲墙角。” “我们这些年轻人，熬一熬倒是没关系，可你们这些老人家···” 话没说全，可小老头儿的病都是熬出来的意思却很明显。 一不小心，徐老心动了。 “现在价钱可不小！” “这个爷爷不用操心。” 她的本事徐老已经看到，可真要他老完全放手，他老怕是一时做不到。 “爷爷明儿与你一块儿去。” “用不到您。”心头想法一转，她选择最为厂亮的挣钱方式：“明儿我去服装厂。也不知王叔他们会不会找我，你得在家。” “服装厂？”小老头儿果然疑惑了。 徐娇娇毫不心虚地把自己师父提溜出来：“之前师父给我看过一些港澳的杂志，上头有不少时髦服饰，我稍微改动下画来去卖。” 抄袭这个词并不存在于现在的服饰界，她这想法并没让老爷子担心。 能不能成，去去就知道了。 “你先在家画两张，有图纸，过去找人也就容易了。”相比挣钱，保卫科那边的事更重要。 徐娇娇可不想只画两张去，她要做两套去。 锅里的玉米糊糊哪里还能吸引她，囫囵吃了一些后就去徐爱国房间翻找。 她之前瞧见过纸笔。 这时候并没有圆珠笔，小学一般用铅笔，初高中都用钢笔。 好的纸笔价钱不低，一般人都不会拿去送人，何况徐爱国这个自私小气鬼···她居然还找到几支铅笔！ 徐爱国房间里是有煤油灯的，灯罩被她砸了，油灯也有些变形，用却能够用。 顺手的，她就把灯拿了出去。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画出五十来份图纸。 这个时期太过保守，人们能选择的颜色也不多。 可经历过后世几十年的人，想将复古借鉴，太过轻而易举。 徐老看着她绘画的速度都咋舌，更不要说那些绘制得栩栩如生的图样！ 芥子空间的存在，他越发不怀疑了··· 第35章 万云被打 “啊～我跟你拼了～” 尖锐的女声振聋发聩，紧跟着衣料摩擦的声音，摔打哭喊声接踵而至。 徐娇娇昨晚睡得不算晚，突然被惊醒还以为不早了。 猛然起身却发现，门缝里透出的光线还很黯淡。 院子里跟吴桂花打架的不是别人，正是吴桂花之前还趋之若鹜的儿媳妇。 上上辈子，小老头儿的死，并没让徐爱国放弃娶万云的想法，万云却不敢嫁，最终，万家补贴了徐丽丽工作，两家就此打住。 万云有那样一对爹妈，想嫁人并不困难，转头就招赘了一名姑爷，这姑爷最终还坐上了锡矿厂长的位子，带飞了家眷亲戚不说，连朋友也一个不落。 而被万家放弃的徐爱国，一选一比后却被姑爹家侄女放倒，拖累了自己不说，连徐丽丽三姐妹也被坑得不轻。 她们都觉得是自己不配合，才造就她们那么多年的艰苦生活，谁都没想过，如果她进了万家，死在万大福手里的冤魂又会多她一个，若徐爱国成了万家姑爷，被万大福打死的就有可能是他！ “在我院子里还敢冲我动手，你以为你还是主任千金？” 吴桂花张扬的声音传来。 紧跟着的万云不能自已地哭骂。 “是你害的我，都是你害的我，要不是你引导我，我怎么会认识徐爱国，没有跟你们家换亲，我爸妈又怎么会被下农场～” “你爸妈下农场是因为你哥打死人，她们是帮凶，跟我们家可没关系，你少攀咬。”吴桂花不知是理智回笼还是良心发现，没再把错处归咎到徐娇娇身上。 万云今天这么早上门，就是经过一天一夜的沉淀也无法释怀。 “我哥的事情若不是你们乱说，又怎么会被那蠢猪知道？你们就是故意想害我们家～我不管，我爸妈下农场了，我工作也没了，你们家必须给我交代，徐爱国必须娶我～” “你这脸可真大！以为自己还是主任千金呢，还要我家交代，你信不信，我立刻去纪检薯，举报你也是万大福打死人事件的参与者？”吴桂花一副你再说一句试试的气势。 万云害怕了，憋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你冤枉我～” “冤枉不冤枉的可不是我说的，是纪检薯干事说的，再给你一分钟，滚～”这一刻的吴桂花是神气的，是信心十足的。 万云抱头大哭，可听到脚步声却立马站起：“我走，我这就走～” “哼～跟老娘耍混，真以为自己还是主任千金，老娘得受你的窝囊气？”看着人连滚带爬，心情是更好了。 不过，就好了那么几秒。 她没想到，矿区居然会开除万云，甚至勒令她搬离矿区家属院。 万家夫妻能齐齐坐上主任的位子，这手段自是不可小觑的，万云耳濡目染，不止性格强势，就是德行也带着些眼高于顶的势力。 若非徐爱国长得好，若非父母坚持用她换亲，她根本就瞧不上徐家。 之前正眼都不给的人，如今还把自己嫌弃上了。 她哪里接受得了，而在家，她就只有被万大福收拾的分，根本就没机会还手，在外，她先是人人追捧的干事家姑娘，后是家家都想结交的主任千金。 从小到大，可以说，就没人给过她脸色，又哪里有机会跟人动手。 两人交手，心狠手辣又正好郁积了一肚子气的吴桂花，自然是占据上风！ 万云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圈里臭了，想找人家，除了日子不好没关系的，都不会要。 对比起来，徐家三个工人，底下又都是妹妹，吴桂花还是继母，条件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这才在天都还没亮开的大清早找上门。 她想过徐家有可能会拒绝她，也想过徐家会在把她娶进门后刻薄她，却怎么也没想到吴桂花会这么不客气，开口就说她异想天开！ “真是晦气，大早上的～” 吴桂花有些担心自己，扯着衣衫就想外出打听情况，这一整理，才发现胳肢窝被扯开了。 顿时又一顿谩骂。 “妈～” 在吴桂花跨进房时，徐丽丽终于鼓足了勇气出声。 吴桂花根本就不给她脸色。 徐丽丽跟上前却不敢进门。 “妈，万云姐可有不少存款，上次我跟她去邮局，一次就存了大三百，听她意思，从她工作，家里就没拿过她工资，她也没花过，一个月拿多少就能存多少。” 万云年纪不小了，二十四呢。 她十八上岗，到如今已经六年，工资已经提了一个档位，拿的是二十五块。 不说这一年多的二十五，就说之前五年的二十，那一年也是二百四···她至少有两千七百块的存款··· “之前，听人说，万主任跟陈主任弄个岗位要两百多，就今年一年，她们都弄了五个岗位～她们都是直接被带走的，应该没机会回家拿什么吧！” 徐丽丽什么意思？ 万家有钱，那些钱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挣到。 近十六年才存了两千多的吴桂花酸了。 “有本事让你哥娶。” 徐丽丽沉默。 她倒不是没本事，而是怕又招怨怼。 “吱呀～” 徐娇娇打开隔间门。 门里门外的母女都是一激灵。 前一秒还撺掇吴桂花的徐丽丽，下一秒就僵成了冰棍，整个人都是瑟瑟发抖。 徐娇娇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两人，直接走向院中的小老头儿。 万云来敲门时，他老已经烧好开水了。 也就是他开门开得快，万云才没机会在大门口闹！ “爷爷，今儿吃什么？”她问 小老头儿揭开锅盖：“粉。” 相比葛根，栗子面，这蕨根粉要难处理很多。 要么早些泡发上，要么可劲煮！ 他昨儿就跟吴桂花要了粮食，昨晚就泡上了。 这会下锅的就他跟吴桂花母女俩。 徐娇娇没有动静，两个小的也没有，这泡发过的一煮就软，再煮就断。 她不爱吃又断又绵软的蕨根粉。 “快去洗脸，爷爷先给你捞。” 她要去做事，先给她吃，待会又煮他们三人的就是。 徐老想法正常，徐娇娇却摇了头。 “太早了，这会过去得给人守大门。” “呃！”他老懊恼：“爷爷是越来越没用了。” “您只是接触太少上班人而已。”徐娇娇宽慰。 事实也是如此。 第36章 布料不好 估计徐娇娇听到了自己的建议，徐丽丽哪怕肚子饿，也没敢往上凑，至于吴桂花，她自认粮食钱票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徐娇娇爷孙想找不容易，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 徐燕燕跟徐珍珍虽然年纪小，但吴桂花跟万云闹出的动静隔壁邻居都听见了，都早早起来听八卦，又怎么继续睡得下去？! 两人不过怕被殃及，装聋作哑罢了。 前脚，吴桂花才出门，后脚，姐妹俩就打开了房门。 徐老见两人规矩洗脸坐好，自然拿碗给吃！ “去买点肉跟粮食。” 吃过早饭，徐娇娇掏出肉票跟钱。 整整三斤肉，五斤粮票，五块钱。 “要一斤五花，两斤前腿，要没有，看着买，粮食也是，尽管买好的，实在不行就黄豆面。”她还挺想吃稀豆粉的。 “能买到好粮也分一斤豌豆面，有蚕豆的，蚕豆也行。”他老看出了她的馋。 两娃儿一手钱，一手票，哈喇子都差点没掉出来。 连忙的，徐燕燕保证：“二姐放心，我保管能抢到好肉，这会早着嘞～” 徐娇娇真心不想多瞧她们，摆手。 两娃连蹦带跳地背着小箩筐出门，这会是一点不怕她了。 没事做，她又拿出纸笔画了几张。 差不多快九点了，这才收拾了出门。 对于一般人来说，想要见任何一个工厂的厂长都不容易。 对于徐娇娇这种大佬级别的人物来说，想见个厂长不过小意思。 被催眠的安保人员，直接将她送到了厂长办公室。 “回去工作吧。” 安保连招呼都没跟厂长打，听话的转身离开。 年过半百的中年厂长，端着报纸，看着两人是一头雾水。 “你好~”徐娇娇上前伸手。 那叫一个大方自信。 厂长不自觉起身与她握手。 “我做了两件港风衬衣，你看看你们厂需不需要。” 一点废话没有，她直接就从新做的手提包里取出样品。 衣样很简单，不过在时下流行的基本款上加以了改良。 一件是短泡泡袖衬衣，一件是无领圆套衬衣。 两件都是细棉料子，都适合配裙子。 当然，穿裤子塞衣摆也很好看。 云省大部分地区冬季都十分短暂，人种也偏高挑瘦长，十分适合引领潮流。 可惜，云省山大谷深，交通地理极其不便！ 别说走在流行前端，就尾巴都只能抓好几年前的··· “过年就热了，这段时间正好赶制跟推销。这么看也看不出多少好赖，若想要完美展示，最好喊人来试穿。” 正想问她什么个意思的厂长张着嘴，瞪着她，有点滑稽。 也真是巧得很，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时，一高挑纤瘦，皮肤没那么黑，长相还算可以的小少妇抱着本子进来。 她还没出声，厂长已经激动了起来。 “姚丽，正好，你穿下这两件衣衫。” 女人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两件衣服，让厂长推向里间休息室。 休息室里，女人愣怔了快半分钟，这才展开衬衣，一看，顿时就来了兴趣，连忙穿上。 细棉料子的宽大遮肉衬衣，很符合后世妇女审美，可在流行的确良，迪卡的年代，这吸汗透气都一流的面料却让人觉得没档次。 女人才换上泡泡袖衬衣就开始吐槽。 “衣样是好看的，做工也很不错，虽然是手工缝制，可针脚密集，线缝整齐，就是料子不好，这要换成的确良，那就板正了。” “你别管它板不板正，先出来我看看。”厂长着急，站门口差点没推门进去。 女人默了默，打开小门。 “它更适合配裙子，特别是半长裙。”徐娇娇上前帮忙掖了下衣摆。 不过露个衣摆的关系，整件衣衫的档次就被拉低了很多。 “要是配同色半长裙，能有些布拉达的风味。” 布拉达，俄系连衣裙，这些年很是风靡。 城里能见的不多，但也有人穿···不是思个县小姑娘不爱美，而是没那么多钱。 一件简单的的确良布拉达，售价都基本溢过三十高线，若版型样式流行的，轻轻松松就过百。 “这~还真是的！”女人惊讶：“这袖子最像。” “麻烦换下一件。”徐娇娇催促。 女人这会可积极了。 不多久，她怀疑的套头衬衣也穿出来了。 “这件没那件好看。” “谁说的？”徐娇娇不赞成：“回头你配条彩色及膝裙试试。” 女人无言了。 她就没见过这样的衣形。 厂长看着她自信的眼神，不由问出声：“这也是港风？” “可不。”徐娇娇铿锵有力的点头：“可流行了，去年春夏炒到八十多一套。” 这制衣厂并不大，产里连像样的机械都没有，剪裁，缝制，都靠人力，缝纫机。 也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思个制衣厂不但订单量不大，做的也一直是老样式。 他们想追风根本就追不上啊！ “你~”他找着适合的词语。 徐娇娇等不得。 “我用衣样跟你们换钱，一件二十。” “一件二十？！”厂长都不过瞠目结舌，女人却惊呼出声。 徐娇娇早有应对。 “我要得不高，这价钱，你们哪怕只抢明春这一季，都能给厂里弄一台好机械，当然，你们若勤快些，与省里甚至省外其它制衣厂合作，那明年春后，就是厂区都能换。” 她并没有画大饼，不过简单提点而已。 两人先是考虑，后是楞怔。 开春市场抢好了，二十的图纸费用确实不贵。 他们能想的也就抢明春。 与人合作这种事，却从未涌上心间过。 两人一个厂长，一个厂秘，还真懂省内制衣厂短板。 当然，更懂合作的裨益。 “不成不成，这衣裳一做就防不住，哪个厂透了样式，我们连春抢都没了~”厂长接连摇头。 徐娇娇也不急，顺手一掏就是一叠图纸：“不想担风险，你们也可以多选两个款，接连爆款。” “！！！”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哪一叠，至少五十张。 “都是··港风？”到底是厂长，还是有些气度的。 虽然，短短四字都在打颤。 “都是港风，还都是这两年的，其中还有今年秋冬款。”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多了连自己都觉得自个手上的图纸，就是这两年流行的。 “你们也知道，现在两地交流有多困难，自然也清楚，一件样衣有多难得。” 第37章 小破厂 “厂长？”女人心动。 厂长哪里不动心？只是，他脑子里的资金不给他拍板的勇气！ “能不能··先跟你买这两件？”他怕人不同意，面前小姑娘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你放心，我说过会继续跟你购买图样就会继续跟你购买图样。” “什么购买，你要购我还不敢卖嘞，我根正苗红的老革命后代，才不会去学资本主义。”徐娇娇沉了脸色。 这样明显的错处她可不会给人留。 两人被她厉声一喝，都有些紧张。 “换，是换，我说错了，我用钱跟你换，你要是需要别的，我也尽量。”厂长毛毛汗都急出来了！ 这可是财神爷，搞不好他们厂就换厂房了··· 徐娇娇明明把空手套白狼的机会递给人手里了，结果，这厂长却选择踏实努力。 四十块够干啥？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小说看多了···反正她们思个的厂子不如别处，连多点的布料都购买不起！ 这制衣厂位于城西边缘，离城相对其他厂区要近些，厂外也有公交站台，进出也算得上方便。 厂区家属院就在厂子右边，若不讲长远，暂时居住还是可以的。 “要不，这样吧。”她退而求其次：“你们聘用我做临时设计师，给我分套房子，往后三年，每一季，我都给你们提供两套新衣样式。三年结束，房子归我所有，合同效用解除？” 一年三季，一季五十块钱算都是六百块。 六百块钱，城中心的房子都能买一大院了。 厂长，厂秘相对无言。 她们厂很小，小到很多人等着分房都没房可分！ “不会没房子吧？”徐娇娇艰难地问。 两人十分尴尬。 这下，她也无言了。 这厂亮钱可真不好挣！ “要不，你先换我们这两件，之后，明春抢投后，我们先扩建家属区，到时，第一个给你安排上？”厂长那叫一个卑微。 当然，能让一个厂长如此放得下身段的厂子是个什么效益，不言而喻！ 抬起手，她捂着眼睛片刻。 最终，给以建议。 “与众多厂子合作，危险系数确实大，可若与其中一个绩效不错的厂子联合，那，来年春，你们的成绩也会相当亮眼！” 话到这里，要还须她继续，跟这制衣厂最好就一锤子买卖。 还好，这位忠厚老实的厂长，还是有点心眼子的。 “你愿意多卖我两件吗？你放心，现在的钱不会欠，年后家属区扩建也会优先给你分房，以后的每一季样式，我们要多少都给你多少钱。”他有些焦急：“你就是要落岗，也可以。” 且不说临时工跟正式工的区别，就说这房子跟钱，那是清清楚楚的两笔。 房子她能得到，钱，她也能得到。 “给你们一件冬装，一件连衣裙。”她同意了。 这两样是饵，是他要拿去钓大鱼的。 徐娇娇认真挑了挑，最终，挑出一件男款简约型大衣，一件蝴蝶领仿普拉达及膝连衣裙。 “这大衣，用毛料，明年冬肯定好卖。”女人指点一句就仔细看起了连衣裙的细节来。 越看，越觉得好看。 “没见过这样领子的普拉达，这该是普拉达样式，这裙子做出来，怕是省城那边的女人也要抢着买～” 她能那么自信地让他们去找人合作，手里图纸必然都是精品。 厂长倒是不意外。 “回头你去买块毛料。” 他们厂连毛料都没有！ 还好，徐娇娇没抱希望。 “用迪卡也适合，快过年了，动作若是快些，过年前就能把扩建家属区的资金凑出来。” “··那···”他考虑是让徐娇娇打样还是直接签图纸。 徐娇娇可不想多浪费时间：“我忙得很，待会帮你们把样品做了，你们回头准备我的入职手续，居家实习，计件工资这些条款最好明确清楚。” “此图纸只提供我们厂，在提供我们厂后由我们厂决断生产件数与第三方合作这些也会写明白。”厂长补充。 这句与其说是补充，不如说是给秘书的提醒。 女人连忙点头。 小厂子的好处这时候就显露出来了。 厂长不止不用跟什么副厂长，书记什么的商量决断，也不用跟车间主任周旋调剂。 这小破厂就他这么一个厂长，副厂长没有，书记不管事，车间主任更没什么关系，无需他给人脸面，让拿布就拿布，让挑缝纫机就挑缝纫机！ 徐娇娇昨儿才裁剪过，今儿做起来倒是顺手，至于缝纫机，上上辈子她没少用，习惯习惯就好了。 “有没有内部购买份额？”不到四十分钟就完工的她得寸进尺。 她手艺倒是不错，但能买现成的，谁又愿意去浪费那个时间？！ “有。”厂长已经合不拢嘴了：“一般职工一年有两件衣服的内部购买福利，干事三件。” “你算干事，可以选三件。”他已经看到他们厂的辉煌了：“够不够？要是不够，回头我给你调剂？” 这都年底了，能调的不止没钱还没亲戚朋友。 哪个聪明人会放弃轻松倒卖的挣钱机会！ “调我明年的份额吧，我自己选布料自己做。” 她的动手能力有多强？ 厂长已经见识到了，至于人这么懂事，他还挺意外的。 确实，现在能调剂的就只有明年的份额。 他就想调自己的。 “要什么料子你自己选，都是出货价。” “之前那两件样衣的布料，你得补我。” “···行。” 徐娇娇也没上杆子爬，那两件棉的就拿了棉，至于其他，挑选的布料都不是时下流行的，而款式，按照的都是厂里的积压款。 在供销社，百货楼等地购置衣衫都需要布票。 昨儿才给小老头儿买了那些布，再添，他也不会舍得穿，还不如直接就给队上老爷子们做。 她对自己的图纸有自信，也对即将增产的制衣厂有信心，回头，她的福利会不断增加，就算厂长不懂如何拉拢她，她也能在下次交易图纸时，提出需要布料的要求，给对上各家换新衣的愿景不会太久远。 “图样共四件，八十块，这六件衣衫的厂里福利价钱是十一块一件，共六十六块，两厢抵消，给你十四块就够了。” 第38章 修废品 签了合同，厂长就走人了，这会在她跟前的是厂秘。 徐娇娇接了钱，顺口问：“有缝纫机锁边机什么的废品换不？” 之前，厂长让车间主任给挑机器时说了句挑好的，别拿那些不中用的。 到底是厂子，缝纫车间还是挺大的，有一百多台缝纫机，二十多台锁边机。 只是，新机器数量不大。 没问厂长，代表她心头没数。 “···应该有几台的，我之前听车间主任说，今年机子坏多了，得补。怎么，你想要？” 徐娇娇点头。 “干嘛用？那些机器都没法用了的。” “我自是有用的，能不能带我看看，让我选两台？要是有修理工具，最好也借我用用。” 女人犹豫了下就点了头，问了车间主任坏机器放哪，又借了工具就带着徐娇娇去了。 这车间主任年纪不小了，差不多五十出头，人也挺忠厚一个，安排了下车间问题就跟了过来。 他跟来的主要原因，是想帮徐娇娇挑一挑。 被他丢弃的东西，绝对没有一颗螺丝钉是完好的！ 车间主任以为，徐娇娇是想帮谁找零件，到了废品堆边，他看到的却是徐娇娇游刃有余的修理动作。 一时，对自己不自信了。 “能不能给点机油？” “能不能给点碎布子？” “能不能要几颗钉子？” “能不能给两根缝衣针？” 一句接着一句，她需要什么就要什么，而面前一堆十几台缝纫机，六台锁边机，被她拼接出七台缝纫机，四台锁边机。 “用这两台废品，换那几台的维修工时怎么样？” 女人跟车间主任：“·····” 能怎么样？ 当然是好。 他们要不点头，一点不怀疑人小姑娘能把机器拆回去。 “要不，你再帮我们厂看看？”车间主任突然激动起来：“库房里有一批边角料，原本打算这几天上报用做年底福利的。” “咕噜噜～”徐娇娇的肚皮叫嚷起来。 之前人休息吃饭她没去。 这个时代吃不饱是常态，吃不好也正常。 肚子叫，放屁什么的，都不在人的羞耻范围里。 原本，她想弄好这边去国营食堂吃肉的。 “小姚，你去食堂让王厨子做些好吃的。” “嗷。” 两人真心是一个吩咐得出口，一个应得下。 看着跑远的厂秘。 徐娇娇暗叹一声好人做到底···主要是想要那些边角料。 “走吧。” 车间主任颠颠跟上。 “我一直觉得螺帽要紧才不会影响机子运作。”他没话找话。 徐娇娇顺口嘟囔：“是要紧。” “我以为得严丝合缝。”他感叹。 徐娇娇有些无语。 要不让螺帽严丝合缝，她要碎布头做什么？ 车间主任看出她意思。 挠挠头，有点尴尬。 “我以为不能加东西。” “不影响机器运作的情况下，什么都能加。”她有点看不过。 对坏人，她这人能更坏，对好人，莫名就想接济！ “有本事你来？” 对比前后态度，这会的她可谓恶劣。 一直紧盯着她的车间主任，脸色也不是很好。 “张民，这机器是厂里的，不是你家的，作为车间主任，什么样的机器需要检修，我很清楚，而你，没有置喙余地。” “一边去。”见徐娇娇不耐烦丢下手里抹布，他连忙腆上笑：“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懂什么？这么多人，就数他手脚慢。” 一个连缝纫速度都跟不上的人，又能了解多少缝纫机结构！ “下一个。”反正这台她是不打算检修了。 张了张嘴，车间主任只能带她往另一处去，而原地，那叫张民的年轻人嘟嘟囔囔，声音还不小。 很明显，并没将这车间主任当回事。 他很尴尬，徐娇娇却一脸平淡，几次想要说些什么，都因她刻意错开的目光而将解释的话噎回喉头。 “饭～饭来了。” 在徐娇娇检修了十几台机器后，厂秘终于出现，带来了蛋炒饭跟一个炒土豆片。 蛋炒饭是玉米白米两参，看得出，她们已经尽量挑大米，而炒土豆片，肉是没有，油却很大。 居然让她吃出了后世的家常味。 整个车间的工人都在忙碌，忙碌中却不影响她们看稀奇。 一时，人人都在猜想徐娇娇的身份。 这个让厂长保驾护航做衣裳，让车间主任跟厂秘低三下四讨好着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呼～” 在最后一台机器弄好后，徐娇娇仰头吁气。 时间已经不早了，工人早就下班，整个厂房就她跟车间主任还有厂秘三人。 她都不知该庆幸这厂里刺头少，还是用老旧机器的人都很年轻！ “劳烦你了娇娇，食堂那边已经做好了饭。”厂秘笑颜如花。 她可清楚请一回修理师的价格。 “这边走。”车间主任领路。 早在下班时，他就让人将那几台机器抬了进来。 “机器先摆着，待会我跟小姚送你。” “边角料有多少？”她更在意这个问题。 车间主任突然就有些心虚了：“有，有不少，你放心，那些布料拼接着都能用。” 徐娇娇看他这神情，脚步都顿住了。 “别告诉我都这么宽。”她比出两指。 主任连忙摇头：“不不不，基本都巴掌大，做垫子布袋什么的都可以，也有部分能做小娃褂子的。” 徐娇娇默然。 巴掌大比两指真心宽不了多少！ 忙碌近四个小时却挣了些废品，真心无法让她开心。 还好，食堂厨师不错，给炖了个五花肉，焖了个茄子，炒了个酸菜白豆。 “吃，别客气。” “娇娇，我们厂不大，但每个人都好相处。” 徐娇娇倒是不知道客气，能吃多少吃多少，至于她们厂的人好不好相处，她不予评论，反正她又不坐班，与人处不着。 吃饱，连带留下的两位厨师一起，几人推了单车去仓库。 这两位厨师负责近两百人的饭食，连个帮手助理都没有，若非食堂只供应中午一顿，他们怕是根本干不下去！ 知道徐娇娇这位新设计师不只带来新式衣样，还从一堆废品里修理出那么多机器，更是帮着检修到这会。 哪怕初见时被她的年轻程度与体态震惊到，可两人都是有眼里见的，就车间主任跟厂秘对她的态度，就够他们对她低眉顺目了。 第39章 伤疤都没好就不知道疼了 “这么多？” 看着成堆的碎布，徐娇娇欲哭无泪。 小山样的一堆。 虽然成团成捆地被捆扎好，可至少两百捆，一捆五斤左右。 “这不留着做年底福利吗！”车间主任呛笑，这就是他不先带人过来看的原因，东西是差劲了点，却胜在多：“你放心，今儿务必会帮你全部送到家。” “徐干事，你跟姚干事跑一回，我们多跑几趟就是了。”王厨子拍胸保证，相比国营食堂里的员工，他出去说自个是厨子可能都没人相信，太瘦，与厂里大多人一样：“我们仨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少一个人就得多跑一趟。 徐娇娇什么也没说的上货。 回家时，徐老还是在院子里烤火，火堆上温着红烧肉跟玉米糊糊，就着微弱的火光，他翻着手里报纸。 知道她干嘛去的，徐老早就调节好了心情，可当他看到那两台机器跟几人车上挂得满满当当的布料，还是意外了。 当然，也就一瞬间。 很快，这穿着老旧，坡了腿，看着也很是沧桑的小老头，就大方地冲几人招呼了起来。 几人都已经吃过饭，自是客气拒绝，然后卸了货进行下一趟。 出门前徐娇娇怕他老无聊，让他挑一挑大块布料。 这不，再次进门时，看到的就是几人围着火堆热情高涨挑选布料的画面···居然连吴桂花都来帮忙了···她那是想要？ 一个眼神对视，徐娇娇立刻就知道是自己太年轻。 吴桂花才不是好心帮忙，是自己想要。 眼神一扫她跟前堆着的布料，无语中又带着些好奇。 她选的都是颜色鲜艳的大块的确良，花花绿绿，很是扎眼。 虽说自己也没有家丑外扬的担忧，但能少些纠纷也不想开口。 眼神一转就赶紧卸车送几人出门。 “爱国说媳妇用到的东西多，怎么说你也是妹妹，这布头，我挑点。” 也可能是她的态度太过难以捉摸。 在她回到火堆边坐下跟着挑选时，吴桂花居然主动开了口。 不过一个白天的时间，对她的恐惧居然就消散了！ 徐娇娇转过头，隔着火堆看向吴桂花。 她并不知道，今儿一早，吴桂花出门找的是好闺蜜，打听了厂里情况就把自己咒骂了一通。 她那闺蜜惯会做人，不到自己身上更不懂疼，用一堆亲生隔肚皮，母女哪有隔夜仇的话宽慰她。 之后她又走了娘家，原本是想说服老娘一起对付女儿，结果被杨巧儿给拉下马，同意了她的怀柔政策。 她也不傻，也开始冷静了，当接连两个都跟她说同样的话后，不得不自我检讨。 这不，傍晚回来连老头子将那么多肉焖了也没骂，为了等那个在她眼里连吃都不配的女儿回来一起吃，更是耐心地熬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老头子也等不下去。 不久前，她看着两台机器也升起过占为己有的心思，缝纫机还好，有票有钱就能买，那锁边机，就是有票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省城百货楼，一年份列都没几台，更不要说他们思个县！ “你也别气妈了，很多事情并不是妈想怎么就怎么的，妈这肚子到底没生出儿子来！”她不停告诉自己，这死丫头的，终究会是她的。 如果只想要一点布头，徐娇娇还真不好说什么。 小老头儿就在一边，做多了得让他操心。 最终，她收回视线。 “我今儿在制衣厂入职了，临时设计师，工资以计件的方式结算，明年春后，厂里若是扩建家属区，会给我留套房子。” “那··明儿先租房子？”老爷子以为她要留下。 徐娇娇摇头：“我不用进厂，有需要时，厂里会来找我，已经留下了队上地址，明后天买买东西就能回去。” 早上看着她带了那么多图纸出门，徐老还以为她全卖了。 他从来都不是吝啬的，更不会制止她花钱。 徐娇娇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吴桂花可就不同了，虽然是个会计，但并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知道她今儿带出去了些什么。 听着她进厂的话兀自认为是老头子给找的关系，对于她可以在家办公这事更是羡慕不已。 “爹，厂里说娃儿她们爹的话可难题了，这班，我都不知道怎么上，若不，你给我重新找一个？” 吴桂花最擅长的就是捧高踩低，虽然很不想承认老爷子有本事，但徐娇娇这么轻易地入职，却不容她怎么想。 而什么事，想通了，起了头，就不再困难。 “爹，我知道之前的事让你失望了，可我跟徐胜也是逼不得已，你也知道人家那两口子都是主任，一年被他们俩弄走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吧嗒吧嗒的，吴桂花开启了诉苦模式，还越说越顺畅，到最后，用徐娇娇换亲这事就全是万家的问题，跟他们两口子无关，跟徐爱国也无关了。 “爹～这么多年，我操持着这个家，其间的不容易我都不说了，往后，几个娃儿的婚配还全看我，我这工作是必须做的，若是没了工作，孩子们可怎么办？这次这事虽然是万家的不对，可多少人能那么想？万家那些关系又会怎么对付我们～” 吴桂花自认说得够多，够清晰，态度更是要多低有多低。 可她巴巴说的一堆，兀自落的泪水，都好似在演独角戏。 徐娇娇没看一眼不说，就是老头子也没吭一声。 “爹，你是不是还怪我？” “放着东西回你的房间。”小老头儿突然抬起目光。 脸上，没有动容，只有气愤。 他最是不喜欢的一种人，就是吴桂花这样好事占尽便宜，坏事半点也不当但的人。 她要少些心思，要些布料也就要些布料了，到底是母女，解开心结后不说相亲相爱，至少能处个互知互怜。 这伤疤都还没好，居然又开始蹦跶了。 别说解开心结，就连错，这都是不承认的！ “爱国没给过娇娇一粒糖，更没拿过一分钱给她，娇娇也不用为他的婚姻操持，而你，若是无法照顾好娃儿们，我会让徐胜跟你离婚，你如何存的那些钱，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来历” 第40章 神药 吴桂花还想着弄个主任当当呢，一旦坐上财务主任的位子，这想安排谁工作，不是动动心思的事儿。 谁知，主任没有，换工作不可能，就是好不容易选出来的料子，居然都不准自个拿！ “爹～” “别在我跟前哭，我还没死。” 吴桂花这下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要是继续，还不得被说咒他死啊？！ “爹～我知道你还气我，可到底爱国是你孙子···” “我孙子？我孙子管过我好歹？我孙子问过我病痛？我孙子知道我没钱看病给过一分？你也别说徐胜是我儿子的话，更别说你嫁进这个家门有多委屈。”老爷子这回是真生气了，手里的布料都丢地上了：“他徐胜，从出了队就没拿我这个爹当过一回事，若不是想要我手里那点粮食，你也不会多跟我说一句话。” 在该养育儿女的时候他养了。 尽己所能把一切给了他们。 也就是没教育到，不管儿女如何对自己，都没有过怨言。 然而，心头明白是一回事，悲哀是另一回事。 他都没说什么，她吴桂花有什么资格来绑架他？ “吴桂花，你自己选的男人，不满意离了再嫁就是，别老往我头上找补，你嫁的不是我，我没义务负责你的人生，更没责任照管你们的孩子。” 徐娇娇张着嘴，模样有些滑稽，让小老头儿那句你嫁的不是我给惊讶到了。 她家小老头儿有这样的觉悟？ 居然有这样的觉悟！ “爷爷，别生气，气多伤身，明儿还得去医院，可别让脑子里的瘤再长了！”侧过身，她抓上小老头儿颤抖的双手：“爷爷，您有我。” 我有你，你也有我。 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徐老喉头越发哽咽。 孩子，果然还是自己教的亲！ “爷爷不气。”当然，他也不打算放过吴桂花：“我脑子里的瘤早就该手术了，这回检查过后你跟徐胜送我去省城做手术，我打听过了，至少得准备三千块。” “不是六百？”吴桂花戳破。 哭忘记了，羞辱感也烟消云散。 徐老却是冷哼一声：“之前六百，现在恶化了，要三千才能做。” “···你别气了，我就不在你跟前戳你眼睛了。”什么布都不值三千，什么工作也无法在短时间里挣三千：“你们俩好好听爷爷安排。” 徐燕燕，徐珍珍：“·····” 徐娇娇冷笑。 下一瞬，她又开始嫌弃起了自己。 小老头儿需要六百的手术费，她跟着吴桂花离开时，却毫不犹豫接了那五十！ 问题是，她曾拿过小老头儿救命钱这事她都忘记了···小老头儿死得突兀，根本就没给她机会！ 张嘴，她想说对不起，想说这次也不会让他受病痛折磨。 小老头儿却先她一步安抚。 “爷爷没事，别紧张。” 什么话都没有这一句的威力大。 原本，她做的打算是回去后慢慢给小老头儿摄取灵气，偷偷给他用药。 现在，她一分钟都不想等。 “爷爷，你等我。” 在隔间里装模作样地翻了翻‘其实是进神魂空间摘了颗桃，把果汁挤进一只刻画着复杂图样的玲珑玉瓶里’。 “你们去睡。” 赶了两小的，烧上满满一陶罐的水，然后挑了一叠棉布，这才领着小老头儿往厨房方向去。 让小老头儿喝下果汁的同时，她清洗着棉布，当他感到刺痛，立刻攥干水分让其咬住。 徐老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能忍的，可当香甜的桃汁入口，脑仁里绵密的疼痛最终变成刺骨剜肉般的剧疼，再忍不住。 人不止卷曲成团，口里的鸣噎声也继续不断，直到半个小时之后，虚脱得没有一丝力气地躺尸在地。 “这是我师父给的灵药，身体里的任何损伤都能被治疗，越是严重的病患处，还越是有效，之前一直纠结···前两天寻思着，回去后悄悄给您用。” 为什么现在给，是怕他太过在意病情而影响心情。 徐老紧闭着眼，整个人还时不时抽搐一下，但徐娇娇话里的意思他却很清楚。 也更明白孩子这几天的提点却无动于衷。 她有这万无一失的东西，根本就不当心自己的病情！ 什么药能直击要害？ 在感受过只攻脑仁的痛感后，他更相信大孙女那个神秘的师父了。 “爷爷，再喝一口，你脚踝的骨头也能长好。” 徐娇娇没有自作主张，而是让他老选择。 “在你脚踝旧伤跟脑中肿瘤之间，这药先选择了脑中肿瘤，证明脑中肿瘤更严重，再喝，其痛感会轻很多。” 她没去扶老人，也没流露出担心情绪。 整个人就一个稳字。 可越是这样，让徐老越是相信她的话。 艰难地，他抬手摆了摆。 不是他怕疼，而是坡了这么多年的脚已经严重变形，好太快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那我打水给你洗漱。” 徐老想说等等，徐娇娇却没给他机会，不多会就抬来水，先给他洗头擦身，再帮忙泡脚洗脚。 她弄好时，他力气也恢复了。 在又换来一盆水时，自个接着清理。 徐老并没发现，他脑袋上分泌出了一层黢黑油脂，更没注意到，那样的疼痛脱力过后，居然升起种神清气爽爽朗感。 “您收着，时不时呷一嘴，别喝多了，好了后也不能再接着喝。”小老头儿回到火堆边时，她将玉瓶递过去。 之前在厨房前，漆黑一片，他只感到一片冰凉细腻，这会，在微弱火光的映衬下，玉瓶的全貌才得以看清。 只一眼，他就看出了玉瓶的不凡，那些图文更是神秘。 他老是不知道，自个大孙女的神魂空间里，这样的丹药瓶堆积如山。 更不知道，比丹药瓶更好的药匣子，放满了一整排的置物架，每一个匣子里，还都是满满当当的丹药！ “你收着，需要时爷爷跟你拿。”他不止怕自己看不住神药，也怕自己把瓶子给弄丢：“这么些天没上山，回去得往山上跑，掉了可找不回来。” “···行吧。”徐娇娇憋着笑收回。 非带身上不可？ 出门时不会放家里？ 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跟这院子里的人一样！ 小老头儿不过不想再吃药罢了！ 第41章 乔敬宁居然找上来 爷孙俩在院子里嘀嘀咕咕，老爷子的闷疼声更是明显。 原本还想趁他们爷俩不注意，偷偷拿点布料的吴桂花淡了心思。 不管老爷子需要多少钱做手术，这钱她反正是不会拿的。 至于徐胜跟徐爱国，估计也不会给一分。 在想到那父子两对老爷子的态度时，她并没什么兔死狐悲的感慨，相反，还觉得徐老活该。 要不是他藏着噎着，自个又怎么可能才有这么点工资！ 这一夜，吴桂花煎了一晚上咸鱼，怎么想都觉得徐爱国娶万云是好事，想着想着，居然想到弄死万云，把她手里的钱财全部掌握到手里的势头上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顶着黑圆圈早早出门，徐娇娇起来时，没看到她也没瞧见徐丽丽。 徐燕燕徐珍珍两个，昨儿真买回了豌豆面，徐老今儿给煮的就是豌豆粉。 “真香，要有个油辣椒就更棒～” 在玄灵大陆时，她也给自己做过这个，本该更好吃的东西，因孤身一人食之无味。 “我居然忘了弄几张油票！”她懊恼。 徐老顺口一言：“今儿去弄，待会把你带来的粮食拿去换了。” 徐娇娇猛然抬头。 他老神色淡然：“我们在队上，他们在城里。都知道我们队年年欠公粮，都知道那些粮食是我们爷俩拿命去换的，他们哪里好意思吃。” 这是较真了。 “快吃，吃了我们赶紧去，下午回来多逛逛，把该买的买了，回头就不用跑公社了。” 徐娇娇之所以没打那些粮食的主意，其首要原因就是不想看他老难过。 现在，他老开口，她还客气什么？ 不把吴桂花的存粮搬空，就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在后院。”当徐娇娇吃好起身准备去瞧吴桂花的房门时，徐老指点：“之前搬出来了，在后院柴堆旁的杂物头。” 徐娇娇：“·····” 真想采访下吴桂花！ 她是下雨天没打伞，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滴？！ 柴堆在厕所旁，那堆杂物更是挨着厕所墙。 居然把粮食藏厕所边！ 脚跟一转，爷俩往后院去。 不多时，大包小包地提了出来。 她们弄的动静倒是不大，可吴桂花喜欢偷窥，看到她把粮食拿出来，早跳脚了。 “出去了。”徐老看出了她的疑惑：“我起时大门开着，还以为进贼了，一瞧，她房门锁着，她们母女的房门都锁着。” “·····” 徐娇娇无语凝噎。 不是徐丽丽多志气，而是昨儿就不在家吗？ 她不由看向两娃。 徐丽丽被打得不轻，她那人跟吴桂花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站哪都充大，处什么人都拿尖，怎么可能连肉都不吃的，顶着那么张明显被家暴过的脸去找朋友···还是，去的外婆家？ “她··她··她偷了爷爷的东西跑了。”徐燕燕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一句话而已，整个人缩着脖子不算，还开始抖。 这是怕自己打她。 哪怕对自己有所改观，可潜意识里，还是保留了些警戒感。 “什么时候偷的？”他老先问出声，突然想起什么，又问：“是我昨儿煮饭前买碗去的时候？” 徐娇娇还以为今儿用的新碗是吴桂花带回来的，不承想，居然是他老出去买的。 “昨儿中午洗碗时，珍珍把碗摔了两个，我本想着让你今天买，可后头寻思着他们一早上没来应该用不到你，就出去了一趟。” “偷了些什么你们有没有看见？” 先给徐娇娇解释怎么回事，之后才问得徐燕燕，不过，这句问得比较平稳。 震惊过后他很快平复了心情。 该怎么说？ 养种像种呗！ 吴桂花能偷他腊肉，偷他粮食，她教出的女儿偷他东西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就徐丽丽那稍微远几步就能撺掇吴桂花做坏人的人，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是不是拿了布料？”他老寻思着自己可以被偷的东西有什么：“还是罐头那些？” 见爷爷跟二姐都没有想动手的意思，徐燕燕胆子大了起来。 “呃··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算是？”感觉就问不清楚，他老准备去看。 徐燕燕这回说话快了：“是有人来找你，煮饭前有个叔叔来找你，说是爷爷你以前团长的孙子，从京都来的，给你带了不少东西。” “我看到里头有奶粉，麦乳精还有罐头，白兔糖，依稀也有块布料的样子，我没看清楚，但感觉是有的，几个网兜呢～” 以前团长的孙子，从京都来的。 乔敬宁。 徐娇娇根本不用深思。 从东西上更能够肯定。 乔敬宁那人最是敬重老革命，不知道家里困难都带那么多东西，知道了，城里又方便买，还不得带更多！ 上上辈子，自己可不就是被他送上门的那些东西给眯了眼，才强迫他带自己走的！ 当徐老诧异过后回神时，看到的就是徐燕燕比画的怀抱。 “那么一堆，很多很多，徐丽丽说你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今儿一早过来。” “嗷，那个叔叔说，他之前去了队上，等了你几天，他快收假了，今儿就得离开。”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徐老不是滋味，对徐丽丽失望至极，对错过老团长家孙子而遗憾。 “今天，我听到的，说是今天就走。”徐珍珍插嘴：“我还看到他拿票了，好几张。” “爷爷，您在家等人，我先去那边。”发往省城的车是九点，现在才七点多，那人说不定已经在门外了。 这辈子，她不想再跟那人见面。 以前设想的什么把他勾搭上手又狠狠抛弃，什么让他也感受一把冷暴力。 在经过吴桂花徐胜他们后，她一点也不想了。 今生，她们俩就彼此放过，各自安好。 徐老心情不好，又不知道大孙女就怕见这位老团长的孙子。 还以为她的急躁是想快些去黑市，不耐烦耽搁。 “那你小心点。” “嗯。” 剩下那点没拿完的，她也不要了，连忙把粮食挂上走人。 一路从巷子里出去她都很小心，转到主街上也没放松，直到错过招待所。 县里就只有一处招待所，就在国营食堂旁边不远处。 第42章 卖玉米 徐娇娇是真心不想见到乔敬宁，快到车站时更是小心翼翼，从黑市出来，直接绕道走制衣厂那边的路线。 原本，卖了粮食要带小老头儿逛逛去的，现在，直接自己去了。 虽说上上辈子的今天那狗男人就带着她离开了，可这回不是找上门了？ 她都有些不敢回去。 更不敢去国营饭店。 出了百货楼，找了个地方把东西收进空间就一直待到晚上。 今儿，她一点耐心都没有，整个人更是恍恍惚惚的。 直接去的神魂空间，在里头待着心思依旧平复不了，干脆吃了三分之一大力丸。 这药是她替凡人小友跟三师姐讨的。 当时，她不止讨了这种药，也讨了些除瘴解毒，治病疗恶的，甚至兽药，也有些。 可当她再次路过村庄，村庄却已经消失不见！ 遗憾再次萦绕心间，大力丸携带的灵气却更快帮之冲撒。 当熟悉的痛感过去，她又瘦了四十来斤！ 只有一百多的她，不止更白了两个度，皮肤也越发细腻了，臃肿没了丰盈突显。 之前就透露出的秀美，这时候是越发明显，就是发丝，都透着光亮色泽。 这也就是她不敢给小老头儿吃丹药的原因。 玄灵大陆的凡人寿命在三百左右，哪怕不是修士，其身体也是被灵气滋养着的，她拜托三师姐炼制的这些丹药，她们吃来不过药到病除固本培元，如今这个灵气稀薄末法时代的人们用上，却接近洗筋伐髓的程度。 她这胖子，突然瘦了白了不奇怪。 若是小老头儿突然变年轻，那就引人注目了！ “要不··再去个黑市？” 家里有缝纫机锁边机，空间里却都没有。 想修改空间里这些衣衫，要么带出去，要么悄悄把缝纫机带进来。 自家那小老头儿敏感得很，连吴桂花将粮食藏哪里都知道，自己碰了缝纫机，他绝对有数！ “再弄一台去。”她还挺后悔的。 早点想起这个问题，昨儿就解决了！ 前天，她带的是谷子，今儿早上，送去的是栗子面，蕨根粉，葛根面，芒果干，杨梅干什么的杂粮干果。 现在，拿的则是玉米。 芥子空间里种植的植被，初始种子都来自玄灵大陆，而经过多次种植后的灵植，其灵气完全丧失，仅剩下高产，甜度，口感等等一些植被特性。 今儿一早，她出现时，还是前天那两人看守，这会却换了人，虽然还是两个，虽然也一样戴着特殊的帽子口罩，虽然身形也差不多，但她还是一眼就瞧出不同。 当两人如期上前，她连忙打开布袋。 这次用的布袋是她缝制的，除了布料好，就是大。 一袋玉米差不多一百五十斤左右。 她背来了两袋。 “玉米粒？！” 跟看到谷子时一样，两人也是惊喜与惊讶并存。 “也太好了！”另一人抄起一把仔细看，紧跟着一把又一把：“今年的。” “一块。”率先开口那位给价。 徐娇娇差点没翻脸。 栗子面都卖了一块一毛，这么好的玉米居然只给一块。 “我要一块四，少一分都不行。” “你这是玉米，又不是玉米面，这只能算粗粮。”男人倒是不见气急。 不过，他还是只给一块钱的价。 “我不卖你们，你们让让。”徐娇娇摆手。 他们这些管理者，有首先收购前来贩卖换取人员一切的权力，但如果价钱谈不上，那就不相互打扰。 今儿正好不想回去。 这会儿，下午三点左右，卖的比买的多，这些经过中午休息时间还没将手里东西脱手的，要不是斤斤计较的，要不是东西不行的。 而到现在还没买到东西却愿意等等的，要么要好的，要么要多的。 才见她这边的是玉米，已经有好几人靠近。 一旦这边两人走开，他们会立马上前给价。 两人眼神对视最终退步。 “一块一，不能再多了，我们之前买的大白米才一块三。” 玉米，到底是不如大米好的。 徐娇娇当然知道，不然直接就要一块五了。 “能让让不？”她没了耐心。 两人也不生气。 “小姑娘，你这两袋可不少，这里就是每个人跟你买一些，你怕是也卖不完。”他就是知道现下情况，才敢压的价钱。 她来一趟，可不能连抬缝纫机都买不了。 “没事，回头我去矿厂家属区问问就是。” 问上门的可比黑市里的价钱高，要是碰到合适的人，几十上百斤的也很容易脱手。 他们收购那些粮食，不仅为了某些人方便。 “一块二。”男人这下保持不了好心情了。 徐娇娇看也不看他。 两人眼神一阵交流后一人矗着，一人走开。 很快，负责人出现。 这人在看到徐娇娇时先是一愣，之后笑说：“早上来那位是你姐吧？” 徐娇娇无语了。 不就胖了点，白了点，怎么就姐了？ 她不出声，还一脸的无语凝噎，他了然一笑。 垂眸就看向布袋里的玉米。 “也是新鲜品种嘞～” 与前天送来的谷子一样，这玉米也带着浓郁的香味，嚼一粒，口腔里的甜度惊人。 慕然，他露出惊喜的表情。 不过，很快收敛，若非徐娇娇敏感，都捕捉不到。 “若是别人，这个价钱我肯定不要，你们，我就当交个朋友，收了。”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她实在不忍多看。 心思一闪就问：“还要不要？” “···有多少？” “千儿八百斤。” “···你要票不？” “要缝纫机跟自行车的，有煤油，素油也可以来点。” “布票还要不要？糖票罐头票铁锅暖瓶这些的工业票也有。” 徐娇娇默然，这人主打就一个以物易物，不给她带一分钱走。 她兜里可没几块钱，全换票了也白搭。 “至少给我五百块。”缝纫机一百八十五，自行车一百六十六，买了这两大件再拿点布，也剩不多了。 在这人心里，早上来那个绝对是姐。 这两天她换了不少票据，多问一嘴不过习惯。 相比钱，他能换到的票更多，而有些票，于有些家庭来说可谓多余···工业票就是多余的。 哪个好人没事买些铁锅水壶的往家里囤！ 又有多少人能够顾及亲戚朋友隔壁邻居！ 第43章 关于你的线索 “行，你什么时候送来。” “我这就去背。”她也不含糊，示意他把这两袋粮食带走后就往林子边去，不久后扛着两袋玉米直接来到交易点。 “你带几个人跟我去抬，货卸在林子边了。” 千儿八百斤的粮食，一块四一斤的粮食，她卸林子边？！ 张国强差点没晕厥。 “快，小夏老王快些跟着去把货看住！” 那俩，正想着她这扛的应该是棉花的二人，目光闪烁。 徐娇娇与他们一比，高下立见。 她不慌不忙就算了，还慢吞吞将两个布袋放下。 “哎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张国强护住两袋玉米：“还是你让人看着的？” “没。”徐娇娇乐呵一笑。 这下，三人是更难受了，还好，她放下粮食后就转身快步走开。 来到林子边，小夏老王看着那偌大一堆的布袋瞠目结舌。 若每一袋都是粮食，若每一袋都有一百五十斤左右，这二十袋至少三千斤！ 三千斤！ 这处黑市一天的粮食走量还没有三千这数，更不要说他们手里的。 “你去跟张哥说，让人直接过来运。”老王急不可待。 到底多混了两年，胆子确实要大点。 “赶紧的。”老王上脚，一脚把小夏踹回神。 主要是不放心小夏，不然他直接拔腿跑了。 “不用送进去的意思？”徐娇娇询问。 老王讷讷转过脑袋，看她的眼神很是复杂。 怀疑，疑惑，羡慕与嫉妒都存在着。 “要送吗？”徐娇娇耐心询问。 老王怔怔摇头。 “行。”不送更好。 在心态方面，也就遇上乔敬宁那狗男人时她会崩，正常情况下她已经是老狗般的级别。 人说不用送，她立刻就挑了棵树靠。 张国强带着人跑来时，找了好几圈才把她找到。 “不是千八百的？” “我以为是千八百的。”不知脸红为何物的，她无辜耸肩：“能吃下吗？” “···你等等。”钱是绝对不够的，他得立刻去调，票，他手里全部票也不值五千块！ 这个年代存钱并没多少规矩，清点了下大概数量，他立刻遣人回家拿存单取钱。 也得亏他有些后台，这几年挣得不少，不然，今儿这玉米还真能让他为难。 “糖票肉票那些你真不要？” “不···”队上人家都基本有点存款，可谁愿意花多少买糖吃？ 肉就更不可能了，她们队最不缺···比别队上的任何人家吃得都多。 她们队上的人，那每一个都在拿命生活！ “你要火车粮票跟全国肉票吗？”她反过来问。 张国强真心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她手里的票，一时愣怔。 “我有八十斤全国粮票，二十四斤火车粮票，肉票也是火车的，有四斤。” 粮票，相比地方的，全国的更吃香，而肉票，若那个出门的不用在火车上为难，那绝对是梦寐以求的。 粮票，每一斤，价钱都比地方的贵了五毛钱。 肉票，则是翻倍的价格！ 这次，她带来的玉米多达三千五百九十二斤。 算钱，一共五千零二十八块八分。 那些粮票肉票折合下来是一百三十五块五。 进账五千一百六十四块三角。 缝纫机票跟自行车票的价钱差不多，煤油，豆油的票都给了优惠价，工业票布票与新增的铁锅票，更是老价钱。 一顿找补后，徐娇娇拿着一大沓票跟三千七百块钱走了。 已经改头换面，上百货楼她也就没装扮。 而除了流行鲜亮的布料大队上不好买，其他的哪怕是铁锅，大队上买的都能将就要，其余票据就全部搁置了下来。 这一通折腾，她前脚出的百货楼，人后脚关的门下班。 推着崭新的自行车，徐娇娇却有些心神不宁。 越是靠近徐家，那种排斥感越是明显。 修士修为越高，其第六感越灵敏。 她也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已经取出空间的自行车物品，又放了回去。 整个人也装扮了起来。 虽还是个人，但出现在徐家门前的她，却是个一只脚已经跨入棺材板的老妪婆，路都快走不稳了。 手里，更是捏着空间钮。 “娇娇～” 听到推门声，院子里的徐老跟小秋齐齐回头。 小秋更是明显激动的站起迎来。 矗在门边的徐娇娇意外。 她还以为是那狗男人没走。 不用面对乔敬宁，她整个人就放松了。 目光一扫跟着走来的小老头儿与明显意外的小秋，威压一放，将小秋笼罩。 “老身走错路了，小伙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脸是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身形也佝偻，声音却出奇的软嫩。 徐老才想，这声音跟我家娇娇怎么这么像，她又开口了。 “小伙子，来，跟老身说一说，你这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找徐娇娇。” “找她做什么？” “有个事情关系到了她。” “什么事儿？” “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说说你清楚的。” “昨儿抓回来的几个人提供了一条线索，今儿带回的张国强等人也指向她。” “什么线索？” “谷子。” “什么谷子？” “我也不清楚。” “把我忘了，回去坐好，徐娇娇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话落，小秋如提线木偶般回身往火堆边走。 一边，已经震惊得无与伦比的徐老直直瞪视着她。 “爷爷，你注意着他，我去准备准备。” “·····”徐老麻了。 要问他被一个看着比自己老很多很多的老婆子叫爷爷是什么感受，他的感受就是没感受。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徐娇娇就跑远了。 然后，在不多久后，骑着辆自行车还推着辆自行车地出现在巷子口。 “爷爷，我回来了～” 还老远，她就嚷嚷起来，徐老那心理，简直就两个字形容－－震颤！ “你·你去哪了？” “不是弄票买自行车去了。” 徐老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将心里的问题问出来。 “徐娇娇？” 院子里的小秋再次惊起，还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向门口。 不过，这次他不再意外。 “你怎么才回来！” “秋哥，你怎么来了？”她没有回答，而是遵循上上辈子的脾性错开话题。 第44章 她也被催眠了 小秋整个人都处于焦虑状态。 很是轻松地被她带歪。 “来找你的。” “那些人没有抓到？” “抓到了，就是抓到了才把你给牵扯出来的！” “我？关我什么事啊？该说的我不是说了？” “可你说得跟她们说得不一样。” “呃！” 徐娇娇怕怕，立刻就湿了眼眶，抓上小老头儿手臂：“爷爷，我没做坏事的～” “···没事，爷爷跟你去，应该是他们弄错了。”徐老强作镇定。 其实，这一刻的他慌得一批！ 这孙女太厉害了，连传说中的催眠术都会！ 徐家曾是省城大户。 曾为公子哥的徐老知道得可不少。 在徐娇娇转头离开那十几分钟，他脑子里一重接着一重的想法升起又泯灭，最终催眠这个词语惊现。 前有她师父教的画技，给的神药后，这会儿的催眠，貌似，也不那么奇怪。 “小秋，娇娇是我用心教养长大的，我相信她不会做坏事。” “老营长，这事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放心，科里兄弟都会多多照顾。”小秋安抚。 这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若非前天她去举报，昨儿怎么可能把那些人拿下，又怎么可能问得出什么重要讯息。 “老营长，不过例行问话而已。” 徐老张了张嘴，最后没再说什么，而小秋，看到门外停着的另一辆自行车跟缝纫机，心跳忽地快了一拍。 “我们得快走，都等着。”他去推车。 徐娇娇爷孙连忙跟上。 徐老年轻时，不止学过自行车，还学过汽车。 军旅那些年，更是连坦子都开过。 哪怕多年没有摸过自行车了，上手依旧很快。 不多时，一人一辆自行车的三人就进了保卫科院子。 早有人等不及，那天那位‘吓到’过徐娇娇的老赵，甚至准备亲自去逮人。 徐娇娇爷孙第一次出现在保卫科时，他并不在，后来，对徐娇娇的觉悟挺欣赏。 现在，看到陪同在她身边的跛脚老者，因一直等不到人而升起的狂躁快速回落。 他与保卫科其他人一样，都是听腻味这位老营长故事的。 “你是徐娇娇？！”他点头招呼过后，疑惑地问向半躲在徐老背后的人儿。 徐老跟小秋，一个被震撼到没多注意，一个因焦虑年轻没注意到什么。 他这一问，让两人齐齐回头。 徐娇娇一脸懵地抬起视线，巴巴与两人交流。 ‘我是徐娇娇吗？’ ‘我该是吗？’ “赵哥，她··” “让她回答。”老赵呵斥。 小秋一愣，徐娇娇则被吓得瑟瑟发抖。 徐老下意识就回头抓住孙女的手，而听到他这一声呵斥从审讯室里出来的白军，猩红的眼里不满闪过。 虽说两方人员都指向徐娇娇，但徐娇娇没有动机。 她要是敌特，怎么可能送来那些讯息。 “先进来。”他喊。 徐老跟他交换了个眼神后，将缩着脖子，鹌鹑似的徐娇娇推上前。 这回，没套什么近呼。 “跟白科长去说说话。” 他老很懂规矩，并没有要求跟进，而徐娇娇，哪怕怕得要死，泪珠子哗啦啦直落，但白军问什么她答什么。 当白军问到谷子时，就跟触及到某种开关似的，她忽然站起，然后往外走。 “做什么？”老赵沉声训斥。 白军都没问出些什么。 “卖钱，种子，卖钱，种子，卖钱···” “站住。”喊得没用，他起身将人扯住。 才想让他小声些的白军，意外地跟徐娇娇眼神触及。 心头咯噔一下，到口的话换成一句：“小赵放手。” 徐娇娇的模样是坚持往外走的，那种想要使劲挣脱的意思很明显。 他怎么可能放手。 就这么几秒，白军额头汗都出来了。 连忙地，他起身。 “你好好看看。”压抑着，他示意老赵看徐娇娇眼神。 果然，老赵一看后松了手。 这两天他们抓到的人不少，其中有那么几个很是奇怪，而跟他们差不多的，是带回那份文件与消息的王红军。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说到某个人时，态度会变得坚决，同时，眼神里的光彩会完全丧失。 眼前小姑娘，情况没有他们几个严重，可整个人却显得呆滞。 两人眼神一触后连忙跟上徐娇娇离开的脚步。 当她推着上自行车，也跟着骑车。 徐老就在门外，看到徐娇娇出来，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娃想作妖。 于是，在白军跟老赵背后，他也跟了出去。 这时已经快九点了，黢黑的街道一丝光亮都没有。 徐娇娇全凭记忆骑，他们全凭耳力跟。 二十分钟后，几人相续进了废弃炼油厂。 这时代要说什么厂被废弃得最多，那非炼油厂莫属！ 这几年，荤油他们没机会炼，素油没东西炼！ 这么大一个思个县，硬是没有炼油厂的一席之地！ 新厂变旧厂，旧厂变废厂。 如今的炼油厂，就一整个荒园！ 在徐娇娇发现，谷子居然成为那些人决定控制她的关键时，她就有了心思，之后会跟着卖谷子跟玉米，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 若追究到她身上来，她就弄些谷子玉米出来，若没有，那就慢慢调整思个县的粮食产量···对保卫科的积极态度，她还算满意。 徐老不知道，装扮成老太婆的徐娇娇在确定了保卫科找自己的原因后，利用空间钮来到废旧炼油厂里，一次就弄了满满一车间的玉米，一库房的谷子。 更不知道，她一早就踩了点，利用空间按钮快去快回。 当三人跟着她进入炼油厂，整个鼻间萦绕的都是玉米与谷物的香甜。 “哗哗···” 谷物摩擦的声音格外明显，而徐娇娇，她就是来拿粮食的。 蹲在库房破坏的窟窿眼前，她一把接着一把地抓谷子。 没有布袋，直接用的衣兜揣，新衣裤上四个兜，四个兜揣满就站起骑车走人。 这炼油厂只是她经过的一环。 白军跟老赵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哪怕不知道库房里是满满当当的谷子，那从窟窿里溢出来的偌大一堆也够他们惊讶！ 那一堆，至少三五千斤。 而空气里散发的玉米香甜更加明显··· 第45章 都不过传话筒 “这是想卖粮食？！” 又揣粮食又来黑市，还有什么是比这样的表达更明显的？ “我家娇娇怎么这么倒霉？！”徐老突然出声，苍老的声线里又是气又是怒。 跟间敌扯上关系，很容易被概论一体。 他们科的王红军还被关着嘞！ “把人弄回去。”白军咬牙说。 王红军与徐娇娇，也不知该说两人是运气好还是倒霉。 论运气，别人遇不到的胖女人王红军遇到了，整个城都找不到的第三个胖女人被他们找到了。 “老营长。”想到某个问题，白军上前的脚步顿住：“娇娇是有些胖的吧？” “她离队前，至少二百二～这些天，她一直不吃！”徐老悲凄无比。 白军早从自家媳妇那里了解了徐娇娇对胖的恐惧，哪怕短短十几天就瘦了一百多斤，也没了怀疑。 头发不都能够一夜白！ “瘦点也好，瘦了不会这么容易让人想起。” “·····” 徐老跟老赵，一个哭笑不得，一个头疼无语。 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他这好日子就到头了！ 白军并没发现自己话里的漏洞，走出隐蔽处突然拍向徐娇娇肩膀。 被催眠者陷入催眠指令后，若不完成指令，将无法清醒，一旦完成了指令又很好苏醒。 他也就拍了下徐娇娇，徐娇娇就停止了打转模式。 一个睡着的人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在一片森林之中，会产生什么想法？ 某女用行动表现了。 也就在白军拍了她的几秒后，尖锐的叫声响彻林间。 “娇娇～” “娇娇！” 白军跟徐老的声音同时响起，可这一刻的徐娇娇根本就‘冷静’不了。 “娇娇，爷爷在，爷爷在的～”徐老接连出声。 终于，徐娇娇听到了他的声音，回过身往他怀里扑。 “爷爷，有鬼～” “什么鬼，别瞎说。” “那里，就在那里！”她固执地指向一个方向。 几人顺势看去都是一个激灵。 那树荫形成的阴影，乍看还真像个鬼脸！ 如果，不是那么巨大。 如果，没有正巧吹过的轻风。 他们三都得跟着叫出来。 有些东西不是说没有就能不信的。 “是树～”徐老说。有些安抚自己的意味。 徐娇娇还趴在他老怀里。 “不是，是···” “娇娇！”他严厉出声。 白军他信得过，这个姓赵的却不放心。 “爷爷教过你，什么都要看清楚。” 徐娇娇不想看的，可小老头儿非要她转过身去面对。 她都不知是小老头儿太过入戏，还是本事就想借这事教育她。 “真··真是树呀！吓死我了！”怕怕地拍了拍心口，她慕然想起似的询问：“爷爷，您带我来这儿干嘛？” 大晚上的把她往林子里带，若非至亲，绝对得怀疑是想做什么。 “不是，我不是在保卫科的吗？” “没事。”这话是白军说的：“我们先回去。” “科长，要不，你们先走，我去那边瞧瞧？”老赵意有所指。 白军沉默片刻却摇头。 “先回。” “走。”他不容置喙。 老赵最后还是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再进审讯室，态度也好了很多，而徐娇娇给出的讯息就只有一个，她跟王红军一样是别人传话的话筒。 王红军奉上秘密文件，提供敌特大概位置，她引出具体所在，送上饱满粮种。 至于她那么花钱那么买东西，纯粹就是为了引人目光，那么执着地买自行车，缝纫机，不过心念太重，不自觉投射到了催眠指令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制衣厂调查的人居然没调查到她会修理缝纫机，锁边机的消息，而无法找到那些贩卖粮食的钱票，她又确实用自家的粮食交易过，等她出保卫科时，所有添购物品都被奖励到她个人头上。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安冉被定义为有志之士，她跟王红军这不就一个带回机密文件有功，一个提供粮种消息有功了！ ···主要是这安冉太过厉害，上头怕处理他们两把人给得罪了。 就是黑市那边收来的物品，也被归还给了张国强。 “白大爹，真不能给我弄点苞谷种？”在徐家门口，她诚挚要求：“我要那么多缝纫机自行车没用啊，队上那些田地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换上这么好的种子，明年肯定不用再欠公粮！” “你歇歇，别跟我说话了。”白军没好气。 小姑娘被关了十二天，这十二天每天除了跟他讨种子，都没精神，眼瞧着脸颊上肉都没了。 偏偏，这种子不是他能给的。 事实上，那些种子如今在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 “黑市那边不准去，听见没有？” 徐娇娇默声不语。 她的固执他也算见识了。 在推开徐家大门前，他没好气。 “我问着人，一旦有种子就给你想办法，必然让你在别人拿到种子时有种的。” “谢谢白大爹。”这会她眉开眼笑了，推开门的动作都有些狗腿：“白大爹请。” “不喊科长了？”白军没好气。 徐娇娇调皮地一吐舌头：“这又不是保卫科。” 白军摇头一笑后跨进大门。 在保卫科做出关押徐娇娇，继续盘查以及保护她的决定后，徐老每天一早去中午归，午后去天黑前回。 今儿，是知道孙女傍晚就能回家，确定白军会送她，午后才没有再过去。 “来了？” 他老还是在院子里烧火。 火堆上依旧热着食物。 不过，对门借来的锅碗早还了，火堆上架着的小铁锅，火堆边煨着的小陶锅都是白军送来的。 如今，这个家就是吴桂花都不回来。 这些天就他跟徐燕燕，徐珍珍三人在家。 “快坐。”在两人停自行车时，他老摆开碗筷。 “将就着些。”对于没有桌子这件事，还有些不好意思。 至于徐燕燕姐妹俩，早就让她们吃了回房写字去了。 白军差点带人将这个院子的地砖翻过来，还能不知道这个家的基本情况？！ “老营长客气什么，那些年，别说桌子，就是碗筷都没几副！” 对徐胜这个徐家儿子，吴桂花这个徐家媳妇，徐爱国那个长孙，他是越发厌弃。 若非不想让老营长难堪，他必然要收拾一下。 第46章 原来是这样 白军带来的人不止翻遍了徐娇娇的个人物品，就是徐家老少的也一个没放过。 这徐家，要说有钱也真有，吴桂花两千多的存款几十张票据被搜查出来，要说粮食多，粮食也确实多。 徐娇娇卖了一百多斤后，居然还有小二百的量！ 可就是这样有钱有粮食的一家人，却半丝情分都没有。 徐娇娇这个亲女儿被送到队上，徐老这个亲爹被丢在队上！ 这段时间，徐娇娇被关在保卫科，更无一人探望！ “明儿我一早过来，你不用着急出门，我把我媳妇喊来。” “明儿不走。”徐娇娇含糊一说。 白军视线一转：“你又想干嘛？” “我···”徐娇娇有点心虚。 她之所以会遇到这种‘好事’就是因为舍不下衣衫。 那时若不惦念，又怎么会有这次保卫科之行。 “我手头没钱，明儿想去制衣厂问问，厂长该是回来了。” “···明儿你中午去，来保卫科找我，我跟你去。”白军默然片刻后说。 徐娇娇没立即回答，而是一口接一口，把碗里食物全部吃完。 老爷子今儿蒸了玉米饭，红烧肉罐头，煮了豌豆粉。 豌豆粉拌玉米饭，挺好吃。 “我不止明天得出门，以后时不时也得过来，白大爹你就是有心次次跟着我，也得有时间。” “白军，娇娇知道分寸。”徐老帮忙。 白军张了张嘴，最终却无言以对。 说实在的，那安冉，很多人希望遇到···要还找上徐娇娇，至少徐老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接收到他的目光，徐老暗暗点头。 徐娇娇装作没看到。 在保卫科众人面前，她的画技是小老头儿教的，很有天赋，所以比小老头儿画得好。 她的设计天赋，是被队上牛棚里住着那位沪市老戏曲家影响的。 那人没少在她跟前说沪市的繁华，让她心生向往，思潮涌动。 什么港澳，那不过是骗人的说法，不过是让制衣厂的厂长点头聘请她的手段。 徐老教出来的人，天真可以被保护得很好，胆子也能够被呵护得脆弱，这手段却也必须存在。 若想要什么，连放开手去做都不敢，那徐老跛脚为她上山可就不值了！ 对于她骗了制衣厂厂长这件事，保卫科里，所有能够接触到她那份档案的人，都不觉得过分。 也不担心。 一个厂长若是连眼光都没有，还当什么厂长！ 这些天徐老跟白军天天见，还真没话说了。 吃饱，他就回了，而他前脚走，徐老后脚就说起了徐燕燕跟徐珍珍。 “吴桂花是根本就不管她们俩，徐丽丽这些天也没露过面，徐胜跟徐爱国更是靠不住，把她们俩留城里，以后变成什么人都不知道！” “爷爷想带回去就带回去。”她早有预料：“徐丽丽那边，就不管了？” “那孩子，本性不好，越管，会越坏，与徐爱国一样，都是我管不了的！”他老悲从心起：“回头去那边，做好准备。” 他有什么看不出来。 这一整件事都跟她有关，什么安冉，不过她自导自演而已。 人无完人。 他徐长青有这么个心怀大爱的后代就够了！ “那些种子？”他还是问了。 为什么会天天去保卫科，不过好奇那些种子有多少，不过疑惑大孙女接下来会做什么罢了！ 她又是乔装又是催眠，又是一流演技。 他实在生不出担心来！ “···以后有机会会跟爷爷说。”到底是没有将空间的事情道出。 还好，小老头儿并非顽固之人。 她不说也就不问了。 洗漱干净，爷孙俩回屋睡觉。 一月的天，对于思个县人来说，还是有些冷的。 空间小些，暖和些！ ** “能带走的就带走，明儿早上我先送爷爷过去，你们坐公交，别指望我会分你们什么好东西，我可没爷爷心好。” 教训这两个妹妹，她都不背着小老头儿，直接就明晃晃地来。 姐妹俩对她已经有了刀子嘴豆腐心的定论，根本就不怕她。 不过，这个家姐妹俩拥有的并不多，带走轻而易举。 “我们知道的，二姐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 没好气一句，她推着自行车出门，不多久，进了制衣厂。 今儿来得早，工人陆陆续续地，她直接骑车进厂，并没引起注意。 也直到看到姚丽对账，她才知道这小破厂居然连财务都有不起！ 做账的人居然是厂秘！ “娇娇！！” 姚丽很惊喜，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绕：“你没事吧？” 她的瘦让其心间忧心更甚。 保卫科前来问话时，是她跟赵主任接待的，赵勇就是车间主任。 “我们没说你会修机器的话，也不是故意没说，而是那几人过来把我跟赵主任吓得不轻，他们问什么就只知道说什么，昨儿想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通知你～” 忙不迭地，姚丽解释，眼神里流露的担忧抱歉实实在在。 徐娇娇可算知道怎么回事了。 无语几秒后摆手。 “没事。”得亏这两人被吓到，不然，她还得装一波：“那副厂长走了没？” 厂长带去的衣样，成功打动了省城第一制衣厂众多干事。 与省城第一制衣厂合作的事虽说拉锯了几天，但最终还是敲定了下来。 而以它的实力，有图纸哪里能不赶紧弄到手。 副厂长直接送着她们厂长回来，当天下午就去找了她。 那时她已经住进了保卫科，他们也去得巧，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那副厂长是个有心的，徐家没人就喊开了对面的门，被对门一吓，赶紧打听。 “走了，年初他们忙得很，不过留了话，说你手里有多少今··去年冬款都可以交给厂长。” 一不小心就翻了年，说习惯的词还真容易秃噜嘴。 “娇娇，马副厂长走了关系的，可没把你弄出来。” “我知道。”她是真没想到，这第一制衣厂的副厂长会这么有魄力：“厂长还没来？” “来了，一来就去车间了，他带回来不少料子，正在赶工。你坐会儿，我去喊人。” 姚丽就怕她跑了，话落就赶紧走人。 徐娇娇琢磨了下，取出一叠二十张图纸。 不过，这些里只有五份适合冬末春初，其他都属于春秋款。 第47章 是徐娇娇没错 郭厂长得了马副厂长的准话，对徐娇娇奉上的二十份图纸是一点不嫌多。 原本第二天回家的计划，因郭厂长要求的亲自制版延迟。 当爷孙四人登上开往红星公社的中巴时，已经十五号了。 徐老这一离开就是二十几天，徐娇娇更久，快满月了！ 而有钱连鬼都能请动，更不要说人。 天麻麻黑时，中巴停靠在榕树大队北向山脚。 巍峨的山峰连绵不绝，焖沉的原始森林就在眼前！ 他们七队，也就是龙潭队，得沿着这山脚往北走，一直走到这只山的主峰山窝里！ 在寻找隐居地点这方面，龙潭队人的先祖们是真用心。 在建筑这方密地时，更是上心。 至今，进他们队的小路都只能过牛马单车，一路还不能跑太快，跑快了容易崴到路边水渠里，而先祖们历尽千难修葺的水坝，哺育队上子孙之余，也养育着整个榕树大队。 在不饿死自家子孙的情况下，富裕了榕树大队的生产！ “爷爷，您先带她俩进去，我守着。” 占据了整张中巴顶仓的物资，可不是他们爷孙几个努力些就能带回家的！ 那些布头，她是一点也没给吴桂花留。 “让方大哥他们几个出来就行了。” “嗯。”徐老点头：“我先带一架机器进去。” 如今的他，已经完全接受自己已经被大孙女呵护在羽翼下的事实。 非原则性问题，他都做个清闲人。 听什么做什么。 爷孙俩很快捆绑好行李。 顺手的，她也把两小个该背的放置一边。 “能走不？” 这两个娃晕车太过厉害，徐燕燕三分钟之前还在呕，徐珍珍到这会都闷着头，不动弹！ “二姐～我守着···行吗？”还没缓过来的徐燕燕，紧闭着眼睛，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这···一段··太呕～” 话没说完她又开始了，什么什么都没吐出来！ “爷爷，您先进去，别省电池。”徐娇娇头疼。 徐老直接把电筒打开。 寻思着，这帮手得多喊两个，这俩娃，一个好歹还能说两句，一个直接动弹不得···下次还是别贪这点快，到公社就下车，公社到大队这一段已经够颠簸，大队上山脚这段更是！ 他都差点没吐。 “吃点东西，我快些走。”徐老交代。 徐娇娇这会喊慢他也不可能慢，终归摔不死都有药医治，也就没说什么。 十五公里的路，走路得不少时间，骑车却用不了多久。 二十分钟后，徐老到家。 全队也就二十三户人家，他站东头吼一嗓子，西头最后那家都错不过，而一听东西多，队上孩子们都跟着凑热闹。 一个半小时后，蹲在沟边掳小鱼小虾的徐娇娇，看到的就是蜿蜒火龙！ “方大哥，怎么带这么多人？！” “···娇娇？”方国强没回答，目光紧紧盯着她，有些震惊也有些怀疑。 跟在他身后的人群相续走到了宽处，就着火把的昏红亮光，都在打量她。 一个个，大大小小，都是一样的表情。 一样的不敢置信，不可思议。 徐娇娇长什么样？ 以前的她不说多难看，但绝对是看不成的。 现在这个，肤白貌美身条顺不说，整个人还散发着一种言说不出的亲和温柔。 那圆润的大眼，好似会说话一般，看向你时，会让你忍不住跟着勾起嘴角，心情变好。 “是娇娇，这小模样跟徐爷爷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姜为民夸张。 方国强没好气：“徐爷爷年轻时候什么模样你见过？” “我咋没见过？我看过徐爷爷年轻时照片的。”他突然怀疑：“别跟我们说你家没有？” “呃～”方国强心虚了。 队上老辈子们可不是现在才感情好，以前年少时，一个个都换着裤子穿，那照片，谁家有的都不止一两张。 “可不是，这就是徐爷爷年轻时候的模样！我爷爷说，徐爷爷年轻时候可是省城第一美男，喜欢她的小姑娘能从城东排到城西～”王红军咋呼。 看着徐娇娇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热烈：“娇娇，记得我吗？我，红军哥！” “·····” 离家还不满一月的徐娇娇无语。 被他这充满雄性气息的红军哥噎住的众人目光幽幽。 以前的徐娇娇，同龄人倒是不嫌弃，可谁都怕徐老突然指名！ 她多占衣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太能吃，一个人要吃三四个人的粮，体格稍微不好些的，都养不活她！ 现在···突然就觉得自己能了···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 “娇娇，我是你建设哥～”李建设推开王红军。 那动作，简直是故意。 把王红军推得一趔趄，差点当场表演狗吃·翔。 “建设哥你做什么这么大劲儿！？”不等徐娇娇开口，王红军推了回去。 不过，相比李建设的力道，要轻很多。 不熟悉两人的，就这一推一揽，绝对不会怀疑下一秒打起来的可能。 龙潭大队的大小众人却个个无语。 “行了，你们俩，都什么时候了。”方国强扯开两人。 这时候他一点不想看他们俩耍宝。 “娇娇，你瞧什么东西上车？” 徐娇娇不避不让地抬手抹了把眼角，把笑颜里的不和谐擦去。 “还有两台机器，正好两辆自行车各负责一台。” 漏了明面的缝纫机不能再收回空间，制衣厂那边也答应每一批衣裳都给她一些布料奖励。 往后，她不用愁布料来处，做多了，小老头儿也就不关注了。 到时候别说拿几件空间里的衣裳出来修改，就是放一堆在家，他也不会多疑！ “一人抓把糖吃着。” 分了东西，她打开最后一个袋子，袋子里有半袋糖果，水果硬糖跟大白兔混合着的，足足三十五斤。 小老头儿让买糖后她可不知道客气。 别家舍不得买，她买来送人吃可还行？ “哪。”方国强不动手，她直接掐一大巴塞过去。 哪怕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都被她这一把糖给震惊了。 她这样抓，一斤糖怕是只能抓三四下！ “我自己来，你放回去。”方国强推着她的手。 徐娇娇一让，扬起的目光严肃异常：“方大哥，别逼我塞你裤兜。” 第48章 有象群来过 感情再好的兄妹都得避嫌，她这话还真把人给镇住了，接下来，那是一个接一个，大大小小的，一个也没放过。 当然，徐燕燕跟徐珍珍也得了两把。 两人看着她一下子就送出去十来斤，那叫一个心疼，可徐娇娇自始至终肃着脸，她们实在不敢喘大气。 “吃啊，化了可不好吃！” 在众人的瞩目里，她挑出一颗橘子味的硬糖剥。 那塑料糖纸，被她揣衣兜里。 “你们别到处扔，糖纸得带回去烧了。”她警告徐燕燕姐妹。 徐珍珍正剥奶糖，闻声手一抖，差点没把糖给掉了。 “你们不吃？等着我给剥？” 眼见她就要给人剥糖，方国强连忙出声：“都含一颗，赶紧走了。家里老人都等着。” 窸窸窣窣的剥糖声瞬间响起。 很快，孩子们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大人们也相继砸吧起嘴。 “走了，都小心看脚下，别顾着吃，顾着说话摔沟里，这会摔下去，就是不风寒也得受个把小时的罪···” 巴拉巴拉，方国强喋喋不休，嘴里的糖是一点没影响他发挥。 紧跟着他的队伍，大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拽着背篓背带，孩子们则两手按着裤兜衣兜。 徐娇娇那手，看着不大，抓起糖来却实实在在，孩子们大多都把两裤兜给塞满了。 “徐爷爷这回去太久，一点音讯都没有，我爹都跟我说好几次了，正想明儿去城里瞧瞧。”他让别人不要顾着吃顾着说话，他倒是胆子大，撑着火把还半偏着头。 从见到他们，徐娇娇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哪怕故作严肃时，眼里也是带着笑意的。 “这回出了不少事，带信又不方便，害你们操心了。” “我们也就瞎操心，用处没有！” “回头珍珍是方大哥送还是方大伯送？”她转开话题。 不是他们没用处，而是根本就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上上辈子，徐爱国跟徐丽丽她们怎么会那么倒霉，追其原因就是队上这些人的手段。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罪责徐家，只有她傻傻地被徐家一众的甜言蜜语蛊惑··· “到时我可能要跟你们走一趟。” “···你大爹前几天闪了腰，珍珍今年入学，应该还是我送。” “那到时方大哥跟我说一声，我准备准备。” 这个珍珍全名方国珍，是他小妹，今年不满十七，高中还有最后一年。 虽说这几年的高中有上跟没上一样，可队上人家都很重视孩子们的学业，不管学好学坏，这高中是必须得毕业的。 龙潭队很特殊，特殊到除了她们自己，几乎没人会喊她们龙潭队或七队人。 几乎所有人在提及她们时，说的都是地主潭那些人，地主潭的你们。 曾是省城富商家族分支的老一辈，赔上不少人命，健康与家底，才保住如今这一隅的安宁。 他们却不敢张扬，不敢过好，也不敢在人前显露本事！ 羽翼未丰就夹着尾巴做人，是他们龙潭队人家教育子女的名言。 也就是从小就被教育说，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没事找事，哪怕她已经是人人艳羡的首长夫人，也不敢大声说话！ 不过，去了玄灵大陆后，这座右铭却很好的配合着她逐渐疯批的个性，把玄灵大陆大半宗门给虐了。 前期的她能苟就苟，苟不了了就疯，后期的她能疯就疯，疯不下去时接着苟，可把一些宗门郁闷死！ “方大哥，我不在对上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徐娇娇纯粹没话找话，却不想还真有大事！ “今年开年第一天，队上就进了象群！如今，是一棵好菜没有！”方国强苦笑。 这哪里是好玩的事儿，是要命的好吗！ 也难怪没人进城找他们爷孙俩，合着自顾不暇！ “现在离开了？” “公社民兵来放了枪，赶回西山了！” 听他这语气，今年还会不会来难说。 要接着来把没吃完的邋遢菜吃了还好，要春后来···哟嚯～ 可预见她那大队长姑爹的脸色！ 他们队年年欠公粮··· “这象，麻烦就麻烦在不能杀这点上，但凡它没那么重报复心，宰了两头也就怕了！”不自觉的，他接过徐娇娇递上去的奶糖。 “我们估摸着不能坐以待毙，寻思着回头拦个栅栏。” “栅栏？”那么长山脉，开什么国际玩笑？ 徐娇娇都震惊了。 队里明显已经准备。 “用草绳，高低圈几圈，至少做个拦绊，让每天巡山的人知道象群有没有进来！回头，我们有时间了，绕着山脚栽竹子，这几年辛苦些，以后让它们想来也喝一壶···” 叭叭叭的，方国强舒展着理想愿景。 徐娇娇从主导退出。 不过，她听着却没闲着。 一个利用象群开荒，借用山势养殖的计划形成。 这些年，很多野生动物都没被保护，很多珍奇植被也被肆意坎挖。 “我爷爷说，缅越那些地方，会养殖大象，这大象养好了，比牛马都好使。” 方国强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愣了下，脚步都顿了。 徐娇娇推了他一把，他这才回过神来。 “我们国家以前也有饲养的，就···老家族，以前也养了一头，不过，这大象可不好养，要养也得从小···小象可不好抓，我们要是对小象动手，回头老象能追着我们撅···” 不知不觉的，方国强讲起了老象报复的故事，讲完，也可惜起了那些野象。 “娇娇啊～” “可怜的娇娇啊！” 人未到，声先置。 在路口守着的几位老人，瞧见火光时就坐不住了。 当徐娇娇绕过方国强快步上前。 佝偻着背脊的方大奶奶，李奶奶连忙迎上来。 徐老多的不好说，徐娇娇被虐得暴瘦，如今不过百斤，徐燕燕跟徐珍珍又被他给领回来了的事儿，却不得不讲。 两人都是精明通透的，都没看脸，就把扑过来的女娃给抱住。 一个圈住人，一个将另外两个圈住。 “我可怜的娇娇啊！” “你这丫头可受苦了！” 两人泪眼婆娑，难听话却都说不出来。 被亲生父母略带这种事，谁听着能好过！ 第49章 地主潭 “让你方大妈蒸着栗子糕，走，我们回去吃。”方大奶奶抓着人就走。 李奶奶紧紧跟着。 方国强背后的大部队，则在他的指挥下转进徐家。 也是巧，方家在徐家左手边，李家在徐家右手边。 全队就这么两个老太婆，这俩老太婆却都很喜欢她···应该说，队上大家都相敬相助，友爱和谐。 方家大媳妇是李家大姑娘，两个老太太进彼此家门都跟回家了似的。 方大妈站在厨房门口，等的可不是她们。 见人影，她是三两步走近。 “娇娇？！” “怎么～” 跟两位老太太一样，方大妈李玉如也是一眼就止不住泪。 这年头，谁家娃儿胖些都招人稀罕。 徐娇娇虽然过胖了点，但因知道她胖的原因，各家对她是越发包容。 可以这么说，她身上的每一斤肉，对上人家都有责任。 “现在这样挺好～”徐娇娇也忍不住哽咽。 上上辈子的她，怎么听得下徐丽丽姐妹几个口里对她们的污蔑的？！ “方大妈，我饿了。”其实，小老头儿离开后，她吃过桃酥的，并不饿。 李玉如被她那句挺好戳得泪喷，她这声饿又把她拉回现实。 眼泪一抹，抓着她臂膀就往厨房带，然后，在看到她不疾不徐地吃相时又一次泪奔。 “这徐胜～他就不是个东西，别给我回来，他敢回来我就敢打～” “你少些嘴。”李老太没好气。 方老太点头：“说这么多做什么，想干嘛直接干就是。” 揍徐胜这件事，她们是谁都不介意动手。 谁都想动手。 “方大妈，方奶奶，李奶奶，你们不用为我感到难过，这一趟过去，我虽然没有解开心结，但想通了很多事情。”她没对第四块栗子糕出手，端起热水：“人的一生，得经历很多缘分，我不过没有父母姊妹缘而已。” “对，你就没亲缘。”方奶奶拍腿：“没亲缘我们就不要，人活一世又不止为亲人！” “这亲人不止父母姊妹，还有以后的丈夫孩子，他徐胜吴桂花不好好对你，回头你嫁到李奶奶家来，李奶奶我拿你当亲孙女疼。”李老太心思又起。 徐娇娇顿时无语。 这位，李建设的奶奶，因李建设与她年纪相差不大，一直想让她嫁进门。 小时候李建设上哪都带着她，后来，那是能躲就躲！ 害怕她的吨位，也对自己‘带大的妹妹’没心思。 “我不嫁你家，李奶奶就不拿我当孙女疼了？”徐娇娇故作诧异。 李奶奶顿时哄人：“怎么会，你嫁不嫁你建设哥，李奶奶都拿你当亲孙女疼的。” “我也拿你当亲奶奶孝顺的，还有方奶奶。”放下水碗，猛然起身，她拽着两老太往外走：“我给你们做了衣衫。我爷爷有没有说我入职制衣厂的事儿？” “说了，我们娇娇就是厉害。”方大奶奶那个傲娇：“崔香菱那小子还有些用处，这几年的饭没白吃。” 崔香菱，沪市下放来的老戏曲家。 在来她们龙潭队之前，这位与之前来的两位一样，差点没急破胆。 入了她们龙潭队···差点以为自己上了天堂！ 她们队在外人眼里是又穷又落魄，事实上，也就穿不起好的，住不了好的而已。 整个队，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从没拿下眼看过谁，也没有捧高踩低的习惯···除了徐胜那几口。 原本以为的苦日子也就累些皮肉，崔香菱那老戏虫都敢躲着人哼曲子，又有什么是不敢说出来的。 只是，从前的他讲的一切都不过被队上人当趣闻，听听就罢了，如今···就觉得错失了几个亿··· “回头让国珍也画上一画，看她能不能画出个衣样来。”方大奶奶心思乍起。 李老太斜了她一眼，很不给面子。 “就国珍那丫头，别说画衣样，就是只狗儿，她怕是也画不出来，做什么都得看天赋，你也不瞧瞧长青哥那手字。” “娘，字画古来是一家，我们家就没写出徐爹那手字的人。”李玉如帮腔。 她小姑娘什么个程度，她这个做妈的最清楚。 “倒是让她多打听吃食，做吃的，她倒是有谱气。” “哎～这你就说对了，国珍那丫头最是爱做吃的，相比研究字画，她研究吃的更实在。”李老太给大姑娘一个赞。 方大奶奶被这母女驳了面子也不生气，寻思了下应声：“还真是，回头提上一提，看那丫头怎么个想法，之前还问我国营食堂工作来的。” “上国营食堂工作！她那脑瓜子也真敢想，就我们这样的成分，就不怕被人掀桌子？”李老太不可思议。 李玉如也有些诧异：“娘，这话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没多久，我说过她，你们就别操心了。”方大奶奶提醒。 原本想教训方国珍的母女，顿时没了声。 “珍珍如今最要紧的是学习，毕业后想学什么现研究不迟，我以前也没把心思放在这些上头，也是以学业为重的。”徐娇娇自然而然地开口。 话题很快就又活络了起来，而几人，走走停停，十几分钟后才走进徐家。 都过去几百年了，家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还是那么熟悉。 而队上的众人，哪怕误会了那么那么久，她还是没能忘记！ ···那一世玄灵之行，好似就为她如今的再见！ “李大妈，李二婶，三婶，王大妈，二婶···”挨个的，徐娇娇唤人。 心头早有数的众人，却还是被她的体型给刺激到。 一百多斤的肉，之前只觉得，一头百十斤的野猪就这么可惜了。 现在，看到她这‘单薄’的身形，才发现，那野猪丢得有多让人心疼！ 徐胜夫妻，是怎么做到，看着那么多肉不翼而飞却视而不见的？！ “前几天，你二叔才抓了几只野鸡，正半干，明儿给你送过来，你煮锅汤吃。”李家二媳妇妤拉着她的手，怎么揉都觉得不对劲。 这手，又细又长，虽还是一样的柔软，可那肉嘟嘟的感觉没了。 她喜欢肉嘟嘟的徐娇娇···得养回来···就是不能像以前了，至少也得有些肉感才行··· “之前做的腊肉一直没送出去，回头你来家里，给你煮。”她又说。 第50章 有票也不敢用的憋屈 张弛有度是龙潭队人做人做事的态度。 什么东西给人能帮到人又不为难人，人人心头都是清楚的。 今天晚上，这种态度却被徐娇娇给打破了。 她不止为难方老太，李老太，王老头，杜海江涵夫妻及崔香菱六人，收下用迪卡布料缝制的新衣，满兜的糖果，也强迫众人拿下一人近十斤的碎布。 她捐赠的缝纫机，却被几乎全部人拒绝。 最终，全队包括她，合力将缝纫机给买下。 “那什么，孩子们该睡觉了。”徐娇娇收了钱，示意地冲方刚说。 队长立刻会意。 “走了走了，女人带着娃儿们走了。” 女人带着娃儿们，年轻人跟上。 但凡队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过门就这么一个。 大家积极配合。 很快，徐家院子里的人就只有三十来个了。 一家留一个主事的。 “你们俩去睡。”徐娇娇偏着头，看向徐燕燕徐珍珍。 这两娃进来时倒没好意思让人背，进来后更是识趣地没有跟着徐娇娇往方奶奶家去。 不过，两人也没饿着，李玉如蒸好栗子糕就先送了一部分过来。 徐老几个老人，就是他吃饱后才去路口的，而他们几个老家伙上路口等，队里妇女帮忙收拾打扫卫生，男人们研究缝纫机。 徐胜这一辈的可没怎么见过好东西，跟徐春差不多年纪的，基本都是在龙潭队生的。 “还不起来，在这家我们可是外人。”徐燕燕推向徐珍珍。 迷迷糊糊的徐珍珍怔愣起身。 她这还不高兴了？！ 徐娇娇突然冷笑。 心头确实不舒服的徐燕燕与她目光一对，刹那间回忆起了某些场面，顿时，所有不满溃散，整个人开始颤抖。 “二·二姐，那，那我们就先进屋了。” 徐娇娇淡淡一点头，姐妹俩如临大赦般赶紧跑。 这两个女娃子怕是不好教，在此众人的想法如出一辙，也到这时，徐老开始正视起两个娃儿的品行问题。 家里带回来这些东西，不管是缝纫机还是布头糖果，全都是徐娇娇想法子弄回家的。 别说她送人，就是丢龙潭里喂鱼，只要她高兴，都没有别人置喙的资格。 在出门前就一再被提醒，她们是她们，她徐娇娇是徐娇娇的情况下，还敢在她派送时插嘴，在她将大多东西送人时不舒服，这德行，恐怕与徐胜一群没什么区别。 看不透才会贪心，贪心不足，自然就会用心！ “年后让她们都进学堂。”徐老嘀咕。 队上并没有小学，队上孩子上学得去大队。 三岁定终身的话，龙潭队的人从来不怀疑，在教养孩子方面，越小越严苛。 徐燕燕跟徐珍珍之前在城里时的表现，已经让徐老失望，如今再来这么一头，就想养大她们就好。 对本来就坏的人，你浪费什么心血！ “娇娇是有什么话说？”方刚转回视线。 徐娇娇还怕小老头儿执着，没想到他挺透彻。 顿时就不担心了。 “我上黑市不是被抓被拘留了？” “被抓前，我把黑市掏来的钱票都藏了。这些票，你们瞧一瞧用得到什么，我家这边，能添的都添了。” 那厚厚几沓票据掏出来，哪怕是见识非凡的崔香菱都凸了眼，更不要说方刚他们。 “···你，你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啊？！”王老头跳脚，他就是王红军的爷爷，王红军身上的逗·比气质就是他给遗传的。 “娇娇啊～你是个女孩子，有什么事儿与你爷爷商量着来，你要弄出什么好歹，你爷爷怎么办？奢望你那废物爹，还不如奢望山里野猪来得实在！” “爹。”王好有些不好意思。 王老头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话难听：“爹什么爹？你这一把年纪的还没娇娇一个小女娃子来得有魄力。” 王好：“·····” 这标枪也能扎到他身上！ “如今你们家里人也多了，很多票都用得上。”方刚连忙转移话题。 他可怕王叔了，王叔怼起人来从来不给面子。 “对，娇娇，这些票你自个收着慢慢用。”王老头轻易被带跑。 徐娇娇扑哧一笑，蹲地上把票据展开。 “你们就看看我能不能用吧！” “!!!” 看清楚的众人脸色复杂。 那是一水的工业票，布票，糖果票! “呃～要不，均我几张”崔香菱率先表态。 王老头嗖一眼，冷刀子送他：“你要觉得我们队住着不舒服，想去其他地方，我是不反对的。” “我觉得，陶罐煮粥挺好。”江涵遮着嘴，笑得含蓄：“破碗也没那么不方便。” 他们居住的牛棚不漏雨，不漏风已经很让人失望了，要一不小心让人看见用铁锅暖水瓶，那还得了。 就她自己，她很肯定，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活不了！ “我这不是活跃一下气氛！”他脸皮跟王老头差不多厚：“瞧你们一个个那没出息的样子，娇娇都敢弄回来，你们还不敢用了。” 大大小小的一家之主们，忍不住脸红。 可不咋的！ 人娃儿要不惦念他们，能冒哪个险？！ “我一样来几张。娇娇，怎么换大爹心里有数。”王好拿下话语权。 终于让王老头欣慰了一把。 “我们得分开了去公社。”李建设他爹李文浩闷沉一句。 整个队，就没一家成分好的！ 在公社，大队人民都没过上好日子之前，他们怎么可以！ 一阵眼神交流，有人商量这东西什么时候去买，有人商量进城的可能。 “我记得，北山一直走是能进城的～”王老头掐着下巴上的小胡子，一副的沉思模样。 众人一听，差点没倒撅。 这北山是能一直走的？ 不过往北两个山头，他们就提着脑袋，这要一直北上···还没见到县城的影子，他们的骨头就已经没了。 “爹，要不您先回去？”说实在的，王好他嫌弃自家老头。 对众人的情绪，王老头有所感。 目光一扫，没好气：“这不给你们找出路？你们但凡有点本事，也不用老子在这里想办法。” 众人：“·····” 又被打击了。 龙潭对的教育方针，其实是打击嫌弃吧？！ 第51章 贪心的姑妈 队上全部都是地主崽子，这些年，没人死伤已经不易，又哪里敢奢望亲友顾及！ 买东西这件事，商量到最后就是凭票上日期。 能放的放，不能放的，让脸没那么熟的年轻人娃儿们跑公社。 以后不止多妨山里，这山外来人也得更小心。 “爷爷，我想进山。” 关了门，徐娇娇直截了当的说。 徐老也知道她急什么。 “小心些。” 小老头儿以为徐娇娇进山是寻摸路线，她要能找到合适的路线去县城，那往后队上人的日子就能更好过些。 却不知徐娇娇想要的不止一条安全的山路，还有保镖，猎物。 “我尽快回来，若有人问，您干脆说我又进城了。” “嗯。” “我给您拿颗药，您想办法给各位叔伯用上，一次别用太多，尽量把效果降到最低。” 原本她想悄悄治疗队上伤残们的疾患，经过今晚，心思又涌了起来。 太慢她不想等，看着那一个个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们受身残病痛之苦，心头揪得厉害。 “就说这次去城里开的新药，别提我师父的话。” “···爷爷知道了。”稍微一琢磨，他老就有了办法：“给你收拾干粮。” “收什么，进山我可着肉吃，才不想吃干粮。”徐娇娇嫌弃，眼神里的自信让徐老无法怀疑她的这句话。 “还是要小心。” “知道。” 徐家的大门再次打开，这次，出门的却是徐娇娇。 沉墨般浓黑的夜色成功将她掩护，直到进山都没人发现···没外人发现。 “你说，她是不是悄悄给人送东西去了？”趴在窗缝间的徐燕燕低声询问。 她的话却没有得到应答。 回头一瞧，徐珍珍四仰八叉。 伸手一抹，眼皮紧闭。 “猪～” “不行～凭什么呀，不亲不戚的，他们也好意思～” 徐燕燕嘀嘀咕咕的，声音很小，小到爬上台阶的徐老都没听见。 徐老有感，却没想到天生坏种专挑自家来，第二天一早出门溜达回来，面对的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长女。 徐春带着媳妇张喜妹娘仨来了，徐老前脚出门，她们后脚进的门。 本来看着破败堂屋里的机器就够心塞，又听徐燕燕说徐娇娇带了多少布料糖果回来送人，就是衣衫都给了整整六件，全迪卡的好料子。 这心情还能好下去？ 张罗着就开始搬机器。 两台机器两辆自行车，正好···如果她不是那么贪心，连徐娇娇房间里的布料罐头都不放过，徐老回来都抓不到她尾巴。 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两车，徐老当时的脸就黑了。 若非一早才呷了灵果汁，这会得心肌梗死！ 徐春可能会来，在昨儿中巴穿过大榕村并不小心让人瞧见自己时，他就有数了。 会来得快，今儿没给大伙上药就是预见···他还是料少了自己大姑娘的恶劣！ “不告而取就是偷，你王家人偷上门还不让说，我倒是想问问王老实，这道理是他定的还是国家给他的。” 国家制定的法律，他无话可说，若是王老实指示的，那就不客气了。 在经过徐胜夫妻的绝情后，徐老对徐春连一丁点的情分都没了。 对付起来那叫一个快狠准。 原本哭着说自个被这么冤枉，不一头撞死根本就对不起老王家的徐春，泪停了，情绪却崩溃。 她爹这是见不得她好过，想让她一家老小死啊！ “你就这么恨我？”她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徐老半丝共情都没有。 这句话，他听太多，以前听到这话时总会升起的自责感，如今是怎么回想，怎么讽刺。 “徐春，我哪里对不起你？”他反问：“是我没给家里寄过钱，让你们从未发愁过粮食，还是没想着你们姐弟将一切能够给你们的送回来？” “徐春，我能够给的只有那么多，你想要的从一开始我就提供不起。这辈子让你出生是我的不是。” 如果有来生，你不想做我的女儿，我也不想要你这个女儿。 封建迷信不可取，很容易让人抓把柄，徐老一句没提，但意思非常明显。 从未听他说过这么难听的话的徐春，整个人都呆滞了。 被他那冷凝的目光扫视着，张喜妹跟三个娃儿都不敢喘大气，徐燕燕跟徐珍珍更是瑟瑟发抖。 今天老头子太过不同。 不同到有些想要跟女儿断亲的意思··· “哟～这是春丫头啊～” 方老太在媳妇的搀扶下跨进门。 这边的咒骂，她们家那边早听见了。 没有马上过来，不过想知道徐老头的心思究竟如何。 再怎么要好，她们始终只是外人。 “你爹这次进城欠了不少饥荒，你来得正好。虽说娇娇那丫头给了些好处，但你家这老爷子，这回用费太大，我们实在支持不起。” 我是来要账的，你可准备好。 方老太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往前走，来到装载完毕的自行车边，这扯扯，哪看看。 “哟～带了不少好东西呢，这次你倒是有良心，没从家里搬，正好，这些东西先送我家去。” 她一个眼神，李玉如就上手。 自行车她是没骑过的，看人骑倒是有过。 “得先踢这儿～”老太太看不过去帮忙：“你让开，还是我来。” 她老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年轻时自行车骑到飞起。 “方大妈！”终于回过神的徐春扑上前，拦住人：“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这还不明显？抵饥荒啊，还是说，小徐只有生养你们的责任，你们没有赡养他的责任？” “···方大妈，我是王家媳妇，对我爹，也就时不时能给点补贴的资格。”徐春不以为然。 这个时代就没有出嫁女儿管娘家父母的。 “方大妈，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你也不用装模作样，我爹还在这嘞，用不上你插门。” “哟嚯～”方老太意外，自行车一停，连连朝媳妇招手：“你来瞧瞧，你春姐这脸是不是又大了一圈？” “还真是～不愧管仓库的，吃得就是好。”李玉如羡慕嫉妒满脸：“春姐，还是你会挑人，那时候张家挖斗日子不错，如今你管着大队仓库，一句老鼠多，什么粮食不能往自个肚子里放。” 第52章 徐老的恒心 官仓老鼠大如斗！ 徐春这文化人一直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这些年，她手里弄出去的粮食可不少。 大队上或许没有多少人发现，可她家男人有多大点本事，她们龙潭对人却门清。 什么时候走关系都得物质支持，她能将大儿子弄进公社，四五闺女弄进城，这手头花销不可言喻，而从哪里来，那大队仓库可不方便？！ “你～你诬陷我！”徐春整个人都在抖。 这事，她自认做得隐蔽。 李玉如却不肖一笑：“春姐，你我一起长大，说难听些，你早上吃什么饭，晚上拉什么·屎，我都一清二楚。就算你如今吃王家的饭，这肚子可还是以前那个肚子。” “以前，寻思着徐爹的脸面，懒得跟你计较而已。你也知道我们家两位老爷子的本事，这些年可从来没有找过人呢！” 你都是王家人了，我还惦记徐家的情分做什么。 你想报复，也掂量掂量王家的本事。 “小春啊~世上没那么多傻子的，也别总把自己想得太聪明。”方老太力挺自家儿媳妇。 徐春看看李玉如又瞧瞧方老太，最终，失望的目光对向徐老。 “爹还是一如既往地看得了别人欺负我！” “别，这个爹我当不起，你不想喊，我也不想听。”徐老讽刺：“要么麻溜走人，要么我让人去喊张老实，张有才。” “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徐春无法接受。 徐老不动如山。 一副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模样。 “外公～”张喜妹可放不过眼瞧物什。 这可是七八百块的东西，没票还都买不到家的那种。 顶着巨大压力，她也要为自家争取争取：“虽说娘嫁了张家是张家媳妇，可你这个爹始终是无人取代的，娘这些年的日子也不好过，谁欺上头不骂句地主崽子～” “天爷！”方老太那叫一个夸张：“居然有人骂你们地主崽子？谁？走，这口气方大妈给你出。你爹这腿怎么瘸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家里怎么这样光景，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 你爹可是抗·战·英雄，你一英雄后代让人糟践，不是别人太厉害，而是你太愚蠢。 徐春那叫一个气。 方老太嘴里说着，眼里写着。 这辈子就没被她瞧上眼过！ “方大妈，我爹都没开口。” “你爹？哪儿？”方老太左右观望。 明明，徐老就在跟前，她硬是瞧不见。 “小春啊～你要的爹应该没出生，这小徐，怎么瞧怎么不像你爹，你就别为难他了，回头，我要是一不小心跟那个领导提起你家有才，老实，这一不小心说错什么，可别见怪啊，你也知道的，方大妈一把年纪了，谁是谁家娃这事，我都分不清了，那些年，接生了太多，实在是记不得。” “我这接生的都是对上的？”她突然自问：“貌似还有那么一两个是山里捡来的～” “是谁呢？这捡的是谁哩～” 方老太左顾右盼一阵后，目光再次锁定徐春。 此刻的徐春只有一个瞠目结舌能够形容了。 试问。 那个男人受得了，娃儿不是你的这样的说辞？ 徐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老太为了不让她拿家里东西，居然能说这样的话！ 然而，当她的眼神回转，看向自家老父亲时，却见人神色平稳，不喜不怒。 她这个女儿，有跟没有，他都不在意！ “爹～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要死去你张家的地，别脏我徐家的院子。”徐老直击她幻想。 徐春张了张嘴，寻死觅活那一套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估摸，今儿再闹下去，老头子会亲自动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是这院子里的东西，她终究会把它弄到手。 “我们走。”徐春愤怒起身。 张喜妹一声娘还没喊出来，徐春眼神就刀过去了。 不满硬生生憋回喉头。 不过，她好喊，三个娃儿却不好领走。 徐老移开视线后，三个娃儿的情绪又回来了，听到不带车，一个个都跳了起来。 “我的自行车，我要我的自行车～”张家大孙子张红旗十一岁了，个头不小，都快赶上徐春高了，脾气更大，这一蹦，两个裤兜里的糖是噼里啪啦往下掉。 “哟～这可真是什么家的人进什么家的门，这老王家偷摸动手这事，还真是一代传一代，代代不缺人！” “小春啊，不是大妈说你，你这做奶奶的也太不称职了，这时代可不是从前，这悄摸摸的手脚，不好听不说，也容易进农场。” 方老太是真心瞧不上徐春，她教出来的孩子孙子就更是。 当她们婆媳故意让娃儿把单车推倒时，直接去抄扫把。 “你奶奶怎么说也是我龙潭队出去的，有你们这样的孙子不止丢她的人，也丢我们龙潭队的～” “你干什么？”扫把拍在儿子身上，张喜妹怒了。 反手她就抢。 方老太被她这一扯，噔噔噔踉跄上前，差点栽倒。 徐老脸色大变，比她动作更快的是李玉茹。 “找抽！” “来人啊，张家媳妇打老太太啦～要把老太太打死啦～”她突然喊起来，下手更是不客气。 徐老横眉怒目地扯开张红旗，张红星，那张红军已经吓得一动不动。 李老太婆媳冲进院子时，李玉茹正对战张喜妹，方老太被徐春扯着臂膀！ “好你个徐春，居然带着儿媳妇打上门！”李老太一点客气都没有，上手就抓徐春头发。 徐春简直要被气死了。 “这是我徐家的地。” “徐家？这是徐家没错，但可不是你的徐家，你是张家人，吃的是张家的粮食。”方老太趁机拿回主动权：“好事你不想着爹，坏事你倒是徐家人了，徐家这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捡你这么个好女儿来养～” “方大妈！”徐春怒不可遏。 有些话，说着说着就有人信了。 方老太就是故意激怒她：“怎么？你声音大就在理了？我告诉你，今儿你打了我，不给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她这就是。 被喊来的李家媳妇，王家媳妇，那是不客气地对张喜妹动手，最后，一家五口还被方刚送上家门。 第53章 抓捕 张老实黢黑着脸给人道歉，等送走了人，一巴掌甩在徐春脸上。 张喜妹肿着猪头脸瑟瑟后退。 她从未见过这么暴怒的公爹，也是第一次看到公爹对婆母动手。 ···问题是，一向凶恶的婆母还鹌鹑似的不敢抬头···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招惹地主潭的人，别人不知道他们的能耐你还不清楚？” “我看你是觉得日子太好过。” “还有你，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滚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出门。”他转手又指向张喜妹跟三个孙子。 张老实是老实人吗？ 老实人可不敢干撅人祖坟的缺德事。 他这个大队长靠的什么他心里有数，家里女人们做了些什么也都看在眼里。 “把库房钥匙给我。” “你什么意思？”徐春有股不好的预感。 张老实气鼓着眼吼：“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以后不回去就是了。”徐春嗫喏一句。 张老实冷笑：“你不回去人还不能找着来，你以为方刚今儿为什么要送你们回来？” “猪脑子，一个个都是猪脑子～”他快气死了。 当然，也怕。 别看地主潭那些人好欺负，要真跟他们闹起来，死定的绝对会是自己家！ 他们可会挖人痛脚··· “你以后要再敢撺掇你娘回去拿东西，我直接让有才休了你，几个娃儿你要是教不好，我换人来教～” 张家闹成什么样，离开的方刚不知道，当然，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进了上的徐娇娇也不清楚。 此刻的她正追着一群大象跑，手里的弓箭一支又一支地射出去。 悲泣又绝望的象鸣响彻山谷，被大网紧紧困住的大象们那是做梦都没想到，它们这么庞大的身躯有天会成为逃跑的累赘，最终，一只接着一只，整个象群二十三头，一头不落地进了徐娇娇空间。 “呼~”累了一上午的她垂手仰头，一个劲顺气。 这具身体太过孱弱，那样改善都效果不显！ “得吃个好的补补！” 徐娇娇的身形虽然接近完美，可皮肤还是不够细腻白皙，这会她也不想让自己太过突出。 这好吃的，只能山里找，不能碰神魂空间里的灵食。 还好，有灵果，在深山。 她又经验丰富。 一个多小时后，山涧溪边就飘起了浓郁的烤肉香。 她猎了头小公鹿，才离群不久，角都还不长。 这年纪的鹿，涮锅子该是最好吃的时候，可这会的她有其他目的。 徐娇娇此刻位置是大榕大队正西方的深山，距离大队人们砍伐采集的浅林，不过两座山头的距离。 然而，接壤缅国的思个县，哪怕后世千禧年之后，也有着国内最大面积的原始森林。 不过两个山头而已，动植物的多样程度，就呈直线趋势上升。 也就是稍入深山就有生命危险，这三天两头想上山的，也就只有龙潭队的人们了。 在外人眼里，龙潭队人是活着都艰难的！ 她，在玄灵那几百年，开始有大半时间都泡在黑雾森林，之后有事没事就跟师兄师姐们闯秘境。 手里，不只诱惑妖兽野物的诱饵多，抓捕的工具也相当齐全。 当滴着口水的大猫，蹑手蹑脚地靠近陷阱，她手里的匕首，也割上鹿背上烤得金黄的熟肉。 此刻的她，坐在山涧溪流边的石头上，特意选的好位子，视野宽阔，流水清透。 如果，被网兜困住的雄虎别这么急躁，少咆哮两声，就此刻的画面，都只得一画，留一抹意境！ “嗷~”悲愤的虎啸一声接着一声。 远近山林里一片嘈杂。 “咕叽咕叽～”徐娇娇嚼肉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虽然知道雄虎领地之内不会再见其他，可没有虎还有麂子，野猪，獐子，鹿，野鸡这些家伙啊，灵果又不只对老虎有效。 再让它嚎下去，她这特选席位就要失效了。 猛然一下站起，徐娇娇三步并作两步地直奔大猫而去，在大猫张牙舞爪的警告里，将之送进空间跟象群做伴。 她没想到会先抓到老虎，又切下一块烤肉后，连忙把剩下的丢进空间。 被老虎催促着，徐娇娇用起了空间钮。 在无人的森林里，空间传送装置的优点就突显了出来。 十里，十里，她直线南去，在进入缅国北部百十里后，又一程程回转。 就在处于芥子空间里的雄虎，快要被饿死时，一群十三头的野猪进入空间，在它看着野猪也毫无斗志时，一只死獐子出现在面前。 之后麂子，鹿，獐子，野鸡，数都数不清，大象老虎的队伍也接连增加，原本的农庄彻底变成农场。 大象獐子等吃果子粮食，老虎伺机而动！ 这个世界，不像玄灵大陆那般巨大辽阔，很多动物都将在未来消失，而名扬世界的思个雨林，面积也会逐年递减，直到后世她熟悉的大小。 她要等着抓进空间的动物繁衍，然后将抓进去的数量归还自然，带走它们在空间里繁殖出的后代。 既然都要等，做些什么还能打发时间···主要是她想那么做。 于是，徐娇娇自亏几十块灵石，布起了聚灵阵。 在现世人们看来不过幻想的上古文明，其实是真实存在过的。 也就是存在过，历经万亿年聚集在地球上的天地灵气，才会被快速消耗，几乎殆尽。 几乎，也就是还没有。 她在思个与缅国境内一定面积上布下的聚灵阵，不止避免雨林内的灵气扩散，也会吸收雨林附近流动的淡薄灵气。 久而久之，阵法之内的植被生物，寿命体魄繁殖能力都会得以提升，将避免很多植被动物过早灭绝。 徐娇娇布下的这个阵面积很大，花费时间很多，转眼十天就过去了。 这十天，她一边布阵一边抓捕挖掘栽种，很是忙碌。 当然，收获也十分惊人。 所有动物都被它喂上除虫增孕的药物。 原本生一胎的生出两胎来，一次能产七八只幼崽的产出十二三只。 不过短短十天，芥子空间里的动物就激增了十几倍，别说大象，就是打造一个大猫运输队也不过小意思。 第54章 救乔敬宁 ‘血？’ ‘人！’ 这天，一月二十六号一大早，把缅国境内的最后一个象群送回时，一股血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里，距边境七十公里，方圆二十公里内不见人烟。 如果有人，这人除了敌特就是我国的特殊人员。 在接触了那俩间敌后，徐娇娇对敌特有种生理厌恶。 这时遇到···不弄死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爱国情怀在这一刻高涨，循着味道她就往前找。 也是巧合，那人就倒在不远的水边，流水将他的气血散开。 “唵～” 突然的环境变化让象群躁动，而那匍匐水畔的身影被象鸣惊醒。 已经瞧见他服饰的徐娇娇张口，正想安抚，那微微抬起的眉眼，却让她噎住所有声音。 ‘乔敬宁！’ ‘还真是！’ 当与男人涣散到无法聚焦，却依然坚持看向自己方向的目光相对。 那颗曾因听见他要来，可能与他相见而躁动不安的心，突然就平静了。 徐娇娇从未想过，再见是他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的狼狈场景。 更没想到，自己会心平气和帮他治疗。 ···她以为的心平气和··· “唔～” 乔敬宁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疼。 冰凉的匕首貌似把他的大腿当猪肘搅。 “你别动，要是切断血管我可不负责。”感觉到男人的紧绷，徐娇娇提醒。 不过，她就嘴上说说而已，下手的动作是一点不含糊。 此刻的乔敬宁根本就无法凝聚心神，伸手掐住腿根已经花去他全部力气。 当徐娇娇包扎完成抬头，人已经再次晕厥。 “！！！” 不是说铁汉？ 不是说一般的疼，眼睛都不带眨巴的？ 她难道不够温油？ 徐娇娇怎么可能去承认自己粗鲁？ 不客气地用刀面拍了拍男人脸颊，见人毫无反应，直接起身站开。 他渴不渴，饿不饿，发烧的情况是会越发严重还是逐渐好转···她帮忙把人大腿上的花生取出，帮忙把男人身上各处的伤口包扎好，就好似完成了任务一般··· “唔～来个火锅～” 莫名心情好的徐娇娇虎口夺食，取出了些麂子肉，肠肚，杀了只小母鸡，然后沿着水边摘了些豆瓣菜，水芹菜，薄荷，野葱，野韭菜。 这里跟思个并没太大温差，当然，植被也一样。 这个时候，大多一年生草本藤蔓都是枯萎的，这些天她虽然移栽了不少植被进空间，但那些都是珍稀植物，不能吃或者不好吃。 豆瓣菜水芹菜这些都是水生菜，哪怕有点老，却没有太大的纤维感，而野葱，煮过后连那股子呛味都没了。 不说多好吃，但都是适口的。 “唵～”无法找到熟悉环境的象群，在附近绕了一圈后转了回来。 他们对徐娇娇还挺熟悉信任的。 在大象眼里，这就是它们的奴隶，不止给它们栽树，还给它们种植草料。 并十年如一日地，任由它们糟蹋她辛苦种植的作物。 “嗡唵～” 见她不动不理，头象直接上鼻子戳她脑门。 颐指气使的。 徐娇娇正吃得起劲，头象的象鼻却不停干扰，一时有些烦躁，顺手，就她把头像给弄进了空间。 这种突然不见或突然出现的感觉，象群太熟悉，紧接着象群里的几头母象就凑上前来。 它们是一点不怕就是了。 徐娇娇无语几秒，无奈起身，又一次把象群弄进空间。 那狗男人什么时候醒来不知道，它们能在空间多待一些时候，就有可能多一些面对病毒生存的机会！ 某女一点也没发现，在乔敬宁跟象群之间，象群在她心里的存在感还更高些。 对乔敬宁，能等着他醒来已经仁至义尽。 吃饱喝足，顺势扯出张矮塌，晒着太阳煮起了灵茶。 不远处干草摩擦声传来时，她并未多想，可那声音在持续了一分钟后，她感觉不对劲了。 转头看去，就见那被她翻躺在水边的身影不停抽搐。 两手都已经扭曲成爪！ “要死！”她脸色大变。 徐娇娇从未想过乔敬宁会死。 可这会儿，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她要不出手，会很快回老家与列祖列宗相亲相爱！ 已经意识到，上上辈子的悲剧与别人关系不大的徐娇娇，看着男人此刻的模样，心情很是复杂。 如果不提感情，他做到了初时对自己的承诺，照顾自己，让自己有个家！ 如果不谈感情，他已经将一个男人的责任尽到了极致，给她地位，上交工资卡，不与任何女人暧昧！ 如果不论感情，为了能多点奖励帮助战友遗骨的他，一次又一次拿生命去搏，又何错之有！ “算我还你！” 轻声嘟囔一句，徐娇娇掐上男人嘴角，硬塞一颗强筋壮骨丹。 这药，对现在的她来说弥足珍贵。 她修者用的丹药多，凡人用的少啊！ “嗯～” 乔敬宁错了，之前剔骨般的痛还是小意思。 现在，他浑身都是那样程度的疼。 若非口里咬着布巾，他毫不怀疑，将舌头咬掉的可能。 “还什么硬汉～这点痛都受不了！” 耳边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居然撑开了眼皮，看清了背光而立的女人，满脸鄙夷的嘴脸。 “看什么看，信不信姐把你眼睛挖出来？！” 与那双冷眼相对。 徐娇娇莫名有些失控。 就好似回到了那一世，她想要男人的承诺，而男人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自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看着她哭，看着她委屈，看着她崩溃疯狂。 “还看～” 徐娇娇忽然蹲下，两指向他眼睛戳去。 可浑身被汗水湿透的男人却猛地一偏头，让她的两指落在耳边。 “嘿～还敢反抗！” 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这样的叛逆心。 就是那种越讨厌你的人，你越想看他对你无可奈何，毫无办法···反正她徐娇娇就是这样的。 伸手掐住男人下巴，她咬牙切齿地威胁。 “让啊，你再让个给姐看看，挺有本事啊，这种情况还能分心跟姐刷狠～” 男人倒是让不了了，那双眼却一点不当心她会把它戳瞎。 冷凝的目光里不止狠戾，还更多了些傲然···你一个差点死了的人有什么可骄傲的？ 不怕死可不表示死是简单的事儿！ 第55章 冲动 几百年的时光沉淀，她以为，她个性里的冲动早被消磨殆尽。 回来不过月余，却发现，那份冲动不是被消磨殆尽了，而是潜藏了起来，伺机而动。 对吴桂花徐丽丽等人如此，对乔敬宁亦然。 当男人痛感过去，疲累感淡去，挥手想要拍开她遏制其下巴的指节时，她反手一握，抓着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 当男人深眸戾色一转，对她动用武力之时，她毫不犹豫将之镇压。 被她紧紧遏制，动弹不得的男人，如苍鹰般尖锐的目光又恼又怒。 她却眉眼弯弯，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果然，人就该站了峰顶，从峰顶向下看，一切都不过云烟～ “小子，姐姐今天教你一个现实。人，得有自知之明。” 乔敬宁默然无语。 徐娇娇与之对视了几分钟后索然无味。 这狗男人的嘴是加密过的，没有处理器，根本就撬不开。 想让他说句话，还不如期待空间里的野猪崽子口吐人言。 按捺着一巴掌呼他脸上的冲动，她放手起身。 徐娇娇原本想着，人救了，没事了，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却忽略了男人的侦察天赋，责任感与对事态度。 在发现这是他挣扎许久的那个山涧后，她的出现就显得突兀，那不动声色翻搅他大腿伤处的手法，更是说明了面前女人的不简单，而与自己交手时利落干净的手脚则再再提醒他，这个女人不能轻易放走··· “啧～”被扯了肩胛的徐娇娇，无奈一叹。 下一秒，男人又被他遏制在地。 “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男人被她按着双手，骑着肚子，双腿却还发力反攻。 当那有力的膝盖撞上她后脑勺时，竭尽所能收藏起来的冲动再次破壳。 “想杀我？” “我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想死？” “你可不能死这么轻松！” 将男人两手合在一起，交叉紧握，另一手，她极具侮辱性质地抚上人脸颊。 “啧～”抹了一手汗渍油腻的她嫌弃：“脏死了。” “要不，姐给你洗洗？” 上上辈子，别说这么压着人，她就是指尖都没有将人缠上过，更不要说什么亲密接触夫妻生活。 有时想想，她还挺佩服这男人的。 他怎么就能跟和尚似的过一辈子？！ 也不是没人勾搭过他，从二十到五十，他身边女人是前仆后继，五十之后不是就没了，而是行情比之前还好了。 经历过岁月沉淀后的他本就招人，那本就较好的外貌与坚毅的气质，保持依旧的身材就更要人命了。 就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也有不少被他迷了眼！ “你是谁？”男人终于出声。 他的五感很敏锐，他很肯定，这个女人与他相熟。 乔敬宁已经竭尽所能地去想，可脑子里就是没有与面前女人相关的讯息。 听到他这喑哑又沉稳的声线，陷入思绪的徐娇娇忽地一愣，之后恶意满满的一句：“你前世的噩梦，今生的梦魇～” 在面对这个男人时，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的。 谁让他这么不识趣。 既然不愿让她走人，那就深刻体会一把她的恶意··· 徐娇娇高深莫测的一句后，把人扯向溪流，在男人激烈的反抗中将人剥光。 说实在的，瞧见男人赤条条身体时，她并没什么龌龊想法。 上一世，她虽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可看多了各种颜色的修士。 劫雷从来都不带善意，不着寸履的历劫者时常可见。 不拘男女，在她眼里都不过身躯！ “无耻！”男人艰涩地怒骂。 他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居然这么看着他！ 这一刻的他终于知道那句‘你可不能死这么轻松’是什么意思了。 “有本事你杀了我～” 徐娇娇：“·····” 她居然在这男人脸上看到了无能狂怒！ 居然有种，窥探了女主被男主恶意对待时的羞愧无力感！ 不自觉地，她抬脚。 “呃！抱歉，不是故意的。”她忘记自己只有一米五五，是个名副其实的地陀儿！ “你杀了我～”男人奋力低吼。 整张脸黑到滴墨，鹰隼般尖锐的眸子此刻血丝满布，有些狰狞的意味。 原本偏向斯文的气质荡然无存，有种今儿不弄死他，他就缠死自己的决绝感！ “我们俩，我觉得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的，就现在这种武力差异，我个人觉得，你该柔顺些。你跟我说两句好听的，说不定我就把你给放了呢？”要不是时间太久，她都想学两句霸总言论来恶心他！ ···话说，还有什么是比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剥·光后，四仰八叉压遏制在地，更来得恶心的？ ···如果有，那必然是这个男人被女人··· 脑海里某些画面闪过，徐娇娇心动难耐！ 低头，她噙着恶笑靠近···男人却猛一下抬头撞上来···讲真的，在将一颗母猪笑吞进口前，她都不过想要吓唬他！ ** “唔！冷！” 山涧里，一方古朴矮塌突兀地摆放在溪边。 榻上，一身材玲珑，面貌秀美的女子闭目熟睡。 当女人轻吟出声，矮塌两米外的男人猛地抬头，那握在掌中观察了许久的匕首忽然转向身后。 “咝～” 肩胛骨酸！ 高举双手的徐娇娇想将双手放下，睡舒服点。 双腕一动，手腕上的束缚感却让她悠然撑开眼皮。 在眼角余光捕捉到不远处那高大身形的同时，她也看清了手腕上捆绑着布条。 下一秒，脚上的感觉也致使她努力查看···她被捆了手脚，更绝的是，被捆得死紧，双手无法放下了，双脚也无法抬起来···用的还是她的衣衫！ “我这衣衫才穿了几天！” 处于不远处的男人瞠目：“·····” 这种场景，她该关注她被撕成布条的衣衫？ “这么冷的天，你好歹给我盖个被子啊～”徐娇娇欲哭无泪。 对于她被人五花大绑，对于她无衣覆身这事，她居然一点不在意？！ 眼前女人的行事作风更让他疑惑了。 乔敬宁只知道自己伤得很重，只知道这里是缅国境内的深山，只知道与自己有了一夜亲密的女人神秘莫测，不可大意，却不清楚他身上的伤处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就痊愈了，更不知道，对他这样又那样，一声声乔敬宁媚到了骨子里的她，此刻恼火得想扇自己几个大比兜！ “你究竟是谁？”乔敬宁走近，深暗的目光死死盯着女人秀美的脸庞。 他想找出些什么？ 想找到些羞赧，后悔，懊恼，担心与害怕···可他什么都没在女人脸上看到。 相比这女人的坦荡，他简直不算男人！ “先给我盖个被子啊！”徐娇娇有气无力的。 她不是羞，是冷！ 还记得第一次在玄灵大陆抓捕炽焰鸟。 完全没经验的她被烧得眉毛都不剩，问题是，当时她与一群六十个修士组队，队伍里大半都是爷们，而惦记那只炽焰鸟的不止他们一个队伍，观望中的人群不下五百！ 可能是那时把脸丢光了，后来又看多了历劫修士的狼狈，再加上这个男人连她上上辈子那臃肿的身形都没多看过几眼，更不觉得会对现在的她有什么兴趣，哪里来的羞赧不好意思产生！ “大哥～我脸上没字～” 第56章 完全拿她没办法 她脸皮厚，乔敬宁还怕长针眼。 牙根一咬就把榻边的丝被扯起丢到女人身上。 这不走心的动作却让徐娇娇很是不满。 “大哥～你摸摸我手脚，都变冰棍了好吗！” “我不会给你逃脱的机会。”男人表示别想套路他。 徐娇娇有片刻的无语，然后，尽可能地蜷缩到被子里···布带两头被绑在矮榻上，她根本就没法把手脚收进丝被。 不过，手脚冷比全身冷好太多，调整了下姿势，她直接闭眼。 乔敬宁：“！！！” 这样的情况，他从未碰到过。 那现在？ “你起来。”他恶声警告。 徐娇娇忽然抬起视线，眼里的不虞满溢。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想要我怎么死随你。” “·····” “到底想干嘛？” 被直接扯了丝被的徐娇娇怒目。 这丫·的是以牙还牙？ “你是谁？”男人坚持。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说就不让睡···真以为她熬不了？ 乔敬宁又一次经历了滑铁卢！ 在与徐娇娇大眼瞪小眼二十分钟之后，他负气似的一把扯起丝被，丢到她身上。 他就想，你能不睡却不能不吃不喝不拉不撒！ 徐娇娇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不吃不喝，也能不拉不撒！ 两天，转眼即逝。 这两天乔敬宁并没借着徐娇娇的锅炉煮食，他一直在吃豆瓣菜，生的，不过，徐娇娇之前剩下的汤肉每天都会热三次，还在徐娇娇脑袋边，刻意将香味送到她鼻下。 徐娇娇那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就没停过，偏偏，她怎么也不开口讨吃的。 她能拖，他还等不起！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动。”她根本就没有囚犯的自觉，又干又饿的她很暴躁：“不动你是狗。” 乔敬宁简直无语。 他自认手段了得，可面前女人什么都不吃，什么也不怕！ “来啊，互相伤害啊～” 囚犯叫嚣着。 乔某人咬着牙转开身。 徐娇娇力气大他知道，拳脚厉害手段更是了得。 哪怕把人紧紧地捆缚住，他也不敢大意。 这两天，她是想睡就睡，他是一直睡不着。 ···总不能把人放了··· 乔敬宁很纠结，他想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医治的，也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更想弄明白女人情浓时的嗔啧目光，怎么会那般黏糯！ 又到饭点，乔敬宁再吃热起肉汤，而徐娇娇，整个有些发晕。 “你只要告诉我，你是谁，我就让你吃东西。”男人诱哄，声音软和不少。 就是上上辈子面对几个侄儿女都没有过。 “干嘛，知道我是谁还能上门求亲？”徐娇娇讽刺。 这不可笑吗？ 上上辈子的自己是他老婆，结果几十年没听到过他的一句软话，这辈子，成为阶下囚了，居然让他放下身段来哄着了！ 她这嘴能气人，乔敬宁已经深刻感受过。 不过，这句话还是把他给问闷了。 他就没想过负责人。 ···要论责任，那也是她的责任更大不是？ 若非她一句句恳求，自己又怎么··· 想到某些画面，乔敬宁面红耳赤，目光却冷凝成冰。 忽地，他出手掐上那滑嫩的脖颈。 “做人不要太自信。” “··我可没你自信。”徐娇娇勾起唇角，目光幽幽。 她怕死吗？ 怕个鬼。 她愿意这么死去吗？ 怎么可能。 不过是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丝不甘的声音在撺掇她，让她用现在的模样试一试罢了！ 上上辈子的她，到死都是那副黑熊精的模样。 如今的自己，身条顺，脸儿靓。 或许几十年后的乔敬宁能够做到坐怀不乱，可如今的他道行并没那么深！ 徐娇娇有些自虐，在对待乔敬宁这人时，心态很是复杂。 初见时尽可能地说服自己不要计较了，让他稍微一激，心态就崩了。 然后，把人勾搭到手时有些沾沾自喜，让人掐上脖子时又自嘲应该。 在乔敬宁注意不到的手心里，一颗空间钮出现，可就在她要按下前，男人却怒不可遏地放手转开身。 徐娇娇本想接连转移几个地方将人吓唬吓唬，等人松手她就撇下他走人。却不想，男人掐着掐着发脾气了···这下不用带着人走了。 也就在徐娇娇消失的下一秒，乔敬宁就回过头来。 这次，他是下定决心的。 却不想，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女人不见了不说，连那方古朴的矮塌也消失了。 鬼神妖魅什么的完全没过脑子，整个思想里，都是女人故意激怒自己这一想法。 他觉得，有人伺机而动，又怀疑这些人放过他的目的。 是否，从一开始就有人近距离地盯着他？！ 徐娇娇并不知道，自己的突然消失，居然让乔某人怀疑起了有人看现场的可能。 相比她的神秘，更觉她的用心变·态。 在转移到十里外后，她直接进入神魂空间，然后利用芥子空间里的匕首缓缓将拴在矮榻上的布带割断。 这矮榻可不是一般木料，而是玄灵特有的一种硬木，别说现在的她，就是出身玄灵的一般武者，想弄坏它也不容易！ 反正这次徐娇娇是吃到教训了。 以后绝对不会把玄灵大陆的东西拿出来显摆，害人不成，反而把之变成回旋镖，扎自己身上。 “别让姐有下一次的机会，下次···” 下次怎么样？ 下次给那狗男人吃药，然后看着他报废··· 徐娇娇恶毒地想着，艰难地坐起将脚上布带卸下，之后用双脚夹着匕首，慢慢切开双腕上的束缚。 一般好人直梆梆躺两天都受不了，她还被捆着手脚直梆梆地躺了两天。 在终于自由后，她一阵活动，然后用灵泉按摩了一会，等手脚上的肌肉都恢复松弛，这才祭奠五脏庙，放出象群，一路回转。 心头，她是有气的，可回头捉弄乔敬宁或是怎么他的想法却没有。 那人身份特殊，会受着那样的伤出现在那里，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不能去耽搁他。 倒不是徐娇娇对乔敬宁还有什么情谊，再生什么妄念，给自己找借口，而是太了解这个时代国家的困难程度！ 第57章 回家 半夜，徐老前窗被叩响。 徐娇娇还没开口，老人家紧绷的声音就先传了出来。 “娇娇？” “嗯。” 徐老连忙起身，哪怕没有月光的帮助，他也轻松开门走向徐娇娇。 “你？！” “是肉，不少，您别担心。” 他老开头，徐娇娇就接上尾巴，他本想去接背篓，却想到旁边房间的两个女孩，顿时扯上徐娇娇臂膀。 “去灶房那边。” 他这是防着徐燕燕跟徐珍珍！ “她们惹爷爷生气了？”灶房里，徐娇娇直截了当地问。 徐老没回答伸手想帮忙。 “爷爷您让开点，这背篓您接不住。”徐娇娇退开步伐。 徐老还想伸手，徐娇娇却已经给他指派起了任务：“点灯，爷爷，把灯先点起来，乌漆墨黑的。” 几百斤而已，对于又吃了一半大力丸的她来说小意思。 小老头儿见她轻松就把背篓放下，还以为不重，说着就去点灯：“这两孩子脾气与你爹一个样，不说她们，你有没有受伤？” “好得很。” 徐娇娇嘴上说，他老却不放心，点燃油灯后一直看。 还好，她从背篓里拿东西的动作很灵敏，转身倒水的步伐也很敏捷。 “没能找到？”他老怀疑。 就说怎么那么大血气，弄半天是肉多。 这一背篮的肉少说三百斤！ 有一头野猪，一头麂子，一头鹿，十八只鸡！ 都是处理好的，肠肚都干干净净地挂在背篓边。 要是找到路，她不会把猎物全部背回来，而是弄到黑市卖掉。 “还没找到，不过，我觉得快了。有些不放心您，回来看看顺便给您送些吃的。”徐娇娇解释。 他老不怀疑：“家里粮食多，你不用惦记我，自己小心些就是。” “那药水您没喝？”她瞧上老头脚踝。 自个步伐明显轻松了，她却故作看不见。 就为送些肉回来给自己！ 徐老郁积了这么多天的闷气突然消散。 “一直在喝，每天一点点，队上大家的顽疾也有所好转。” “这颗药您想办法给大家吃，也是每次一点点。”她又取出一粒丹药：“若可以，明儿将猪煮了就是。” “你要马上走？”他老捕捉到她话里的隐意。 徐娇娇确实是回来给人送肉的，只是看小老头儿欣慰的目光，这才又给他找点事儿做。 “我会尽快回来，您别担心。” “都要过节了。” 今年的春节较早，二月三号。 今儿都一月二十八，老历二十五了！ 徐娇娇居然把过年这事给忘了。 之前小老儿提了一嘴，她还想着今年好好过。 “那我年后再去。” “年后再去吧，累了这么些天，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再说，你就是年前把路线规划好，年后也不能马上用到。明后天各队的人进来打鱼，家里得有人。” 徐燕燕跟徐珍珍不是人？ 徐老已经发现，那两个孙女并不可靠。 别说守住什么，把这个家送人了还委屈她们！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与她们无关。 看小老头儿说这话时不自觉一挑的眉头，徐娇娇连待会进山放些动物出来的想法都没了。 她们龙潭队人忒惨！ 山坳里能开的田地不多，能上水的更是有限，好不容易利用龙潭把鱼养了起来，这鱼又变成了任务鱼。 她们队养，整个大队的人家分吃。 问题是，每年还有个数额，若是不达标，队上人家就得提钱补，就是她们队悄悄打来吃了的！ 就因为曾经的家族不平常，哪怕队上九个家族，二十三户人家，有八个家族挂着烈士证，十七个残兵，也得打落牙和血吞，吃着明亏受着指点！ 如果她明儿请人吃饭，都不用到后天，就明儿，她都能被人抓起来批评。 请客吃饭那是地主做派，是资本享乐主义的推广！ “肉熏上，骨头给大家分了。” 自来，村里人家都习惯在猎到大家伙时给各家分些骨肉。 徐老正想说这事，徐娇娇就已经考虑到了。 拿着她塞到手里的精巧匕首，默声做事。 “我把那群来队上捣乱的大象训了，回头把它们带回来，西山那边的竹林挖一挖能出不少地，利用上大象，明年的公粮应该不用再欠着。” 她怎么训的象，徐老稍微思考就想到催眠上去了。 不问，徐娇娇也就不提。 不过，对于开荒这事，他却持不同意见。 “公粮欠着并不是坏事。” “娇娇，有些时候，并不是大伙怕，而是觉得没必要的麻烦不惹。”他老意味深长：“我们不会一直受这样的不公待遇。” 队上人用性命去换取儿女的未来前程，还是让很多人嫉妒不舒服，若日子明显过好了，那找上门的事儿就多了。 保持现状并不是他们胆怯。 试问，能拿自己的性命进山拼搏的人又怎么会胆怯？ 不过想要谋求深远罢了！ 徐老没制止徐娇娇探查深山进城的路线，就是知道如今钱票的重要性。 这么说吧，他与队上几位老者的想法一致，都觉得如今的状况不会持久，熬过如今，手里又有钱有票，各家娃儿不说一飞冲天，但绝对不会跟队上那些只想如今这般日子持续永远的人一般，无法适应。 “娇娇，你师父教你的多，但你方大奶奶她们接触的也多。” “我要是让人进山偷偷种植，会有人跟不？”她突然升起一股子测试大家底线的想法。 徐老不知道她的用意，还以为她就想大伙日子好过。 “我们每年花时间在山里播撒栗子，又何尝不是一种种植方式。”他老提醒。 思维，换一换，结果会很不一样。 队上可不止在开春时上山点种栗子，还会把留存下来的山药，葛根芽头背上山随意栽下，更是有时间就到沟渠边分栽蕨根，让队上水渠覆满蕨叶！ 也就是老一辈一直有这样的习惯，如今的她们才能在山里得到满足，用山货来填补队上少得可怜的口粮数量！ “我知道了。” 这次是真受教了，回头她一边北上一边点种，直接来上一条栗子路，到时都不用从家里背，直接上路上采集就好。 第58章 教训徐燕燕 毛栗子送进城可不值钱，干栗子也不好卖，这打磨栗子粉的机器在这时候就显得至关重要。 心思一转，徐娇娇就研究起了栗子脱壳磨粉器。 晒干的栗子脱壳倒是容易，弄干净里层果皮却不简单，得在首舂时注意力道，然后风飞。 上辈子，她虽获得玄灵第一炼器师称号，可她炼制的各式灵器却没有任何一款是用来给栗子脱皮的。 爷孙俩都是动手达人，几只动物并没花费她们太多时间，而野鸡，充数似的一家切半只后，剩下的被她直接炖上锅。 半只半只的，都没砍碎，主打就是一个汤香肉大。 “待会起来就能喝鸡汤～爷爷，您快去休息。”搓着手上油脂，徐娇娇催促。 她自己是睡不着，这几天她睡太多：“回来之前我才好好睡了一觉，这会完全没睡意，您放心睡下，天稍亮，我就把骨头送了。” 如今的大孙女，徐老是极其放心的。 也确实没在她眉眼间看到疲累感，点点头就放心回房。 此刻才两点多，这段时间他又惦记着大孙女没睡好，这回躺下，瞌睡虫不止来得快也睡得扎实。 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七点，鸡汤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宽阔的庭院也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扫把背篓等杂物更是收拾得井井有条。 而对门房间里的徐燕燕徐珍珍，出奇地没有睡懒觉。 有鸡汤，徐老就没想过两娃不吃，可走进厨房才发现，两人抖成筛似的站在桌边。 两人身前，各摆着两只碗公，里头鸡汤都凉了，旁边骨头成堆。 ···这是，把娇娇得罪了？ 徐老好奇。 在县里那么长时间，她一直都严肃以待，宽厚以对。 不让吃东西还是头一遭。 “爷爷先坐。”徐娇娇老神在在地起身给老爷子倒洗漱用水。 他老，对两个小孙女求救的目光也是视而不见。 没有坐下，而是跟着她的脚步走到盆架子边漱口洗脸。 今儿的他有种神清气爽的精神气，徐娇娇给打汤，他接连喝了两大碗，啃了半只鸡。 “我先去了，你要来瞧就锁了门。” “我知道的，鸡汤我都会收拾好。”徐娇娇让他放心。 小老头儿意味深长地一眼后背着手走人。 自始至终，眼睛都没往徐燕燕跟徐珍珍身上落过。 姐妹俩那叫一个委屈，开始的小哭已经变成此刻的泣不成声。 他老没提徐春来闹过的话，但徐娇娇已经从隔壁两位奶奶那里听到了全部。 也就是多耽搁了些时间，回来见这两小的豪吃狠喝，才出言教训了。 一点鸡而已，她原本不在意的，就是往后自己吃什么，也不会苛待她们，可方大奶奶有意的提醒却让她不舒服。 这两白眼狼，居然在徐春来搜刮时眼睁睁看着不出气，若非老爷子回来得巧，都得方大奶奶提拐上阵。 虽说方大奶奶跟李奶奶都没让小老头儿孤军奋战，但她们帮忙跟直接多管闲事还是有不一样的性质的。 “怎么？委屈？委屈回去啊，这可没你们的口粮。”徐娇娇可谓刻薄。 两个娃却不敢再哭了。 回去？ 她们才不想回去。 县里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没任凭她们吃喝的粮食，二没想吃就能煮的腊肉，三更没生气却不会动手的爷爷。 她们为什么要回去？ 又凭什么回去。 “二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姑妈再来，我保管喊人。”徐燕燕缩着脖子，壮着胆子。 徐珍珍听她开口，连忙跟上：“二姐，我也知道错了。” “你们有什么错，那是你们姑妈，长辈要做什么哪里有你们置喙的余地。”她气就气在这儿。 回来问徐燕燕，当时怎么不想办法通知老爷子，她居然回答说自己是小辈，哪里能说长辈的不是。 合着东西不是她的，她连坏人都不愿做？ 真把自己当傻子呢？ 这么小就如此会趋利避害，难怪进京后混得那么如意！ “记住了，爷爷是好人，我不是，而这个家大半的粮食是我收集的，家当是我购置的。你们吃爷爷的可以，但不能碰我的。今儿这顿，我吃亏些，就不让你们原数赔偿，你们给捡一柴垛干柴就行。” 打来了对上，姐妹俩就连院子都没打扫过，让上山捡柴。 相当于要她们的命。 她们在县里虽然时常被骂被打，可从没进过山捡过柴，再来，吴桂花时不时就会说老爷子有毛·病，山里那么多蛇虫还不怕死地进山采集。 徐娇娇就是想吓唬两人，也确实把两人吓呆了。 当她收拾好鸡汤准备出门凑热闹时，徐燕燕扑通一声跪在她跟前。 “二姐，是我馋，是我不懂事，你别让我上山，我不要上山，我害怕～” “二姐，你打我骂我都行，别让我上山好不好？！” 鼻涕眼泪糊了整张脸就算了，那抹过鼻涕的手还想来爪自己裤腿。 徐娇娇轻啧一声后退。 “这意思是，以后让我养着你们？” “不是，二姐，我只是不想上山，对上活我可以去干的。”徐燕燕退而求其次。 她倒是想让她养，她不养啊！ “二姐，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会干什么？”徐娇娇好奇。 徐燕燕如数家珍：“我会打扫，会洗衣衫，还会烧火做饭跑腿买东西。” “喔～你还会打扫洗衣衫呐？！”徐娇娇诧异到不行的模样。 现在徐燕燕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二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偷懒，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会帮你把衣衫洗好，也会挑水烧火。” “可别，你的帮忙代价太大，这些事儿都不用你做，回头我把爷爷的粮食分出来，你们想怎么吃怎么吃，想如何过如何过。”她才不会惯着这种好赖不分还不会看势头的。 “滚开，别拦我的道，懒得收拾你们不代表我不会动手，想想徐爱国再看看你们的小身板。” 她们的小身板一脚都遭不住！ 在徐娇娇的冷冽目光注视下，徐燕燕识趣地挪开身子。 一边的徐珍珍整个吓坏了，徐娇娇都离开好久，她才哭出声来。 “四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爷爷那点粮食怎么够吃！” 第59章 徐珍珍穿回来了 徐燕燕徐珍珍根本就不知道有热闹可看，当然，就算知道这会也没心思看热闹了。 这些天，两人在家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没出门玩耍，也不觉得自己跟队上孩子们玩得到一处。过得好不享受。 徐老对两人已经失望透顶，基本没有闲话。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要不是你贪吃，能被她抓把柄？” 在徐娇娇面前，她徐燕燕是鹌鹑一只，在徐珍珍面前，那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呼哧起身冲到徐珍珍身边，一脚就踹上去。 回过头想将这两娃赶出门的徐娇娇，就见徐珍珍一个后仰，直接摔倒，后脑勺着地，嘭的一声巨响。 问题是，徐珍珍连哼都哼不出来，徐燕燕却视而不见地继续上去踢踹。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能被害成这样，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那死肥猪欺负，还我鸡肉，你把鸡肉还我～” 徐珍珍一动不动，徐燕燕却一脚不落空，那脸上的表情，又狠戾，又愤恨，完全将十岁孩童的稚气掩盖，有种被吴桂花附身的诡异感。 “她要死了。”徐娇娇出声。 没想到她会折返的徐燕燕猛然顿住，脸上的狠戾瞬间褪去，只余恐惧。 好似方才发狠的人不是她。 好似她才是那个被一脚一脚，不停踢踹着的人。 徐娇娇跨脚进门，她谨慎后退，当徐娇娇检查过徐珍珍身体，确定她肋骨断了两条时，对徐燕燕的最后一丝忍耐都消失殆尽。 “明天送你去公社坐车。”进城的中巴只有一辆，两天一个来回，算着时间，明天又是进城的好日子。 吴桂花那人，一点矛盾没有还苛待她们，在她们与之站立对面后，还能给好生活？ 徐胜就更不靠谱，她们就没吃过他一口粮食。 这一刻，徐燕燕是真怕了。 扑通一声人又跪了下去。 “二姐，求求你了，求你不要送我回去，我不能回去的，回去妈会活活饿死我，我听话，以后也会好好干活，干柴我也会去捡。” “二姐，求求你，你放过我，以后我再也不打珍珍了，今天我也不是故意的，是珍珍撺掇我偷鸡汤，她说想喝我才带她来吃的～” 徐燕燕泪声俱下，好不可怜。 可她跟徐丽丽一样，心眼子脏，哪怕认错，也要拖别人一把，怪别人几句！ 才十岁就已经是这样的脾性，长大哪里能了得！ 事实上，几十年后的徐燕燕比徐丽丽更恶毒··· 蛇鱼农夫的故事她看太多，即便徐燕燕年纪不大，也这般祈求，可结合上上辈子与如今点滴，徐娇娇是一点心软的感觉都没有。 张口，正想说磕破脑袋她也不会心软，徐珍珍却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唔～” 她先是捂着心口呻吟。 突然，整个人定住。 眼神从莫名到震惊，再到意外惊喜。 “二姐～我好痛，好痛啊！” “二姐，我的骨头是不是断了？” “唔～二姐，好疼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徐珍珍都没转身看背后，就知道蹲在她背后的人是徐娇娇。 开始，徐娇娇并没发现什么，可当她亲热地靠向自己，并娴熟地为徐燕燕求情。 她知道，徐珍珍也回来了，还是这一生的后世。 徐珍珍从这一生的后世穿回来了！ 上上辈子，她就是用着这样一副憨厚腼腆的模样与自己亲昵，然后为自己抱不平，给自己介绍公关，撺掇自个报复乔敬宁那狗男人的。 明显，这一生她还是在用这一招！ “二姐，四姐也知道错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跟她斤斤计较了，二姐你一贯大度，也不屑跟她计较的不是吗？” “可不。”揽着人，徐娇娇蓦然笑开。 这日子，真心是越来越好玩了。 “既然珍珍为你求情，那这回就这么算了。” 不送徐燕燕回城，也不强调今后生活，更不提她踹断徐珍珍肋骨的事儿。 怀里人儿有一瞬的僵硬。 “二姐～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以前都是我不懂事，都是我懒，以后我一定会听话，一定会学着做事，帮你减轻负担～” “二姐，等我身子好了，我跟你一起进山，我都没去过山里，都不知道什么植被能吃，什么有毒，这些天四姐都不让我出门，说外头太危险，山里有毒蛇大猫！” 小小人儿忍着疼痛，尽量仰着笑脸，舔人舔语，好一番惹人心疼的可怜模样···偏偏，她夸自己，还顺带拉踩徐燕燕。 这一家子还真是换汤不换药！ 是谁说恶毒女配穿回过去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 徐娇娇噙着笑，把人抱起放回房间。 徐珍珍明显还有话说，她却扯着脖子一吼。 “还不过来照顾珍珍～” 徐燕燕颠颠进门，眉眼低垂跟地主家的受气小媳妇似的。 “看着她，她要有个什么事儿，我唯你是问。” “二姐～” 在徐娇娇准备走人时，徐珍珍不淡定地抓住了人。 当她垂眼看去，小姑娘泪眼迷蒙，又是可怜又是可爱！ “我好疼好疼，是不是要死了？” “没事，也就断了两根肋条而已。”她大剌剌的，眉眼里不见笑意也没有心疼担忧：“以前我也被吴桂花踹断过肋条，养几天就没事了。” “你这么正气十足，精神抖擞的，比那时候的我好太多，你是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几天没吃东西，本来就饿，那一脚踹来，我差点没死，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若非那天正好有人上门串门子，她家小孩进房间找徐丽丽玩，如今的你都不可能见到我！” 说起过去，徐娇娇情绪低落，可不管徐珍珍表现得多疼多难受，她都不提就医的话。 她手里的东西能悄悄给队上大家吃，却不想便宜这两小姑娘，哪怕这辈子的她们并没对她造成过伤害。 方才，她想的是，把徐珍珍送去公社医院打针消炎。 徐珍珍断了肋骨，她给送医院就诊，已经是她仅剩的那丝良心，在小老头儿跟前不得不做的表现！ 明显，徐珍珍记忆里的她就是将人送医院的。 自己没有按照她的记忆来，她才会慌乱。 后世回来的人，哪个会觉得断两根肋骨是小事的！ 第60章 塑料姐妹情 “二姐～我都不知道你以前过那么苦～” 徐珍珍一愣后坚持起身，小小人儿走到徐娇娇跟前，忍着疼痛，抓上她两手。 “二姐，以后有我陪着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危险，更不会再让妈对你动手。” “···好孩子。”徐娇娇抽出右手，顺毛地撸着她的发顶。 然后，轻推她肩膀：“去躺着，别让伤处更严重了。” 这一推，徐娇娇并没用力，徐珍珍却突然偏到。 按道理，这时候的她应该把人扯住。 她却跟中邪似的木着，看着。 再一次摔倒的徐珍珍内心骂娘，同时也怀疑起了自己的操作问题。 前世的她并没当场醒来，更没有为徐燕燕求情。 还别说，自个这么有劲，人凭什么觉得你需要医生！ 这次，她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虽然反应够快自己撑了一把，没让肋骨二次创伤，但也牵动了伤处，之前只是隐隐有点感觉，现在是真疼了起来。 顺势一卷身子，徐珍珍磕磕绊绊开口：“唔～二姐，好痛···我··我站不起来了，二姐，我可能快死了～” 徐珍珍以为，是自己的操作让徐娇娇发生了思想偏差，事实上，是徐娇娇想看她怎么作。 果然，她们姊妹从不让自己失望！ “我是推了你，可那力道还不足以让你摔倒。徐珍珍，你才几岁，嫁祸于人这一套就玩儿得这么顺溜！”她感叹。 徐珍珍卷曲的身子一僵，连续地呻吟一顿。 然后，她慢慢扬起小脸，脸上涕泪纵横交错，好一副委屈可怜模样。 “二姐～我没有～我没有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不小心？那可真巧！”徐娇娇满脸讽刺。 徐珍珍急了。 “二姐，我真不是故意摔倒的，是我没站稳，二姐，我骨头都断了，怎么可能还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二姐你要是不相信我，不用送我去卫生所，让我死了就是了！” 被欺负很了，她自怜自哀：“反正我的出生就不受期待，反正活着也是累赘，反正我就不该活在世上给人添麻烦～” “你知道就好。”徐娇娇认真点头：“相比徐燕燕，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 还想说些什么的徐珍珍，张着嘴，没了声音。 徐娇娇忽然蹲下，伸手揉上她脑袋。 “既然你喜欢趴地上，那就趴着，我出去玩了。” 在徐珍珍的不可思议里，她眼皮一翻，冷冷地看向矗立床尾的徐燕燕。 “今儿大队上带人进来打鱼，你最好机灵点，我的东西再丢，直接把你刮了进山当诱饵。” 姐妹俩那突飞猛进的感情，刺激得床尾的徐燕燕瞠目结舌。 她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还好，都是幻觉。 这义正词严，满脸不耐，出口还就是恶语的徐娇娇，才是那个不喜欢她们却不会动手打她们的二姐嘛！ “二姐放心，我不会再让人动你的东西。” “二姐～”回过神来的徐珍珍抓上她裤腿。 脸上尽是慌张：“你送我去卫生所好不好？我不想死！” “诶～”徐娇娇诧异。 徐珍珍更抓紧了手指：“是我不懂事，二姐，是我不懂事，你别跟我计较了，我好疼，骨头这里真的好疼，求求你了，你送我去卫生所吧～” “你不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我那是撞鬼了胡说八道。”不等徐娇娇把话说完，她就忙不迭打断：“二姐，求你，不去卫生所我会死的～” “又不是我踹断你骨头的，你死了又不用我填命～”徐娇娇不安好心地笑了起来。 那飘向徐燕燕的目光，有些一箭双雕的幸灾乐祸。 才想着等她走了好好收拾徐珍珍的徐燕燕，这下脑子宕机了。 徐珍珍要有个三长两短，就之前被看到她动手这事来说，就够她吃挂落了。 “二姐～我刚才也是鬼迷心窍了，我不是故意要踢珍珍的，你救救她，送她去卫生所好不好？” “二姐，求求你了。”徐珍珍努力不懈。 徐娇娇看看那个再瞧瞧这个，突然冷笑起来：“果然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就是好。” 徐燕燕跟徐珍珍，莫名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错觉。 凉凉的，阴沉沉的。 “谁伤的人谁想办法，我也姓徐能，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心。你们能在我哭求时视而不见，我一样可以看着你们死的死，残的残。” 呼哧一下，她将自己的裤腿扯出来，然后在徐珍珍的懊恼中起身离开。 “四姐～”她哭唧唧回头。 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这凶手身上了。 徐燕燕可不呆，当然，也没傻没聋。 之前徐珍珍故意指点她的话，她都记着。 “我又懒又不听话还斤斤计较，你可别指望我给我找人。” “···四姐不帮忙就算了，反正这些年都已经被你打习惯了，今儿死了也没什么！”她期期艾艾地垂下视线，把眼里的恨意掩盖。 “不过，四姐，我死了你就快些跑，隔壁那两位奶奶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要是来帮我入殓，看到我身上这些暗伤···四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想打我，都是我馋我不懂事你才教我的，可···” 可什么？ 可别人不知道啊。 要是别人误会了，把她送保卫科，那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徐珍珍想套路徐娇娇还嫩，拿捏徐燕燕却绰绰有余。 只见她脸上神情从愤怒转到心虚，再从心虚跳转为惊恐。 徐娇娇去个黑市都被关了那么多天，要是让人怀疑她弄死了徐珍珍，她保管得下农场！ “我才不会给你害我的机会，你给我等着。” 她气呼呼地一吼后跑开，徐珍珍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郁闷。 徐娇娇这人就是这么招人厌，前世的她，一直记恨当时自己的不为所动，不管自己怎么讨好亲近都始终与自己保持距离。 现在更好了，不过想跟她拉拢一下关系，倒又把人给得罪了！ 她得想办法，得把两人的关系修补好···若是能够将那男人抢到手，这徐娇娇也就没什么底气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那人，就是这次过来与她勾搭上的··· 第61章 她们姐妹之间没有我的位子 在徐娇娇看过的小说里，几乎所有恶毒女配都为男主疯狂。 如今的她却不知道，在以她为女主的这个故事里，乔敬宁就是男主，而这位男主已经被人盯上，那个盯上他的人还是她的亲妹妹！ “太阳都快升起来了，这人怎么还不来？！” 龙潭边，徐娇娇蹲坐在一团干芦苇上，身边是方大奶奶跟李奶奶。 两个老婆子一见她就拉她坐，她就这么坐在了两位老太太中间，吃着糖，看着队上众人忙碌。 大队上出钱做的渔网，一直存放在她们队上的库房里，一年也就用这么一次。 每年大队来捕鱼都是这两天，前几天方家就取出晾晒修补了，这会却因没事，众人又把它打开仔细查看起来。 “太早下水冷，那一路进来也不安全，怕是天亮才会出发。”方老太将口里的水果糖推到腮帮边，耐心解释。 徐娇娇记得很多人，很多事，这大队什么时候来人打鱼这事却有点模糊。 主要是这鱼年年都只能看着别人吃大的，她们一年四季割草喂养的只能挑些小虾米，对分鱼这事不甚在意，没那么深刻印象。 “路上怎么会不安全？”没事，顺话聊聊。 也就在这时，徐燕燕出现在人群外。 她来找小老头儿。 找到人，扯着就要走，小老头儿却反手拉着她，让她把话说完。 徐燕燕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徐珍珍骨头断了的话，这话很容易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可老爷子倔脾气，她不说清楚人就不动。 “徐珍珍摔断骨头了～”她最终气急，大吼出来。 小老头儿先是一愣，之后转头看了过来。 徐娇娇含笑点头。 看她的模样，徐老估摸事情并不严重，不过，她没说什么，表示这人确实得去看一看。 “要不···”一边的江涵放开渔网。 她是中医，破四旧时与丈夫一块儿被发配到大榕大队，然后被大队丢到了这山坳里！ 原本，住牛棚的她不该张扬，特别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可徐家大孙女才送了他们夫妻衣衫糖果！ “建国，你带个人跟徐叔去，要是严重就送卫生所。”方刚看了下徐老的脸色后，帮忙拒绝。 方建国连忙扯上身边的王红军：“徐叔爷，我们俩就是县里去也能把人送到。” “对，徐大爷，我跟建国哥能把人送上县。”王红军拍着心口保证。 徐老咧开嘴角给了个笑，与方刚点了下头，领着人走开。 徐燕燕那声不小，徐老又明显看的她眼色，人都没走远，方老太就问了起来。 “怎么回事？” “徐燕燕把徐珍珍肋条踹断了两根，原本我想把徐燕燕送回县里，让徐珍珍去卫生所，谁知那小的嫌我多事，两人感情好···”剩下的她不说了。 被踹断骨头的护着踹她的，踹她的帮忙找人。 这姐妹的感情还真好得没话说。 她怎么会不管，估计没讨好！ “媳妇娶娴，你们徐家，就你奶奶那一个就把之毁干净喽～”李老太感叹。 方老太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该说的一早就说了。 “你刚刚问，大队的人怎么不早来？”她转开话题：“西山那边没有象群的影子了，前几天你方大爹带入山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去大队上说了一声，让大家都小心点！” “象群破坏力太大，特别是大队那边的田地，一天怕是能毁坏不少。”李老太跟着说开。 整个大榕大队就她们龙潭小队处于山坳坳里，其他队的都在山间难得的开阔处。 象群要是找到，一天的损失不可计量！ “他们怕进山后碰到象群？”徐娇娇明知故问。 她有点心动怎么破···有些想用象群把人吓走！ “可不，所以今年肯定来得晚，说不得连民兵都给请上了～”方老太蹙眉，她有点担心。 公社上的民兵已经来过很多次，也是他们把象群赶远的。 只是，以前象群就威胁她们队，现在，别队都担忧上了，又在她们队的地界上，很难让他们忍住猎象的心思！ “您老不用操心。”徐娇娇按下心思。 两老太太同时看向她。 神秘兮兮的，她冲两老示意，两人还真的很给面子地凑上耳朵。 “我把它们给驯服了，这会在西山那边。” “·····” “·····” 两老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模样。 徐娇娇又一次示意，两人再一次凑上耳朵。 “我爷爷没跟你们几位说过，我之前拜了个师父的事儿吧？那我跟您二位说说。我拜了个师父，师父很厉害···” 吧啦吧啦的，她又把师父的说辞搬了出来，不过，相对跟徐老说的要含蓄很多，什么芥子空间，什么神药，统统没有。 这会，她口里的师父也就一厉害些的寻常老人。 他老都能隐居深山，又怎么会缺驯服野兽的手段？！ “所以去年你格外爱去深山？！”方老太觉得自己真相了。 李老头也一眼，两人看着她的眼神如出一辙。 徐娇娇铿锵点头。 “我是能吃没错，可我爷爷哪年不给我备好吃的，去年，他老说要走，不放心我，让我努力些！” “原本，我没想做什么的，我知道大家的想法，也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可···” 她想低调吴桂花夫妻却不给她低调的机会，若非她突破内心枷锁，这会怕是都死硬梆了。 两老太又一次怒骂起了吴桂花夫妻。 “你也别觉得奶奶说的话不好听，你那爹是养种像种，这两小娃与他一个脾性，你可得多注意。”方老太又一次多管闲事。 也就村里人家能听她说这些话，换个外人，她可又高冷又端庄。 “我清楚的，不然今儿也不会给她们教训！”徐娇娇叹息：“也不知道今年她们还会不会回来！” “敢来我就敢打，这俩没良心的，真把我们当空气？我们都舍不得说两声的娃儿，让她们如此算计作践～一个二个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你爷爷不肖教育，我来收拾，我倒是不怕脏手～”方老太咬牙切齿，是真想打徐胜夫妻一顿。 徐丽丽连忙开劝：“都过去了，您老别惦记着，没得把身子骨气坏了让方大妈担心。” 第62章 不懂事的张有福 说到身体，方老太突然按向膝盖。 “你爷爷这回带的药效果很好，我接连抹了几天，这老麻腿居然好多了！” 那不可思议的模样，足以说明小老头儿给的药有多不起眼。 果然，下一秒李老太就给了她答案。 “他给我送的那些，要不是想着不用伤他感情，我都不想用，那一碗，怎么瞧都像我家灶膛里的火灰糊糊～”她感慨：“还真是应了那句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是有惊人效果的话！” “那药来得可不容易，你们可不能浪费。”徐娇娇指向自己肚子：“按道理来说，我那么胖，突然瘦了，这身上肚子上，该有孕妇生产过后留下的那种纹路才对，可那些天我觉得肚子不舒服抹了抹，居然什么纹路都没有。” 方老太太：“真的？” 李老太太：“有这事！” 两老太太异口同声。 眼神一个对视，都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感。 “那这药还真是不错。”方老太太准备把剩下的留给孙媳妇。 李老太太也是一样。 “我爷爷给你们的你们留着用就是了，各位嫂子需要的，回头我又想办法。”这俩小老太太，什么好东西都想给儿孙们留。 两位又是一个眼神对视。 这么好的药，她们可不觉得会便宜。 两人这是固执己见了。 徐娇娇无奈：“城里人也跟我们一样，最需要的就是粮食，上次我带去的栗子面，很招人稀罕嘞～” “回头你进城，让你方大妈给你带点。”方老太立刻会意。 李婆子也连连点头：“别的家里还没有，这栗子面，那倒是容易。” 原本两位还想省着药用，这会，知道能轻松换置，顿时就感觉腰酸背痛，哪哪都需要一贴好药了。 这么大年纪的人，又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活到这个年纪都已经不容易，怎么可能有什么好身体。 两人这一处那样处，说得徐娇娇恨不得马上给她们来个灵泉洗礼。 还好，磨磨唧唧出门的大队众人到达了，三人的视线被这浩浩荡荡的人群吸引。 原本坐在泉眼不远处的她们连忙撤走，坐到五十米外的田埂边。 真跟老太太说的一样，连民兵队的人都给请上了。 事实上，他们不止请了民兵队的人，青壮年还都扛着锄头，女人拿着镰刀！ 打鱼是大事，这一年的肉就这点鱼，各队养的那几头猪，真是天塌也不能耽搁了这一口吃！ 至于老传统。 抱歉，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里来的精神上讲究。 什么二十四扫尘灰，二十九喂鸡狗，统统被人遗弃了。 整个新年，假期从农历二十六开始，初五结束，不过短短十天而已。 “你姑妈婆媳居然没来～”没有在人群里找到那两个特别讨厌的身影，李老太意外。 方老太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他张老实真傻？” “唉～我就不明白，那时徐大爹怎么就点头让长青哥娶那女人了？！”李老太又想起了过去。 方老太转过头，就见徐娇娇眼巴巴瞅着自己，那灵动的双眸里八卦之光熊熊燃烧。 “老祖宗的不是你也敢听？” 徐娇娇：“·····” 她说她敢听，她老会讲吗？ “不敢不敢！”嬉笑着，她又掏出三颗奶糖。 在两老的拒绝声里，硬塞给两人。 突然，徐娇娇被人群里的一个健壮身影吸引。 在那么多瘦麻秆里，那是一个突兀的存在。 他一个侧影有别人两个宽，肚子还微微突出，一副油水充足的富态模样。 “那是姑妈家幺儿吧？” “哪个？” “哪？” 两老顺着她手指看去。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心，这时候，那侧身站在人群中的小年轻偏头看来。 那张与曾经的徐娇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的脸庞，暴露在三人的视线之中。 “应该是吧，就那脸，跟你姑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方老太抿着嘴，对张家的看不上又深了两分。 那人确实是张老实跟徐春的小儿子张有福。 他们两口子育有两子四女，两子分庭巧妙，一个长子，一个幺儿。 长子张有才，集齐长辈心疼，父母关爱，幺儿张有福，汇聚两老喜爱，兄姐照顾。 半年后，他将进入民兵队，将来纳入编制，一路蹭着乔家的势力高歌猛进。 抛弃糟糠，虐待前妻所出儿女，最终被亲儿子举报，把亲儿子弄进狱中，凄惨死亡！ “喂我的粮食是我爷爷上山拼命弄的，也不知他吃了多少不该吃的！”她扬起一抹甜笑，让那不确定的眼神一涣，然后恶狠狠一个警告。 这是也在找她。 “娇娇，这两天你要小心，张家这小子，可没那么懂事。”方老太挑眉。 很明显，张有福的眼神变化她看到了。 徐娇娇还怕他太懂事。 “您放心，不会让他把我怎么样的，以前那是我顾念亲情，不跟他们计较，现在，谁敢凑上前，我都会让他们知道，包子大的拳头揍人有多痛。” 她以前一大坨，说扑上前把人压死还有些说服力，现在，小小一只，还包子大的拳头···绣花拳头还差不多。 “今儿就跟我们两坐这儿，晚上让珍珍去陪你。”方老太很给面子的没戳穿她的‘谎言’。 徐娇娇也不辩解，更没拒绝。 队上前一辈的人几乎都内部解决了，后一辈的不得不外嫁外娶。 龙潭大，面积宽，各队人家又都不想放过任何一条大鱼，这鱼得打两天。 这两天，可以说是龙潭队一年里最热闹的两天！ 又是大队的队员，又是各家亲戚！ 往年，不止姑妈徐春一家得叨扰他们爷俩，还有张老实的两位兄弟，一位姐姐，以及媳妇张喜妹娘家一众。 他们与其他向着鱼来的社员不同，他们就是来吃大户的，两天能吃下自个爷孙小半月的口粮，还专门挑好的吃。 “咦～我姑爹家那些侄儿孙子好像都不见！”这真是大惊喜。 在两位老太太搜寻那些人时，徐娇娇又是一句惊讶：“大表嫂娘家也没来几个！” “哼～算张老实识相。”方大奶奶嗤之以鼻。 徐娇娇已经从李老太哪里知道方家婆媳对张家的威胁，不过，真没想到张老实这么不扛事！ 不由，她怀疑了起来，怀疑李老太没说全。 第63章 我这个姐也是你能认的 “外婆～” 方老太三女儿方瑶，领着孩子们找来了。 紧跟着是李老太的小女儿，李玉琳母子三。 她们跟徐春可不一样，对娘家多有关照。 每次回娘家，都会带点娘家人喜欢的东西。 也就是先回家里放东西，才这会出现。 “瑶娘，琳娘。”在两家热络过后她喊人。 方瑶看了眼李玉琳，两人表现出的感觉都很陌生。 也确实，她们对徐娇娇并不是很熟悉。 这两位一个只比徐胜小四岁，一个虽说小了十岁，可徐娇娇被徐老带回来时，她们都已经出嫁。 嫁做他家妇后本来就回得少，逢年过节各家又有各家的人情来往。 不说没见过，但见的次数并不多。 她倒是不怕尴尬，可又她杵着，两家姑娘都不好跟老娘说话。 “肚子咕噜噜的，方大奶奶，李奶奶，我去一趟茅房！” 两老看着她的模样不像装，找了找不见张有福，不甚放心。 “我跟你去。”方大奶奶直接起身。 徐娇娇很无语的样子。 “方大奶奶～我还没傻到让人欺负上门的地步，您二位就放心吧！” 她把人推回去：“要真有人想要欺负上门，不得给人机会？” “···这不是时候。”方老太寻思了下摇头。 能那么简单的收拾张家，是因为张老实那人清楚她们龙潭队的老底，也有把柄，换个人可就不一定是这样的结果了。 “我们都知道的道理他们能不知道？放心吧，这两天人不会挑事的。”徐娇娇又一次把人按回去。 这次，方老太没有再站起来。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他们怕，张老实也怕。 他这个大队长的位子，看着的人可不少。 “你快些过来，晚了我去找你。” “唉～”这回徐娇娇也没拒绝。 演什么当然要像什么，慌慌张张跟方瑶，李琳点头后她赶紧跑。 “娘，这谁家姑娘，感觉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方瑶看着徐娇娇远去是身影纳闷。 被问上头的方老太欲哭无泪：“你可真有眼水，连娇娇都不认识！” “娇娇？哪个娇娇？”方瑶还是想不起来。 倒是李玉琳灵光一闪：“徐爹家的？” “还能有谁？”方老太无语了。 李老太看着她俩那是不是错过什么的眼神，哀叹：“这丫头可怜呐！” “怎么个事啊？”方瑶紧张了起来。 对娘家队上的事情，她一贯上心，她跟徐春就嫁在一个队上。 方老太跟李老太对视了一眼，齐齐让外孙外孙女们去玩。 几个孩子也懂事，连忙跳开。 “还不是徐胜那狗·东西···” 吧啦吧啦的，李老太说起了徐胜的不是。 当然，也是挑着能说的说。 可即便两人只听到吴桂花把人骗回去却一直不给吃的，差点把人饿死，而那万家，接连打死过两位姑娘，也都气愤非常。 “徐胜哥以前也没那么坏···” “什么叫以前没那么坏？”方瑶才起头，李玉琳就把话给接过去了：“他以前老扯我辫子，我告诉徐大妈，徐大妈还说我小小年纪就说谎，我娘还给我打了一顿···” “我打你那回是因为不信徐胜扯你辫子？是你拔徐家南瓜藤我才打你的～”李老太可不背这锅，赶紧解释。 “呃～” “呃什么呃，徐胜扯你辫子你打不回去，回头就把她们家屋子后头的南瓜藤全拔了，问题是，你干坏事也不知道擦屁股，一路泥脚印直接带回家，让徐胜他娘直接抓了个现行···” 呱啦呱啦的，李老太说起过往趣事，李玉琳头都抬不起来，而方瑶，笑得直不起腰。 这件事点头说她知道，那件事也点头说有印象，最后，四人的楼彻底盖偏，而徐娇娇，她跑没多远就被张有福给跟上了。 整半天，这人并没吸取老娘大嫂的教训，也没听信老爹的警告。 今天跟来龙潭队，他可不止是来看鱼的。 确定目标，他立刻就从明变暗，在徐娇娇跑开的第一时间跟上。 “你干嘛？” 被推着大门，徐娇娇怒目看向门外。 透过门缝，她正对上张有福那双与徐胜极其相似的桃花眼。 这张有福，五大三粗的才十六，啤酒肚的雏形就出来了，若非遗传更多徐家的秀美，简直没法看。 “怎么，我都不认识了？”猛一下，他把大门推开。 徐娇娇就故意让他进来的。 “你想干嘛？！”她故作惊恐，眼睛直往门外瞟。 张有福身子一侧，把门关上，偌大的抵门杆搭上门。 “那死老头送珍珍表妹去公社了，各家也都上龙潭那边了，你觉得你跑出这门能有人救？” 徐珍珍是表妹，她却不是表姐。 徐娇娇噗哧一声呛笑起来。 她可真心蠢！ 一个在老家时从未喊过自己一声表姐的人，居然会觉得他发展起来能给自己当靠山！ “没想到你这么好看～”张有福突然眯了眼，眼里暗芒闪动。 他被徐娇娇的笑迷惑了。 就跟之前那一眼的惊艳时一样。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他觉得自己看多久都不会厌弃。 相比大嫂家那个妹妹，姑妈家那个表妹，这个表姐虽然年纪大了点，可这脸，这身形，都小得瞧不出来。 “表姐！”他突然喊。 徐娇娇背脊一凉。 这声表姐着实把她震惊到了。 “表姐～”就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很有氛围感：“表~~嗯！” “表姐也是你喊的？！我这个姐也是你能认的？” 一脚踩在他肚皮上，徐娇娇居高临下，与当时将徐爱国踩在脚下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徐爱国要比这位幸运些，毕竟当时的她没那么大力气，动手全靠巧劲。 这会可不同，她连乔敬宁都能放倒，更不要说被恶心了一把后，生理不适还引起了些许的肌肉反应。 张有福被她一个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 那嘭的一声后溅起的灰尘久久不散，而那在三分钟前，猥琐地伸向徐娇娇的爪子，这会正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摆在身边。 她不止给了这位小表弟终生难忘的一摔，还把人胳膊给卸了。 第64章 人形沙包 张有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整个身后发麻，手臂是什么时候被卸了的他不知道，等感觉到不对时，身后的痛感都已经过去了。 他抬手，想把踩着他的小女子掀开，可心思灵动却不见手配合，转头一瞧，差点没一个白眼翻过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又惊又怒。 徐娇娇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他回神，都有些不耐烦了。 “还能做什么，那不是明摆着！” “你对我做了什么！”张有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娇娇无语了那么零点零几秒。 “揍你还得挑地方？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忽然让开，然后一扯把人扯了坐正。 下一秒，张有福那只被她卸了的手臂给接好了，至于过早出现的啤酒肚，硬生生受了她一拳。 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 拳拳到肉，下下闷响。 张有福在被她扯起时张嘴想骂，可怒骂都没有冲出喉头，就硬生生给噎了回去。 然后，他被打得叫都叫不出来。 疼，特·么的太疼了，可他想喊停喊不出来，想让别打了也喊不出来。 当徐娇娇发泄够了，住手时，张有福以着破布娃娃的扭曲姿态仰躺在地。 他好疼，哪哪都疼，感觉自己要死了。 “徐春婆媳该庆幸，那天我不在家，我要是在，不把她们的骨头拆了重组，可就对不起她们不客气拿我那些东西的好心情了！” 她居然不喘不吁。 “你爹应该警告过你别来招惹我们的，你怎么就不听呢？！” “孩子，以后可得多听老人言，不然，吃亏可就在眼前了，年轻时吃点亏倒是没什么，可以后，年纪大了，或者直接遇上心狠手辣的，别说以后，就是等会儿恐怕也见不到！” 就跟她多好心似的，她居然还劝诫了起来。 只是，这充满感情的劝导不止没让张有福觉得暖心，还让他更加恐惧。 她是个什么人，才能在这么打了他后不嘘不喘地跟他讲道理？！ “唉～交通不便就是容易让人吃亏，要有个电话或是离得近些，你那两好姐姐或是好舅舅，好表哥能跟你们通个气，说个好歹，今天你也不用挨这顿打！” “话说，你那些城里亲戚也太不厚道了些，出那么大事，居然都不回来给你们报个讯！这明摆着是要你们来找不是的！” 对于挑拨离间，她是一点负担都没有。 回来这么久，她也算看明白了的。 上上辈子的悲剧首先是自己蠢，才有别人算计利用她的机会。 多活了那几百年，她也能大度大度地不去计较，可偏偏这些人就是不想放过她！ 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她兴趣又来了。 下一秒，拳头就又一次落在了张有福身上。 不过，这回徐娇娇没选地方揍，那是想揍那揍那。 当张有福终于承受不住晕厥过去，她毫不犹豫取出一瓶来自神魂空间的灵泉水，给他灌了几滴。 灌水时发现他门牙掉了三颗，还试着找了找···一不小心，被她一颗颗踩土里去了，想接也不能了不是！ 怀着满心歉意，在张有福疼醒又吓晕后，徐娇娇把人拖到了门外。 诚如他之前所说，各家都在龙潭边看热闹呢！ 直到方老太一群回来准备做饭，张有福才被人发现。 之前等在家里的妇人孩子，在徐娇娇回来之前都关了门过去了。 年年都有今天，大家都早早准备好了。 再来，如今的年景也容不得人大鱼大肉伺候。 来客了，一碗蕨根粉，一碗栗子糊糊已经是不错的待遇！ 用不着忙！ “娇娇～”两老敲了门，都挺懊恼的。 聊着聊着，居然把她给忘了。 徐娇娇就等着人上门，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先来的居然是方老太几个。 “进来，门没插。”她就在院子里削木头。 方家婆媳闺女，李家婆媳闺女，王家大嫂小姑，一群九个相继进门。 基本都知道徐娇娇的事儿了，看到如今的她，王家两个出嫁闺女也不奇怪。 多少带些关怀的目光与方老太等人一样，将徐娇娇看了个遍。 “张有福怎么躺门外？”方老太问。 心头隐隐有想法，不过又不敢肯定。 要是徐娇娇丢出去的，怎么就不丢远点，这么丢门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上门闹事儿？ 方老太不知，徐娇娇就故意把人丢门口，等着他把张老实喊过来，谁知这张有福徒有虚表，这半天都不醒，而她，削着木头，一不小心就入了迷。 “我丢出去的，还以为他一会儿就能醒来。你们别出声，我去把他弄醒。” 徐娇娇说着就要出门，方老太却一把扯住她。 “别，我们先把人弄后头去。” 她老的意思是，将人弄醒也别在家门口，到时有个他弄错了，自己摔伤怪徐娇娇的借口。 徐娇娇秒懂。 她老这么出主意，她能不受教？ “我这就把人丢后边去，回头去找姑爹，就说他掉粪坑里了。” “呃～也行。”方老太迟疑了下点头。 这张家确实该教训。 这一个两个的，不就欺负她们爷俩无依无靠。 “娘，张大队长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方瑶有些担心。 徐娇娇正想出门，她这话成功把人喊下了。 “他不好相与，我们又好欺负？他张老实不会教孩子，我们帮他教他要不知道感激，那这大队长的位子他也没坐下去的必要了。” “对，连自个那么个小家也管不好，还能管我们这么大一个生产队。”李婆子帮腔：“娇娇你直接去找张老实，我们把他丢你们家后头粪坑去。” 方瑶，李玉琳，还有王家二儿女王妤，到底都没跟徐娇娇相处过，这种明显开罪大队长的事儿，她们都很是担心。 李玉琳话都没说就被李婆子一个眼神制止了。 王妤还等着她开口，谁知等了两分钟都没声音。 看了一眼后，只能发声打破这不和谐尴尬。 “娇娇过去找大队长很容易引起关注，娇娇如今这小模样，又俏又娇软，不知多少大小伙老大娘的会关注，就是刚结婚的小媳妇也怕会多看几眼的。” “倒不如把人抬进来，等着大队长找过来，快吃饭了，大队长就是不过来吃也会关注自家孩子。”方瑶连忙接话。 两人配合还算默契。 趁机，李玉琳跟着发表意见。 “今儿人太多，真是不能把事情往大地闹，这时候人人都惦记龙潭里那点鱼，要是出事，很容易被怪罪。我们可都是地主崽子，跟张家能撞一撞，碰整个大队，讲真，很危险！” 第65章 大队长找上门 三个出嫁女，也不是不赞同徐娇娇收拾张家，只是这个收拾也得看方式方法。 至少，在她们看来，悄悄咪咪的手段更适合。 徐娇娇不怕把事情闹大，有人压事，也不介意给些面子。 人家不知道她的能耐，好心帮忙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两位奶奶，就按三位娘娘说的做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位其实都不用她给台阶，她们还没老糊涂，不知轻重。 “那就这么办，我在这边陪你。”方老太说着就要找板凳。 徐娇娇连忙把人拦住。 “方大奶奶，之前是我没考虑清楚，让三位娘娘这一提点，我可算明白过来了。这张家，要收拾也是我出面，你们给我做后盾，我要弄不过，你们赶紧增援，要把他们压制下来，以后也就没人敢叨扰我们爷孙了。” “那张老实可不是什么好人···”李老太不觉得她能把张老实怎么样。 方老太却心思一转，扯上她：“先看娇娇的。” 她们或队上大家都能给徐家爷孙争场面，可这爷俩越是被大家护着，张老实越会觉得他们没用。 方老太误会了，事实上，张老实很珍惜如今的位子，也清楚他们队人的脾性，这次来打鱼，没让婆娘儿媳妇甚至弟媳亲戚进来，就是怕那些人阳奉阴违，最终坏了他的名声。 张有福一直都听话，人虽然霸道了些，脾气臭了点，但相比婆娘儿媳要理智很多。 他自觉交代过后幺儿不会挑事，却不知，张有福被接连几天的米汤寡菜吃得胃馋眼花，更不知徐春婆媳在他耳边念叨了多少缝纫机，自行车！ 哪个年轻人不爱车，哪个大闺女不爱缝纫机？ 自家要是全都有，还怕城里的好看姑娘看不上他？ 张有福想要恢复往常的伙食，也想媳妇了···张老实这回属实让自己幺儿啄眼了！ “我就在门口看着。”方老太示意。 张老实要来徐家，必须得走她家门前过，她盯着，人来就通知，情况不对就马上出面，不会让徐娇娇吃亏。 李老太这下也不纠结了。 “先把人弄进来，别让外人瞧见了。” “娘，您别动，我来就好。”李玉琳连忙按住李老太。 方瑶正想说话，徐娇娇却率先走开。 “用不着各位，一只手提进来的小事而已。” 她说得简单，却没人相信她能一只手把人提进来。 连忙地，一群人跟上。 然而，几人才到门口，徐娇娇就已经把人提起来了。 “！！！” 真心是一只手的小事而已！ “···娇娇，你这力气是越来越大了！”方老太好几秒后才回过神。 徐娇娇骄傲地展示了下肌肉：“可不，肥肉没了，人不止精神了，连力气也更大了。” 她的力气只是突然增大，而不是莫名变大，方瑶几人成功被带歪。 李老太看看笑得灿烂的徐娇娇，再瞅瞅死猪一般四仰八叉好睡的张有福。 顿时就不担心了。 论手脚，张老实肯定敌不过。 “我们先去做饭，你也赶紧弄着吃，别吃个半长不落的让人影响食欲。” “嗯。”徐娇娇那叫一个听话。 方瑶总感觉哪里不对，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没办法，只能跟着母亲嫂子回家。 到家，方老太还真坐门口不动，饭都是李玉如端到面前来的。 方瑶婆家亲戚看她一直坐门口，还以为她在迎接自己，当她们吃上蕨根粉，却不见她到跟前来，还以为是怕自己有压力。 无形的，方老太居然又吸了一波好感，而突然发现幺儿不在身边的张老实，沉着脸找过来时，她第一个就看见了。 张老实有些担心，并没东张西望，方老太明晃晃坐门内，他居然没瞧见。 “吱呀～”隔壁的大门被推开，方老太趴着门口往外看。 隔壁院子里，徐娇娇才吃完东西，正收拾着骨头。 她等人呢，自不可能蹲厨房里，当然是端了条长凳放正门口。 人一推开门就看到她了。 “···你是娇娇？” 打开门的张老实，与端坐院中的徐娇娇四目相对。 徐娇娇之前就看过他，他也很好找，整个大队就他这么一个大队长。 这会再见，并没什么异样。 张老实却不同，他虽然听到婆娘，儿媳妇说徐娇娇瘦了，但具体什么个瘦法连她们都不清楚。 突然看到这么个小人，他有些惊诧，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 “姑爹！”徐娇娇大大方方地喊人。 嘴是挺甜，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还以为姑爹不会过来，这都吃完了。”她抖抖手里的碗筷。 张老实缓了缓神，终于肯定眼前人就是那个胖墩！ “我带干粮进来的，家里就你们爷俩，平时我们也帮不上忙，这粮食，就不来吃你们的了！”他说得情真意切。 好似往年带一大堆人来的不是他一样。 也就看出了张有福的愚蠢。 “姑爹是来找小表弟的。”徐娇娇主动。 对聪明人，她自来欣赏。 上上辈子并没跟这位姑爹多来往，等姑妈一家进京时，他已经死了。 据说是去朋友家吃饭，草乌中毒去的。 人家一家人没事，一块去的几个朋友也没事，就他吃死了。 那时的法律并不严明，都没什么安葬费。 “诺，哪睡着呢。” 在徐娇娇下巴点像门边前，张老实都没发觉什么不妥。 顺眼一看，四仰八叉躺在墙角的幺儿却差点没把他当场送走。 “有福！”他又惊又怒又担心。 整个人扑了上去。 徐娇娇就这么看着他慌张检查，掐人中。 不愧是做大队长的人，这心理素质跟反应，还别说，还真跟得上趟，而张有福，昏睡了这么两三个小时，也睡够了，让他爹一掐就醒了过来。 “爹？”他有些迷惑。 有种酒后断片的感觉。 张老实就没见幺儿如此恍惚过，顿时紧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问。 “怎么回事？”张有福学舌。 有种听不懂话的懵懂。 张老实眉头一跳，声音大了起来。 “问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躺这里？” “我～啊～别打，别打我，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我～” 第66章 识时务的大队长 张有福先是愣愣地张嘴，然后视线一扫，看到站起的徐娇娇，瞬间，一切不美好同时涌上心头。 顿时，整个人卷曲成团，把自己脑袋捂着，又惊又怕又慌乱。 张老实莫名其妙，伸手想要扯开他抱着脑袋的臂膀，却换来张有福更激烈地哭号。 “娇娇～” “张老实你敢!” 两位老太太挥舞着锄头奔进来。 李老太在前，方老太在后。 原本，先看到人的方老太该上前的，谁知徐娇娇这边一直不给讯号。 李老太跟她一样一直守在门边，锄头也早就准备好，也一直关注着隔壁。 当张有福惊惶的尖叫响起，她与方老太几乎同时起身出门。 也就是比方老太年轻那么几岁，腿脚利索点，她就跑了这个前。 “闭嘴～”徐娇娇与两人对视后看向张老实父子。 张老实正想幺儿这是怎么回事，那尖锐的咆哮就突然消失了。 这下，不用人说明他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先是回头看了两位老太婆一眼，之后转向徐娇娇。 “你对有福做了什么？！” 徐娇娇没有回答，而是冲两位老太婆一句：“麻烦两位奶奶跟大家说一声我没事。” 她不想让大家卷进自己跟张家的恩怨里。 两老太婆眼神一个交换，警告地给了张老实一眼后扛着锄头离开。 隔壁几家这时候都听到声音出门看情况了，两老脸不红气不喘地掰瞎。 “张家娃儿看到肉汤太激动，上手就抢，让大队长一巴掌打老实了。”方老太如是说。 李老太连连点头：“不愧是做大队长的，就是有魄力。” 知道真实情况的方瑶一群嘴角直抽抽，而不知道的，感觉不太可能，可两老在队上的地位不容她们怀疑。 嘻嘻哈哈打趣几句就又转回家。 至于与两老一墙之隔的张老实，被两老这么一通夸奖是一点感激都没有。 荫翳的目光直视着老神在在的徐娇娇。 “我一直觉得姑爹是明理懂情的。”她缓缓靠近，每走近一步，张有福就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在院墙上再无可退之地。 “可是，这些年我们爷孙一而再地退让，得来的却是你们一家子的赶尽杀绝！” “老爷子多大年岁了，病痛不找儿女，一日三餐却得顾及你们，那些粮食，你是怎么吞咽得下去的，那些肉，你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她一句一顿，走到张老实跟前时居高临下。 张老实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她那冷峻的目光震慑，没能将声音吐出来。 “难得姑爹上门，今儿我就把我的观点阐述了。” “今后，你我两家井水不犯河水，若谁敢犯·贱凑到我面前来，那姑爹这个队长就别当了，各位表哥表姐，甚至表姐夫们及其婆家的生活也别过了。” 她明明小小一只，明明口里的话不轻不重，可是那眼神太过冷凝，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不止自信也透着一股子的绝对。 莫名地就让他想到婆娘口里那句‘徐娇娇就一蠢材，她有什么本事设计衣衫，又怎么可能拉拢得了保卫科科长，分明是老头子在后头助的威。’ 老爷子或许帮了她不少，但这小姑娘的本事也不容小觑。 她这些话，绝对不是什么恐吓，而是最后通牒。 涨红着一张老脸，他很是实务：“我知道了。” “那便不送。”她直接撵人。 张老实那脸色，又红又黑。 咬了咬牙，站起想去拉张有福，可张有福却跟撞了鬼似的不停后缩。 哪怕他已经将自己卷曲在墙根，还是不停地蹬脚。 “怎么，张有福，你不想走，想赖我这里当沙包？” 提名点姓还直接端出事实。 张有福浑身凝固般地僵硬了半分钟，之后偷偷从腋窝里瞟了她转身走向厨房的身影。 确定人一时无法回来揍他，他这才慌张爬起。 根本就管不了自家老爹，他一溜烟往门外跑。 张老实跟出门时，门外已经没了影子。 “从那边去了。”杵着锄头的方老太说。 欣赏着张老实脸色的李老太一指：“应该是回家找他娘了。” 张老实差点没被这两老太婆气出心肌梗死来。 这两位是明晃晃看他笑话啊！ 居然一点不避讳他？ 真当他张老实好欺负？ “大队长别这么瞧我们，我们虽然老了些，虽说没什么本事，但家里儿孙还是顾及得过来的。”方老太阴阳怪气。 李老太跟着点头：“可不。虽说我们不中用了，家里儿孙也不昌盛，可不有那么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是话，我那死老头还是有些本事的，留下的关系，至今还都能用！” 在不涉及整个大队队员的利益下，他张老实就处于弱势，若涉及上，龙潭队人没好果子吃，他也是那个首当其冲的。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 为什么当年，会那么想不开，对徐春的举动选择视而不见？！ “哼～” 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保持不了了，他气哼一声走向龙潭方向。 两老撑着锄头目送他远去，直到再看不见。 “嫂子，我们还真老了！”李婆子说。 两人就站在墙外，里头徐娇娇的话，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可以压着，她们不说听得明明白白，但基本都听清楚了。 两人都白操心了。 今儿别说张老实一个人来，就是整个大队把徐家包围，她怕是也能从容应对！ 也难怪敢把人丢门前！ “不愧是徐婶儿的重孙女，与她一样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方老太感慨。 李老太莫名就笑了。 “你我以后都没机会同情长青哥了。” “啧～又得让他称大了。” 两老看似对家里儿孙的不满，事实上却没什么意见，相对一眼后各自扛起锄头回家。 徐家院子里，徐娇娇又拿起木板，外头两老有没有听到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没去关注。 她们对她的好，从她们扛着锄头冲进门时就烙她心头了。 而龙潭那边，今天打了多少鱼，分了多少人家，她都没有关心。 傍晚，天黑前，一个奇怪的风箱装置完成。 以后给干栗子脱皮就简单了，直接用臼把外皮砸开后上风箱。 这风箱可以调节大小风力两个档位，既能吹走栗子外壳，也能吹走栗子内皮。 第67章 我会带你们暴富 方国强跟王红军回来时，她正打算睡下。 两人说起徐珍珍，言语里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谁能拒绝一个说话好听，头脑又好的小姑娘？！ “医生说珍珍那伤，至少得挂半个月的药水，不然消炎不透彻，长成畸形以后影响五脏。” “她倒是胆子大，让我们忙先回来，叫徐燕燕看着她点就行。” “那么重的伤，又是被徐燕燕踹伤的，徐大爷哪里放心得下，就让我们先回来了，明儿，我们给送铺盖粮食的时候让红梅过去，徐大爷到底是男人，照顾小姑娘不方便···” 巴拉巴拉的，王红军抢着说，从出了山，徐珍珍多么睿智地让借板车，到去了医院后多么懂事听话。 不过短短一天接触，她就彻底扭转了自己在方国强与王红军两人心里的刻板印象，将徐燕燕的不好映衬得更彻底。 “明天我想进山，送东西的事儿就麻烦你们了，这几张票你们帮我带过去。” 让龙潭队养鱼，整个大队吃已经很不好听，这打鱼的事儿可不能再往龙潭队人身上压。 这两天，相比其他队青壮的忙碌，龙潭队人可谓清闲。 让两人去给小老头儿她们送东西倒是不影响。 “象群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你可老实些，回头我们一块儿去。”方国强接过票据，制止她的作死行为。 徐娇娇怕两人回家多嘴，含糊答应了。 两人都认为徐娇娇变聪明了，这些事情不用啰唆，却不知道，她在送走了两人后干脆进入芥子空间睡觉，一觉醒来直接上山。 回来时她利用的是空间钮，再进深山，方便很多，而被困空间的象群，虎群，在她的刻意喂养下，灵智有显着提高。 对于开路，保卫，狩猎这三方面，相当有用。 不过一天时间，虎群就送她三十几头野猪，二十多只梅花鹿，野鸡鸟雀它们完全没兴趣，而北上路线，更是清理出三十来公里。 一路，巨大的栗子树遮天蔽日，地上密密麻麻的新鲜栗子，与如今显得冷寂的林地，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天就有这样的成绩，徐娇娇应该一鼓作气，可今儿下午会分鱼，她虽然开着门，方刚会让人把鱼送去家里，可她不在家会让人担忧，特别是方国强可能已经回来的情况下！ 意犹未尽的，徐娇娇收回动物们赶紧出山。 出山时，又背又扛，弄了五头野猪。 她本来就回得晚，又加上今儿有鱼得处理，有衣裳想赶一赶，除了方家众人，队上基本没人知道她不在家的事儿。 晚饭过后方老太就坐在了大门边，她一只等一只等，在徐娇娇出现前，她正好站起，准备组织人进山。 “方大奶奶！” 徐娇娇的步伐很轻，哪怕被七百多斤的重物压着。 她要不出声，方老太都不会知道差点与之擦肩而过。 “你怎么这会儿才···这是背了什么？” 靠近她老才看到她驮着的偌大一包，连忙上前去帮忙开门。 徐娇娇家的蜡烛油灯她都知道在哪里，在徐娇娇把野猪背篓放到堂屋前的台阶边时，她老已经点燃油灯。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昨儿你·国强哥不是跟你说不要进山～” “您来瞧瞧。”徐娇娇没解释，冲老婆子招手。 方老太护着油灯靠近，看到一排五头野猪，每一头还都是大雄猪时，手里的油灯都差点没拿稳。 “您老再来瞧瞧这些伤口。” 徐娇娇接过油灯，把野猪身上的致命伤口扒拉给她看。 开始时，方老太还有些莫名，看着看着，脸上血色褪去。 “是大猫咬的。”徐娇娇直接给出答案。 方老太瞠目结舌。 “我师父善养兽，他离开之前，把一群大猫留给了我。也就是有大猫的协助，驯服起象群来十分轻松。”那小模样，好似在说，昨儿没说这茬就是怕你们担心。 此刻，方老太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目光注视野猪脖子上的伤口许久，久到徐娇娇都开始怀疑这一招是不是行不通，这才抬起目光。 “娇娇，如今日子固然艰苦，可我们都还能承受！” “我知道。”她突然笑了。 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不会在意你给带来的利益，而是怕你即将面临什么危险！ “明儿不是要杀猪？我没想弄出去卖，不过是想调换一下村里的家猪而已。” 调皮地一眨眼，她又扔出个重磅：“我在深山养了些野猪，感觉跟家猪杂一杂，肉能好吃一些。” 养在深山的那些不是马上要卖的，而是想要繁育出规模。 方老太张开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相比卖肉，养猪卖更夸张的好吗！ “我师父告诉了我一条路线，直接从后山进县里的。”徐娇娇顶着无邪地笑，说着让人心悸，无法呼吸的话：“有大猫群保护，象群护送，去一趟县里用不了多少时间。” 她不止想自己暴富，还想带上全队大家！ 这下，方老太连思考能力都没了。 徐娇娇把人扯着坐下，自己又点燃一盏油灯去了厨房。 厨房里，今儿分到的几斤鱼被处理得干干净净，而她的大锅里，半锅热水温着一陶锅子的鸡肉鸡汤。 不用说，这些都是方家人做的。 啃着鸡肉，喝着鸡汤，她又绕回堂屋边，直到她吃饱，方老太才缓过神来。 “娇娇，大奶奶知道你的心意，可这时候我们不能暴露太多···” “您难道没从报纸上看出些什么？”徐娇娇有些不礼貌地打断她。 目光，透出的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盼。 “您信不信，过不了多久，市场就会被开放？” 被一刀切断的经济市场，最终会被重新建立，是她们这群老人积攒几年的客观观点，也就是这个观点支撑着她们走到如今地步。 她们也想存钱，想乘着变化的第一波浪潮翻身，可就目前队上的情况，将孩子养好，让大家过好已经十分困难！ “大奶奶，我们该动起来了，若再不抓紧时间，最好的机会到来时，我们只能望洋兴叹！” 第68章 好多好多动物 对聪明人，话就是好说。 第二天天不亮，徐娇娇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不多久，方国强，王好就跟着徐娇娇进山。 在翻过西山的第一个山脊时，徐娇娇卸下背篓，丢下野猪，让两人就地等待。 她借着招呼象群，虎群的借口，利用空间钮，跑去二十公里外的大山深处，放出部分动物。 之后又回转，领着二十三头大象，十六头雄虎找上两人。 看到慵懒大猫的瞬间，哪怕两人已经做够心理准备，可还是浸出一身冷汗。 在徐娇娇让大象蹲下，方便她落地时，腿弯都是颤的，呼吸都停滞了。 “王大爹，方大哥，我们把野猪捆上象背。”她不动声色，好似看不见两人的紧张害怕，热络地招呼。 在两人的眼里，乘着威武大象，让桀骜虎群开路的她，堪比森林女王。 一举一动间，老虎象群的配合无疑是对她的臣服，恭敬！ 两人其实都想展示一把自己的魄力，人一十几岁的小姑娘尚且有那么大的胆子，矗立在这般多的老虎大象间。 他们俩，一个四十有三，一个二十又七，比她都大太多的人，怎么能输给她一个女娃娃？ 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那么残酷，两人竭尽全力使唤手脚，手脚却各有想法，一动不动。 特别是，有几只大家伙绕到背后时，整个人的灵魂都感觉要出窍了！ “方大哥，搭把手。”徐娇娇走近，自然地让方国强帮忙。 方国强讷讷的提起背篓的另一边，跟着她的脚步走进象群。 有些提线木偶的感觉。 他整个人都不在状况内，几次都差点被枯枝绊倒。 “方大哥，你在这边帮我接绳索。” 她让做什么，两人就做什么，让上相背，两人就上象背。 两个小时过去，这被一群老虎保卫，被一群大象护送的澎湃感还没消退，山谷里上千头的野猪，几百只的麂子，獐子，梅花鹿，数十头的大象老虎又让他们心血翻涌。 家猪的个头相对野猪要大不少，可那个头不小的家猪被放入野猪群后站都不敢站起来。 一头头喘着粗气，筛糠般抖动。 而野猪，麂子，獐子，梅花鹿群，它们也似象群跟虎群一样极其亲腻徐娇娇，徐娇娇在它们中间，犹如巡视臣民的女王！ 一点哼唧声都没有。 当她从一头母老虎身边抱起一头小虎。 母老虎居然还蹭上她腰背。 “这些动物我培育了很多年，个头与灵性都比较好，它们，让我杀我还真舍不得！”撸着小老虎，她领着两人往水边走。 才将这些家伙放出来这点时间，山谷里好大一片面积，就跟飓风过境似的狼藉一片。 不过，这看似合理的画面却经不起推敲。 这些被撅了的灌木，拱出土的草根与泥土都格外新鲜。 两人但凡还存有一分理智，都不会错过。 可惜，今儿的场面太大，他们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些问题。 “去猎几头猪来。”她对紧跟在背后的头虎说。 那大块头就跟听得懂似的一声低鸣，然后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领着它的队伍冲进密林之中。 让两人见识了这番，徐娇娇却没立刻带着人走。 放下小老虎，她捡起了枯枝，烧起了火堆。 第一头野猪被送来时，不过一个小时之后。 当她处理起猪肉来，两人才知道，她那铁锅跟碗筷椒盐拿来是做什么的。 中午，三人围坐火堆边，就着大锅涮火锅。 锅底是大骨清汤，涮的是新鲜的里脊，五花肉，猪肝，腰子与水边能摘到的水芹薄荷豆瓣菜。 “这里水方便，要不，我们在这里把猪给处理了？”涮肉片的空当，她询问。 这两位今天受到的刺激不小，哪怕她现在就把家猪弄进空间，他们也很难注意到，可她想多带些肉回去。 不能马上卖肉挣钱，至少不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亏待自己。 “下午它们能送回不少，我们等一等，能带回去不少。” “嗯。”方建国点头。 “唔。”王老咽下口里肉片含糊：“好。” 两人已经麻木了，徐娇娇说什么是什么。 她给夹多少肉，自然也是吃多少。 一顿饭下来，又是肉又是菜的，一人估计吃下肚四五斤！ 也得亏这时候没好粮，人们普遍胃口大，不然，就她这种喂猪似劝吃法，两人得塞到嗓子眼！ 而也就一顿饱饭的时间，老虎又送来几头野猪。 徐娇娇教得好，这些家伙狩猎都只挑雄性。 也就是只挑雄性，这收获要慢很多。 野猪是母系群体动物，一般都是带崽母猪领导群体，这群体规模大小没有规律，有时是一头母猪带着几只十几只幼崽，有时是三五头领导一群小猪。 成年雄性野猪与大象，梅花鹿这些一样，都会被赶出群体。 它们也会聚集，但聚集出来的群体规模并不大。 明显，虎群今天就没遇到雄猪群。 “这小刀可真好用。”一不小心就处理了一头野猪的王好，全然忘记了现在的处境，起身往又一头野猪去时，不自觉嘀咕。 方建国动作要慢点，这会儿才在掏肠肚。 “不止好用，也相当精巧，我就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刀具。” “你几岁，哪里有机会见！”说到过去，王好的心态略显激动：“那时候，各家可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别说这样的小刀，就是精美的瓷器也不少～” “你家，我记得有一座洋钟，不算大，里头的零件却都是黄金的，特别精致···” 吧啦吧啦的，王好讲起了各家的家底，只是，说着说着声音就消失了。 这回静音，不是被动物们吓的，而是遗憾那些东西的去处！ 那些东西哪里去了？ 自然是在人闹上门前捐赠了！ 如今的龙潭队，连铁锅都找不到第二口。 徐娇娇买的这口铁锅是唯一！ “娇娇，你这几支刀回头可要放好了。”王好怅然若失。 不是因为以后用不到，是因为后悔没大着胆子给后人留点念想。 徐娇娇原本想将刀送两人的，听到这些话，送人的念头收了起来。 虽说这样的小刀她有一大堆，在她看来也最简单朴素，可这只对于她这个曾成为过玄灵大陆最强炼器师的人来说。 在加持了各样功效威力的灵器与基础刀具间，基础刀具可谓垃圾般的存在。 她之所以没有丢掉这些垃圾，不过是习惯使然。 她习惯储存，储存一切从别人手里得到的，她觉得不错的东西，以及，自己制造的，几乎所有瑕疵品。 也就是她经常研究不足，才能一次次突破自己！ 第69章 吓人的野猪数量 虎群的狩猎面积越大，送回来的野猪越多，天麻麻黑时，三人已经处理出十几头野猪。一边排队的还有二十多头。 在又处理了两头野猪后，王好转去清洗肠肚。 正好有铁锅，干柴也方便收取，他一边清洗就一边过水。 一顿操作下来，恰巧在徐娇娇两人又解决好一头时，把累积的全部肠肚处理好。 “娇娇，这边处理比在队上好，若不，你先送回去，我跟你建国哥留下接着弄？” 一天时间虽不足以让他平复心情，但观察出个好赖还是能够的。 自她说了不要靠近后，野猪，獐子这些就没有出现在她们身边五十米之内，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些动物喝水居然会去他们下游。 也不在他们所处这边，而是绕到对面水岸。 它们既不会弄脏溪水，也不喝被他污染的溪水！ 只要她说一句，这些动物就不会靠近他们。 在这里把野猪处理了，也就不用担心队上会突然来人，孩子们不懂事说秃噜了嘴。 徐娇娇知道他什么意思。 想想，干脆让他回去。 王好一听让自己独自乘象，脸色顿变。 不过，他很快调节好心情，在徐娇娇的安排下，乘着大象，由一队四头猛虎护送离开。 溪边，火堆接连点燃。 留下的两人在三个火堆的包围中接着干活，而捡拾干柴，给火堆添火的任务，被徐娇娇派遣给了象群。 还别说，让象群烧火真是一件明智的事儿，三个火堆是越烧越大，处于火堆中间的两人直接热出一身汗来。 这时快十点了，两人精神亢奋能继续，肚子却早就抗议。 让象群歇会，两人也歇会。 “吃烤肉？”徐娇娇问。 方国强给意见：“后腿肉。” 杀猪也是技术活，而为了犒劳这位劳苦功高的执刀人，烤一块好肉是最有诚意的。 他爹早年从王老手里接过这个活，这两年都在教导他。 他也算吃过好肉的，不过，那有幸的一尝却不及今儿的尽量！ 虎群送回的野猪会先被徐娇娇放血，原本比家猪更骚些的野猪因放血干净，揉洗次数多而褪去大半气味。 这时又用薄荷水芹腌制，炭火炙烤。 到嘴的烤肉，与他记忆里的味道完全不同。 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回味还有些甘甜。 “嗝～”方国强后仰，揉着肚皮：“这辈子的肉，今天就吃干净了！” “那方大哥是准备以后都吃素？”徐娇娇取笑。 方国强凝视漫天星斗。 有些沉重。 “哥没你这能耐！” 这次徐娇娇给，他们接，以后，不会再这样。 队上人就是这么清明，也就是几乎人人都理智，明白，她才有带领大家一起的想法。 “我也没知心愿帮的姊妹！”徐娇娇长吁。 他们说不得谁占谁便宜，两方都是有需要的。 “方大哥，我能依靠的人，好似只有你们这些外人呢！” “···远亲，不如近邻，老祖宗早就说过了。” 徐家的情况还真是不能说，之前，他还觉得年纪最小的徐珍珍跟眼前这位一样，是歹竹里的好笋。 前天回家后，与老太太一聊，老太太却让他多多观察。 他又不是傻子，在有人提点后若还不能发现什么，也就无法被当作下一任队长培养了！ 那徐珍珍，段位比徐胜夫妻都更高。 还好，徐老早早看破，徐娇娇心里也有数。 远亲不如近邻，这时的他真心说不出其他！ 徐娇娇也没想一下子就改变他们的想法，话题直接打住。 又坐了会，两人默契地起身继续。 虎群在天黑后，进入更加有效的狩猎时段，接连送来的野猪越发多了。 半夜时分，在排开的野猪冲上八十这个数字后，她撤回狩猎部队。 虎群看不上这些野猪，根本就不吃，回来时又带回十一头。 这时去送肉的王好也带着人进来l 出去时跟走了四头象，回来时带回了八个人。 方大奶奶，李奶奶跟王老头居然都来了。 “我的天爷！”看到那排开的野猪数量，方老太终于明白徐娇娇的自信心怎么来的了！ 李老太下巴点上隐入林木之中的虎群：“就算野猪多也不能这么抓啊！它们应该很能吃！” 王老头相比两人，简直就天差地别。 他既不担心野猪被他们吃了老虎断粮，也没被徐娇娇的自信震撼。 “我要吃个猪脑～” 方老太跟李老太：“·····” 王好偏开头，不忍直视自家这个哈喇子都快含不住的爹。 徐娇娇则笑着指向一边成堆的猪头。 “叔爷放开肚皮吃，那么多猪头，有不少猪脑。” “嗯嗯。今儿我得吃够。”他点着头，背后一掏，取出柴刀。 工具他都自己准备了。 “大爹你们吃过晚饭没？”徐娇娇转头问像王好。 王好正想说吃过，肚子却在这时候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哪里有心情吃！ 也没人记得他肚皮。 他回去时，几位老人都等在山下。 领着他把肉放好，又开始商量进山的事情，之后挑人带人进来。 这一路他都提着心，害怕大象半路尥蹶子，更担心老虎突然攻击人。 他毕竟不是徐娇娇，动物对他有意见也是应该的，他哪里还顾及得了饿的事儿！ “我跟方大哥才吃不久，腌制着的肉块还有不少，你们将就着烤些吃。”她就知道会有人来，切肉时直接切了两条后腿。 方国强也有料到，没有阻止她。 原本走进猪头堆积处的王老一听，手里的柴刀放下：“什么？有腌肉？我得吃一块，好多年没吃这口了，还怪想的！” “你们几个站着做什么？还要我一个老头子伺候你们？还不赶紧的，打了牙祭还有活等着。让你们跟着进来可不是要你们当木头桩子的～” 张口正想说什么的王好，就这么看着他爹。 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爷子的馋又创造新高度了！ “在那呢叔爷。”徐娇娇给指过去：“树枝就堆旁边。” 这王老头，看着不靠谱，其实挺有心思的。 这次进来的几人，承受能力明显不如王好方国强，都没瞧见动物大部队的身影，就被野猪数量给震得头脑宕机。 他这看似无厘头的举动，可以说是变相地帮忙松动神经。 几人依旧讷讷的回不了神，可身体却条件反射地串起了烤肉。 等吃过烤肉，应该就没事了。 第70章 底线不能破 事实上，在看过山里情况后，王好挑人十分谨慎。 别看这几人承受能力这么弱，事实上，他们已经是他多方考虑的结果。 囫囵吃了个饱后，他领着人加入处理大军。 四人跟徐娇娇他们俩一样解剖，一人与他配合清洗肠肚。 动作虽然都有些僵硬，但都已经能冷静的对待手中的刀具。 “娇娇，你怎么想？”心情沉淀后，三位老人围到徐娇娇身边。 王老头边帮忙分肉，边问。 “给大家。”她毫不犹豫：“总的一百二十六头，队上各家一家五头，我家十六头。” “···年关上，县里供肉量挺大的。”他老琢磨了下说。 徐娇娇摇头：“这个年就不折腾了，好好过，回头捡栗子磨面，换的钱少点，可以长期供应。” “···你想好就行。”他老又是一阵沉默后点头。 她跟方老太说的那些话，方老太早就转述给了各家主事人。 她什么想法，怎么做，既然都已经考虑好，那就先看她安排。 原本，她们三位老东西进来就不止瞧情况的。 队上众人都以为她要抢年关这趟，她们也一样，本想着劝一劝，将肉熏了回头慢慢卖。 “这么多，带回去太过显眼了，若不，再喊几个人进来帮忙，直接熏了再送出去？能收起来的肉，也就不怕孩子们说秃噜嘴了。”方老太居然有点害怕。 这年头，城里吃商品粮的，一年都不过三斤六两的肉量！ 一家五头的猪，哪怕不给客人吃，那油味都得让人起疑！ 她们队上的人家虽说与其他大队的人家来往较少，但各家都有姻亲，过年那几天也还是热闹的。 “过年不让人进门不现实，事实上，这么多肉熏起来，我们队上的空气可能都是香的。”李老太点头。 这方面徐娇娇没去考虑过，她之前想的是不让徐胜跟徐春姐弟进门。 “是我疏忽了，不过，这几个人就差不多了，就说出门走亲戚的，弄太多进来倒是不好说。” 王老头才表了态度，她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两位老太太眼神一对后点头站起。 刮毛分肉她们不擅长，打水烧火用不上，但把徐娇娇她们处理干净的肉块切成条，把骨头捆绑起来还是能行的。 徐娇娇她们也知道几位老人睡不下，也就由着她们了。 天麻麻亮，野猪才处理了三分之一。 各位手里的动作却已经迟缓。 看了看处理到一半的野猪，瞧了瞧大家的精神面貌。 她果断暂停。 这山谷很宽，靠东那面山又是竹林。 闻了一晚上大肠味道的她，莫名就想吃。 洗了把手，在众人的奇异中砍来竹子，一节节做成竹筒并焖煮上肠肚。 昨儿的肉都是她动手做的，不管是中午的火锅还是晚上的烤肉，都用了一点点灵泉水，不然，那些缺乏油水的肚子得不舒服。 就算不拉到虚脱，至少也得多跑几趟。 “方大哥，帮我这边弄一下，这些处理了就休息。” 方国强还想顽抗一下的，可惜，他两手已经颤抖不听使唤！ “你不用割我们用的干草，我们处理了这些，一人一捆就够用了。”他转去徐娇娇处理到一半的野猪边。 徐娇娇没说话，动作却继续。 一个小时后，人群齐聚火堆边，一人抱着一个竹筒，满足地吃着竹筒里，焖煮得喷香的肠肚。 “还是你小姑娘会吃！”王老头不顾形象地抱着竹筒喝汤。 他总感觉，这野猪肉跟他以前吃的不一样。 不止好吃，也特别有营养，一顿烤肉下去，他一晚上都精神抖擞。 让他都不忍怀疑，之前徐娇娇的身形，跟徐老他们队上的人家关系不大，主要是她会吃。 还好王老没把心头想法说出来，他要是说了，众人又得无语。 什么肉是不好吃的？ 谁用肉填饱肚子后能没精神！ 而徐娇娇，她最近怕是吃得更好，整个人都光彩照人的。 “您多吃些，下午回去时带两桶。”徐娇娇笑。 这一次她做得更多，不止晚上那顿不用动手，三位老人回村还能带点出去。 呼哧呼哧吃得爽快的老爷子，撩起眼皮看了眼火堆。 那依旧成堆靠放着的竹筒，制止了他的客气。 “猪脑这么焖应该也好吃。” 他就对猪脑念念不忘。 王好羞愧。 “爹！” “爹什么爹，你爹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你还不让我吃？”他不高兴：“又没吃你的，人家娇娇都没嫌弃我。” 王好哭笑不得。 方老太几人早习惯了他这调调。 该笑的笑，该当作没听见的当作没听见。 “叔爷还想吃什么，待会我一块儿给你弄了。”徐娇娇好脾气地问。 王老头是真心不知道客气。 “还想吃个烤腰子，不过，那玩意我烤得好吃，待会我自己烤就行。” “您烤时给我也来一串，要不，多烤点，晚上我们下着汤吃？”徐娇娇提议。 不是他们不累不想休息，也不是徐娇娇就刻薄，不让他们休息，而是他们不放心包围在附近的虎群，来来回回运柴添火的大象。 之前徐娇娇铺床时，三人不只拒绝了她让休息一下再回去的提议，也推却了吃饱就让回家的建议。 “别说你们晚上吃的，就是明儿吃的我也能给你们烤出来。”他老大包大揽。 腰子不像其他，晾干后不好吃！ 这时候也没什么以形补形的说法。 “我干脆多烤点，半夜要是饿了你们就吃，这东西不好晾。”不用徐娇娇点头了，他自己决断。 “我多摘点豆瓣菜，洗干净放着，回头你们添点在汤里。”方老太突然说。 李老太吸溜一口汤：“肉吃多了容易积食，得吃点绿才好。” “他们巴不得积食，要不是娇娇，他们这辈子都没机会感受积食的滋味。”王老头贱贱一句。 才想提醒徐娇娇，不能只吃肉的两位老太婆急眼。 “两位嫂子别骂我，我说的是事实。”他固执己见。 李老太忍不住剜他一眼。 “就是事实你也别说出来啊，如今这种日子，没点梦想怎么过，一看一个头，一看一个绝望的？” “梦想能有，梦却最好少做。美梦做多了容易失去自我，没了自我的人，距离踩破底线不远。”他表示赞成，却不建议娃儿们幻想过度。 “别老实想着明天怎么吃。”他挑眼看向王好。 王好无奈点头。 转过眼，他却对徐娇娇一句：“你有本事，想怎么吃怎么吃。” 第71章 直接去省城好了 王老的区别对待，并没有让方国强等人不舒服，事实上，他们觉得他老说得很对。 实力，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人的底气。 有实力的人，什么环境都能嚣张肆意，没有能力的人，处于任何时代都得收敛自检！ 吃饱喝足，一个个怀着对未来的美好向往睡下。 浓烈的肉香，暖和的太阳。 这一觉，他们感觉从未有过的好。 一觉醒来，更是怀疑世界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变换了色彩！ 送走了三位老人，在不饿的情况下又吃了一顿，之后几人就一直处理野猪，直到把全部野猪处理干净。 象群能添火加柴，却不能翻看熏肉。 再休息，几人一分两队。 一队休息时，另一对继续开条熏肉。 徐娇娇就怕几人转头吃素，把做饭的事情全包了，而回去的几位老人，不忍他们辛苦，又是陶锅水桶碗筷，又是栗子面碎米的送来。 转眼，三十到了。 下午四点多，终于全部熏上。 他们这肉，用熏这个字都有些对不起那热烈炭火。 那最早烤上的，都能吃了。 熏肉直接变成了肉干！ “要不，你出去，我跟国强留下？”王好舍不得走。 这几天虽说辛苦了些，可也扎实！ “你爷爷他们今儿应该会回来，没人在卫生院里过年。” “我爷爷要是回来了，明儿让他进来就是。王大爹，年后我有事，要去一趟县城。”她说得简单，表达得清楚。 年后她应该就不会进来了，这里，以后会交给他们。 王好定定地注视了她片刻，然后点头离开。 “我们？”送走人，方国强有些无聊。 徐娇娇笑笑一句：“我们准备年夜饭，今年的最后一天，怎么也得过好。” 方国强一愣后也扬起了笑。 “过了这个年，日子就会好起来！” “方大哥照看着，我到处找找。” “呃~” “那这里就交给方大哥了，方大哥要是得空，焖个米饭，熬个骨头汤。” 年关，他们这里的气温已经开始回升，不过，鲜嫩的野菜却还没冒头。 她说的四处找找，基本等于白瞎。 方国强是想阻止她的，可惜，她没给机会！ 转头，方国强又笑了起来。 他以为她是想活动一下筋骨。 徐娇娇确实想活动筋骨，这几天不是蹲着就是撅着，腿肚子跟腰肩还真不是很舒服。 当然，她也会带回鲜嫩野菜，放出这些天狩猎野猪相同数字猪群。 天麻麻黑，徐娇娇回来了。 又背又抱。 背着的是一头梅花鹿，抱着的是灵泉水崔长的鲜嫩蔬菜。 豆瓣菜，薄荷，水芹菜是常规操作。 竹笋，野韭菜，嫩葱是意外惊喜。 “上哪里挖的？！”看到竹笋的瞬间，方国强如期惊诧。 徐娇娇一句话解决：“我也不知道，让老虎找的。” 她在干草编制的草篓子里翻了下，露出的鲜嫩野韭菜再次让他惊呼。 “跑得可远了，我都怀疑虎群把我带出国了！”她凝眉抱怨。 张了张嘴，方国强最终噎下那句，下次别去那么远的地方的话。 都说以后这里交给队上，她进来的可能不大。 “还是火锅吧？”徐娇娇询问。 方国强瞧向梅花鹿：“它？” “嗯。” “那··你片肉，我洗菜？” 这火锅好吃是好吃，肉却不好片···至少两个人的食量没有八个人的多。 过去这几天也就涮了一次。 而他，片不好。 两人分工明确，不久，年夜饭吃上了。 吃饱喝足，两人一人一堆柴堆地倚靠着看星星。 添柴加火的事情象群饶有兴趣，他们俩就落了个翻肉的事儿。 “这时候，差不多吃完了。”方国强嘀咕：“今年，饭桌上的菜色一定能让孩子们开心！” 他育有三娃，老大老二是姑娘，老三的儿子。 分别是六岁，四岁，两岁。 都是三年抱的俩，会生得很。 对家里孩子，方家跟队上其他人家一样并没有男女区别，只要是娃，生下来就都好好对待。 也就是对上对孩子的重视，吴桂花那个自己是女人却不喜欢姑娘，并在生不出儿子后虐待姑娘的人，才无法让大家理解。 “有新衣，还有肥肉，可不得开心。” “娇娇，谢谢你。”方国强突然感性起来：“要不是你，孩子们不会有这么美好的童年记忆，若不是你，我们···” 要没有她的良苦用心，一早准备，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得走。 队上的人都知道自己要什么，都清楚如今在隐忍什么。 更知道徐娇娇养这些动物，面临的危险。 也就是都清楚，才存在如此汹涌的感激之情！ “多的哥就不说了，娇娇，这辈子，但凡是哥能顶的事儿，哥都给你顶着。” 徐娇娇意外。 他这话无疑再说，这里的事情要是暴露，他会出头顶事。 “除了你们看到的这些虎群，外围还有一支队伍，它们，不会让队上之外的人群接近这里。” 方国强幽幽转过头，异动难平的双眸里，好奇流转。 徐娇娇也算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因为年纪差异，两人相处不多，可隔壁家的小胖丫头，时常会被家里老太太喊进家门，悄悄给吃的。 家里不是没有女孩，老太太却总惦记别家娃儿。 国珍其实是不高兴的，而她，也清楚。 每每见面，小姑娘都低着头，耷拉着肩膀，一副怕自己把她怎么样的小家子女孩神情！ ···他很难将眼前这个自信到发光，一言一行里的沉稳老道，总让人忽略年纪的人儿，与记忆里那畏畏缩缩，阴沉苦闷的身影重合！ “这些年，为难你了！”反正他是做不好这样的伪装。 方国强的眼神太过清晰，徐娇娇就是想不知道其中含义也难。 她并没有谋求什么。 不过，有人惦记，她也不会去拆台。 “以后为难的是你们。” “回头我跟队上商量一下，要是能早些安排工作，我就早些去城里。” “你想去城里工作？” “有人在城里，队上出去的人活动起来会比较方便。” “···要不，直接去省城？年后，我应该能把你塞进省城第一制衣厂，不过什么工得看那边需要。”估摸着，她开始贪心：“今年春后，第一制衣厂应该会扩建，到时，我尽量多弄些人进去。” 第72章 她借牲口 徐娇娇之前想要置办房产，为的就是方便自家，帮助大家，只是服装厂太穷，后头又因为种子的事儿把自己弄保卫科太久！ 如今瞧来，相比县里，省城的市场更大，发展会更迅速。 她们该一步到位。 “你跟方二哥进服装厂，红军哥与建设哥最好能做上司机，赵昀，赵珩哥与赵泽他们负责交换，江家几户接手这里，白家负责粮食的事儿···” 整个龙潭队就二十三户人家，一百多口的人，真正能用的人数其实不多。 还好，动物迁移起来并不困难，而栗子林再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徐娇娇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制造销售都摆得清清楚楚。 方国强最后能说的就一个好字。 “明儿我出去就让方大爹去要介绍信。” “平白无故的，大队长那边怕是不会签字。” “怎么会平白无故？我爷爷脑子里的肿瘤可等不起。” “···徐叔爷确实需要去医院。”方国强寻思了下，顿时就明了。 他们这边春早，年后就要开始准备耕种事宜，明儿初一，要是能开到介绍信，初二就能走人，能请的假期至少能少上三天。 如今，她也算得上队上青壮了。 她请个把月的假可不容易。 “腊月多一天，要走，你们也只能初三走。”心思一转，他就想到了中巴的进城时间。 若能够，徐娇娇根本就不想坐中巴车。 癫得让人怀疑人生！ “我跟爷爷骑车。” “呃～” “要不是得让人看着，我们完全可以骑虎去！”对这极其不方便的交通，她也是心累：“得想办法弄辆车才行。” “·····” 方国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能骑虎挺遗憾。 想买车···也就她敢想！ “方大哥，你去睡。” 没什么想说的，她干脆催促。 之后得看方国强，他也不客气，铺开干草就睡下。 许久后，在徐娇娇起身翻了一圈肉块后，他突然一问：“要不在这建个库房？” “···先等我从省城回来。” 徐娇娇之前想着，王好他们要进来也是明天的事。 却不想，那一个个只是出去吃个饭！ 半夜时分，下午回去的人整整齐齐又回来了不算，自家小老头儿居然也跟着进来了。 “你先休息，什么话回头再说。”他老拒绝大半夜交流。 她可不想浪费时间。 “该说的我跟方大哥说了，您老待着，我先回去，这草堆哪里有家里的床铺安逸～” 她可不是想回家睡觉，是有事。 徐老眉峰不自觉一挑后摆手：“去去去。” 王好心说这么大晚上了，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老虎跟大象都有一定的夜视能力。 到口的话就这么变成：“你小心点，要不我送你？” “不用折腾，王大爹你照顾着些我爷爷。”她那叫一个潇洒地挥手。 王好能说什么，当然是会照顾好。 他们是分组睡觉还是全部守夜，徐娇娇没去管，当着他们的面，骑着大象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后，她悄咪咪回头抓了两头家猪，之后利用空间钮去了北边，一段一段的，她放出几个象群。 至于栗子树，她直接放弃。 各户人家一旦有人在城里落户，家里老小就能被带走，这条路或许都走不到。 相比可能会被采集的栗子，这时候的她，更希望哪天能吃上牛羊肉。 在安排了象群后，她利用空间钮来到榕树大队。 这榕树大队，除了她们七队，其他六个小队都分散不远，从一队到六队，在利用空间隙的情况下，仅仅半个小时就被光顾了个遍。 各队的牲口都被她借进了空间。 她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偷鸡摸狗的事可不会干。 借牲口，当然是有借有还的···外头的两天就是她这芥子空间里的两年。 她不需要去偷。 徐娇娇这一借，榕树大队直接就乱了套。 别说走亲戚，就是香喷喷的炖肉，都没人吃得下去了。 徐老跟方刚去要介绍信时，张老实正在等着找牲口的人回话，也因为牲口丢失的事情，他大大方方地给开了介绍信。 不是他这个女婿没良心，而是大队上丢了近三十头牛，三十几头小毛驴，五十多匹骡马，百十只羊，三十多头猪，他实在没办法跟着去省城照顾。 当然，他这么着急，也不可能想得起钱票来。 “你们坐会儿，我出去看看～” 嘴角急出水泡的张老实就这么走了，办公室里的两人相对无言。 他们帮忙找吧？ 家里还有人等着。 不找吧，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叔，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去我们队？”方刚好久才找回声音。 徐老头脸色复杂：“我们队又没牲口。” “猪也算吧？”方刚眼角抽搐。 徐老头很难当作看不见：“他们的家畜也没了。” “我们快些回去看看，今儿一早就出门，都不知道队上母猪还在不在！” 这一刻，方刚无比庆幸自己队穷。 那些牲口，真心能把各个小队的队长气出病！ 把张老实气死！ “叔，我们快走。” 徐老头无言跟上。 他总感觉这事跟自家大孙女有关。 他是一大早出山的，回去一看，娃儿果然没在家。 他老怎么想都觉得这事跟自家孙女有关，方刚急着走，他也跟着加快速度。 还好，骑车用不了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后，两人前后进入徐家。 队上的母猪并未遭受劫难！ “回头怕是得来抢杜老三人～”方刚合理地怀疑。 停好车的徐老头，再一次无言以对。 杜海三个可是下放下来的，是只能住牛棚猪圈的问题份子。 其他六队多少都有知青，就是没有住牛棚的。 哪个小队都没他们队苦逼，这些问题人员，不往他们队塞往哪里塞？！ 方刚开始担心：“牛棚猪圈还稀罕人住，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我们榕树大队又是一茶余饭后的香口水了！” “等等看，要是真来调人，我们也没办法。不过，总感觉这些牲口能回来。”他老不忍大伙焦虑。 “并不是一头两头，而是几百的数字，那么多牲口赶在路上，很难不让人发现。” 第73章 徐珍珍的预言 数量太多还真是问题关键。 神情一涣，方刚问。 “我要不要帮忙去路上看看？” “最好还是去一去比较好。” 之前回来，一个是担心自个队的问题，一个是没头绪，多他们两人也不见得有效。 想着，想到问题的可能，不去找一找总觉得不像话。 “我让红军那小子跟我去。” 徐老头不置可否。 眼看方刚就又要推着自行车出门了，趴在窗户边听小话的徐珍珍赶紧喊人。 “方大爹～” 方刚顿下脚步回头。 徐珍珍推开窗户，小小的脸蛋儿肉呼了不少，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更是完全不同。 她与徐娇娇极其相似。 都是发生过质变的。 “方大爹不用为大队上的事情担心，过几天牲口就会回来。” “···你怎么知道的？”方刚诧异。 小姑娘挺自信的，模样也认真，不像在说瞎话。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他看向徐老头。 徐老头沉闷的目光直视着徐珍珍。 徐珍珍并没被他的视线影响。 含着笑，她说：“之前在卫生院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两个人在聊天，说是什么测试，看当地管理人员的应变能力。” “当时我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刚才听你们的话，应该就是这事儿了。” 刚刚，两人进门，说的几句里并没有提及大队丢失牲口的事。 而在卫生院时，她并没机会到处走，那个病房里除了徐燕燕就是他！ 徐老头垂下眼帘，心思翻腾。 方刚却因心有焦虑，忽略了方才所言。 “真的？”他高兴。 徐珍珍甜甜的笑着，点头：“我可不敢乱说，二姐不喜欢乱说话的孩子，我可不会让二姐讨厌。” 前有徐娇娇性格大变，后有徐珍珍醒悟明性。 方刚实在很难去怀疑这件事的真伪。 目光一转，他看向低眉垂眸的徐老头。 “叔，你看？” “小姑娘家家的话你也信？去喊红军吧！” 也不等方刚喊人过来推车，他直接帮忙推过去。 徐珍珍见他这副模样，很是不开心。 “爷爷就这么不相信我？我没有说谎，我是真听到有人说了。” “我待会回来问你。”徐老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 徐珍珍趴在窗口，整个人散发的都是失望落寞。 “我知道爷爷对我有成见，可是这些天我已经尽量改了···” 徐老头并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出门转走。 话到一半的徐珍珍，憋了口气，不上不下。 “死老头，就因为我不是你养大的就处处区别对待，哼，总有一天会让你跪着求我～” 厨房那边，听到她声音凑到墙边听小话的徐燕燕挠了挠头，喃喃自语。 “说的什么？” 徐娇娇就在这时走进家门。 她背着个背篓，背篓里是一些新鲜野菜···都是她用空间水催生催长出来的。 “二姐，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她，前一秒还气愤到不行的徐珍珍，下一秒就换上了笑脸，而正好缩回头的徐燕燕连忙转进厨房。 现在的她就是曾经的徐娇娇。 在这个家里，她是一点地位都没有，连徐珍珍都敢骑在她脖子上了！ 忍不住的，她踹了下板凳。 “嘭”的一声，却又让她紧张的慌忙把倒下的板凳竖起来，看向门外。 徐娇娇并不知道徐燕燕躲厨房里，眼神瞟了眼徐珍珍后，往厨房方向走。 “爷爷在不在家？”她问。 徐珍珍貌似就等她这句。 立刻地，脸上笑意隐退，泫然欲泣。 “爷爷出门了，也没说做什么去～” 徐娇娇脚步不停，并没因为她这突然的啼泣而回头多看她一眼。 徐珍珍情绪都整到位了却没有观众，一手压着眼尾一手按着心口就这么僵着。 徐老头进门时，目光正好与她猛然扬起的愤恨目光相对。 几乎是瞬间，她收敛目光，又一副天真模样。 “你说，你在卫生院里听到人谈论？”他老直截了当。 徐珍珍巴巴眨巴了几下眼，挤出一脸忐忑不安。 “嗯，爷爷，我真听到了，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人。” “什么时候听到的。”徐老头不置可否。 徐珍珍又要哭了。 泫然欲泣的声线，让徐娇娇挺无语。 看到小老头儿那瞬间，她顿住，正好站在之前徐燕燕站过的位子。 徐老跟她换了个眼神，目光凌厉了些。 “那几天你都在床上躺着，同一个病房又没有其他人。” 徐珍珍张了张口，明显是被他老打断话的模样。 看着他老的视线越发凄然：“不是病房里听到的，是窗外有人说我听见的，那时候四姐正午睡，我也迷迷糊糊的。” “爷爷，我知道以前的我不懂事，我知道过去的我没学好，一身陋习，可我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并没人认真教我！” “爷爷，请相信我好吗，现在的我不同了，我明白了自己的错处，也在尽量改正。爷爷，我与二姐一样也是你的孙女，我不求你像似待二姐那样对我，至少请给我一些信任～” 听着，确实是在为自己的不信任辩驳，可这份驳斥里却将全家的不是都涵盖了。 一个八岁的娃儿，她是怎么做到如此不动声色地责令全家的？ 这些天，他之所以会尽量陪伴左右，很多原因是眼前这小孙女一点不像孩子。 她的改变与大孙女不同。 大孙女虽说性格转变较大，却不失本性。 她···直接从懦弱受气包变成了心机鬼···总是以着可爱娇俏的模样说着陷人不义的话，用天真的嘴脸看着别人因她引起的误会。 徐老并不知道，徐珍珍这做派，在后世有个标准的词语形容。 墙边，徐娇娇却已经翻了几个白眼。 小绿茶今儿是不吐不快啊！ “爷爷，你怎么回来了？”她转过墙角。 徐珍珍闻言看过来。 徐娇娇并没瞧她，只问小老头儿：“不是出门办事了？” “出门办事？”徐老看向徐珍珍。 徐珍珍紧蹙着眉峰，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我没说你出门办事，我只说你出门了。” “二姐，你自己没耐心，没将我的话听完，现在怎么又来怪我？” 之前只是泫然欲泣，现在是真落泪了，泪珠子吧嗒吧嗒直落。 第74章 带爷爷进空间 “爷爷，我之前经过方大奶奶家时，看到她在纳鞋底，我拿点布头过去让她帮忙做两双。”徐娇娇错开眼。 徐老头顺势而为：“我有事去你叔爷家一趟。” 他老说着就转身走，徐娇娇则向着房间去。 不多久，提溜着偌大一个包袱出门。 窗台边，完全被忽略的徐珍珍目眦欲裂。 她生气，她想发火，她有种烧了这个家的冲动···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太小，也没小说穿越女那么有本事。 上辈子的她，连初中都没读完就进了食堂，做了食堂工，后头去了京都，攀附上乔家关系，也不过是税务系统里的普通人员，瞧着表面光鲜，做的不过毫无技术含量的柜员工作！ 她不是没想过抢徐娇娇的饭碗，可她不会画画，哪怕简单的简笔画她也画不像！ 不是没想过小说里女主那种做衣衫贩卖的手段，可她如今什么都没有，在这队上做出来也没人会跟她买！ “不行～这次一定要跟他们去省城。” 徐珍珍心思一转，估摸起了徐娇娇爷孙回来的时间。 她感觉两人不会太快回来。 于是，小心地，她下床走向徐娇娇门前。 刚刚，她想的是，偷点徐娇娇的钱，然后以肋骨痛的借口赖着一起去省城。 等去了省城，她能上黑市淘肉，做成菜去国营食堂推销食谱或去大厂门口销售。 省城的人口是思个人口的无数倍，这时候哪怕只是卖个瓜子也能挣钱。 而等有了钱，她就能在经济开放后投资，能早些去京都，就有了更多能够接触乔家的机会。 谁知，徐娇娇居然锁了门！ 她拿碎布纳鞋底怕不过借口，防着她才是真的，之前都没有锁的门现在居然锁上了！ “徐娇娇，是你逼我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抛橄榄枝你不接，就别怪我不客气～” 嘴上，徐珍珍是恶狠狠地说，心里却几千几万个不服气。 凭什么啊？ 凭什么都是孙女，那老不死的就是要区别对待？ 凭什么她放下身段，徐娇娇却还是高高在上？ “嘭。” “唔～” 被那锈迹斑斑的老式锁头刺激到了，徐珍珍一脚踹出去。 不过，木门不过闷响一声，她则闪了腰，扯到了断骨处，疼出一身冷汗！ 此刻的徐珍珍有多疼多气愤，大门外的徐娇娇就有多高兴多兴奋。 徐老确实是想去王家的，不过，他出门后并没在第一时间去，而是等在了门口。 徐娇娇一出来，他就问了牲口的事儿，当徐娇娇点头承认，他又问是不是想着明天走前还。 当徐娇娇再次点头时，他默然许久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徐珍珍可能拥有预知的能力。 在他看来，大孙女都有那样强悍的催眠功底，小孙女有个预知能力也没什么奇怪的。 徐老并没发现，他对奇异事物的接受度越渐高涨。 更没发现，他对徐娇娇的信任程度，居然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我师父曾说过一句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你师父说得对。”他老心情沉重地点头：“原本，这样的能力是好事的，可这丫头···” 徐珍珍并不是好心提醒他们，而是想改变大家对她的看法，然后潜移默化地怀疑疏远他们。 他自认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可她，却在有了那样的能力后把家里所有人都纳入敌营！ 突然，徐老又想起了徐珍珍的心机。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被什么上身了？” 徐娇娇默然无语了。 什么怪力乱神他老也敢想！ “她说的一些话，根本就不是一个八岁孩童能说出来的。”他越发怀疑了。 徐娇娇与他对视着目光，有点想说徐珍珍是穿越了的话。 “她说不得不是能寓言，而是有些看透后世的能力。”她到底没说穿越回过去的这些话：“爷爷，我们得小心对待了，她或许会跟我们去省城。” 穿越女那个是安分的！ 每一个穿越女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徐珍珍，以她自个的尿性，带进省城不可能，送去寄养在张老实家倒是百分百。 “那～我们得带着她。”徐老脸色越发沉闷。 徐娇娇不甚担心：“她就是个炸弹也得有机会炸，我倒是好奇她究竟能有多少本事。” 徐老：“·····” 大孙女这心可不是一般般大。 “她能预知后事，说不准也能纵观前尘。” “···爷爷，她要是个雷，该炸还得炸，我们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什么也不去做！”有关她送种子的事儿，重生的徐珍珍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知道那些间敌是她戳出来的。 她对自己的德行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可能因为这辈子的徐珍珍没能力对自己做些什么，就与之亲近，然后把自个的秘密告知。 “爷爷，我师父离开前，有送您个小礼物。”心思一转，她决定给小老头儿上道保险：“您着急去叔爷家不？” “··不急，没什么事儿，就想跟你叔爷说说山里的事儿。” “那先别去，我把东西送大奶奶家后带您去开礼物。” 徐娇娇着急带小老头儿进山，没在方家多做逗留。 把碎布放下，闲话几句就离开方家，拉着徐老往后山去。 很快，爷孙就转到了隐蔽处。 没说多余废话，在给小老头儿看过那雕刻着神秘图文的徐字玉髓吊坠后，她直接就拔刀滴血。 在小老头儿惊诧玉佩居然能够吸收人血时，她直接把人带进了自己的玉髓空间。 天地突然转换，哪怕他接受异样的程度已经够高，还是禁受不住。 那瞬间，他呼吸都暂停了。 “爷爷可听说过空间芥子？”徐娇娇拉着人往前走，强迫他快速调整心情。 “封神演义里，有个叫四海瓶的宝贝能纳山装河，也有个叫山河图的宝贝，能禁锢万里江山。” “爷爷，这一处是我师父给我的芥子空间，它与四海瓶有些相似，能装的天地不大。” 她一边扯着徐老往牧场方向走，一边科普着芥子空间的妙处。 当她走过桃林，顺手给老爷子摘了颗熟透的水蜜桃。 捏了捏，撕开一个口子，然后把桃子送到小老头儿口边。 第75章 给爷爷一个空间 这会的徐老，整个人都是木的。 徐娇娇说的话他有听进去，可就是因为有听进去他才害怕那个答案。 大孙女为什么突然自爆？ 这样的秘密，她师父应该教过她不可同人述说的。 哪怕自己这个爷爷也不该说··· 徐老整个思绪都在翻腾，嘴边香甜袭来，下意识就吸一口用手去接。 这一口香甜果汁进胃，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一样。”徐娇娇连忙解释：“我这个芥子空间里的产物是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却不高，之前给您那个药水，是我师父给我的，他花费了不少时间才炼得。” “所以，还可以炼？”徐老抓住了重点，心跳失序。 徐娇娇有些为难的点头：“需要很多很多的果子与时间。” “爷爷，这个问题先不说，我先带您去牧场那边。”事实上，他们早就听到声音了。 没有一开始就将人带过去是想给他老缓和的时间，如今在里头，也没必要快捷进出。 她领着徐老走，徐老则边走边吃。 一颗桃子下肚，就觉得胃部暖暖的，整个人都精神饱满。 他毕竟七十二了。 强弩之末又熬夜奔波。 早已疲惫不堪。 顿时，对她口里的药用价值不高质疑起来···也就相对她给出来那些神药，没什么药用价值··· “爷爷，这芥子空间里自成一片天地，所以，这时间也是可以控制的。”徐娇娇又说起了空间。 “就比如我这个空间，它与外界的时间比例是一比三百六十五，大致也就是一年。” “您这个要比我这个次一些。”她抬起手，将指尖挂着的吊坠甩了甩：“您这块是一比三十。” 在她甩动的瞬间，徐老整颗心都是颤抖的，就怕大孙女一不小心把它摔地上了。 “之前，师父虽然给了我这东西，但我觉得它太过危险，一旦让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之前还想着父母想着他这个爷爷，怕是自然的。 可当她的父母为了一点点利益罔顾她性命时，她那些担忧不就变得可笑了？ 如今，她唯一在意的就是他这个爷爷，正好，他师父也有送他装命的宝贝。 徐老心思翻搅，不自觉就把一切合理化。 徐娇娇还想他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些把东西给他，毕竟他对自己掏心掏肺，毕竟人家送的是他。 却不想，他老突然一句：“山里那些动物就是这边放出去的？” “呃～是。”徐娇娇一顿，回头看着他老的目光有些复杂。 爷爷是还没反应过来芥子空间的妙处？ “县里哪些粮食也是这边种的？” “嗯。” 徐娇娇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左边田野。 出了树林就是麦地，金黄的小麦无垠广袤，好似延绵到尽头。 “隔壁战况经久不歇，队伍迟迟无法回击···” 他老好似自言自语般地呢喃。 徐娇娇默然了。 这就是自己与老革命的区别。 自己，虽身怀神器，想得最远也不过领着队里全部过上好日子。 他老，才了解了空间，想到的却是奔赴在前线的将士！ “之前得空，我就进来种植，之后有象群可以利用，也没怎么让它们休息过。”她扬手，指向远处：“那边都是苞米，回头，我送些苞米过去。” 徐老先是随着她的指尖眺望，片刻后，视线回转。 不知如何开口：“徐珍珍···” “她应该不知道这里，若是知道的，可没心思给我们穿小鞋。”这点她可以肯定。 小老头儿前一秒骤起的担忧瞬间平息。 “爷爷一把年纪了，也活得差不多了，那个，你好好收着。”他老视线往下一扫，落在她提溜着的玉坠上。 “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尽量别跟人提起这里，做事也要更加小心。” “···若被人发现，你就推到爷爷身上来。”深吸了几口气，他还是没能说出别往外转移事物的话来。 牲口动物可以不要，粮食却极具缺乏。 而前线若有足够的粮食，哪怕敌人再厉害，他相信，他们也最终会扛下胜利··· “娇娇～”他想说给前线多送点，想说给国家多点些。 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吐不出来。 “爷爷放心，我不会有危险。”她顺手往裤带里一掏。 一枚弹珠大小的混元金属球就捏在手里。 抓上小老头儿的手，一按。 两人即刻就出现在十公里之外的玉米地里。 被玉米叶打了个满脸的徐老很平静···或者说，见怪不怪。 他这承受能力是真心强得可怕！ 对上他深凝的目光，徐娇娇扬着手里的金属球。 “这叫空间钮，是一种瞬间转移装置。” “爷爷，您要不要试一试？”她将空间钮塞到小老头儿手中。 徐老只感觉到手心一片冷凉。 明明没什么重量的东西，他却抖了指尖。 “爷爷··爷爷就不试用了。” 感觉拿了个烫手山芋，他着急忙慌地把东西塞回徐娇娇手里。 徐娇娇也不为难他，拉着人又转回树林边。 牧场在树林另一边。 徐老已经麻木了，整颗心都处于紧绷状态。 这一刻的他觉得，哪怕突然跑出个神仙也合情合理。 下一刻，他却又被数以万计的动物群体惊呆下巴。 大象真会种田。 老虎真会放牧！ 野猪与家猪还真能生崽子···她昨儿晚上弄进来的牲口已经有不少做胎！ 而他，最终在大孙女的说服下，进入那个属于他自己的芥子空间。 她说，这宝贝只认一主，不可更改！ 她还说，出产空间的动植物越多，空间消耗的能量越大，消减得越快。 “把动物转到爷爷这里来。”他能追补的也就如此。 这一刻的徐老是懊恼的。 有时过于的信任也不是好事。 早知道这宝贝滴血就是认主，他绝对不会滴这个血！ “我没想一直扩大动物群体，回头安顿下来，我会把它们放归山里，至于粮食，动物没了也就不用继续种植这么多了。”徐娇娇拒绝。 可不想小老头儿将自己困在空间里。 “爷爷，您别想那么多，我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做什么都是以利己角度出发的。走，给您种树去，您喜欢的木桃多种几棵。” 第76章 给前线送粮食 芥子空间最关键的就是芥子。 这空间存在于芥子之中，事物进入芥子空间之后，芥子并不能伴随而入。 戒指也好，吊坠，手镯或任何形态的物品芥子也好。 空间主在进入空芥子间之前，若是不安定好它，它会到处掉。 也就是芥子空间的这处不便，让她有了对神魂空间的坚持。 那种存在于神魂里的空间，玄灵大陆根本连记载都没有。 得亏她敢想敢做敢找死，这才把小说里的设定变成现实！ 要没能带回神魂空间，她也不可能拿出芥子空间跟空间钮这些东西。 回来后的日子，就减肥都得浪费不少时间！ “爷爷，不用着急。多在你这里待一会，我空间里的牲口就能多生一批崽子。” 在小老头儿的好奇目光里，她解释了空间叠加。 弄明白的瞬间，他老就掰着手指算时间，看是他那边进空间划算，还是她这边进划算。 “爷爷，不管哪里进，这时间对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得经历。” 小老头儿突然明白过来。 “爷爷老了。” “您只是太想帮助前线的战士而已。” 心念一动，徐娇娇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放出一群大象，一群老虎，之后，爷俩就在它们的帮助下种起了果树，粮食。 小老头儿这时候兴致高昂的，徐娇娇也愿意陪。 不知不觉就是几天流转。 爷俩在他老空间待了几天，也不过外界一小会儿。 离开空间时，他老却升起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爷爷，您待会回去瞧一瞧徐珍珍的态度，要是她坚持跟着，我们就后天做中巴走。” “你想进山？” “我去送一批苞米。” 既然小老头儿当心，她就即刻完成。 果然，听到这话，他老平和的目光里激动一闪而过。 张了张口，他道出一句小心。 徐娇娇点点头，直接拿出空间钮消失在他眼前。 要说她倒霉，有时她还挺怀疑自己的倒霉体质的。 这次空间传送，居然直接落江里，好一番奋斗才把自己送上岸！ 要说幸运，又说不出的幸运。 爬上岸时，居然直接进入一处基地，还是我军基地。 前线，明显还在战斗，基地里除了伤残就是后勤。 一不小心，她听到些医疗药品缺失的严重问题。 要没出现在这里，她还能丢下些苞米就走人。 来了，还听到了这些话，她就是想当作没听见也不行了。 低叹一声，在挪出一大堆玉米棒子的同时，也转移出差不多数量的苹果。 她没那么多布袋，无法把空间里的粮食装载，为了方便，直接给玉米棒子。 而这玉米棒子虽然得剥粒，但也方便运送。 “去跑一圈。” 她总不能回去跟小老头儿说，东西放下了不知道人捡没捡着。 调出头野猪让它去把人吸引过来。 不多久，人群的脚步传来，野猪跑得更快。 “干得好。” 把野猪收回空间，她往角落边的大树后躲，直到人群发现这堪比大山的粮食，这才回转。 穷途末路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不敢吃的，只要有粮食，她不觉得前线军长能摆着发霉。 如果，人家真那么做了，那也是人家的决定。 “啊～” 惊声尖叫划破长空。 下一秒，气急败坏响起。 “你干嘛突然站在我身后？！” 方国珍拍着心口，明显被吓得不轻。 清秀的小脸，血色都褪尽了。 哪里来的好脾气。 本来对她也就有意见。 差点与她亲上的徐娇娇诚恳道歉。 “对不起。” 彼时，方国珍抱着枝条转身。 一转身就与突然出现的徐娇娇来了个脸贴脸。 她抱在身侧的枝条，是瞬间就被她扔了出去。 也就是跳开回头那一眼时，发现了吓她一跳的东西是个人，还是突然缩水的徐娇娇。 那火气，简直是直冲天灵盖！ “你想干什么？”方国珍跳脚，想上前打她几拳又克制着的滑稽模样。 对不起明显是没用的。 徐娇娇尴尬地咳了下：“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有你这么给人惊喜的？我瞧你是想吓死我。”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徐娇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的心思？我什么心思？”徐娇娇好奇。 方国珍张着嘴，被她眼里的笑意刺激。 突然，她就冷静了下来。 缓了缓情绪“哼”一声撇开视线。 眼看她又开始捡柴，徐娇娇遗憾。 小姑娘脾气真大！ 也够敏锐。 会克制。 “不吓死，方大奶奶还不是见天惦记我，把好吃的留给我。” 她与队上女孩们也不是相互看不顺眼不对付，而是别扭。 因为各家长辈太过惦记她，总把好吃的留一部分给她。 也因她懦弱别扭的性格，主动跟人保持距离，让人有种喂白眼狼的不值感！ 吃是吃别人的，怕又怕人家！ 人一靠近就跟老鼠见猫似的！ “我在那边山跟脚发现一只野鸡，要不要去找鸡蛋？” 在方国珍气鼓鼓地看向自己时，她手一摆，指向西山。 小姑娘气嘟嘟的小脸一瞬呆滞。 有种要气不气，不气了又觉得自己该发一下脾气的呆萌感。 下一秒，视线转变成怀疑。 “那边有野鸡，你骗谁？” “徐娇娇，你打什么坏主意？我告诉你，我不会上当。” “···那行吧，我自己去。”她也不强求，给了个你不知道好歹的眼神走开。 对空间钮的缺点，她也是挺无语的。 还好，计算误差没有太离谱，没站谁家灶台上，也没掉谁家粪坑里！ 心头，徐娇娇挺会安慰自己的，嘴上，她嘀嘀咕咕一大串。 “鸡蛋抄韭菜，鸡蛋野葱煎饼，鸡蛋薄荷汤，白水鸡蛋，甜水鸡蛋，再来个荷包蛋，今天就做个全蛋宴，完美～” “喂～” 方国珍听不下去了。 徐娇娇闻声回头。 “你真看见野鸡了？” “没看见我能这时候上山，都快吃午饭了。” “哪？” “你后头来吧，我先走了。” 也不给她多考虑的机会，徐娇娇转身就跑。 方国珍抱着枯枝站在原地，那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你不让我去，我还就偏要去～” 最终，小姑娘气不过，丢下枯枝追了上前。 也就这两分钟的迟疑，她跟那一窝白白胖胖的大鸡蛋无缘了。 方国珍追上徐娇娇时，徐娇娇正蹲树洞边数鸡蛋呢。 第77章 徐燕燕的试探 二十七个！ 她要早过来说不得就是她的了！ 真见到鸡蛋，方国珍这心，更难受了。 直勾勾看了徐娇娇半分钟，连忙转开四下寻找。 “噎～” 她惊喜发声。 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另一棵大树。 就在树根缝隙里，一窝九个的鸡蛋白花花的。 “你以为就你运气好，我还不是一样，哈哈哈～今儿我家也能吃··”鸡蛋宴三个字她实在说不出来。 她们家人不少，九个，也就一人一个的量！ “啧～”徐娇娇兜着鸡蛋凑过来：“居然还有！” “鸡蛋都很新鲜，野鸡说不得就在附近。”捡了鸡蛋，她还惦记老母鸡。 徐娇娇有些无语：“那你抓吧，说不得还有公鸡，正好，把它们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 前一秒还笑咧着嘴的小姑娘。 这一刻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徐娇娇，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今天你想吵架对吧？” “你想多了。”徐娇娇送她个大白牙。 那笑容要多欠有多欠。 “啊～”小姑娘跺脚。 真心想上前打她两巴掌。 “快吃饭了还不走。” “我不跟你一路。” 气不过又不能动手的方国珍兜着鸡蛋就上前跑，一不小心就把今儿捡的干柴给忘记了。 徐娇娇又放了几窝鸡蛋，几只野鸡后慢吞吞回家。 半路，两人目光相对。 方国珍气呼呼的，徐娇娇笑嘻嘻的。 “你逗国珍了。” 在方家门口，方老太扶着门框看着笑眯了眼走来的徐娇娇。 话虽是问话，但语气是肯定的。 “之前回来时，在山脚发现野鸡踪影，追了下没追到，今儿闲着没事又去看看。”徐娇娇走近顿步，把衣兜里的鸡蛋展示出来：“追野鸡追到她附近把她吓一跳。” 很明显，她今儿运气不是很好，野鸡没追到。 而不久前说的有事，就是去抓野鸡。 “这鸡肯定肥，鸡蛋都又大又白净。”目光一转，她侧着身子往家里转：“家里那半只鸡没吃，我给你拿。” 她老以为她馋了。 徐娇娇连忙阻止。 “我家鸡肉成堆的，不用大奶奶给，不过是看到野鸡不抓上一抓觉着可惜。” 方老太慢慢又转回头：“西山脚很多年不见野鸡踪影了。” “应该是被象群赶来的。”徐娇娇墩了下衣兜里的鸡蛋：“我给李奶奶，王叔爷家送几个。” “我已经给他们了，你别再拿，明儿煮着路上吃，那一路可远得很！”她老等着就为这句话。 徐娇娇回头一眼，眉开眼笑地点头。 “行。” 队上娃儿很快就知道了西山有野鸡的话，下午时都三五成群地往西山去。 野鸡抓了六只，鸡蛋一共五十多枚。 至于兜了一衣兜鸡蛋回家的徐娇娇。 她一进门，就跟趴在窗户边啜泣的徐珍珍对个正眼。 看到她，徐珍珍那叫一个激动。 “二姐～” 徐娇娇暗暗轻啧一声忒烦。 直接转去厨房。 听到声音，厨房里的徐老连忙站起。 “正吃饭。” “呀～这么多鸡蛋～还真让你捡着了～” 他老明明知道自己兜回来这鸡蛋是空间里取出来的，脸上表情却异常真实。 徐家基因的演，果然来路明确！ “跟你说那野鸡肥你还不信！可惜，我没抓到。”徐娇娇应和。 徐老转身去拿小盆：“肉不能带着上路，这鸡蛋正好，后天全煮了拿着路上吃。” “后天？”徐娇娇故意问。 这是说好了？ 说好了那小茶姬怎么还那副嘴脸？ “后天走，总不能把你两个妹妹丢家里。”他老一副无可奈何模样。 徐娇娇顿时跳脚：“什么叫丢家里，这家里有吃有喝的。要可以，我还想被丢家里嘞。谁家娃儿被丢家里能长胖的？” “珍珍骨头疼得厉害，怕是也得看一看。这次两个病号，正好你们姊妹一人照顾一个。”他老耐心解释。 饭碗打了满满一碗。 洗了手坐到饭桌前的徐娇娇没再说什么，可看着徐燕燕的目光很是不善。 徐燕燕从她进门就没抬过头，一个劲扒拉碗里的玉米白米两掺饭。 在吃这方面，她是真心不委屈自己。 越来越大胆。 有种吃了这顿死都值得的破罐子精神。 今儿不止蒸的两掺饭，还炸了腌肉，炒了肉片韭菜，肉丝水芹菜，煮了花生汤！ 炖肉煮的。 昨儿剩下的炖肉。 “你倒是越来越会过日子了。”她幽幽说。 徐燕燕刚猛扒拉了一口。 差点没噎到。 缩着脖子，那叫一个委屈：“爷爷说随便做的，昨儿没做几个菜，没剩菜。” “他老说随便做，你就胡吃海塞？这是不想过日子了，吃完大家一起死？”不是她小气，而是不能放开这两娃的手脚！ 总得给些怕的，她们才能老实。 不然，都不用三天，自家什么生活水平都得被爆出去！ “我之前说得忘记了？” “··什·什么么？” 她这怕到颤抖的模样，可不像忘记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的。 这是明知故犯！ 是试探她的底线。 真心讲，徐家这一窝子人脸皮是真的厚！ “既然忘记了，那我就再说一次。”徐娇娇讥讽地看着她：“老爷子接你们回来，他的粮食你们想怎么吃怎么吃。” “我这个姐姐可没养你们的责任，我的东西粮食你们最好都别动。” “这次，最后一次，要让我看见下回，我直接送你们回去。” 千言万语都不敌一句送她们回家！ 那个家，她们真不敢回！ 满桌子肉顿时就不香了。 “是徐珍珍让我做这些的。她说你平时都吃那么好。家里有肉还不得多吃些，今儿可是大年初一～” “···喔～”徐娇娇眼皮一抬，不咸不淡的一声。 这一声却把徐燕燕吓得差点摔了碗。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乱动东西，也不会乱说话。” “嘿！”徐娇娇又是一声嗤笑。 要说徐珍珍后世回来的小绿茶有心机，那毕竟是多长了些年纪的。 这个，十岁而已，心眼就八百加。 今儿这事，她跟徐珍珍都各有一半。 一个撺掇，一个故意让她撺掇。 都不是好东西！ “我这里，可以有一有二，但绝对没有第三，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一再提醒。” 这下，徐燕燕连饭都咽不下去了：“我保证不会再犯错。” 第78章 不可能帮她们 比徐燕燕更难受的，还大有人在。 徐珍珍酝酿那一番就是为了等徐娇娇回来。 结果，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她之前说骨头疼得厉害吃不下。 人三爷孙吃得肚儿圆后，想睡觉的睡觉，被迫上山捡柴的被迫上山捡柴，而心情好的那位，搬出了缝衣裳机，衣裳是一件接着一件地缝着。 根本无人关心她饿不饿，吃不了硬的，是否可以来点软的。 徐珍珍要疯了。 小说里，穿越回过去的哪个不混得风生水起。 她，穿越这么多天，连肚子都吃不饱！ “哒哒～”的缝纫机声不断。 那每一下针脚都好似落在她心巴上，一针又一针地不停提醒她有多蠢！ 人家跟她什么关系？ 不熟悉的爷孙姊妹···她怀疑她装过头了。 上辈子不是这样的，年三十回来，徐娇娇一顿接着一顿地做大餐，在把她送到隔壁方家之时，也把之前晾着的干肉送过去大半。 方家是见天给她做好吃的，不到一个月，她的肋骨就好完全了。 被送去姑妈家时，她已经能跑能跳了。 “二姐～” 徐珍珍扶着墙，慢吞吞走出房间。 徐娇娇在堂屋台阶下缝制，闻声并没有回头。 徐珍珍内心波涛汹涌，谩骂之中已经把徐娇娇祖宗问候了个遍。 脸上，她却不敢透出任何一丝不满。 坚持着，靠近。 “二姐，我想了下，还是不跟你们去了。” 徐娇娇缝制的并不是样品，也没什么特别的老款式。 徐珍珍走近，她并没有防备。 要不是人一副摇摇欲坠的，下一秒就会晕倒的病娇小可怜模样。 她都不会多看两眼。 “不是说又严重起来了？” “··是有点～”徐珍珍牵强的扯出个笑脸：“就早上起床忘记了，不小心扯了一下。” “回头得小心。”徐娇娇还算平和的说。 目光立刻就收了回来，一点不受身边苦情小姑娘，坚强倔强的神情影响。 徐珍珍都被忽视习惯了。 也发现，现在的徐娇娇比上辈子的更绝情。 上辈子的这个人，对她虽不热络，但也没有多讨厌。 她确实搬着石头把自己的脚给砸了，作过火，让她觉得讨厌了。 “之前爷爷说，他要去省城看病。我觉得自己这骨头可能错位了，就想一起去看看。”不过站了这么几分钟，她居然站不住了。 脸色越发寡白的徐珍珍，撑上机器边缘。 “去省城三天的路呢，得花不少钱。” 她顿了顿，咬了咬牙：“二姐，我觉得，我还是在家休养一下算了。” “你看病的钱回头会找吴桂花讨，不过，你若坚持，那也行。”徐娇娇连多余一句劝都没有。 话落，她又缝起了衣裳。 徐珍珍忍痛靠近可不是要这样答案的。 只见她慢慢蹲下去，最后卷曲在地，压抑着呻吟。 有种不敢哭喊出来又无法压抑疼痛的矛盾感。 徐娇娇哒哒地一直缝，直到把几件衣裳都做好。 已经疼出几身冷汗的徐珍珍想让她抱自己进屋，想让她别蹬了，可肋骨实在太疼，完全无法发声！ “咦～好好的床不躺，你撅地上做什么？” 徐娇娇后知后觉似的询问，也好似才看见她。 徐珍珍骂娘的心情都有了。 要说装，谁有她徐娇娇装得好！ 缓缓的，她仰起头，露出那张苍白到完全失去血色，涕泪纵横的小脸。 “这又怎么了，别碰瓷啊，我可没对你做什么。”她防备地后退。 徐珍珍这会是真疼，几天的消炎药水貌似都白打了。 事实上，是她早上那一脚太过用力，真把骨头扯错位了。 原本就炎症未消，这一错位不好好躺着还起来蹦跶，不是严重了！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完全没发现徐娇娇用了碰瓷这两个字。 倒是徐娇娇突然反应过来。 顿时，想问的没有那个意思噎了回去。 “那你想在这就在这吧。” 徐娇娇抱着衣衫就去洗，机器前的徐珍珍真心没忍住骂了出来。 “徐娇娇你不得好死～” “啊？”正在打水的徐娇娇回过头。 徐珍珍这会已经疼得迷糊了。 “呜呜～送我去医院，要我去医院～” “什么，你不要去医院？”她扯着嗓门问。 徐珍珍只觉心头一梗，意识涣散，身体偏倒。 矗在水井边的徐娇娇无语三秒后，嘟囔着走近。 “这么蠢，哪里来挑拨离间自信的？” “我可真心活该！” 她把人送回房间后给摸了摸骨，正了正，抹了点灵泉水，让之不那么疼却还在发炎中。 回头，洗了衣衫就开始卤肉。 大料是没有的，用的是糖色酱卤。 香肯定没有后世的卤肉香，但带到路上吃却不错。 徐老推开房门时已经是晚饭前，闻到肉香他自然走向灶房。 彼时，徐娇娇正在调蛋液。 鸡蛋宴吃不了，吃个水蒸蛋也不错。 “你方大爹他们还没回？” “没呢。” “要不，今晚送了？” “可以。” “哪？” “她只会觉得，被她影响了。” 爷孙俩有来有往，说的都不多，眼神流转间却彼此明白。 不多说，牲口找不到，方大爹跟王红军累！ “她···怎么样？”顿了顿，他老再次开口。 徐娇娇把蛋蒸到卤肉锅里。 “抹了水。” “能不能催眠？” 她没想到小老头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回身抓了把干辣椒，她道：“没必要。” “本性难改，她要坏，哪怕忘记一切，也照样会去做那些她觉得能够做的事情。” 事实上，她可以催眠徐珍珍，让她忘记穿越这件事。 也能催眠徐燕燕，让之把恶意收敛心间，转为释放全部的善。 但她不想。 她没怎么她们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可能去帮她们。 “爷爷，我师父最常说的一句就是‘人各有命’干涉越多，因果越是难以周转。” 徐珍珍都有预知力了。 他哪里会去说迷信不可取，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话。 默然片刻，点头。 “明儿一早，我跟你白大爹他们去大队。” 他们爷孙俩的介绍信要到了，徐珍珍姐妹的却没有。 今儿回来的两人，自是不知道牲口晚上回去了的事的，明天自然还得去帮忙。 第79章 路上二三事 第二天一大早，徐老就跟着方刚，王红军去了大队，大队上也因牲口的出现而欢呼雀跃。 虽说这些牲口有的与自个队丢失的有些不同，可有些一模一样的就够了。 数量对上了，又有自个队的，那就是没错的。 回家一路，方刚跟王红军都在说大队是不是找错牲口的话。 徐老却一直无言。 而因各队找回了牲口，午后陆续有人进队拜年。 徐家这边，因明儿要出门，张老实合理地帮徐春拒绝了今天的回门邀请。 不用招待远客，路上吃食又已经准备好，徐娇娇清闲了一个下午。 初三一早，方刚跟王红军帮忙送人。 徐家爷孙四个坐上车时还挺早的，车上还有一半的位子没人。 “二姐，我觉得，这自行车最好两辆都带上。” 为了方便，徐娇娇带上一辆自行车。 另一辆正好让方刚王红军骑回去。 此时，两人还在车边跟司机说话。 这年头，开车师傅的待遇很好，也很得人尊重。 是该结交的好人才。 “你要骑？” 徐娇娇回过头，她跟小老头儿在前排。 徐珍珍一脸的憨厚可爱。 昨天早上醒来后，她把之前暴露出来的精明机灵收了起来。 又成为徐娇娇记忆里，那个憨厚可爱还倍儿勤快的小傻妹。 “不是，是觉得省城大，有车，你跟爷爷出门能方便些。” 她这意思是，去了省城，小老头儿住院的可能不大。 确实。 要不带这两拖油瓶，小老头儿连医院都不用去。 “你觉得爷爷是多想找死？才做了手术就到处乱跑？”徐娇娇没好气，目光顺势往徐燕燕脸上一扫：“就别多想了，省城大也就我能到处看看，爷爷不可能顶着绷带到处去，我也不可能去哪里都带着你们，你就安心在医院待着，而她，必须照顾好你。” 原本兴致高昂的徐燕燕，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 她的省城之行，是肉眼可见的无趣。 徐珍珍还想说两句，徐娇娇却一脸探究地看向她。 一时，有些心虚。 不敢再说。 恰在此时，一五十多岁的老妇人，领着一大一小两孙子上车。 上来的她，目光直盯着徐娇娇爷孙俩的位子。 “姑娘，我晕车厉害，你这边让让我。” 她说着，就把抱着那个小的，往徐娇娇身上放。 这娃，三四岁的模样，一身补丁衣衫都快脏包浆了，鼻涕还两大条。 一靠近，那一身的咸腥味就把徐娇娇呛了。 “马师傅，有人抢座位。” 她抬手拦着，没跟妇人说什么，而是直接喊司机。 这个年代，能出门的人不多，大多人别说坐车，就是闻到汽油味都犯恶心。 她上次回来都差点没吐。 也就是怕晕车，这才早早出门。 当然，也是这妇人让她不舒服了，她才不给这个方便。 小老头儿跛脚不能一直抵着，司机后头这个位子比较宽敞。 这会他老坐窗边跟方刚他们说话，待会汽车发动时，她就会把座位调换过来，自己靠窗，让小老头儿坐边上这能把脚伸直的。 她说她晕车厉害，那吐是肯定的。 她又抱着娃，司机后头的位子就不好坐了。 让小老头儿坐她这边的位子，这会给了容易，待会换就困难了。 别到时，自家老爷子忍了脚疼还被吐一身。 “整什么？要坐前头不会早些来？往后头走。”司机闻声回头。 妇人脸皮厚着，嬉皮笑脸的：“这不是带着两孩子。师傅，你瞧我这娃带着，后头也不好坐～” “那就后天又来。”师傅可不惯着。 这换座位的事儿，当事人要愿意，他自不会说什么。 人家不愿意，他可必须开大。 有的人就是这么没自觉，就觉得自己的不容易需要全世界将就。 “后头去。”看人不动，他直吼。 妇人还不死心。 “姑娘，大家都是女人，你也有生娃的一天，也有不方便的一天，你这么难缠，将来可没好报的···” “嗨～我这暴脾气～”司机听不下去了。 撸着袖子就起身。 主要是徐娇娇大方。 上次送他们爷孙一段路，又给钱又给糖的，今天一来更是塞了肉。 “伟人都说了，封建迷信不可取，你是想咋样？来我车上做宣传？宣传封建迷信？” “··没，没有，我这不是说漏嘴了。”她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这么大帽子她可不敢戴！ 怀里的娃被司机一抢，更是着急。 她没想到司机会来抢娃。 为了让人换她座位，她手伸得长，落在娃儿身上的力道不大。 整个小娃的肚皮都被徐娇娇撑着，她又急，司机一扯，顺势就把娃儿扯走了。 “你们三要坐就坐这位子，不坐就下车。”他把娃儿往单座上一放，回头瞪着妇人。 两个娃，一个三四岁，一个七八岁，都是能抱着不用买票的。 这妇人也不像会给大孙子买票的人，坐哪里都将给人带来麻烦。 半车人就这么冷眼看着。 “我坐这边。”妇人没辙了，指向后排双座。 司机她不敢得罪。 “就这面，不坐下车。”司机态度强硬。 妇人只能带着孩子坐下。 这一刻，坐在司机背后的小夫妻，还觉得他过分。 妇人说的那句，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还是挺招共鸣的。 当汽车发动起来，妇人笑嘻嘻把大孙子卡到他们座位边时。 两人目光一对，默默挪动，让了点位子，让娃儿坐得舒服。 然而，没多久，他们心底就同时升起了一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小男孩先是扣他们的包，然后在呕吐后顺理成章地霸占了靠窗位子，最后居然又哭又踹地抢他们手里的鸡蛋。 她奶奶，不仅不阻止，还站在道德制高点说什么没有尊老爱幼精神。 更奇葩的是，整个车厢，就她在呕了一次又一次后还有胃口，她怀里抱着那小东西趴在车厢里，这人脚下钻一钻，那人脚下钻一钻，连抢带骗地弄了不少吃的给她。 当那双又黑又脏的小黑手摸向自己背包时，徐娇娇不客气地给出一巴掌。 这一下不轻，孩子缩回手后立马就哭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连小孩子都打～” 脸色寡白的妇人猛一下起身，晕乎乎地往前走。 快到徐娇娇身边时，司机猛一个刹车，她一个不稳往前摔。 “嘭。”一声摔发动机箱子上。 “还有完没完？开了这么多年车，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别逼我赶你们下车。” 司机脸色很不好。 之前纯粹为徐娇娇的大方开口。 现在，真让这奶孙三惹恼了。 他虽然开着车，可后背说了些什么，吵了些什么，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整个后车厢，都让她们奶三个霍霍过来了。 第80章 打电话问 下午到达县城，爷孙没往徐胜家去，开了两间招待所安顿了行李后，徐娇娇骑车往制衣厂去。 这大过年的，一般工厂都放假了，制衣厂却加班加点。 这回，她来时并不是上下班点，人也瘦了白了很多，不过，看门大爷对她还是很有印象。 连忙就给开了门。 “厂长他们都还没下班。”大爷熟络地说：“最近停工都是十一点，晚上还能吃一顿宵夜嘞！” 徐娇娇往车后座篮筐一掏，取出块用废纸包着的卤肉。 大爷很是不好意思，徐娇娇态度却很强硬。 最终，他只能收下。 厂里并没不许将自行车骑到厂房边的规定，只是大家都舍不得自个的自行车受风吹日晒，习惯性地把车停在车棚。 徐娇娇却不同，对她来说自行车算不得什么。 跟大爷说了句回头见，车轮就飞似地冲向厂房。 哒哒的机器声还是那么熟悉，更热络的是看到她的是厂长跟车间主任。 这郭厂长也是不容易。 工厂抓工他也得陪着。 干的，还是打杂做的搬运布料送线头的小事儿。 “你怎么来了？” 大冬天的，他却满出一身汗。 “有点事儿找你。” “去办公室。”郭厂长二话不说带路。 赵主任还想请徐娇娇看看如今新款的版型呢。 结果，话都没说上。 “待会我又过来。”徐娇娇扬声一句。 才跑到跟前，就看到两人往外走的赵勇立刻就安心了。 “是想加新款还是？” 车间外，郭厂长有意打听。 不过月余时间，他们工厂的绩效就上升了好几十个点。 有第一制衣厂提供的财务帮助，有第一时间进入市场的新衣款式。 这个年，他们过得别提多踏实。 前天早上，省里才来电话问，年后方不方便带他们去一趟龙潭村，想再添几个衣样。 原本，他想的是初四跑一趟的。 “厂里若是需要，可以添加，不过，我觉得之前那些已经足够这一季度。” “那？” “我要去省城，我爷爷身体不舒服，得过去检查，就想来问一下，第一制衣厂那边能不能借我个宿舍住。”她没说实话，有些事，不用她开口。 “我一个妹妹正好摔了腰，就想着一起带过去了。人多，招待所很不方便。” “厂长，我可以帮忙修机器。” 她不提修机器这事，郭厂长还把这事给忘记了。 提起，那时眼前一亮。 “我们过去，如今那边都抢着接待，不过，招待所住着确实麻烦。我帮你打个电话问一问。” “电话？” “嘿嘿，之前不是觉得不方便，就安装了一个。”厂长害羞。 他们厂真心穷，之前连电话都安不起！ “留了王耀厂长的电话的，我直接给他家里打。” “我这边就说派你过去考察市场，你顺便领着家里人去看病，修机器的事儿，我也会提，不过，会另说。” “听您安排。”徐娇娇接受这个好。 郭厂长心头感动。 不是每个有能力的人，都如此低调谦虚。 不自觉的，声线又轻盈了些。 “之前赶了工，冬款销售很不错，不过，现在还在做，没出会总，这奖金，得过两个月才能给你。” “没事，我手里有钱花。”徐娇娇淡淡一句。 郭厂长并没有被她这态度影响，接着又说：“第一厂那边提供了不少资金，我们春款已经赶出不少，回头抢了春，这家属院就能盘算开建。” “挺好的。”她还是一样的态度。 紧接着，郭厂长又说了些厂里情况，她检修过的机器是多么多么好用的话。 从始至终，徐娇娇都是一个态度。 郭厂长积压在心底的话还没说完呢，两人就到了办公室。 看到她，姚丽先是一愣，之后就是开怀大笑。 “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我买了明儿的车票。” “那感情好，不用你们跑这趟了。”徐娇娇顿下脚步。 郭厂长跟着停下，与她一个眼神交流后兀自回了办公室。 厂长办公室那边，郭厂长打了电话。 不止给徐娇娇借了宿舍，也给她拉了工作。 秘书室这边，姚丽热络地跟徐娇娇聊着，直到郭厂长回来。 不是姚丽不懂事，而是徐娇娇说话快，没等人出门，她就说出了厂长要打电话的事情。 厂长要打电话当然是不能去打扰的。 “那边会给你准备好宿舍，不过，时间紧急，能调剂的宿舍大小暂时不能确定。至于修理机器这事，他们年前才换了一批老旧机器，需要检修的不多。” 明明就跟他无关，此刻他却有些歉意。 徐娇娇还挺无语的。 这郭厂长太过憨厚。 “没事，不过想着有个事情做，去那边不会太过无趣。” “你会修其他机器吗？”郭厂长突然问。 徐娇娇想了想摇头：“其他的暂时不会。” “暂时？”郭厂长有些不解。 徐娇娇笑笑：“我在学。” “喔～那你回头学了个什么样跟我说一声。”他想帮忙找事做。 对她的话，他是毫不怀疑。 “吃了没？” “没呢。” “走，去食堂，这两天伙食好得很。” “得去喊赵主任一声。” 之前她的话郭厂长是听见的，顺嘴，他说起了新衣版型的话。 姚丽这个秘书其实很称职。 见两人之间自己插不进嘴，连忙往食堂那边去。 徐娇娇跟郭厂长，赵主任前往食堂时，小锅菜已经准备好。 人家忙，她也有事，吃了饭，把带给三人的卤肉分了，她也就离开了。 没有立刻回去，做了下伪装，她去了黑市，又买了两张自行车票。 回头，这两辆自行车会放在她与小老头儿的空间里。 方便他们做事儿时用。 徐娇娇其实还想买缝纫机票的，可惜，没有。 “要不要工业票？” 张国强并没发现眼前小姑娘，就是那害他进保卫科的罪魁祸首。 见她掏出的钱，连忙推荐。 相比之前的小心，如今的他可谓大胆。 现在的他，有着许可的黑市经营权。 “有各种工业票，香皂，肥皂，洗衣粉，铁锅，饭盒，保温瓶，统统都有。” 徐娇娇本来不想要的。 可拿一叠的票在她眼前晃，她很难不动心。 一不小心，她又买了一大堆！ 相比县里，省里的百货楼更方便进货··· 第81章 我这是天赋 开往省城的卧铺车一天一班。 如今的卖票体系是早来早买，过时不候。 爷孙几个就住车站边的招待所，老爷子起来时人家卖票员都还没上班。 自然，这车又选了好位子。 云省火车并不常见，稍远都得睡卧铺。 从思个出发，到达省城时已经是第二天午后。 徐老生在省城，长在省城，对省城还是很有熟悉感。 问了问路，让徐娇娇带着两小的坐公交，他骑车运着行李慢慢来。 这两天的车别说两小的，就是徐娇娇都坐得够够的。 上公交后徐燕燕吐，她差点没跟着吐！ “吁～吁～” 在第一制衣厂门边的站台后。 姐妹三并排蹲着。 两小的不断呕胃酸，徐娇娇则想吐吐不出来。 上公交就是她又背又抱，将这姊妹俩弄上车的，这会总不能也那么把他们带去厂长办公室！ 寻思了下，徐娇娇把人送到保安室。 相对县城里的小工厂，省城里的大工厂可就体面多了。 门卫室都安着电话。 一个电话进去，徐娇娇就被请了。 两名保安的其中一个送着她走的。 “哎呀～娇娇来了～” 主抓生产的副厂长马河，人未到声先至。 两人并未谋面过。 那次这副厂长过去县里，与她错开了。 “昨儿一早听厂长说你要过来，可把我高兴坏了，估摸着时间，早早让人备饭···” 这马副厂长向来严厉，突然的热情把送徐娇娇过来的保安都吓了一跳。 再看他让着一步地走位，整个人都不太好。 他领人进来时都是走在前面的，这一路还说了许多家里的话。 他爹是车间主任，原本让他上车间的，可他嫌苦，最终做了这清闲有面的保安。 跨进办公室的两人，并不知道保安心头的弯弯绕，而这间办公室里，除了厂长，其他骨干都在。 之前她说找厂长，人保安说厂长出差了。 她问马副厂长在不在，对方点了头，也就让打了马副厂长这边的电话。 彼时，马副厂长正跟骨干们例行会议。 这个年他们也很拼。 省城有三个制衣厂，他们之前并没什么优势，比二厂强点，比三厂次点。 几款冬装一出风向就有所转变。 自然，这一季的春装也是他们必须抢的。 “马副，是不是弄错了？”一轮介绍下来。 一顶着齐肩短发，身着暗红呢子大衣的高挑中年妇人蹙眉直问。 这位是设计部主任。 庄雁回。 “弄错～庄主任的意思是，这位不是思个服装厂的临时设计师徐娇娇？”马副厂长挑眉。 庄主任眉头紧锁：“服装设计并不属于简学项目，不说别的，就制图都得练习很多年。” 他们这边送来的图纸，也是徐娇娇绘制的。 在郭厂长的要求下，她不止多绘一份图纸，也多制一批衣样。 这位设计部主任，并不是怀疑她不是思个县服装厂的临时设计师，而是觉得那些图纸衣样都非她出手。 她在冒用别人。 “有纸笔吗？”徐娇娇突然问马副厂长。 马副厂长正考虑让她证明自我的办法，她这一问，视线直接就带上问号。 “借个字笔。”徐娇娇重复。 她这人，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脾性。 打脸这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当马副厂长怀疑地取来纸笔，她低头就是唰唰唰地绘画。 马副厂长就站在她身边，从始至终都看着她。 那眼神，一开始是好奇，最后是钦佩。 当徐娇娇落笔时，他的疑心都打消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她把手里的钢笔，笔记本，递还：“在天赋面前，努力一文不值。” 前头那句，她对着马副厂长说，后面那句，她对着庄主任说。 原本忌于庄主任没有在她绘制时凑上前的其他各位，就这么眼睁睁看到了庄主任的神级变脸。 这脸，是真打明面上了！ “都看看吧，徐设计这话说得不错。”马副厂长示意大家都凑过去瞧一瞧。 各位骨干看看庄主任又看看徐娇娇，最终，挨个凑上前。 与马副厂长一样，在没看到她画的是什么前，一个个都保持几分怀疑心态，看到后，什么疑惑都不存在了。 “徐设计确实有天赋～”车间主任没忍住比出大拇指。 徐娇娇并没有绘制新衣样，而是画的庄主任。 那小小笔记本上的素描，既生动又精细。 别说庄雁回的表情，就是眼神都被刻画得栩栩如生。 问题是，从进门到绘图，她都没看过人家多少眼！ 第一次，在座各位对努力有了新认知。 “庄主任，这幅肖像足够说明我的能力吗？”徐娇娇含笑询问。 此时的她，与方才的她，是截然不同的。 之前的她软软糯糯的，一副邻家小妹妹的可爱娇俏模样。 现在的，脸还是那张脸，脸上的表情却不一样了。 露出几分傲慢，几分尖锐，几分气定神闲的自信。 有什么不满你直说。 这临时设计师我愿不愿做下去，看你表演。 莫名地，众人就觉得她在传递不满。 “对于徐设计的身份，我敢肯定，不知庄主任是否还有疑见？”马副厂长跟着问。 庄雁回那脸色，一变再变。 最终摇头。 “是我多心了。” 马副厂长回过视线：“是先去认一下门还是？” “我先回宿舍，家里两个孩子晕车厉害，也正好各位把会开了。”徐娇娇大大方方的。 她那派头，真心不像十几岁土包子的。 聚餐会去吃。 他们想干嘛也给他们时机好好考虑。 马副厂长突然觉得压力。 他思想里的徐娇娇，也就有些见识有点能力的小孩子。 年纪小正好也代表没心思，多给点好处，这厂终能转。 现在，他却怕一个不小心把人得罪了，人扭头就去三厂！ 会，还真有必要好好开。 “我让人送你过去。” 马副厂长不止有秘书，还有助理。 这助理就是帮忙协调宿舍那位。 而宿舍，在家属区新建二栋三楼，还算宽，两室一厅一厨房一洗浴室的格局，七十多个平方。 是年前新放的。 这年代，工人住房都是单位分发的。 这家，两口子都是厂工，之前分的是单身套房，好不容易等了许多年，这才等来置换名额。 原本收拾干净打算年前搬进来，谁知年前两位老人相继病倒。 到如今，二老都还在医院住着！ 家里有老人孩子要照顾，单位上又有班得加。 这新房子是天天路过看一眼，却也只能看一眼！ 根本就没时间搬家！ 第82章 帮忙修车 马副厂长是真心想挖墙脚，不过一天时间，床铺被褥都给准备好了不说，连脸盆保温壶，锅碗煤炭也都置办上。 而徐老，他也就比姊妹三晚了那么一小会儿。 徐娇娇与王助理出来时，他已经跟门口保安打成一片了。 送走王助理，她安排房间。 徐老跟她一人一间，徐燕燕徐珍珍挤厨房。 这时候有片瓦遮身都是好事，谁敢追求宽大舒服私密那些。 当然，建筑材料也影响了建筑结构。 客厅与厨房被分割得很清楚，差不多大，厨房外与客厅主卧外都有露台。 不过，厨房这边的小些，客厅主卧那边的大些。 洗漱室就在客厅这边的阳台上，只能洗漱，不能如厕。 一般人家，都把厨房改建在这面的阳台上。 人多些的，就是客厅都得摆上床。 稍作休息，到了约定时间，徐娇娇这才出了门。 家里两个小的一路来没怎么吃东西，不止卤肉还多，就是鸡蛋都还有八九颗，倒是不用担心他们饿着。 她不知道客气，但有吃的东西时，也不会刻意去占人便宜。 这马副厂长却对她格外用心，在知道她领来那两小一大情况都很不好后，直接给打包了一桌子菜让她带回去。 徐娇娇外出一趟，带回的不止六个老邦菜，还有月底工厂增工时的两个名儿，她的入职邀请。 在这边，她还是临时设计师，但她这份临时设计师的合同，以之前与思个签订的为主，她的就职条件就是两个工厂的合作。 她不会给第一厂这边单独的设计，所有设计都必须经过郭厂长的同意才会交给第一厂这边。 同样的，她还是入职不坐班。 合同解除权归她。 当然，这回她要留在省城这边，入职邀请得发回公社。 临时工是不能转移户籍的，不过，房产购置方面却没有限定。 “明儿我给队上写信。”徐老听罢说。 徐娇娇摇头：“这事又说，明早去医院。” 徐珍珍姐妹休息了这几个小时，精神已经有所恢复。 听到吃大餐，两人都撑着坐到了桌边。 虽吃不下多少，但徐娇娇的话都听得清楚。 她什么意思，徐老清楚。 “检查不能吃东西，珍珍，你今晚多吃点，明儿早上管住嘴。”他老说。 徐珍珍看着一桌子大鱼大肉欲哭无泪。 她倒是想多吃点，可这会完全没胃口！ 可怜兮兮的，她说：“没事，我带个鸡蛋去，做完检查就吃。” 第二天一早，爷孙四人背着套被褥碗盆，乘的公交，转了三回才到人民医院，一通奔走下来，徐老脑子里的肿瘤消失了，脚踝有所好转，而徐珍珍，她的两条肋骨没有错位，发炎却十分严重，需要吊水。 原本，住城里，早上来一趟就好。 徐珍珍却怕再出意外，医生给出诊断时她哭得肝肠寸断。 让医生几次怀疑自己的医术！ 最终，只能给她开住院手续。 一早出门时，为了不让徐珍珍发现异样，徐娇娇带了一套被褥碗盆。 一看就是奔着住院来的。 徐燕燕跟徐珍珍能挤一张病床，她却得与小老头儿分开睡。 现在好了，东西正好给徐燕燕留下。 “省着点，回头都要跟你们妈要的。”安顿好，将手里的钱票交给徐燕燕。 她却不接。 “怎么，不吃不喝？”徐娇娇挑眉。 徐燕燕欲哭不哭：“二姐，我害怕。” “怕鬼？”徐娇娇没好气，不动摇。 徐燕燕连忙摇头：“我没来过省城，也没照顾过病人，这医院我看着哪里都一样，我怕我出了这个门都找不回来～” 她不敢待医院里，她怕人怕不知道去哪里打饭要水，更怕有坏人盯上她，把她抓喽！ “我跟你们二姐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徐老沉思了下说。 到底是他的孙女。 再来，这一间病房里有五个床位，都住满了。 床位之间没有阻隔。 他跟徐娇娇想把两个小的丢医院这事，已经让人侧目了！ “给我吧。”他老接过徐娇娇的钱票。 徐娇娇本想自己来的，可心思一转，又添上几张。 她忙得很！ 爷孙出了医院直奔百货大楼，分开购置了自行车等物品后，相互掩护着把东西跟自行车送进空间。 之后徐老去邮局寄信打电话，徐娇娇去拖拉机厂。 原本，她是想去拖拉机厂，看看拖拉机构造原理的。 云省就没有汽车厂！ 结果，运气太好，转公交时看到站台不远，那卸了盖的工厂采购小货车。 司机，采买两位忙前忙后给人递工具，周围一圈好事者嘀嘀咕咕。 那一脸污渍的中年维修师傅，垮着张驴脸骂骂咧咧。 “这次打不起来我也没办法了，之前就跟你们说过，你们这车不得行了，能换就换，你们就是不听。” 采买觍着脸说好话。 然而，他的好话照样白说。 车子依旧打不起来。 “我来看看。”徐娇娇也看得差不多了。 拦下就要离开的维修师傅：“借一下工具。” 维修师傅是瞬间黑脸。 “哪里来的叉丫头【没事找事的小姑娘】你来看看，你来看什么？你能修？” “应该可以。”她倒是不说满话。 上上辈子她倒是想学车来着，可体积太过庞大，什么车都不好坐更不要说开。 不过，她不会开却坐得多，看得多。 曾经，还看着乔敬宁调试过半路抛锚的越野车。 “小姑娘，你别开玩笑了。”采买哭笑不得：“李师，能不能帮忙找一下毕师？” 采买还没昏头，这维修师傅脸色总算好了些。 “毕师最近都没空，想让他来瞧，你们慢慢等。” “我们这天天得买菜，要不，你再帮忙看一看？”采买是真心焦虑。 工厂里最近都加班，夜宵都给供应上了，他们这车要不能用，一天就粮菜都不知道得跑多少趟。 “李师，我知道农机站就你跟毕师最厉害，要连你都没办法，这车也就报废了。可你也知道我们厂的难处，要能换新早就换了！” 这年头，连自行车都不是有钱就能买的，何况汽车货车！ 厂里要不到名儿，他们上哪换车！ 怎么换？！ 第83章 帮农机站修车 司机跟采买都知道这小货车的重要性，维修师傅又一脸的不耐，哪里有心思去管靠近车头的徐娇娇。 而围观群众，看她胆子那么大，直接上手，都有些看好戏的兴趣。 这边，两人还没把这李师说服，背后，小货车发起的声音就嘟嘟嘟传来了。 愕然回头，三人看到的就是坐在驾驶位子上的徐娇娇。 小姑娘低垂着头，看看这里又瞧瞧那里。 一副的好奇研究模样。 ——“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吧？” ——“这也太巧了吧？” ——“我觉得是人家师傅修好了的。” 周围各种声音传来，徐娇娇又接连熄火点火。 三人就是不想承认，徐娇娇修理过小货车的可能都不行了。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采购大叔甩着宽膀子大步转过车头。 徐娇娇也没为难人家，直接就熄火下车。 “我是你们厂新来的设计师，维修师。”她简单介绍。 小货车上有油漆写的标语，厂名。 “回不回厂？” “·····” 采购大叔一时无语。 设计师也好，维修师也好。 都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干的活。 默然了几秒，他走到驾驶室边点火。 一点就着。 “回吗？”徐娇娇又问。 这是要跟他们坐顺风车的架势。 他不由怀疑起来。 “你真是我们第一制衣厂的？” “不然我插什么手。”徐娇娇没好气：“这一手的油多难洗。” 那一手的油，也是证明她碰过发动机的存在。 “你弄了哪里？”在徐娇娇想要顺手把车盖合上时，李师着急询问。 自己有没有把车弄好，他实在是没底！ 徐娇娇也不藏私，给人指了问题所在。 维修师傅愣了好一会，然后猛一把抓向她手腕，那满是油渍的大手就这么死死把她拽着。 “我们农机站有一辆大货车，你跟我去看看。” “你赔衣服？”徐娇娇暗笑，脸色却没变。 目光落在中年抓着自己的手腕上。 她从没这么好运过，这是活脱脱的想什么来什么！ 中年对赔她一件新衣衫还是觉得压力。 放开手，看着自己留下那五指印一会，他咬牙。 “要说你能把我们那大货车修好，我赔。” 徐娇娇直接给他个白眼。 “修不好，我这衣衫也是你弄脏的。” “我给你洗。”他毫不犹豫。 她这件衣衫可是迪卡料子，买一件十七八块钱，他半个月的工资嘞！ “小姑娘，你要是能修好我们站那辆大货车，几件衣衫站里都能给你。” 他对自己的本事没信心，但有眼睛会看，有耳朵听别人说。 这会，已经有人肯定这小货车是她捣鼓好的了。 “小姑娘，跟我去一趟亏不了你。” 他尽力说服。 当然，也主要是站里实在没办法了，那大货车就是他师傅也没辙！ 徐娇娇拿乔也拿了，要好处也要了。 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我们送你过去。”采购大叔不等李说什么，连忙示意司机王朝阳来开车。 李师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没说什么。 ——“这小姑娘不会真有两把刷子吧？” ——“她还真想去农机站修大货车！” ——“怎么感觉这么梦幻呢？人老师傅都修不好的车，一个外行给捣鼓好了？” 人群一边让开，一边嘀咕。 最后，居然有两个骑车的带着人跟了上来。 就是那李师的后车座，都坐了个人！ “这边。” 她才下车，李师就忙不迭拉着她往右边厂房去。 宽大的厂房里停了三辆车，一辆大货车，两辆吉普。 那两吉普都有人捣鼓，大货车边却什么人都没有。 车上积攒的灰尘，说明它已经为难大家多时。 当然，这时候的大货车也就三十多吨的载重！ 不是她意思里的半挂。 “这车，该检查维修的地方我们都检查维修了，可是，它就是点不着，就跟外头那小货车一样，不管怎么着都点不着···” 叭叭叭的，李师又讲又说，并说到哪里掀到哪里。 等旁边修吉普的几位男人发现不对劲时，大货车都让徐娇娇拆得只剩车厢了。 她这人，只要上心了就不会去管别人。 接二连三围上来的汉子们越说越难听，她听着却不为所动，手里眼里都是那些零件。 想上手拉她，他一个过肩摔，把人放倒并警告她不喜欢动手动脚的人。 当她开始安装，那手速，比修了十几年车的老师傅还快，还精确。 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很多螺丝她都是徒手拧的，上后轮胎时，更直接抬起一边车斗！ “去点个火看看。”徐娇娇拍拍手，冲目瞪口呆的李师说。 天早黑了，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她与围观众人截然不同的情绪表情。 对她来说，修理机器简直是小儿科。 外人眼里复杂的零件，还不如她炼制灵器时，刻画的一小个阵符。 “哄哄···” 货车如期启动。 徐娇娇淡定地转到洗手盆边洗手。 原本乱哄哄的一群汉子，这会安静如鸡。 脸上直接就没表情了。 李师并没有开动货车，他接连熄火又点火，最后，在确定货车被修好之后，连忙下车。 “还是那个问题吗？”他问。 徐娇娇摇头。 这次，她还是耐心解释。 李师如梦初醒。 手一挥，他问：“能不能帮忙看下吉普？” 能不能看？ 徐娇娇内心咆哮的当然是能。 哪里来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她却顿了搓手的动作，看向一边齐刷刷回头把她瞅着的男人们。 不得不说，男人的理性就在这时发挥得很好。 他们之前虽然不相信她能修好大货车，还一次次出言阻止，更是差点对她动手。 可这会，那一个个眼里的求知欲，却都满溢了出来。 他们或许会羡慕嫉妒，或许心存怀疑，但更知道有师就该偷。 “尽管卸，你要嫌麻烦，我来～” 一年纪稍微轻点的中年站了出来。 抬着手，把她引到边上。 之前修理靠里头这辆车的两人，一个眼神交流，懊恼。 “难道要卸干净，才能更容易找到问题所在？”徒弟询问。 师傅回答：“连哪里出的问题都不知道，卸干净也看不出问题所以然。” 人家有本事还不吝赐教。 对自己失望透顶的两人连忙围了上去。 到这时候，九点多了。 居然没人理会咕噜噜直叫的肚子，更没人觉得无趣走开。 制衣厂的司机跟采购大叔，更是瞧得认真。 时不时，两人还提出个问题。 因徐娇娇是制衣厂的人，李师对他们可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84章 拼出三蹦子 “老天～都一点半了～” 在徐娇娇把另一辆吉普也修好时，采购大叔一看时间。 惊恐！ 他今儿不用睡了。 四点屠宰场就开门。 今儿得去挑肉！ “回不回？”他慌张问向徐娇娇。 徐娇娇正搓手。 “回。” 他这是相信自己是第一制衣厂的人了。 也是，哪个厂能有这么好用的汽车修理工！ “能不能带我一段？”坐李师后座来的男人问。 农机站的家属院也在农机站旁边，他可不敢喊人这时候送他回家！ 采购问了男人地址，正好另一位跟他差不远，也都顺路，就点了头。 徐娇娇没着急要报酬，指了指衣袖又点了下李师。 对面那工房里还停着拖拉机。 机会难得，她不会放弃。 当然，队上男人们的工作机会又来了。 “明天下午来。” 李师还想咋办，几件衣服是他点的头。 人家却给他时间找领导。 “我等你。” 何止他会等，第二天中午徐娇娇过来时，整个农机站的骨干工人都在。 机修部这边的更是望眼欲穿。 直接站到了门口。 徐娇娇远远地来就被看见了。 “徐师～” “·····” 众人居然这么招呼。 她有一瞬的无语。 不过，这个老师傅的尊称她受之无愧。 “怎么全在门口，吃了没？” “吃了吃了。这不等你来。”李师笑呵呵的，有种家里老亲戚的感觉：“我跟你说，这衣衫，你不止能有几件···” 他是如何连夜去找自家师父的，自家师父又是怎么做的检测，找的领导，两人又是怎么说服的领导。 他是一点不担心自己，会在徐娇娇眼里落个什么印象。 连珠带炮就是一顿输出。 “领导说了，今儿你只要把那几辆拖拉机修了，就给你入职的名额。” 农机站汽修师傅的工资，可比服装厂一般工人的工资高很多，这边一个学徒的初始工资都是二十七块。 李师这样的老师傅，能拿到五十五块。 这让她入职的话，站旁边的众位学徒师傅是一点不意外。 也不觉得她会拒绝。 人往高处走嘛！ 他们都不知道她在制衣厂干什么工作。 不过，她年纪在这里，估摸也就是个学徒。 至于李师，徐娇娇之前对制衣厂采购大叔的自我介绍，他并没听清楚。 与大伙一样，也就觉得她会毫不犹豫跳槽。 “先见一下你们领导。” “走，都等着。” 李师连忙引路。 那辆大货车可值钱了，在这农机站一停就是几个月，不止食品厂天天来催，就是省里领导也过问了几次。 也就是迫切地想要把这大货车修好，站里最厉害的汽修师傅，才会忙得没时间去看制衣厂出了问题的小货车。 他忙着去各大厂研究各大厂的大货车！ “你～” 三十多岁的领导，明显不相信徐娇娇的实力。 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止怀疑，还有探究。 徐娇娇大大方方地迎视他的目光。 这位年轻领导应该是部队上退下来的，心思比李师他们重些。 “我爷爷是老革命，除了天上飞的他没机会碰，就是坦子他都开过。” 她有关修理的知识是他爷爷教的，这时候别说是货车吉普车，就是给她个坦克，她也能上手。 能不能修好是一回事，敢不敢修是另一回事。 “你修一辆拖拉机给我看看。”站长起身。 他暂时认同了她的话，却还是不相信自己没有亲眼证实的东西。 也留有余地。 徐娇娇可不是会做白工的主。 没动。 “昨天，李师说，如果我能修理好你们的大货车，就赔我几件衣衫。” 当时人家说的是‘小姑娘，你要是能修好我们站那辆大货车，几件衣衫站里都能给你’是报酬，不是赔偿。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说着，眼神还看向身边的李师。 李师那叫一个无语。 几件衣衫能跟他们站的岗位相比？ 徐娇娇淡淡笑起：“我虽然不过制衣厂的临时设计师，但制衣厂给我的工资不低，奖金更高，再来，我还兼职了修理师的工作，拿的是两份工资。” 你们站，我就没想过要来。 这试炼多余。 今儿，她主要蹦着赔偿的衣衫来的。 徐娇娇把自己的立场表达得很清楚。 原本看她表现的站长，一时无言。 她那么积极，是个人都不会怀疑她对这份工作的需要程度。 “这拖拉机你是不修了？”他顿了好半天才问。 徐娇娇耸肩：“要我帮忙修理拖拉机可以，但，得说好条件。” 她又不是好人，哪里会做那么多好事，昨儿的两辆吉普就够了。 “你想要什么？” “半导体。” “·····” 这是只什么品种的狮子？ 不止站长瞠目结舌，就是一边的李师，毕师都目瞪口呆。 一台拖拉机才一千多，她修一修就要一百多的收音机··· “这赔偿的衣衫我可以不要，你们有几辆拖拉机修不了的我都会帮忙，全部加起来，一台收音机，中上品质的。”徐娇娇娓娓道来。 “我不敢保证我都能修好，但会尽力。” 办公室里的几人看着她。 那眼神，复杂得无法分辨出情绪。 要付出这台收音机吗？ 当然要。 “好。”站长点了点头。 如果，之前的他还对徐娇娇的能力有所怀疑，那现在，这份怀疑消灭了大半。 眼前女孩虽然年轻，但修车的本事应该挺好。 站长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眼前女孩修车的本事不止挺好，是非常非常好。 几台为难他们多时的拖拉机，她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当徐娇娇讨要一些废品，站长秉持着看好戏的精神点头。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扯着人不让走！ 她居然，用一堆废品，组装出了台三轮车架子。 上头做个车厢或斗就能用！ “你怎么说也是一站之长，这话怎么说得放屁一样？”徐娇娇脸色很难看。 内心却是媲美表情包的张狂大笑。 小样，姐还拿捏不了你们？！ “放手。” “你冷静，我没说这车不给你～”站长好声好气的：“你该知道的，汽油不好买，也贵，这车你用来还不如自行车···” “我们厂能给我提供。”徐娇娇打断。 注视他的视线，是你阻止不了我的绝对。 第85章 必须上交 这年代，汽油都是农机站里拿的。 他这站长说不卖自己，自己想开个三蹦子还真麻烦。 至少这汽油得花功夫弄。 可是，这是她能说的话？ “我要多少，都能供应多少。” “·····” 站长没想到她对制衣厂这么有信心。 当然，也不可能阻止得了制衣厂给她买油的事。 一时，看着人没办法。 “徐师，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来我们站上班，我们站给你提供用油？”毕师搓着手发言。 徐娇娇转头看他。 眼里只有一个意思。 你当我有多傻？ 站长猛然反应过来：“你制衣厂工资再高，这待遇福利也不可能有我们站多，若是在相同工资的条件下，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站。” “相同工资～”徐娇娇意味深长。 站长点头：“我们给你制衣厂相同的工资，保证福利比制衣厂好。” “·····”徐娇娇为难。 眼里的不信毫不遮掩。 最终，她还是念了起来：“我拿的设计师工资是副主任级别的，四十五，修理师三十，福利都按照副主任级别发放，然后是设计奖，一件衣衫二十块，季度奖，盈利的百分之一。” 为了留住她，第一厂是真下血本了。 不止同样给她季度奖金，还给她岗位工资！ 今年的春装，她能拿几百上千的季度奖。 不说季度奖了，就是制衣厂给她的基本工资那七十五块，都超出站长等人预料。 他农机站的站长，也才八十出头好伐？！ “你们制衣厂工资这么高的？”他有点想跳槽。 徐娇娇给他个你想太多的眼神：“你们农机站工资高，还不是高低有差。” 能者多劳的道理还需要她来说？ 站长语噎。 这工资福利，他只能说对不起，他给不了。 “这车你不能开走。”只能实话实说了：“你这车虽然是东拼西凑的，可稳定性跟协调性都极佳，是值得研究的。” “你想要什么，你说，我尽量给你争取。” 巧夺不行只能明抢，站长一秒转换的气场把态度摆明了。 徐娇娇瞪着眼，一副的想咬人模样。 当然，她觉悟也是够的。 “你这意思是，这车你们要研究？” “嗯。” “···我又不缺钱票什么的。”她无奈考虑，妥协意味满满：“要不，你给我留两个岗位，我让我哥他们过来学习？” “你哥也会修车！”站长欣喜 徐娇娇直接就是一盆冷水：“你们这这么多人，也没见一个有天赋的。” 她们家出她一个厉害的已经祖坟冒青烟了，他可真敢想。 站长直接就蔫了。 这盆冷水泼得他都不敢有多余想法！ “还要毕师亲自带。”她再加码。 站长看看这后置发动机的三轮框架，再看看徐娇娇，毕师。 最后，在毕师的积极配合下点了头。 “我能找到更多机件，回头···能不能帮忙？”这话都有些不好意思说。 当然，不好意思是不好意思的事儿，求人还是得求的。 他也想知道面前小姑娘的极限。 “你放心，该给什么我们给什么。” “···回头你把机件弄来再找我吧。”她脸色不见激动，心头却已经笑歪。 果然，来农机站比去拖拉机厂要更得劲！ 去拖拉机厂，想碰机件她得上催眠。 催眠这事，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想做。 被催眠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她的能力。 能平凡度日，她也不想与世界为敌啊！ 相比修理拖拉机前，这一刻的徐娇娇要低调很多。 也是这份低调让站长更着急。 她无所谓，他有！ “绝对不会亏待你，你放心，这职位，你留下名字地址，我这就让人送入职邀请。” 制衣厂能用高薪牵制住她，他们也能用亲戚抓一把她的小尾巴！ 当然，要说能把人弄到农机站来，那是更好的。 站长寻思着去找一趟领导的事，徐娇娇则收起鱼竿坐等上钩愿着。 她没去管徐老，更不在意徐珍珍姊妹俩。 而徐老，该给孙女守夜就给孙女守夜，该联络老关系就联络老关系。 也忙得很，除了回来换衣衫，基本不落脚。 爷孙两连面都见不到。 这天，十五，元宵。 上午十点左右，站长跟毕师就找上门。 这几天，她一直在检修制衣厂机件。 有她修车的前科，厂里领导没敢再拿她这个维修师傅当摆设。 她说检修机器，立刻就积极配合。 很不巧的是，那采购大叔是厂长的侄儿。 有他张嘴，都没用徐娇娇自己说什么。 “找够了？”她还以为是小老头儿回来了。 怎么说今儿也是节！ 徐娇娇开门先是一愣，之后就这么直接地询问。 都没请人进屋的打算。 站长提了下手里的收音机，颇为无奈。 “能进去说吧？” 徐娇娇侧开身。 “吃元宵没？”她顺口问。 刚站门口还不觉得香。 这会进入客厅，米酒鸡蛋汤圆特有的香甜立刻就将两人捕获。 接连把东西放到墙边，两人居然都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是吃了，不过，家里煮的那碗不如你这香。”站长忍不住瞅了眼靠墙小桌： “你这米酒哪里买的，这么香。” “自家做的。”徐娇娇示意两人坐下，转身去了阳台。 她也把厨房安置在了阳台上。 昨儿就检修了最后一批机械，今儿没事。 一早起来，闻到楼下的米酒汤圆香，她就跟着捣鼓起来。 寻思小老头儿可能会回来，准备得不少。 徐娇娇那碗汤圆也才抬出去，都还没吃。 煮汤圆的水自然没倒。 正好，又端上煤炉，搓上汤圆。 云省有正月十五吃大汤圆的习惯，个头有乒乓球大小。 包起来挺快。 因为里头的馅料是炒熟的花生芝麻糖，煮也不难，荷包蛋熟了，汤圆也好了。 “尝尝。” 一人给奉上一碗，她也跟着坐下。 两人看着大碗里的汤圆荷包蛋，脸色那叫一个复杂。 这徐娇娇，能挣钱也舍得花啊！ 居然一人两颗荷包蛋，五颗汤圆，上头的米酒红糖，厚厚一层！ 这样绵软细腻的红糖，他们多久没见过了？ 这样香甜的米酒，他们又多久没吃过了？ 而这样混白的汤圆鸡蛋，又是多久远的记忆！ 第86章 组装卡车还工作 站长跟毕师，怀揣复杂的心情吃了那碗汤圆。 也不知是太过感动还是不好意思，一碗汤圆下肚，不止觉得特别轻松舒坦，还很有精神。 眼看天都黑了，徐娇娇没有停手的想法，他们也不打扰。 这次，供她挑选的可不止一些拖拉机小货车的废旧机件，更多是军用大卡跟越野车的。 她居然利用这些废品，组装出了一辆大卡！ 大半天时间而已，她居然就弄出了辆大卡，而被她丢作堆的零件还有两堆。 不用怀疑，那两堆也将成为不可思议的代表。 徐娇娇力气大，有想法，两人是想帮忙也帮不上。 而更绝的是，她还自带饭团，点心。 饿了就吃，吃了就接着组装，完全与世界隔离。 她自成世界，开始问她什么还能回两句，到最后，跟她说话她都听不见了。 吃着东西时，眼睛更是看着，心里更是想着。 “站长，你回吧，我守着。”一点忙没帮上的毕师，目光追逐着徐娇娇的身影。 反正他是不可能回去休息的，根本就睡不着。 站长默然片刻后转身离开。 毕师以为他听话休息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他却再次出现。 然后，半夜时分离开，十几分钟后提溜来一锅热腾腾的稀豆粉。 那时候他回去就是安排这一口吃的。 “吃点东西再继续。”他拉着徐娇娇说。 徐娇娇喜欢稀豆粉，他才打开盖子就闻到味了。 心神一敛，洗手吃东西。 “要不要休息？”趁机，站长问。 徐娇娇看了下手表，摇头。 “过几天我忙。” 这边跟制衣厂那边都把入职邀请发了，再几天，队上人就会到。 在他们到达前，她要把房子用品准备好。 “要做什么？”站长顺口问。 真的，他真只是随口一问。 徐娇娇说这话时的脸色并没什么异样，这话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要给队上哥哥们找工作，找房子。”她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事实上，这话是她故意说的。 站长一下子顿住了。 就感觉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这不，这几辆车的酬劳还没谈。 “要不，我再给安排两个？”他自觉得很。 徐娇娇撩起眼皮：“你们站？” “我们站不行，我们站人员已经饱和。”站长无言，他看到女孩眼里闪过的嫌弃：“那辆大货车是食品一厂的，他们厂货车多。” 货车多，需要修理的自然也多。 塞两个人进去也就简单了。 “公交公司或客运站能不能？我想让他们开车。”她并不知道客气。 站长与她对视了几秒，认命点头。 “我会帮你走动。” “那房子？” “·····” “你可以顺便帮我问下有没有人家想卖房子。最好是老城那边的。” 她真是把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句话给发挥到极致了。 现在，站长还能不知道她就是给他下套子。 偏偏，这么明显地利用他还挺欢喜。 有来才有往，有人情欠，当然就有人情还。 “你要弄几个工作？”他干脆问。 徐娇娇连寻思都没有：“你要能一边弄两个也就够了。” “我尽快给你安排。”目光一转，他看向剩下的零件：“这堆明天弄？” “我不喜欢拖沓。”徐娇娇笑嘻嘻说。 站长心塞：“·····” 他这么大个人，居然让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了！ 他并不知道，徐娇娇这么上赶着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让队上人家好过些。 更不清楚，她这人秉持的做事态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今天，若对方强迫她来。 别说这三辆车，就是两个车轱辘都不可能帮忙拼在一块。 若是让上头的人来打压她，她更会出手收拾。 “你们若是困顿，休息去就是，这事也看天赋，别说看我组装，就是一步步给你们做下笔记，回头你们也没办法复刻。”打击人，她也不含糊。 才又吃起来的站长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已经吃完的毕师欲哭无泪。 不得不说，这话虽然伤人，但却是事实！ 他真是每一步都看得清楚，可要让他回头找一堆垃圾拼凑，他不敢肯定自己能够！ “我是睡不着的，就陪着你吧，你一个小姑娘在这站里，始终不安全。” 徐娇娇充满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而站长，修理这块的功夫也就一般。 他完全是凑数的。 今儿这堆废品来路可不一般，是以，能站旁边看的人也就毕师一位。 不然，今天又得像那天一样，被一大群人围观。 对于教多少人转变思维这事，徐娇娇倒是不在意，可她不在意，站长等人却有自知之明。 当然，心头知道这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想要做到不让人学又是另一回事了！ 转眼，徐珍珍出院，姊妹入学住校，方国强等人到来，并成功入职。 紧跟着，交出夏装图样，搬到老城区，改造起了旧屋子··· 这天，四月二十八。 许久未见的站长，又提着罐头水果，摇响了徐家门铃。 这处院子有前后两进，三房一照壁的传统格局样式。 建筑时间较早，相对讲究的建造风格，保存却不是很好。 瓦片破损严重，梁柱门窗也大半腐朽。 主家早年丧夫，中年丧子。 往后余生带着媳妇孙儿靠租房度日。 如今孙儿到了娶妻的年纪，却因家里拿不出三转一响迟迟说不上媳妇。 再来，出嫁几个女儿又老是惦记。 干脆就把这处破院子卖了。 徐娇娇才接手时，老房主的几个儿女相继来闹。 被她武力镇压后才得以安宁。 而她，做起事情来就屏蔽外界的习惯一直不变，谁有事上门很难把大门敲开。 干脆的，徐老在门前拴了绳，里头按了铃铛。 门外人一扯绳索，里头两个院子屋檐下挂着的铃铛都会撞响。 彼时，徐娇娇正将最后一扇门板安上。 屋檐下的铃铛一响，她自然地大吼：“来嘞～” 门外的站长根本就听不到，铃铛接着又响了起来。 徐娇娇只能加快步伐。 一边往前走，一边解开围裙袖套。 今天的她，身着水蓝连体工装服。 料子是全棉的，她又没注意，胳肢窝，腰腹跟膝窝都很邹。 顺手放下围裙袖套，她就开始扯胳肢窝跟肚腹两处的布料。 这一扯，突出的小腹让她无法忽视···· 第87章 怀孕 突然地，徐娇娇解开身前纽扣，视线直直盯着小腹。 这段时间，她吃得比较多。 并没多想。 身体逐步好转后，躯干需要的能量也会逐步调节。 越发爱吃肉，爱吃水果，她也不过认为身体需要···还真是需要！ 她从没想过自己可能怀孕··· 上上辈子的她，早早服用了闭经丹。 大姨妈这事，她都快忘记了··· 事实上，她也真忘记了。 回来这几个月都没有过，也没想起来！ “叮叮当···” 耳边又响起铃铛声。 徐娇娇颤抖着手指一一把纽扣扣上。 再起步，脚步有些杂乱，有些僵硬。 “呀～” 新门板轻轻一响。 准备再次扯动铃铛绳索的站长一愣。 视线相对，一种无可言说的焦虑浸染心间。 “打扰··你了。” “有事。”徐娇娇面无表情。 细腻到连容貌都没有的白皙脸蛋上，无悲无喜。 事实上，她内心炸了。 她居然怀疑了。 就这么就怀孕了。 她这么易孕。 上上辈子，被人骂的那些她连孩子都不会生的话，不就更冤枉？ “我···之前不是说了请你帮忙，请你帮忙那个组装教学的事儿。” 赵国宝磕磕绊绊地，到底是把话给说了。 可话是说完了，那双沉冷里带着些幽怨的眸子，却让他很不安。 “你，你放心，还是老样子，你要什么条件，一样直接提出就行···其实，你要是有其他要求，也可以跟着提出来～” 他是部队上退下来的，还是特种部队。 徐娇娇给他的压迫感···其实，也能理解。 眼前女孩，两个多月前或许他还留有一两分怀疑。 在看过她的全部资料后，不止怀疑没了，还隐隐升起几分得意感。 她的爷爷是大名鼎鼎的徐长青，一个接连创造一系列不败神话的军营传说。 那一刻，在看到那个名字的那一刻，女孩说过的飞机停跟前都敢上手具象化了。 虎爷哪里会有犬孙。 徐长青的孙女，能够将废品组装成车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能给他这样的压迫感，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什么，今儿来得不巧，我过两天又来～” 略显慌乱地把伴手礼放在门边，他就想走。 徐娇娇却在这时候，忽然收敛了情绪。 “赵站长请进。” 她的孩子。 生与不生都是她说了算。 她的孩子。 她为什么不生？ 她既生得起也养得起。 突然，有点想看乔敬宁知道孩子存在是什么表情。 有些好奇，看到她与孩子时，他会如何应对。 心思转换，什么堂皇，紧张都没了。 再次开口，声调里浸着丝丝笑意。 “我与赵站长也算熟，你没必要这么严肃。” 严肃的赵国宝：“·····” 他愿意这么严肃。 这不是被她影响的？ 她是真不知道，刚开门时的眼神有多尖锐··· 连忙地，他把东西提起来跟着往院子一角去。 “是这么回事···”他又把来意说了一遍。 徐娇娇将人领到厨房前头井边的葡萄架下，打了碗凉白开。 井边有套桌椅，石头的。 一黢黑大砂锅就挂在葡萄架下。 锅里的水，因这种砂锅，独特的透水性而更加冰凉。 长势奇好的葡萄藤又厚又绿，更让本就清凉的井边，越发凉爽。 四月末的云省已初见暑气。 赵国宝这一路可没慢吞吞。 哪怕在门前歇了好一会，头上脖子上的汗珠还在接着往外冒。 咕嘟咕嘟。 他接连喝了两碗凉水。 “今天去？” “明天。明儿我来喊你。” “···下午有事？” “没。” 嘴上，他说着，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娇娇直视着他。 赵国宝最终还是抵抗不了内心的冲动。 “第一食品厂的另外两辆大货车相续出了问题，这几天，毕师跟李师他们是天天往第一食品厂去。” 两人去了几天，还是没把车修好。 她要是没事。 能不能帮了忙？ 赵国宝的意思就这么一个，看着她的目光却闪闪躲躲。 “人家舍不得请我？”徐娇娇笑问。 她不便宜。 虽不到明码标价的程度，但她要得出口。 “舍得，怎么会舍不得，那车停一天得损失一天，马上就要运果子了，那边急得不行！” 对上徐娇娇，那你这是什么意思的目光。 他连忙解释。 “这不是不好意思吗，老是麻烦你。” 徐娇娇：“·····” 她能说不麻烦吗？ 名正言顺的挣钱机会。 她怎么可能会觉得麻烦。 她不知道，在她接连拼凑出三辆军卡后，她这人在赵站长等人内心的地位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在他们看来，她的天赋不该被抛锚，点不了火的货车，拖拉机糟蹋。 她的每一分力，都该发挥在组装新车上。 “你下午得不得闲？”赵站长居然红了脸皮。 徐娇娇越发无语了。 “快午饭时间了，去国营食堂吃个饭。” “好好好。”他连忙点头说好。 这时候来，也有请她撮一顿的意思。 “你家里人？”他看向通往内院的小门。 徐娇娇起身收拾水碗：“妹妹们都住校了，老爷子一早就出了门，这会都不知道在哪个老战友家～” “···说不定在新华书店，前天，我有遇到徐老，听意思，这几天他老都会去新华书店那边帮忙翻译东西。”他不由失望。 徐娇娇没想到，他还遇到过自家小老头儿。 更没料到，那老家伙居然帮新华书店做起了翻译！ 上上辈子，他老是真心死得冤枉！ 而她，这么明显的优势居然都不会利用···真心该她难受啊～ 她就是自己把自己给蠢死的！ “那就更不用惦记他老了！” “你～” “有话赵站长能直说吗？”徐娇娇无语死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就是个大老粗。 偏偏学人扭捏。 要不是人真心一点也没透露，她都得怀疑在报复她！ “我就想问问你，你会不会外语。”赵国宝呛呛开口。 徐娇娇瞪了他三秒。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呃！ 还真值得骄傲。 前几年闹得厉害，那一批批的臭老九，不知弄没了多少知识分子··· “会。背后那大国的，大洋对面那大国的都会。” “徐老教的？”他不由提高嗓门而不自知。 徐娇娇给他个不然的眼神。 第88章 有不正当关系 赵国宝开始时一副就知道这样的表情，紧跟着神情却是一换。 突然间，连腮帮子都紧绷了起来。 “还抓？”徐娇娇不由蹙眉。 她要没记错，这两年很稀奇洋文翻译人才的啊？ 离恢复高考没几年了。 原本要将空碗洗了收拾起来的她，顿下动作，目光开始转变。 赵国宝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份压迫。 连忙的，他解释：“不抓了，跟这事没关系，不过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徐娇娇直视他双眸。 没见什么心虚紧张。 “我保证，要有事我负责。”赵国宝连忙保证。 收回目光，徐娇娇慢条斯理洗碗，之后锁门，坐上他后座。 她没为难人的癖好，只要不对自家产生什么威胁，她也懒得管太多。 “能跟他们要自行车票吧？” 这后座还真不好坐！ 明面上那辆自行车，已经成为小老头儿的专属。 她得再买一辆才行！ 徐娇娇突然提起自行车。 赵国宝下意识慢下速度。 “可以直接要车。这次是两辆出问题的。他们食品厂也给得起。” “·····” “食品厂绩效好，福利好，别说自行车收音机，就是电视冰箱都会有。” “这么说，我要车还便宜他们了？” “呵呵，这不看个人需求吗～” “那下次我要冰箱。” “呃～这怕是不容易，之前站里师傅修的货车，能坚持一两个月都不容易，你修那辆，现在还好好的，一点问题没有说。” “那这回我尽量不全部调修。”徐娇娇很上道。 赵国宝龙头一歪，差点没把两人摔了。 农机站的工作范围，从分配机械种子汽油到维修培育。 在这个年代，是很有分量的单位。 不止为人民服务，也为各大工厂尽力。 站里工作人员，被各处邀请修理，审查，那都是工作，不用给钱。 然而，农机站人员再多也有不够用的时候。 人与人之间，也存在蠢笨聪明的差异。 谢礼，邀请诚意就这么突显了出来。 她不是站里人，还有工作。 她耽搁一天，经济物质损失由她说的算。 两辆大货车，她就是要两辆自行车都没人敢拒绝。 她开口，却只要票！ 在这方面，赵国宝对徐娇娇是敬佩的。 她明明可以狮子大开口，但从来没有过！ 对徐娇娇说的不全部调修，他更只是听一听。 就她这种有点油渍都要擦干净的性格，怎么忍得了不去碰坏处！ 也难怪赵国宝那么相信徐娇娇。 他都还没帮忙谈好条件，她就动手了！ 也正如他心里所想，她忍不住！ “都听明白了吧？”徐娇娇一边检修，一边给方国栋，李建设讲解。 两人是不懂就问，无知却自知。 毕师跟李师几个没敢打扰不说，更是夸张地找来笔记本，边画边写。 原本要方家兄弟去制衣厂的。 徐老拦了一把，把弟兄两个分开了。 “娇娇～”李建设尴尬地笑着：“能不能，再表演一次。” “什么叫再表演一次。”方国栋白眼。 要不是有外人在，他能一巴掌呼上去。 李建设本就灵活，方国栋这一眼更是提醒。 顿时，他笑意一收。 “保证下次会更认真。” 这次没学会，下次会更努力。 对这两个新徒弟，毕师还是很满意的。 两人不止聪明机灵，也知道努力，愿意辛苦。 正当他想说不要着急慢慢来时。 徐娇娇却接过他手里的笔记本，唰唰唰地绘画了起来。 他以为，她在简单地绘制，凑近一看却变了脸色。 这与自己画的，简直有着质的差距。 人家画的是图纸，他是鬼画符！ “车可以开走了。”徐娇娇低垂着头说。 方国栋跟王建设对视一眼，王建设台步。 “我去。”毕师连忙喊人。 王建设都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快步跑远。 不自觉地，他又看向方国栋。 方国栋也是无语。 这个在别人眼里严厉得要命的师傅，对他们俩可谓宽待。 为什么会这样，是人都心知肚明。 连忙的，他凑近徐娇娇。 “去洗手。”她却不着急。 两人与李师几个一样，都不过一眼就被她绘制的图纸震撼。 这会是什么都听不见，目光直愣愣看着笔尖。 徐娇娇见两人不动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指尖一顿，目光相继与两人交流。 “我会画好列举清楚，去洗手，待会吃饭去。” 自行车是她的出场费，一顿好饭，是地主之谊。 两人真心有眼力见，连忙就去清理。 李师几个见此，也连忙去处理身上油污。 今儿来的，可不止他们，还有站长。 就站长那级别，今儿的饭，至少要厂长作陪。 对徐娇娇这个，比农机站师傅还厉害的人物。 食品厂里好奇的人很多。 厂长，两位副厂长，书记，财务与车间，后勤几处的主任。 可以说，但凡是没出差，没休息的骨干，都来围观徐娇娇了。 当看到她时，那一个个，什么表情都有。 她太年轻，年轻到无法想象她怎么学来的修车本事。 饭桌上唯二的女人，财务主任更是戴上了有色眼镜，她觉得徐娇娇跟赵国宝有一定的，不可告人的关系。 “道歉。”徐娇娇面不改色地要求。 她正对面的中年妇女脸色一僵。 悠然沉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坚持徐娇娇修车这事是假的。 “别说毕师，就李师，他都在车底下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你，有十五岁吗？” “就算你一出生就能跑会跳，也没车让你去修，还是，你家父母就是做这行的，你比他们还厉害？” 就算她父母是农机站修理师傅，她一出生就被带着钻车底，她也不可能比自家爹妈厉害。 在这位眼里，修车是技术活，她也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资质。 徐娇娇最烦的，就是这种家里条件不错，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并嫉妒成性，只要遇到比自己厉害，自己又不愿意承认的，就想方设法去毁灭的人。 “啪～”一声，捏着的筷子被摆到桌上。 装了半碗汤的碗也被慢慢放下。 “你这身衣衫很不错。” 财务主任：“·····” 沉了脸的赵国宝，食品厂厂长副厂长等人：“·····” 她明显生气了。 难道女人生气，也不能阻止她们对好看服饰的欣赏？ 财务主任骄傲了。 她更了解女人。 虽然有些意外，但她能更快接受。 “这是晚春款，昨天才出厂的。” “我知道。”徐娇娇平淡地点头。 就在人疑惑她接下来会说什么时。 她说：“我设计的。” “······” 第89章 扣帽子 别说财务主任，就厂长跟副厂长他们，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适合。 “有个词叫天赋。”赵国宝冷冷地说。 他可不是食品厂的人，也不怕这财务的家族后盾。 更不认为徐娇娇该怕。 “王主任应该是不知道，我这侄女，有个十分厉害的爷爷，他那爷爷，除了飞机没机会开，就是坦克也能拆着玩。” “当然，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这位老营长上得了战场，翻译得了外文。” “不过设计个衣衫，修个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她设计的三轮车，将开上大街小巷。” 徐娇娇不只是专业的汽修师，还是服装，后置发动机三蹦子的设计师。 不过修个车而已，哪里值得她大惊小怪。 原本厂长几个就被她弄得无语，赵国宝这一开口，几人那脸色，后悔得恨不能穿越回过去。 让自己别带她出来吃这顿饭。 “王主任，你并不是乡野愚妇，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清楚，今儿这事，就当你昏了头。请你道歉。”厂长垮着脸。 说实在的，他也挺受不了这女人的。 一天天，不是找这个的麻烦就是挑那个的刺。 这回可算踢到铁板了。 厂长，副厂长跟车间主任这些。 能坐到这个位子，都不是简单的人。 之前赵国宝故意说徐娇娇的背景，为的就是提醒，他们不要以为自己有高她一等的自觉。 别把人得罪了而不自知。 他们这么大厂，那么多车，有的是求人的时候。 他们小心对待，她却依旧顾我！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纵使是见过大风浪的他们，都有些懵。 女人的目光一个个扫视过来。 眼里的不可思议急转直下，化作屈辱，悲凉。 泪珠子不受控制地坠落，再开口，声音又哑又颤：“我又不知道她爷爷是这样的人，她年纪这么小，我合理怀疑一下难道有错？！” “给人扣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不过你的合理怀疑？”徐娇娇贴脸开大：“王主任还真是妇女同志的好榜样。” “我替广大年轻同志谢谢您的厚爱。” “回头，我会帮您上纪检署举荐。” “有您这样的妇女之友，我相信，全国广大有志青年，都不敢努力表现自我。伟人虽说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但这半边天究竟是谁顶的，都有待考证。” 你随口说的，我可不随便听。 你嘴贱，我凭什么要为你那两瓣没把的嘴皮子买单？ 一般人进纪检署都得脱层皮，她们这样有些后台的进去，拼的就是后台问题了。 徐娇娇敢说这话，那必然是她进纪检署，得到的会是这女人苦哈哈受创的结果。 有那么几秒，厂长几个都升起了治一治她的心思。 “徐师，伟人的话可不会错，这几年活跃在各个岗位上的妇女同志也证实了自己的本领。谁的能力都无需他人助力。”厂长惶恐。 他左边的副厂长也急急出声：“知识青年踊跃上山下乡，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利用知识的力量，积极创新推陈。不敢说年轻人改变了国家，但国家如今的种种，都有年轻人的一份努力···” 今儿这事，往小说，不过王主任嫉妒不会说话，往大了说，就是它们食品厂打压年轻人。 如今的年轻人已经对下乡安排不满，这时候要是挑起事来。 他们第一食品厂不一定完，但他们这一桌子人肯定得完！ 一句又一句的，擅长口舌的焦副厂长直突突。 到最后，挨着女人坐的两人都在桌子底下戳她膝盖。 “对不起行了吧，你何必这么上纲上线～”女人怒目圆睁。 哪里是对不起，分明是被压迫后的不甘心！ “我不上纲上线，被挂拍批斗的就是我。”徐娇娇冷讽：“没天赋不是你的问题，让全国青少年失去对未来的信心，绝对是你的错。” “你～”她怒不可遏。 两边膝盖却被人死死按住。 你想弄别人，还能怪别人想弄死你？ “我怎么，说得不对？”徐娇娇冷冽反问。 女人张嘴想说什么，她却没给人机会。 “我这人，一向敬重英雄，今儿你说我勾搭路上的阿猫阿狗，我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你说我跟赵站长。” “赵站长扛刀冲刺时，你在做什么？” “革命英雄是你这样的人能污蔑的？” 她一句接着一句，说得赵站长汗颜，其他人冷汗直落。 而女人，眼珠子都要脱眶，眼泪都忘记流。 “我吃饱了。”焦副厂长突然起身：“王主任应该也吃饱了吧，我们一块儿走吧。” 厂长给了他个眼神。 女人很想为自己辩解，可徐娇娇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却好似在告诉她，你尽管说，你说越多对我越有利。 她还没受过这样的气。 呼哧一下站起后，咬牙冲徐娇娇一哼，甩着她的齐耳短发铿锵离去。 “来来来，我再敬赵站长一杯，今天多亏了你把徐师带过来，要不是她呀，我们下季的绩效又得受影响了～” 厂长端起小酒杯。 脸色恢复常态的亲和。 赵国宝给脸地端起酒杯。 国营饭店一角，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他们旁边那桌，方国栋终于松开了紧攥王建设手腕大手。 不是他不想让王建设出头，而是今儿这事更不就用不到他们。 如今的徐娇娇，可非昔日阿蒙！ “快吃，待会去看看叔爷，许久未见了。” 王建设咬了咬牙，露出几分痞笑。 同桌的司机陪坐们，不禁怀疑起了两人的身份。 “真羡慕你们，随时都能让徐师开小灶！”李师的徒弟嘴酸。 转眼，他却揽上方国栋的肩膀。 一脸的强硬。 “国栋啊～我们也算同出一门，你可不能藏私，回头，图稿一定得借我学习。” “你要不借，我就去找李师告状～”他还威胁上了。 方国栋咧嘴笑开：“哪能让你去找李师告状，回头我们一块儿学习，我们可没你们几位知道得多，你们也不能藏着掖着。” 这边气氛也恢复了，饭局好似并没因那一时的不快而影响。 事实上，厂长已经决定多给报酬了。 一辆自行车哪够，必须得加几件罐头，饼干！ 第90章 孩子爹送上门 别过食品厂一众人。 徐娇娇又坐上赵站长后座。 几辆自行车一起走，他不好说什么。 与毕师几个一起，把他们三人送到门口就一起回了。 快七点了，徐老已经在家里。 扯动铃铛，他老出来开门。 “今天得闲。”看到方国栋两人，很是惊喜：“快快快，快进来，我刚把饭闷上。” “大爷，我们吃过了，跟娇娇一起。”李建设自然地笑答。 方国栋也连忙喊人。 徐老没问徐娇娇怎么带人出去吃饭了，退开身让几人进门后赶紧去退火。 天气挺热，煮熟的饭菜过夜后有味。 他真是刚刚把米下锅，捞出来晾干，明儿就不用心疼馊饭。 哪怕自己的空间里几天就有一批收获，可哪怕只是一碗米，他还是心疼。 沥干水，并端到门口的架子上晾晒后，他又转回灶房，提溜出两个箩筐。 箩筐都不大，编制得很精巧，有些像塑料提兜。 满满当当的。 “你们两个三十晚上的脚洗得干净，我刚带回两箩果子。” 两人原本凑到徐娇娇身边观看，徐娇娇感觉拦绊，将两人赶开了。 这不，他老看到的就是大孙女伏案作画，方国栋两人抓耳挠腮，想凑近又怕影响他的纠结模样。 “大爷～这么好的樱桃杨梅，你拿出来给我们做什么，留着给娇娇吃。”李建设一瞅箩筐，立刻就嚷嚷了起来。 徐娇娇爱吃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现在的她吃得不那么多，不代表她就不爱吃了。 连忙的，他把箩筐摞到徐娇娇身边。 此刻的徐娇娇已经往前沉迷到绘制里去了，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小动作。 徐老瞧着，心思转动。 “你还怕我亏待了她，多嘞，她吃不完。”他老又把箩筐扯回来：“你们吃着，这俩东西都不能放，这两天不吃，回头扔得可惜。” 李建设还想挣扎一下，方国栋却已经伸手。 不自觉地，他的目光追上那只大手。 “唔～这杨梅怎么这么甜啊！”方国栋意外。 他本来想着吃一颗杨梅，然后说酸。 谁知道这杨梅不止大颗，更甜。 “都是好东西，丢了可惜，快吃。”他老笑呵呵的，直接上手，把一把杨梅塞到两人手里。 “这段时间学得怎么样？”他老问。 东西哪里来的，不言而喻。 他老在这省城里多的是朋友，战友。 “毕师对我们很用心，可我们从未接触过机械～”方国栋有些汗颜。 徐老和蔼可亲：“别着急，学什么都是一个过程。有时，放松了心情，反而更容易上心···” 巴拉巴拉的，他老一边开导，一边教两人学习的技巧。 一不小心，徐娇娇多画了些，两人多听，多吃了些··· 徐娇娇画完一个笔记本又取来一个，把机动车的零部件都画了出来，并覆上详解。 他们俩被徐老塞了一把又一把果子，一不小心就吃下去两半筐！ “唔～” 李建设捂上肚子。 徐老自然而然地指向院角：“快去。” 他嘴快，吃得要比方国栋多点。 果子里蕴含的那一点点灵气，自然累积得更多。 果然，李建设才回来，方国栋也觉得肚子不舒服了。 早春的水果没经过雨水洗礼，很容易让人拉肚子。 两人都没多想。 徐娇娇一直不落笔，原本想拿着图解回宿舍的两人只能听从徐老的安排留宿。 她一直画一直画，三人也陪着。 终于，在凌晨一点多时，徐娇娇合上本子。 看了眼时间，她挺无语的。 原本要交给两人的笔记本直接收了起来。 “快休息，明儿一早给你们。” 纵使两人再急切，还是压抑下了心情！ 第二天一早，徐老早早起床煮面。 吃饱，两个小伙子心满意足地带着笔记本上班，徐老则摆开纸笔开始翻译。 而徐娇娇，在敲门声响起时，直接推上了自行车。 他老考过了新华书店的笔试，成为一名聘请翻译。 领了些翻译稿子回来翻译，这几天都不会出门。 他不用自行车，徐娇娇也就不用坐赵站长的后座了。 慢慢悠悠地，她跟着骑向目的地。 “昨儿那事～” “与你无关。”徐娇娇不甚在意：“多谢你出言。” 赵国宝汗颜：“你不怪就好。” 徐娇娇知好歹。 昨儿的事情，若非他态度强硬，她可吓唬不着人。 那侄女两个字的含金量，堪比那女人叫嚣的底气。 “赵叔这是觉得我小气呢？”她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赵国宝接连瞟了她几眼，确定这是玩笑，整个人都放松了。 “你小不小气我心里有数，别人可不一样，以后，这与你接触的人，我会多上心。”有心的，他顺口一提：“第一食品厂这边的蒸煮机器都相较老旧，每年春后都要出毛病。” “那感情好，回头我可得好好帮忙。”徐娇娇笑了。 她真没想到，这赵国宝是这样的脾性。 初见时，挺严肃的。 “这是要去城郊？” “去基地。” “·····” “我把那三辆卡车送过去后，几位首长都十分重视，转头···到邻省讨了些垃圾···”之所以时隔这么久才找上门，不是他太忙，更不是部队那边有事。 而是嫌省内的‘垃圾’太少。 把隔壁省的讨来了··· 徐娇娇这回是真意外了。 “看路，别摔了。”赵国宝心虚。 “这不是我们省条件不好，配置老旧让人同情吗。” “隔壁川省跟贵省条件好，没有这些回锅垃圾也影响不了生活，这不就支持我们了～” 很快，徐娇娇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了。 在部队平常锻炼的操场上，一堆又一堆的机件整齐地码放着。 那一堆的大小···小的比她高两三个头，大的，七八个她垒起来也摸不到顶··· 与那些机件一起等她的，是部队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才···乔敬宁赫然在列。 目光与他一交错就拉开。 两人默契地没有交流。 当然，在别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两人的目光都十分复杂。 男人并没有她表现出的云淡风轻，那死死紧握的拳头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而徐娇娇，突然升起了结婚的想法。 这时期可不流行非婚生子。 孩子都不用出生，等她肚子大起来，街坊邻居怕是就得跑妇联举报她了！ 第91章 就是天赋 “你，你，你，跟赵站长一起配合我。”徐娇娇接连指了三个人。 三人里既没有乔敬宁，也没有他的好兄弟付承。 当三人出列，她顺手一画：“让让～” “弧形包围。”赵站长多嘴。 徐娇娇见人配合，直接去挑零件。 这次，她并没全部分捡，而是先挑出一辆卡车需要的机件。 她挑，让几人送到人群之间摆放好。 能轻易从各处讨要来的垃圾，哪怕被清洗得很干净，矫正得接近出厂，可毕竟是垃圾。 然而，就这些垃圾，这些被在场二十几人翻来覆去观察了好几天的垃圾，却被慢慢拼凑出了形状。 午饭前。 一辆没有车斗的军卡完成。 此处最高领导，何至强亲自检验，卡车很快消失在人群的视野之内。 在众目睽睽之下，徐娇娇洗手掏包，抓出一把芒果干。 直到赵站长提醒，恨不得自己下场的政委汪洋，这才回过味来。 “快到饭点了，徐师你休息一会。” 收回目光的军官将士们，眼巴巴等着她再来一次，结果，她慢条斯理嚼起了芒果干。 离午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半小时时间她能挑不少零件。 “徐师，这时间还早，要不，你给我们讲解下要领。” 人群中，一块头极大，长相粗犷的平头青年开口。 徐娇娇迎声看去，目光却不带一丝情绪。 这货，付承，乔敬宁的好兄弟，好帮。 两人，一文一武，从幼年合作到老时。 上上辈子，他比乔家人更看不上自己。 明明糙汉一枚，却喊着以文服人的口号。 时不时就用他那堪比扩音喇叭的嗓门，教训自己这上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生不了孩子也照顾不了公婆乔家愚妇。 刚刚没让他滚已经很客气。 “看到它们，你什么想法？”徐娇娇淡淡地问。 付承转眼看向垃圾堆。 这个问题，实际上他是不用想的。 “···占地方。”他又认真思考了下。 结果并没有不同。 徐娇娇慢吞吞咽下口里果干，脚跟一转，转向机件堆。 “人与人各不相同，长短有差。” “这些机件，每一样都深刻在我脑海里，哪怕只是一颗螺丝钉，看到它的瞬间，我就知道该把它用在什么地方。” “如果说组装这事有什么技巧，那就只有天赋两个字能够形容。” 不是她不教，而是你们都没这个天赋！ 不止付承脸色僵了，就是汪洋这政委也有些脸热。 在场的，哪个拉出来不是一方强者？！ “勤能补拙，在组装这一方面，我们或许没有天赋，但我们会努力弥补这一短板。”汪洋说。 恰在这时，何团长开着车回来了。 立刻，他带着人围了上去。 “都试一试。” 他看出了徐娇娇的不耐烦。 对组装这事，他还真没信心！ 天赋这两个字，他比任何人体会都深。 这些机件，就是他带人清洗修理的！ “动能很好，比前几个月分配过来那一辆强太多。”何团兴奋啊：“先学，回头再试。” “这都快吃饭了，我们这些大老粗不需要休息，人家小姑娘难道还不用？！”汪洋有些无语，压着声对何至强说。 何至强先是挑眼看了眼徐娇娇，然后摆手让汪洋带着人走。 场地上，很快就只剩徐娇娇跟赵国宝他们三。 他走近，与赵国宝交换了个眼神。 “娇娇，大爹就这么叫你了啊。”咧着嘴，他笑得憨厚：“我跟你汪大爹都曾是你爷爷手下的兵，前几天还跟他见过一面。” “他呀～可骄傲，说到你时，比讲起当年还激动！你十岁打野猪的事迹，他是说了一遍又一遍，我都能倒着背了！” 提起徐老时，何至强是打心底里佩服，说到那爱炫耀孙女的老者时，他又一脸无语。 明明是这军团老大，明明习惯了严肃。 可面对徐娇娇，莫名有种吾家有女的自得感！ 那严肃的脸庞是难得的温和。 十岁时并没打过野猪的徐娇娇，慕然收起萦绕周身的冷冽。 缓缓绽放一抹笑颜。 “何大爹见笑了。” “什么叫见笑？是见识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虎爷无犬孙，老营长连我们这些粗汉都教育得出来，更别提亲孙女！”就跟是他姑娘似的，居然越说越兴奋。 徐娇娇目光发柔：“来得匆忙，没能准备什么，这段时间一直在修整房屋，爷爷说，回头打理好了再带我走亲友。” “什么叫带你走亲访友，是我们该去认门，回头有时间，我带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姐妹，找你玩儿去～” 一向不善言辞的团长巴拉拉直突突，还想从中缓和的赵国宝是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不知不觉地，两人居然都吃起了芒果干。 汪政委开着卡车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哈哈直笑，巴巴嚼芒果干的何团长，赵站长。 “这说的什么笑话，给我也听听。”他凑上前。 赵国宝正想说，吃饭铃声响了起来。 连忙地，他看向何至强。 何团赶紧解散，让人拿碗吃饭。 人群里，一抹视线久久才移开。 徐娇娇却不为所动。 这才哪到哪，有他煎熬的时候··· “走走走，吃饭去，这回我们团可以神气一下了，娇娇，大爹的脸面这次就全权交给你了···” 何至国完全不知道见外了。 汪洋一听这话，连忙也介绍起了自己。 就这么轻松的，徐娇娇喜获大爹两枚！ 部队里纪律严明，再来，这个年代，部队伙食可是大多人梦寐以求的。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吃过特列，都是大锅饭。 终于，在十天后，她完成了最后一部分的有用材料拼凑，歇了个早工。 食品厂的自行车早送来了。 除了第一天，她都自己骑的车。 完事，她看了乔敬宁一眼，推车走人。 赵站长还有事，没跟她一块儿走，她就这么一个人出了部队。 徐娇娇以为，那男人会马上跟上，会想办法找来。 结果，她慢吞吞骑一路的车不见人，她第二天上医院检查不见人，在家等了几天同样不见人！ “这是怎么了？这两天格外焦躁？”徐老有些担忧。 方才踹了板凳一脚的徐娇娇，回过头凝视着他老。 “有什么话你说，爷爷给你想办法。” “我怀孕了。”她真说了。 说得那叫一个简洁！ 徐老：“·····” 就感觉自己突然耳背，没听清楚。 又觉得自己耳朵很好，听得明明白白。 他孙女说她怀孕了。 是在说她怀孕了？ 第92章 孩子爹来了 徐娇娇转进房间，把前几天打的B超单子取了出来。 “五个！” 她也没想到，这一怀就是五个！ 事实证明，母猪笑那兽药不只对牲口有用，对人也一样有效果。 三师姐这是要害死她的节奏！ “爷爷，这么多娃，生出来怎么带？” “·····” 老爷子头都是晕的。 怎么带，他也没想过啊！ 事实上，他这段时间寻亲访友，第二个目的就是大孙女的婚姻。 吴桂花不靠谱，他决定亲自出马。 女大当嫁。 现在积极些，回头能挑哪个最好。 那个最好的，现在怕是不能挑了。 徐老越发觉得大孙女靠谱，可就在他什么都不为娃儿操心时，娃儿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婚还没结，娃却先有了。 问题是，还要生下来？！ 这也太不用他操心了些。 怎么办都给想好了！ “叮叮当～” 门外突然来客。 徐娇娇瞥了眼大门，拿过单子揣兜里。 徐老还是那副不在状况内的表情。 “回头又说。”徐娇娇揉了下眉心去开门。 如今，队上来了好几人，她也结交了那么几位，小老头儿更是跑了太多亲朋家。 这来客是谁，他们都猜不准！ 开门时，徐娇娇并没多想。 可当那高俊斯文的男人跃然入眼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背光而立的男人，将娇小的她完全笼罩。 一米八七的他低垂着清俊的眉眼，以着睥睨的姿态与她对视。 “我来看徐老。”男人开口。 沉闷的声线听不出什么情绪。 直视她的目光也没有任何异样···就像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一般。 无端地，一股子闷气涌上心头。 上上辈子，这狗男人就是这副嘴脸，一直这副嘴脸！ 不管自己怎么哭求怎么闹，他都有种事不关己的冷静··· 下一秒，她一脚踹了出去。 男人目光一晃，动作灵敏地侧开。 没有踢到人，徐娇娇火气更甚。 紧接着就一拳挥出。 男人还是避开了这一拳，不过，他却没有预判到徐娇娇的下一手。 在避开那一拳的同时，也把自己的肚皮送到人另一只拳头跟前。 嘭一声肉响，他咬牙后退。 因站在门前台阶上，这一退，脚步踩空。 接连就是踉跄退步。 若非他经验丰富，得撒一地东西，摔个屁股墩！ “我怀孕了。”撒了气，舒服了，徐娇娇直接通知：“你最好快些打结婚报告。” 站在台阶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出的话，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浑然威武。 男人原本防备她再进一步，谁知，她直接抛来个手雷。 轰一下，炸得他外焦里嫩。 强·犯，怀孕，还要他负责。 他招谁惹谁了？ 凭什么他负责啊？ 负责这两个字，不该他说？ “好好看，看明白再进来。”她掏出单子，塞到男人衬衣的口袋中。 就像她顺口喊出自己名字时的眷念一般，这一刻的她，也透露着熟悉的怨怼。 ···就好像自己是什么负心汉，弄大她肚子就跑得不见人影···究竟是哪个跑的？ 那天，他不过一转身，人就没了。 当时，他只觉得女人神秘，可直到离开深山，他才明白过来这女人的神奇。 从他逃入深山到进入国界。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而已。 几天时间，别说他腿上的伤口，就是身上的疤痕也不可能消除得了！ 可他浑身，不止没有伤口，累积这么多年的疤痕都消失无踪。 若不是那次任务的战友都没了，现在的他，不知会在什么地方被人研究···他大腿上那个伤，就是交换战友时留下的，而那名战友，并没逃过敌方的歼击！ 活了二十五年，做过那么多任务。 唯有那么一次，失败了。 他写了假报告。 也唯有这么一回，他找不到答案！ 也不知道如何去思考。 鬼使神差的，他放下手里的布兜，指尖颤抖着取出纸张。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报告单，可目之所及的字眼，他都不放过。 很多都不知其意，但二十周，五胎心却不用多思考。 下意识的，他去算时间，然后···脸色铁青地闯进大门。 徐娇娇正在那思考，怎么跟徐老解释孩子们的来历。 男人却目眦尽裂地直冲而来。 用他两辈子都没有过的震怒语气质问。 “你确定这是我的？” “·····” 徐娇娇懵了。 不是他的是谁的？ “看好了。”男人抖开报告单，指向那明晃晃的数字。 徐娇娇陡然笑起来。 “孕周期以女方最后一次月事算起，不是你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算。” 猛一下抢过单子，她另一手指向男人胸膛：“你脑子进水，感觉也没用？老娘是不是处你当时没感觉？” “你诡计多端，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男人也是冲动上脑了。 一下子居然被带偏。 话就这么冲出口。 才被怀疑讹他，紧跟着又坚持她不干净。 徐娇娇被气笑了。 牙根一咬，压着脾气：“是，我给自己补个膜等你来破～客官，你感觉还好吗？” “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男人不自觉散了怒，莫名有些羞涩。 原本气红的耳尖陡然发烫。 她却突然懊恼起来。 这爹为什么非要亲生的？ 非亲生的怎么了不行了？ 比起这个亲生的。 别人或许还更有责任感。 “我真是吃多撑了才等你来，我就不该告诉你，回头让你孩子喊别人爹。” “·····” “宝宝乖，妈妈给你们找便宜爹去。”轻拍肚皮，她悠然转身。 男人猛地出手，抓上她臂膀。 指尖紧绷，力道不轻。 比他那只手更用力的，是咬牙切齿出口的话。 “你敢～” “我什么不敢？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去找个男人回来结婚。”她还真要争这口气。 甩着手，她就要出门。 乔敬宁那心情。 简直了。 “徐娇娇～” 明明从来没叫过，可这三个字他却喊得这么顺口。 明明这辈子第一回听，可那语气情绪，都跟上上辈子无异。 刚刚还觉得嫁不嫁他都没所谓的徐娇娇，这下还非嫁这货不可了。 “怎么，这个便宜爹你要当？” “·····” “嘿～可真委屈你。” “难道不？” “我大了肚子你委屈？！” “你先动的手。” “！！！” 第93章 他问了 这··· 两人话题吵得有些超纲。 一边石凳上坐着的徐老，看看这娃又瞅瞅那谁。 越瞅越觉得熟悉。 在两人僵持下来时，他终于有机会了。 “你是当兵的。” “我们是不是见过？” 乔敬宁正想，世界上怎么有嘴这么毒的女人。 徐娇娇正想，狗男人居然好意思承认被自己强迫。 老爷子声音响起。 有致一同的，两人齐齐转过视线，看向他老。 “···是。”乔敬宁默了默回答：“我们并未见过，上次我去队上拜访并没等到您老，之后在思个县也没能与您见面。” 兵他是当的，至于见没见过，很确定是没有的。 不过，他是乔大志的孙子，他老会觉得面熟很正常。 “你是大志哥的孙子？！”徐老很快反应过来。 这下，更加好奇了。 “你跟我们娇娇～”他老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前，他还在想，孙女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玷污了。 其实，吴桂花不过那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结果···他要是没理解错，问题出在自家孙女身上。 徐娇娇捕捉到了他老眼底的歉意。 “爷爷，我跟娃儿他们爹去谈一谈。”压着强辩的冲动，她将男人扯进后院。 这院子，厨房茅房都在前院，老爷子跟徐珍珍姐妹也在前院。 后院就她一人，也完全属于她。 徐珍珍姐妹是直接不准进的。 跨过小门，她甩开手。 完了，手还在衣服上擦了擦。 嫌弃的意味明显。 “你什么时候打报告？” 男人不自觉搓了几下指尖：“尽快。” “丑话先说清楚，这孩子，生了以后，一三跟你姓，二四五随我。”她觉得这些事该说清楚。 有点不在状况的男人默然。 徐娇娇忽然挑眉：“你不会以为，一个娃能有五个心跳吧？” “···五个？！”他垂下目光，看向她腹部。 两个字而已，心底的诧异不敢置信却都表现了出来。 之前那段时间，徐娇娇穿的都是连体工装。 浅蓝，浅红，浅粉，浅黄，浅紫，浅绿，浅青。 她就跟彩虹杠上似的，一天一个颜色，鲜艳得不行。 艳丽的穿着，洋溢的面貌。 哪怕她轻而易举地抬起卡车发动机，还是没能阻止，部队上那些粗犷爷们的爱慕之心。 原本，他以为那是爱美。 小姑娘哪个不追逐流行。 她挣得多，又懂享受，买一叠流行工装换着穿正常。 这一刻，看到她刻意压下去布拉吉下显露出的形状，只觉乌云罩顶···她早就知道自己有娃了！ 知道自己有娃，知道遮掩肚子，却逞能地扛发动机！ 乔敬宁感觉自己要炸了。 血液直往头上冲。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 在她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后，在他冷静下来认真思考过后。 他认为装作不认识，能更方便自己探寻答案··· “不然呢？”徐娇娇无视他变幻莫测的脸色，没好气一句。 男人忽地抬起目光，看向她不耐烦的嘴脸。 近看，她是更加白嫩惹人。 更显年轻。 ···乖巧。 ···可爱··· 装模作样。 部队上大伙给她的一致评价。 那天，她怼了付承之后，付承欲哭无泪地点评。 战友们幡然醒悟的赞同。 要不是再见时，那你给我等着的警告眼神，他怀疑过后，都得推翻两人之间的可能性！ 自己眼里的妖女，又毒辣又不要脸。 虽然长得好看，可做出来的事，老妪婆怕是都不敢想。 那时的她，可谓又张扬可恶，又恶劣顽固。 再见，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一枚，拿腔捏调装成熟。 为了不让他们这些兵痞子看轻，从而无法尽快完成组装工作。 故作冷傲，隐去俏皮的她在大家眼里是可爱的，是让人想要接近的··· “你这什么眼神？”徐娇娇拧眉。 男人悠地撇开目光。 差点就被迷惑了···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是故意吸引大家的。 “你是说，老大老三跟我姓乔，老二老四老五跟你姓徐？” “还不算笨。”仰着头脖子不舒服。 挖苦一声，她往中厅去。 这几天没吃好，现在想吃了。 徐娇娇也不管他跟不跟上，兀自进了中厅拿起樱桃吃。 方国栋两人来过之后，她跟老爷子有至一同地往家里摆水果。 这段时间，悄悄摘野果进城卖得很多，各个单位供应的也很多。 买的，送的。 谁看到都不会多想。 果然，跟进门的男人，并没多注意她桌上满筐的果子。 站在凳子前，他沉沉一句：“我不入赘。” 徐娇娇刚扔了颗樱桃进嘴，还没咬。 就这么，她斜扬起头。 这货的脑回路，简直在挑战她的智商。 她怎么表现出，要他入赘的讯息了？ 五个孩子她要三？ “咽了再说话。”男人忽然推正她的脸颊。 他拒绝再次被诱惑的可能。 徐娇娇更加无语了。 两辈子，严肃认真的德行都没变。 慕然，她嚼了殷桃，拿起一颗杨梅。 大咬一口。 含着杨梅汁，连嚼带喷地转回视线：“我也没说嫁。” 男人揉捏指尖的手一顿。 最后落在那一抹艳红上的目光深了些。 “孩子是我的。”他凝眉指出。 徐娇娇夸张地咧嘴，假笑：“我怀的。” 男人默然片刻后不自觉吞咽：“我给你的。” “我强得你好吗大哥。”徐娇娇很没形象地白眼。 某些不太美好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忽然坐下。 不请自用地吃起了杨梅。 他不爱吃水果。 酸的甜的都不喜欢。 做任务之外的时间，再好看的水果他都不会碰。 “你··乔敬宁，你被人夺舍了？”徐娇娇搬着凳子坐开些。 拿起第二颗杨梅的男人突地停了动作，目光低垂，落在了手上捏着的杨梅上。 这杨梅很甜···却不是他会吃第二颗的理由。 果然，对他很了解。 “那时候，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放下杨梅，他神来一笔似的问起。 徐娇娇还以为他不会问这问题，然后闷出出找证据，随时准备要小弃大。 哪知，他吃了颗杨梅后居然问了出来。 ···就掩口葫芦突然长了嘴···让人意外！ 第94章 能不能庄重些 乔敬宁开诚布公，徐娇娇当然也就有问必答。 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当然是狩猎去了。 怎么医治的他，当然是自家师傅留下的神药。 至于怎么跑的，当然是手下动物们厉害。 “你认识我。”男人紧盯着她。 对她突突说的这些，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就是了。 “我爷爷收藏着与你·爷爷的合照，以前我爷爷给你爷爷交流的信件我都有看···” “你确定？” 不等徐娇娇编完。 他打断。 徐娇娇嘴唇翕动，最后丝滑地换了说法。 “之前，我被吴桂花关起来时，做了个梦，梦里，我回大队后跟着你走了，然后··因为我喜欢你，我们结婚了。” “我一直以为你同意娶我，是因为一样喜欢我，可直到几十年之后，我才发现，你点头不过是觉得我这个你带去京城的人，该是你的责任！” “从始至终几十年，你似个和尚，害得我也做了一辈子姑子～” 连她看过两个老爷子交流的信件的说法他都不信，又怎么可能信这所谓的梦话。 然，说到这梦时，她原本的浑不在意褪去，染上丝丝悲凉。 最后一句时的愤怒也那般深刻···之前她吃药时的决绝可不似演绎··· “你喜欢我。”他哑了声。 徐娇娇正准备第三方案呢。 他居然就信了。 信就信了，关注点怎么就在我喜欢他这点了？ “什么叫我喜欢你？我恨不得弄死你好吗？”她咬牙切齿。 手里的杨梅嗷呜一口，紧接着将剩下半颗塞嘴里猛嚼。 那架势，那嘴脸。 就跟嚼他肉似的。 ···想弄死他的决心可窥一斑。 “咳～”男人干咳一声撇开视线：“我会尽快打结婚申请。” “···你这边，就说在边境遇到中毒昏迷的我，救了我。” 就这么突然，徐娇娇觉得嘴里的杨梅不甜了。 “噗～”吐了果核，她提醒：“三个孩子跟我姓。” 男人蓦然转回视线。 深沉的目光里，有些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自以为是。 “我说了，我不嫁，你不娶，我们不嫁不娶，各家为政。”这婚姻方式，就是后世的很多老人都接受不了。 她那婆婆，最是骄傲自己几个孩子，特别是这位老大。 这辈子，婚就是结了，她也不会送上门去给人虐心肝。 “你不用给我准备聘礼，我也不会给你家带嫁妆，我家这边，我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你家那边，你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你就不想去我家。”男人一言概括。 徐娇娇抓上一把殷桃。 晶亮的双眸里就一个意思。 为难你看出来了。 “为什么？”他不是很理解。 徐娇娇的梦话，他到底是不信的。 可她对他的那份熟稔，太过自然···这得多了解自家，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乔敬宁不禁怀疑起了徐老。 徐娇娇不知，在上门之前，他去了趟思个县，见了徐胜夫妻，拜访了县里保卫科各位。 就是那黑市，他也逛了两趟。 他要没经历山涧里的一切，或许还能被忽悠··· “我妈为难你了？” “···你猜。”徐娇娇都无语了。 这戏入得，她无力吐槽。 手里没吃完的樱桃一丢，一下站起：“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领证，再个把月，我这肚子就遮不住了。” 女孩刻意挺起肚子，压实的水粉布拉吉服帖着腰腹。 他应声看去，正对她刻意挺起的肚子。 肚脐眼的形状是清清楚楚！ “你能不能庄重点？”他怀疑，这也是她的故意。 他不提，徐娇娇还能庄重些，他这一说，放下的手直接就掀起裙摆。 与布拉吉同色的四角裤衩子，就这么大剌剌显摆了出来，而那拱起明显的小腹，更具冲击感！ “你没见过？”她上前一步。 男人猛一下后退，差点摔倒。 那脸色，红得突兀。 “乔敬宁，你还能害羞～”她惊喜啊！ 那几天，在山涧里，都没怎么见他害羞。 “我先回去了。”男人避开她故意地靠近。 有些慌不择路的逃离感。 他前脚出门，徐娇娇后脚冷笑着放下裙摆。 ‘没吃过猪肉还能忍住不闻肉腥，姐就看你能忍到什么程度！’ 徐娇娇恶意满满地寻思着，一不小心就想远了。 慕然顿在小门前的男人，背脊一颤。 已然冷静的目光往回看去。 他处在前院主屋的中墙位置，回头只看到主屋的转角线。 里院中厅里，女人多么得意地丢吃着樱桃他没看到，那飞扬的眉眼流窜过多少鬼点子更不清楚，但，一股子不好油然而生。 他第六感一向敏锐。 “徐爷爷～” 走进前院的乔敬宁恢复了平静理智，在跟徐老道歉，详解了始末，把带来的东西提进门后，告辞。 徐老送走他，连忙往里院走。 “娇娇～” 他老吧嗒吧嗒就是一顿输出，转个背的功夫，就把新晋孙女婿给卖了。 徐娇娇听着这官方的解毒说，为难地点头。 “你觉得爷爷会信？”他老吹胡子瞪眼。 可惜，没胡子，没吹起来什么。 “解毒是真的，在邻国抓大象时，我不小心吃了母猪笑，正好捡到逃进山的他，就给他吹了个眠，了解了一下。” 了解过后干嘛？ 她不用详解。 当然，他老也不敢深想。 “你怎么不催彻底些！” “他意识太强～” 徐娇娇很是无奈的模样。 徐老默然几秒后掐上眉心。 当时人有没有受伤，她有没有用神药。 都没必要问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来，他是想以身为饵～” 徐娇娇不以为意：“我又不是间敌，他什么都不可能查出来。回头要是觉得无趣，想离婚，那就离，不过给孩子们找个来处而已。” “想给孩子找爹何必他～”他老没好气。 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 还真别说，徐娇娇还挺后悔的。 “之前不是没想到吗。” “我瞧你以后还瞒我事情。”徐老瞪眼。 对于徐娇娇未婚先孕这事，他居然不骂不愤。 当然，对乔敬宁，也没什么怪罪的想法。 甭管怎么说，自家孙女把人那啥了就对了。 平复了下心情，他老伸手：“你那空间钮借我一用。空间里的野鸡，鸡蛋也给我一些。” 第95章 让人头疼的动物数量 队上不能动徐娇娇放出去的第一批动物，第二批动物又还没长成，鸡蛋也不划算卖。 队里的经营也就还没开始。 没有猛然流入市场的肉蛋，她们爷孙也不能天天吃。 他老这是怕自己营养不够，要弄些到附近山上？ “我去西山放些，能见到野鸡鸭，我们怎么吃都不奇怪了。”他老解释。 徐娇娇连忙跟他进空间。 果然，这小老头儿不舍得浪费空间，鸡仔孵化了很多，玉米栽种了更多。 “爷爷，也放些牲口畜生出去吧。”她空间里太多：“干脆你去西山，我去南岭。” 徐老寻思了一下，计算了下徐娇娇空间里存在的动物数量。 “我去，你转过来。” “我没事，好着，再说了，五个嘞，不把身体锻炼好，到时候怎么生得出来！”这问题还真该担心。 不说还没发现问题，这一说，顿时就觉得严重了。 这家，她真心不能多待。 “那也不能让你去山里，谁知道落地时是什么情况。回头你多上街走走。”徐老很理智。 这一刻，他觉得他脑子格外好。 “你把动物弄我这边。” 他老那目光，就一个意思。 我看着你，你怎么上街走都没事，这山里却绝对不能去。 徐娇娇想想，摔了砸了都有可能滑胎，这嘴就不敢犟了。 “去宽些的地方。”她表示能放出去的动物很多。 徐老默了默，带着人出去再进来。 这回，两人身边是既没动物，也没有植物。 徐娇娇凝气聚神，眨眼间，面前就是密密麻麻一片动物。 野鸡鸭，麂子，梅花鹿，獐子，混子猪，牛羊马骡与小毛驴，老虎，大象。 她空间里的品种，那是一种不落。 “全弄出来了？”徐老挑眉。 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就鸡鸭都有上百万的数量！ 明显，他老还是对母猪笑这种兽药没概念。 “只三分之一。爷爷，我那空间，怕是不能再养了！” 原本她的打算是交付了夏装图纸后进山，谁知道何至强跟汪洋那么狠，弄那么多机件来。 这一耽搁又是半个多月，空间里的十几年，里头的动物数量能不超预期！ “要不，再弄一部分回队？” “···你全部给我，我来处理。”他老寻思了下：“我均匀地放到省里各处山林。” 徐娇娇空间里的这些动物，相对徐老空间里的那些都更具灵性，将它们放进山，原本山里的很多野兽都得被迫转移生活圈。 有往山外走的，自然就有人会打。 灵气并不会改变物种基因，并不用担心这些动物会造成原始物种的灭绝。 没有经过她刻意培育的动物，就是原始动物。 不过灵智更高点，身体素质更好些而已。 “那···” 徐娇娇还没说完，徐老就带着她闪出闪进，换了地方。 这下，多余的话都不用说了，直接把剩余动物转移。 更加庞大的动物群体，让徐老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它们，会不会攻击人？”他老突然想到这一严肃问题。 虎群跟象群的数量实在可观。 “不会。”这点她能肯定：“相对牲口野猪那些，它们更具灵性。” 说句难题的，森林里的野猪獐子它们都会嫌难吃，更不要说人。 “等这些动物吃得差不多，我又培育一批送进山。” 老虎的数量，到底不如野猪獐子这些多，在不继续发展它们的情况下，供养它们并不是难题。 徐老很快明白过来，点点头后拉着徐娇娇离开空间。 “晚上别给我留门，要有人找，你就说我战友家玩去了。” 他老忙不迭推车出门，打算到西山山脚再用空间钮进深山。 送走他老，徐娇娇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后，提着个塑料菜篓子装了两只饭盒出门。 连自行车她都没骑，就这么慢悠悠地走。 从回来到现在几个月了，她还从没这么悠闲过。 徐娇娇不知，她出门后不久就有人找上门来，还一批接着一批。 第一食品厂那边的机械出了问题，农机站那边接连派人都修不好。 无奈，副厂长只能亲自带着厚礼来请。 她这边的地址是赵国宝给的，这位副厂长等了个把小时不见人，都怀疑自己找错门了。 问了隔壁邻居才知道没找错，又等了一会。 他这一等，何至强来了。 乔敬宁回去就打了结婚申请。 他一个京都外派在地方结婚已经很奇怪，这媳妇还是自己打着主意的小姑娘，那申请哪里能这么快让过。 连忙就请假过来了。 何至强并没有拆散两人的想法，只是不死心想来确认一下！ 乔敬宁是好，可他是外地人，不久后就会调回的。 说不定徐娇娇对京都没兴趣呢？！ 副厂长就这么跟何至强撞在了一起，何至强还一口一个侄女。 吓得他是冷汗哗啦啦地流。 还好当时听信了赵国宝的话，顶着压力没由着王主任闹腾。 不然，这会来请人的可不一定就是他！ 徐娇娇不知道，她这街逛得让第一食品厂一众骨干大汗淋漓，更不知道，何至强最终捧着心盖了章。 她先到百货楼逛了一圈，零零碎碎买了点糖，肥皂，纸笔，然后又绕到国营饭店打了两碗红烧肉，炸了个油炸排骨，煮了一碗米线。 红烧肉一碗吃了，一碗带回家，油炸排骨啃了一半，米线是她喜欢的豆花米线，吃得一根不剩。 “娇娇，下午有人找你。” 才进巷子，坐人门前纳凉闲聊的隔壁张老太就嚷嚷出来。 家里也没人，徐娇娇没着急回去。 走近人群。 附近几条巷子的老人都喜欢在这里乘凉，这户人家门前的杨梅树很大。 也不嫌人烦，树下时常摆着小木凳子。 自家小老头儿都来坐过好几回。 “打扰张奶奶了？” “没，只是敲门问了隔壁是不是你家。”张老太很温和：“瞧着可是大人物嘞，那派头，大得很，跟着两个下属，开车来的。” “张奶奶有没有问一声是什么人？”徐娇娇琢摸不到。 张老太一拍脑门：“瞧我，最要紧的给忘了！” “说是第一食品厂的王副厂长，找你有事的。” 何至强是食品厂这边问了门才来的，他不过骑的自行车，张老太又不好趴门边偷窥，也就没注意到。 “我明儿早上过去问问吧。”徐娇娇顺口道谢：“得亏张奶奶在家，要不，我都不知道有人找来。” “这有什么，挨邻隔壁的。不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了。”张老太摆摆手，不甚在意。 第96章 癞皮狗似的邻居 隔壁的张家人口挺多，大小十四个，四代同堂。 老太太跟徐老差不多的年纪，长子五十二了，与婆娘一起在屠宰场工作。 孙子有两个，两个都年纪不小。 重孙辈都有七人！ 老太太的两个孙子，一个在电力局，一个在印刷厂，工作都还可以，可两个孙媳妇却都赋闲在家。 四个人养十口。 压力挺大的。 这张家，比另一边的柯家要好相处很多。 她买了这处院子后，并没为难过。 附近，都是大宅院，推前几十年，哪一家日子都是好过的。 前几年，闹得厉害时，一些人家相续消失远去，一些趁机搬了进来。 那柯家就是后来人，而这张家是原住居民。 德行好坏，远的不说，就自己搬来后这段时间，柯家上门找的茬子就够了。 也是那王副厂长运气好，但凡他问的是柯家，不留点什么都走不了。 正好买了糖，也有心与张家结交，徐娇娇就掏出一把塞了过去。 徐老来这边玩过，她却没有，对其他人都不熟，也就没装大方。 在给了张老太一把后，站在她旁边听她们闲聊。 五月中旬，天气炎热，家里坐着怎么都没有巷子口凉快。 逐渐地，又有几人过来。 前头，背后主人家才吐槽了柯家，后几秒，柯家的娃儿就远远奔来。 与杨梅树主人家方大婶说得无二，孩子们直冲杨梅树来，她们的奶奶紧随其后。 “啊么么～这三个小畜·生是不要命咯～小杂·种，莫爬那高，掉下来要死人滴～” 远远的，柯家奶奶嚷嚷着。 她家三个娃儿却完全听不见，一个劲往树上爬。 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 老树虽然种在门口，但大多人来纳凉，都不会去碰。 当然，大多人有素质不代表每个人都有。 哪怕主家在杨梅开始成熟时就时常来守，低矮处的果子还是早早被摘完。 而相比那些悄悄摘几棵解馋的，这柯家，不止大方还好意思。 她们一家是大大方方的摘，脸皮厚到没边的好意思在主人家的骂声里吃！ “我滴老天爷，你们三个小心点，这是想吓死我啊～”来到树下，她仰着头，嘴上骂着脸上却笑着。 转眼，她冲大伙打招呼，完全不顾众人的嘴脸。 看到徐娇娇那一刻，目光一闪后转开。 她在徐娇娇身上吃过亏。 “张老太，张大哥这几天能捡猪下水不？要能捡，回头喊我们家一声，我家老憨这一久累坏了，得补一补。” 屠宰场的活不轻松，每个月都会给福利。 想要多点的人，时常选大肠肚子那些下水。 虽说不好处理不好吃，可终究是肉，比那半斤几两的瘦肉排骨要受欢迎得多。 张家吃饭的多，挣钱的少，通常都会拿出一部分换粮食。 周围附近的人家，没少捡张家的便宜。 当然，这柯家也捡过，捡得还很彻底，白吃一顿还嫌味道不好。 “娃儿他们婶子，你张大哥可没捡什么的运气，这猪下水，是单位的福利，他们工作辛苦得很。”张老太含着笑，没提拒绝的话却拒绝了。 柯大妈听不出来似的。 嘻嘻一笑跑到方家去抬了把椅子出来，坐张老太一群跟前。 “张大哥两口子在屠宰场，一次就能拿两副猪下水回来，我这不是寻思帮你家吃点。” “柯嫂子，你说晚了，这两个月，张大哥都答应我们家了。”方婶沉着脸说。 这话并不是她故意，是真提前打了招呼的。 张家的猪下水受欢迎得很。 “之后几个月的我也听人预定了，柯大哥要补，你还是去供销社排队买肉实际。” “去供销社容易的，我也不会惦记张家的猪下水了。你怎么这么贪呢，跟着要两个月的？这么着吧，这个月的给我们家了，你等下个月。”蹙眉，她满脸责令。 就跟人方家吃的是她的东西似的。 就跟她高人一等，别人都该让着她一般。 方家已经忍她很久了，今儿居然又抢上自家牙祭。 方婶儿简直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 “贪？柯嫂子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分，张家粮食不够吃，我家缺肉，两家置换置换怎么就贪了？” “柯嫂子这是见不得我家好，想害我家啊？” 这时代，说话都得小心说，一不小心让人拿了把柄，那是有可能丢命的。 原本就对柯家有所不满，再听她这不着调的话，与方家交好的几家人，顿时就帮上忙。 一口难敌六嘴。 最终，柯大妈瘪了嘴，不敢再提要张家下水的事儿，而他家三个孙子，也吃够了杨梅，装满衣兜后从树上下来。 “这是什么？” 柯家大孙子柯有粮，发现徐娇娇跟前的提篓，直接上手。 徐娇娇可没方家人的善良。 一脚踹过去把他的手踹开。 如今的她，又白又嫩，娇娇软软的。 谁第一眼印象都是软萌可欺。 她这一脚，不止让张老太意外，也让方婶儿一阵惊讶。 “你藏什么了？”柯有粮质问，手又伸出来。 他对徐娇娇的印象，就是长得好看心思毒辣。 不过，今天不在徐家，他不认为徐娇娇敢把他怎么样。 刚刚就是例子。 动作大却没用力，根本就不疼。 柯有粮十岁了，又是被柯家精心培养出来的人物。 审时度势这方面，他有心德得很。 徐娇娇这回没用脚踢，直接就一巴掌。 “啪”一声，格外响亮。 “嗷～” 柯有粮捂着手背蹲下，疼得脸都缩成一团。 一切发生得太快。 柯大妈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忙不迭地，她起身蹲到大孙子身边帮忙查看。 “我滴老天，肿了～” 愤怒在瞬间爆发，蹭一下起身的她就冲徐娇娇抓去。 徐娇娇对这人，极其厌恶。 抓了人双手就往后一撅，直接把人铺地上。 “看来，我的警告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曾警告过柯家，别往她跟前凑，可这家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一次又一次地挑战她的耐心。 柯大妈也算战绩赫赫的人。 一个回合都没能过去，着实让人意外，更让人意外的是，徐娇娇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哎呀喂～资本主义小姐欺负人了～” “你再嚎一句我缝了你的嘴。” 不等她哭完，徐娇娇就是一声警告。 那陡然冷冽的眼神，把柯大妈吓得一激灵。 张着嘴连哭喊都给忘记了。 第97章 要被讹上的 徐娇娇逞凶斗狠的做派，居然把柯大恶吓着了。 一时，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柯家之所以会搬到这巷子里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娘家兄弟是红袖套。 而大家之所以怨怕她家三分，也是因为她那兄弟不是干人事的主。 “喊着你家孙子滚，下回再凑我面前来，手近的断手，腿近的断腿。”徐娇娇厌烦至极地说。 柯大妈浑身颤抖地抬起手来指着她，她却冷冷一笑。 “你要觉得你兄弟过得了我这关，尽管让他来。” “话说，你家那边比我家这边宽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能捡别人家，我也能捡你家，有本事的你就闹。 之前的徐娇娇，还怕红袖套真的找上门。 麻烦。 现在的她，有点想让人找上门。 她给组装了十四辆军卡，八辆三轮车，两辆摩托。 奖金是钱票，数量不小，还没批下来。 这一家闹起来，红袖套那边紧一紧，还真能把隔壁院子合并过来。 明明前一秒看人还不耐烦，后一秒居然兴致勃勃了。 柯大妈莫名觉得心凉。 缩了手就翻身去拉大孙子。 被打了手的柯有粮才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徐娇娇打了他，他不能打回去也必须要到赔偿。 “我手断了，奶奶，让她赔医药费～” “我看看～”难得的，柯大妈没有附和。 柯有粮顺势在她伸手时一偏到，让柯大妈把他搂怀里。 “哎哟～奶奶，我的手好疼啊～我的手断了，她打断了我的手。我这可是写字的手，这手断了我还怎么写字，不能好好学习，以后我还怎么报效国家啊～” 在撒泼打滚这方面，这小子还真是出师了。 柯大妈一听，心顿时提起来。 抬眼，她就想讨个说法。 不管怎么说，今儿也是徐娇娇先出的手，还这么多人看着不是。 柯大妈说服了自己，徐娇娇也有心。 上前，她拽着柯有粮的手腕一抖，柯有粮那只标靶断了的手掌晃悠悠垂落。 她动作太快，上前的动作快，出手的动作更快。 奶孙俩才看到她上前，紧跟着她就后退了。 而那只被奶孙俩捧着的手掌，这会就跟脱了骨头的猪蹄似的，没有一点精神地耷拉着。 “奶奶～”柯有粮惊恐。 与之前夸张的哭号不同，这一声不响没有气势，也没有力气。 虚虚弱弱的，要不是太过安静，都不大能听见。 “断··断了～”柯大妈讷讷抬眼，看向徐娇娇。 “断了。”徐娇娇自信满满地点头：“之前不过拍了一下，你们非说断了，我想，你们是喜欢断手的。” “也就抬个手的功夫，不值一提，不用感谢。” 柯家奶孙：“·····” 张老太众人：“·····” 不用感谢？ 还得谢谢她高抬贵手？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神人？ “快些去医院吧，这会不疼，一会儿可就疼了，怎么说也是写字的手，要是废了，那就可惜了！”徐娇娇极其认真地提议。 柯家奶孙一个目光交流，狼狈地奔出巷子。 一直当观众的两个小的，目光一对眼，连忙跟上。 这回，是裤兜都忘记按，那熟透的杨梅，一路掉。 “娇娇～”张老太好一会才找回声音：“那柯老憨并非善茬。” “我也不是好人。”徐娇娇大剌剌一句。 脸上，还是那份柔和的笑···就有点好人说大话的感觉。 “人不犯我，我不欺人，人若犯我，必然得让她后悔生在人间。”她跟着又说。 众人看她那表情，都感觉看到她怎么个死法了。 “娇娇是吧？”与方家交好的妇人替她急躁：“我跟你说，你们就爷两个，他们柯家人可多得很，就是一人戳个手指头都能把你们爷孙俩戳三寸地下。” “对，你快叫你爷爷避一避去，这种癞子，较不了真，让他们三分算了。”另一人跟着说。 有人开口就不难了。 接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人群就说起了柯家的恶毒事儿。 有个叫老憨的混老头，往人门口撒圆石头，让人摔成残疾。 有那叫大壮的大好青年，往人门缝里拉屎尿，把人气到中风。 还有这叫有粮的娃，三天两头往人院子里弹石子，让人一屋没一片好瓦！ 这柯家，可谓全员恶人。 问题是，他们还有后台。 你要较真，人说他不小心，你要生气，人哈哈给你赔礼道歉，回头接着恶心你。 “要是纪检署的来调查，你们，能说这些？”徐娇娇很好奇。 众人火热的心情是瞬间冷却。 红袖套跟纪检署就是狼狈为奸里的狼与狈···啊呸，是英雄所见略同里的英与雄···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话说出去，被拉上街批斗的会是自己！ “我儿媳妇明早得上班了，我得回去看孩子了。”处于人群边缘的一中年妇人哈哈说着离开。 她这一发声，各种肚子疼，要洗脚了的借口都出来了。 很快，原地就只有张老太跟方婶子。 通常会被人收进家门的板凳椅子，今儿一个都没动。 两人莫名觉得尴尬，视线缓缓转向徐娇娇。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最多半小时就会全黑。 可五月中旬的天气，哪怕天黑下来许久，热浪还是不退。 在这巷子口坐到半夜去的人都有！ 徐娇娇对两人的尴尬视若无睹，笑容依旧：“张奶奶晚上要听到什么声音别出来，明儿一早，请帮我去农机站找赵国宝赵站长。” 相对何至国，赵国宝更容易见。 以他们对她的看重，这事最终只会以自己想要的结果完结。 “晚上说不得还有战要打，我就先回了。”她礼貌地别过。 张老太有话想说，方婶子却猛地一扯她肩膀，把人给制止了。 “说不得有戏。”她压低声线：“人家认识农机站站长呢。” “她还认识第一食品厂的副厂长。”张老太讷讷地说。 方婶子再次拉长视线，看向徐娇娇远去的背影：“在第一制衣厂担任设计师，认识第一食品厂的副厂长跟农机站的赵站长···这柯家，还真可能踢铁板上了。” “第一制衣厂现在多有名，走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哪个穿的不是她设计的衣衫，就凭她设计衣衫这么厉害的本事上，第一制衣厂就不会让她出事。” “这小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其实聪明得很，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在工厂就能给她把这事摆平下来的情况下，让您帮忙找农机站的站长，还别说，柯家的院子怕是保不住了～” 第98章 结婚证 方婶子越深究越发现徐娇娇的厉害，说着说着，人都兴奋了起来。 “婶儿，你说，这纪检署的今晚会来不？” 李老太默了默兀自起身收拾板凳。 “你老别忙活，我来就行。”方婶子怎么想都想柯家滚蛋。 一不小心，她就琢磨上了怎么回纪检署干员的话这事儿了。 “婶儿？” “要是来了，找上门，你想怎么说怎么说就是了。”李婆子心跳有些快，她有点紧张。 别人不知道徐娇娇动手打过柯大恶，她却是知道的。 不然，今天这提箩也不会等到柯有粮来翻。 不过，柯家忌惮徐家也不过忌惮，在没人真正受伤的情况下，这亏吃了也就吃了。 “我先回了。” “那？” 李老太没再说什么，拄着拐杖就走。 还真让李老太料到了，半夜时分，徐家的门被大力拍开，紧接着红袖套进屋搜查。 噼里啪啦的，锅碗板凳被砸了个遍，徐娇娇也成功被抓。 纪检署跟红袖套就在一个大院里。 这会，纪检署那边并没有人，而红袖套这边，除了被关进屋里的徐娇娇，就是这五个上门抓人打砸的干员。 “焦哥，这女娃子我怎么这么怵呢？” 在关押徐娇娇的房门外，一年轻些的平头男小声说。 被喊的这位焦哥，回头瞟了眼房门，故作镇定。 确实，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看见他们不急不躁的。 这姑娘年纪不大胆子不小。 他们闯进门不喊不哭，他们翻砸不闹不跳。 他们让人跟着走，她默不作声跟着走。 “怵什么？她一个外来户还能把我们怎么了。别忘了那缝纫机是你搬的。” 东西都拿了，还怕什么。 这一年多来，举报人的少了，他们的活也就跟着少了。 想要什么大件，得自己想办法。 要不是柯老憨笃定地说隔壁院子有自行车，缝纫机跟收音机，他都撺不了人。 “回吧，不早了。” 先把人家打砸了，再把人关起来饿个三五天。 然后吓唬吓唬，收拾收拾，最终按什么罪名都得点头。 “走了走了。” 几人看徐娇娇那模样，软软糯糯，娇娇小小。 都没想什么激励手段，就是这门，都没想过去守，而被关在里头的徐娇娇。 直接就躺到了木板床上。 这屋里仅有一张木板床，别的什么都没有，被褥床垫都没有。 也得亏她什么环境都能接受，不然，今儿这觉是甭想睡。 这半夜，徐娇娇这心大玩意睡得不错，那几名红袖套更是落枕就忘，柯家笑了个前仰后合后，也满意睡下。 唯有张家奶孙几个怎么也合不上眼。 张家夫妻在红袖套走没多久就上班去了。 他们上班早，两点。 这帮徐娇娇送信的事儿，得靠张家孙辈兄弟。 他们兄弟一个在印刷厂，一个在电力局，都是朝九晚五的班。 天才麻麻亮，在等不下去的张家兄弟出发了。 他们以为，去农机站家属院找人很困难，可一提徐娇娇，那老门卫是二话不说就把人放进门，领着就往站长家去。 而这赵站长，听说徐娇娇被红袖套抓了，那脸色，又黑又怒。 转眼就把他们兄弟带到了部队。 紧跟就更玄幻了，两位首长亲自出马，几位营长整装上阵··· 第一次，他们兄弟看到了红袖套被抓，更看到他们吐出抢走的缝纫机，收音机，赔偿徐家被破坏的一切。 一向喜欢跟红袖套狼狈为奸的纪检署，不止没有力保他们，还火上浇油。 最终，柯家，焦家等十几户人家的院子都被强势收回，几名红袖套被送农场。 他们与之相关的亲属丢工作的丢工作，被约谈的被约谈！ “呜呜呜～呜呜呜～” 肿着半边脸的柯大妈哭个不停。 徐老坐门口冷眼旁观。 柯老憨觉得是柯大妈找事，最终才把自家害了。 这不，不想搬家的他就把柯大妈推了出来。 开始时，她还撒泼打滚磕头跪求，可慢慢发现徐老不避不让，左邻右里更是缩头不出完全不凑热闹后，只能收敛了起来。 哭，她还是哭，不过不再磕头哭求，而是闷哭。 这是明显后悔了，可后悔有什么用！ 后悔也无法让她兄弟回来，后悔也不能让他们家的工作继续，不丢这宽阔大院！ “爷爷，吃饭了～” 厨房里，徐娇娇大声喊。 门口，徐老默不作声地后退，然后嘭一下把大门关了。 也就在徐老关了门的瞬间，隔壁的柯老憨蹦出门，冲着柯大妈来就又一阵的拳打脚踢。 柯大妈原本压抑的哭声，再次冲破云霄。 “做什么～” 乔敬宁骑着自行车远远行来。 他眼力好，早就看清了两人。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他偏头看了下隔壁大门：“今天是最后一天。” 几名红袖套严重违法乱纪，他们的亲友不止不加以阻止，积极举报，还利用他们的职权欺压邻里，薅党和人民的羊毛。 下农村跟停职都太便宜他们。 “还想闹事？” “没，没有，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柯老憨一把扯起柯大妈。 在乔敬宁大吼传来时，他就不敢再动手了。 这会，被人那严肃的目光盯着，整个人都紧绷到不行。 隔壁小姑娘不只是第一制衣厂的设计师，还是面前这个冷面副营长的未婚妻，部队首长的侄女！ 他要知道人部队首长对她那么重视，怎么可能去举报！ 再不敢逗留，他扯着柯大妈遁走。 乔敬宁看着两人进门，听着隔壁传来怒骂。 摇摇头，这才扯动徐家的门铃。 徐家的厨房就在墙边，厨房前的葡萄架子一端还就搭在墙上。 墙外乔敬宁的声音，墙里头的爷孙俩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才扯动铃绳，大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 “怎么来了？”徐娇娇淡淡地问。 眉眼间没有任何情绪。 乔敬宁也很淡定，直接掏出折叠整齐的红纸：“送结婚证。” “这么快？！”徐娇娇有些诧异。 接过红纸就打开。 与上上辈子有所差异的红纸，却填写着一模一样的字句。 两人，再次成为了夫妻！ “结婚是大事，部队上战友都知道了，问我什么时候摆桌。我会负责提供一切需要。” 在徐娇娇不由自主回想起上上辈子时，乔敬宁淡然地说。 他并没有询问的意思，是直接通知的。 扬起目光，徐娇娇磨牙。 “你也知道结婚是大事？” “·····” “你爱什么时候摆什么时候摆。” 面对他一脸的不解，纵使心头有千万个不满也发泄不出来。 这个人，与上上辈子那个可以说是不同的···他并不知道上上辈子的他做过些什么浑蛋事儿··· 第99章 乔老跟父母都来了 “怎么还不过来？”取来碗筷的徐老伸长脖子。 徐娇娇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后转身让开。 乔敬宁的心理素质很好，先回了句爷爷马上就来，淡定地关门。 “先吃饭。” 目光在大孙女跟乔敬宁两人身上来回一圈后，徐老示意有话慢慢说。 他估计不是什么大事。 这便宜孙女婿一点情绪都没有。 对乔敬宁这位孙女婿，徐老是很满意的。 不过，他也清楚两个孩子之间的隔阂，有些担心。 “吃饭，别客气。” “是爷爷。” 乔敬宁哪里知道客气。 不知道为什么，徐家的米饭他都觉得好吃，蒜蓉瓜尖也很不错，木瓜炒鸡肉就更香了。 一不小心，把徐家两爷孙的晚饭都吃了。 “爷爷，您坐着，让他去洗。”徐娇娇怎么瞧他都不顺眼，在徐老张口想问话时直接把人使唤开。 不是怕他老问什么，而是不想让人吃白食。 “你也坐着吧。”乔某人很有眼色地收拾起来。 徐娇娇可不懂客气，他这话一出是立马就把手里的碗筷摆了回去。 徐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来送结婚证。”这回，徐娇娇是故意的。 果然，徐老的注意力被成功拉回。 “诺，您收着。” 她掏废纸似的，把结婚证掏出裤兜。 徐老接过揉作团的红纸，头上黑线差点没化为实质！ “他说要摆桌，他负责。”徐娇娇又是一句。 徐老张着嘴，想说她的话就这么噎在了喉头。 忽然，他转开眼，看向井边熟稔洗碗的身影。 “虽说如今特殊，但办桌并没有被明令禁止，你家人不在这边，这边的事儿我会处理好，你看你们什么时间有空，娇娇她最近都没事儿。” 在不知道是自家大孙女怎么了人家之前，乔大志的孙子成为自己孙女婿这事，他不太高兴却能接受。 没人比他更了解乔大志这人。 他的孙子自然不会孬了去。 在知道是自家大孙女强迫了人家之后。 莫名就升起一股子愧疚感。 特别是隔壁这事出来后，人家积极地帮忙走动，对自己更是敬重有加，对他大孙女还谦让关爱。 他就更想让两人这家夫妻成真了！ “你爷爷那边，你有没有通知？”他老有些心虚。 乔敬宁好似感受到了。 慕然抬起目光。 “我打报告之前就通知家里了，明天他们就会到达。” “···他们？”徐老有点不确定。 乔敬宁点头：“我爷爷跟父母。” “这～”他这心啊，怎么越来越虚了？ “可有安排好住处？” “已经跟招待所打了招呼。” “若不，让他们过来，这边房间都空着···” “好。” “·····” 徐老就这么被将住了。 徐娇娇差点没笑出来。 她保证，这小老头只是客气一下。 从自己说了‘实话’后，他老看这狗男人是怎么看怎么同情。 “去收拾，该买的下午就去买来。”徐老回头怒瞪她一眼。 这辈子在乔大志跟前的底气，都被这不知轻重的丫头给破坏殆尽了。 他老到底是经过风浪的，知道该面对的必然要面对，起身就给徐娇娇拿来一沓钱票。 徐娇娇这边没兴趣卖鸡蛋果子粮食，他老却挺热衷的。 每次去见老战友，都借机处理一拨。 原本想着过年时在给娃儿！ “我有。”徐娇娇拒绝。 徐老却坚持地放到她手里。 “这是爷爷给的。” 这一眼，很是复杂。 作为爷爷，他能够为孙女做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徐娇娇不想他老难过，收了钱就说去收拾。 事实上，几天前被红袖套打砸抢走的东西才还回来，屋里屋外才被她规整了一遍。 她也好，小老头也好，都知道不过借口而已！ 小老头儿有话要跟人说，不希望她听！ 徐娇娇配合地进了后院，而乔敬宁，已经放好了碗筷，回到葡萄架下。 这也是个聪明人。 “娇娇自幼不得父母喜爱，曾因饥饿过度，患上了暴食症。之前，她那对不靠谱的父母又犯下过错，差点把她活活饿死···” “敬宁，我知道你对娇娇有所怀疑，也知道你对我们爷孙有所疑惑。” “多的，你自己去发现。但有点，爷爷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 “不管是我还是娇娇，都不会去做任何对不起国家人民的事情。” 徐老也算跟他开诚布公了。 乔敬宁琢磨了一会，询问出声。 “您其实知道，我与她相遇的地方不是边境？” 徐老讪讪一笑：“那丫头从来就不爱让我操心，也总是默默地做着一些事情。” “得闲，你就进西山打个猎什么的看看。当然，若是遇上聪明伶俐的动物，就别动手了～” 有什么动物是聪明得，值得徐老提醒他一声的？ 结合之前徐娇娇说的，她养的动物聪明的话。 原本打算留宿的男人忽然起身告辞。 徐娇娇提着小包出来不见乔敬宁也不意外，跟徐老说了一声就骑车去了百货大楼。 她前脚才出了巷子，后脚徐珍珍姐妹就进门了。 “怎么回来了？”越是接触多，徐老对这两个孙女越是不喜欢。 这才月中，并不是她们回家的时候。 “我们学校的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请假了大半，原本我跟四姐不打算回来的，回来会让你跟二姐不高兴，可不上课的学生都被强制离校···” 弱弱的，徐珍珍说，边说还边抬头看他老的脸色。 到最后，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要说她懦弱，该怎么说她都怎么说，一点不考虑说出的话让人不高兴。 要说她故意，她的故意又太刻意，做作得连深些的心思都觉得没必要去思考！ ···真心是把徐胜夫妻的小聪明跟愚蠢，结合得天衣无缝！ “回房间休息吧。”他老懒得多话。 徐娇娇给选的学校离老城不近，姐妹俩坐公交都转了三趟。 一早出门的两人这会儿才到，别说饭，就是水都没地方喝上一口。 吞吞吐吐的，徐珍珍最终说出一句：“我们还没吃饭，早饭都没吃。” 其实，她们早上是吃过的。 为了不让她们回来，徐娇娇给钱票都很大方。 她口口声声要吴桂花还的钱票，她们姐俩也不觉得该省着用。 要不是一天没有四顿吃，她们都能一天吃四顿。 第100章 她接连生了几胎？ “我与娇娇已经吃了，没留什么剩菜。” 他老说着就起身。 还是那句话，再是不喜，终究是自己的孙女。 “爷爷，你不用管我们，我们随便做点垫吧就行，让二姐看到，她又得骂我们懒了！”徐珍珍连忙示意徐燕燕。 徐燕燕年纪是不大，但被坑多了。 这心思也就更多了。 垂下眼皮，直接当作没看到徐珍珍的眼色。 当然，也没去戳她谎话。 徐珍珍见她不配合，目光里狠戾一闪而过。 “爷爷你告诉我们什么能吃就行。” 八岁的娃儿，怎么就这么多心思？！ 徐老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徐珍珍一眼。 “还有点油汤，你们煮个粉吧，之前建设他们带来的粉没怎么吃。” 这俩孩子之前是吃什么不拘，后来只想吃好的，对蕨根粉很是不屑。 虽然跟两个孩子计较很下档次，可面对这样的徐珍珍，他还是好奇，这不满意了会如何？！ 徐珍珍可不是真心想问什么能吃的，不过故意挖苦徐老而已。 结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暖心话没听到，倒是听到了让她厌恶的蕨根粉。 一时，徐珍珍脸上的天真没维持住。 “怎么着，不喜欢油汤，那你们就多加点盐。” “我吃油汤。”徐燕燕急了。 学校里到是有肉，可徐娇娇给的只有粮票，肉她已经很久没吃了。 事实上，学校里的菜基本不见油，别说荤，她肚子里是油腥都没有。 就怕徐老后悔，徐燕燕几步上前，跑进厨房。 徐珍珍则站在原地，跟徐老大眼瞪小眼。 “我知道爷爷不喜欢我们，也知道爷爷教养我们很穷苦，爷爷放心，等以后我长大了，绝对不会忘记爷爷的恩情，爷爷想要什么就给爷爷买什么～” “等你会挣钱，我的骨头怕是都已经能敲鼓了。”徐老释然一笑。 都一脚进棺材的人了，还跟个小女娃儿较什么真。 他老摇摇头，准备进屋。 他不习惯午睡，那些年他连半夜前都没睡过，现在能随时睡却睡不着了！ 进屋，不过不想跟这小姑娘浪费口舌。 进省城后，徐珍珍越发小心了，她的预言再没说出口过。 对未来，徐老更有信心了，也就不再想从徐珍珍口里知道什么。 自然的，看不惯的能避就避。 徐珍珍却发现这钱不从他手里拿，她很难宽裕。 她并没有好好上课。 上辈子的她，好歹也是初中毕业，这入门，真心没耐心再学一遍。 也就是去了几趟黑市，手里的东西不止没有增多，反而越来越少，才会想办法回来。 徐娇娇结婚的日子，她想忘都忘不了。 而在她结婚之前，乔家来人了，在让乔敬宁对她上心前，她想先得到乔家老爷子及其那两位的喜爱··· 徐珍珍想得美，什么乔老喜欢到带她去京城，乔家父母喜爱到收她做干女儿···只要是后世小说上看到的可能，她都设想了一遍。 也就是想法多了，对徐老也就越发瞧不上眼了···主要是这老头油盐不进，怎么讨好都白搭！ “爷爷就这么小瞧人吗？”她忽然大喝。 徐老悠然顿下脚步。 徐珍珍抿了抿唇，最终没忍住：“爷爷，你会后悔，在未来，你会后悔如今没有对我好些。” “你以为徐娇娇是什么好人？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以后的她是一个多走两步都不行的犯人。” “···哦～”徐老默了默后这么一哦。 徐珍珍就觉得这一拳锤棉花上了。 他老不止不信徐娇娇会被人严加看守，更不信她能比徐娇娇更厉害。 “你以为乔家会真喜欢女儿？真以为她接连生几胎女儿乔家都没怨言？” “她接连生了几胎女儿？”徐老突然沉不住气了。 这话的意思是，徐娇娇不止跟乔敬宁过得长久，在乔家的地位还不低。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自信？ 就面前这小姑娘的嫉妒心，要是徐娇娇跟她的女儿们没能俘获乔家老少，她根本就不会提及。 “她就跟头母猪似的，一连···” 徐珍珍突然顿住。 她就有那样的恶趣味。 徐老越是好奇想要知道的，她越是不想说。 “爷爷，你去休息吧，我帮五姐添柴。” 之前还嫌弃的蕨根粉，现在是觉得怎么吃都舒服。 徐珍珍不知道，她转背后徐老脸上的兴味也就全部收敛了起来。 当他老背着手往房间走时，口里还像模像样地唱了起来。 厨房里，徐珍珍帮忙添了火，待徐燕燕捞粉时，她才发现徐燕燕并没煮她的份。 “小小年纪就一副恶毒心思，难怪没好下场。” 徐燕燕根本就听不懂她的意思，端着碗就出了厨房。 徐珍珍早上没少吃，这会却照样饿。 碎碎念着打开橱柜。 看到挤满柜子大半空间的熏肉干时，那火气，更甚了。 忽然，她转身去揭斗柜盖子。 果然，里头是满满的大白米，米上卧着两层鸡蛋，至少百颗！ 就跟时常被虐待的人，突然少被打了一巴掌。 徐珍珍不舒服，转身又去开瓮缸。 果然，斗柜旁边的两个瓮缸里，一个满满一缸大白面，一个满满一缸玉米粉！ 那一柜子大米，至少五百斤，这两缸子面粉，怎么也有那个数。 “凭什么？” “有本事找吴桂花要去。” 徐珍珍气，很气。 她不止舀了大白米，还取了干肉，鸡蛋。 油滋滋地抄了三个鸡蛋后爆炒了下干肉疙瘩，然后和米一块儿焖了个懒锅饭。 徐燕燕早知道她下手了，可那炒鸡蛋的香味让她嘴馋的同时，也感觉害怕。 她真不想回思个县，这几个月没少花少吃，要是被吴桂花知道，她会被打死！ 徐燕燕看了徐老的房间一眼又一眼，最终，忍了告状的心思，快速洗了碗回房间。 徐娇娇送被褥回家时，开门的是徐珍珍。 彼时，徐珍珍端着个大海碗，碗里还剩半碗油噔噔的干肉鸡蛋焖饭。 她不知道徐娇娇出门了，要知道，这门她觉得不会开得这么积极。 “二··二姐～” 在徐娇娇目光从她端着的大海碗里，又移到她脸上后，她心头咯噔一下，凉了大半。 这一刻的徐珍珍头脑疯狂运作，最终吐出一句：“我实验。” “实验？”徐娇娇挑眉。 一副的你不给我说服了，我回头能把你给实验了的表情。 徐珍珍努力扯着嘴角，可半个多小时之前的豪气干云，却在对上徐娇娇冷冽的眼神后，消失得烟都不剩！ 这人啊，就是这么矛盾。 见不到人的时候觉得自己会怎么怎么样，能怎么怎么样。 见到人后，才会发现，一切设想都不过浮云！ 第101章 徐珍珍疯魔了 “爷爷不是说你要结婚了，不是让我帮忙想一想招待吗？”徐珍珍顾不了那么多。 再怎么说，她也是那死老头的孙女，他总不能看自己死。 徐珍珍觉得自己不过吃了三颗鸡蛋，一节干肉，罪不至死，更觉得徐老不能见死不救。 这不，谎话一不小心就秃噜了出来，还越说越顺溜。 “这两年办桌倒是能多吃肉菜了，可到底不好太过张扬，这焖饭可就在这时候显露优势了，既能让各种肉类完美地结合，又不至于让人来找麻烦。” “我瞧鸡蛋多，顺手就实验了下鸡蛋合不合适。”在徐娇娇又看向她捧着的大碗时，她不自觉屏住呼吸，加上这么一句。 徐娇娇收回视线，就这么看着她。 徐珍珍被她看得心悸，不自觉就后退了脚步。 这一退，直接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一屁股墩砸下去连补救都没机会做，而手里的饭碗，就这么砸在了脸上。 碗还在手里，碗沿却磕在了眉眼间，碗底落在鼻尖上。 “捂～”她疼得连捂哪里都不知道。 徐娇娇无言几秒，回身卸了被褥。 这院子能被她看上，大是首要。 除去主屋一层三间为客厅，东西两栋跟主屋的二楼都是房间。 她翻修时拆小扩大，都做得大开间。 徐老住了主屋楼上，徐珍珍姐妹住了西屋楼下，这前院就还有东屋的楼上楼下，西屋的楼上三大间。 乔老与乔敬宁父母夫妻三人，就住东屋就够了，而这前院的屋子，她早就配上了被褥床单。 以后乔敬宁会经常来，他那人观察入微，极其敏锐。 今天买的这些东西，是用来扰乱他视线的。 她里院有间屋子码满了棉被用具，就是什么时候，她跟老爷子从空间里掏出什么都不足为奇了。 徐娇娇今天买得多，被褥就三套，布料一大堆。 一次她倒是能拿，可不好拿，她就跑了三回。 两次从徐珍珍身边经过，她都故意翻身，想绊倒她。 于是，再次路过她身边，而那条不长眼的腿又蹬向她时，她故意一踩。 “啊～” 徐珍珍痛苦大叫。 相比之前磕碗上，这回更痛。 淡然地站在一边，徐娇娇居高临下。 “别一再挑战我的耐心，你没那个资格跟我发脾气，若想回去找吴桂花，别弄这些小动作，直说就好。” 徐珍珍泪眼迷蒙地仰起头，徐娇娇却懒得理会，在她酝酿着情绪准备开口时直接出门。 嘭一声把大门关上。 徐珍珍张着嘴，瞪着眼，恨不得把门板烧穿，更想把门给钉了不让她再进门。 “啊～” 她无能狂怒。 西厢里，徐燕燕小心地收回推着窗棂的手指。 嘴角的笑是遮都遮不住，而主屋楼上，徐老冷冷回身，啪一下合上屋门。 徐珍珍听到了，她转过视线又怒又气。 “你个老不死的，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 她怒骂无人理会，撒气的这踢那踹更没人管。 最终，回到房间的她扯起徐燕燕的头发。 徐燕燕躺得好好的，她疯狗一般进来就扯她头发。 顿时，新仇旧恨都涌上心头。 此刻的徐燕燕已经确定，徐珍珍也跟自己一样，不得徐老跟徐娇娇的喜爱。 只要是她挑起的争端，自己只要不太过分，都不会太偏颇。 于是，屋子里才看了两页书的徐老，又听到了哭骂。 徐珍珍骂徐燕燕不懂得尊老爱幼，徐燕燕骂徐珍珍疯狗一般见人都想咬一口！ “哎～”他用书册抵着额头，很是后悔！ 直接从外头锁门走人的徐娇娇，并不知道她离开后徐珍珍还找徐燕燕撒气了，更不知道两人一个心狠手辣，一个个高气大，最终打成了平手，两败俱伤。 再回来，视线落在门口的饭粒肉干上许久，最终放下锅碗瓢盆后又一次出门。 先是被褥布料，之后锅碗瓢盆，然后保温壶口缸脸盆，最终以罐头糖果结尾。 这一下午，她真心不拿钱票当回事，送回家的东西，一不小心就占据仓库三分之一的空间。 也得亏省城人见过的世面大，百货楼一层一层又分开结算。 不然，就她今天买的这些，怎么都得惊动路人！ 徐娇娇并没有就此停罢，来来回回又在芥子空间跟神魂空间转换了几次，又码了三分之一的物品出来，才走向灶房。 “晚饭还吃不吃？”她故意绕着往西厢去，敲了窗宽。 徐珍珍精神萎靡，中午吃得晚又多，一动不动。 徐燕燕那一架打得脱力，肚子早就饿了。 徐娇娇这一喊，她纠结了一会还是开了门。 蹭啊蹭，最终还是进了厨房。 “你这是？” 端着米猛然回头的徐娇娇，就这么正对上徐燕燕红肿的嘴脸。 徐燕燕缩了缩肩头，讷讷一句：“徐珍珍快变疯狗了，你走之后她先骂爷爷，然后踢板凳，不过瘾就去找我麻烦～” “我一直记着你的话，可徐珍珍越来越过分···” 徐珍珍把她打成这样，她才还手的。 徐燕燕会这时候露面，肚子饿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想试一试徐珍珍之前的恶人先告状···是先下手为强··· “我知道我是姐姐，不该跟她一般见识，我今天不吃饭就是了。” 被徐娇娇冷眼看着，什么信心都在消失。 一不小心，她就主动请了罚。 徐娇娇看了她一会，女孩原本抠着的手最后摆到了身侧，而原本紧缩的肩头，最后颤抖了起来。 “回头，送你们回大队。” 回队是龙潭队，回大队就是去徐春家。 之前，她还想过去姑妈家，可来了省城后，她才发现她的心思有多愚蠢。 去了姑妈家，徐娇娇怎么可能会继续给钱，那死老头又能省几个钱给她们？ 姑妈徐春，又怎么可能会让她们碰到钱！ “二姐我错了～”扑通一声，她跪下。 相比被送走，她更愿意被徐珍珍撒气。 反正以前她也时常对徐珍珍动手··· “二姐，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想在省里读书，你不养我，借钱给我就好，我长大会还你的～” 这一刻的徐燕燕只想留下，哪怕借个账也行。 徐老进门看到这一幕，心头更加沉重。 他之前也在想送两人回去的事儿！ “爷爷，你帮我求求二姐，我保证听话，以后再也不会跟徐珍珍动手，哪怕她要打死我，也不会还手···” 吧啦吧啦的，徐燕燕不停说，说到最后，徐老都不落忍了。 “行了，不想走不走就是，以后离她远点，回头你搬到楼上去，别跟她待一块儿，她脾气差，你让着就行，姊妹俩动手终究是不好看～” 第102章 催眠徐珍珍 他老都说话了，送走两娃的计划又一次失败。 “爷爷想吃什么？”徐娇娇无所谓地让开。 徐老明显想过这顿饭。 “蒸个蛋羹，抄个洋芋丝，煮个肉丸白菜汤。”他边说边把徐燕燕拉起来。 徐燕燕听到他老的话已经放心了，被拉起来后连忙转到灶台边烧火。 原本徐老的位子被占据，他转身出了厨房。 徐珍珍对他们爷俩还不够了解，翻了厨房里的箱柜却没看厨房窗前的水缸。 两口一米五高，最宽处一米二的大肚缸里，都套着小缸，缸里不止有满满的清水，也有多多的鲜肉。 这些肉跟厨房里的鸡蛋，干肉一样，都是两天前徐老带回来的。 有鸡肉也有猪肉。 都被徐娇娇洒过灵泉，每天又都换干净冰凉的新鲜井水冰镇。 哪怕已经过去两天，肉色却都还很新鲜，没有异味也不见腐烂颜色。 原本，他老想着明天取出来烤成肉干的。 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再炒个鱼香肉丝。”他挑了两块肉，哪一块都舍不得放下，干脆两块都吃点。 自从知道徐娇娇怀孕，他老就没让徐娇娇动过刀，切肉剁肉的活，都是他来做。 他也是习惯做饭的人，切菜并不在话下。 多吃了两顿，配菜需要什么，怎么切，也都心里有数。 在徐娇娇煮上饭，蒸上蛋羹时，他老已经准备好配菜垛好肉糜。 当徐娇娇处理好肉糜，他已经把肉丝切好了。 徐燕燕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看着他们爷孙俩默契地配合，虽都不说话，但却有一股无形的温馨流动。 饭菜很快端出灶房，原本没胃口的徐珍珍却坐了过来。 徐娇娇端着饭出来，她居然还挑衅地冲徐娇娇扬起下巴。 徐娇娇挺郁闷的，难道她看着就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看什么看。”徐珍珍恶狠狠一句。 “！” 徐娇娇震惊了。 徐老跟徐燕燕更是瞠目。 这娃脑子坏了？ 三人无言，表情却很明显。 徐珍珍冷哼一声，直接就拿起筷子吃菜。 不是徐娇娇好说话，是她徐珍珍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徐娇娇不敢杀人，再气也不过把自己送回吴桂花那里。 徐丽丽能偷了她们两口子的钱，去东北支援农村，她怎么就不能拿些该拿的，去京城过好日子？ 这思想一旦打开，明天好似都是美好的。 “看着我干嘛，看着我能饱？” 徐娇娇跟徐老无言地对视。 然后，两人同时升起一个想法。 这丫头疯了。 疯丫头徐珍珍，大口吃肉，小口喝汤。 嘴里的味道让她怀疑。 “徐娇娇，这鱼香肉丝你怎么做这么好？这可是川菜，你什么时候吃过这味道的？” “要她吃过才能做？”徐老接了徐娇娇端着的饭盆：“夫妻肺片，蒜肉白肉，川式宫保鸡丁这些名菜她那样做不好。” 他老吃过，说了做法，徐娇娇就复刻了出来。 徐老的意思很简单，徐珍珍看了他一眼没反驳。 他老出身望族，年少时不止吃过玩过，也见过。 “明天做个夫妻肺片来吃，好久没吃了倒是有些想。”她满口的理所当然。 徐娇娇直接笑了出来。 “不怕我给你下毒？” “你不会。”她笃定。 徐娇娇挑了下眉，询问：“你说我敢不敢给你一脚，把你踹几个轱辘？” 徐珍珍忽然停下动作，起身绕到徐燕燕那边的板凳上坐。 她要踹人，徐燕燕也得翻跟头。 莫名被抓带上的徐燕燕，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想站起来，徐珍珍却恶狠狠看向她。 现在的徐珍珍是装都不装了，本性毕露。 “打不赢你不代表我怕跟你打。” 徐燕燕：“·····” 她真心疯了。 这疯魔的徐珍珍，还真是让人好奇。 正好徐老给添了饭，徐娇娇干脆地边吃边逗。 “你这是豁出去了，狗咬你你也反咬一口回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她。”猛然转过眼，徐珍珍阴冷的目光直愣愣盯向徐娇娇。 一边的徐老看到她这眼神眉心一跳，徐娇娇则笑意更浓。 “你想怎么还我？” “你想知道？” “挺好奇的。” “你很快会知道的。” 徐珍珍不止一点不担心徐娇娇把她怎么样，还有些故意刺激她。 原本徐老还想任由她疯，看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现在，他是一天都等不了。 “燕燕，你去拿点盐出来，汤有点淡。” 他老都没喝汤，怎么知道淡。 分明是想遣开自己。 这回，徐珍珍也没有阻止，她以为他老想对她说什么，结果，徐燕燕进了厨房，他老却对徐娇娇说。 “这日子真心不舒服，你处理了。” 徐珍珍张嘴正想讽刺，却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紧跟着，徐娇娇如魔穿脑的声音响起。 “你是徐珍珍，只是八岁的徐珍珍，没有任何后世的记忆，也没有害人的胆量～” 这已经不是他老第一次看徐娇娇催眠了。 可一句话就把人给催眠这本事，他还是觉得神奇。 当然，这时候的他更好奇那个后世记忆是什么意思。 “我师傅曾经说过，世上无奇不有，她这，明显是有些不适合记忆的样子。”她侧着身，遮着嘴，徐娇娇小声地跟徐老说。 徐老还在寻思她这话的意思，徐珍珍却已经回神。 两人只见她愣了愣，然后大口喝汤。 方才的一切好似都没有存在过，对她们两人的怨恨也消失无踪了。 看到肉丸子汤，她的第一想法是多吃点。 就她目前表现出来的状况，徐娇娇的怀疑明显是正确的。 徐老无言沉默了。 这是有多蠢才会用后世的记忆去威胁人···她貌似先帮人的···哪怕带着害自家姐姐的目的，她最开始还是走着正常人路线的···· 徐珍珍是怎么被逼到这个地步的，徐老自认自己有责任。 只是，在眼神清澈，符合一个八岁小孩该有的腼腆小心再次回归后。 他居然一点不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 几分钟之前的徐珍珍，不止会害了她自己，也会伤害所有与她接触的亲友。 第103章 徐珍珍的本性 两人是怎么把徐珍珍变回原来的样子的，徐燕燕不清楚，当徐珍珍亲昵地喊她五姐时，莫名有些恐惧。 徐娇娇跟老头子究竟是有多厉害，才能办到这样的事儿？ 那仅存的一点叛骨，就这么折在了徐娇娇爷孙两人的云淡风轻里！ “你搬上楼。” 这次，徐老不当心徐珍珍挑事，又怕徐燕燕恶毒了！ 徐燕燕哪里敢说不，擦干净手上的水汽连忙去搬东西。 徐娇娇不惯她们姐妹俩，却也没多刻薄她们，该用的床铺被褥都给齐全了的。 她哪里敢去占用楼上的新东西！ “五姐，我一个人睡害怕，你跟爷爷说一声好不好？”徐珍珍跟着进了门，可怜兮兮的抓上徐燕燕。 模样，似刚到龙潭队时。 像过去几年一样。 “五姐，我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跟你闹脾气。你别走好不好？” 她记得徐老让徐燕燕搬上楼的话，也记得自己跟徐燕燕打架的事儿，却不记得为什么打的。 这不，徐娇娇踩她那一脚就记忆犹新了。 徐老不喜欢她们，徐娇娇也讨厌她们。 她跟徐燕燕再不懂得抱团取暖，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徐珍珍人是不大，可在吴桂花跟徐丽丽徐燕燕等人的长期压制下，格外敏感，更懂利用仅有条件。 她不解这段时间的自己怎么回事，却觉得把徐燕燕推远的自己不对。 徐燕燕也知道错了，知道不能随便欺负她，那她们为什么不能结合成联盟？ “五姐，别生气了好不好？” “滚一边去。”徐燕燕没耐心。 徐珍珍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却一句：“少害我，有本事自己说去。” 她要敢说什么的，又何须跟进门来说服她？ 这明显就是不可能的事。 徐燕燕冷哼一声，扯开她的手。 徐珍珍嘴唇嗫喏，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徐燕燕却不耐烦地推开她，收拾了起来。 她扛着被褥上楼时，徐娇娇正抱着被褥下楼。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徐燕燕紧绷着神经。 还好，徐娇娇没那么可恶，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爷爷，我收拾休息了。” 徐娇娇边往里院走边说。 在扫葡萄架下地面的徐老嗯了一声。 就在徐娇娇进了里院后，徐珍珍凑到徐老面前。 “爷爷，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徐老弯着腰，目光却转向她。 徐珍珍见他老愿意听自己说话，连忙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就特别焦躁，特别容易冲动。” “我知道对五姐姐动手是我不对，可我那是没办法，二姐姐不喜欢我，不让我吃饭还踩我的腿，我实在···” “以后把脾气控制好就行，去收拾一下休息吧。”徐老算是彻底明白，徐娇娇不愿给人催眠的原因了。 催眠指令确实能做到让人忘记或陷入某种情景，可被催眠者突变的做事态度，很容易引起熟人的关注。 她们也不过对某些特定的事情有所避让，不会真正改变自我。 本性被压抑却没有消失。 徐珍珍哪怕没了有关后世的记忆，她还是习惯性地把过错推脱给别人。 在她看来，今天的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徐娇娇不让她吃饭引起的。 “去吧。”徐老不愿多听。 徐珍珍揪着手指站了一会，最终，只能打水清洗。 徐老等她们姐妹进了屋，也提着一桶井水回房间。 说要休息的徐娇娇并没有马上睡下，搬了缝纫机跟锁边机就进了神魂空间。 挑了几个颜色适合的布袋，她裁剪缝制一气呵成。 这两台机器，是第一制衣厂不久前送来的。 在这一季度的服装大卖后，厂里对她更是重视起来。 她不过问了一嘴，没过多久就送来了机器。 徐娇娇原本只想做几套睡衣送乔老及乔家父母，这一碰机器却有点上瘾。 顿了顿，她出空间搬了布料，紧跟着就是又一通裁剪缝制。 也不知，是能再见到乔老那真心对自己的老头子太过兴奋，还是即将面对，那哪哪都看自己不顺眼的婆婆觉得烦躁。 今儿的徐娇娇，久久不能入眠。 睡不着，心思翻飞，想法多了，越发难以入眠！ 感觉头都睡平了却依然没有困意，她干脆转到芥子空间采摘了起来。 她这空间如今是一只动物都没有，什么果实粮食都得自己动手采集。 “嗷唔～” 终于熬到困顿，呵欠打得眼泪直流，她洗都不洗了，直接回房间睡下。 徐老临出门却还不见徐娇娇起来，连忙进来查看。 对上她开门时睡眼惺忪的表情，有点生气。 天都没黑就进来休息的人，要早早睡下哪里有这模样的。 这分明是嗷了一大夜才睡下不久的样子。 原本，他想让乔家几人对她多点好印象。 现在，哪里舍得让人跟他去火车站等人了！ “你睡着，我出门了。” 徐娇娇迷迷糊糊的，脑子不清醒，点了点头就合上门又睡下。 徐老回到前院，什么都没说，推了自行车就出门。 昨天，乔敬宁说他父母爷爷今天午饭前到，已经安排好接待。 当时他老想着爷孙俩一起去接，这午饭干脆在外头吃。 如今徐娇娇还睡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也就没安排什么。 徐老心想，徐娇娇睡饱，清醒了就会知道该做什么，却不想火车过了午后许久，快三点才到，而乔敬宁说好的安排根本就不见人影！ 没办法，他只能先送乔老回家，然后去服装厂借了车，这才把乔敬宁父母及其所带的一大堆行李运回来。 再次见到乔老，他还是如上上辈子一样热情又和蔼。 哪怕知道他们并没有饿到自己，徐娇娇还是很快给炒了蛋炒饭。 他老最是爱吃的就是蛋炒饭，还是那种天天吃都吃不怕的。 “唔～娇娇，这是爷爷我这辈子吃过第二好吃的蛋炒饭～” 坐在灶台前，他老不吝啬地夸赞。 徐娇娇正准备乔爸乔妈的饭菜，顺口一问。 “怎么会是第二好吃，我觉得我的厨艺很不错呀～” “那不是你厨艺的问题，是爷爷我的心理原因！”他老的情绪忽然低落。 徐娇娇很清楚为什么。 当年他离家，家里母亲就是用一碗蛋炒饭送行的。 可不等他满誉归来，母亲却逝去了。 与其说他爱吃蛋炒饭，不如说那是对母亲的思念与遗憾。 第104章 乔家父母的喜欢 “爷爷出身贫寒，蛋炒饭这样的好东西，并不能常吃。” “那年，我离家，家里老母亲给煮了满满一大锅白米饭，为了不让我拖累队伍，她大油炒鸡蛋，给我炒了整整四颗鸡蛋···” 也许是对自己这位孙媳妇很满意，也许是见到了老战友很激动，他老收拾了下心情就开怀地解释了起来，这一说，连如今能够天天吃，有时却吃不下去的遗憾都抖搂了出来。 “前不久给我爷爷炒了些野茶，回头给您带点，有空时喝两壶，过不多久您这脾胃就能好转。”徐娇娇不自觉就这么说了出来。 她说得随心，乔老也听得随意。 他不说喝过世上所有好茶，但如今他的储物室里，有很多国家的好茶。 都是特供的，都是别人望而不得的。 他的那些茶都没能调节好他的脾胃，这野茶又怎么可能。 事实上，这句野茶也让他触动。 当年若非徐长青出手相救，如今喝提供的就是他。 自己，骨头怕是都开始分解了！ “娇娇啊，回头让你爷爷与我住一块怎么样？” 乔家的孙媳妇，当然要住乔家。 孙媳妇的爷爷进婆家居住却讨口舌。 他自知徐长青不是那种不懂情理的人。 只有说服徐娇娇，让她开口，自己这位救命恩人，才会跟自己住一块。 徐娇娇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动作一顿后笑道：“若是去京都，自是得叨扰您老。” “你不愿与敬宁回京都？”他老诧异。 乔敬宁打回家的电话有说徐娇娇怀孕了，有说这是徐长青的孙女，却没提两人的娃是怎么来的。 当然，也没讲徐娇娇那不招赘，不嫁娶的奇葩婚姻方式。 他老是何等敏锐的人，能捕捉不到徐娇娇那话里的意思？ “他得在这边一段时间吧？”徐娇娇不答反问。 乔老默然片刻，总觉得这话敷衍。 不过，他没追根究底。 “你们确实不能与我们一块儿走～” 徐娇娇不想聊这话题，问着路上的事情转移了乔老的注意力。 当然，这也是他老配合的。 乔清跟江融进门时，徐娇娇已经准备好饭菜。 对第一次见面的她，乔清显得从容，江融则表现得欣慰。 与上上辈子的第一次见面，那是完全不同的场面。 上上辈子，在她说出结婚这个想法之前，江融对她的态度就跟如今的乔清一样。 淡淡的，不亲热也不嫌弃。 就是对一个客人，一个外人的态度。 “我们敬宁可真是有福气～”她虽没有上手，但眼里的满意却实实在在。 原本对徐娇娇出身的不满，烟消云散。 对她品行的怀疑，消弭大半。 江融快五十了，虽然保养得宜，可到底已经是做奶奶的年纪。 周围不少朋友都抱上了孙子孙女，她两个好大儿却都没有动静！ 五胞胎与徐长青孙女，这两个条件稍微让她对长子要娶一个外地媳妇的不满有所缓解，可在没见到徐娇娇之前，她多少是有点不高兴的。 得是什么样的女孩，才有把他那清冷如佛子的大儿子勾上手的手段！ 她设想里的徐娇娇，就如她名字一样，娇媚惑人，妖娆艳丽。 此刻，她看到的徐娇娇，软软糯糯，开朗得体。 不过小地方出来的人，整个人却没有局促怯弱感，接人待事，比许多京中姑娘都来得坦荡大气。 “难怪那小子执意调来云省！” “这几天就叨扰你们爷几个了。”乔清插嘴。 江融没看出徐娇娇的客气，他看出来了。 对自己媳妇这位婆婆，他这儿媳妇并没什么亲近的意思。 “爸爸客气了。”徐娇娇含笑回应：“两位先喝口水。” 江融的热情与赞同让她觉得窒息。 如今的她越是喜欢自己，她越是觉得曾经的自己愚蠢。 体型或许是外人对己身的第一印象，可内涵却能扭转第一印象。 上上辈子的她若是知道学习，懂得努力，哪怕江融对两百多斤的她有所不满，也不会厌恶到那样的程度！ 在厨房里，徐娇娇收拾好了心情，与徐珍珍姐妹一起端出饭菜。 乔家的教养就表现在这，明明都看到徐燕燕姐妹脸上的青紫，却谁都没有不合时宜地去问。 当吃饱的乔老，被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吸引，浅尝后停不下来，江融对徐娇娇的满意程度也呈直线上升。 “我们娇娇手艺真好，以后我们敬宁可就有福气了～” 快五十的江融不见老气，皮肤比云省这边四十左右的妇女更平滑。 那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不止没拉跨她这人的档次，相反，还更显个性。 整个人是又干练又有气质。 她的每一句夸赞，好似都出自内心，发自肺腑。 徐娇娇就···很不习惯。 很不能接受。 她的每一个真心，都好似对她上上辈子愚蠢的取笑！ 端着碗，她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反应。 她不知道，她这种略显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腼腆笑容，有多适合当下这种第一次见婆家人的场面。 徐老却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对大孙女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个性，他是真担心这第一印象就留不好！ 这夫妻感情，夹杂太多外界因数。 若婆婆不喜欢，公公觉得太强势，小两口感情再好也终会产生隔阂。 何况，他们这两小个连感情都没有！ “这丫头不禁夸，可别这么垮她。”徐老适合地谦虚。 乔老根本不知道，徐娇娇对他们的喜好了如指掌，做的几道菜，踩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只认为徐娇娇观察入微，他不过多看了几眼，就挑出了他喜欢的蔬菜。 徐老这谦虚的话，惹得他有些不满。 “哪有不经夸的，我瞧你是舍不得这丫头，想把她拘身边不放，不准夸～” 这时候已经快五点了，除了吃过蛋炒饭的乔老，就是徐清夫妻都又饿了，何况中午就啃了一颗水蜜桃的徐老。 他原本还担心徐娇娇作怪，现在不担心了，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大志哥你想法可真多，我还不知道娇娇终究要嫁人？！” “知道是一回事，舍不舍得是另外一回子事儿，你自己数一数，我有多少次邀你去京都，可你说的都是什么，不放心孙女。让你带着一块儿来，你又说家里事多···” 乔老再是喜欢徐娇娇的手艺，毕竟也是七十多的老者，想吃吃不了多少的年纪。 在徐老哗啦啦扒饭时，他放下筷子一个劲数落，也不怕把让数落积食了。 第105章 肯定是儿子心虚了 两老，常有书信来往，乔大志又时常把救命恩人挂嘴边，再加上徐长青听着他这喋喋不休地发声，还能脸色不改地吃饭。 别说乔清，就是汪融都觉得开口阻止不合适。 这顿饭，吃得没想象的顺利，却让人满意。 饭后，徐老领着乔家父子品茶乘凉，徐娇娇则带着汪融进屋休息。 “云省离京都太远，想带的基本都带不过来，我跟敬宁他爸就换了全国票据。”放下随身提包，她大方地取下腰包，拿出一沓钱票。 这时候都是就地存取，你上那家储蓄，也只能在那里提取。 听乔老的意思，乔敬宁并没跟家里说他们的婚姻形式。 江融带来聘金彩礼也就合情合理。 那一叠钱票没让徐娇娇迷眼，她伸手一推，在便宜婆婆的疑惑里说出理由。 江融还真没听到过这种不嫁不娶的说法，一时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反应。 “妈，您先休息一下，我去准备热水。” 就像喊乔老时自然而出的爷爷。 这个妈她也喊得丝滑。 在明白过来，上上辈子的悲剧，乔家众人的责任，与她自己的态度有莫大关系后，她对乔家人的反感程度就降低了。 如今再次成为乔家媳妇，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但表面的和谐她愿意去维持。 徐娇娇看似柔和，但态度却很是强硬。 这事，她跟乔敬宁商量好了，那他父母说什么，她也不会改变态度。 江融反应过来时，徐娇娇的影子都没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 虽然不是旧社会，自由恋爱了，但儿子娶什么样的媳妇还是得父母点头的。 她都没见过，儿子就提交了结婚报告，她不舒服却能理解。 如今上了门，看到人，她也放下偏见，立马就把带来的钱票拿出来。 结果，她这媳妇不要～ 江融娘家背景很不错，嫁入乔家后又更让人尊崇。 这种当面打脸的事情，别说儿媳妇来做，就是一般人来，她也很难接受。 当下，她借着归置行李的借口，就把乔清给喊进了门。 乔清也没想到这儿媳妇有这样的条件，琢磨了下只说问过儿子后再说。 “你说这小子，是不是知道我们不能接受躲起来了？”江融越想越觉得是。 乔清没好气：“敬宁什么脾性你还不清楚，怕是临时有任务。” “什么任务能让他忘记安排人来接我们？再说了，他有任务他去做，这安排的下属也跟着他任务去了？”江融就是觉得他故意。 乔清眼神复杂地看着江融，见她越想越气，连忙说：“他是什么编制你不清楚？他要不带着下属去任务，调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呃～”江融方了。 不过，还是怀疑。 “可他再忙也不可能忘记我们要来的事，不可能连调剂一下都做不到。” “人家徐老还知道午前就去等。” 乔敬宁确实安排了人，在他们出门前还就说会去接，可身在部队，很多事情是不由自己的。 他也是部队里的人，很清楚。 “你别乱想了，什么事儿等见了敬宁之后再说，你现在生气没用，她能这般说可不是你儿子点头了的。” 江融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一下，可最终还是压下心情。 她本来就是爱干净的人，当徐娇娇来喊热水好了，连忙去往浴室。 直到进了浴室，看到那一缸又一缸的清水，大铁锅烧热的开水，这才开始但心。 “她进过医院的，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应该是之前徐老灌满的···她那两个妹妹也挺好的～” 江融不敢去想，徐娇娇挺着她那快四个月的肚子，挑满这么几缸水的可能。 第一次，洗澡于她来说是敷衍。 路上这么几天的灰尘都没仔细清理，囫囵上了个香皂就冲了水。 拉开浴室门，见徐娇娇含笑上前，那根紧绷的神经顿时崩散。 “你来做什么？” “加点水，添点火，待会爸方便。” “里头的水是你打的？”她不自觉颤抖。 徐娇娇一时不解，默默点头。 再一次，她看到了江融的失态。 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自己搞砸了什么。 “你肚子里有崽的，五个，揣着这五个娃你能不能有点自觉？不该碰的东西不碰？！” 徐娇娇：“·····” 她从未想过江融会关心她。 今天进门之所以有那副笑模样，她认为，与自己的态度和长相有关。 “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懂，可你不懂不能罔顾医生的嘱咐，你知不知道···对女人的伤害多大？” 她话到一半，眼睛往徐娇娇被布拉吉遮住后不太明显的肚子一扫。 意思很清楚。 徐娇娇没有感觉错位，相比五个孩子，她确实更当心自己。 “没事，之前我还抬卡车的。”这份关心，让她不知所措。 江融听到这话，差点没晕倒：“抬卡车？” “谁？谁让你抬的？” “你别激动。”不远外的乔清站起走来。 她的声音不小，别说院子对面的他们三位，就是一边屋子里的徐燕燕跟徐珍珍都听见了。 “我激动？我能不激动？这都四个月了，都有心是人了～” 乔清不太好说徐娇娇，这说难听点，还门都没进呢！ “听你妈妈的，以后别提重物。”他只能这么和稀泥。 徐娇娇看看他在瞧瞧头顶都要冒烟的江融，很给面子地点头。 她愿意听，乔清当然不能再说什么了。 转回头拍拍江融的肩膀：“她年纪小，不懂的多，回头你耐心点多教一教。” 江融张了张嘴，脸色有所缓和。 这时，她也发觉不妥了。 到底是在别人家里，别人爷爷都没说什么，她这便宜婆婆就算觉得需要，也不该当着人爷爷的面这么嚷嚷。 “徐叔不是小气的人，你也别放在心上。”乔清安慰。 徐老连忙发声：“我一个老爷们，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小江多多提醒。” 他不止没生气，也感激她能够关心自家孙女。 江融紧绷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 “你跟我来，我与你说说相关事宜，你们这边的医生可能没那么讲究。” 徐娇娇指了指浴室。 她没好气：“你爸没手脚？” 徐娇娇：“·····” 她转眼瞪向乔清：“徐叔又不是外人，浴室里的水你自己去添。” 第106章 相同的对待 乔清莫名被剜了一眼，连连点头。 江融给了徐娇娇一个眼神，抱着脸盆往房间去。 徐娇娇抱歉地冲乔清笑了笑，跟上。 乔清添了水，顺道也加了一把火，回头对徐老一句：“阿融她就是脾气急。” 徐老抬手摆了摆：“你叔知道好坏。” 乔清幼年时见过徐长青，对他本来印象就好，之后又因救自家老爷子伤了腿脚，丢了仕途，困顿几十载。 别说徐娇娇那套不招赘不嫁娶。 她就是要招赘，最后他也会让江融点头。 说什么等见了乔敬宁再说，不过让他媳妇有个缓和的机会。 江融这人，能被乔老认可，这脾性也是不差的。 上上辈子之所以会劝乔敬宁跟徐娇娇离婚，主要原因也是徐娇娇太闹腾不尽人意！ 而徐老，就是没从徐珍珍的话里听出什么，也有眼会看，有耳朵会听，何况，还一早听到徐娇娇接连几胎皆是姑娘，乔家还不嫌弃的话。 “我们娇娇，幼年时过得不好，后来与我去队上，又太心疼我。对别人，她比较慢热，可一旦确定对方的好，她也会不遗余力。” 徐老这也算透底了。 乔老顺脚踹向乔清。 “当你叔是什么人？” “我知道叔是什么人，要不知道，我也不敢做主说什么。”乔清恭敬得很。 话很无奈，态度却很好。 乔老还算满意。 扭头，他就冲徐老说：“这云省还真是好地方，这一路来闷在火车里，感觉哪哪都不得劲，这才休息多久，整个人就精神了。” 他老并不知道，他的这份好精神跟云省这地方的好坏没关系，主要是穿了徐娇娇给做的居家服的问题。 他为了不让徐娇娇觉得难过，在徐娇娇送上换洗衣物，让他清洗一方时，欢喜地去换洗。 这由玄灵丝绸缝制的居家套装，他都穿快两个小时了，自然觉得轻松舒适。 “那就多待一段时间。”徐老含笑邀请。 他知道为什么，可不能说。 三人，很快又继续起了之前话题，而房间里，江融说了些孕期注意事项后，给徐娇娇摸了起来。 前几年产科紧张，她调产科了不少时间。 这胎形，位置什么的还真会摸。 也就是知道多胎在怀孕跟生产期间有多危险，之前才会被吓到。 当然，也在徐娇娇毫不犹豫把裙子掀了后，看到那与脸上皮肤一样细白柔嫩的肌肤时，理解了自家儿子。 美人谁不爱。 至少，她之前挑选着的那些姑娘，没一个比得了眼前这位的，更不要说皮肤！ 边检查，她边说自己的观点，到最后收手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都说天生肤白的人，怎么晒都晒不坏，还真是。” 徐娇娇汗颜了。 要不是摄入的灵气多，她能有这凝脂般的肌肤。 “晒还是容易晒坏的，不过是来城里后不太晒得到太阳了，日渐改善。” “···太阳还是不能不晒，回头你挑早上见一个，长时间不见太阳容易骨质疏松···” 说起专业知识，她又没完没了了。 听着她这喋喋不休的说辞，徐娇娇莫名觉得难过。 上上辈子的她真心太蠢，蠢得如今的她都不好意思回想！ “这些钱票是我跟你爸为大儿媳妇准备的，以后老二结婚，也是这么些，你拿着吧，不管你跟敬宁是怎么回事，总归是我乔家的媳妇。” 回头，她又拿起钱票。 这次的说辞，徐娇娇是连拒绝都不能。 “你也累了一天了，也早些休息。” 到底是初见，再来，她却确实没什么精神。 徐娇娇默默退下。 出了门，看了眼葡萄架下热闹的三人，脚跟一转回了内院。 上上辈子，她一直怀疑，这两老给老二乔敬平媳妇的钱票，比给自己的多。 哪怕她已经释怀，可好奇心却依旧，进了内院她就打开手绢，一一清点起了钱票。 钱还是上上辈子那个数，九百九十九块。 票···也是那些票。 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手表跟各种柴米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票。 居然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一个小家，是他们夫妻的诚意，上上辈子，居然没有因为对她的不喜欢就厚此薄彼··· 再一次，她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耻！ “呼～” 站在院子中央，徐娇娇仰天长舒了口气，之后囫囵把钱票包了起来，送进了芥子空间。 相比自己蠢，她真的更愿意是乔家众人对不起她··别人的错至少没有自己蠢来得扎心！ 原本，她没想给乔清夫妻送什么礼物。 昨儿缝制的那些衣裳，不是自家小老头的就是乔老的。 再次把两台机器搬进空间，这次她挑选的，是刻意送进神魂空间浸染灵气的布料。 这些接触灵气有段时间的料子，浸入的灵气虽然不多，但长期接触人体，也有改善人体的功效。 虽没玄灵大陆带回的那些丝绸来得快，效果显着，可比这个世界的任何补品都来得有效。 徐娇娇一顿操作，给乔清夫妻赶制了几套衣裳，都是时下流行的，都是拿过钱的。 叠着衣衫，她又想起江融对她的紧张感，犹豫了下，还是挑出两块浅蓝色的丝绸给做了睡衣！ 她的神魂空间，时间流速与外界相同，这一顿操作下来，已经是半夜。 感觉肚子有点饿，她摘了一颗苹果吃着回房间。 徐娇娇这人，讲究起来洗澡都得加花瓣，不讲究的时候能躺床上吃火锅。 今天，明显是不想讲究的，边啃着苹果，边换衣衫，手里的果子还有一半人就躺上床了。 “砰砰砰···” “嫂子，嫂子～” 隐隐的敲门声响起，徐娇娇侧耳聆听了片刻安然啃起苹果来。 乔家孙辈又没人来，哪里来自家门前喊嫂子的。 主要是，那一声声嫂子地方味道也太重，根本就不在她记忆存储之内。 徐娇娇被人喊得最多的就是嫂子，可那么多人里，却没有任何一个有方才听到的这位这样特殊的声线。 自然，她就认为是隔壁李家了。 前院的徐老却不同，他很清楚地分辨出这个声音是拍的自家门。 有门铃却没拉，这么碰碰砸门。 他老很难不往坏地想。 小心地，他打开门。 这一开，东厢房楼上下同时开门的父子就明显了。 三人一个照面后在正屋前会合。 “这是敲错门了？”乔老小声问。 徐老不是很肯定：“我瞧瞧。” 他手里已经提着锄头。 乔家父子却不意外。 一个老头跟三个孙女，他不准备些什么才奇怪。 “谁？”徐老扬声问。 门外停了一两秒，明显加大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徐老，我是乔副营长手下的兵，指导员让我来接嫂子～” 第107章 你们挺幸运 乔敬宁调派过来是晋级了的，在别人看来有种明升暗降的意味，云省怎么跟京都比？ 乔家人却知道，他有心云省，那是他坚持争取来的。 而他来，那位自诩他身边诸葛的付承也跟着来了。 两人一个副营，一个指导员，还是秤与砣的模式。 一个乔副营长，一个嫂子都不足以说明说明，若能答出个付承，那还真是乔敬宁出事了。 “哪位指导员？”乔老在门里问。 门外毫不犹豫：“付承，与乔敬宁乔副营长一起调派过来的付承，前天我们进山狩猎，想让乔副营长把婚礼办实在点···” “吱呀。”大门开了。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 “出什么事了？”徐老内心不安。 乔家父子也来到门边。 “我们进入深山后遇到大猫群，乔副营长及时相救···”后头的话他说不出口：“乔副营长一直喊着嫂子，指导员让我来接。” 大门外的巷道里，没有熄火的军用吉普大灯明晃晃地打着。 也就因昨儿借的车没还，开不过来，灯光被遮了大半，来人也紧绷着神经，没注意到墙边贴着的找人请拉门铃提示，也忽略了墙角那根绳索，这才啪啪拍门的。 乔家父子没想到，一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连忙看向徐老。 他们俩是急，可更懂军人的执着，更了解乔敬宁这个孙子与儿子。 “我去喊娇娇。”徐老反应很快。 徐老开口时声音很大，内院里的徐娇娇听到了，起身倚靠着房门的汪融更清楚。 自然，在徐娇娇隐隐听到乔敬宁名字疑惑起身时，汪融也趔趄着走到门外。 徐老往后院走，她缓过神似的连忙跟上。 她出身军旅家庭，知道对于一个军嫂来说，什么样的消息最有打击。 也在这一刻，徐老觉得乔敬宁这人徐娇娇没嫁错。 乔家父子也好，汪融也好，他们都很理智，很理智地去思考乔敬宁如果有事，最受打击是人是谁。 女子嫁人，有半辈子的时间是跟丈夫家人过的！ “吱呀～”小门打开，徐娇娇走了出来：“爷爷，怎么回事？” 今晚的月亮，不至于照亮一切，但分辨个人却很简单。 在前后两人之中，徐娇娇问向走在前边的徐老。 徐老不敢耽搁：“敬宁受伤了，付承让人来接你，说进山被虎群伤的。” “··爷爷，我先跟他走，你送爸妈跟爷爷过来。”思考了那么一秒的徐娇娇说。 说着，就加快脚步绕过徐老跟汪融。 “我跟你们一起。”汪融快步跟上。 对徐娇娇这种临危不乱有点欣慰。 她哪里知道，乔敬宁跟徐娇娇并没有他们认为的感情。 说起来，这婚还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你别慌，你爸跟爷爷还有些用，他们会尽量～” 明明，她很慌，出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可紧跟在徐娇娇背后的她还出口安慰。 也就是这点时间，乔老已经指挥人调转车头，乔清已经取出带来的钱票。 “你们先走，我跟徐老后头来。”他把钱票塞给汪融后退开。 乔老已经坐到驾驶座上。 如今又没有超载这个概念。 挤一挤他们俩也坐得下，可后事不少，把制衣厂那辆车开过去，比争这几分钟要强得多。 “娇娇，别担心～” 半路，乔老突然一句。 死踩油门的姜武内心咯噔一下，视线透过倒车镜，瞟向徐娇娇。 飞奔向前的吉普就这么摆了摆。 徐娇娇挺无语的，她不过撑着下巴思考，回头该如何安抚自家小老头。 那虎群应该是他老放进去的那些，若不是，他不会刻意强调。 而以乔敬宁那身手，一般虎群也不至于要他的命。 “爷爷，我不担心。”她缓缓一句，目光转向前，与再次瞥向倒车镜的姜武对个正着。 “姜连长，你这开车技术不是很好的样子。” “嫂子教训得是。”姜武收回视线，一本正经。 之前，是怕他分心，没张嘴。 看人车开得这么游刃有余，徐娇娇也就顺嘴问了。 “他什么情形？” “···医生，让准备后事。” “就他一个？” “还有我们营另外一位连长，两位排长，三位班长。” “都一种情况？” “都差不多，剩下几位有命。” “你们营这是全部进山了？” “··二十多个。” “那还挺幸运。” “·····” 二十多人就有一半重伤，七人要死。 这是幸运？ 要不是早见识过她的毒嘴，这话听着还真受不了。 姜武也是之前学员中的一位，也被徐娇娇文物不拘的打击过。 再来，她又是病患家属，心理扭曲也能理解。 姜武还在那里自我调节，徐娇娇却猛地扔出个包天大瓜。 “附近深山有上万数的老虎，几千头大象，它们之间还有很好的配合程度，你们营深入它们领地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完全没有防备的乔老跟汪融，一个撞在前挡风玻璃上，一个怼在前座上。 姜武猛然转身，正对上端坐自然的徐娇娇抬起的目光。 “你知道深山有虎群？” 如果说之前他的声音是紧绷的，心情是颓然忐忑心虚的，那这一刻，是敏锐刺探。 “我养出来的，我能不知道？”徐娇娇反问。 姜武噎了。 这态度，坦荡得他都觉得自己过分。 这是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人家不就养个虎，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劝你还是赶紧把我送去医院。” 姜武张了张嘴，最后因徐娇娇过于的冷静被迫强压下心神。 她养的虎群，难怪乔副营长会突然那么大声地喊徐娇娇这三个字，而就在他那么嘶吼出声后，分明想结果了他们的虎群却突然停住动作，并摇来象群，一路狂奔把他们送出山！ 虎群突然停止攻击不是意外。 象群赶来送他们出生也并非偶然。 姜武不敢往深处想，可那样聪明的老虎大象，是她教出来的这件事，又是那么合理，当然。 她这么厉害的人物，比任何人都适合做那些动物的主人，也只有她能做！ “咻～” 吉普以着从未有过的速度飞射向前，乔老跟汪融晕头转向。 第108章 交给我 “娇娇？”乔老想问，又不知道如何问起。 徐娇娇撇过头，看向他老，借着车前大灯映照的微弱光线，与他对视：“爷爷，在见到人之前我不敢说保他无事，但他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会让他爬起来跟我结婚。” 徐娇娇这话说得太明显了，姜武恨不得把油门怼发动机上去。 不到三分钟，医院门前就是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徐娇娇在第一时间下车，姜武顾不得乔老跟汪融，紧跟上前，然后引着徐娇娇一路到达病房。 病房里，付承，汪洋，何至强等人都在。 其他重伤人员的家属，还没接来。 徐娇娇没跟他们打招呼，直接上前查看。 从左到右，依次。 确定七人里乔敬宁离死神最近，转头奔向他。 付承，何至强等人还一头雾水，她却爬上床欺在乔敬宁身上。 “娇娇～”汪洋抬手上前。 他以为徐娇娇是悲愤过度，想做人工呼吸。 姜武猛地一拦，把他隔开：“嫂子能救。”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反正他就这么相信了就是。 汪洋还来不及问出什么，徐娇娇突然喊：“姜武。” “是。”姜武猛然回身，板板正正的军姿。 徐娇娇头也没回，顺手丢了个瓷瓶给他。 瓶子不大，一百五十毫升的容量。 “右边第二位，二十毫升，对嘴吹进去，确定滑入胃部。” 她很简单地一说，手里不知怎么出现的另一个瓷瓶，就被拔开塞子，往乔敬宁口里灌。 在姜武的一声保证完成任务里，她大剌剌地对嘴吹了上去。 然后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喂进去四口。 “左边第三位。”她忽然把瓷瓶递向后。 她背后站着汪洋。 汪洋一直盯着她动作。 他想说没用，想劝慰，可张开嘴，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乔老跟汪融正好进来，第一时间，汪融奔上前接过瓷瓶，走向左边第三位。 “怎么服用。” 瓶口都怼人嘴伤了，汪融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喂多少。 徐娇娇那边简单明了的一声：“二十毫升。” 另一边，姜武跳下床。 他觉得自己有些蠢。 徐娇娇个头小，不好欺在床上才爬上去的，他跟着爬什么。 “报告，任务完成。”不自觉地，他施起了军礼。 徐娇娇没管她，头一摆点向另一边：“第二位。” 姜武连忙跑过去。 就在汪融成功解决一位伤患时，乔敬宁闷哼一声。 紧跟着双目突睁，整个人狰狞异常地挣扎了起来。 “别靠近。”徐娇娇死死压着人手脚，不让他蜷曲身子：“妈，那边第一位。” 汪融死咬着牙关，想靠近又浑身无力。 不知道为什么，徐娇娇这句安排像无形的能量，一下子赋予了她勇气。 转身，她又给人喂了起来，然后就是右边第一位跟第二位。 其他人服下的灵泉水剂量都很小，不过能保下性命，乔敬宁被喂得却不少，被震碎的肺部被快速修复。 那熟悉的痛感传来，双目圆睁的他，却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原本已经微弱了呼吸的人，突然这么挣扎起来，就是再蠢的人，也知道徐娇娇喂下去的那个东西有用了。 当另外几人相续呻吟挣扎，病房里的几人相续去镇压，最后，连汪融，乔老都上阵了。 徐老跟乔清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汪洋等人在医生的恶声指责下，礼貌又不失尴尬地下床。 其他几人是挣扎了，可挣扎没那么严重，也没那么久。 稍微的痛吟挣扎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他们就跟之前一样紧闭着双目，陷在昏迷之中。 值班医生听到动静过来查看时，看到的就只有他们一水毫无人性的镇压动作。 要死的人了，不管是做什么伤成这样的，可到底是要死了。 怎么能让人如此欺凌？ “麻烦你帮忙看看。” 乔老脸皮要比其他人厚些。 应变能力也比其他人多点。 让了让就请医生。 医生张着嘴，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一时无语。 “医生。”乔老催促。 医生没好气：“看什么？看有没有被你压死？” “他出气明显粗了。”乔老压着脾气。 医生脸色更难看了。 “你要死时被压这么一肚子，还能缓着吐气，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事说话怎么还这么没普气？” “去找肖医生。”何至武缓过头，连忙安排。 听他这一说，走向他的汪洋连忙拐向门口。 “等等。”徐娇娇突然喊。 汪洋等人齐齐看向她：“把这位请出去。” 众人整齐地顺着她的手看向值班医生。 值班医生那脸，又黑又红。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还从来没人这么嫌弃过他。 “请。”不等他开口，汪洋就请人了。 相比这位看到他们骑着病患都没上前查看病患，而是谩骂他们的医生，徐娇娇显得更靠谱。 乔敬宁等人的情况太严重，付承直接把人送到了就近的省医院，而非军区医院。 省医院对医生的审核并不如军区医院严谨，别说这位医生对他们不习惯，就是他们对这里的医生也不太满意。 “能不能转院？”他问向徐娇娇。 徐娇娇摇头：“没必要。” 已经下了死亡通知书的人，她给喝点药水就有力气了。 这句没必要的含金量之大，就是乔老心头都不由震荡。 “把赶来的病患亲属隔绝在病房之外，从现在起，任何其他人都禁止进入这间病房，一切事宜由江护理长跟我完成。”徐娇娇说完，给了徐老一个看着这边的眼神。 徐老默默点头。 “带我去看看其他人。”徐娇娇回头示意付承。 付承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之前又崇拜又喜欢，想撩又没勇气。 现在，完完全全只有崇拜跟佩服了。 自家兄弟的媳妇，他怎么能觊觎，将来侄儿男女的妈，他哪里能惦记！ 不过，背地里没少言语抨击乔敬宁。 在他看来，他小子就是狗！ 明明弄大人肚子了，见面却装作不认识。 明明为了人家调到云省来，还说没感情。 狗啊～不，那混蛋比狗还狗～ 想到自个在他面前臆想了那么多次，这骨头就觉得疼！ 那狗，东西可不是善茬，自个对他媳妇有意，他能忍？ “嫂子，这边请。” 此刻的付承格外狗腿。 他有那么点气死乔敬宁算了的心思。 这么多人疼过了接着昏厥，就他瞪着两大白眼···别以为救了自己就会对他感激涕零··· “嫂子您小心点。” 徐娇娇不忍直视。 目光落在他微微弯曲的腰身上片刻，才提步跟着人离开病房。 第109章 虎群为什么会攻击 这边的十几人，情况没有那七个严重，医生先抢救了那边才处理的这边，不过，也早就处理好了。 两人进门时，大半人都已经沉睡。 没有睡着的几人都是比较严重，疼得无法合眼的。 距他们进山到现在，已经超过四十个小时，别说伤员，就是付承这个好好的也累了。 “醒醒···” 这人上前就直接摇。 徐娇娇连不用都没说出口，那些本该沉睡的就已经齐刷刷地挺坐了起来。 一个个扯着伤患处，龇牙咧嘴却死死咬着牙根不出声。 付承那声醒醒，堪比半夜惊雷！ “一人十毫升。”徐娇娇无语片刻后直接给出瓷瓶。 付承颠颠上前，在接过她手里的润白瓷瓶时，眼睛往她宽长开衫的衣兜一扫。 “别看了，就带了四瓶。” “···他们都不严重。” “你看着办吧，别影响我结婚就行～” “···那还是吃点药的好。” 付承也不是看不到大伙的伤处，而是觉得这样的药太金贵，留着救命更好。 他们这样的人，不死都叫小伤！ 徐娇娇那态度，却让他不敢迟疑。 她明显在不高兴。 她确实该不高兴的。 是他带着人进的山，打的是给她结婚添菜的理由！ 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一天差点就被他给毁了。 要换他，就是救人也救不高兴！ “嫂子，你看喝这些够不够？”他让人张着嘴给徐娇娇看。 徐娇娇差点没送他白眼。 “就那么一瓶，够不够看你。” “···我保证让它够。” 付承机灵得很，这灵泉是一个个喂着走的，一个喝多少却全凭他对那个人的伤情严重程度而定，等最后一个喝干净最后一滴，他默默把瓶子揣进裤兜。 “这药效果猛烈，可能会疼，你们忍着些。” 他动作快，大伙又很配合，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灵泉水并没有特殊的味道，不过喝着比一般泉水甘甜一些而已。 众人都有些怀疑他给的是一口水。 疼···直到十几分钟后才开始。 当伤口开始刺痛，一个个注视两人的目光都开始改变。 这疼还是真会的，不是他们装模作样。 “嫂子，他们不用吃第二的吧？听这声音，都能挺。” “嫂子放心，您的婚期绝对不会被他们影响。” 也不知这家伙出于什么目的，拐弯抹角地打听。 徐娇娇看了他一眼，默默伸出手。 “嫂子这是？” “···要糖吧？回头我去买···” 他装蒜，徐娇娇默然地送他个你想我动手的眼神。 闷了两分钟，付承掏出瓷瓶递给徐娇娇。 徐娇娇很顺手地往兜里一揣。 当大伙的疼感减弱，她留下一句明天会来送药后转身离开。 付承交代了几句后亦步亦趋。 乔敬宁七人的病房在楼层另一边，没走多远，徐娇娇却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去的深山？” 姜武还没跟人交流过，他们都不知道她说过的那些话。 “西山的动物突然多了起来，就想将外围的留给附近人家，就往深山去了。” “怎么惹的虎群？”徐娇娇抬手压着额头，开始为今后的生活感到烦闷。 姜武疑惑她的郁闷感从何而来，但嘴没转弯。 乔敬宁受伤的事，他必须跟她说清楚。 那位是他兄弟没错，可兄弟跟媳妇比，媳妇明显是更重要的。 “我瞧见三只小虎崽子，就想抓两只回来玩玩，结果，被小虎崽子引到了虎群领地里···” 他进深山是冲着猎物去的，谁知道会遇到那么招人爱的小虎仔。 这不是正愁没什么合适的礼物，送即将能够见面的侄儿男女，就想抓回来给孩子玩儿！ 且不说他这个想送的礼物有多不靠谱，这打着给人送小虎仔的口号折进去这么多人。 是个人都会觉得他故意说来让人愧疚。 付承没说抓小虎仔的初衷是给她孩子玩儿，但乔敬宁与他们不是一起进的山，他更是为了救他才被虎群攻击，最后拼尽全力才保下他们几位没有受伤的这些话，却都说了。 “我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更没想到会害这么多人。嫂子，这次的大恩，我必铭记在心。” 乔敬宁他们要死了，他这辈子也会跟着完。 那么多人的性命，不过他一句想在兄弟的婚礼上吃好些！ “最后怎么就放过你们了？”这点她最是不解。 要说乔敬宁身上有她的味道，那虎群就不会攻击，虎群既然开始攻击，就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付承不知道虎群的来路，这点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不知道，就那么突兀。” “嫂子，这次的问题都是我的原因，敬宁以为回不来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你说他一直叫我？”徐娇娇捕捉到了关键词。 付承没发现异样。 “嗯，我从没见他那样激动过～” “他喊了我的名字之后，虎群就停止了攻击，还是，他喊了很久虎群才停止的攻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付承突然害怕起了答案。 徐娇娇给他给你觉得的眼神。 他蹙眉凝视她许久，最终说：“我没注意，但虎群停止攻击却可以肯定是在他喊了你的名字之后。” “虎群送你们出的山？”徐娇娇不为所动。 他这锐利的视线对她没有影响。 有些事太过神奇，付承本没打算说。 可她这一问，他却不得不给予答案···不是他给，而是要。 “是象群送我们出的山，虎群一路护送。” “你们运气可真好。”徐娇娇对着他那，你一定会给我个说法的眼神一句，抬步上前。 付承先是点头，之后回过味道来。 追上徐娇娇的脚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给虎群下的命令是，猎杀它们者死。”徐娇娇冷冷一句。 付承直接愣住了。 果然，那句好运不是他好运的没有受伤，也不是他们好运的遇到她，而是乔敬宁好运地想到虎群跟她有关，及时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让虎群停止攻击并送他们出山。 若非象群送他们，就是不死在虎口之中，乔敬宁他们也会死在路上！ 他的一生，都将背负这些性命！ 第110章 乔敬宁也穿来了？ “你～” 付承又追了上来。 徐娇娇凉凉一句：“待会说。” 她不想重复同样的话。 进病房把伤患们交给徐老跟汪融后，喊走何至强，汪洋，乔清跟乔老。 借了一间空置病房，又让付承守了门，她就直接说开。 “我在深山里养着不少动物，牛马羊猪，麂子獐子等不计其数，鸡鸭则上百万的数量，由上万数的虎群跟象群守护。” “他们，招惹了我的虎群，而我给虎群留下的死令是狩猎它们者死。幸好乔敬宁反应快，不然，今天他们谁都回不来。” 徐娇娇说得可谓简单，四人却想装不明白都不行。 你瞅我，我看你一阵后，汪洋问：“你想干投机倒把的事？” “···我要做能跟你们说？”她实在没好气。 这是一个领导能问的话？ 她也想当个温柔的人，可这些人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那？”汪洋没有生气，这话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问。 历史上都没出过这样的事！ 他无例参考！ 徐娇娇被他那巴巴的眼神看得头痛。 边走到病床边坐下边说：“开始，我师父只是想让贫苦百姓吃点肉，后来，怕这些物种绝迹。离开时全权交给了我！” “这些年闹得厉害，我虽然不怕，可怕连累别人，没得捡来的肉没吃几口，人没了。” “而深山，一般人都不敢进去，敢进去的，不会轻易挑战老虎。” 这些动物怎么来，不是她的问题，想找她师父，抱歉，找不到。 至于她，没想过去卖，更不认为有人敢去老虎领地蹦跶！ “那现在？”汪洋有点兴奋。 不说那不计其数的猪马牛羊，就说那上百万数量的鸡鸭···那得捡多少鸡蛋？！ “现在是你们的事儿了，交给你们。”她大方得很。 虽然已经想到这个可能，可真听她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在几人的澎湃注视下，她突然转弯：“我跟它们有感情了，瞧不得它们去死，你们得保证不对现有动物出手。” “呃～”汪洋表示不解。 乔清脑子就比他转得快。 问：“你的意思是，由它们繁衍，我们饲养？” 汪洋跟何至强曾是徐老的兵，而徐老，当年在乔老手下。 乔清虽是帝都人，但也是部队上的人。 他这个我们，代表的就是部队。 “你们饲养或别人饲养都无所谓，我想要的不过别烦我，爸，我可不想挺着大肚子去给人做指导。” 何至强跟汪洋，总算知道她把这两位喊来是做什么的了！ 不自觉地，目光看向乔清。 乔清觉得这个问题很难解决。 “如果无法保护我，我就跟乔敬宁离婚，离开华国。” “···娇娇放心，你不想做的事情没人敢强迫你。”乔老沉默片刻后，态度强硬地看向何至强两人。 两人无语凝噎。 默然片刻后同时出声。 何至强：“老首长，我们又不是那种贪功冒进的人！” 汪洋：“老首长，我们要想利用娇娇，不会等到现在。” 乔家并不是一般家庭，徐娇娇的资料两位都瞧过。 他们想保她，不容易却有可能。 “你放心！”乔清被迫说。 徐娇娇要的是他们的态度。 他们表态了，她也就舒服了。 “那你们聊。” 她走得潇洒，房间里的四人却头疼不已，可话说出来了，再难也会去做。 徐娇娇那一手近于神迹的组装本事，与设计机械服装设计天赋都可以说巧合。 可当组装的能力碰上训练有素的虎群，象群，意义就不同了。 她能训虎，训练象，还不能训人？ 能训人又能组装机械，还藏得很好···她要不想干啥都没人会信！ 这时候本来就特殊，多少人家等着抓乔家，抓何至强等这样刚正不阿的纯爱国将士的错误！ 四人在病房里驻留了很久，而那些被接连接来的伤患家属，被姜武等人用借口送走。 医院大门都没得进。 他们不走不行，姜武直接吓唬人，说闹起来医院会直接赶人，不给治！ 家属们害怕，怕自家孩子男人被送回家等死，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 医院不给看多少证明还能救不是？！ “娇娇，你劝劝他。” 当徐娇娇再次进入病房，汪融无奈求助。 其他那几位没乔敬宁伤得严重的，药效过后就安然昏睡。 他这个最严重的，疼得最厉害的，不说跟着昏睡，至少也得有点病患的自觉啊！ 那两只眼睛，血丝密布，红肿不堪！ “妈，你先去借套行李，我们两得守着。” 她把汪融遣开，汪融也很懂眼色地离开。 当她走远，徐娇娇靠近徐老，嘀嘀咕咕一阵。 徐老连连点头。 乔敬宁就这么看着他们爷俩密谋却无能为力。 “你好好跟他说。”徐老有些担心。 徐娇娇敷衍点头。 徐老走了，她回头与人对视。 只一眼，她愣怔了。 男人此时看她的眼神不同以往。 以往，与她对视，总有一股子怨怼收不干净。 对被自己强了这事，他耿耿于怀。 现在，居然有些缠绵的意味，有种倔强小狼狗的既视感···难道他也穿越了？ 与徐珍珍一样，从这一世的后世穿来？ 慕地，她激灵一颤。 她连友好相处都设想得很艰难，何况什么两心相悦！ “乔敬宁，我们离婚吧，回头，我会带着爷爷离开华国～” 她走近，居高临下地说。 男人蓦然瞠目。 忽然，他伸手往上抓。 想抓她的手却没抓到，扯在她衣衫上。 他不要离婚，不要她跟爷爷离开。 徐娇娇故作看不懂，目光一转，落在他抓着她衣衫的指尖。 “还想喝？” 乔敬宁这回更激动了，直接摇头。 “不喝？”徐娇娇好心询问。 他点头。 “可我想让你喝啊～”她恶意满满地取出刻意放在衣兜里的瓷瓶。 “我这肚子里的娃差点就没爹了，救人之前你都不动脑子的？爷爷都说得那么明显了，你却还听不懂，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洗洗脑子～” 她说得很不好听，以往，她这么呛，他虽不会多生气，但也不会高兴。 这会，居然有些想笑！ ···不说想，是已经笑了。 本该冷厉的眸子此刻柔柔腻腻的，有点拉丝··· 他这脑子，怕不止蠢，还有些恋爱脑！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