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逃灵婚,我嫁狐为妻夜夜缠》 第1章 夜半无人,纸人压身 从我记事起,每晚,身上都压着一个纸人。 纸人穿着新郎官的红色长衫,头戴黑帽子,胸口挂着一朵纸扎的大红花,跟成年男人一般大,脖子却是断的,仅靠几根稻草吊着,耷拉在我肩上,特别瘆人。 每天睁开眼,我都会被这张白森森的纸脸吓尿床,然后浑身发冷、胸口沉得喘不上气,看东西也出现重影。 爸妈吓坏了,无论他们怎么处理,把纸人丢了、一把火烧了、或是扔到河里……第二天晚上,纸人还是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床上。 村里人从没见过这么邪乎的事,让我爸赶紧去找神婆问问。 神婆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婆,是个骨瘦如柴的小老太太,穿着件半旧的黑布袄子,满头银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她摸着我的头,手握三支草香,在我头顶比比划划,然后两眼一闭一睁,开口就变成了男人的声音,说这是我家祖坟镇着的恶鬼。 他是来报仇的! 纸人每天吸着我的人气儿,不出三年,我就会被吸干,根本就养不大。 除非……嫁给他! 他之所以没有着急取我的命,还和我同床共枕,多半是看上我了。 我爸当场就翻脸,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嫁给纸人呢? 再说我那时才七八岁啊! 他放出狠话,就算我们全家死光,也绝不会让纸人得逞。 回去后,我的身体就不行了。 肉眼可见的迅速消瘦,身上的骨头开始变软,只能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最可怕的是,我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往下掉,皮肤上长出了死人才有的尸斑,散发出很恶心的腐臭味。 说句不好听的,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 见我不人不鬼,备受折磨,我爸不知从哪儿听说的,弄来了一桶发黑的血,浇在了纸人身上。 当那桶腥臭的黑色液体泼到纸人,立刻滋滋冒起了白烟,就像浇了一盆热油。 一股黑气从纸人的断颈蹿出来,冲向了我爸的面门。 当天晚上,我爸就穿了一身纸糊的衣服,脚上套着黑纸鞋,吊死在了茅厕里。 他的鞋底干干净净,茅厕也没有任何垫脚的东西,至今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吊上房梁的。 我妈当场就吓晕了。 她一夜高烧,第二天醒来就疯了,抄起菜刀就朝后山祖坟跑去,谁也拉不住。 找到时,她的身上趴着一个没有脸的纸人,身体早已凉透。 听人说,她的胸口全是触目惊心的牙印,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十根手指血肉模糊,死前经历了非常痛苦的折磨。 村里人说,我妈是被纸人给糟蹋死的。 惹上这个纸人,我家怕是要绝户! 至于怎么招惹的?奶奶总是闪烁其词,只告诉我她当年怀我大伯时,后院的井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纸人。 纸人后背朝天,泡在水里几天几夜,身上的纸愣是没有泡烂。 自从纸人出现,清澈的井水就恶臭冲天、一片血红,夜里还能听到井底传出人咕噜咕噜的低吼,非常邪乎。 爷爷气坏了,不顾阻拦地下井,一刀断了纸人脖子! 当晚,奶奶的肚子就提前发动,生下了一个死胎。 胎儿的脖子上有一个很明显的五指印,像被人活活掐死的。 王婆说,这是纸人索命! 他来得蹊跷、怨气冲天,明显是冲着我家来的,跟我家祖坟有关。 整个南花村的人都知道,我们乔家的祖坟里镇着一个很凶的恶鬼。 我大伯的死只是开始,如果不及时处理,我们全家都要遭殃! 闻言,奶奶哭得昏死过去,爷爷怒火攻心,连夜提着柴油和镰刀就进了后山。 那天夜里,火光冲天,哀嚎阵阵。 全村人都听到我家祖坟传出了很凄厉的吼声,村子上空弥漫着一股烤肉的焦臭味。 我爷爷脚跟离地,两眼冒着绿光,杀神般提刀站在山上,对着空气就是一通乱砍。 大火燃尽,我家祖坟轰然坍塌。 人们发现,我家坟里埋着一口铁水浇注、刻满符文的竖棺,棺材上缠满了铁链,正不断向外冒着黑水。 至此,祖坟便成了全村的禁地。 这几十年间,我们乔家厄运缠身,不断死人,死法还千奇百怪。 奶奶找了好多高人,才勉强护住我爸,守着他成家立业,却还是无法阻止他惨死的命运。 我妈接着出事后,整个乔家就只剩下我一根独苗了。 我每晚都在惊恐中度过。 一闭上眼,我就能感觉到面前的被子正一点一点地隆起,一双阴冷至极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 那种怨毒、森寒的目光,让我毛骨悚然、夜不能寐。 最可怕的是,有天醒来,眼前的纸人“活”了! 他跟我眼对着眼,嘴角弯弯向上翘起,正诡异地冲着我笑。 纸扎的粗糙大手,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我的腰,缓慢地沿着我的腰线上游走…… 我啊的一声翻下床,摔得鼻子嘴巴全是血,想要起身手脚却不听使唤,只能无力地挣扎着。 见到纸人,再见我要死不活的样子,奶奶二话不说背着我就去找王婆。 我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回来后,胸口就多了个巴掌大的青狐纹身。 狐狸身姿挺拔,毛发根根分明,特别是那双眼睛,水灵灵地闪着幽光,总之栩栩如生、霸气十足。 自从有了纹身,纸新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 他身形修长,飘逸的红衣美得肆意张扬,宛如一朵潋滟的妖花。 白皙的脖子挂着一根刻满符文的项圈,荡漾着未知的神秘、迷人的漩涡,有种说不出的禁忌之美。 每一次被那双骨节分明、过分滚烫的大手紧紧抱住,我都会害怕到颤抖,那种真实而灼热的束缚感,让我倍感真实,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快要醒来时,男人都会张开手掌贴在我的小腹上,似乎在感应着什么,每次都以失望告终。 醒来后,我的身体都会好难受,像是散了架,被子里总会残留着男人特有的松香气息。 最让我难以启齿的是,身上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痕迹,让我特别烦恼。 我很害怕,这种想要抗拒又备受蛊惑的交织情绪,反复地折磨着我。 好在……自从红衣男人出现后,我的尸斑和尸臭就消失了,头上还长出了新头发,除了身体比较虚弱,我看起来跟普通人没啥两样。 我曾好奇地问过奶奶,我胸口的青狐纹身,还有那个红衣男人是怎么回事? 奶奶每次都闭口不谈,只是神色痛苦地告诉我,再忍忍,很快就会好了。 好不容易,我熬到了19岁。 生日当天,天还没亮,奶奶突然端来一碗腥臭的血,逼着我喝下。 第2章 纸人吸吸 这碗血不像常见的鸡鸭鹅和猪的血,有种很独特的土腥味,血水里飘着几块看不出形状的碎肉,光是看着就令人作呕。奶奶两眼泛着绿光,逼着我把血喝下。 但这血也太奇怪了,我本能地不想去碰。 见我不配合,奶奶直接捏住我的下巴,粗暴地把血灌进我的嘴里。 那股又咸又腥、有点粘糊糊的古怪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还来不及干呕,肚子里就翻江倒海,胸口纹身的位置也变得滚烫,灼烧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当场就没了知觉……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细细索索声,出现在耳边……沙沙……沙沙…… 拖沓的脚步由远及近,停在我的床尾。 被子被人掀开一角,细微的摩擦感自下而上,顺着我的身体向上攀爬,一个纸扎的人头,慢慢、慢慢地探出被子! 惨白的纸脸,细长的丹凤眼,脸颊两边贴着俩红纸片,嘴角弯弯笑容诡异。 这张噩梦般的脸,时隔多年再次出现,此刻就趴在我身上,呼呼地朝我吹着冷气! “乔……新……月…………”嗓音极其嘶哑难听。 我惊悚万分,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想要逃跑却动弹不得,就像鬼压床,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纸人一寸、一寸地朝我贴近,吻上了我的唇! 我瞪大双眼,清晰地感觉到,那张纸制的嘴唇,贪婪地吸着我的气。 一种很疼的抽离感席卷全身,白茫茫的雾团从我嘴里飘出,溜进了他的嘴里。 同时身上的热度也快速流失,伴随着一阵晕眩,我两眼发黑,眼前越发模糊。 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那刻,胸口迸发出一抹灼热,一道红影划过眼前,点燃了纸人的眉心,我闻到一股烧香烧纸的气味,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望着枕边的纸灰,我一屁股翻下了床,原来那不是梦! 纸新郎又来了…… 见状,奶奶神色凝重,赶紧带我去找王婆。 刚到门口,王婆就一把香灰砸在我身上。 我身体一麻,先前那种湿湿冷冷,头重脚轻的感觉竟然神奇地消失了,整个人清爽不少。 “哪里来的脏东西,也敢擅闯我家堂口!”王婆冲着门外骂道。 脏东西? 我害怕地看向身后,果然见到我一团黑气随风而散。 王婆绷着那张老树皮的脸,目光移向我的胸口,表情顿时就变了:“怎么会这样!” 我也是这时才注意到,我胸口的青狐纹身,不知什么时候糊掉了,那块皮肤上长了一个大燎泡,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烫过,变得异常狰狞。 直觉告诉我,这事跟那碗血脱不了干系。 奶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没错,是我做的……我真的忍受不了,新月被那只狐狸给糟蹋,还得怀上他的狐狸种。” “糟蹋?狐狸种?”我惊恐地看向奶奶。 她捂着脸泣不成声,还是王婆告诉我,当年为了保住我,她们把我进献给了一只狐仙。 “你奶奶跟狐仙约定,由他护你平安,条件是……你得怀上他的狐狸种。”王婆叹道。 我不敢置信,奶奶那么疼我,怎么可能把我送给一个狐狸? 再说了,我是个人啊,人怎么可能怀狐狸种? 奶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当年为了保住你,奶奶也是没办法,想着能拖一天算一天。而且你年纪还小,那狐狸应该不会动你,没想到那畜生竟然……” 奶奶瞥了一眼我锁骨的紫痕,恨意满满:“难为你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法子,终于让我找到了……” 她的法子不用说,我大概也猜到了——那碗血! 也不知她去哪儿找的高人,弄来的偏方,居然破了狐仙的法。 本以为就此相安无事,纸新郎却找来了…… “老姐姐,你糊涂啊!”王婆气得大腿一拍:“当年那纸人吸走了新月的魂,全靠狐仙撑着,他一走,纸人势必不会放过这丫头啊……” 奶奶这时终于感到后怕,悔恨不已:“那……那可怎么办?” 王婆唉声叹气,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又翻起我的眼皮,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家新月三魂没了两魂,命不久矣……等那纸人吸走三魂,冲破那身纸扎封印,就彻底成了气候,神仙都拿他没办法,到那时,他第一个就要带走新月,你就等着准备后事吧!” 我惊出一身冷汗,难怪那纸新郎一直往我身上吸溜,原来是在吸我的魂。 相比之前他每晚都来吸,昨晚的纸人好像变强了,只是轻松地一吸溜,就吸出了一整个白雾团——也就是我的魂。 要不是红影及时阻止,我恐怕已经被吸干了,根本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想到那戴着项圈,一袭红衣的男人,我心间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非我族类,每晚都来折腾我,还想让我怀上他的种。 可他也切切实实护了我多年,就算昨天被破了法,被强行驱逐,他也拼尽全力地护着我…… 不知不觉间,我伸出手摸向了纹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王婆板着一张老脸:“如今狐仙被赶走,纸人今晚一定还会再来,新月能不能活着,就看今晚了……不只是她,咱们全村都要遭殃,谁也逃不掉……” 这话无异于宣判了我的死刑。 今晚上我在劫难逃。 不过……有件事我想不明白,区区一个纸新郎,有那么大的能耐吗?还能影响到全村? 当年一命换一命,他杀了我大伯,按理说也够本了。 之后竟然还不消停,一直祸害我们乔家,还缠着我。 他这样随意害人,就没人管管吗? 奶奶沉吟片刻,终于说出实情:“那纸人是乔家祖坟镇压的恶鬼,听说来头挺大,怨气很深,当年就是渡不走,地府也不收,乔家人才想尽办法才将他封印在纸人身上,塞进了铁棺里竖着葬…… 也不知咋回事,他居然就……就跑出来了……” 关于那恶鬼的来历,奶奶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我们乔家祖先造的孽,当年封印时全村都出了力,如果恶鬼摆脱封印,肯定不会放过全村。 王婆哭丧着脸:“如今能制衡那恶鬼的,也只有狐仙了,可惜你奶奶出尔反尔,这下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听到这话,奶奶捶胸顿足,几乎背过气去:“我哪知道会这样啊……” 可惜后悔已晚! 想到今晚,纸新郎会爬到我身上,吸走我最后的一缕魂,冲破封印带走我,我就忍不住直打哆嗦。 我不想死,更不想看到奶奶被他害死! 情急之下,我脑海中闪过那孤傲的火红身影,突然有了主意。 第3章 狐仙上身 我想请王婆帮我召狐仙上来谈谈,亲自向他磕头认错。 王婆很是无奈,说狐仙最恨背信弃义的人,我们家这次跟狐仙的梁子结大了,她可保证不了能请来,只能碰碰运气。 随后,王婆准备了一些供果,一只大公鸡,还有一瓶白酒、一包华子。 她恭敬地点香烧纸,然后两指捏着一张黄符,对着香炉比划了几下,嘴里嘀咕着我听不懂的词。 “有请堂上大将军,神鞭过处把路开,千邪万鬼退三舍,神兵速速召君来……” 她的唱词很长,又唱又跳的,让我倍感新奇。 第一次看人请仙附身,我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门的那边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或许是昨晚没睡好,我跪在蒲团上竟然有点犯困,止不住地打哈欠、流眼泪。 这时,屋里温度骤降,一阵阴风吹来,夹杂着淡淡松香的气息,直冲我的面门。 我打了个哆嗦,刚要抬头,脖子就动不了了。 一股燥热的气团从脚底窜进我的身体里,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身上就像灌满了铅,脑袋也懵懵的,抬手就拿起桌上的白酒猛灌一口。 我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回事! 平时我滴酒不沾,更别说喝这种高度白酒了。 奇怪的是,这酒竟然一点也不难喝,跟凉白开似的,还有点回甜。 而我则被这股莫名的力量操控着,接连喝了三杯。 随后,喉咙里咕噜咕噜冒出一个很低沉的男人嗓音:“还敢来……找死……” 声音好冷,夹杂着很浓的恨意,让我汗毛竖立! 我刚想说话,嘴巴就酥酥麻麻的,根本就动不了。 王婆面露疑色,恭敬地朝我磕头:“狐仙息怒……” 狐仙! 我心头一震,他居然上了我的身…… 奶奶忙不迭地跪下,神色紧张地冲我说:“狐仙饶命……千错万错都是我老婆子的错,求你高抬贵手,饶了这孩子吧……” 我眯了眯眼,被控制着吐出了几个字,具体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见,五感好像强行被关闭了。 我看到奶奶跪趴在地、嚎啕大哭,不断地磕着头,脑袋都磕破了,她也没有停下。 这感觉就像在看老上海的默片电影,我急得直跳脚,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气急了,在心中破口大骂:“你有种冲着我来,别折腾我奶奶……” 刚骂完,我脑海中就闪现出一双浅金色的瞳孔,恶狠狠地盯着我。 “就凭你?呵……” 一声轻呵傲慢至极,强行挤入我的脑海,应该是通过意念在传递,总之挺吓人的。 我害怕极了,仅存的理智告诉我,我是来找他道歉求饶,请他保命的,不能意气用事。 于是我咽了这口气,带着哭腔地对他说:“狐仙,我奶奶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老人家一般计较,只要你能原谅她,只要能阻止那纸人害人,我做什么都可以……” 闪着细微微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审视的目光仿佛能将我看穿看透,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知道,他被奶奶背叛过,轻易不会再相信我。 于是我咬了咬牙:“奶奶是奶奶,我是我,我乔新月发誓!就算你要我命,我也毫无怨言,只求你救救我,放过我奶奶……” 我想要竖起三指,身体却被人霸占着,压根就动不了。 狐仙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酒杯,语气却冷冽至极:“放过……本君最恨背信弃义之人!” “当年是你奶奶磕头求我,本君才勉强收下你,为你镇魂,护了你十几年。” “结果却被人当猴耍,被她毁了道行,差点元神覆灭。” “如今,你还痴心妄想,让我不计前嫌地护着你……” 我脑子里轰鸣一片,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坍塌,伴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难过,我颤抖地说了句抱歉。 我没想到那碗血会这么厉害,差点毁了狐仙。 这么看……妥妥的就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啊!而我家就是那条毒蛇。 狐仙没有大开杀戒,已经算大发慈悲,我居然还傻乎乎地希望他能放过我们,甚至保护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等我反应,一道红光划过眼帘,那双眼眸悄然隐没,我再次猛地一颤,伴随着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那道热气从身上骤然抽离。 周围噼里啪啦一通乱响,桌上的贡品全被掀翻,香炉里的香齐刷刷从中间断掉,香头朝下插进了米里,湮灭的黑烟直冲上梁。 王婆暗叫一声:“不好!” 她快速出手,比划了一个拦截的手势,却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大门一声震响,一个拖着大长尾巴的银白虚影,闪电般蹿了出去。 他一走,屋子里的温度快速回升,可我身体却比之前更冷了,脑袋像是灌了铅,喉咙也火辣辣的疼……仅靠着一口气在吊着,我随时都能昏死过去。 王婆哭丧着脸:“断头香……阴上梁……狐仙这次是动真格了,就算那纸人不杀你,狐仙也不会放过你,你们还是回去准备后事吧……” 奶奶一屁股跌坐在地:“怎么会这样……” 是啊,咱不是请狐仙来道歉求和的吗? 结果却谈崩了…… 我难过地看向奶奶,却见她暗自捏紧了拳头,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决绝:“我老婆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你不愿帮我,那我就自己想办法……” 我惊恐万分,奶奶想要做什么? 我正要开口,奶奶便扭过头,眼睛里冒出一道绿油油的幽光,下一秒,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叮叮当,新嫁娘……” “上花轿,入洞房……” “盖头掀开找新郎,不在床上和地上,你往镜子瞧一瞧,新郎正在等你找……” 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阴森诡异的歌声,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喜乐,萦绕在我耳边。 我坐在一顶纸扎的轿子里,手里捧着一枚古色古香的铜镜,八条黑蛇抬着轿子,飞快地穿行在村子里。 随着这首怪腔怪调的歌谣,我目光下垂落向铜镜,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竖瞳! 冰冷的绿色眼眸,闪烁着诡诈而热切的光芒,就像在盯着一只猎物! 没错,我感觉这玩意儿想要生吞了我。 “啊……” 红光乍现,熟悉的虚影一闪而过,镜中的黑影燃起了熊熊火焰…… 再次睁开眼,我躺在家里的小床上,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 原来是个噩梦…… 我坐起身,刚从噩梦中抽离,就见到屋子里披红挂彩,一片喜气。 桌上点着龙凤蜡,门上贴着超大的双喜字,被褥都换成了鲜艳的大红绸缎。 更匪夷所思的是……我身上套着一条新娘穿的大红裙子! 第4章 本君也是你能觊觎的? 我呆坐在床,想到刚才那古怪的噩梦,这身嫁衣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那不是梦? 直觉告诉我,这一切肯定跟奶奶有关。 “奶奶……”我的头好痛,脚底软绵绵的,或许是喝酒的缘故,我两边肩膀特别地沉,就像背后背着一个人。 一团阴寒刺骨的冷气,紧贴着我背脊,我冷得直哆嗦,像是掉进了冰窟里。 刚起身迈步,我耳边便传来一声诡异的冷笑。 吧嗒! 纸扎的人头掉到了我肩上,那双用笔勾画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笑。 我头皮一麻,差点吓得原地去世。 纸新郎是什么时候趴我背上的? 我没时间细想,只一个劲地想把他甩掉。 我手舞足蹈地扭动着,急得满屋子乱转,可背上的纸人却纹丝不动。 更让我崩溃的是,纸人嘴里发出了可怕的吸溜声!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张纸人脸眉眼精致了不少,不再是几笔勾勒的粗糙线条,他剑眉星目,凤眼微挑……居然有几分像活人! 除了脸色苍白、表情僵硬,他的五官还挺俊的。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正捂着心口,纸人脸上就浮现出了人类特有的贪婪神色,朝我的脸颊贴近。 走开! 我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抬起胳膊肘击向那颗人头,却被他给躲开了,一只硬邦邦的纸手顺势掐上我的脖子,尖锐的指甲刺入了我的皮肉里。 我身上突然就硬了,保持着一种扭曲怪异的姿势僵在半空,仿佛被点了穴。 锥心的刺痛再次袭来,那团白雾状的魂从我身上粗暴地撕裂,溜进了纸新郎的嘴里。 空洞的感觉再次出现,急速的失温席卷全身,就像进入了冷冻箱,我冻得直打哆嗦。 王婆说得没错,纸人果然来吸我的魂了。 他已经达到目的,却死活不肯松手,粗糙的手指仍在不断收拢,表情也越发凶狠,透着一丝怨毒。 不好!他想杀了我! 察觉到危险,我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抬手朝他抓去,却抓到了一团冰凉的皮肉! 纸新郎“活”了? 我瞪着这张逐渐立体的惨白面庞,意识逐渐模糊,生命的最后关头,我想到了奶奶,想到了……他。 那些模糊的记忆快速闪过,我看到了一副从未见过的画面——狐仙捏着我的脸,表情凶巴巴的,眼神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宠溺。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我感觉他应该长得很美。 可惜,我没有机会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我绝望地就要闭上眼,这时,烛光突突地跳了两下,橘色的烛火变成了银色,一股劲风蹿进了屋子里。 纸新郎身形一滞,发了疯地想要逃走,一只冷白的大手却不给他任何机会,咔嚓一声捏爆了纸扎的头。 没错……是捏爆! 纸新郎的脑袋碎了一地,刚才被吸走的白雾顺势钻回我的身体里。 我打了个寒颤,刚才那种濒死的感觉消失了,我迎面撞上一个冰冰凉凉的硬东西。 铛…… 一声脆响。 脑袋轻微的震荡和疼痛。 一个刻满符文的银质项圈,伴随着一股松香清露的幽冷气息,闯入我的世界。 朦胧的烛光下,那张白到发光的脸,连同修长细腻的脖子,映入我的眼帘。 这条造型古怪的项圈,就挂在漂亮脖子上,配合着冷白皮的肌肤、微微凸起的喉结,竟然不觉得怪异,反而十分诱人,总之非常性感。 我红着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人强行抬起了下巴。 男人居高临下,眼底翻滚着滔天怒意:“你是我的人,本君还没死呢,谁给你的胆子另嫁他人?” 我恍然大悟,难怪屋子里布置喜庆,我也穿着红嫁衣。 合着奶奶把我嫁人了,嫁给了谁? 不会是铜镜的那玩意吧! 我一脸懵圈,想问却不敢开口怕触了霉头,只能暗戳戳地猜测,这一切就是奶奶的对策。 很显然,奶奶的计划没有成功,最终是狐仙救了我。 我感激地看向狐仙,不知为什么,听到他说我是他的人,我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他就给我浇了一盆冷水。 “收起你这副花痴的样子,本君也是你能觊觎的?不过一个孕育狐胎的容器罢了……”他一边嫌弃,眸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我的小腹。 我迅速磨灭了那不该有的小火苗。 是啊,我只是一个容器,一个怀胎的工具人,如今更是他的仇人,我瞎想什么呢! 我深吸一口气,相比这些有的没的,保住小命才是关键。 “这么说,你是答应保护我了?”我惴惴不安地问。 狐仙给了我一记看傻缺的眼神。 我也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狐仙都出手救我了,自然是答应了呀! 肯定是刚才大脑缺氧,智商都被杀死了。 他瞄了我一眼:“别高兴得太早,你三魂没了两魂,跟个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呵呵!狐仙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仿佛经受了一万点的暴击。 “那怎么办?我、我还不想死……”我急切地说。 “现在知道急了……”狐仙讥诮地哼道。 人命关天,我当然着急了!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这张模糊却俊美的脸,对上那双凛傲清高的金色眼眸。 四目相对,狐仙率先别开目光,两片薄唇轻轻含住了他手指一咬,雪白的指尖便多了一滴鲜红。 微微热的手指落至我的胸口,酥麻的触感让我一激灵。 随着鲜血浸入皮肤,我心口骤然一热,肿起的大燎泡肉眼可见地消了,撑到模糊的青狐纹身恢复如初,除了颜色比之前的浅淡,几乎没啥区别。 “打上本君的印记,你就是我的人,那恶鬼想要杀你,也得掂量掂量……”狐仙告诉我,今天来的只是纸新郎的替身。 纸人的本尊藏了起来,想要找到没那么容易。 “乔新月,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狐仙语气诱惑地冲我吐着香气:“如今,你只能……” “只能什么?”话到嘴边,院子里那急促的撞门声,突然打断了我。 我一闪神,眼前哪有什么狐仙?连个鬼影都没没有。 我抓心挠肺的,气不打一处来。 谁啊?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来坏我的事! 我暴躁地打开院门,十几个手拿棍棒,凶神恶煞的人冲了进来,将我团团围住。 这些人都是村里的乡亲,我几乎都认识,不过平日里没什么来往,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们,大清早就冲进我家里。 见到我,带头的陈广发顿时红了眼,激动地指着我的红嫁衣:“乔新月,果然是你!” 第5章 嫁给我做媳妇 这没头没尾的话令我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弄清,陈广发便二话不说叫人来绑我。 “兄弟几个,把她带去我爹的灵堂!” 他一声令下,两个狗腿子便撸起衣袖,目光不善地朝我逼近。 我吓得一把抄起扫帚,怒目回瞪着他们,防备的同时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灵堂? 他爹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而且就算他爹死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平日里,我跟他爹好像没什么来往吧! 这么一想,我顿时就没那么惊慌了,目光沉着地朝他吼道:“陈广发,你到底想干嘛?” “干嘛,你害死我老爹,老子要你的命!”陈广发朝我咆哮。 “我害死你爹?”我惊诧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天方夜谭:“你没事吧?我为什么要害你爹呢?” 陈广发的爹陈老六,是我们村的纸扎匠。 印象中,是个瘦骨嶙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整天就埋头捣鼓他那些纸扎的条条框框。 现在网上到处都是印刷款纸制品,但陈叔却坚持亲手制作,是个真正的手艺人。 这种跟白事沾边的老艺人,都会有几把刷子傍身,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害死呢? 这时,有个叔伯站了出来:“昨天晚上我在陈老六家喝酒,看见你穿着一身红嫁衣,对,就是这一身衣服,走进了他的纸扎铺,要他帮你扎一个纸花轿。” 陈老六收了“我”的钱,就把自己关进了作坊里干活,等儿子陈广发去敲门时,发现陈老六穿着纸衣纸鞋,浑身插着竹条,把自己做成了一个“纸人”,身上早已经凉透。 我找他做纸花轿? 我脑中一片轰鸣,身上泛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不知怎的,提起纸花轿,我就不由自主想起昨晚蛇抬轿的噩梦。 那时的我分明在家里睡觉啊! 可他们也不像撒谎的样子,我估计是什么鬼邪装成了我的模样去害人。 “爹死得好惨啊……那些竹条,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一根根插进身体里的,就连十根手指头、就连那鼻子耳朵都没放过啊……” “这么疼,怎么可能是他自己弄的,一定是你!” 陈广发怒瞪着我,情绪几乎失控,要不是当着人多,他都能上手掐死我。 此时此刻,我也有些惊慌了,努力地辩解着:“不是我……我昨晚压根就没出去过。”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谁能证明……” “我……”我百口莫辩,就算我搬出奶奶,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果然,无论我怎么解释,陈广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这边有目睹我去纸扎铺的人证,还有我身上红嫁衣的物证,陈广发一口咬定就是我害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家布置成这样,你还穿着红嫁衣……该不会真像村里人说的,你嫁给了你家祖坟的那只恶鬼,想把他放出来霍霍全村?” 提到恶鬼,周围忽然刮起一阵阴风。 在场的都打了个哆嗦,面露惧色地看着我。 就连先前想动手的狗腿子,也很怂地缩了回去。 这话是谁传的? 我让他把话说清楚,陈广发却明显地心虚了,只胡乱地说让我别转移话题,直接朝我耍起了无赖。 “今天你要么偿命,要么赔钱,不赔个百八十万,我不会放过你……”他披麻戴孝,脸上却不见得有多悲伤,满眼的精明算计。 百八十万? 他怎么不去抢? “我凭什么赔钱,这件事还是报警吧……”我态度强硬地掏出手机,却被他打落在地。 “报警?我看你是活腻了,识相的就拿钱……别给老子哔哔,谁不知道你乔家祖上有钱……” 我家祖上确实有钱,听奶奶说,我家祖先曾是方圆百里的巨富,也不知怎么的,那笔财产突然就消失了,她怀疑跟竖棺一起埋在了祖坟里。 没想到,这笔钱我还没惦记呢,就被贼惦记了! 陈广发可不就是贼吗?他是我们村有名的地痞流氓。 从小不学无术,也不跟陈叔学手艺,但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很有一套。 今天就是他带头闹事的,目的就是为了钱。 别说我家根本没钱,就算有,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拿给他。 这不是变相承认我害死人吗? 可要是不答应,我恐怕会交代在这儿。 陈家虽不算大家族,但人丁比我们乔家更多,势力也更大,再加上他混社会的狐朋狗友,我毫无招架之力。 我抄起扫帚护在胸前,想去捡地上的手机。 见我还不死心,陈广发慌了神,嚣张地踩上我的屏幕。 “村里的事就按村里的规矩办,你敢报警,信不信我……”他扬手就要打我,却迟迟没有落下。 两只色眯眯的小眼睛停留在我脸上,露出些许惊艳,猥琐地滑至我胸口。 “这么漂亮的妹子,打坏了太可惜……” 陈广发猥琐地一笑,操着一口大黄牙凑到我跟前。 “不想赔钱,那你就肉偿!与其便宜那恶鬼,不如嫁给我做媳妇,我爹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周围人纷纷起哄,劝我最好识相。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害死陈老,那就嫁去陈家做媳妇,给他家生儿育女。” “就是,你那么邪门,谁敢上门提亲,有人娶你就偷着乐吧!” 我冷眼看着这群傻叉,努力保持冷静:“我没杀人!你们爱信不信,不信就报警…… 至于我有没有人娶,跟你们有关系吗?我吃你们家米了吗?还是说你们给我出嫁妆? 我这人从小就有巨物恐惧症,最怕大傻逼,还是一群大傻逼!” “你敢骂我们……” 他们被呛得脸红,面子几乎挂不住,嚷嚷着让陈广发在这儿把我给“办”了。 等生米煮成熟饭,看我还敢不敢嘴硬。 我让他们这群杂碎嘴巴放干净点,我乔新月就算是死,也绝不便宜了姓陈的。 “臭婊子,不识好歹,老子今天就弄死你!”陈广发气急败坏,上手就想扯我衣领。 那黝黑的手指刚要碰到我,指尖就以一种不可能的姿势反方向扭去,几乎都拧成了麻花。 就好像……好像有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掰着他的手指头。 咔咔几声骨头的脆响,他嗷的一声,两条手和胳膊瞬间就被折断,他痛得满地打滚,几乎昏死过去。 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第一次见那么恐怖的场景。 这时,一阵细细索索的脚步声,像是动物尖锐的指甲,摩擦地面发出的吧嗒声,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先前还凶神恶煞的一群人,此刻突然就犯起了神经,相互打了起来。 他们放着棍棒不用,野兽般张牙舞爪地用手在挠。 场面顿时变得很混乱,每个人的脸都被抓得血肉模糊,特别是嘴巴,几乎都被人徒手撕裂。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着满院子疯狂的人,就像在看一群相互厮杀的野兽。 而更让我惊悚的是,地上凭空出现了好多梅花状的脚印。 可院子里却什么动物都没有,总之,诡异到无法形容。 我吓坏了,根本顾不上他们,撒丫子往屋子里跑。 刚关上门,我就感觉耳旁有风。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到奶奶正举着菜刀,往我脖子上砍! 第6章 奶奶死了? 我脑袋一歪,菜刀擦肩而过,落在了我刚才的位置上,刀口深深地嵌入了门板里。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还好我反应迅速,若再晚一秒,我的脖子和脑袋就要分家了。 “奶奶,你干什么!” 奶奶拔出菜刀,面无表情、双眼无神地站在我面前,呆滞的模样,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发疯地追着我砍。 不对劲,这不是我奶奶! 我伸手就去抢夺菜刀,却发现奶奶的力气大得惊人,我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无法撬开她的一根手指。 我的反抗激起了‘奶奶’的愤怒,她气急败坏地再次挥刀,速度之快让我根本避闪不及,我本能地抬起胳膊格挡。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我睁开眼,见奶奶握刀的手在半空中较着劲,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将她死死扼住。 我迅速闪到一旁,耳边咔地脆响,‘奶奶’的手腕以一种不可能的弧度折断,菜刀插进了她的面门! “啊……”我惊叫一声,却见那伤口里没有一滴血,里面全都是稻草。 面前站着的根本不是奶奶,而是一个穿着蓝色纸衣的纸人!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眼花,这就是纸人! 纸人脸上的刀口处,飘出一缕白烟,小蛇般盘旋绕圈,悬停在我面前。 我正纳闷,那白烟就被一道红光给裹挟着卷走了。 与此同时,我脑海里闪过狐仙那低沉的嗓音。 “这是你奶奶的魂,本君先替你收着。” 奶奶的魂怎么会附在纸人身上?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要开口询问,这时,王婆突然来了。 她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压根就顾不上他们,神色匆匆地朝我走来。 “新月,你奶奶出事了……” 我的心顿时怦怦直跳:“出什么事了?” “三两句说不清楚,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她拽住我的手,粗糙的老手弄得我好疼。 我跟着王婆拔腿就走,一路朝着小河的方向,远远地就见到一群人站在河滩,朝地上的人指指点点。 我发了疯地冲上去,刚到跟前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奶奶后背朝天,胸口压着一个纸人,一动不动地趴在河滩上。 她的身边围着密密麻麻几百条蛇,这些蛇五花八门,红的黑的绿的各种花色,滑腻的蛇身相互纠缠翻滚,龇牙咧嘴地吐着信子,不准人们靠近半步。 “奶奶!”我看得头皮发麻,颤颤巍巍地朝着蛇群靠近。 我捡起一根枯树枝,正打算杀出一条血路,面前的蛇竟自动闪开了,让出了一条仅供一人落脚的小路。 不同于先前的凶狠阴蛰,群蛇看我的眼神透着熟络,纷纷收起了獠牙,摇头摆脑地朝我吞吐信子,似乎在示好。 我整个人都吓傻了,感受到这群蛇对我没有恶意,我硬着头穿过了蛇群。 “怪了……我们都不能靠近,她一来,这些蛇就让路了……” “都说她邪门得很,听说陈老六就是被她害死的……” “这种祸害留着干嘛,滚啊……” 细细索索的谩骂愈演愈烈,围观的老乡们毫不顾忌地叫嚷着,让我滚出村子。 我挡在奶奶身前,红着眼看向人群。 曾经友善的乡亲们,一个个变得面目可憎。 不知是谁朝我砸了一颗石头,正中我的额头。 剧烈的钝痛让我两眼发黑,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我刚要发怒,身边围拢的蛇群便率先发飙,利箭般飞蹿出去,眨眼的功夫就钻进人群,攀上他们的脚踝张嘴就咬。 现场尖叫连连,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逃命,可他们根本跑不过地上的蛇。 那些蛇目眦欲裂,每一口都把嘴巴绷到极致,没入整根獠牙,最后还是王婆出手,朝蛇群撒了一些香灰,才把蛇群给逼退。 看着满地打滚的人们,这一幕还真是眼熟。 没想到短短一个早上,就有两拨人在我面前倒下,我心中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村子……恐怕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我收起思绪,转身把奶奶的身体翻转过来,连带着她怀里压扁的纸人,一同暴露在我眼前。 纸人穿着一身红纸衣裳,脚上套着一双黑纸鞋。 瓜子脸,杏仁眼,嘴角弯弯的十分清秀。 不知怎的,我觉得这女纸人的五官和身材特别像我。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总之挺膈应人的,我别过脸,伸手就扒开了纸人。 当手指碰到那它,我就觉得手感不太对劲! 这不是纸张的质感,软软嫩嫩的还挺有弹性,有点像……皮! 我吓得手指一缩,惊悚地看向那纸人。 纸人静静地躺在一旁,被水泡烂了半截身子,我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刚才那可怕的触感消失了,只剩下那种劣质纸张的磨砂感。 我怀疑是自己魔障了,一脚将纸人揣进了河里,转头便抱起了奶奶。 奶奶瘦骨嶙峋的身体,小小的缩成一团。 她的身体好凉,不像正常人的温度,脸色也白得瘆人,嘴唇又黑又紫的,完全失去了意识! 我一下子就慌了神,手指发颤地探向她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奶奶……你别吓我啊……你醒醒……”我使劲掐她的人中,指甲都掐出血来,奶奶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情绪瞬间便绷不住了,抱着奶奶嚎啕大哭。 过往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现,我无法接受昨天还一起有说有笑的小老太太,今天说没就没了。 更无法想象,今后没有她的日子…… 这一刻,我的天塌了。 我泣不成声,呆滞地坐在碎石滩上,这时,耳边飘过那略显烦躁却熟悉的嗓音:“人还没死,急着哭什么丧?”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没死?” 眼前闪过一道红光,夹杂着浅淡的白丝,闪电般钻进奶奶的眉心。 奶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正常,嘴唇恢复了浅淡的粉色,她就像是睡着了,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我愣怔了一秒,就像抱着某个失而复得的宝贝,紧紧将奶奶圈在怀里。 “狐仙,谢谢你……” 这句感谢发自肺腑,奶奶之前这么对他,他却以德报怨,出手救了奶奶,这让我既感谢又惭愧。 “别高兴得太早,她虽然没死,但也醒不过来,最多只能撑三日。”狐仙冷冷地说。 我的心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悬在了半空。 “狐仙,你这话什么意思?” 狐仙开口说道:“跟你一样,这老太婆的魂没了,不过她就没你那么好运了,有本君护着…… 她三魂离体,本君刚才替她注入了一魂,暂时能维持三日,这几天若是找不到其他的魂,你就等着收尸吧!” 难怪奶奶的魂会附在纸人身上! 一定是纸新郎搞的鬼。 三天时间……我该上哪儿去找啊! 我心急如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问狐仙我该怎么做。 狐仙嗤笑出声,反问道:“我为何要救她?” 第7章 血雾招魂 我知道他是嘴硬心软,如果他不打算救人,就不会替我收着奶奶的魂,刚才也不可能出手。 他一定还记恨着奶奶毁他道行,恩将仇报的事。 我好说歹说,就差跪下来求他了。 奶奶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能没有她! 正说着,我头顶洒下一道幽兰空谷的气息:“乔新月,你搞清楚,本君只与你签订了契约,至于其他人……我才没那个闲心多管闲事。” “何况……”我的下巴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大手强势抬起:“她毫无悔改之心,居然把你许给了一条长虫……” 长虫就是蛇的意思,难道……我惊恐地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那群蛇。 原来铜镜中的那双竖瞳是条蛇。 天啦,我从小到大最怕蛇了,想到就起鸡皮疙瘩,奶奶为什么要把我嫁给条蛇啊!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感受到狐仙的怒气,我自觉理亏,也不好意思再开口相求:“你不愿出手也是情有可原,那我去找别人……” 我的两眼看向王婆,见她正在驱赶那群蛇。 这位十里八乡有名的出马仙,找个魂应该不难吧! 我本意是找王婆,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触到了狐仙的逆鳞。 他没有现身,但我却感觉到,一双极寒的目光正暴怒地盯着我,握着我的大手不断收拢,我的脸逐渐扭曲。 “呵!你想找他?别以为那长虫派了几条臭蛇过来,就是大显神威,在本君面前,他提鞋都不配!”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误会了。 不过经他提醒,我算是弄明白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难怪这群五花八门的蛇要围住奶奶,不许人去碰她,见到我后又礼貌地让开,原来都是黑蛇的手下。 我强行撬开双唇,求生欲满满地跟他解释,说他误会了,我才没有想找那条黑蛇,我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几乎没啥印象,我刚才想要找的是王婆。 握住我的手不自觉松了几分,狐仙沉声警告道:“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敢惦记别的男人,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我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杀了我……但这番警告,确实让人头皮发紧。 我脑袋点头如捣蒜,竖起三根手指朝他表着真心:“狐仙大人放心,我乔新月绝不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女人,别说那黑蛇了,就算天上的真龙来了,也不能跟你的英姿相提并论……我的眼里除了狐仙大人,容不下其他男人……” 我这一套油嘴滑舌,说得自己都脸红。 感受到面前的呼吸乱了一拍,狐仙轻哼一声:“油嘴滑舌、虚情假意……” 明明是很嫌弃的话,我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见这招对他奏效,我又臭不要脸地夸了他几句,狐仙被我说得天上有地上无,妥妥的谪仙般的人物。 “行了,收起你的彩虹屁。”狐仙不自然地轻咳两声:“今晚子时,滴三滴血在你奶奶的贴身衣服上,挂在招魂幡上,用你们的血缘纽带去招魂,记住,必须你亲自去找。” 叮嘱完这句,一道香风扑面,狐仙招呼都不打就悄然离开了。 他前脚一走,后脚王婆便皱着眉头朝我走来。 她检查了奶奶的身体,跟狐仙说的话一模一样,告诉我奶奶掉魂了。 不过她着急的不是这件事,她来是劝我赶紧离开的。 “丫头,你还是赶紧走吧!我刚才听到他们说,陈广发请了个高人过来对付你,连我也不是对手,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高人? 我一个普通人,哪值得他这么大手笔啊。 再说了,我身上还有狐仙呢。 王婆急得直跳脚,似猜出了我的心思,她说道:“若是之前的狐仙,我绝不会插手,但他被你奶奶所伤,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恢复,而且你别忘了,还有那个纸新郎追着你索命,这样腹背受敌,我怕你活不过今晚啊!” 王婆这话我算是听明白了,她对我的事已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我快走。 可奶奶现在丢了魂,我又能走哪儿呢? 闻言,王婆说道:“你要是信得过我老婆子,就把你奶奶交给我,先找个地方躲好,这几天千万不能见光,也不能露面……” 不能见光和露面?这怎么可能! 奶奶只有三天时间,而且狐仙特地嘱咐,要我亲自招魂,我根本没机会当缩头乌龟! “王婆,谢谢你,这件事我知道了,我自有安排……” 我将奶奶背回了家,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但想到奶奶,前路也好像没那么难了。 回到家,我便换下了奶奶的脏衣服,一针扎破了手指头,滴了三滴血在衣服上。 然后又去香纸铺买了一个招魂幡。 路过村广场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很刺耳的唢呐声。 是陈老六的灵堂,想到他的死跟我有关,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本想去上炷香,磕三个头,一想到陈广发那幅嘴脸,想到凶神恶煞的陈家人,还有那些喊打喊杀的乡亲们,我便打了退堂鼓。 只能站在原地,朝着灵堂的方向九十度鞠了几躬。 回去后,我就把自己和奶奶锁在了屋子里。 子时一到,我给奶奶掖了掖被子,便拿起招魂幡,壮着胆子出门了…… 乡下人普遍都睡得很早,除了一些去灵堂守灵的人,路上几乎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光亮,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一手握着手电,另一只手举着招魂幡,颤颤巍巍地走在路上,一路喊着奶奶的名字。 “张桂兰……快回来哟……” 乡间小路上回荡着我的喊声,听得我心里发毛。 狐仙告诉我,只要奶奶的魂在附近,招魂幡就会有反应。 我也不知这反应是什么,心里不断祈祷,希望奶奶的魂能听到我的声音,被我吸引过来。 我慢悠悠地沿着路走,小腿肚子直打颤,转了大概一个小时,招魂幡下的纸飘突然动了! 我确定那不是风,而是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在慢慢地向上勾起纸飘,牵着我朝村外走去…… 我悚然一惊,彻底被眼前这反重力的一幕吓到了。 这就是狐仙说的反应吧! 几秒种后,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还算镇定,一步一步地跟着纸飘指示的方向走。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起雾了。 四面八方渗出一股血红色的雾气,像有生命似的,吞噬着我的手电光。 我的手电正常情况能照到三米远的距离,此刻就像照进了一个无底洞,一米开外都看不清。 我觉得很不对劲,眼前的一切都莫名的诡异,太不太真实。 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迷雾中有一双阴冷的目光在死死地盯着我。 我回过头,就在离我三四米的地方,一个身穿长衫,头戴帽子的男人,若隐若现地站在血雾中。 第8章 种下痋术 男人身上的长衫血红血红的,他一出现,周围血雾的颜色都变得浅淡。 我脑瓜子嗡的一声,这人有古怪,肯定不是人,我拔腿就要跑。 察觉到我的动作,男人快速地朝我飘了过来。 没错,就是飘。 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的气温都在骤降,一股寒意贴面而来。 一张模糊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放大,男人的五官十分俊美,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只不过……是纸做的! 毛笔勾勒的眉眼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真人,总之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眼看着他快到跟前,我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就想要躲,但手中的招魂幡却不听使唤,剧烈地晃动起来,朝纸人的方向倒去。 “乔新月……” 男人幽幽地唤着我的名字,充满了恨意。 我把手中的招魂幡砸向他,他气急败坏地两手打直,掐上我的脖子,低头吊眼地凑上我的脸,邪邪地朝着我笑。 我大脑一片空白,那种被人定住的感觉再次出现,我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着,主动张开嘴唇迎了上去。 纸人歪着头,扁平的纸脸含笑低垂,快要碰到我时,一道很刺眼的红光从我领口射出,海浪般一圈一圈发散开来,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只银狐的虚影。 纸人还来不及躲闪,就被狐狸掀翻,洒落的红光化作火焰,将纸人烧成灰烬…… 我的身体一下子就能动了,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等我恢复理智,面前黑乎乎的,哪有什么血雾和纸人?我跌坐在一个杂草丛生的树林里。 “狐仙……狐仙……”我摸着胸口的青狐纹身,小小声地唤着他,想要寻求一点安全感。 意念中传来他冷酷的声音:“傀儡而已,怕什么?” 我暗戳戳地想,一个傀儡都那么厉害,那恶鬼本尊得强到什么程度啊? 怕狐仙生气,我没敢说出心里话,只是默默收拾好心情,捡起了招魂幡。 顺着纸飘飞舞的方向,我看到前方的草丛里,蜷着一个很瘦的黑影,跪在一座隆起的野坟边。 枯瘦的背影,头上戴的帽子,几乎跟我奶奶一模一样。 只不过是半透明的! 意识到这是奶奶的魂,我捡起招魂幡慢慢靠近。 大概走到两三米的距离,黑影突然蹿起,闪现至我面前,朝我吐了一口黑气。 这口气特别臭,就像夏天放了几天的坏肉,夹杂烧香烧纸的气味,臭得我两眼冒金星。 我瞬间就被臭迷糊了,脑袋里闷闷的,身体过电般失去平衡,我一屁股跌坐在地,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不过几秒,强烈的痛感就席卷全身,疼得我满身是汗。 “找死……”一声怒喝,伴随着刺眼的红光,狐仙高大的身影在我眼前显现,他抬手抓向了奶奶的影子,从她头上抽出一只乌漆抹黑的虫子。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虫,有点类似于蚯蚓,却比蚯蚓更加肥硕丑陋,光是想起就让我感觉到生理不适。 狐仙目眦欲裂,反手就将虫钉在了树干上。 黑虫痛苦地扭动挣扎,卷曲的虫身还没来得及挣脱,身上就燃起了火焰。 火苗一碰到黑虫,瞬间就像遇到火油,噼里啪啦的火势很旺。 很快,空气中就散发出那种腐臭味和烧焦的气味。 我的胃里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干呕了好几下。 呕着呕着,我发现地上有血滴,我居然吐血了! 我整个人慌得不行,想要起身却痛得动弹不得,我求救地看向狐仙,他阔步朝我走来,弯下腰单手把我拎起。 他眉头紧皱,两指掐起剑诀,快速在我身上点穴封身,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刚才还折磨得我要生要死的疼痛,暂时缓解了不少,我的手和脚恢复了知觉,虽然还无法站立,但感觉那口气缓了过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我靠在他肩头,有气无力地问。 狐仙盯着树上的焦尸,语气森寒:“痋术!” 他告诉我,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巫术,和蛊毒、降头并称为西南三大邪法。 痋术和蛊术十分相似,却比蛊还要恶毒,蛊毒还能化解,但痋术却是无药可解。 当痋引被人吸食入体,就会疯狂地在人体内产卵,蚕食活人的血液和脏器,不过三五天时间,就能将活人变成一个巨大的虫蛹。 想到我身体里被下了痋引,会生出成千上万的虫子,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纸新郎就这么恨我吗?不仅要把我置于死地,还要用这种恶心的方式,活活将我折磨致死? “他没那个本事!”狐仙长眉紧皱:“这年头会蛊毒的草鬼婆已十分稀少,痋术比蛊毒还要冷门,几乎绝迹,更别说能练到神不知鬼不觉,连我都没有察觉的地步,对方是个真正的绝顶高手。” 不是纸新郎,附近村子也没听说过哪位巫师会这个歪门邪道。 我突然想到了陈广发,一定是他找来的高人! 我气得直咬牙,双手攥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或许是心火太旺,我浑身血液太过沸腾,冲破了刚才封住的穴道,我又开始作冷作寒,四肢百骸抑制不住地抽痛起来。 这种万蚁噬咬的痛,让我根本无法忍受,痛得两眼直翻。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被活活痛死时,两根微凉的手指强行抬起我的下颚。 狐仙凤眸微眯,似决定了什么,那毫无瑕疵的脸庞猛然贴近,强行撬开了我的唇齿。 我的眼睛顷刻间撑到极限,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不等我反应,舌尖就传来灼热而尖锐的疼痛。 好疼! 腥甜的血一下子溢出,我嘴里充斥着一股咸咸的铁锈味。 随着血液的流失,我身上好像没那么疼了,相反,狐仙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他的额头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虚弱。 狐仙眉头皱成了川字,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他只手撑着树干,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或许是感应到他的变化,他脖子上的银质项圈一下接一下地震颤着,内壁的月色光晕也忽明忽暗地在闪,透着不同寻常的信号。 像电量耗尽的提示,又像是某种催命符,闪得让人心慌。 见我探究地盯着项圈,狐仙目光狠厉,警告地瞪向我:“看什么,这不是你能好奇的事!” 我也不想刻意去看,实在是这项圈太闪了,我想忽略都难。 我快速挪开目光,刚想关心关心他的情况,狐仙便大手一挥,我脖子上多了个半透明的狐形玉坠。 玉坠跟我的纹身很像,只不过狐狸的姿势不同,是个立着上身盘腿打坐的白狐,寥寥几笔勾勒得特别传神,周身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我要离开几天,这几天,它就是你的护身符,千万不能摘下……” 我脱口而出:“那你呢?你没事吧?” “死不了……” 他故作潇洒,可嘴唇的泛白却出卖了他。 这时,银质项圈的光晕越转越快,他心烦气躁地看了一眼,在我眼前逐渐变得浅淡…… 我盯着面前的空气,久久无法回过神。 狐仙肯定有事,或许跟我身上的痋术有关! 第9章 杀了乔新月 回想我们的前后变化,就是从他吸我舌尖血开始的。 痋术的蚀骨之痛消失,狐仙变得异常虚弱,一切都在告诉我,他又一次救了我!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但他肯定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不然……他怎么可能匆匆丢下我? 想到那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我的心竟然揪着揪着的疼…… 这时,山下传来几声尖锐的哨声。 有点像破风的爆鸣声,毒蛇般钻进我的耳里,我顿时就耳鸣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突然抽走我的神智,我的身体异常躁动,仿佛受到哨声的召唤,我鬼使神差地起身,刚要迈开脚步,胸口便烫了一下,我瞬间恢复清醒。 胸前的吊坠烫得吓人,边缘出现了一道不甚明显的裂痕。 我警觉地握着玉坠,刚才那哨声有问题! 没想到刚挂上玉佩,就派上了用场…… 我不敢继续逗留,拔腿就要往回跑,却见奶奶的魂一动不动地飘在面前。 我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招魂的事。 我手掐剑诀一顿比划,语速飞快地冲着奶奶喊:“张桂兰三魂归位,速速随我回家!” 奶奶的魂一哆嗦,就像听到了某种指令,嗖的一下冲向了招魂幡。 我捡起招魂幡,在手中掂了几下,好像真的有变沉。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只要将招魂幡带回家,奶奶就能三魂归位醒过来。 我不敢耽搁,扛起招魂幡,撒开丫子就往村子里跑。 这一路跟鬼追着似的,我累得气喘吁吁,刚跑到村口,两旁的小巷子就突然蹿出了好多人,手举火把将我堵在中间。 陈广发拄着拐,一瘸一拐从人群中走出来。 见我安然无事,他阴毒的小眼睛露出一丝诧异,指着我道:“看吧,我就说她有问题,大晚上不在家,拿的什么晦气玩意,村子里的怪事,肯定是她弄的!” 周围的人被他煽动,目光仇视,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我。 我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陈广发正要开口,邻居张婶就冲上来扇了我一个耳光,将我打翻在地。 她一手拽着我的头发,一手疯了似的朝我乱砸。 我本就体弱,又折腾了一夜,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能想方设法护住头,却护不住其他地方,只能任由那拳头雨点般落下。 强烈的剧痛袭来,巨大的漩涡将我吞噬,我痛得眼泪直流。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我孩子……” “你这个孽障,我弄死你……” 她断断续续地朝我谩骂,我算是弄清了来龙去脉。 张婶的小儿子昨晚丢了魂,现在还昏迷不醒。 不止是她家,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人丢了魂。 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有的是青壮年,也有些大闺女,还有几个是我的同学,无一例外都是丢魂昏迷了。 就在他们出事时,不止一人看到我出现在他们家附近。 可那时我明明在给奶奶招魂啊…… 我努力地解释着,告诉他们那个人不是我,可没有任何人相信,反而更惹了众怒。 “不是你……难道是我们在撒谎吗?” “我就说你昨晚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后院,原来是想祸害我们……” “像你这种妖女,就应该去死!” “对,打死她!她死了我们就没事了……” 大家七嘴八舌,对我的喊杀声越演越烈。 我趴在地上,看到一些人默默举着棍棒、捡起地上的砖头,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他们是我的叔叔伯伯,阿姨婶婶,有些甚至还是半大的孩子,手里纷纷拿起武器,一步一步朝我靠拢。 察觉到危险,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掀翻了张婶,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面对这些充满杀意的脸,我害怕得瑟瑟发抖。 虽然是法治社会,但我们村山高皇帝远,死个把人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更何况……还是整村的人一起动手。 我不断地摇着头,告诉他们那女人不是我,他们被骗了,这一切都是阴谋,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想借他们的手除掉我。 而且我不能死,我一死,我家祖坟的恶鬼就彻底关不住了,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少在这儿狡辩,我看你才是村子里的恶鬼……” 陈广目光怨毒,举起绑着绷带的双手:“大家看看啊……这就是她的杰作,我们十几个人啊……被鬼上身,真特么的邪门……” “我爹和你们家里人肯定是她害的。” “她不死,下一个就是你和我,谁也别想安生。” 陈广发的话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原本松动的、犹豫的人再次聚拢,他们的表情变得特别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徒手撕碎。 我怒瞪着陈广发,牙齿要快咬出血。 这时,不知是谁举起棍子,冲着我的脑袋狠狠砸下来,速度太快我根本不来不及闪避。 眼看着脑袋要被开瓢,白狐吊坠忽然震了震,一团白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我的面前。 “啊……”我闭上双眼,棍子落在我的头上,竟意外地不觉得疼。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格挡了一下,减轻了大部分的力道。 没等我反应,无数棍棒和砖头朝我袭来,我本能地蜷缩在地,耳边却炸响了一声闷雷! 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风云突变,大朵大朵的乌云冲着村口汇聚而来。 周围的树林里,响起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草丛石缝、房前屋后涌出了上百条蛇! 它们行动迅猛,洪水般铺天盖地朝我奔来,密密麻麻一地都是。 “蛇啊……”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人们鸡飞狗跳,此刻也顾不上我了,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抄起手里的家伙事就开始打蛇。 “别走啊……”陈广发扯着嗓子大叫。 “陈广发!”我杀气腾腾,三步并做两步朝他冲去,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陈广发大惊失色,求救般向后望去。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就躲在人群背后。 帽檐下那双眼睛就像淬了毒,又像阴冷的毒蛇,穿过人群死死地盯着我! 直觉告诉我,这就是陈广发请来的高人——痋术巫师! 我努力地想看清那人的脸,却只能看到一个很模糊的轮廓。 见状,这个黑衣人不急不缓地扬起手,放了片叶子在嘴边,一声刺耳的高音划破长空,就是我刚才听到的哨声! 原来是他…… 我惊恐万分,正要蒙住耳朵,就看到脚底溢出了一滩“黑水”。 第10章 躺阴棺 黑水来势汹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就将蛇群淹没。 冰冷湿滑的黑水划过脚踝,我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水……分明是许多细长的黑丝,丝丝分明特别像人的长发! 黑丝从土里冒出,层层叠叠地翻涌着,像有生命似的,身上还泛着光,乍一看还以为是水流。 它们悄无声息地缠住蛇身,一圈一圈地绕紧,但奇怪的是,这些蛇毫无反应,好像压根就没看到黑发,只顾着四处追赶人群。 我观察周围的人,除了我之外,似乎没人能看到这些黑丝。 我揉了揉眼睛,怀疑是惊吓过度眼花了,结果下一秒,这些蛇歪歪斜斜地倒下,细长的蛇身拧成了麻花状,不断翻滚嘶鸣着,口吐着黑水…… 先前还凶狠咬人的蛇,全都翻着白眼,耷拉着脑袋——死了! 细长的黑丝簌簌从尸体上抽离,不约而同聚拢在我脚边,形成一个半大的包围圈。 见识到黑丝的厉害,我木头般伫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下一秒就会变成那摊死蛇,口吐黑水一命呜呼。 但奇怪的是,黑丝并没有立刻攻击我,而是忌惮地与我保持着距离。 没错……就是忌惮! 我居然读懂了黑丝的情绪,它们很害怕我……应该说我身上有它们害怕的东西! 是狐形玉坠吧! 我顿时就有了几分底气,抬眸瞪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眯着眼,挑衅地朝我扬起下颚,张口就吹出一段很古怪的哨声,旋律简单却曲调诡异,听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这时,我左手的手腕豁然一紧,出现了一根丝线,不是黑色,而是鲜红的血色,一头扎在我的肉里,一头顺着手腕向上蔓延…… 我拼命地想要扼住,却根本阻止不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痛不痒的,却可怕得让我心慌。 眼看着红线越过手臂,狐形玉坠变得躁动不安,几乎快要燃烧起来,没给我任何喘息,眼前天旋地转…… 再次清醒时,我浑身缠满红线,躺在一个封闭狭小的棺材里。 棺材通体发绿,有点像青铜棺,但材质却不太一样。 不是铜铁也不是木头,冰冰凉凉的像是冰块,皲裂的纹路特别清晰,就像一条巨大的蛇皮将我包裹着,里面全是触目惊心的抓痕。 我抬手就能触碰到这些痕迹,每一道都又深又长,不像是人类留下的。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棺材或许不是埋人的,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处处透着邪门。 我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我明明记得我是在村口,怎么突然躺在了这口棺材里? 这强烈的不安刺激着我,我拼命地挣脱绳子,可越是挣扎,这绳子就越发收紧,几乎嵌入了我的皮肉里。 疼…… 我咬牙闷哼一声,稀薄的空气里突然传来一股烧香烧纸的味道,伴随着拖拖拉拉的脚步声,陈广发探出半只脑袋。 “哟,还没死呢……”他不怀好意地冲我一笑,丑恶的嘴脸让人直犯恶心。 我咬牙切齿:“我要死也得走你后面……” “臭丫头……”他举起缠满绷带的手,想要打我却忌惮我身下的棺材,好像这是什么很可怕的东西,总之沾染不得。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别怪我没提醒你,入了这副阴棺就别想活着出来,死后也不得超生,除非……” 他黑眼珠子闪着精光:“除非你把乔家的宝贝交出来,我就放你一马。” 他果然还没死心,还在打我家祖业的主意。 可我真的不知道乔家的宝贝藏在哪儿。 见我不吱声,陈广发无所谓地耸着肩:“你不说……那我就去找你奶奶……” 他的话令我浑身一激灵,奶奶……我奶奶醒了? 我瞪大双眼,询问地看向他,陈广发扯了扯嘴角:“想见她是吧……别急啊,等你落棺下葬,她很快就会下来,你们阴曹地府里见个够……” 我目眦欲裂,愤而起身却被狠狠拽下,牙齿磨得咯吱作响:“姓陈的,你对我奶奶做了什么?” 见我怒到极致,他恶毒地哈哈大笑,居高临下地告诉我,只要说出财宝的下落,他立刻就能放了我奶奶,至于我……等他拿到了宝贝再说。 “死丫头,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那老太婆可等不了太久……”陈广发恶狠狠地说。 想到奶奶,我的心仿佛被狠狠剜了一道,目光也逐渐透着狠:“想要宝贝是吧……行啊,就在我家祖坟里,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拿了!” 没错我是故意的! 此时此刻,我也顾不得其他了。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借祖坟里的恶鬼暂时先对付他和那位巫师。 “我就说肯定在这儿……”陈广发激动地一拍,牵扯到手上的伤口,他痛得嗷嗷大叫。 我咬了咬牙:“我知道的都说了,你放了我奶奶。” “放?”他若有所思:“确实要放她出来带路。” 我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我们家祖坟一直都藏得很隐秘,除了我们乔家人,整个村子的人,都不知道我家祖坟在哪儿。 就连我也没去过。 不过我听奶奶说是在后山,曾经也有村里人想进去寻宝,无一例外都遇到了鬼打墙,要么出了意外,要么就是直接失踪,总之,从没有人找到过乔家祖坟的具体位置。 我冲着他大喊,我奶奶年事已高,根本无法进山,让他放我出来带路。 陈广发狡黠地笑道:“放心,你也得去,进献给那只恶鬼,用你一个人,换回几十个人的魂,划算……” 他说罢,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开始吧……” 八个赤裸上身的壮汉围拢过来,嘴里叼着三支香,一颠一颠地围着棺材绕圈。 他们脸上涂满了油彩,前胸后背都画着朱红的鬼画符,配合那怪异的脸谱,看起来狰狞又诡异,特别像傩戏跳大神的,对我举行着某种古怪仪式。 我哪见过这阵仗,小腿肚子吓得都发软。 “你们是谁?” “到底想干什么?” “放我出去……” 我一声声地嘶吼着,这些人都不为所动,脸上挂着木然的神色,大眼珠子向上翻起。 这些人不对劲! 他们的额头笼罩着一层黑雾,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还来不及思考,陈广发便神气地发号施令:“封棺!” 我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密闭的空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钉棺声。 随即,棺材猛烈地震颤一下,伴随着空灵的哨声,棺材摇摇晃晃被人抬起。 不知过了多久,棺材突然停下,一股阴暗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乔新月……” 男人声音嘶哑,鬼魅般地出现在这狭窄而密闭的空间。 我身上一沉,纸扎的胸膛与我紧密相贴,惨白的纸脸暴露在眼前。 第11章 没良心的小丫头 是纸新郎! 我呼吸一窒,本能地想躲却无路可逃。 冰冷的纸扎手瞬间掐住我的脖子,粗暴地钳制着我,急不可耐地倾身而下。 我心如擂鼓,同时也感到奇怪,纸人都欺负到我身上了,狐仙怎么还没出现? 这很不对劲!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脖子上空荡荡的,狐形玉坠不见了! 完了…… 我咯噔一下,深深的绝望将我吞噬。 狐仙千叮万嘱,不能将玉坠取下,我是不可能犯忌的,一定是陈广发动的手脚! 我无力地喘息着,没了狐形玉佩,我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感受到那股寒气贴近嘴角,我绝望地闭上双眼…… 熟悉的撕扯感,逐渐流失的体温,我浑浑噩噩,眼皮子变得好沉好沉,再也支撑不住…… 我好像踏上了黄泉路。 无尽的黑暗之中,我茫然四顾。 一双硕大的竖瞳,在天上冷冷地俯视着我,散发着幽绿的光。 “乔新月,快醒来……” 冷冽的嗓音透着急切,在我脑中嗡嗡震响。 “你是谁?”我警觉地与他对视。 “没良心的小丫头……”他压低嗓音,似乎还有点委屈:“亏我舍命护着你,你竟忘了我是谁……” 绿色的灼目透着几许无奈:“也罢,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到那时……你想忘也忘不掉我……” 他霸道的语气迷之自信,我心想这人有毛病吧,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他就说我没良心,还舍命护着我……不带这么碰瓷的。 随即他凶巴巴地说:“守好你仅剩的一魂,再敢弄丢,我不介意亲手惩罚……” 我疑惑地仰起头,正肉麻着呢,就发现那双眼睛里出现了一个古怪的蛇形光符,随着白雾印入我的眉心。 下一秒,天地间为之倾覆…… “新月……醒醒……醒醒……”沧桑却熟悉的声音,急切地呼喊着我。 我眯着眼,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眼前趴着的小老太太,满头银发,满脸泪水,身上全是血和泥,说不出的狼狈。 “奶奶……”我沙哑得不像话,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双手就飞速抓住了她。 她反握住我的手,掌心的冰凉刺得我一哆嗦。 我这时才看到,阴棺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扒开了,我的身上裹着一层几乎透明的黑色蛇皮,足足有水桶那么粗…… 我的头皮唰的一下就麻了,脑海中浮现出那双诡异莫名的竖瞳,还有那霸道的男人。 原来是他——黑蛇!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阴棺的,难道先前我感受到的那股束缚感,还有粗粝的皮肤,都是这层皮? 可为什么纸新郎和陈广发的巫师没有发现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这其中有我想不通的地方,透着许多古怪。 但此刻不是盘根问底的时候,我挣脱了蛇皮,软绵绵地翻出了棺材,跌入奶奶的怀抱里。 奶奶的身上好凉,仿佛没有活人的温度,或许是夜里凉吧,也或许…… 我猜到了什么,张开双臂紧紧地搂着她。 奶奶瘦骨嶙峋的身体,轻得就像一张纸。 “奶奶,你……”我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死死扣着的牙关,抑制着崩溃的情绪。 “新月,赶紧走……”她哽咽地将我推开,我踉跄几步,望着她那张死灰的脸,我心痛如绞。 “走?我不走,我走了那你呢?陈广发不会放过你的。” 奶奶悲痛地别过眼:“我……我已经走不了了……” 她双手发颤,示意我看向她的腿。 黑色的裤管下面,没有脚…… 我倒吸一口凉气,胸口变得空荡荡的,刚才还撕心裂肺痛着的那颗心脏好像已经不在了。 奶奶没了! 我没有亲人了…… 我像是失了魂,近乎木然地盯着奶奶。 原来,人悲伤到极致是没有眼泪的! 都是恶鬼和陈广发,是他们害死了我奶奶! 我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陈广发在哪儿?我要杀了他!” “丫头,你别冲动!听奶奶的赶紧走,永远也不要回来,不要调查我的死,更不要为我报仇……” “至于陈广发和村里人……”她的眼睛极速收缩成一根细针,翻滚着滔天恨意。 “恶鬼即出,百骨生枯,他们逃不掉的,我和蛇仙也不会放过他们……” 恶鬼即出?难道奶奶想放出那恶鬼来报仇? 我悚然一惊,真正该冷静的人不是我,而是奶奶! “奶奶,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我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虽然我也很恨陈广发和村里人,但理智告诉我,祖坟里的恶鬼一旦放出,恐怕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这事你就别管了!”奶奶甩开我的手,她心急地往后望去,仿佛那片黑暗的林子里,藏着催人性命的鬼怪。 “总之,你听奶奶的,披着蛇皮往前跑,无论听到什么都千万别回头,天亮之前一定要离开林子,跑到大马路上。” “然后你去县城,去永乐桥底下找那个独眼的七爷,就说是蛇仙的人,他会交给你一件东西,这事千万别让狐仙知道,否则我就回不来了!” “回不来?” “没错……”奶奶刻意压低了嗓音,生怕被什么人给听到。 可明明这里只有我们俩人,狐仙又不在,也不知她在忌惮着谁…… “只要你拿到那东西,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回到你身边……” 奶奶说这话时,整个人变得特别阴森,那浑浊的眼阴恻恻地眯了眯,不像是人类,更像一条诡诈的毒蛇…… 我浑身胆寒,不明白她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 死而复生? 还是以灵魂的方式留在我身边? 来不及思考,这时,几团火把,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出现,村子里的人追来了。 “人在那儿呢……” 奶奶顿时慌了神,推搡着我向前:“快走快走……记住我说的话。” 我将心一横,果断松开了手。 “好,我走!那你不许骗我,一定要回来……” 我不敢看奶奶消失的画面,率先转身披上蛇皮,一脚深一脚浅地冲进了密林里。 我找不到方向,只能凭着感觉摸黑向前,这一路也不知摔了多少跤,但那张宽大的蛇皮,却始终披在我的头上。 这期间好几次,村里人都追上了我,举着火把与我擦肩而过。 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到我,而是与我错开,就好像我是个透明的隐身人。 我不知疲倦地迈着步子,随着天边露出鱼肚白,我终于走到了林子的边缘。 蜿蜒的乡道就在前方,我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让我头皮发麻的声音。 第12章 摄人心魄的男人 “嘻嘻,我发现你了……”细声细气的狞笑在耳边炸响。 我浑身一怔,下意识就想要扭过头,却被我强行忍住了。 这是……我的声音?! 没错,就是我的说话声,却是吊着嗓子说话,声音也比平时更尖锐刺耳。 是我的魂吗? 我想回头看看,却始终牢记奶奶的话——千万不要回头! “你不是在找我吗……”她轻呵一声,我背后突然刮起一阵阴冷阴冷的风,吹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说实话,没什么比听到自己在耳边说话更诡异的了,比鬼叫还让人胆寒。 “乔新月……我就在这……” “你回头看看我……” “过来抓我啊……” 一声声诱哄逐渐变得不耐烦,最后暴怒而狰狞。 “乔新月……为什么不理我!!!” 她的嘶吼震耳欲聋,我双手紧攥着衣角,不敢继续逗留,拔腿就朝着公路跑去。 奔跑的途中,我耳边响起好多嘈杂的声音。 敲锣打鼓唢呐声,沙沙的脚步,隐约间好像还听到狐仙在唤我的名字,总之什么声儿都有,催命般追着我跑,我肺都快要炸了,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奇怪的是,不管我怎么跑,始终都无法跑出树林,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 我累得半死,体力也逐渐跟不上,最后只能扶着树干直喘气。 周围突然就安静了,唢呐声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一瞬间消失,林子里一片死寂。 消停了? 我正纳闷,一抬头,先前怎么都无法靠近的公路突然横在眼前。 我不要命地猛冲上去,抬腿刚要踏上路面,胸口的青狐纹身便拧痛了一下,一股大力拽着我的后脖子,把我拖了回去。 “乔新月……”暴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被人提溜在了半空中:“看看前面是什么……” 我被骂得一哆嗦,鬼使神差地望向前方。 哪有什么公路,分明是个七八层楼高的断崖! 从这儿掉下去,不死也得摔个残废啊…… 看来刚才是中了恶鬼的障眼法。 我一阵后怕,鹌鹑般不敢动弹,双手紧紧拽着头上的蛇皮。 “什么东西……真恶心……”大手豁的一下,将我身上的蛇皮撕裂。 我欲哭无泪,身后这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假扮狐仙,还毁了我的蛇皮。 没错,这就是狐仙的声音,伴随他特有的松香气味,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要不是狐仙亲口说过三天后回来,我还真信了他的邪。 “你谁啊?放开我……”我费力地挣扎起来,却撼动不了这只铁臂,情急之下,我张嘴咬向了他的胳膊。 我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口腔里顿时溢满血腥。 男人吃痛地闷哼一声:“发的什么疯……” 他本能地想甩掉我,瞥了眼身后断崖便强行忍住了,任由我生生咬掉了一小块皮也没有松手。 “乔新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君是谁!” 我眼睛撑开一条缝,只是一眼,就被这张脸给惊艳到了。 好美的男人…… 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摄人心魄,深邃的五官明艳姝色,比我见过的所有面孔都要精致美艳。 不夸张地说,直接甩了当红顶流好几条街。 这种介乎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美世间独有,棱角分明却又不失阳刚,挑不出半点瑕疵,纵使脖子被项圈锁住也毫不影响,反而平添了某种禁忌之欲。 我一下子就看呆了,不自觉地咽着口水。 男人忍耐地皱起眉,脸颊处透出一抹浅红:“看够了吗?松口!” 我忙不迭地张开嘴,吐了一口血唾沫。 他有血有肉,有呼吸有体温……他真的是狐仙! 狐仙回来了! 我居然看清了他的脸! 我激动不已,双脚落地的瞬间,我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压抑的情绪如山洪暴发,我嚎啕大哭,心底的悲伤倾泻而出…… 我不记得哭了多久,再次抬起头,狐仙的胸口晕开了一大片深红色的泪痕。 “对不起……”我吸吸鼻子,想帮他擦干净,他却黑着脸闪开了。 我弱弱地收回手指,狐仙好像不太喜欢别人触碰他。 可我刚才不仅碰了他,还咬了人家,咬得挺重的,这下完犊子了! “狐仙,对不住啊,我还以为你是恶鬼变的,所以才咬了你……”我两腿发颤,心虚地直往他的手臂上瞟,却发现他刚才被我咬破的地方居然痊愈了! 半露的雪白胳膊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也太神奇了吧! 我正感慨狐仙强大的自愈能力,几根修长手指便拽开了我的衣领。 “乔新月,我给你的吊坠呢?”狐仙脸上顿时布满了寒意与戾气。 我心慌地摸向胸口,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是我取的,是陈广发他们动的手脚。” 狐仙挑了挑眉:“本君的东西,岂是他们想碰就能碰的?” 这时我突然想到那古怪的绿色棺材:“阴棺!他们把我绑进了阴棺,要把我献祭给那个纸人。” “阴棺!”狐仙的眼仁微微放大,随即眯了眯:“原来如此……” 见他一脸复杂了然,我问他到底什么是阴棺。 “阴棺也叫锁魂棺,用阴玉雕制而成,这阴玉是什么、怎么养成的,我就不告诉你了……总之,阴棺表面刻有百鬼索命图,百鬼镇压、八鬼抬棺。任何活人碰到阴棺都会百鬼缠身、生不如死,死后不入轮回,可谓歹毒至极……” 狐仙一字一句地说着,我越听越觉得凉凉。 真没想到陈广发居然弄来了阴棺,难怪他自己不敢触碰,原来这玩意儿那么生猛! 我不仅碰了阴棺,我还躺在里面好久,岂不是死定了? 死后还不能入轮回,这是彻底断了我的活路啊。 “阴棺磁场特殊,又有百鬼镇守,让他们钻了空子,玉坠的事暂且不与你计较,倒是你……”他目光灼灼打量一番,最终停留在我眉心,随即两指一勾,我眼前便闪现出一道青色的蛇形符咒。 他脸上掠过一抹异色,夹杂着隐隐怒气和鄙夷:“乔新月,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这肮脏的小玩意?” 解释? 我怎么解释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 这蛇形的符咒明明是梦中的场景,怎么就出现在我的身体里了?我还想问他呢,他反而来问我了。 我欲哭无泪,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想到奶奶的嘱托,关于七爷的事我一个字都没提。 只说这次多亏蛇仙出手,我才没有被人锁阴棺、祭恶鬼。 狐仙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揶揄道:“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乔新月,你那四两重的脑子只是为了显高对吧?” 我:…… 说就说,别人身攻击好吗? 我强压着怒火:“你什么意思?” 狐仙冷呵一声,下巴努了努地上的影子:“自己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第13章 阴间灵车 初升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就在我影子的边上,赫然出多了一道细长的蛇尾,就好像我长了一条粗大的尾巴。 我去! 好好的,我影子怎么可能出现蛇尾? 我不敢置信,快速地移动脚步,可无论我怎么走,怎么调整姿势,只要出现在阳光下,那蛇尾都如影随形。 “狐仙,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知道怕了?”狐仙瞪了我一眼,美到眩目的脸庞遍布寒霜:“身体里多了个魂,你自己感受不到?” 我认真感觉了一下,还真没什么特别的。 就觉得身体好像比以前更有劲了。 以我之前那副小破身子,根本就跑不出这片林子。 “假象而已……”狐仙扯了扯嘴角,眸光幽深地盯着我:“很快你就会明白……” 不等我多问,狐仙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树林,似感应到了什么,他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快走,他来了。” “他?”我意识到他说的是纸新郎。 以我对狐仙的了解,他才不会把纸新郎当盘菜,更不可能面露惧色。 没错……是惧色。 我狐疑地抬眸看向他,发现狐仙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就连嘴唇都失去血色,就算站在阳光底下,也掩不住他眼底的倦怠。 “狐仙,你不是说三天才会回来吗?这才过了一天一夜,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脚步一顿,咬牙切齿道:“我要是再晚些,某人就变成一滩烂泥了。” 我顿时理亏,对啊,他要是再晚来一秒,我就要掉下山崖了。 所以……狐仙的身体还没恢复,才会忌惮那个纸新郎。 没想到狐仙这么在乎我…… 我的心间莫名其妙淌过一道暖流,拼了命地追上他的脚步。 这一路上,我背后都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我心里发毛。 好在,有狐仙的庇护,我顺利逃出树林,来到了乡道上,正好赶上最早一班去县城的车。 刚上车,我就看见来时的树林里站满了人,密密麻麻得有百十来个。 他们都是村里的乡亲,跟鬼似的站在林子里,脸和身上没有动,眼珠却随着汽车缓慢移动,呆滞地目送着我。 这也太邪门了吧! 我隔着玻璃盯着那群人,见张婶的儿子也在其中。 他的旁边就站着我奶奶,一老一小正姿势僵硬地冲我摆手。 就好像……在和我道别! “奶奶……”我激动地趴在玻璃上,嘴里哈出的热气糊了眼。 我撅着衣袖擦去玻璃上的水雾,再看去,林子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找不着。 悲伤的情绪再次上头,我趴在玻璃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哭什么,你奶奶还没死。”狐仙略显嫌弃地瞪着我,朝我砸来一包纸:“哭得丑死了……” 我根本顾不上形象,鼻涕眼泪地对着他:“你说什么?我奶奶没死?” 狐仙盯了一眼纸巾,我识相地抽出擦干眼泪。 “你奶奶那是中阴身,不是鬼魂,可懂?”他与我视线交汇,浅淡的金色眸子不动声色掠过我眼角的泪痕。 中阴身,我好像听过,这是佛教的说法吧。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求知若渴地盯着他,狐仙被我看得面颊发红,不自然地扭过头:“中阴身就是今生的死亡,与来世投胎这段过渡时期的状态,并非血肉之躯,也非鬼魂。” 所以……我奶奶还是死了! 狐仙说:“你奶奶是被人故意做成中阴身,来阴棺救你的,她的肉体还在,跟假死无异,等到特别的时日,她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上。” 那个日子是什么时候,狐仙也说不准。 只说给她做法剥离的人才知道,而奶奶的肉体,对方也会设法阵保存,我不必太过担心。 我恍然大悟,难怪奶奶会对我说,她很快就会跟我见面。 她果真没有骗我…… 看来得快点去找那个七爷,让奶奶能早点回归肉身…… 我望着窗外的风景,悬着的心悄然落回了胸膛里,竟不知不觉地靠着狐仙的肩膀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窗外天黑了。 我们的小巴车依旧行驶在路上。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眼花,也确定不是在做梦。 按理说,从我们村半小时就能到达县城,这都坐到天黑了,车还没有到站,这辆车有问题! 我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空旷的街上都亮着灯,夜市摊上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 不止没有人,除了我们的小巴车行驶在马路上,周围没有一辆车,寂静得就像一座死城。 身边,狐仙正闭目养神,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我紧张地抓住他的手:“狐仙……快醒醒,这辆车有古怪!” 他始终淡定地闭着眼,浅淡的薄唇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知道? 那他还跟着我上车! 我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狐仙这番操作,我属实看不明白。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事吗?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是个怎样的人……”狐仙冷清的语气让我觉得陌生,同时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他又是怎样的人呢? 我等着他书接上文,却发现他闭上了嘴,没有继续的打算。 我百爪挠心,试图想通过他这绝美的面庞看出点什么。 结果啥也没看出来,却意外地发现,昏暗的车厢里,除了司机,其他人都在偷偷地打量着我。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无一例外都脸色青灰,表情木然,不过那一双双眼睛都是同样的贪婪,就像在盯着一盘美味的红烧肉,看得我汗毛直立。 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起身就去按车上的铃。 “司机,我要下车!” 我冲着驾驶室的位置喊,却根本无人回应,我伸长脖子一看,差点就吓尿在了车上。 驾驶室里根本就没有人,方向盘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在转。 别跟我说什么无人驾驶,就我们这乡村小破巴士,都快散架淘汰的东西,怎么可能安装那种高级货? 想明白后,我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回去。 不会真这么点儿背,遇到了阴间的灵车吧! 我强迫着自己冷静淡定,就算遇到有什么好怕的?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狐仙顶着。 他都不慌我慌个毛线啊! 我不断地安慰自己,这时,衣角突然被人扯了扯,后座的女孩满脸惊恐,朝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你也发现不对劲了,对吧?” 这女孩长得挺清纯的,扎着马尾辫,穿着一身休闲服,看起来挺正常的样子,除了脸色有些白……或许是被吓白的吧! 面对同处困境的人,一般人或许会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想办法抱团求生。 但我不一样,我警觉地看着女孩质问道:“既然发现,你早干嘛去了?” 第14章 狐仙变弱了? “我、我……”她委屈的小嘴一瘪,瞬间红了眼眶:“我这不是害怕吗?” “这辆车一直没停过,谁知道会开去哪儿啊?就算他停车,外面这么可怕,谁又敢下去呢……” 她说得也有道理,换做是我,也不敢贸然下车,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县城里瞎晃悠。 闻言,我对她的态度缓和不少:“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在我睡着期间,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 “我记得我上车时还好好的,是从什么时候变的?”我问道。 女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她说她只比我早醒了半小时。 “而且……”她眼珠咕噜一转,惊悚地凑上来:“这辆车每隔十五分钟就会少一个人,就在刚才,车上已经莫名其妙消失了两个人。” 她不知道那些人去哪儿了,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女孩盯着手机屏幕:“马上又要到十五分钟了,这次会不会是你和我啊……” 她怕得要命,几乎快要哭出声来。 感受到周围人不善的目光,我示意她赶紧打住。 就在这时,坐在我前面的一个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凭空消失了。 亲眼见到一个活人说没就没,我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对她的话也深信不疑。 直觉告诉我,再不想办法,下一个被“吞噬”的就是我! 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可不就是“吞噬”吗? 在这空挡,我迅速和她交换了一些信息。 她叫吴莉莉,我们隔壁村的,跟我一样今年高三毕业,正等着去大学报到。 今天进城就是专程去买箱子的,谁知道上了一辆灵车。 “乔新月,我们怎么办啊?”吴莉莉把我衣服都捏皱了,一个劲地抽噎,比我还弱鸡。 我心烦地撇开她的手:“别哭了,我先想想办法……” 我所谓的办法就是——找狐仙! 有现成的大腿不抱,那不是傻子吗? 我腆着脸朝狐仙靠近:“狐仙……我们该怎么办?” 狐仙双目紧闭,幽幽地开口道:“凉拌!”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拜托,现在不是玩梗的时候好吧! 我气鼓鼓的让他别闹,这辆小巴太过诡异,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在这无人驾驶的小巴车上,一群虎视眈眈的鬼乘客,车外空无一人的县城,真是诡异他妈给诡异开门,诡异到家了! 狐仙不急不缓地撑开眼,半眯的眼中藏匿着幽暗的星芒。 “我们不在人间,也不在冥界,而是进入了一个古怪的空间,类似于结界,我的法力在这儿施展不开,只有找到那个施法的妖物,才能想办法离开。” 他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但眼神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吴莉莉。 不是……狐仙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弱了? 这不像他! 难不成是憋着什么大招? 我狐疑地打量着他,总觉得他刚才的眼神似在暗示着什么。 不容我多想,吴莉莉突然咋呼一声:“你、你在跟谁说话啊……” 她惊悚地瞪着我,跟见鬼似的。 我这才意识到,她看不见狐仙。 我眼神飘忽,正想着怎么解释,吴莉莉就蹭的起身冲向门口,用力拍着车门。 “停车……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她近乎哀嚎地嘶吼。 被她这一闹,小巴还真的停下了,吴莉莉夺门而出,因为太过着急,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这时,狐仙噌的睁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也拉着我飞速下车。 车门关闭,幽绿的车窗上印满了一张张青灰的脸,嘴角弯弯地冲着我们在笑。 跟鬼片一模一样…… 我吓得双腿发软,后背不知不觉浸出一层冷汗。 “你别跟着我……别杀我……”吴莉莉抱头痛哭,就差没给我跪下了。 我看着地上蜷缩的女孩,脑子里闪过很多零星的片段。 她突然的搭讪。 她的话术指引。 她的嘴像开了光,说有人消失就真的消失了。 她说车没停过,但她随便那么一闹,小巴车就停下了,满车的人还冲着她笑。 最重要的是,狐仙那若有所指的眼神…… 种种迹象都在告诉我:这个吴莉莉有问题! 我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刚要跑路,吴莉莉颤抖的双肩豁然停下,阴恻恻地抬起头颅。 她水汪汪的眼睛只剩下眼白,皮肤上显现出一道道皲裂狰狞的黑纹。 “这么快就发现了……没意思……”吴莉莉的少女音突然变得十分暗黑。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骨骼咔的一声脆响,在半空中扭曲了下身体,清秀的五官也随之变了位置,就像个破布娃娃,整个身体仅靠一团黑气支撑着,随时都能散掉。 她异常兴奋地打量着我,目光从我脸蛋慢慢游离到我胸口:“好多年没见过那么有趣的人类了……这副躯壳,我很满意……” 她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凶悍的目光仿佛要生吞了我。 怪异的身影刚飞到眼前,突然就被一只大手扼住。 狐仙脖子上的银项圈光芒盛放,他单手掐着吴莉莉的脖子,手指逐渐收拢,高举过了头顶。 她闷哼一声,身上的黑气倾巢而出,疯狂地冲着狐仙袭来,瞬间就将狐仙围成了铁桶。 “狐仙!”我心急如焚,闷着头就冲了进去,结果见到了一幅让我不敢相信的画面—— 狐仙薄唇微张,在吸着这团黑气!!! 这幅画面似曾相识,简直跟纸新郎吸魂时一模一样! 我彻底惊呆,傻傻地伫在原地,内心的世界一片轰鸣,某人的美好形象彻底崩坏。 短短几秒,萦绕的黑气便所剩无几,当最后一溜黑烟滑进狐仙的嘴里,吴莉莉撕心裂肺地叫出声。 “怎么会这样……你是谁……” 她惊恐地瞪向狐仙,先前的嚣张无视荡然无存,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体拧成一团瑟瑟发抖。 “本君是谁……区区地煞灵也配知道?”狐仙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像极了高高在上的神。 这让我也越发好奇,狐仙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吴莉莉咬着银牙,终于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狐仙皱起长眉,望着手中的“鹌鹑”:“说,谁弄的结界?” 吴莉莉刚要开口,一张红色纸片从天而降,磁铁般贴在她的头上。 她还来不及惨叫,身上就发出滋滋的油炸声,化成了一滩黑水。 狐仙瞥了眼脚下,很嫌弃地伸手往我衣服上擦了擦,我的胳膊顿时就染上了几道污痕。 然后他大手一摊,地上的红纸便跃然于手心,是个红纸裁的小纸人。 第15章 香灰琉璃珠 纸人噗的燃起蓝色火焰,眨眼就化为灰烬。 火光熄灭,我眼前一下子就亮堂了,各种嘈杂的声音同时冒了出来。 空无一人的大街变得无比喧闹,到处都是车辆和行人,周围店铺也开门亮着灯,终于恢复正常。 我瞪向那团纸灰:“原来是它搞的鬼!” 狐仙冷笑道:“它只是个傀儡……不止是它,那个地煞鬼,也只是工具人罢了。” 我不懂就问,什么是地煞鬼? “就是横死的鬼魂,被人埋在极阴之地,吸收地煞化作的恶鬼,比一般鬼魂厉害,能变成活人的模样迷惑一些倒霉蛋……” 我就是那倒霉蛋之一。 我问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辆车有问题? 狐仙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屑地冷哼道:“知道又如何?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入流的东西。” 可他刚才在车上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我们进入了结界,他的法术施展不出……原来都是骗人的! 那无可奈何的语气,摆烂的模样,演得跟真的似的,我竟一时没看出来。 见我满脸哀怨,狐仙手指敲了敲我的脑袋:“动动脑子,我不这么做,怎么引鬼上钩?” 他下手并不重,但我脑子却嗡嗡的,有一点头疼。 所以……狐仙是故意的! 以我对狐仙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除非…… 我脑子里闪现出他吸收黑气的那一幕,肯定是为了这玩意。 难怪他在车上说,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他是个怎样的人…… 我已经成功见识到了。 我的心怦怦狂跳,一抬头,对上了那双幽深晦暗的眼眸,我惊悚地率先别开目光。 狐仙冷笑一声:“怕我?” 难道我害怕得还不够明显吗? 他脸色骤变,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你以为我为何要碰这些肮脏的东西?还不是因为你奶奶的杰作?因为你这个拖油瓶?” 他说得没错! 我确实是个麻烦的拖油瓶,至于奶奶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我,我没什么好反驳的。 见他嘴唇紧抿,青筋暴起,眼底翻滚着猩红怒意,我愧疚地垂下头:“对不起,我不该害怕你。” 更不该把他当做纸新郎的同类。 “乔新月,这世间所有人都可以怕我,唯独你不行……本君是妖是魔,就算是泥点子,你也得受着,明白吗?” 狐仙放出狠话,也算是正面与我挑明,无论他是正是邪,我都只能欣然接受。 从我纹上青狐纹身,我就已经没得选择。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这种事我还是拎得清的。” “算你识相。”他吐出一口浊气,白皙的脸庞却冷得森然:“不过,今日也算误打误撞,让我感应到了你的魂魄。” 根根分明的手指逐渐收拢,对着那灰烬一握一捏。 再次摊开,狐仙的手心出现了一颗红底泛金的香灰琉璃珠。 他握住我的指端,下一秒,琉璃珠就穿上了一根黑绳,戴在我的手腕上。 “这纸人接触过你的魂,残留着它的能量,若是集齐九颗,纵使相隔千里,纵使神魂被锁,我也能替你招魂归身。” 这话妥妥的一剂强心剂,在我垂死挣扎的关键时刻,有了生的希望,但很快我又泄了气。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我上哪儿去找呢?万一再也遇不到……”我泄气地说。 狐仙却若有所思地盯着珠子,目光缓慢地掠过我的小腹:“你等着吧,这玩意今后只多不少。” 为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问他他也不说,这种神秘莫测的模样特别欠揍。 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止是狐仙,纸新郎和蛇仙身上,也有很多的秘密——与我相关的秘密…… 天色渐晚,我在县城里先安顿下来,借住在一个关系较好的姐妹家。 她叫王可心,我的高中同桌,巧的是,她跟吴莉莉一样,也是我们隔壁村的。 两年前父母来县城里做生意,她也就跟着搬家了。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钢铁友谊。 高考结束后,我们俩分数都差不多,就报了同一所大学,但是不同专业,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报到。 见到我,她张开双臂给了我个熊抱,顺势在我屁股上拍了一把:“妞,离开学还早呢,你就猴急猴急的,该不是跟你奶奶吵架,偷跑出来了?” 提起奶奶,我就鼻头一酸,却强行忍住了,嬉皮笑脸反咬她一口:“怎么,你不欢迎我?那我走?” 我佯装转身,被身上的“八爪鱼”连拉带拽:“走?你早就走进了我的心巴里,还能往哪儿走……” 呕……这该死的土味情话! 她牵着我进屋,关门的那一刹那,我耳边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尖笑声,伴随着穿堂的冷风,我打了个喷嚏。 “你家有客人呢?”我问道。 她疑惑地皱眉:“客人?没有啊……” 我挠了挠脑袋,看来真是太累,居然出现幻听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大户人家的空调就是开得足,一进屋我就觉得有股冷气萦绕着我,迅速扫去了身上的燥热。 我正感慨,就瞥见了角落里的空调,插头都没有插,都积灰了。 “可心,你家没开空调居然还那么凉快。” 现在可是最热辣的八月天,外边三十几度,她家最多也就十几度,简直是两个世界。 王可心给我倒了杯水:“那可不,我家这房子,夏天比空调房还凉快,可爽了……” 羡慕归羡慕,几分钟后,我身上便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下意识地抱着胳膊。 看出我有点冷,王可心给我披了件衣服。 “你这小身板也太弱了。” 她笑我弱鸡,我削她皮糙肉厚,打打闹闹间,我手上的香灰琉璃珠突然闪了闪,转瞬即逝。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它这是感应到了什么吗? 难道我的魂在这附近? 我举起胳膊上的香灰琉璃珠,跟找信号似的到处乱转。 “发什么神经?”王可心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惊奇地握住我的手:“这是什么,好漂亮……” 她两眼放光地打量着珠子,指尖刚触到,香灰琉璃珠,亮了。 第16章 天花板的腐烂鬼脸 “你……”我瞠目结舌,反握住她的手,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她。 王可心吃痛地嘶了一声:“干嘛啊,不就一个珠子吗,别那么小气……” 她以为我那么大反应,是她碰了我东西,丝毫不提这颗珠子在发光。 我抬起胳膊,珠子几乎怼到她的脸上:“你看不到吗?” 王可心没好气道:“看到了,姑奶奶,珠子很美很漂亮,很衬你的肤色……” 我心急地说:“这珠子一碰到你就发光,红光一闪一闪的,你真的看不到吗?” 她扑哧轻笑出声,伸出手抚上我的额头:“姐妹,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 我疑惑地收回手,手指摩挲着这圆润的珠子。 难道只有我能看见?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是我魂魄残留的气息…… 只是奇了怪了,珠子碰到王可心,为什么会发光呢? 我目光搜寻着狐仙的身影,下一秒,耳边便传来他慵懒的嗓音。 “她身上有你灵魂的气息,琉璃珠起了反应。” 原来如此……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偷偷观察着王可心,试探地问道:“可心,你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或者接触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问这个干嘛?”她狐疑地看向我,见我满脸认真,她咬着下唇想了想:“最近那么热,我一般都不咋出门,基本都在家追剧点外卖……不过,我家最近有点奇怪。” 具体怎么奇怪法,她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无论干什么,都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每晚睡觉都会做噩梦,各种各样的噩梦,有时还会被鬼压床。 这种情况,在她独处时特别明显,身边有人的时候会好些。 所以见我来投奔,她特别的开心。 “你也知道,我爸妈工作忙,经常不着家,我一个人待着瘆得慌。” 王可心只觉得害怕,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点。 我有些犯困了,先回客房休息,刚关上房门,就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轻笑一声。 “谁?”我转过身,房间一眼就能望到头,除了我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奇怪了,难道真是太累了? 我躺倒在床,连日来的奔波和惊吓让我身心俱疲,再也忍不住沉沉地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黑暗无边,那双诡异的绿色眼眸,就像两盏大大的探照灯,又像是闪着鬼火的大灯笼,高悬在我的头顶。 “乔新月……快醒来……有危险……” 他近乎咆哮地嘶吼着,整个梦境皲裂成一条条可怕的裂痕。 我心急如焚,想要清醒却怎么都醒不过来,一直在黑暗中徘徊,根本找不到出路。 直到胸口传来一道滚烫,灼热的痛意瞬间将我唤醒,我睁开双眼,见天花板上漂浮一张模糊的人脸。 这张女人的脸几乎溃烂,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乎乎的空洞,还有蛆虫在上面爬…… “鬼啊……”我失声尖叫,抓起枕头砸了过去,枕头直接穿过了人脸! 我眼珠子都快要瞪落,纵使再懵逼也知道见鬼了。 “狐仙救我……”我翻身下床,光着脚丫子夺门而出。 客厅里亮着灯,准确地说是点着两盏红蜡烛。 王可心还没睡,她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把粉色镶钻的玩具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我想也不想便冲了过去,拽住她纤细的胳膊:“可心,快跟我走……” 她家里有鬼,我们不能再继续待了。 王可心咔嚓咔嚓地扭过头,明明没有笑,嘴角却向上勾起,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比鬼还可怕。 “走?别做梦了,留下来陪我……”她阴恻恻地笑出声,明显不是王可心的少女音,而是个略显沧桑的成熟女声。 她她她……她被鬼附身了! 突然袭来的惊吓,让我整个世界瞬间停滞。 下一秒,王可心用力拽住了我的手,尖锐的指甲狠狠扎进我的肉里。 好疼…… 我的心脏猛地跳动,仿佛要从胸腔中狂奔出来,伴随着强烈的窒息,一道红光利箭般划过眼前,我啊的一声彻底清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没错……刚才那是个噩梦。 我做了个诡异的梦中梦! 我瘫坐在床,身上的睡裙不知不觉早已被汗水浸湿。 房间的天花板上没有鬼脸,客厅里也没有梳头的王可心……我不断安慰着自己,这只是个噩梦罢了。 不过这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到我都能感觉到疼痛。 我揉着隐痛的手腕,肌肤上真的有一块青紫的痕迹,仿佛真的被人掐了一道。 看来,这事远不止噩梦这么简单…… 我低声唤着狐仙,他人还未至,身上那清新淡雅,朝露般的香气,便溢满了整个房间。 紧接着,一道飘逸的身影迅速朝我贴近,他莹润挺翘的鼻尖,贴着我的手臂狂吸一口,神色瞬息万变:“真恶心……” 恶心? 我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闻了闻,明明是沐浴露的味道好吗,哪里恶心了? 他难受憋闷的模样不像在撒谎,这让我很是怀疑,我身上是不是真的很难闻。 见我捧着手闻来闻去,狐仙嫌弃地挑起我的胳膊:“是这儿。” 是我手上淤青的地方! “这万年腐尸的味道,比下水道还臭。”他无情地吐槽。 我暗自感慨,感谢我的鼻子没那么灵敏,这份痛苦,就只能狐仙一人默默承受啦。 “我是闻不到了,不过这印记确实有问题。”我把昨晚的梦中梦说了一遍。 不知为何,听到王可心被附身,狐仙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但听到蛇仙入梦,他的反应就特别大,眼角忍不住抽搐几下:“他……呵,没用的东西,只会动动嘴皮子。” 当着狐仙的面,我当然是顺着毛捋了。 我附和道:“那是自然,谁能比得上狐仙你呢,几次三番对我舍命相救。” 不过心里却暗暗感谢了蛇仙一番,谢谢他及时提醒 他拧巴的五官顿时舒展开来,嘴上却始终不饶人:“少吹这些彩虹屁,对我不起作用……” 哟呵,狐仙大人还挺时尚的,知道彩虹屁呢! 我说是是是,我这马屁没拍成,拍到了马腿上。 他对我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你玩得好的,果然也是个麻烦精。” 他告诉我,王可心家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若不能解决,我们谁都走不掉。 第17章 他叫胡玉卿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耸人听闻了! 我只是借住在王可心家,随时都能走,咋地,那邪祟还能拦我不成? 狐仙冷哼一声,示意我打开门出去看看。 我走到门边拧开了门把手,门外面竟然是个一模一样的客厅! 原本在我身后的狐仙,出现在了我面前,懒懒地斜倚在贵妃椅上,与我四目相对。 “这……这……”我瞠目结舌,舌头在都打结。 我居然还没有醒来,还在梦中梦里! 这也太真实了好吧! 这到底是个什么邪祟…… 狐仙若有所思:“很像梦魇,却比梦魇还要厉害,应该是梦魔。” 传闻,梦魔喜欢把人藏在梦境里,以吸取人们的恐惧、绝望、崩溃、愤怒等等负能量为食,特别喜欢戏耍人类。 “它跟梦魇唯一的区别是,梦魇还能让人做开心的梦,而梦魔,只会制造无尽的噩梦……” 它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因为想要生出梦魔,必须要有极致黑暗和绝望的一颗心。 这种极致……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总之,这种邪祟藏得很深,通过梦境来害人,十分的棘手。 一旦被它盯上,我每晚都会经历一次《盗梦空间》,非常损耗神魂。 待身体消耗殆尽,我就会直接睡死在梦中,永远无法摆脱噩梦。 我去! 我越听越气,牙齿都快要咬碎。 王可心这个坑货,去哪儿招惹到的梦魔啊…… 狐仙说道:“梦魔待在这户人家不是一天两天了,其中还牵扯到你的魂魄,这绝非偶然……” 没错,我也觉得我所遭遇的事,就像提前被人安排好的。 一环扣一环,一波接一波。 仿佛有双无形的大手,在悄然地操控着这一切。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心急地问道。 狐仙默了一瞬,漂亮的眼仁边缘泛起一圈耀眼的金光,似想到了什么,金色光圈迅速缩成了一根针。 他摊开我的手掌心,莹润修长的手指洋洋洒洒写下了三个大字——胡玉卿。 潇洒俊逸的草书泛着金粉柔光,只是短短几秒,便悄然隐入了掌纹下面。 我望着自己红透的手掌,这酥酥麻麻的触感令我心神一荡。 “本君的名字,记好了!”他手指着重点了点我的掌心,郑重其事地交代:“待会无论发生什么,就算你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只要念出这三个字,我便能即刻赶到。” 胡玉卿…… 好美的名字啊…… 我小心翼翼地握着拳,偷偷将他的名字藏在了心底。 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我仓皇地别开眼:“那你呢?你要离开?” 胡玉卿正欲开口,眼前的客厅便扭曲变形,就像是融化的冰淇淋,狐仙风姿绰约的身影,被卷成了一道漩涡…… 再次睁开眼,我又回到了床上。 这一次,不再是王可心家的客房,而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我打量着身下的雕花黄杨木大床,总觉得像在哪儿见过。 或许是博物馆,也或许是电视剧里吧。 反正我也记不清了,总之这床挺贵的,现实中的我,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摸到这种金贵的古董。 果然……枕头垫高点,梦里啥都有。 带着满腔疑惑,我掀开被子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房间内唯二的家具走去——椭圆形的雕花大铜镜。 随着我的靠近,铜镜里出现了一个瘦瘦巴巴的人影。 芙蓉面、新月眉,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特别无辜,长了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却走路生风,内心住着个女汉子。 我不禁摸了摸脸颊,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正想着,我突然就被吸进了镜子里,回到了南花村,回到了我的家。 奶奶正在厨房里做饭,熟悉的香味让我瞬间泪目。 “奶奶……”我忍不住从身后抱住了她,奶奶咯咯咯地笑起来:“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 我贪恋地感受着她的体温,明知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 “奶奶,我好想你……” “想我啊,那奶奶我就多活几年,让你天天都能吃上我做的菜。” 我眼眶酸涩得厉害:“什么多活几年,你要长命百岁,不,千岁!” 奶奶又笑:“我要是活千岁,那不成了老妖怪了吗?使不得,使不得啊……” 这一瞬间,我竟有些恍惚,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和奶奶朝夕相处,家长里短的时光。 “行了,快出去吧,你爸妈马上回来了。”奶奶催促道。 “什么?我爸妈?”我下巴都要惊掉了,如果我没记错,我爸妈不是已经死了吗? 被纸人给害死的! 从我记事起,爸爸妈妈就只是两张冰冷的黑白照,关于他们的记忆少得可怜。 我疑惑地跨出房门,正好遇见一男一女提着几大袋子进门。 男人五十岁左右,身体有些发福,眉眼跟遗照上的非常像,只不过是加大号。 旁边的女人稍微年轻一点,烫着一头方便面小卷,脸上虽有皱纹,却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那双无辜的狗狗眼,简直跟我一模一样,为她减龄不少。 “新月,快看爸爸妈妈买的东西,给你上大学用的,到时候啊……我和你爸拎着它们,送你去学校报到……” 他们笑得满脸褶子,像在展示某种珍宝,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眼底满是喜悦和憧憬。 这一幕……可不就是我幻想了多年的情景吗? 如果爸妈没有死。 我们家应该是这副热闹景象…… “傻愣着干嘛,快过来!”妈妈朝我招手,拎出一条很漂亮的红裙子:“赶紧试试,我闺女皮肤那么白,穿红色肯定好看。” 爸爸笑得合不拢嘴:“那是自然,闺女随你啊……” 我握住这条裙子,眼泪吧嗒落了下来。 我进房换上了裙子,再编个辫子扎个公主头,配着红色蝴蝶结发带,我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公主。 我自恋地对镜转圈圈,沉溺于父母的宠爱中,无法自拔…… 这时,镜子里突然映出一个硕大的蛇脸,幽暗的瞳孔闪着急切的绿光。 “乔新月,你清醒一点!” 我吓了一跳,手指紧紧攥住裙摆,内心除了害怕,竟还有些排斥这恼人的声音。 “记住,千万不能吃这里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奶奶就在门外高喊着开饭了。 “新月快来,有你最喜欢的红烧肉……” 第18章 梦魔 蛇脸化作一圈圈涟漪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我眉头紧锁的脸。 明知一切都是假象,我还是贪心地想再梦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我忐忑地来到饭桌前,红烧肉、青椒鸡、糟辣鱼、烧茄子……全是我爱吃的菜,丰盛得就像过年。 奶奶和爸妈笑眯眯地招呼我,一个劲往我的碗里夹菜,不知不觉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够了够了,我哪吃得了这么多啊……”我口水直冒,光是嗅着饭菜的香气,就知道有多么好吃。 “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奶奶又给我夹了个大鸡腿,我伸手接过,放在鼻尖用力地闻着,却始终没有张开嘴。 “怎么不吃啊,不合胃口吗?”奶奶问道。 想起蛇仙的叮嘱,我咕噜咽了口唾沫,放下鸡腿走到爸妈身后,一手揽着一个肩膀,三个人紧紧抱作一团。 “爸爸妈妈,我真的好想你们……” “傻孩子,爸爸妈妈就在这,天天都能陪着你。” 我笑而不语,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短暂停留了几秒,我便起身朝奶奶走去。 奶奶满脸不解地注视着我:“丫头,你今天怎么了?” 我眼含笑意,深深地将她拥入怀中:“奶奶,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哽咽地吞下苦水,狠心将她一把推开。 “到此为止吧,假的永远是假的,演得再好也不会成真……”我故意表现得冷酷淡漠,显得自己很坚强的样子,极力掩饰着眼底的悲伤。 我确实很贪恋梦的世界,但理智告诉我,纵使有千般不舍,也必须亲手戳破这虚假的泡沫。 被我识破,奶奶和爸妈的脸突然变得很凶很阴沉。 桌上香喷喷的菜肴,变成了一盘盘蠕动的虫子。 发霉的米饭上插着三支香,明显就是供死人的! “吃啊……为什么不吃……” “奶奶做得那么辛苦,你确定要这样伤我的心吗?” 他们徒手抓起虫子,逼迫着我吃下,那些蠕动的活物,就在他们的指缝间来回翻涌,朝着我逼近。 我连连后退,被堵在了房间的死角里,眼看那虫子快凑到我脸上,我呕的一声,胡乱地将他们推倒。 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世界变得好吵。 妈妈的哭嚎,爸爸的嘶吼,满地的血……奶奶的血! “逆女,你害死了你奶奶……”爸爸抬手给了我一耳光。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起来,眼前从模糊逐渐清晰。 桌上哪有什么虫子?只有撒掉的饭菜和倒在血泊中的奶奶。 奶奶头上嗑了一个巴掌大的血窟窿,身体早已经凉透。 妈妈抱着奶奶的尸体,声泪俱下:“她就是个祸害,当初就不该把她留下……” “她害死你和我还不够,又害死了陈老六和村里人……还害死了娘……她就是个丧门星……”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些话从妈妈的嘴里说出来,比用刀子割肉还要疼…… “不,不是这样的!害死你们的不是我……是那个恶鬼,是纸新郎……”我极力地辩解硬撑着。 “当年要不是为了你,我们怎么会得罪恶鬼?” “还有你奶奶,她是被你亲手害死的!” 尖锐的谩骂声,在我脑子里不断放大。 我双手蒙住脑袋,那些冰冷的话还是钻进了我的耳里,仿佛无数雪花袭来,一直落一直落,压得我喘不上气。 画面一转,我被爸爸妈妈五花大绑,亲手塞进了阴棺里。 硕大的黑蛇缠在我身上,细长灵巧的蛇尾不断探向我的裙底。 我吓得浑身发颤,这时,一双纸扎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我。 身穿红衣、头戴黑帽的纸新郎,就这样直挺挺地垫在我身体底下,吸着我的魂。 黑蛇和纸新郎大打出手,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相互抢夺,我整个人几乎要被他俩撕裂开来。 混乱中,我的肚子高高隆起,吹气球般越长越大,伴随着无法忍受的剧痛,肚子里的活物从里破腹而出,是一窝粉粉嫩嫩的狐狸崽子!!! 狐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棺材边,冷冷地看着我被开膛破肚。 “乔新月,从今往后你我恩怨已了,死生不复相见……” 他决然转身,抱走了狐狸崽子,像丢弃一块恶心的破抹布,把我丢在了这狭小的阴棺里。 “别走……别丢下我……” 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我的眼前只剩黑暗…… 就在我崩溃的一刹那,手心突然迸出几缕金光,暖阳般照进我的世界。 【胡玉卿】 龙飞凤舞的小字跃入眼帘,我就像打开了某种机关,混沌的脑子顿时清明。 “胡玉卿……”我扯着嗓子大喊。 心口的青狐纹身立刻就起了反应,一道神秘的火红光束,穿越时间和空间,快速涌至眼前。 挺拔的身影遮住我头顶的光线,我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被拥入怀中。 冰凉的项圈抵在脸上,男人散发出的熟悉气息,让我莫名地心安…… “原来,这就是你的噩梦……”他低低的嗓音透出些许惊异之色。 是啊,连我自己也没料到,我内心最恐惧的,居然是狐仙弃我而去。 最惨的是,还被他看到了…… 这感觉就像……我内心最无法见光的角落,突然暴露在了阳光下,被当事人现场抓包。 好丢人…… 我鸵鸟般埋着脑袋,尴尬得脚趾抓地。 “这个……”我面红耳赤,正愁怎么狡辩呢,就被人用力地抵在墙上。 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刺得我一哆嗦:“没想到,在你眼里,本君竟是如此冷血无情之人。”胡玉卿冷冷一笑。 “不是……这只是梦,梦是假的!” “梦由心生,纵使是梦魔,也是基于个人内心的恐惧和所思所想制造梦境……”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我。 我破罐子破摔:“你要这么想也没办法……” 胡玉卿怒极反笑,咬牙切齿说:“好,很好……不过你好像不太了解我,对于一个生育机器,我怎可能只让你生一胎? 只要你还没死,还能喘气,就得给我一直生。 我狐族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就全仰仗你了……乔、新、月!” 微凉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由不得我多想,胡玉卿拉着我向前一跃,我回到了那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形,此刻正悬浮在雕花大床上。 见到我们,它惊讶地抬起头,嗖的一下化作蝙蝠冲向铜镜。 那黑尖的脑袋刚进去半截,就被一根红丝拽了回来。 胡玉卿凛傲地半眯着眼,嗜血的目光像极了荒野的孤狼。 “终于出现了……” 我盯着那团黑乎乎的蝙蝠,这就是……梦魔? 第19章 私底下是个恶魔 见我两眼发愣盯着梦魔,胡玉卿脸色一沉,不知怎的突然就生气了:“好看吗?我不介意让你们单独待在一起,慢慢看个够……” 我吓得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这玩意看着怪可怕的,谁能想到堂堂梦魔,居然是只大蝙蝠啊……” 闻言,胡玉卿面容怔了怔,眉眼随之舒展:“呵,我居然忘了……梦魔的形状千变万化,每个人眼里都不一样……” 所以……狐仙看到了什么,会这么生气? 我好奇地问:“那你呢,你看到了谁?” 他面颊微红,眼底掠过一丝窘迫:“与你何干?少在这碍手碍脚,闪一边去。” 他凶巴巴地朝我低吼,大手却顺势将我向后一揽,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下一秒,房间里狂风大作,梦魔挥展双翅俯冲下来,却被几根细丝成功格挡,梦魔在空中打了个转,嗷的一声又卷土重来。 胡玉卿就这样站在原地,手指优雅地拨弄着丝线,不知不觉间编织出了一张血色大网,将它牢牢困住。 梦魇愤怒地一颤身,缓慢地生出了脑袋和四肢。 “在梦里,你杀不了我……”它咯咯咯地笑着,纵使丝线缠身,被绑成了个大粽子,它也有恃无恐。 “哦?是吗?”胡玉卿眼神阴鸷,轻蔑地噙着笑。 “乔新月,你会砸东西吗?” 我点了点头:“你想砸什么?” 他随手一扬,丢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玉牌,我忙不迭地接在怀里。 这块玉牌上圆下方,通体洁白,摸起来油油润润,一面雕刻着繁复的符文,另一面阴刻着一只九尾狐,很像道教做法的令牌。 胡玉卿扭头朝我使了个眼色:“拿着玉牌,去把铜镜砸了。” “这个?”我举起这沉甸甸、凉丝丝的玉牌,怀疑我听错了。 玉石砸铜镜,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这可是块好玉啊,砸坏了算谁的? “快去!”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将心一横,抄着玉牌走到铜镜前,抡起胳膊刚要开砸,镜子里就浮现出爸爸妈妈和奶奶狰狞的脸。 “不要啊……” “快住手……” “别杀我们……” 我咬了咬牙,不忍地别开了眼,双手握着玉牌用尽全力地一拍。 咔嚓…… 电光闪过,铜镜炸开了几道裂痕,蛛网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我惊诧地看着玉牌,见它化作一溜烟尘,飘回了胡玉卿手中。 “天狐令……”梦魔震惊不已:“你到底是谁……” 胡玉卿清浅的一笑:“你没机会知道了……” 他指尖骤然发力,缠绕的丝线瞬间收紧,伴随着镜子的破裂声,梦魔被割成了一块一块,顺着丝线滑入胡玉卿的口中。 相比第一次的震惊,再次见他吸鬼,我已经开始免疫了,见怪不怪地朝他走去,刚动身,整个头顶便轰隆作响…… “啊!”我猛然惊醒,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我……回来了? 我疯了似的冲出门外,明亮的楼道,晨练的老人,鸣笛的汽车……无一不在提醒着我,我回来了! 我终于摆脱了梦中梦! 我又哭又笑,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虚脱地瘫在沙发上,刚想要缓一缓,就听到王可心在房间里哭。 “你怎么了……”我焦急地推开房门。 王可心抱着一个大熊玩偶,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 “新月,我做噩梦了……” 我安慰着她:“噩梦而已,没事的……” 她蹭的一下起身,抓着我的手激动道:“不,我感觉这不像是梦……” 她深吸一口气,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新月,有件事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其实,我有抑郁症,初中时患上的……” 王可心初中跟我不在一个学校,他们学校很多都是本村的孩子,其中有个叫吴莉莉的,总是莫名其妙地欺凌她。 “吴莉莉!”我没忍住叫出了声:“是不是长得很清纯,扎个马尾的女孩?” 这下换她惊讶了:“你认识她?” 我打着哈哈:“说不上认识,只见过一面。” 谁知这么巧,那地煞鬼居然欺凌过王可心! 她嘀咕道:“没想到你还见过她……没错,她就像你说的这样,平时扎个马尾辫,像个乖乖女,私底下却是个恶魔!” 王可心也不知咋得罪了吴莉莉,莫名其妙就被孤立了。 “每天我一走进教室,吴莉莉就会带头嘘我,说我身上有股怪味,骚臭骚臭的。” 可她身上根本就没有臭味! 但被人笑得多了,她也渐渐开始怀疑自己身上有味儿,每天都要洗好几次澡,也不敢跟人接触,生怕人说她有味儿。 “我变得非常自卑,身边也没有朋友,就连同桌也不愿跟我坐一起,宁可去后面守垃圾桶。” “有一天放学,轮到我值日,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吴莉莉带着她的小姐妹守在巷子口,把我打了一顿……” 从那天后,每次落单,她都会碰到吴莉莉。 谩骂、殴打、无尽的侮辱,他们还给她拍了视频,警告她不许告诉老师和父母。 恰巧她爸妈经常外出做生意,根本没人管她,她有苦没处说。 在这段压抑憋屈的日子里,她患上了很重的抑郁症。 “初二下学期的期末,我买了一包黑炭,打算结束生命……” 她万念俱灰,脑袋里充斥着吴莉莉那伙人的丑恶嘴脸,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她心不在焉,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路边有个小庙,供奉着一位穿红衣的纸娘娘。 “当时也不知咋的,我脑子一热就跪在了神像前,许愿让吴莉莉彻底消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 她许完愿心情敞亮了许多,突然就不想寻短见了。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在说“好”,吓得她拔腿就跑。 等回到家,她书包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巴掌大的泥偶人,头发又黑又长,一身的红裙子,白面红唇的,跟那纸娘娘长得一模一样。 她通体发寒,把泥偶人丢在了抽屉里。 第二天,她听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吴莉莉死了! 死在进城的小巴车上! 那辆车出了车祸,全车十几号人,就死了吴莉莉,听说死相特别凄惨,半个身体都被压碎了,连具全尸都没有。 王可心吓坏了,赶紧拿出那个泥偶人,发现人脸上多了几滴血…… 第20章 诅咒杀人 “那泥偶是我亲手放进抽屉的,怎么可能会有血呢?” “我没办法解释,心里却隐隐有一种感觉,吴莉莉的死很可能跟泥偶有关,跟我许的愿望有关!” 她有些害怕,就把泥偶锁在了一个铁盒子里,藏在床底下。 我问她,这么邪门的东西留着干嘛? 王可心说:“我也不知道,当时就像着了魔,虽然很怕泥偶,却也莫名其妙地想亲近它,特别是心情不好,被人欺负的时候。”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每天放学不见到泥偶,心里就很不舒服。 “我什么心事都跟泥偶说,渐渐地,我发现那些欺负过我的人,说我坏话的人,都会发生意外,有的是摔断腿,有的是被花盆砸到……总之都会出点状况。” 开始她还觉得是巧合,是这些人的报应,后来有一天,她因为一件小事跟妈妈吵架,哭得特别伤心。 当晚她妈妈就闹着要去跳河,五六个男人合力都拦不住。 他爸察觉到可能惹了东西,就跑来我们村请王婆出马。 “我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那个老婆婆来了之后,在我妈头上比划了几下,她终于消停了。” “第二天刚刚鸡鸣,爸妈连行李都没收拾,拿上户口本和存折,悄悄带我离开了老家。” “说来也怪,一离开家我就正常了,之前对泥偶的依恋彻底没了,人也变得阳光起来……” 直到高考毕业,她回了趟老家,鬼使神差地翻出了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我发誓,我真不是刻意去找它的,我是回家去找个老物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它带了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打开柜子,拿出了一个白面红唇的小泥偶。 她当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思想和行为都毫无意识,是事后才发现的。 “自从泥偶进家,我就开始做梦,每晚都会做很多很多的噩梦。” “我时常梦到吴莉莉,梦到她支离破碎的鬼魂找我索命。” “还有那些得罪过我发生意外的人,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来找我,好可怕……” 王可心浑身发颤,她告诉我,很多想法都不是她的本意,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我望着她手中的泥偶,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不就是在河边,奶奶压在身下的女纸人吗? 不过一个是纸扎的,一个是泥塑的! 这泥偶分明就是女纸人的缩小版。 “你还别说,这泥偶还有几分像你。”王可心举起泥偶,在我脸庞比对了一番。 不用她提醒,我也看出来了,这泥偶就是照着我的眉眼画的。 “难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眼熟和亲切,原来是因为泥偶。”王可心感慨道。 我却拉长着脸,一口闷气憋在胸口:“看来你都知道……昨晚我问你有没有遇见怪事,你怎么不说呢?” 王可心一脸懵圈地望着我:“你有问过这个问题吗?” 我撩起衣袖,一副想揍人的样子:“你说呢?” 她小脸煞白,拼命地解释说,这件事她根本没有印象。 只记得我来了她家里,她和我聊了好多话,然后就去睡了,做了一夜噩梦。 “对了,我的梦里还有你呢,我梦到我在客厅里梳头,你还来看我……” 她话音刚落,我的身体就凉了几分。 梦魔居然把我俩的梦给串联了! “更可怕的是,早上醒来,我手里真的握着一把粉色梳子,邪门……太邪门了!” 我让她赶紧把泥偶处理掉,千万不能留在身边,更不要瞎诅咒了。 在我的认知里,她对吴莉莉那不叫许愿,而是诅咒。 吴莉莉确实死有余辜……但王可心咒言成真,恐怕也得付出代价。 “你这个朋友要倒霉了。”我耳边传来胡玉卿呼出的热气。 他赤足走来,一头乌发肆意披散,苍白精致的锁骨上,套着一枚发光的银项圈。 或是刚吸了梦魔吧,他整个人神清气爽、气质清贵如月,妖冶的红衣锦袍被他穿得飘渺出尘。 我望着这张魅惑众生的脸:“你……你说什么?倒霉?” 他浅淡的瞳色忽地加深:“她许下诅咒,咒言成真,又没了泥偶庇护,那些冤亲债主很快就会找上她……” 希望人彻底消失,这也算诅咒吗? 我替她打抱不平:“那吴莉莉他们欺凌可心,这事又怎么算呢?” 他洁白的下巴点了点泥偶:“她的仇……泥偶早就帮她报过了,只多不少……” 胡玉卿缓缓说道:“人间有人间的法律,她越过人间法,用诅咒行事,损耗了自身的福气和寿元。” 我问他有没有什么补救方法,胡玉卿想了想:“首先得处理泥偶,其次……劝她多行善事吧!” 我将狐仙的话一字不漏转述给王可心。 她越听脸色就越发苍白,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没想到真是这泥偶……” 她把打算把泥偶送去庙里,好好处理干净,以后多做善事。 闻言,胡玉卿伸手点了点我的眉心。 我的双手十指瞬间就麻了,不受控制地抢过那泥偶。 泥偶很小,却异常的沉,仿佛肚里灌满了铅,至少得有十斤重。 不仅沉,这玩意还特别凉,冰凉刺骨的寒嗖嗖往我手心里钻。 我正想问他搞什么鬼,手腕上的香灰琉璃珠便迸发出耀眼的红光…… 我震惊地瞪着泥偶,似乎明白了什么,我举起手往地上一砸。 泥偶四分五裂,里面夹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红纸,依稀能看出人形…… 纸人…… 我双眉紧蹙,居然藏得这么隐秘。 这时,一阵风吹过,地上的红纸飞扬而起,落在了胡玉卿手心。 短暂的一捏一握,流光溢彩的香灰琉璃珠便横空出世。 “收好。”胡玉卿把珠子扔给我,就像在扔一颗花生米。 我宝贝地攥在手里,短短两天,我就收集到了两颗珠子,还真被他给说中了,这玩意会自己“找”上门来。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也太顺利了吧……我感觉很不真实。 胡玉卿也若有所思地盯着琉璃珠,眼底的深沉与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见我笨手笨脚地穿着绳子,胡玉卿暴躁地动动手指,珠子自动钻进了绳头。 “笨死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他满嘴嫌弃,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夺过手绳,绕过我的手腕。 细腻的指尖轻轻触过我肌肤,打了个漂亮的绳结。 我彻底惊呆,狐仙还有这手艺呢…… 我本想夸几句彩虹屁,下一秒,门铃响起。 狐仙的耳廓动了动,潇洒地朝王可心打了个响指。 她俩眼一瞪成斗鸡眼,傻愣愣地走出去开门。 “新月,找你的……” 第21章 谁准你自作主张的? 找我的? 这怎么可能! 我是临时投奔的王可心,别人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满腹疑惑,正打算出去看看,就被胡玉卿强拽了回来。 他极具占有欲地拦在我身前,俊美异常的脸庞阴沉沉的,目光警惕而冰冷。 “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他噙着冷笑,如玉的面庞笼罩着杀意,手指弯曲一根根地收拢。 我问道:“是谁啊?” 面前的狐狸眼暗藏星芒,示意我看向门口。 王可心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手里捧着个包裹,正对着空气讲话。 “我去……这什么情况。” 我担心王可心会有危险,胡玉卿说没事,对方不是在来找她的。 果然,王可心跟空气嘀咕了两句,转身便关上了房门。 门缝合上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只血红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瞪着我! “鬼啊……”我捂着心口,心有余悸地盯着那块门板,生怕那脏东西会穿门而入。 好在……我所担心的都没发生,屋内暂时没什么异样。 王可心机械地朝我走来,双手递上一个包裹:“你的。” 我瞅了一眼纸盒子,上面没有贴快递单,门外也没有快递员,这种来历不明、处处透着诡异的包裹,我可不敢接受。 于是回过头,目光询问着胡玉卿。 他狡黠地眯起双眼,妖冶苍白的脸变得有些深沉可怖,只一记眼神,王可心便接收到了某种信号,徒手撕开了胶带。 一团黑气喷涌而出,冲着我的面门袭来。 胡玉卿只身向前,替我挡住了那团黑气。 气体被强行击散,房间里顿时溢满恶臭,久久都无法散去。 小小的插曲就此结束,确定盒子没什么机关,我大着胆子朝里看去,居然是我奶奶随身戴的老银镯子! 镯子是太奶奶传给她的,等同于传家宝,她轻易不会离身。 如今却出现在这儿,她一定是出事了! 此刻,我也顾不上危险,一把抓起这只氧化发黑的银镯。 “这群王八蛋,他们对我奶奶做了什么……”我咬牙切齿,喉咙里都能喷出火来:“不行,我要回村。” 我气冲冲地走到门口,手掌刚握住门把手,胡玉卿便低声说道:“想让她死得快些,你就尽管回去。” 听到这话,我心口一跳,撇过头问他是什么意思? “区区一个镯子,你就方寸大乱……”他轻笑一声摇头,仿佛在笑我是个愚蠢的废物。 不知为何,被他这么一嘲讽,我竟然莫名地冷静了下来,被怒火蒙蔽的脑子也恢复运转。 他说得没错,只要我平安一天,奶奶就能多活一日,毕竟……她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能威胁我的筹码。 见我逐渐恢复冷静,胡玉卿脸上的笑容缓慢消失,他抬起手指,轻轻放在银镯上摩挲着:“仅靠这只破镯子,就想让我知难而退,做梦……” 我心里不满地抗议:这才不是破镯子,这是我奶奶的宝贝,你懂什么…… 他丝毫没注意到我哀怨的小眼神,继续说道:“这两天我们的所作所为,触怒了那个纸人,对方已经坐不住了,这就是警告。” 我们接连两天处置了地煞鬼和梦魔,这两邪物都跟红纸人有关,巧合的是,地煞鬼吴莉莉是因王可心的诅咒而死。 王可心又因吴莉莉的欺凌才会遇见泥偶。 两者之间相互联系,密不可分。 我不觉想起王可心说的小野庙和纸娘娘。 直觉告诉我,这些事应该跟纸娘娘脱不了干系! 我把这些浅显的猜想告诉了胡玉卿,胡玉卿低下头,微弱的气息吹在我的耳朵上,我瞬间脸颊红透。 “还不算太笨……” 话音刚落,胡玉卿便突然瞳孔收紧,暴怒地扭头看向地上的纸盒子,好像要将那东西连皮带骨拆吃入腹。 我瞪大眼睛,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胡玉卿刚才还一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模样。 怎么说变就变了? 短短一瞬间,他脸色就变得红润异常,额头上全是冷汗,金色的双瞳血丝密布,特别是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灼热和浓郁雾色。 我皱着眉:“胡玉卿,你怎么了?” 他喘着热气,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滚开,别碰我……” 他用力地将我推开,我踉跄几步撞在墙上,后背的闷痛让我发出一阵细细的哭声。 见状,胡玉卿燥热地拽着项圈,想要松开这道束缚,却根本拽不动这细细的银圈。 他呼吸加重,难以自控地低吼出声,让我赶紧滚出去,滚的越远越好。 这毫无征兆的变化让我猝不及防,顺着他的目光,我也看向地上的快递盒子,一定是那团黑雾搞的鬼! “胡玉卿,你到底怎么了?”我冲到他的面前:“我要怎么帮你?” “帮我?”他额头上青筋直跳,像听到了某个天大的笑话:“你一个拖油瓶,命都是我的,你拿什么帮我?” 他一把将我推走,力气太大直接将我推翻在地,也不知碰到了什么,我掌心擦破了一点点皮。 鲜血渗出,胡玉卿的呼吸彻底凌乱,两眼发直盯着我伤口,喉咙咕噜咕噜地上下翻滚。 血! 他想要我的血! 我心下一沉,重重地咬向舌尖,腥甜的血液溢出嘴角,下一秒,我的唇上出现了一片温软的唇瓣碰撞。 胡玉卿眼眸迷蒙,拼命地吮吸着我的血,仿佛这是什么可口的美味,恨不得用舌尖将所有的血液都卷走。 这幅画面我并不陌生,上次身中痋术时,他就是这样帮我的。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就在我意识模糊,逐渐与外界失去联系时,额间射出一道蛇形光符,生生地将他弹开。 胡玉卿耳根滚烫通红,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尽,他伸出手将我接住,一颗心快得要从胸腔里蹦哒出来。 “乔新月,谁准你自作主张的……”他握着我的手几不可查地轻颤着。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咬破舌尖帮了他,他连声谢谢都没有,开口就是责备。 我气得一口老血,委屈得想要掉眼泪:“胡玉卿,你有没有良心……我是在帮你啊……” “帮我?”他气得嘴角抽搐:“乔新月……你很快就会为你的愚蠢而买单……” 他目光下移,停在我露出的胳膊上。 白嫩细腻的皮肤,此刻就像焉了的茄子,肉眼可见地干瘪收缩。 第22章 不同寻常的祭品 “我的手……” 我拎起了左手胳膊,想碰又不敢触碰,只能眼睁睁看着胳膊变成一截“枯木”。 这皮包骨头的,可不就是枯木吗? 胡玉卿面色一敛,指尖飙出一道红色细丝,缠住了我的胳膊肘。 向上蔓延的枯萎戛然而止,以我的胳膊肘为界,一边是正常的血肉,另一边是萎靡发青的皮肤,两极分化特别明显。 我瞠目结舌,感觉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狂吸着我的血肉。 胡玉卿拈起我的手指:“现在,你明白了吗?” 早知会搞成这样,打死我都不敢插手…… 我欲哭无泪,问他究竟怎么回事,我的手还能不能恢复。 胡玉卿长眉轻蹙:“是痋术。” 我的心微微紧了紧:“痋术……它好几天没发作,我还以为……” 以为被他成功压制了。 “你以为……”胡玉卿默了一下,然后冷沉道:“压制后再次苏醒的痋引,会越发地变本加厉、嗜血如命。” 原来是这样…… 看来我猜得没错,胡玉卿压制了痋引。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但肯定跟我的血有关。 就在刚才,我的舌尖血唤醒了痋引,它对我展开了报复性的吸血。 这胳膊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失血过多造成的。 要不是他及时阻止,我现在多半已被吸干,变成了一具干尸。 我越想越害怕,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后悔已晚。 “狐仙,我……我该那么办?” 强有力的胳膊拎起我的手:“你应该庆幸,我暂时压住了它,再晚一点,你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收尸都省了……” 他的嘴一如既往的毒辣,我明白这确实是事实。 “你要死,别连累我一起……”胡玉卿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我也是这时才知道,我和胡玉卿的命运,因为痋术彻底绑在了一起。 若他压不住痋引,我死了,他也会遭到痋引的反噬。 “这东西那么厉害吗?”我表示怀疑,毕竟在我眼里,胡玉卿是狐仙啊……手里还有那什么天狐令,好牛叉的样子。 却栽在了一个小小的痋引上。 胡玉卿挑了挑眉,双手环抱在胸前:“所以……你最好别再自作主张。” 我委屈地点点着头:“知道了。” 或许是我认错态度很好,也或许是看我可怜巴巴的,胡玉卿郁结的闷气散了几分,垂眸看向我胳膊上的分界线:“我只能暂时阻止它,想要保住你这只手……日落之前必须得找到合适的祭品。” 祭品…… 我首先想到了常见的鸡鸭牛羊,但要满足痋引的需求,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果然,胡玉卿告诉我,这祭品非寻常之物。 他默了一瞬,似想到了什么,风风火火转身就走,把我一个人晾在原地…… 我:…… 他前脚刚走,王可心便打了个哆嗦,整个人恢复清醒。 她丝毫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满脸惊悚地捧起地上的泥:“你……你怎么把它砸了啊,万一这泥偶报复你,那可怎么办啊……” 我让她放宽心,这泥偶已经掀不起任何风浪。 她半信半疑,一抬头便瞥见我的左手,忍不住惊叫出声:“啊……新月,你的手……” 完蛋,忘记把手藏起来了! 我慌忙地把手背在身后,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总不能说是自己有病吧。 我纠结万分,正不知怎么开口,王可心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新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这傻丫头还以为我是被泥偶报复了,哭得昏天黑地的。 “你放心,我、我一定保证治好你的手,如果治不好,我就努力挣钱养你一辈子……” 我原本还挺虚弱挺难受的,听她要包/养我一辈子,我噗嗤笑出了声:“那敢情好,有个努力的闺蜜,我的人生可以摆烂了。” 她破涕为笑,小拳头捶着我心口:“混蛋,我都要急死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不笑难道我要哭吗?”我无奈地叹道,反正我的手已经这样了,跟个熏干鸡爪似的,与其痛哭流涕,不如笑着面对。 被我的乐观所感染,王可心终于止住眼泪:“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摇了摇头:“没用的,我的手医院压根就治不好。” “对哦……你这情况应该去找大师。”王可心憋红着脸,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突然间两眼放光:“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爸妈提过,永乐桥下有个独眼的大师,看事可灵了……” 永乐桥,独眼,大师…… 不就是奶奶说的七爷吗? 我浑身血液瞬间沸腾,正愁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狐仙去找人,王可心便给了我一个无比恰当的理由。 眼下狐仙不在,王可心非得拉着我去找七爷,我怎么好拒绝呢? 我装模作样的推辞几下,实在推脱不掉,便只能由着她带我出门了。 “这个七爷,在县城特别有名,大家都叫他独眼七,当然了,待会你可别当面这样叫他,他会生气的。”王可心叽叽喳喳在我耳边,跟个小麻雀似的。 “行了,知道了,我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嘚瑟……” 有王可心带路,我很顺利地来到了永乐桥。 桥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桥下两侧是古色古香的石板街,路上摆满了各种小摊子。 我一眼望去,根本没看到什么算命测字的小摊子,难道独眼七今天没有出摊? 我不死心,打算去河对岸找一找,这时,一个穿着红衣服,扎着俩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眼前。 “你们是在找七爷吗?” 她的声音很稚嫩,脸上挂着婴儿肥,但表情和语气却十分老练,像一个小大人。 我蹲下身望着她的大眼睛:“你知道他?” 她冷酷地转过身:“跟我来。” 我和王可心对视一眼,这小姑娘也太社牛了吧,这么不怕生人的吗? 我们跟在她身后左拐右拐,在小巷子里到处钻。 “小妹妹,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七爷的?”我问道。 她头也不回,有点神气地说:“当然是七爷叫我来的,你们一上桥,他就感应到了,说有两个人来找他。” “我到了那儿,就看到你俩傻愣愣的,跟个乌眼鸡似的到处乱看,也不买东西,不是你们又是谁呢?” 我表示有被冒犯到,正要开口,王可心便揪起她的羊角辫:“小妹妹,你这样说话很没礼貌哦。” 女孩一把扭过了头,斜眼怒瞪着王可心:“拿开你的脏手,霉运缠身的倒霉蛋,谁准你碰我的!” “好你个小丫头,你居然咒我……”王可心撸起袖子,正想吓唬吓唬她,突然就两眼翻白,发羊癫疯般倒在了地上。 我赶紧捏住王可心的下巴,生怕她咬到舌头:“你对她做了什么!” 小女孩伸手拽住我,触手的肌肤一片冰凉:“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她死不了的,你赶紧跟我来,七爷有东西给你。” 第23章 将我抵在胸膛上 她怎么知道七爷要给我东西? 我有些吃惊,这七爷的未卜先知,已经练到这种程度了? 不仅能感应到我们来了,还准确地知道我是谁,具体办什么事,简直就是活神仙。 见我不肯动身,女孩连拉带拽,几乎要把我从地上提溜起来。 我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坐倒在地,另一边死拽着王可心不肯撒手。 这女孩的手劲也太大了,完全不像七八岁的小女孩。 纵使再傻,我也察觉到这女孩不一般。 “你到底是谁?”我双拳紧攥,紧张得满身热汗。 女孩讥诮地冷哼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叫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目光冷硬,见我磨磨蹭蹭地不愿起身,她不耐烦地俯身凑近,一张半人半蛇的可怕脸庞在我眼前飞速放大。 雪白稚嫩的瓜子脸上,重叠着一张尖尖的蛇脸! 雪白的蛇鳞若隐若现,眼珠也变得白茫茫的,仿佛蒙上了一层磨砂的玻璃。 突然乍现的蛇脸让我两眼一抹黑,一颗心突突地狂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女孩是妖! “再啰嗦,我不介意一口吞了你!”她奶凶奶凶地威胁道。 我吓得不敢吱声,四肢绵软毫无反抗之力。 女孩满意地直起腰肢,几乎半扛着我,一步一步往尽头走去。 “你们人类就是麻烦,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逼我现出原形,烦死了!”她就像个炸药包,一路上都在吐槽着我。 我腹诽道:不喜欢人类你还变成人类的样子,岂不是犯贱? 这话我也就歪歪一下,可不敢说出口,生怕这个暴躁小妖怪一口吞了我。 很快,我们停在了一个老房子面前。 挺普通的红砖房,很有90年代的风格特色。 低矮的院墙,褪色的院门,强烈的潮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我非常难受。 “小白,让你去接个人,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一阵雄浑有力的沧桑嗓音,从院子里传来,语气中充满了嗔怪。 这个叫小白的女孩娇俏地哼了一声:“我对她还是客气的了,要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我才不要靠近她……一身的狐骚味!” 狐骚味? 我耸了耸鼻尖,身上没有狐臭啊,衣服倒是沾染了不少胡玉卿身上的香味。 走进院子,小白粗暴地把我往椅子上一扔,嫌弃地拍了拍双手,好像我是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 “行了,赶紧去给客人倒茶。”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寻声望去,看见一个穿着中式褐色唐装,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脸上戴着一只黑眼罩,就像西方电影里的老海盗。 我激动地撑起上身:“您就是七爷吧!” “没错,正是在下。” 相比那个小白,七爷对我的态度十分恭敬,一见面就朝我鞠了一躬,虔诚的目光就像在朝圣,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七爷,这可使不得啊!”我刚要还回去,七爷就示意我坐下。 “你奶奶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技不如人,斗不过那恶鬼和狐仙……”七爷连连叹气,仅剩一只的小眼睛里满是愧色。 “原来,我奶奶找的高人就是你。”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奶奶说,要我避开狐仙来找七爷,若是让胡玉卿知道,他的道行是七爷毁的,估计得灭人满门吧! 面对七爷,我的心情也很是复杂。 他是奶奶请的高人,却伤害了守护我的狐仙,我能怪罪他吗? 不能! 他也是受人之托,可是……站在狐仙的角度,我又不得不恨他。 这种纠结又矛盾的心理,让我坐立不安,就好像……我今日偷偷见了七爷,就是背叛了胡玉卿。 我窘迫地攥着手指,没心思跟他继续掰扯,只一个劲地催促着他赶紧拿出那件东西,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 七爷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结束了这尴尬的话题。 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一枚小巧的青铜棺材。 棺材只有巴掌大,两头翘翘,四个角分别昂首挺立着四条凶猛大蟒。 棺盖上雕刻着一个人首蛇身、背负刀形双翅的美男蛇,头上戴着华美的皇冠,手执蛇形权杖,神态威严肃穆。 这棺材的每一条蛇都神态各异,身上饰有菱形纹和鳞甲,雕刻得十分细腻,简直可以用巧夺天工形容。 “这是……”我指着青铜棺问道。 七爷双手捧着珍宝:“姑娘,这是羽翅蛇神青铜棺,想要救你的奶奶,首先得打开这个棺材!” 而打开的关键,就是我的血!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第一反应就是很扯。 在这之前,我从没见过七爷,更没见过他手中的羽翅蛇神青铜棺,他凭什么说我的血能打开这玩意? 这其中恐怕有诈! 我警觉地盯着他,浑身上下包括毛孔都透着排斥。 “抱歉,我做不到。”我起身就要告辞,一扭头,发现来时的那扇门竟然消失了。 原本是门的位置,变成了一堵红砖墙,无数让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传来,大大小小成千上万条蛇顺墙而入,将我围困在中央,威胁地吐着信子。 蛇……好多蛇…… 我头皮唰的一下麻透,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 我仓皇惊恐地瞪向七爷:“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七爷向前探出了青铜棺,浑浊的小眼睛,正阴恻恻地盯着我。 “乔小姐,请吧……” 话音刚落,身边滑滑腻腻的蛇群便露出獠牙,仿佛在催促着我赶紧动手。 情急之下,我喊出了狐仙的名字:“胡玉卿……救我……” 胸口的青狐纹身突突跳了两下,还来不及发生反应,七爷便神色骤变,抓起我的手指强行摁在了青铜棺上。 短暂的刺痛令我浑身一激灵,就像被两颗毒牙咬上。 我眼睁睁地看着指尖的血浸湿棺盖上的美男蛇,然而下一秒,血液竟莫名地不见了,好像从没出现过。 咔咔! 几声机械的脆响,在小院里异常刺耳。 我感觉这棺材好像打开了一条细缝,棺材里钻出一道浅淡青影,利箭般刺入我的眉心。 我眼前瞬间就模糊了,两眉中央抽搐得厉害。 我闷哼一声,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跑,转头就撞上一个冰冷结实的硬物。 彻骨的寒凉倾轧而下,一个身穿蟒纹紫袍、指盘蛇纹翡翠扳指的高大男人,将我抵在了胸膛上…… 第24章 唤我做夫君 眼前一片漆黑,湿冷浓郁的腥味填满了我的鼻息,我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男人和我之间立刻拉开了一拳的距离,但还是离得很近,近到……我一抬头鼻尖就能碰到他的下颌。 一双绿瞳倒映着我的脸,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我的惊慌失措……没错,就是欣赏。 我承认这双眼睛非常好看,细长微挑,极为深邃,只不过太过幽暗,任何光亮、美好的东西投进这双眼里,仿佛都将被黑暗所吞噬。 我被这深海般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莫名地有些发怵。 “乔新月,我们又见面了。”男人轻笑出声,声音竟出乎意料地熟悉和好听。 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梦里的那条黑蛇! 想到他那硕大的蛇脑袋,阴冷刺骨的绿眸,我就忍不住生理性反感,对他这张俊美的面庞也完全提不起兴趣。 见我害怕地向后缩去,蛇仙眼睑微眯,用力地锢紧我的后腰:“乔新月,你是逃不掉的,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他神经质地冒出这么一句,我感觉很莫名其妙,真让人窒息。 我双手撑着他的胸口:“你、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我是谁……”他语气平静,音调却低了八个度,仿佛掺了冰块:“没良心的小东西,真把我给忘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我的脸颊,肆意流转玩弄着我的耳垂:“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你该唤我做夫君,也可直呼我为玄冥。” “我本家姓柳,排行老三,你也可以跟他们一起,叫我柳三爷。” “不过……你若唤的不合我心意,可是要受罚的……” 他阴冷的笑喷在我的耳侧,浑身都散发着侵略的气息。 这蛇仙弯弯绕绕一大圈,干脆告诉我唤他夫君得了! 我呸! 这厮也太臭不要脸了! 奶奶虽把我许配给了他,但我们又没拜过堂成过亲,也没入过洞房,他张口就说是我夫君,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我又恼又气,心尖翻涌的怒火顷刻喷涌而出:“姓柳……柳玄冥是吧,我很感谢你三番几次地救下我,但一码归一码,我可没跟你拜堂成亲,拜托你不要随便乱认亲戚……” 柳玄冥脸含笑意,眸子却急速冷缩,不等我继续,他一把掐上我脖子,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你刚才的称谓,我很不满意,如果你无法讨我欢心,那我不介意……抱着一具听话的尸体……” 他的声音含着笑意,听着也轻柔至极,我的心却怦怦直跳,比见到鬼还要害怕。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人能把威胁恐吓说得这般轻柔丝滑。 “所以……接下来,你要受罚了……”他眼尾瞥了一眼墙外的方向,坏笑地张开嘴,狠狠咬上我的锁骨。 尖利的牙齿穿破肌肤,竟一点也不疼,反而有种酥酥麻麻过电的感觉。 我噌的一下脸颊通红,越是拼命推开他,那锢着我的大手就越发收紧。 我的后腰都几乎快被折断,整个身体呈现出极度夸张的S型。 就在这屈辱煎熬中,我忽的后背一凉,如火的身影呈破竹之势袭来,直接撞飞了柳玄冥,速度之快让我眼前都出现了残影。 胡玉卿长身玉立,面容愤怒扭曲,随着他的靠近,四周的温度都在下降,我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朝我侧目,一双剑眉之下,压抑着浓烈的凶戾。 “你把他放出来的?” 我被他吼得一愣愣的:“是我,不过……” 我正要解释,柳玄冥便轻笑出声,从一堆破砖烂瓦中直起身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胡玉卿,你根本杀不了我……别忘了,小乔的身体里有我的魂,你若玉石俱焚,我随时可以奉陪。” 柳玄冥摊开手掌,上面悬浮着一团幽绿的鬼火,下一秒,那火就点燃了他整个手掌,他痛苦地皱着眉,紧随着我的手也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 我手上明明没有火,却热得好像被人放在火上炙烤,甚至比真的被火烧还要痛百倍千倍。 柳玄冥这个疯子,他居然在伤害他自己的身体,折磨他的魂魄,让我也受到同样的痛苦! 见状,胡玉卿抬手一挥,柳玄冥掌心的火焰就此熄灭。与此同时,一只硕大的狐形幻影,凶狠地破身而过,柳玄冥的身体顷刻间四分五裂,碎成了片片柳絮,化作青烟溜进了后院。 一道鬼魅般的声音蹿进我脑子里:“我柳玄冥说话算话,你奶奶的事我自会办妥,下次再见……你知道我想听见什么……” 声音散去,那炙烤的折磨也随之消退。 我痛得满头大汗,整个人尴尬得脚趾抓地,紧张地扭头看向胡玉卿。 好在,他并没有听到柳玄冥的话。 应该是他通过某种方式单独传给我的。 胡玉卿冷冷地盯着我:“乔新月,是我小瞧你了,我去找个祭品,你就背着我办了件‘大事’,真能耐啊……” 相比他的阴阳怪气,我更愿意接受他的狂风暴雨,真是太瘆人了! 这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他,所以他不管是骂我还是嘲讽我,我都得一一受着。 见我闷不吭声,他额头的青筋跳了几下:“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 解释? 对,还是要狡辩一下的。 我委屈巴巴地伸出左手:“你走之后,王可心看到我的手这样,非要带我来找一个大师看看,我们来到桥上,就被一个小丫头,带到了这里……” 对不住了可心! 我心里的小人在暗暗地跪地反省…… 然后我把发生的事挑挑拣拣都告诉了他。 但关于奶奶的事我只字未提。 不是因为不信任他,而是……他和奶奶有仇,让我不得不生出点私心来。 当然了,这份私心是建立在不伤害胡玉卿的基础上。 只是没想到,一切都是个圈套。 柳玄冥借我的血开启羽翅蛇神青铜棺,还变态地对我动手动脚,甚至不惜自/残身体来伤害我。 此时此刻,我肠子都悔青了。 望着满地的蛇尸,我瑟瑟发抖:“那什么羽翅蛇神青铜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柳玄冥之前是被困在里面吗?还有,他干嘛要咬我啊?” “咬?”胡玉卿目光犀利地落在我的锁骨上,戾气暴增。 第25章 居然让别的男人碰你 “乔新月,你居然让别的男人碰你,好大的胆子……”他脸色铁青,剧烈起伏的胸腔倾泻着滚滚怒火,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咆哮着宣示主权。我吓得背脊发凉,被他透露出的强烈愤怒和占有欲弄得瑟瑟发抖。 “你、你还说我呢,要不是你姗姗来迟,我能被一条蛇欺负吗?”我也是气极了,忘了眼前这位矜贵傲娇的男人是狐仙,一时间没管理好情绪,语气中满是埋怨和委屈。 见状,胡玉卿阴蛰地打量着我,流溢出些许惊异之色,就像在打量着某个新奇物种。 “以下犯上……看来,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他长眉一拧,风情万种的狐狸眼撑得滚圆,眨眼就闪现至我面前,擒住我的下巴便狠戾地一吻。 尖锐的牙用力咬破皮肉,每一道呼吸都伴随着暴怒的喘息,不断地碾压着我,恨不得将我生生给咬碎。 “胡玉卿,你疯了……”我用力地推开他,唇瓣上一片狼藉。 “我疯了?呵,我是真的疯了,才会去给你寻找祭品,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他粗喘着,威逼的眼神如同利刀,一层层剥去我的皮囊,早已将我看穿看透。 对上这压迫感极强的视线,我秒怂了,心虚得哑口无言,像只饱受蹂躏的小鹿,默默地舔食着嘴角的伤口。 原来他都知道,却一直隐忍不发,没有拆穿我。 而我所有的那些小心思,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含着泪,沮丧地垂着脑袋:“我实在是……太想救奶奶了。” 奶奶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但凡有法子让她活下去,纵使飞蛾扑火,我也在所不惜。 胡玉卿低头剜了我一眼,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庞变得扭曲而狰狞:“所以,你宁可相信那条长虫,也不信任本君?” 他冷眼看着我,等着我给出答案。 冷静的表面下,他暴怒的情绪逐渐暴增,几乎快要抵达那个临界点。 我知道,只要我说错一句话,一个眼神不对,很可能就会将他点着。 我低着头颅,不敢去看他的神色:“我才没有相信他,早知道七爷是他的人,打死我都不会过来。” 我信誓旦旦的模样,透露出无比的真诚。 “至于狐仙你……除奶奶外,你就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 “只不过……平日里我总给你惹的麻烦,所以这件小事才不想劳烦你,是我自作主张,也怪我太轻信于人。” 我声泪俱下,半真半假地说这番话,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 胡玉卿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出某些端倪,我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他。 他眼底划过一丝不忍,鼻息间冷哼道:“算你识相。”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身上不知不觉间浸出了一身冷汗。 这狐仙气性很大,又是个暴脾气,心情好的时候温柔似水,对我也是极好,可一旦触怒他的逆鳞,便雷霆震怒,天崩地裂。 我也算是摸到了他的一些脾性,专挑他喜欢听的话。 “乔新月,再敢有下次,老子直接剥了你的皮。”他咬牙切齿,目光不善地再次看向我的锁骨处,拂袖转身就走。 “还不走?”他头也不回地说:“你还想不想要这只手了?” “当然想。”我按着这细弱干枯的手,忙不迭地跟上他,脚下踩着一堆破砖头。 之前的年代小院,变成了一片拆迁的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跟我刚才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世界。 要不是狐仙引路,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去。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遮眼,又或者是那个叫小白的蛇妖,把我领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走了好久,终于走出了这片废墟,在临近河边的小巷子,看到了王可心的身影。 她焦急地来回踱步,身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身体发福的老大爷,正伸着指头掐掐算算。 “师父,你算出来没有?”王可心问。 老大爷戴着一副老花镜,右边的镜片上蒙了一层黑布,似乎患了某种眼疾:“快了快了,我算到她在东南方,离我们不远,是平安归来的卦象……” 他给王可心指了个方向,手指头正巧对上我的脸。 四目相对,我和王可心都激动地奔向对方。 “新月……” “可心……” 我们抱作一团,有种劫后余生的既视感。 看到大家都平平安安,我们同时舒了一口气。 “你跑哪儿去了?手机也没信号,我差点急死……”她眼尾噙着泪花,看样子是真着急了。 “我被那小丫头带去一个老宅子,去见了七爷。”我说道。 王可心还没开口,边上的老大爷就炸开了锅:“你见了七爷?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见过你啊……” 这戴着黑布眼镜,有点秃顶的老头居然是真正的七爷! 我不敢置信:“你真是七爷?” 老爷子激动得嘴皮都在颤抖,指着身后那一条小街:“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我独眼七在这条街上几十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看来,我眼前这位心火很旺的大爷,才是真正的独眼七。 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奶奶遇到的独眼七是假的,这些不过是柳玄冥的计划罢了,他利用了我奶奶,如今更是利用我打开了那个古怪的棺材。 我暗自想着,忽然感觉到一个古怪的眼神,定定地停留在我脸上。 独眼七摩挲着下巴,朝我啧了一声:“怪,真奇怪……” 我有种被冒犯的感觉,目光回瞪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什么事的话,还请你让开。” 这独眼七堵在了巷子里,把我们的路都挡死了,一副不打算移步的模样。 见我不愿搭理他,他也不恼,只是咧嘴一笑,那近乎灰白的独眼泛出异样的光芒。 “小姑娘,恕我直言,你魂魄不全,邪灵在身,离死不远了。”他故作高深地叹气,一边无奈地摇摇头。 我心头一跳,居然被他给看出来了,虽然有些吃惊,但我并没有声张。 “你怎么看的?不问人生辰八字,也不看手相啥的,上来就咒人死啊。”王可心双手叉腰,蛮横的小模样比我还激动。 我嗤之以鼻道:“你先前还说我平安归来呢,现在又说我离死不远,不是自相矛盾吗?” 独眼七高深莫测地笑了:“我的卦是不会错的,我这只天眼看的事也错不了,你的命早就该绝,是有人在护着你,跟你共享生命,不然……” 他哼哼了两声,目光幽深地移向我身侧的胡玉卿。 我心头一跳,难道是他?他什么时候跟我共享了生命? 我还来不及问,七爷就一副很担忧的模样:“小姑娘,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身上这么复杂,你现在神魂空虚,又有邪灵作祟,还跟别人共享生命,若是不及时处理,恐会大祸临头……” 第26章 别说话,搂紧我 不得不说,他看事确实很准,口中的话也挺瘆人。但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古怪异常,就好像……他提前对我做过调查,就等着我出现呢!我拉长着脸,语气严肃地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你再这样强加阻拦,别怪我不客气!”独眼七长叹一声:“我还想帮帮你,可惜,你无缘啊……” 我正要开口,胡玉卿便忍无可忍:“就凭你,也敢插手她的事?给我滚!” 胡玉卿暴躁地一个掌风将他掀翻,拉着我就要离开。 七爷吃了一鼻子灰,气急败坏地冲着胡玉卿吼道:“我不行,那你就行吗?一个戴罪妖狐,居然敢朝我动手……” 闻言,胡玉卿猛然回过头,一双金色眼眸如太阳般火光四射,刺得我睁不开眼。 “你找死……” 他眯了眯眼,眼底的恨意浓得几乎化为实质,恨不得将七爷拆吃入腹。 七爷还来不及逃,便双手捂着脖子,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一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 要不是他胸口起伏着,我还以为他人已经没了。 王可心见到这副场景,也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时,胡玉卿走到七爷身边,居高临下地摊开手掌,冲着七爷的面门随手一拂,一道光刀便刺入他的眼里。 “你在做什么……”我惊悚地问道。 胡玉卿语调沉得吓人:“他心术不正,又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这只眼睛,不要也罢! 话虽如此,但我知道真正惹怒胡玉卿的,是那句“戴罪妖狐”。 难道他犯过事,有罪在身? 从他的恼羞成怒不难看出,应该是被七爷说中了。 也不知他犯了什么事…… 我就像受到了某种蛊惑,不受控制地想要接近他、了解他,一切跟他有关的人和事,我都迫切地想要知晓,一颗心也随着他的喜怒而波动起伏。 或许是命运相连,我才会产生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吧。 “傻愣着干嘛,过来。”胡玉卿沉声唤着我,眼尾不动声色瞥向了巷子深处。 我刚靠上前,他身上的香味便扑了上来,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我肩上,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半压在我的肩头。 我脑子立刻就宕机了,胡玉卿这是要干嘛? 他向来有些洁癖,平日里也不怎么愿意亲近我,今天却主动让我靠近,与我勾肩搭背,让我有些惶恐。 我窝在他的怀里,隔着衣服触碰他线条流畅的肌肉。 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很不错的样子…… 摸着摸着,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腰侧的衣服湿漉漉的! 我触电般缩回手指,然后掌心再次放了上去,衣服确实是湿润的,他鲜艳的红衣锦袍上,沾染了一片不甚明显的血。 胡玉卿吃痛地闷哼一声,几乎是咬着我的耳朵:“摸够了吗?” 我的手掌仿佛被烫了一道,悬停在半空之中。 “你……你受伤了?” 我惊得声音都发颤,一颗心不自觉地揪紧。 胡玉卿没有回答我,只是艰难地向前迈着步子,我能感受到他在不自觉地打冷颤,面上却平静如常,除了唇色有些发白,他没有丝毫显露。 “别说话,搂紧我。” 我配合地双手环住他,由于离得太近,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额头浸出了一层细碎的汗珠…… 他隐忍强撑地带着我往前走。 我想到他刚才的眼神,透过这削薄的肩向后望去,看到了一个纸扎脑袋! 纸糊的人脸,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小帽,正一点一点从巷子里探出头来,偷偷地盯着我俩。 幽暗的小眼神,透着深深的妒火,却又不敢贸然靠近,只能蛰伏在那阴暗的角落里。 纸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是一直都在跟踪我们? 我心里发毛,抚着胡玉卿的手掌也暗暗收紧,一直到救护车到来,医护人员把七爷和王可心都接走。 作为她的朋友,我也被拉上了救护车,随着一同前往医院。 刚坐定,胡玉卿瞬间就泄了气,虚弱靠在我身上。 看着窗外的夕阳,他喃喃道:“来不及了,就在这儿吧!” 然后拉起我干瘪的左手,直接伸进了宽大的衣袍里,滑腻的肌肤带着些许水汽,酥酥麻麻的触感直击我的大脑,好熟悉的手感,我仿佛回到了梦里…… 我神情恍惚,指尖本能地顺着这结实的腰上探去,也不知碰到了什么,胡玉卿喉结上下翻滚,呼吸也乱了一拍。 “别乱碰……”他忍耐地咬着牙,却反常地没有生气,而是温柔地抓着我的手,往腰侧靠上,接近肋骨的位置放上去。 一个小小的,有头有四肢的小人,正牢牢吸附在他的皮肤上。 “摘下它。”胡玉卿命令道。 我条件反射地用力一拔,伴随着一声小孩的啼哭,那小东西落在了我的手里,以风的速度在萎缩变小。 纵使眼睛看不见,我也能明显感觉到,我手上的皮肤在逐渐恢复,那种Q弹饱满的状态,让我整只手臂都麻酥酥的,血液快速涌入指尖,总之非常奇妙。 不知为什么,我在吸收这小玩意的时候,一股异常舒爽,甚至兴奋到躁动的强大气息,从我丹田里涌出,转瞬即逝。 我迫不及待地缩回了手,先前那瘦骨嶙峋的皮包骨头焕然一新,我的皮肤不仅比以前更加白嫩,连手指都变得玉润修长起来。 一个干巴巴,类似于风干肉的焦黑物体,从他的袍子里滚落。 “这是……”我好奇地打量着它。 看着像人却不是人,还会像小婴儿般嘤嘤叫,我还是第一次见。 胡玉卿看向了我的手,露出满意的神色:“血参精。” “血参?”作为一个南方人,我从没听过这玩意,可能是北方的产物吧。 他疲惫地仰头,靠在救护车上:“人血喂养的雪参,吸天地之精华,几百年才能成精……” 我差点没在车上跳起来。 “人血喂养的雪参,这是个邪物吗?” 胡玉卿淡定地瞥了我一眼,对我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 “我从邪师手里抢来的,你能将它吸干,也算功德一件……” 他的话成功让我好受不少,不要去想人血,只想着是做功德,转化一下观念,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阳光。 我点点头,正想要感谢他,就看见胡玉卿闭上了双眼,疲惫地睡着了。 我没有吵醒他,静静地让他靠在肩头睡会儿。 不得不说,他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好看!纤长的睫毛随风舞动,拍打在洁白透亮的肌肤上,让人不自觉地想吻上一口。 我仿佛受到了某种诱惑,嘴唇悄然贴了上去,刚吻到他的眼角,他身上就涌出了好多血,止不住的血…… 第27章 柳玄冥,你混蛋! “胡玉卿……你醒醒……” 我轻拍着他的脸颊,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块冷玉。 他的身上好冷,比雪窟里的冰还要寒上几分。 而且浑身都泡在血水里,那血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源源不断地向下流淌着,让人触目惊心。 “胡玉卿,你别吓我……快醒来啊……”无论我怎么叫喊,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用力地抱着他,身体僵硬如一块石头,每一根神经都被恐惧紧紧束缚着,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会从我身边彻底消失。 “医生,医生……给我止血的东西。”我朝身边的医生求救。 可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根本没人搭理我,他们仿佛被人点了穴,眼神空洞地端坐着。 这一幕,像极了王可心被控制的场景,应该是胡玉卿动的手脚。 或许不想暴露身份,也或许是不想惹上麻烦吧,他封闭了这些人的五官感知,谁能想到,这竟成了害死他的一把利剑! 满车的医护人员,却没有一人能帮助我,我心乱如麻,随手拿起一卷医用纱布,正打算解开他的衣服替他止血,胸口的青狐纹身便不安地跳动起来。 我低头望去,怀中的人正失真地退去颜色,变得虚空透明。 “胡玉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双拳紧握,想要用力地抓住他,却只握住了一团空气。 胡玉卿连同地上的血迹,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看着空荡荡的双手,极度的恐慌将我淹没,我陷入崩溃…… 胡玉卿出事了! 我六神无主,喉咙深处传出绝望的呜咽声,我好像要失去他了! 我捂着脸,抑制不住地流着眼泪,哭得特别伤心。 耳边什么时候恢复的喧闹?什么时候冒出仪器的滴滴声?我压根就没注意。 “好了,小姑娘,你朋友没事,她应该就是吓晕的,还有点低血糖,平时少熬夜,早上要记得起来吃早餐……” 护士小姐姐以为我是在担心王可心。 他们不会知道,在我的世界里,刚刚经历了怎样的一场灾难。 无人能懂的痛苦,让我仿佛置身于一座孤岛,周围是无尽的黑暗。 直到王可心进入病房,我还是哭得很难过,同时心里也空荡荡的,要不是青狐纹身还在,我真怀疑胡玉卿从世上彻底消失了。 不知哭了多久,我泡在泪水里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来到了我身边。 我是个很警觉的人,除了家以外的地方,我一般都睡得很浅。 所以,屋里一进人,我立刻就察觉到了,警惕地想要起身。 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就像被鬼压床,意识清醒却始终保持着趴卧的姿势。 感受到那人弯腰凑近打量着我,我心跳加速。 这人黑乎乎的,浑身冒着冷气,虽然没看到他的眼睛,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目光中的贪婪。 “完美的躯壳……”粗犷而沙哑的声音,在我头上震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 男人奸诈地笑着,我的头皮便从上至下生出一阵麻意,就好像有人在摸着我的后脑勺。 一团冷气强行挤压进入后背,我的胸腔好胀,肋骨几乎痛到变形。 不好,这东西想入侵我的身体!霸占我的躯壳! 我害怕极了,使出了吃奶的劲,用意念抵抗着。 “胡玉卿……”慌乱间,我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明知他现在身负重伤,不可能会回应,但心中还是存有希冀。 果然,胸口再次有了反应,一股热浪冲刷着我的五脏六腑,将那霸道入侵的东西烧得粉碎。 我的身体瞬间就能动了,四肢百骸也恢复了知觉。 我从椅子上瞬间弹起,按着心口的纹身,上面仍留有余热,所以……刚才那不是梦!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一抬头,就发现病房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形黑雾,围拢在我的身边。 “躯壳……” “是我的……” “滚开,是我的……” 男女老少的声音潮水般涌来,争先恐后地朝我身体里钻。 刚才那难受的挤压感再次出现,我拼命地想要逃离,却被他们冲击得无法迈步。 胸口的纹身急得不断狂跳,红光罩体,笼罩着我的身体,阻挡了一部分鬼魂,但对于那些颜色较深,甚至都能显形的厉鬼,只能是杯水车薪。 紧要关头,我的眉心处传来一道浓重且阴森的嗓音:“别再痴心妄想,那死狐狸自身难保,根本护不住你……你若唤我声夫君,我一高兴,或许还能出手帮帮你。” 男人的声音自带怒意,咬字沉而有力,每个字都透露出他内心的阴暗与强烈不满,这除了柳玄冥还能是谁? “叫你夫君?你配吗?”我猝了一口:“你的魂就在我身体里,却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算什么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他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谁跟你说过,我柳玄冥是正人君子?嗯?” 没错,确实没人说过他是正是邪,但我也不是傻子,羽翅蛇神青铜棺的字面意思,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他是羽翅蛇神,不是蛇妖。 没有高洁的品性,他怎么可能飞升成神? 虽然……我不知道他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成了这副鬼德行,但他的心里,必定还留有善念和正直的一席之地。 我站在原地,忍耐着身体里的挤压:“羽翅蛇神,你既在我身体里,就是我的一部分,你身份高贵,想必也不想和这些鬼怪分享我的躯壳吧!” 我在赌,赌他曾经做过神明的高傲心性。 赌他绝对不可能跟鬼魂作伴。 果然,柳玄冥默了一瞬:“好,很好……我看上的女人,果然聪慧过人,夫人这般了解我,为夫今日,不出手都不行……” 愉悦的尾音还在回荡,我的身体就被一个冰凉滑腻的庞然大物包裹住。 然后胸口一凉,细长的蛇尾打着圈圈,从我娇嫩的肌肤上飞速掠过。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透,感觉被人给侵/犯、挑逗了! 强烈的羞/辱涌上心头,我的牙齿磨得咯吱作响:“柳玄冥,你浑蛋!” 他的鼻息发出阴谋得逞的轻笑:“还有更浑蛋的,试试?” 我脑子里顿时出现了在梦魔幻境的那一幕——他黏糊糊的蛇尾伸进了我的裙子里…… 想到那恶心的感觉,我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呼吸急促,满腔的怒火喷涌而出,就在我愤怒到达顶点时,眼前突然映出那道蛇形符文,投影仪般投射在白墙上。 那些恶鬼见了它,就像见到了太阳,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地想要逃走,却根本来不及逃,顷刻间便化为黑烟,烟消云散。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独留我浑身汗湿,瘫坐在椅子上。 没想到,没了狐仙庇佑,我来个医院都能遇到这么多鬼魂,不要命地往我身体里钻。 还好……他们没有得逞。 相比我的危险境况,我更担心胡玉卿的安危,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身心俱疲,顾不上王可心是个病人,和她挤在病床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医生还没来查房呢,护士姐姐就来把我摇醒。 “病人家属,你叫乔新月吗?” 我睡眼惺忪地点点头:“啥事啊?” 她脸上立刻浮现出少女怀春的神色:“有个帅哥找你,说是……胡家的人。” 第28章 我要你陪葬! 胡什么……胡家人!!! 几个字闷雷般炸响,我惊坐而起,眼睛瞪得滚圆,胡家……是胡玉卿的家人吗? 我顾不上蓬头垢面,踩着鞋便冲了出去,远远地就看到,走廊上立着一个身高一米九几,穿着西装,气质矜贵的年轻男人,如同一颗璀璨的星,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熠熠生辉。 我一眼就认定了,是他! “你好……听说你找我?” 男人转过身,看到他脸庞的那一刹那,我震惊不已,心跳骤然加速。 像……真的好像…… 他跟胡玉卿有五分相像,特别是那标志性的狐狸眼,媚眼如丝,勾人心魄。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部线条更显年轻稚嫩,眸子的颜色也大不同,是略深的褐灰色,泛着钻石般的光芒。 他看我的目光不算友善,良好的教养却让他礼貌地颔首回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贵族特有的从容与大气。 “我叫胡天赐,胡玉卿是我六哥。”他开门见山,语气冷冷冰冰,似乎不太待见我。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敌意,但这都不重要,我只关心胡玉卿的伤势:“他还好吗?现在怎么样?人在哪儿?” 我一连好几问,胡天赐不悦地皱了皱眉:“看来你很关心我六哥。” 我何止是关心好吗…… 我抬头望着这张柔美俊逸的脸庞,急切地开口道:“我当然关心他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就直说吧,我这人性子直,不喜欢绕来绕去。” “爽快。”胡天赐饱满红润的唇瓣开启,一字一顿地说:“你若真的关心他,那就放过他吧!” 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呢? 我的心向下沉了沉:“是胡玉卿说的,还是你说的?” “我说的。”他直接就承认了,对我的厌恶十分明显:“也是我们家族的意思。” 他告诉我,自从胡玉卿答应守护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我六哥为了你,不惜毁了修行和道行,如今连命都要搭上去,可你……你根本孕育不了狐胎,也不知他为什么要守着你,共享他的生命。” 胡天赐的话,如同一道道霹雳,正中了我的心。 难怪梦中他时常会摸着我的小腹,然后又一脸失落,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怀不上……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竟然暗自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觉得造化弄人,奶奶若是早些知道这个消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我们也不用被迫分离…… 至于胡玉卿那个傻瓜…… 眼前不知不觉模糊一片,我强忍着眼泪,可那心酸却还是能顺着眼尾不断滑落。 “胡玉卿为什么要瞒着我,他图什么呢……” “我也很好奇,今日特地前来会会你,果然……”他暗自打量我一番,目光从我脸上挪开:“比想象中的更糟糕!” 我摸了摸我的脸颊,我长得不算特别美艳,但也谈不上丑陋,当然了,与美貌闻名的狐族比起来,我确实像个丑小鸭。 “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有你们这般长相和气质?我劝你别太过分。”我气恼地道。 胡天赐剑眉微挑:“我说的,不是长相,是你身上的这些麻烦。” “你魂魄不全,身上住着一只蛇魂,还有痋术这颗定时炸弹,而且……” 他看了一眼我的小腹,欲言又止:“你这副躯壳,最是吸引妖魔鬼怪占身,根本阻止不了。” 我都被气笑了:“他们抢我身体干嘛?图我缺魂体弱?还是图我身体里那条大蛇?” 胡天赐没有回答我,只是说,我这复杂的情况,迟早有一天会害死胡玉卿,不如趁早放手。 别说我不知道怎么放手,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轻易离他而去,除非……胡玉卿亲口说出,他不想要我了。 我态度坚决,对他说,想要我放手,得胡玉卿当面亲自开口。 胡天赐的手指颤了颤,眼神中溢满了悲伤:“六哥他……可能醒不过来了!” 我激动地拽住他:“醒不过来?他到底怎么了?” “他身受重伤,为了自我保护,元神开启保护模式,将他彻底封闭,回到了胡家……” 闻言,我的心脏痛得仿佛撕裂开来:“怎么会这样……” “所以,你最好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敢隐瞒,把快递盒子的黑烟,我用舌尖血缓解他的痛苦,一直说到了血参精。 当听到这三个字,胡天赐的脸上明显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血参精!!!难怪……”他一连叹了好几声,立体感的脸庞一时间煞气十足:“你知道血参精这是什么吗?” 我被他给吓懵了:“不知道,但胡玉卿说他是从邪师手里的抢来得,人血喂养的雪参精怪,我寻思着,可能是像人参精一类的吧!” 褐灰色的眼眸瞪向我:“这血参精是长在地府里的东西,至阴至邪,常年泡在血池里,守护它的,是连阎王都害怕的上古妖兽!” 我雕塑般凝滞在地,心底涌出的震惊和寒意交织在一起。 原来它来头这么大,胡玉卿为什么要撒谎呢? 我想不通,只觉得心里很难受。 “它靠血而生,离血必死,我六哥想要带走它,必定要在身上割道口子,以血肉喂养,直至将它彻底摘下。” 胡天赐说到最后,双拳紧握藏在西装袖口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我,就像在看着一个仇人。 靠血而生,离血必死。 所以……胡玉卿的伤口是这样来的! 而那东西离开后,他就血流不止,止也止不住,应该是割到了动脉…… 如今,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整个人以元神的姿态封闭自己,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苏醒。 “乔新月,我六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陪葬!” 我脑中轰鸣作响,一片混乱,并不是怕死,而是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你来找我,不只是打听这么简单吧?是不是有补救的办法?” “还不算太笨……”胡天赐的狐狸眼突然变得阴森:“倒是有个法子,就看……你够不够胆!” 第29章 我看是见色起意 够胆?看不起谁呢。 我乔新月可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从小跟纸人同床,躺过阴棺,灭过地煞鬼和梦魔,一般的妖魔鬼怪,还真是吓唬不了我。 只是奇怪,他既然有法子帮到胡玉卿,为什么不亲自上阵,非要我这个人类出马? 我心里憋不住话,嘴快地问出了我的疑惑。 胡天赐脸色暗沉,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加重语气说,我可以选择置身事外,但胡玉卿若醒不过来,我也别想安生,他们胡家有的是法子折磨我…… 知道他言出必行,我后背冷不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从小,我就听过不少狐仙磨人的例子。 狐狸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他们有仇必报,就算相隔好几代,也能报复仇家的后人。 我们村有人得罪过狐仙,一夜之间全家都被剥了皮,挂在村口的大榕树上,别提多瘆人了。 我咬了咬牙,硬气地朝胡天赐说:“谁说我不愿意了!说吧,怎么做?” 胡天赐狡黠地勾了勾嘴角:“今晚子时,城外上吊岭,替我六哥取药。” “什么?”我生硬地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幽暗的视线。 上吊岭,听名字就不是啥好地方。 我的好奇心成功被吊起:“是什么药,非得在那种地方?” 他脸上浮起一道笑意,眸子诡谲地眯起:“当然是好东西了……” 胡天赐让我今晚嘴里叼着纸钱,穿着寿衣去那林子里。 路上无论谁找我搭话都不要理会,直到找到一个红房子,然后把我嘴里的纸钱交给看门的。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什么操作,也太邪门了吧! 我这身打扮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胡天赐无视我的震惊,一双大长腿忽然靠近,骨节分明的手搭上我的肩头,他笑容深深:“乔新月,祝你好运。” 我:…… 胡天赐转身就走,边走还边掏出手绢擦拭着掌心,随手一扔丢进了垃圾桶里。 果然是亲兄弟,就连洁癖都如出一辙。 我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今晚取药,不会有诈吧! 我满怀心事,一扭头,便对上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半探出房门,一脸花痴地冲着胡天赐。 “新月,这人是你男朋友吗?”王可心激动得两眼放光,八爪鱼似的趴在门框上。 我没好气地笑道:“我有没有男友,你不知道吗?” “也对!”她开心得像是中了彩票,脸颊莫名地多了两道红晕:“既然不是你男朋友,那他是谁啊,你啥时候认识那么帅的小哥哥?” 看出这妮子的意图,我将她拽回了床上:“别想了,赶紧回去再睡会,梦里什么都有。” 她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我不,我就要你说说嘛……或者我组个局,咱们一起吃饭唱K?” “王可心,我之前咋没发现,你这么厚脸皮呢!”我揶揄道。 她俏皮地吐着舌头:“那是因为,我之前不懂什么叫一见钟情。” “我看你是见色起意吧!”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让她别肖想了,那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物。 正闹着,一对穿着打扮很得体的中年夫妻,风尘仆仆地冲进病房。 王可心的爸妈回来了! 他们刚从杭城坐高铁回来,下了车就直奔医院,对她各种嘘寒问暖。 我看着怪触景生情的,就先退了出去,先准备晚上用到的东西。 刚到电梯口,一只粗糙如老树皮的手,便将我死死扼住。 “你还我眼睛……还我眼睛……” 七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居然跟上了我。 他的两只眼睛此刻全都暴露在我面前,清一色的灰白玻璃颜色,里面浑浊一片,多半是全瞎了。 我惊吓地想要抽回手臂,却拗不过他的牛劲。 “你的眼睛不是我弄坏的,找我也没用,你赶紧撒开……” 七爷颤颤巍地哭丧着脸:“我几十年的道行啊,你们这样做,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我满脸无语地看着他,声音越发冷厉:“当时我有没有让你走开?你听了吗?非要惹怒狐仙……” 如今能留下一条老命,他就偷着乐吧! 我没工夫跟他瞎掰扯,甩开他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往我背包上撞了一下,随后便老实了,两眼阴恻恻地瞪着我。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正好电梯到了,我快速逃离了现场。 准备好了纸钱和寿衣,还有手电和防身的小刀,我睡了一觉,醒来时,窗外已经黑透,我看着时间打车去往上吊岭。 一路上,司机总是时不时抬眼朝后视镜看我,生怕我会凭空消失。 不怪他这么惊悚,镜子里的我面白如纸,无精打采的,比鬼的怨气还重。 “小妹妹,大晚上的,你去那邪门地方干啥啊?”司机问道。 “怎么个邪门法?”我反问。 司机点燃了一根烟,狂吸了一口:“就是闹鬼啊……” “这里是咱们县的自杀胜地,每年都会有好几个人专程跑来这林子里上吊,老吓人了,你该不会也是……”他惊悚地梗着脖子,余光瞄向了我。 合着他以为我也是来自杀的。 我裹紧了外套,将里面的寿衣遮得严严实实:“你多虑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想死。” 不仅如此,我还比任何人都想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可司机却完全不相信我的话,苦口婆心地劝着我:“小妹妹,你要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就跟叔叔说,叔叔的女儿跟你年纪一般大,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莫名地被这位陌生人感动到了:“放心吧,我真的不是去上吊的,我是去烧纸的。” 我胡乱扯了个借口,不想这位大叔担心。 “烧纸?那儿也没听说有坟啊……这上坟不能白天再来吗?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害怕吗?这上吊岭不干净……闹鬼的……很多人路过这里,都发生过怪事。” 正说着,一阵阴风吹来,后视镜里一闪而过一张惨白的人脸,音响里突然传出幽幽的歌声…… 第30章 身穿寿衣,嘴叼纸钱 这首歌曲风很老,像八九十年代的港台歌曲,歌声特别模糊,时断时续的,跟我奶奶的旧磁带一样。 “不会真这么邪门吧……”司机大叔捣鼓着显示屏,却根本没有反应,机器卡Bug了! 我不敢吱声,浑身紧绷如坐针毡,眼尾瞥向身边的空位,总觉得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直直地盯着我。 车内的气温骤然降低,气氛变得诡异而沉闷。 或许是太过紧张,也或许是这首哀怨的歌,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低落,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过去那些伤心难过的事,不受控制地浮出。 爸妈的死、枕边的纸人脸、黑蛇抬轿娶亲、乡亲们拳打脚踢、我被封进阴棺、奶奶的中阴身…… 这些最难过、最害怕的画面,放电影似的,逐渐占据我的世界。 就算我拼命地关掉,它们依然会见缝插针地再次出现。 短短一瞬就把我最难过的事通通浏览了一遍。 耳边飘来如同鬼魅的声音:“你就是个祸害……你的家人、爱人、朋友……但凡接近你的,都会遭遇不幸……” “这个世界没人爱你,没有人在乎你,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来吧,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充满阳光的地方……” 这蛊惑的声音,引着我抬头望去,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很亮堂,类似于天堂的美好世界,里面鸟语花香。 让我惊喜的是,奶奶和胡玉卿也在那里,笑眯眯地朝我招手。 “来吧……”女人温柔地贴在我耳边轻声说,一只阴冷的手,贴上了我的手背。 我正要起身,胸口便过掠过一道电击的灼痛。 我痛得嘶了一声,混沌的脑袋顿时清醒,蛊惑的声音戛然而止,什么天堂,什么奶奶和胡玉卿,早就不知飞到了哪边天。 我坐在车的后排,整个车厢全是司机大叔的嘶吼。 “是,我没出息,我一个开出租的赚不了几个钱,你走……走了就永远都别回来!” “大不了我抱着女儿一起去死……” 他冲着挡风玻璃大吼大叫,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瞪着一双红眼睛,大声吼着撞死你!踩下油门朝山崖冲去。 我整个人原地起飞,一手紧紧握住扶手,另一只手用力地朝他甩了一巴掌。 啪! 我几乎用尽全力,司机大叔的半边脸,连同我的手掌心瞬间肿涨起来。 大叔打了个哆嗦,如梦初醒,眼看着车辆快要冲出路面,他反应迅速地采取措施,刹车踩到最底。 尖锐的刹车声拖得老长,我腾空而起,脑袋咚的一下撞向前排的座椅,撞得两眼直冒金星,缓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好在,车子停住了。 离护栏只有半拳的距离。 车载音响也恢复了正常,播放着正能量满满的《万疆》。 司机大叔吓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握着方向盘:“我刚才怎么了,我是做梦了吗?” 我望着他脸上肿起的五指印,默默地嗯了一声:“可能是你太累了吧!” “真是怪了……”他嘀咕着,然后下车查看一圈,确定车子没事,他说什么都不肯往前载了。 “小妹妹,今天这事不太对劲,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不去? 今晚要拿不到药,我这辈子都不用回去了,再说了,胡玉卿还在等着我呢。 我叹道:“你先回吧,我看导航也没多远了,我自己开11路过去。” 我扫码付了双倍车钱,嘱咐他路上不要载人了,直接开回市区。 大叔担忧地望着我:“别怪大叔多嘴,当你做一件事不太顺利,总是遇到阻拦,多半是老天爷在救你,前面可能有危险,你别去了。” 道理谁不明白呢? 换作平常,打死我都不会半夜来这荒山野岭,可是…… 我态度坚决:“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好言难劝该死鬼……”他嘀咕了一句:“好吧,你自己小心。” 他掐灭烟头,上车一个疯狂甩尾,一秒钟都不愿多待。 随着出租车远去,周围陷入一片死寂,我双腿发软,忙不迭地打开了强光手电。 有了光亮,我就多了一丝安全感,趁着四下无人,我脱掉外套,露出了身上桃红色的寿衣。 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穿寿衣的模样,感觉还真挺奇怪的。 然后我就这样穿着寿衣,披头散发,晃悠悠地朝前走,这场景鬼见了都得吓一大跳。 这么一想,我好像就没那么怕了,甚至还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这般紧张时刻,我居然还有心思想些别的。 走了五六分钟,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附近,我看着面前这座黑气萦绕的大山,是这儿了。 这片林子非常茂密,周围的树干上挂着绳子一类的东西。 但凡是有绳子的地方,都会盘桓着一团黑气。 这应该就是之前的上吊绳吧! 我吓得上下牙床都在打颤,独自一人三更半夜进山也就算了,一来就给我看到这些惊恐的玩意,简直是要命啊。 但想到胡玉卿,想到他舍生忘死地救我,我将心一横,张嘴咬上了几张纸钱,一脚踏入这林子里。 逢山开路的滋味,我也算是领教了。 上吊岭没有道路,只能靠我一步步走出一条路来。 一路上,除了幽静神秘的气氛,以及开路的艰辛,就是要特别注意,别碰到这些绳子。 上吊之人的吊颈绳是很邪门的,承载着死者的怨念,谁碰谁倒霉,还有可能会被缠上当做替身。 我尽量小心谨慎,漫山遍野地四处乱走,寻找着那栋红房子。 不知走到了哪儿,我耳边突然出现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细细索索,好像在商量着什么,时不时会伴随着两声怪笑,听得我心脏发紧,毛骨悚然。 大晚上的,上吊岭怎么可能有人? 有鬼还差不多! 我呼吸急促,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眼睛被汗水迷了眼,我也没工夫搭理,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一边跑,一边感觉到黑暗中有好几双眼睛在注视着我,跟随我的身影移动,这期间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还有人伸手来搭我的肩,我都没有停下脚步。 或许是累极了,我感觉身上沉甸甸的,双脚仿佛灌了铅,根本抬不起来。 经过一个小水塘时,我打算休息一下擦擦汗,眼睛刚往水面一瞟,我整个人就炸毛了。 我的肩上搭着一双青灰色、高度腐烂的手! 鬼……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头也不回地向前冲去,扭头就套上了一根绳套。 绳子迅速收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景色也越发模糊,整个世界逐渐黯淡…… 当我再次睁开眼,脖子上的绳套不见了,一座气势恢宏,类似于古代庙宇的红房子,出现在我眼前。 第31章 一如既往的娇软 我不记得林子里有这么大的房子,要是有,我早就一眼看见了。 我紧张地环视一周,陌生的环境,凭空出现的古代建筑,无一不在告诉我,这儿不是上吊岭! 那我是怎么来的? 好像是…… 我心急地摸向脖子,柔软的肌肤冷得好似一块冰,总之不是活人的温度,就连脉搏也没了动静。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已经死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强烈的悲伤瞬间将我淹没,一直贯穿到心脏。 原来,活人的眼睛,是看不到这座红房子的。 我呆呆地站立了几秒,迅速收拾好了崩溃的情绪,迈着步子朝房子走去,刚到门前,朱红色的大门便咯吱一声缓慢开启。 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穿黑色长褂的老人家,幽幽地打量着我,然后伸手从我嘴里抽走纸钱。 原本的黄纸落到他手里,竟然变成了几串沉甸甸的铜钱。 我目瞪着这惊人的变化,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我是来拿药的。” 老头直勾勾地盯着我,明明没有笑,眼底却含着一抹古怪的笑意:“进来吧。” 我跟着他走进这间红房子,看着这雕梁画栋的内饰,切切实实理解了什么叫富丽堂皇。 古代皇帝的宫殿,也不过如此吧! 他带着我来到一处楼梯口,仰头望着那冗长的木楼梯说道:“我只能带你到这儿,你自己上去吧!” 我点点头,对他说了声谢谢,内心忐忑地踏上阶梯来到二楼,一股浓浓的檀香,伴随着悠扬的琴声袭来,将我团团包围。 红色的纱幔随风飘荡,幽冷的目光穿过薄纱,定定地落在我身上,如同暗夜的野兽,正看着自己的掌中之物。 我吓得不敢动弹,躲避着这双目的性极强的眼神,琴音什么时候停歇的,我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一个冷冽的笑声,从古琴边传来,我终于回过了神:“你好,我是来取药的……” 男人没有理会我,骨节分明的大手自顾自地顺着琴弦捏揉抚弄,肆意撩拨,我望着那性感的大手,不知怎的,竟有些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一些关于纸人,被我刻意淡忘的记忆,不合时宜地涌现在脑子里。 记忆中的纸扎大手与眼前抚琴的修长手指重合在一起,我的腰间莫名地发紧,难以启齿的酥麻感,令我神情恍惚,脸颊也烫得厉害。 “我是不是见过你?”我大着胆子问道。 薄纱下的面庞猛地抬起,一张诡谲妖冶的木质面具,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面具的轮廓贴合着男人清瘦的脸庞,上面雕刻着一只鬼脸妖花,蜿蜒扭曲的刻纹配着木头天然的纹路,汇成无数栩栩如生的花瓣,乍一看又似狰狞吼叫的地狱恶鬼,总之像有生命一般,威严、恐怖又充满了神秘韵味。 我心跳加速,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迫切地想一睹面具下的真实面貌。 一道极其沙哑浑厚的声音传来:“乔新月,我给过你机会……” 声音骤然从远方拉至耳边,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在我眼前浮现。 “既然主动送上门,就别想再逃出我的手掌!” 压迫的气息,沙哑的声音,还有那冰寒刺骨的气息,他是……他是纸新郎! “是你!”我惊慌失措,想要逃跑却被他牢牢控住了后脑勺。 深幽的眼眸弯了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们乔家困了我上千年,这笔债,就用你的身体来还……” 修长的手指轻轻穿插过我的发丝,仿佛在采撷一朵脆弱的小白花,又仿佛是捕捉到了食物那般,透着异常的兴奋和喜悦。 我瑟瑟发抖,如同溺水的动物,完全无法逃脱。 “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锁的你,我凭什么要偿还……”我绝望地挣扎着。 “这由不得你,小丫头……”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木质面具连同那冰冷的下巴,贴在我的脸颊上。 半敞的衣衫露出他雪白的胸口,隐约可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挤压着我的脸。 潮湿气息喷洒在耳边,他一脸享受地笑道:“你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娇软……” 我忍不住一哆嗦,心中的恶寒翻江倒海。 曾经被他压在身下,被他搂腰吃豆腐的可怕经历,让我本能地想要逃离。 可我根本就逃不掉…… 我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怎么会在这间屋子里。 纸新郎双手锢着我的腰,往他腿上一放,抱着我坐在一张软榻上。 “这是我的红楼,怎么,你来之前没人告诉过你吗?”他坏坏地掐了一把我的腰。 我嘤咛一声,痛得皱起眉头。 我上当了! 胡天赐骗了我! 亏我这么信任他,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要我的命!故意将我引到上吊岭,引到了纸新郎的家。 “所以,你跟胡天赐是一伙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药,对吗?”我嘶吼道。 鬼魅的面具缱绻摩挲,游走在我颈边:“小傻瓜,你就是药啊……只要你离开那只野狐狸,就是他最好的良药。” 他低笑了两声,一把撕碎了我的领口,几根尖锐的指甲刺进我的皮肉,想要生生挖掉纹身。 胸口的刺痛顿时传遍五脏六腑,我还来不及呼痛,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我舍不得碰的丫头片子,让只野狐狸破了身,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他越凑越近,眸子愤怒之余又夹杂着一丝欲念,仿佛随时都能俯首亲吻下来。 “你走开,别碰我……”我拼了命地嘶吼,却对他毫无震慑之力,反而更挑起了他的征服欲。 寒凉的身体贴了下来,大手轻而易举就把我禁锢在怀。 “想要痛快一些,那就开口求我……”他手指收紧,并不急于挖掉我的纹身,而是在刻意地折磨着我。 “疯子……”我趁其不备,抬手冲着他面具拍去,竟然真被我揭开了一个角。 半截精致的下巴,轮廓线条分明,感觉是一张白净俊朗的脸庞,仅仅只是一秒,面具便重新戴上。 “谁给你的胆子……”纸新郎盛怒地抬手就要打我。 我立刻弓成了虾米状,就连睫毛都在颤抖。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纸新郎的手被人扼在半空,我顺着这几乎透明的手腕看去……是他! 第32章 羞羞的梦 胡玉卿一身艳艳红袍,墨色的长发肆意披散,目眦欲裂地瞪着我身上的纸新郎,恨不得将他连人带骨撕个粉碎! “胡玉卿!”我失声叫道。 他怎么下来了?难道他也死了吗? 听到我的声音,他赤红如火的眸子移向我的脸:“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 大手将我拽起,一只雪白的赤足凌空飞踹,将纸新郎踢到了床尾。 纸新郎化作黑雾四散而溢,留下了一副纸人躯壳! 周围雕栏玉砌的房间也随之变色,全实木的装饰变成了仿真的纸扎,整个红楼居然都是纸糊的! 我身体一僵,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我措手不及。 或许是承受了太多力量,身下的纸扎房顷刻间发生了坍塌,我失重地跌到地面,身下压着一个头戴瓜皮帽,握着黄纸钱的纸人。 这是……那老头! 他居然也是纸人! “呜!”我闷哼一声,条件反射地爬起身,四处寻找胡玉卿的身影。 四周黑得就像个无底洞,纸扎废墟之中,除了我和两个纸人,连根狐狸毛都没见着。 胡玉卿人呢? 难道刚才那只是我的幻觉? 我脑子里有些错乱,顾不上分辨真假,脚步凌乱地起身就跑。 一团耀眼的火焰从天而降,变幻成一只身姿矫健的火狐幻影,冲着我摆了摆尾。 “跟着它走,千万别回头……”胡玉卿的声音震响四周,明明就在身边,却始终不见人影,如同鬼魅一般,语气中的急切,让我不敢忽视。 我激动不已,这不是幻觉,他就在我身边。 “好!”我回应他道,不要命地跟随着火狐狸一路向前。 身后有个庞然大物紧追不舍,我甚至清晰地听到了翅膀扇风的呼啸。 感觉到那东西就要追上我,黑暗中突然响起空灵的铃铛声。 叮铃铃、叮铃铃…… 一抹淡淡的金色光辉划破层层黑雾,驱散了一切黑暗,整个世界染成了金黄。 “乔新月……我不会放过你……” “咳咳……”我艰难地睁开眼,身体失去控制地跌在地上,宛如获救的溺水者,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每一次呼吸,喉咙都在火辣辣地刺痛着,痛得好像要断掉。 我回到了上吊岭,脖子上套着一根断掉的尼龙绳。 这玩儿是什么东西,我心知肚明! 真晦气! 看来我刚才是着了吊死鬼的道了,差点被他们抓去做替身。 想到那鬼魂不是一只,而是一群,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的身体就不自觉地狂打颤。 此地不宜久留! 我撑起软绵绵的双腿,刚才死里逃生的经历,让我不敢继续逗留,我捡起地上的手电筒,晃晃悠悠地朝山下走去。 林子里静悄悄的,无风也无月,唯有我急促的脚步声,沙沙作响。 叮铃铃、叮铃铃…… 方才出现的铃铛声由远及近,鬼魅的大红灯笼从天而降,悬停在我的面前。 阴风拂面、树影交错,斑驳的光影间,几只毛脸尖尖的赤色狐狸,像人一般身体直立,扛着一顶古旧的轿子,从光影中慢慢走来。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鬼啊……” 我心脏疯狂地跳动着,每一次撞击都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哒出来,正要转身逃跑,灯笼后面探出了一颗灰白的狐狸脑袋,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铃铛,开口说着人话:“夫人请上轿,胡六爷有请……” 这声音又尖又细,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的跳。 胡六爷……胡玉卿? 他醒来了? 我激动不已,强忍住心中情绪,满目怀疑地戒备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灰白狐狸伸出细长的小胳膊,朝我递上一块狐形吊坠。 白玉纯净无瑕,闪烁着莹润淡雅的光泽,整体线条流畅,上面的狐形灵动自然,栩栩如生。 我一眼就认出,是胡玉卿送我的玉佩! 我接过玉佩,熟悉的手感让我泪目,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 见状,灰白狐狸朝我鞠了一躬:“夫人,请上轿。” 夫人!他居然叫我夫人! 我莫名地有些害羞,一颗心却如小鹿乱撞,雀跃得有些过分。 这时,轿门的布帘缓慢掀开,我低头坐了进去:“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灰白狐狸沙哑地道:“回胡家……” 轿子摇摇晃晃,穿梭在密林之间,催得人昏昏欲睡。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已经透亮,我像只温软的兔子,被人牢牢抱在怀里。 男人特有的木香催人心动,半敞的衣衫下,完美的肌肉线条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熨帖着我的脸庞。 白皙细腻的手指,羽毛般游走在我的脖子上,肌肤泛起细碎的麻意,我身体忍不住轻颤。 “醒了。” 冷不丁的清洌嗓音,从头顶飘来。 我仰起头,一张美得人神公愤的脸庞,镀着一层金色暖阳,慵懒地靠在床头,此刻,他睁开了眼。 浅金色的眸子将我锁定,强烈的目光仿佛要将我牢牢吸入,融为身体的一部分,这如视珍宝的目光,很容易让我产生误会……好像我对他有多么重要似的。 不等我开口,胡玉卿喉结上下滚动,低头吻上了我…… 他饿鬼一般,将我锢在怀里碾/压,屋内热气弥漫,我仅存的意志力很快便土崩瓦解…… 结束后,他指尖划过我的心口。 先前被纸新郎毁坏的青狐纹身,不知不觉间便被补好,青色的颜料泛着新鲜的光泽,比之前的更加鲜亮:“守好自己的东西,下次再被人触碰,我决不轻饶……” 我又做羞羞的梦了,这一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和猛烈。 我躺在一张冰冷的大床上,精致古朴的雕花大床,床边摆放着一张雕花的梳妆台,整个房间的摆设少得可怜,我越来越觉得眼熟,这居然是梦魔梦境中出现的房间! 我蹭的一下弹坐起来,却发现我身上光溜溜的,没有穿衣服! 这时,敲门声响起,几个模样身材都一级棒的年轻女孩,穿着古代丫鬟的衣服,提着一只大木桶进屋。 “还请夫人沐浴更衣,老夫人有请……” “老夫人?”我捂着被子,眼睛瞪成了铜铃,胡玉卿的老娘要见我:“那个……胡玉卿呢?” 婢女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夫人,不可直呼六爷的名号。” 我才不管他们这一套呢,我嚷嚷着要见胡玉卿,见不到他我哪儿也不会去。 婢女叹了一声,神色哀伤:“六爷他……还没醒呢。” 没醒? 那我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吻/痕,是谁弄的? 第33章 龙鳞化水 我没有声张,而是让她们先下去,我脸皮薄,洗澡不喜欢让人伺候。 梳洗完毕,我穿上她们准备的衣服,一套中式风格的丝质长裙,长发挽在脑后,亭亭玉立,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幽香玉兰。 果然人靠衣装,换上这身讲究的手工定制长裙,我整个也显得清贵不少。 磨蹭了半天,实在是无法再拖下去,我将心一横,不就是见他母亲吗,难不成她一个长辈,还能像胡天赐那样,让我去死吗? 我打开房门,门外的婢女正要带路,一个头发灰白,面容严肃的老伯便走了出来:“你们去告诉老夫人,夫人身体不适,这见面就免了吧!” 这苍老威严的声音,不就是昨晚的那只灰白毛狐狸吗? 婢女们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了猫,一个个低眉顺眼不敢造次。 “好的,福伯。” 福伯扭头对着我,态度明显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那不苟言笑的脸,甚至都挤出了一抹和善的微笑。 “夫人饿了吧,先用膳吧。”他把我带到隔壁的餐厅,全是我喜欢吃的菜。 我一夜滴水未进,肚子早就咕咕抗议了。 我谢过福伯,毫不客气地坐下就干饭:“胡玉卿到底在哪儿?我想见他。” 福伯叹了一声:“六爷还未完全苏醒,你见不到他的。” 胡玉卿还没醒,那我又是怎么脱离虎口的? 我身上的痕迹,又是打哪儿来的? 又是谁给他的狐形玉佩呢? 我感觉到他在骗我,这么拙劣的谎言,真以为我很好骗是吗? 我放下筷子:“福伯,你看我脸上是不是写着二百五几个字啊?” 福伯勉强地堆着笑,正打算开口,一个娇蛮又嚣张的声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害了我六哥,还敢给我老娘摆脸,谁惯的她……” 一个身穿紫衣,梳着高马尾的妖艳少女,手执金鞭气势汹汹地冲进院子里。 见到我就扬手一挥鞭,冲着我脸蛋袭来。 这一鞭速度极快,伴随着吓人的破风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会皮开肉绽。 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格挡,一只大手却先一步横在眼前,福伯徒手就握住了那鞭子尖端。 “九小姐,这是六爷的院子,你切勿造次。”福伯的声音冷冷的,仿佛在这个院里,他才是主人,连这位九小姐都丝毫不放在眼里。 “福伯,你怎么也向着她。”九小姐气急败坏地扔掉金鞭。 福伯阴沉着脸:“我向来听命于六爷,除了六爷,我从不偏向任何人。” 他倒是一个难得的忠仆。 见福伯护着我,九小姐气得几乎暴走,随后,一双美艳的大眼睛,怨毒地落在我的脸上:“喂,你真以为,我六哥选中你,是因为你这张脸,还有你这副要死不活的身体?” 她的目光仿佛两道刺针,在我身上不断游走:“你长得那么丑,身体还那么虚弱,就连魂魄都不全,身上还有虫子和蛇魂,我看你一眼都恶心,要不是因为你肚子里的东西,我六哥才不会搭理你。” 九小姐的嫌弃不像是假的,不过……我有那么丑吗? 我的样貌和身材,在我们村也算数一数二的,可在他们狐族面前,我引以为傲的外貌优势荡然无存,他们家随便一个婢女,都比我长得妖媚可人,身段前凸后翘、细长柔软。 就连这个未完全长开的九小姐,也精致得仿佛一个陶瓷娃娃,是万中无一的神级颜值。 相比之下,我确实有些自惭形秽。 可此刻,我压根就不关心自己是美是丑,满脑子都是她刚才的话——我肚子里的东西! “九小姐,我肚子里有什么东西?”我紧张地问道。 女孩不可一世地翘着鼻尖,倨傲地盯了一眼我的小腹,她正要开口,福伯便打断了她,那老谋深算的狐狸眼,泛着幽冷的光,威胁意味十足:“九小姐,你先请回吧。” 九小姐不满地收回金鞭,想要说什么却迫于福伯的淫威,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走了出去。 临走之前,她还用那仇恨的眼神剜了我一眼。 他们……到底在隐瞒些什么呢? 我不自觉地捂上小腹,这儿到底藏着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忌讳? 我追问着福伯,他却顾左右而言他,问急了就说,这是九小姐胡说八道吓我的。 “九小姐是胡家最小的女儿,名为雪鸢,平日里千般宠爱,跟眼珠子似的护着,被宠坏了,她的话不可当真……”福伯编瞎话的功夫,其实真不怎么样。 或是为了转移话题,福伯主动开口道,说胡雪鸢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六爷胡玉卿,从小到大也只有胡玉卿打过她的屁股,真的下狠手打。 说来也怪,她虽然害怕胡玉卿,却也是最喜欢这位六哥的。 我能理解她对我的敌意,换做是我,谁要是害了我最爱的哥哥,我也会提刀相见,只是不知,老夫人为什么要见我,她想跟我说什么呢? 吃完了早膳,福伯有事要去忙了,他让我在院子里好生休养,可我哪里坐得住呢? 胡玉卿元神不稳,还未彻底苏醒,纵使我帮不上忙,若是找到他,陪陪他也好啊。 我想出门,守卫却死活不让,没办法,我只能回房间去躺着。 刚睡下,身下一股热浪流出,算算日子,也该来大姨妈了。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背包,想要找出应急的姨妈巾,刚拉开拉链,一个薄薄的,锋利的东西,便割破了我的手指。 什么东西? 我一边止血,一边将那玩意儿拿了出来。 一个巴掌大的鳞片,在阳光下色彩斑斓、熠熠生辉,青中泛着细碎的金芒,仿佛点点繁星坠落,炫彩夺目。 这东西,不像是普通鱼鳞,倒有些像传说中——龙鳞! 当然了,我是没见过真龙,但狐仙们一定见过。 我捧着这块光滑纤薄的鳞片,刚要去找福伯,鳞片就化成了一滩水,带着腥味的水…… 我惊奇地瞪着双眼,这龙鳞是属冰的吗?一碰就化…… 这时,水流缓慢地离开我掌心,不是向下滴落,而是反重力地向上,悬在了半空中,利箭般冲向我的眼睛…… 第34章 遇事不会喊夫君? 沁凉的水滴落进眼里,仿佛淋了几滴雨。 我的眼前瞬间就黑了,仿佛蒙上了一层黑色幕布,整个世界透不进一丁点光亮。 我将眼睛撑到最大,眼珠都快暴凸出来,伸出手指在眼前晃来晃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一刻,我真的有点慌了。 “怎么回事……福伯……来人啊……”我大声地叫唤着。 院子里到处都是守卫和婢女,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就连靠近的脚步声也丝毫不见,就好像……他们被什么东西隔绝在了外面。 “呵呵呵呵……没用的,中了恶蛟之毒,没人能救你。”低沉的笑声响起,我听着这苍老的破锣嗓子,是独眼七! 我恨得牙痒痒,冲着面前的空气吼道:“原来是你……” 一张鬼气森森的老脸突然闪现在我脑子里,小人得志的奸笑着。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独眼七是哪号人物,敢得罪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脸变得扭曲狰狞,灰白色的一双眼珠恨意满满:“这双眼只是利息,七天之内,我要你的命……” 他放出狠话,嚣张的气焰让他几乎疯魔地狂笑着,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卑鄙、无耻!早知道我就不该放过你。”我愤怒至极,胸腔的一团火焰恨不得将他焚烧殆尽。 独眼七笑道:“骂吧,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了……” 狂妄的笑声逐渐远去,满是阴谋的老脸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也没有光明,我仿佛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 窒息,太窒息了…… 我双手抚着眼睛,不知不觉就流下了眼泪。 “哭什么……”沉静的声音富有磁性,带着几分不满:“遇事就不会喊夫君?” 柳玄冥冷不丁的开口,吓了我一大跳。 “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你可以消失了,我现在心情不好,别给我添堵。”我冷着脸说道。 被独眼七算计双目失明,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最好别在这时候来触我霉头。 “没良心的小东西……”柳玄冥愤怒地加重了呼吸,纵使什么都没看见,我也能感受到那逐渐升温的怒火:“我像是这么闲的人吗?” 闲不闲,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刚才独眼七暗算我时,他又在哪儿呢? 我气得直想哭,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柳玄冥,我眼睛看不见了,那个独眼七还想要我的命,这时候你能不能消停会,让我安静地想想办法?” “就凭你?”柳玄冥轻蔑地笑道:“能在胡家地盘上动手,这条恶蛟绝非善类,更何况,那野狐狸还身受重伤,生死难料。” 提到生死难料,我的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扎了一刀,我不想胡玉卿出事,就连听到他有事的丧气话,都充满了反感。 而柳玄冥的循循诱之,无非就是想让我开口求他。 我故意冷嗤道:“说得好像你能对付恶蛟似的。” 柳玄冥低笑了几声:“激将法……真是个狡猾的小丫头,没错,我确实无法化解恶蛟之毒,但你的眼睛,我保了。” 余音尚在,那绿色的蛇纹符咒便浮在眼前,不断放大。 我眼睛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古怪的光影相互交缠,我仿佛真的看到一条黑蛇和一只浑身发青的蛟龙在黑雾间相互撕咬、缠斗…… “夫人,你的眼睛流血了……”福伯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几道温热浸湿了我的脸。 我激动地睁开眼,面前却模糊的一片,我只能依稀能看到福伯的灰白头发,轮廓五官,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褶子和细节,就好像蒙了一层磨砂玻璃,他整个人都变糊了。 “福伯,我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我带着哭腔说道:“我看不清你的脸。” 不仅如此,周围的一切都非常模糊。 福伯让我赶紧坐下,他帮我把把脉。 我没想到他还会医术,忙不迭地摸着身边的椅子坐好。 福伯掏出一方纤薄的手帕,盖在我的手腕上,这才搭上两指为我诊脉。 我看不太清他的眼神,只见他的两眉越发拧紧,神色十分凝重,嘴里缓缓吐出四个字:“恶蛟之毒。” 我的心顿时怦怦直跳,果然是这玩意。 “夫人,你是如何中毒的?”他疑惑地问道。 毕竟在胡家,并没有外人进入,他实在想不到我是在哪中的毒。 我指了指边上的背包:“有个邪师在我包里塞了一片蛟鳞,我不小心划伤了手,然后就中招了。” “原来如此……这恶蛟之毒,堪比天下五毒,更何况,这只蛟龙道行不浅,想要解毒并非易事,不过……”福伯若有所思地朝我眉心处看了一眼:“有人替你暂且压制了毒性。” 那个人不必多说,就是柳玄冥。 看来他真的没骗我,暂时压住毒性,保住了我的眼睛,只不过,我的眼睛被毒性侵染,暂时无法恢复原有的视力。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道。 福伯说,为今之计,必须让胡玉卿立刻醒来。 否则,恶蛟之毒一旦失控,失明只是小事,恐怕七日之期未到,我身上的痋术就会再次苏醒,生生把我给折磨死。 说罢,福伯长叹一声:“夫人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见六爷。” 我蹭地站起身,难以言喻的激动不断翻涌,终于能见到胡玉卿了。 虽然我们只分隔了短短数日,于我却度日如年,恨不得立刻穿墙而过,飞奔到他身边。 我脚步飞快,跟着福伯来到了一间密室。 幽暗的房间烟雾缭绕,弥漫着那熟悉的松木清香。 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狐狸,脖子上戴着一个缩小版的银制项圈,枕着蓬松的尾巴蜷成一团。 四肢紧张地抽搐着,腰腹的位置裹着一圈白色绷带,隐隐渗出血迹。 这是……是胡玉卿?! 此刻他双目紧闭,长长的银色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浅淡的阴影。 或许是在做噩梦吧,他孱弱的呼吸时断时续,鼻息间发出威胁的呜咽声,时不时地咧着嘴角,露出尖锐的獠牙。 见状,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在我心间悄然蔓延。 都虚弱到昏迷了,他还这般凶神恶煞,浑身紧绷无法放松,我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梦境,能将他折磨成这样…… 鬼使神差的,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柔软的毛发:“胡玉卿,我来了……” 手心的毛团猛然颤栗,似乎听到了我的话,那双耷拉的狐狸耳朵轻微地动了动。 第35章 乖乖地任我揉捏 见状,福伯激动得老泪纵横:“夫人,六爷能听到你说话。” 他示意我多说几句,看能不能唤醒胡玉卿。 我会意地点头,手掌顺着那柔顺的毛发,试探地轻抚着:“胡玉卿,你快醒来……” 身为女汉子的我,从没有发出过这么娇柔甜腻的声音,就好像在轻声地哄一个孩子。 胡玉卿果然又有了反应,后背竟不自觉地朝我掌心拱来,尖尖的鼻子嗅着我身上的气味,似乎在辨认着什么。 我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那双眼眸睁开。 他依旧昏迷着,紧绷的身体却因为我而松弛不少,露出了粉嫩的肚皮。 福伯愣怔了好几秒,瞳孔经历了一场地震:“我们狐族的肚子最是柔软,藏着最重要的心脏和脏器,六爷他……他竟对你如此放心……” 我内心一阵触动,没想到胡玉卿这么信任我,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可我还是没能唤醒他。”我失落地说道。 福伯却绽开了一道明显的笑意:“六爷能对你有所感应,已然是见好的迹象,老奴提议,不如……由夫人你亲自照料。” 这话很有道理,我也很想亲自照顾他。 可我除了养过鸡鸭,从来没养过别的动物,实在不知该怎么照顾他。 福伯说,胡玉卿五感封闭、心智封藏,暂时不需要任何的喂养,只需在房中焚香即可。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小狐狸,往我住的那间房中走去。 这一路上,他都乖巧地窝在我怀里,如此安详的模样,跟他平日判若两人。 没了毒舌、没了傲娇,这分明就是个毛茸茸的小可爱嘛。 最重要的是……还乖乖地任我揉捏! 简直要把我的心给萌化了。 路上的婢女们见到这副情景,一个个瞠目结舌,随即迅速低下了头,简直不敢正眼相看。 福伯跟在我身后,低声地交代着:“夫人,这几天你一定要想尽办法让六爷醒来,否则,大罗神仙都无法救你。” 我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一脸愁容地揪着这尖尖的小耳朵:“听到没有,你快点醒来,不然,我们都要遭殃了。” 小狐狸耳朵敏感地抽了抽,脑袋直往我的胸口上钻,臭不要脸地贴着薄布蹭来蹭去。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若不是他昏迷着,我真怀疑他是故意的。 “接下来,就靠夫人你自己了……”福伯说道,并很有眼力劲地替我关上了房门。 偌大的屋内,就剩下我和这只通体发白的小狐狸。 我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在床上,安顿好后,我这才想起,还有一件很迫切的事需要处理! 我的例假! 我手忙脚乱地翻出了姨妈巾,正打算换身衣服,处理身上的血迹,结果却傻了眼,我根本就没有来例假!!! 望着那脏污的痕迹,我窘迫到无地自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我羞愤地扭头看向胡玉卿,却见他睡得极沉,不像是能对我做出这种事的模样,可是……我也无法解释身上这些痕迹,只当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一个黄花大闺女,经常做这种羞/羞的梦,正常吗? 不正常…… 看样子,我需要找一个男朋友了。 可我现在情况,每天都在生死线上挣扎着,压根就没心思去谈恋爱。 就算我可以挤出时间,有胡玉卿在,我也无法去接近任何男人。 我越想越郁闷,将气都撒在了胡玉卿的身上,手指点了点他湿润的鼻子:“都怪你,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害我做这些羞/耻的梦。” 他呜咽一声,猛然间翻了个身,把我吓得够呛。 我缩回了手指,起身换下了这身脏衣服。 衣衫退去,我忽然感觉到有双热辣的目光,在我光洁的背上不断游走。 我猛地一回头,身后哪有什么人和目光,只有沉睡的胡玉卿,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紧紧闭着,睡得十分香甜。 或许是我多虑了…… 这一整天,我都跟胡玉卿待在一起,在他耳边柔声说话,抱着他出去晒太阳,实在太过无聊,我就用梳子一点一点地给他梳理着毛发。 “胡玉卿,你要怎样才肯醒来呢……” 见他实在可爱,我忍不住低头吻了他一下,却猛然灌入了一口他身上的异香。 不同于往常清冽的香味,他身上的气味十分浓郁,仿佛一朵盛开的妖花,有种摄人心魄的芬芳。 我只是轻轻嗅了一口,就直接被香迷糊了,不由自主地想朝他靠近,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低下头去亲吻他的脸颊。 一些少儿不宜的片段,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现。 满是细汗的妖冶脸庞,迷乱却欲念十足的浅色金瞳,还有性感的脖子上,那轻晃的银质项圈……想想都口干舌燥。 感受到体温在急速飙升,我咕噜咽了口唾沫,躁动地翻来覆去。 煎熬了大半夜,我终于抵挡不住困意,进入了梦乡…… 梦里,一双浅淡的目光,在黑暗中凝视着我,修长的手指饶有兴致地在我脖子上流连,顺着我身体的弧线一路向下,落在了腰侧。 我心间一紧,连忙抓住这只手腕。 “胡玉卿,你醒了?”我惊喜万分。 他没有回答,而是冲着我的小腹,深深望了一眼,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差一点,快了。” 我还在想这话是什么意思,耳边便传来布匹撕裂的声音…… 又是一夜酣畅淋漓的梦。 醒来时,我脑袋晕晕乎乎的,耳边传来一道清浅的呼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按着我的心口。 我豁然睁开眼,掀开被子一瞧,原本睡在枕边的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我的被子里。 他闭着双眼,雪白的一双前腿交替地扑腾着,仿佛在踩着一团棉花,玩得不亦乐乎。 “胡玉卿!”我红着脸,揪住他后颈皮子,生气地把他拽到一旁。 他吃痛地紧着眉头,随后翻了个身又呼呼睡去。 我气恼地望向他,却发现仅仅一臂的距离,却比昨天看起来更加模糊了。 应该是毒性在蔓延,柳玄冥快要压制不住了! 我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看来,得刺激一下胡玉卿了。 一般小说和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昏迷不醒的人受到刺激,很容易就会醒来。 我依葫芦画瓢,这一整天都在想办法刺激胡玉卿,却毫无效果。 无奈之下,我突然想到了柳玄冥,或许…… 我将怀中的毛绒团子放下,冲着面前的空气,别扭地开口道:“柳玄冥,夫君……” 君字还挂在嘴边,银狐噌的一下睁开了眼。 第36章 我还没死,你就找下家了? 滚圆的眼睛宛如一对漂亮的琥珀,带着初醒的朦胧,笼罩着一层薄雾。 我激动到几乎颤抖:“胡玉卿,你……你醒了……” 听见我的声音,一双狐狸耳朵立得笔直,他歪着那蓬松的小脑袋努力地辨认着我。 盯了几秒钟,他懵懂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傲,起身的那一瞬间,他雪白柔顺的皮毛变成了白皙的肌肤,纯白的亵衣半耷在身上,露出细腻的胸膛。 一缕青丝半遮着他略显病态的脸,狡黠而灵动的狐狸眼微垂,带着一股子慵懒,总之媚而不俗。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好疼…… 所以,这不是幻觉,胡玉卿真的醒了。 胡玉卿侧卧在床,头上顶着两只毛绒绒的狐狸耳朵,沙哑地开口道:“你刚才说什么?” 面对他的死亡凝视,我忍不住一哆嗦,吓得连连摆手:“没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一双凤眸凛傲地瞪向我,瞳孔中藏匿的星芒,刺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乔新月,本君是伤了,不是聋了傻了,我还没死,你就想着找下一家了?”他眼眶发红怒视着我,浅瞳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好像要将我整个人吞吃入腹。 我心虚得轻轻颤栗:“这不是为了……为了让你醒过来吗?” 胡玉卿皱眉,表情极其阴郁:“那还真是难为你了。” 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在大佬发怒之前,我委屈地憋着嘴,眼尾噙着点点泪光:“你伤成这样,还昏迷不醒,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好怕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他竖立的耳朵颤了颤,眼尾勾起漂亮又隐晦的阴影:“行了,过来。” 我磨磨蹭蹭,修长的狐狸尾巴便一把将我卷起,令人窒息的美貌骤然贴近,他盯着我眼,投下一道阴影。 “恶蛟之毒……”他瞳孔微缩:“独眼七弄的?” 我点头如捣蒜:“没错。” 胡玉卿的尾巴和耳朵缓慢地收了回去,隐没在衣袍和发丝之下。 “真是寿星公上吊——找死!”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胡玉卿能骂人,那就是没事了。 这时,他朝我伸出手,示意我扶他起来。 想起他腰上还有刀伤,我赶紧过去搭把手,却一不小心滚入了他怀里。 他只手抚着我的眼尾:“回城,去会一会那老瞎子……” 胡玉卿雷厉风行,起身就要返回县城,我担心他的伤势,让他再多休养两天。 “也好……两天之后,直接替你收尸,还省得麻烦。”胡玉卿冷冷地道。 收尸……我咯噔一下,那咱还是回城吧! 我忙不迭地打开房门,看见福伯恭敬地候在门外。 他老泪纵横地弯腰行礼:“六爷,您终于醒了……” 胡玉卿面容冷峻,从容地点了下头:“福伯,备车。” 福伯紧张地道:“您重伤未愈,这是要去哪儿啊?” 胡玉卿斜睨了他一眼:“你的话太多了……既然那么闲,就去把胡天赐那小子找来回来,敢动我的人,他皮子痒痒了……” 福伯脸色一僵,再也不敢啰嗦:“老奴遵命……” 我瞠目结舌,胡玉卿居然知道胡天赐的事,看来,那晚出现在红楼的人,确实是他。 可他当时明明还在昏迷,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一抬头,他已阔步向前。 我匆匆跟福伯打了声招呼,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托胡玉卿的福,我终于离开了这座小院子。 屋外的风景,是我从未见过的巍峨壮丽。 雪山、湖泊、密林、花海……放眼望去皆是美景,妥妥的一个世外桃源。 真不愧是狐族生活的地方。 见我满眼惊叹,胡玉卿耐着性子在一旁等着我,这些他习以为常的景色,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新奇。 “这是什么神仙地方……是传说中的青丘吗?”我问道。 胡玉卿说:“不是青丘,是云梦谷。” 我惊叹不已,就连名字都那么梦幻。 放着这么美丽的地方不待,他整天跟着我颠沛流离,想想我都觉得愧疚。 这时,一辆看着很高级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门口的小路上。 “上车。”胡玉卿率先转身。 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从驾驶室下来,替他拉开了车门。 “六哥,我可想死你了……” 他张开双臂就抱住胡玉卿,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 胡玉卿吃痛地皱着眉,只一记眼神,男孩就吓得撒开了手。 他挠了挠脑袋,俏皮地说:“对不起啊,我忘了你身上有伤。” 胡玉卿给了他一记嗔怪的眼神,向我介绍道:“我家老八,胡若尘。” 我笑着跟他挥挥手:“你好啊,我叫乔新月。” 胡若尘天生一副笑脸,唇红齿白,五官英俊,两道浓眉泛起柔柔的涟漪,特别是弯弯的一双狐狸眼,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与胡玉卿的长相不同,他的脸部线条更偏硬朗,特别像校园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早就听闻嫂子大名,今日终于见到了庐山真面目。” 这一声嫂子,叫得我脸都红了,正有些飘飘然,胡玉卿便给我一脚踹下云端。 “谁说她是你嫂子?上车。”胡玉卿骤然冷着一张脸,坐进了车里,好像他弟弟叫我声嫂子,显得他多掉价似的。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我确实不是他的谁,在他眼里,我只是个麻烦精、拖油瓶。 胡若尘尴尬地朝我一笑,悄声朝我说道:“我六哥就这样,你别介意啊……那我不叫你嫂子,叫你新月可以吗?” 我点点头:“好啊。” 我俩有说有笑,胡若尘这自来熟的性子,让我紧绷的神经立刻就放松下来。 毕竟,有胡天赐胡雪鸢前车之鉴,我真的很担心这个胡若尘也跟他们一样厌恶我、伤害我。 见我们还不上车,车内传来一阵强烈的低气压:“胡、若、尘……” “来咯!”胡若尘朝我眨巴眨巴眼,少年的阳光感染了我。 我低头钻进了车厢里,刚坐定,胡玉卿就长臂一揽圈住了我,把我当做人形沙发靠着…… 这一路,胡若尘的嘴就没有停过。 我也是这时才知道,先前跟我打过照面的胡天赐是家中老七。 至于胡雪鸢是老九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他们上面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都各有所长,分散在各处,总之,是一个很显赫的大家族。 这片百公里的云梦谷,就是他们家族的地盘。 相比生活在长白山大兴安岭的狐族,他们的领地直接选在了南方,是长江以南最大的灵狐一脉。 所以……胡玉卿究竟哪根弦不对劲,居然选择留在我身边? 难道是因为,我肚子里的东西? 这件事福伯知道、胡雪鸢知道,面前的胡若尘也一定知道。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地套一套他的话…… 我暗自琢磨着,车轮便缓缓停下,永乐桥到了。 我正打算下车,手腕上的香灰琉璃珠便有了反应。 “胡玉卿,你看……” 第37章 胡玉卿这只老狐狸 我举起手腕,香灰珠子都快凑到胡玉卿脸上。 他瞥了一眼红光闪烁的珠粒,似乎没怎么意外:“果然又是他……” ‘他’指的是谁,我们心知肚明。 经过胡玉卿的点拨,之前想不明白的一些事茅塞顿开。 难怪独眼七突然会变强,还弄到了恶蛟之毒,原来是跟纸新郎勾搭上了。 我问胡玉卿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眼眸深邃,晶亮的瞳孔中倒映着我的脸庞:“别忘了,那老瞎子的眼睛是被谁取走的,他什么底细,几斤几两,本君还能不知?” 就连当天我们遇见,在巷子里狭路相逢,也绝非偶然。 胡玉卿这才娓娓道来,那日为什么横竖看独眼七不顺眼。 “真正的修行人,绝不会赶着求人看事算命,一切皆是机缘,正所谓法不贱卖,更不强卖。” 这老头不仅堵住去路,还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关于我的事,甚至还将战火引到了胡玉卿身上。 “我本以为,他是想耽误时间,阻止你吸食祭品,原来还留有后招……”他冷冷一笑,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气:“这老头心术不正,杀了他就当替天行道了。” 我附和地点点头,正打算开口,胡若尘便探出一张笑盈盈的脸:“什么替天行道,我也要一起玩。” 我本以为胡玉卿会让他别闹,回他的云梦谷去,结果却大跌眼镜,他居然……同意了! 他眼眸微眯,狡黠的目光流星般一闪而过:“你确实该历练历练了。” 胡若尘开心得直吐舌头,他应该才变幻人形没有多久,举手投足间,依旧保留着狐狸的特性。 狐狸……我默默地看向胡玉卿,好怀念他变成小毛团的模样,好想摸一摸他那柔软又敏感的小耳朵。 “六哥,新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替天行道呢?”胡若尘已经迫不及待摩拳擦掌了。 我望着胡玉卿这只老狐狸,这家伙算盘珠子都蹦他八弟脸上了,果然是亲生的。 胡玉卿笑而不语,下巴朝河面轻轻一点:“水里。” “什么?”我和胡若尘同时惊呼。 我们不是来找独眼七的吗?难不成他躲在水里面? 我想不明白,但狐仙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照做便是,反正他绝不会害我的。 想通后,我正打算问他怎么做,桥下便传来杀猪般的叫声,大喊着救命。 闻言,我一个箭步冲到桥边,伸头向下看去,看到一个女孩跳进了水里。 一个老阿姨也紧随其后,扑腾地想去救起女孩,无论她怎么努力地游,始终都无法靠近。 就好像……好像有人在水底下拽着她们,强行将她们分开。 眼看着女孩沉入水底,岸上的热心市民扑通扑通纷纷下水,想要去营救女孩,却无一例外都被水流给推了回来。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我眯着眼定睛一看,模糊的视力短暂清晰了一瞬,还真看到了一股黑水,化作一团小型漩涡,在河面下兴风作浪。 “到你了,去救人。”胡玉卿眼尾噙着坏笑,抬腿就将胡若尘踹了下去。 “你……大……爷……”长长的尾音还在嘴边,他便自由落体一头扎进了河水里。 说来也怪,胡若尘刚一下水,河面的水流便肉眼可见地变缓,那股黑水妖浪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阵水花飞溅,伴随着咕噜噜的气泡声,胡若尘蹿出水面,怀里搂着那个女孩,一路游上了岸…… 等我们赶到时,胡若尘正双膝跪地,正卖力地给女孩做心肺复苏。 “女儿……我的女儿啊……”老阿姨浑身是水,狼狈地扑到女孩身边。 噗…… 女孩喷出一口腥臭的水,咳得撕心裂肺,那阵势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都给吐出来。 “媛媛……”老阿姨替她顺着后背,却被粗暴地一掌推开。 “呃……”女孩张着嘴,发出男人的痛苦呻吟,一双手死命地抓着自己的脖子,都抓破皮了也停不下来,就像被骨头卡住了喉咙。 见状,胡若尘立刻扼住了女孩的手,防止她伤害自己。 女孩痛苦挣扎,脸上的青筋一条条地凸起,翻起白眼口吐白沫,那歪斜的嘴巴里,吚吚呜呜地发出各种呓语,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却根本说不出口。 像极了被鬼上身的模样。 周围呢人惊悚地向后退去,七嘴八舌地嘀咕起来。 “这条河向来不太干净,不会是招到水鬼了吧?” “去去去,你懂个屁,这条河是老县城的护城河,有龙君镇守,哪里来的水鬼?” “龙君镇守?你当是写聊斋呢,真有龙神,这条河为什么年年死人?” “找茬是吧,照你这么说,天上还有玉帝和观音呢,人间疾苦可样样不少啊。” 我竖着耳朵,当听到龙君二字,我的心紧了紧。 他们说的龙君,该不会就是那片蛟鳞的主人吧! 或许也是刚才兴风作浪,想要害人的那道黑水! “媛媛……我的媛媛,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啊……”老阿姨抱着女孩失声痛哭。 女孩却毫无反应,白得发青的一双眼睛,拼命地朝我瞪来。 胡玉卿眉头一皱,清冷的嗓音掠过耳畔:“她有话想对你说。” “我?”我反手指着自己。 胡玉卿嗯了一声,目光示意我看向手上的香灰琉璃珠。 这一明一灭跳跃的光芒,似乎在告诉我,这女孩身上有我生魂的信息。 “可是,她这样子能说话吗?”我弱弱地问。 胡玉卿搭上了我的肩,语气森寒地说道:“附身和驱邪,你自己选一个。” 我双肩微颤,一股由内而外的寒意喷涌而出。 当初被某人附身的记忆,噩梦般浮现眼前。 印象里,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我当即做出选择:“驱邪。” 胡玉卿紧握的手掌突然摊开,用力将我推出去:“去吧,我会在旁帮你……” 我沉住气,紧张地拨开人群,走到老阿姨身边:“这位阿姨,我可以替她驱邪。” 第38章 一直发疯一直爽 老阿姨古怪地打量着我,看我年纪小,还以为我是来捣乱的:“小姑娘,我女儿已经这样了,我没心思跟你胡闹……” 她伸手将我推开,让我上一边玩儿去。 周围人也发出嘲讽的嘘声。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这种事也去蹭,没下限。” “就是……毛都没长齐呢,张口就说驱邪,真当自己是大师呢,别害了别人……” 这些人动动嘴皮子,就把我贬得一文不值,甚至恶意揣测我的意图,已经可以构成诽谤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不服就干:“你们认识我吗?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你们凭什么定义我,就凭你们的狗嘴吗?” 闻言,人群立刻发生了骚动,纷纷气恼地指着我:“你骂谁呢?”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想与这些大脑通直肠的傻缺继续纠缠:“谁应就说谁。” 这下,那些七嘴八舌的长舌们终于闭上了嘴。 我解气地吁了一口气,一回头,便对上两双震惊的漂亮眼眸。 胡玉卿高大的身形顿时僵住,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也不怪他感到惊讶,平日里我都是很温和的,跟个兔子似的,但兔子还咬人呢。 更何况……这些人我都不认识,干嘛要忍着? 此次此刻,我终于理解了网络上的“一时发疯一时爽,一直发疯一直爽”,偶尔发发疯,确实挺解气的。 胡若尘挑着剑眉,拱成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忍俊不禁地眨巴着眼:“新月威武。”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闹归闹,我始终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我正打算给老阿姨新做的思想工作,女孩突然嗷了一声,变得狂躁不安。 她的嘴里发出类似猛兽的嘶吼,双手双脚几乎快扭成了麻花壮。 最吓人的是她那张脸,整个五官都发生了变化,泛起青色的鱼鳞斑纹。 看着女孩完全变了样,变成一个男人的清瘦面庞,老阿姨吓得瘫软在地。 “鬼……有鬼啊……” 胡玉卿倾身上前,细腻的手指往我脖子上轻轻一点,一道热流伴随着电击的麻意,直往我身体里钻,顺着胳膊一路向下,流汇于指尖末端,泛起浅淡的红光。 “快去,拍她的面门。” 我心领神会,几步就冲上前方,装模作样地掐着剑诀比划了几下,一掌拍在她光洁的头上。 当我触到她脑门时,瞬间就像碰到了一块冰,又湿又冷,还泛着一层浅浅的水珠。 我冻得掌心生疼,迫不及待地想要撒开手,就被一股强力量给吸了进去…… 我来到了一个幽暗恐怖的水底,四周笼罩着层层黑浪,几乎看不到一丝光亮。 这里好冷,异常冰冷的水温仿佛能刺透骨髓,侵蚀着我身上的一切,我一刻也不敢再待,张开双臂拼命地向上游去。 这时,一声低沉而怪异的声响从水底传来,像是某种古老生物在咆哮,让我莫名的心悸与不安。 随着这声嘶吼,周围的水流开始变得躁动,我就像一根飘摇的浮萍,卷入了水底深处,撞上一个庞然大物。 一张类似于龙的青灰脸庞,鹿角、驼头、蛇颈……满脸布满了鱼鳞,强行挤入我的眼前,比我头还要大的眼睛,闪烁着冷冽而锐利的光芒,无比的神秘威严。 龙!!! 雷鸣般的震响在胸腔回荡,我抡圆了眼珠,眼前的一切太过真实,我忍不住浑身狂颤。 太可怕了,这是梦吗? 我脑子很乱,沉浸在恐怖幽暗的气息之中,这时,龙头突然朝我凑上来,眼角流出一滴青色的泪滴。 这条龙居然在流泪…… 它翘起鼻子,急切地朝我展示着什么,嘴角边隐隐可见锋利的龙齿,一条染血的锁链横亘在齿缝之间,穿过它的下巴牢牢扣住。 我还没看清,水底就变得混浊,痛苦哀嚎响起,巨大的龙头,可怕的水底世界,如同泡影眨眼间就消失了。 身上的水汽仍在,我回到了河岸边,手掌还贴在女孩的额头上,短短一瞬间,我竟然做了一场怪梦。 不,这不是梦…… 是女孩身上的东西,在向我传达着某些信息。 我赶紧收回了手,掌心中毒似的乌黑一片。 胡玉卿握住我的手掌,如笋的指尖轻轻一划,我的手掌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破了个指甲大的口子,黑色的血液顺着掌纹滴答落地。 “这是?”我皱着眉头,看着那黑血心中发怵。 胡玉卿动作轻柔地替我挤着血:“恶蛟之毒。” 就在那短短一瞬,蛟龙居然为我解了恶蛟之毒! 随着黑血流出,我的眼睛也逐渐从模糊换至高清,我激动得差点落泪。 除了我,这个叫媛媛的女孩也恢复了正常,脸上的鱼鳞青纹彻底消失,露出她本来的面貌,是个很清秀的小姑娘,此刻正瘫软在胡若尘怀里。 “妈……”女孩张开湿漉漉的双眼,目光迷离地看着老阿姨。 “我的媛媛……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媛媛有气无力地说:“我感觉好冷,我的头好痛,我……”她抬起头,当对上胡若尘那帅气逼人的青春脸庞,眼珠都瞪直了。 胡若尘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双手握住她的肩,将她摆正站立:“看来你已经没事了。” 她面红耳赤:“我这是怎么了?” 我开口说道:“你刚才中邪了,跳进了河里,一些好心人还有我这位小兄弟把你救上来的。” “中邪?跳河?”她吓得小嘴微张,脸色逐渐泛白:“怎么可能……我就记得我和妈妈在摊子上买东西,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 看来她只是被蛟龙挑中,做了一个工具人。 见她没事,老阿姨感激地握住我的手:“对不起啊小姑娘,我还以为你是闹着玩的,没想到你真能驱邪,谢谢你救了我家媛媛……” 她千恩万谢,说什么都要给我辛苦钱。 我实在拗不过她,只能含泪收下了这三百块。 见识到我一掌驱邪,先前质疑我的人通通都不吱声了。 舆论风向立刻发生了变化,各种夸赞声细细索索传来。 “本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是个王者啊!” “对啊,年纪轻轻就有这本事,真厉害啊……”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师父……” 胡若尘翘着高挺的鼻尖,用两只鼻孔看人:“有些人出门,麻烦带上脑子好吗?什么都不了解,就知道无脑喷,要知道,人不可貌相……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尽情数落着这些人,傲娇的小模样可神气了。 我站在一旁,望着逐渐黯淡的香灰琉璃珠,恶蛟之毒虽然化解,但这件事情还没完。 于是,我拉着胡玉卿避开人群,神色凝重地道:“胡玉卿,蛟龙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39章 谁说你怀不上狐胎? “我知道。”他冷清地说道,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清澈的水面,出神地望着我的倒影:“所以,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回想起刚才体验的水底世界,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湿再次浮现。 “我去到了一片很深的水底,下面有一条青黑的龙,它的嘴上锁着一条铁链,很痛苦的样子,哦对了,它还冲我流眼泪了,青色的眼泪。”我想起青龙流泪的那个眼神,似乎饱含了太多无奈与悲伤。 “蛟龙流泪……”胡玉卿沉默了好一瞬,眼眸突然间一亮:“原来如此……” 我让他别卖关子,赶紧说说看,这蛟龙到底是咋回事。 胡玉卿摊开我受伤的手掌,微凉的指尖点了点:“他在向你求救,这就是他的诚意。” “这……”我迟疑道:“好像也能说得通。” 如果我看到的都是真的,这条蛟龙已经被人控制了,今天的事,想必也不是巧合,不然怎么解释,我们刚一下车,手串就有了反应,还那么巧媛媛中邪跳下了河。 所有一切,不过是蛟龙的安排,想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他借用媛媛的身体,为我解了恶蛟之毒,还在我眼前显像,应该是希望我去解救他。 “可万一,这是个陷阱呢?”我问道。 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我已不再是那懵懂无知的小丫头了,整个人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胡玉卿邪邪地勾起嘴角,妖气十足的玉颜透露出狡黠:“试试就知道……” “试试?你有主意了?”我问道。 他眼眸颇深地盯了一眼河面:“后天就是农历七月初一,鬼门大开的日子,到时候,我们再来会一会他……” “农历七月初一,鬼门大开?”我不解地开口道:“不应该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吗?” 胡玉卿见我一脸求真,耐着性子给我科普道:“七月初一这天,是地官打开地狱之门的日子,严格来说,从这一天起直至月底,整个月都是鬼门大开,鬼魂出动。” “而七月十五则是佛教中的“盂兰盆节”,也是你们人间的“鬼节”!” 这么解释,那我就明白了。 之前我一直以为,一定要到七月十四、十五才会鬼门大开,真正的鬼节,其实从初一就开始了。 “到那天,阴鬼出动,磁场混乱,正是最佳时机……” “好,那就这么办吧!” 管他是不是陷阱,这一趟我是非走不可的,因为那蛟龙身上,有我生魂的气息…… 我们今天不虚此行,人也救了,毒也解了,还获得了新的线索,算是收获满满。 就是苦了胡若尘,他浑身湿透,满是河水的腥臭味,落汤鸡似的别提有多狼狈了。 他耷拉着一张俊脸,眼尾憋得通红:“你卑鄙、你无耻……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亲弟弟!” 胡玉卿双手抱胸,斜睨了他一眼,不痛不痒地说道:“是你说要留下的,想滚还来得及。” 一听要回去,胡若尘便立马怂了,想要抱住胡玉卿的胳膊,却被他的眼神给劝退。 “我才不要回去,回去老娘又得整天念叨我了。”他愁眉苦脸道。 提起老娘,我立刻就想到了在云梦谷时,她曾说过想见我,也不知是什么事,老夫人敌我不明,我也不敢多嘴去问。 听到胡若尘提起他娘,我试探地问道:“她念叨你什么呢?” 胡若尘这个没心眼的,张口就吐槽道:“还能说什么,催我订婚呗。” 我噗嗤笑道:“没想到你们妖界也流行催婚。” “可不是吗?你是不知道,我家老娘整天闲来无事,就喜欢盯着结婚生子这点破事,我六哥就是为了逃婚才……” 他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目光忐忑地看向胡玉卿。 修长的影子猛然一顿,下一秒戾气横生:“胡若尘,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再管不住你的嘴,那就割掉别要了。” 胡若尘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张破嘴。”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胡玉卿正暗暗地打量着我,偷看我脸上的神色。 我无法抑制地心头一酸,阴阳怪气道:“原来你是为了逃婚啊……你都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我给你怀上狐胎呢?更何况……我根本就怀不上。” 说到最后,我心中竟然有些惆怅和失落。 明明我之前很惧怕怀上狐胎的,为什么突然间变了呢? 难道我真对他动了心? 我晃了晃脑袋,暗骂着自己:乔新月你清醒一点,你是人啊……怎么可能会喜欢一只狐狸?你们之间只是契约关系,你不过是胡玉卿逃婚和孕育狐胎的工具人…… 如今,我怀不上狐胎,应该高兴得放礼花才对啊! 我好不容易摆正了心态,还来不及高兴,胡玉卿的话就戳痛了我的心窝子。 “谁说你怀不上狐胎?” “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愣怔道:“他们都这样说……” 胡雪鸢和胡天赐都亲口说过,这还能有假吗? 正想着,胡玉卿突然转过身,手指勾起了我的下巴,异常俊美的一双狐狸眼,欲念极重地朝我逼近:“乔新月,你是在质疑本君的能力?” 望着他眼底蕴藏的小火苗,仿佛只要我敢说个不字,他立刻就能法办了我。 我咕噜咽了口唾沫:“不不不,是我的问题,是我先天不足,拖累了狐仙大人的后腿。” 胡玉卿松开手,优越的高鼻梁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他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你确实先天不足,又神魂缺失,是应该补补身体了……” 他悄然勾起唇角,炙热的眸子仿佛要将我的身体点着,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升温,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补身体? 我寻思着,难不成狐仙要让我每天喝鸡汤或者吃药膳? 正想着,胡若尘便双手蒙住耳朵,咆哮道:“啊啊啊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不干净了……你们两口子能不能顾及一下我这只单身狐啊?” 胡玉卿投去一记眼刀,凌厉的目光仿佛在说:“你爱听不听,不听就滚!” 胡若尘就像像泄了气的皮球:“行……二位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我成功地被他逗笑了,这个胡若尘咋咋呼呼的,还真是个开心果啊…… 我跟他有说有笑,气氛难得的轻松愉悦,以至于我都忘了脚下的路。 等回过神时,我发现这并不是去王可心家的方向,而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街道。 我急忙问道:“胡玉卿,这是哪儿啊?” 第40章 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胡玉卿站定在一间星级酒店前,目光如炬盯着门头:“这是酒店。” 我当然知道是酒店了,好好地来酒店做什么?开……房吗? 我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不知不觉间就红了脸。 “胡玉卿,这光天化日的,你带我来酒店,这不太好吧……” 我这扭捏的小模样,成功惹怒了胡玉卿,他脸色铁青,语气低沉的道:“乔新月,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黄/色废料?你以为我带你来酒店是……” 他喉结咕噜一颤,余下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得知误会了他,我臊得慌,羞/耻得无地自容:“那你也没说清楚啊,谁知道你带我来酒店是想干嘛……” 胡玉卿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你怕是忘了,还有那老瞎子没收拾……” 我顿时就明白了,胡玉卿带我来这儿,是来找独眼七算账的。 我低声骂道:“原来他躲到这儿,真挺会享受的。” 难怪刚才处理完媛媛的事,胡玉卿一刻也没耽搁,转身说走就走,原来是急着找独眼七秋后算账。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了,那为什么还要去永乐桥呢?”我问道。 胡玉卿目光低垂,瞥向我手上的香灰琉璃珠:“还不明白吗?” 我秒懂了,他应该是感受到了我生魂的气息,才刻意赶过去的。 相比找独眼七报仇,我的魂更为重要。 不知怎的,感受到被人重视,我心间不知不觉流过一道暖流。 这胡玉卿……好像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在乎我呢。 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又毒舌我一番,我连忙开口道:“既然在这儿,那还等什么,进去吧……” 我刚要迈步,胡玉卿就长臂一伸将我拦住:“不着急。” 他目光示意我看向酒店门头,上面立着几个金色的大字:广源豪华大酒店。 或许是书法字体的原因,这广源的广字上面一点一横几乎连贯起来,越看越像尸体的尸字。 “这酒店怎么弄的招牌,好好的广源豪华大酒店,硬是写成了尸源,怪瘆人的。”我吐槽道,隐隐觉得不太舒服。 或许是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我仿佛真的看到一团不甚明显的黑气,正萦绕在那金色招牌上。 胡玉卿说道:“你没说错,这个字体确实是故意设计的,既是财源广进,又是尸源滚滚。” 他转身看了看酒店大门的方位,指着前方笔直的大马路和半圆形的花坛说:“看到这些条大斜坡了吗?马路直冲大门头,这是典型的路冲,也是一枚穿心箭。” “这种地势格局大凶,住在这儿的人,很容易死于非命,恶疾缠身,鸡犬不宁……” “这间酒店应该是找高人看过,将大厦修成了一柄利剑,剑刃棱角锋利劈向马路,又用花坛当做成盾牌格挡,形成了既可防守,又可进攻的绝妙风水,不过……” “再好的风水布局,碰上糟糕的地基,也是杯水车薪。如果我没看错,这间酒店过去,曾经是个砍头的菜市口!” 我去,难怪这酒店要叫尸源酒店,砍头台可不就是产生尸体的地方吗? “不止呢。”一旁的胡若尘突然接嘴道:“这里阴气太重,死的人太多,已经成为了一个阴阳交界处,我能感觉到,这里面有一股很强劲的阴气。” 他正说着,一股凉丝丝的阴风忽然掠过我的后脖子,就好像有只冰冷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我,吓得我脖子一缩:“这么邪门的吗?看来那独眼七是有备而来,故意藏在这间酒店里。” 胡玉卿高挺的鼻子轻轻嗯了一声:“所以,待会进去,你得跟紧我。”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不用等进去了,我在这门口就挽上了他的胳膊,狗皮膏药般贴了上去,柔软的胸口紧紧地抵着他。 胡玉卿呼吸突然加重,耳朵尖莫名其妙地红了,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嘴上却满是嫌弃:“真是名副其实的拖油瓶……” 我不满地噘着嘴:“拖油瓶怎么了?有大腿不抱,那才是傻子好吧!” 我就像个大号人形口袋,半挂在胡玉卿的胳膊上,走进了这间酒店。 刚跨入大门,一道很强的冷气就从脚底下袭来,我的小腿肚子被冻得生疼,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好重的阴气。”我一边说,一边往胡玉卿的身上靠拢。 他滚烫的体温就像个行走的大热水袋,正源源不断地朝我输送着热量。 或许是错觉吧,胡玉卿的身体……似乎比平时更烫了几分,在冷空气的刺激下,甚至蒸腾出了一丝缥缈的水汽。 感受到我冻得发抖,胡玉卿单手揽住了我的腰,径直将我带上电梯,按下了14楼。 叮咚! 电梯到了。 当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股腐朽发霉的潮臭味迎面扑来,我连忙捂住鼻子。 斑驳发霉的印花墙纸映入眼帘,天花板倒吊着一盏水仙花造型的磨砂大灯,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像是电路接触不良,又像是鬼片中的场景,总之说不出的诡异。 这种复古的装潢,在九十年代风靡一时,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这广源豪华大酒店好歹也是星级酒店,装修得这么老旧,难怪没几个客人。 我正想打算迈出门口,就被胡玉卿用力拽了回来。 他目光幽深地盯着外面,然后朝胡若尘使了个眼色,胡若尘便按下电梯,大门缓缓合上,往1楼走去。 感受到电梯在向下运行,我急忙问道:“怎么了?” 胡玉卿薄唇紧抿,没有回答我,一双浅色的金瞳,注视着电梯屏幕显示的数字。 当上面跳动到1时,电梯门再度开启,我看到了一副咋舌的场景! 金碧辉煌的大厅,人来人往的前台,此刻通通不见,我们面前是一堵墙,墙纸斑驳发黄,顶上吊着一盏大花灯,灯泡忽闪忽闪的,处处都透着诡异。 我指着这面墙结结巴巴道:“这……这不是14楼的吗?怎么到1楼来了。” 胡玉卿身上的冷意和戾气将我笼罩,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既如此,那就会会吧。” 他紧搂着我的腰,我俩就像连体婴儿,同步跨出了电梯门。 第41章 无头鬼婆的贴面“吻” 滋滋…… 头上的灯应景地闪了两下,走廊深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嬉笑声,空灵、尖锐,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是谁?”我一声惊呼。 胡若尘率先冲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 他疑惑地回头:“新月,你看到了什么?” “不是看到,是听到,笑声,女人的笑声,你们没听见吗?”我心急如焚地说着,手指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冗长的走廊两旁,全是紧锁的白色木门,刚才那鬼魅的笑声,就是从走廊尽头处传来的。 然而胡若尘从电梯口去到走廊,不过就两秒钟,没有任何脚步声,也没有开门关门的声响,那女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可除了我,他们都没有听见,看来我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闻言,大家谁也没有说话,警惕地迈着步子,朝走廊深处走去。 就当我们走到中间位置时,一个滚圆的东西滚到了我脚下。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个血淋淋的人头! 这颗头是被砍下来的,断口特别整齐,还在噗噗地还喷着血…… “啊……”我不敢细看,吓得原地弹起,跳到了胡玉卿身后。 胡玉卿脚步一怔,目光询问着我,似乎没有看到地上的人头。 我手忙脚乱地提醒他,低头一看,鲜红的地摊干干净净,那颗人头竟然消失了。 “奇怪,人头呢?”我大着胆子四处乱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人头?”胡若尘好奇地问道。 看来他们都没有瞧见,难道真是我疑神疑鬼出现了幻觉? 见我脸色煞白,胡玉卿也察觉到了不对,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周围怦怦一通乱响,两边的房门从电梯口延伸到走廊尾房,一扇接着一扇地打开。 穿着各种朝代衣服的人,缓缓从房间里涌了出来,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头!!! “胡玉卿,有鬼……”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这一次,胡玉卿和胡若尘也都看到了。 无数的无头鬼从门内涌出,争先恐后地飘来,无数的声音在高喊着:“头呢……我的头……” 尖锐的嘶吼震耳欲聋,染血的手直直地伸过来,试图想抢夺我们的人头。 胡玉卿和胡若尘默契地对视一眼,转身背靠背地厮杀起来,而我……则像个夹心饼干,被他们紧紧护在身后。 两只狐狸的光影,豁然从他们身上脱离而出,一只是泛着红光萦绕的白狐,另一只是通体赤红,却拥有一双绚烂紫瞳的赤狐。 两只狐狸身姿优美,动作矫健,快如闪电地穿梭在恶鬼之间,很快,那些鬼魂就被消耗了大半。 这期间,一个女人的邪恶笑声,始终萦绕在走廊之上,若有若无,仿佛一根无形的刺针,扎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扭头,便对上了一颗人头! 长长的头发,深不见底的黑色眼洞,就这样与我眼对着眼。 我被这突然来临的鬼脸吓到失语,仿佛遭受了电击,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恍惚状态。 见状,腐烂的脸上露出白森森牙床,突然朝我撞了上来。 钝痛袭来,我鼻息间瞬间被一股血腥和腐臭味包裹,那冰冷的人头贴着我的脸,就像是在跟我热吻,不断不断地往我身体里埋进去。 “给我……快给我……” 嘶哑的女声大吼大叫,急切地想要附身霸占我的躯壳。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害怕和恶心,伸出双手揪住了死人头发,这感觉就像摸到了一团粗糙的稻草,稍微一用力,这毛躁的头发就能割得我手心生疼。 我大喊着救命,胡玉卿和胡若尘齐刷刷地回过头,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他们好像看不见这颗可怕的人头! 察觉到这一点,我绝望地收回目光,正打算靠自己肉搏,这时,一红一绿两道光芒,从我眼前突然迸出。 绿色的蛇纹光符凶猛地将头颅震开,红色的光影抓住时机,在人头离开的那一刹那,钻进了女鬼的眼窟窿里。 “我的头……”女鬼脑袋痛苦地框框撞墙,不消片刻,就变成了一团圆滚滚的稻草。 看到是一团稻草而非人头,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被她贴面的恶心也消散不少。 然后稻草头身上一团黑烟悄然飘出,溜进了胡玉卿的手指缝间。 胡玉卿对着那颗头颅沉思了几秒,嗜血的脸庞便露出了一道痛苦又享受的神色,过于惨白的面庞顷刻间容光焕发。 他淡淡地抿着嘴角,对这次的女鬼很是满意:“原来是个充满怨念的无头鬼婆,居然能逃过我的法眼,果然是成了气候。” “无头鬼婆?”我惊魂未定,指着地上那颗稻草编织的头颅:“那这个是……” “是他们的夙愿,也是无头鬼婆控制断头鬼的东西。”胡玉卿沉沉地开口道。 我也是这时才知道,像这种断头台,斩的不只是坏人,还有很多含冤而死的好人。 坏人死后变成恶鬼,好人死后成了冤鬼,他们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强大的怨念生出了一种可怕的无头鬼婆,用稻草编织的人头,将断头鬼们吸引而来。 随着女鬼消失,那些源源不断的无头鬼们,一下子也跟着消失了,凄惨的哭嚎声戛然而止,整个走廊上只有我们气喘吁吁的身影。 “设计这座大厦的人,懂得一些风水的皮毛,却学艺不精,没能请走这些老鬼,风水的能量场反而困住了他们。”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当怨气和阴气到达一定值,就能改变酒店的磁场和空间……“ 随着胡玉卿的一字一句,周围的温度似乎在一点点地回暖。 我了然地点点头,简单来说,就是无头鬼婆操纵着鬼魂的能量,改变了酒店磁场,把我们引到了另一个世界。 “无头鬼婆嗝儿屁了,这些断头鬼也滚犊子了,按理说,我们应该能回到现实世界,怎么还在这儿啊?”胡若尘打量着四周,大拳头敲了几下墙面。 胡玉卿默而不语,漂亮的长眉之下徒然冒出一丝凶戾,冲着走廊尽头的方向:“出来吧!” 一个灰白眼珠的小老头,手里握着根盲人棍,气急败坏地从尾房里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能看得到无头鬼婆的?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独眼七气得胡子飞翘,干瘪的小身板几乎快要支撑不住。 看来我果然猜的没错,除了我,胡玉卿他们都看不到无头鬼婆。 我心有余悸,要不是身上有青狐纹身和蛇符护体,恐怕早就被那无头鬼婆夺舍了。 “成王败寇,有什么不可能的……独眼七,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胡玉卿眼眸微眯。 “是吗?”独眼七仰天长啸,笑意收回的那一刹那,突然邪恶地瞪着我们:“既如此,那你们就陪我老头子一起去死……” 第42章 不安地晃动起来 他举起手中的盲棍,用力朝地面敲了三下,每一下都能传出很大的回响,就好像我们脚下的地板是空的。 几秒钟后,地板不安地晃动起来,整条走廊都在剧烈地颤抖,头顶的吊灯、墙上的墙纸簌簌往下坠落。 我第一反应是——地震了! 强大的震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我也跟着摇摇晃晃,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死吧,都给我陪葬,哈哈哈……”独眼七疯魔地大笑着,想要拉我们同归于尽。 “你这个疯子……”胡若尘咬牙切齿,闪身瞬移到了独眼七面前,干脆利落地伸手去掐他脖子:“要死也是你先死……” 他正打算用力,手指还未收拢,独眼七便口吐黑血,手脚痉挛,还来不及挣扎,就两手一摊嗝儿屁了。 “六六六哥……我还没动他呢!”胡若尘手足无措地解释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知道。”胡玉卿神色凝重地皱起眉头:“一枚棋子,就算我们不动手……他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好狠! 不过……这也是他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胡玉卿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黑着一张脸:“行了,快走吧,这里要坍塌了。” “坍塌……”我收回思绪,双手紧紧缠住他的胳膊:“塌了会怎样?” 胡玉卿眉头紧锁,俊美的脸庞无比严肃:“会死……然后灵魂永远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那还等什么,快跑啊……”我拉着他拔腿就跑,边跑还不忘回头催促着胡若尘跟上。 我不想死,更不想灵魂困在这个诡异的酒店里。 同样,我也不希望胡玉卿和胡若尘栽在这儿。 我们一路狂奔,眨眼就来到了电梯口,望着这堵厚实的白墙,我直接傻了眼,电梯井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我气喘吁吁趴在墙上,一拳一拳敲打着冰冷的墙壁,墙是实心的,根本就无法撼动。 胡若尘语速飞快地说道:“新月,别白费力气了,从我们下来,入口就被封住了,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这个独眼七,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恶毒…… 要不是时间紧急,我都想回去给他一顿鞭尸解气。 我强压着心头怒火,故作镇定道:“既然能下来,那就一定有出口,独眼七这种人,肯定给自己留了退路。” “没错。”胡玉卿略微欣赏地看向我,光芒转瞬即逝:“我能感受到这里有道生门,只是不知藏在何处。” “那就找,不放过一丝一毫,地毯式搜索。”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要迈步,脚下的大地便再次颤动,仿佛有双无形的大手在用力地晃着屋子。 咔咔…… 房顶连同四周的墙壁,发出皲裂崩坏的可怕声响,所有一切都在提醒我们,这个世界支撑不了多久了。 或许是一分钟后,也或许只有十秒,总之……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我心急如焚,被晃得七荤八素的,刚要失去平衡,就被人紧紧环住肩头,卷进了温热的怀抱中。 胡玉卿身形稳健,丝毫不受周遭的影响,他牢牢地护着我,指尖结出一道红色的结界,替我挡住了头上的碎石渣子,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天花板。 “还行吗?”胡玉卿强忍地问道,额头不知不觉间浸出了一层冷汗。 我惊魂未定,双手环住他的细腰,借着那腰腹的力量勉强站直了身体:“我没事。” “没事那就分头去找。”他低语一声,随即松开了我的肩膀。 我转身向左,正打算去左手边的房间找找线索,就被人握住手掌。 “小八,你去找右边。”胡玉卿朝他发号施令,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我身边。 “好啊六哥,你说的分头去找,合着就是把我撇开呗。”胡若尘满腹怨气,委屈的小眼神,活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媳妇。 胡玉卿懒得理会他,空闲的那只手掌向上摊开,掌心里便出现了一只白色的沙漏。 “沙子流光之前,若找不到生门,那我们……就得葬身于此。”他说这话时,语气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沉重,死死地压在我的心头。 胡若尘顿时收起了戏谑,板正地说道:“我知道了……” 他转身就钻进了边上的房间,我和胡玉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走进了左边第一间。 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死耗子味,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男人睁着双眼,仿佛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就这样保持着惊悚神色,永远定格在了这里。 “好恶心……”我捂着嘴,转身就冲了出去。 胡玉卿也连带着一并出来,他神色古怪地冲我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指着房间里的死人:“那么大个死人,你看不见吗?” 胡玉卿长眉挑起,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内。 不用说我也明白,又是只我一个人看到。 我强忍住恶心,跟他详细描述了房中的景象,除了这间房,隔壁房间也躺着一具尸体…… 胡玉卿探究的目光紧盯着我:“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 我也想问为什么,如果可以选择,打死我都不想去看这些腐烂的尸体…… “这些人,应该是死在酒店的房客。”胡玉卿沉沉地说道:“他们被恶鬼所害,灵魂被困于此,每天都重复着死亡的痛苦,一直无法超生。” “真可怜……”听到他们日复一日地倍受折磨,我好像也没那么恐惧了:“如果能出去,可不可以把他们一起带走,让他们脱离苦海?” 我话音刚落,胡玉卿似想到了什么,如笋的手指凌空画了道光符,拍在了一间房门上。 光符刚刚隐没,床上的尸体便化成了一颗小小的萤火虫,飘出了房门外,围着我们俩不停地绕圈圈。 “胡玉卿,你看到了吗?” 胡玉卿颔首:“看到了,果然……” 他只说了一半,随后迈着一双大长腿,走到走廊中央,双手结出一个繁复的手印,嘴里低声念着法诀。 他法相庄严,浑身散发着柔和的红光,俨然一副神仙下凡的圣洁之姿,我一下子就看呆了,心中的杂念和恐惧一扫而空,变得无比的平和。 不一会儿,房间里飘出了无数的荧光点,零零星星汇聚而来,我们身边出现了一条细长的银河。 银河缠绕一圈,便朝着走廊尽头的墙壁飞去,不停地撞击着那扇墙壁。 胡玉卿睁开双眼,与我心有灵犀地同时迈步。 “原来在这儿……”我忍不住伸出手触碰墙壁,感觉像摸到了一片沁凉的水流。 下一秒,墙面泛起阵阵涟漪,先前消失不见的电梯门,就这样凭空出现了。 第43章 狐仙对我另有所 我热泪盈眶,想也不想便按下了按钮。 在沙漏流光的最后一刻,我们仨跨进了电梯里,门外的世界轰然坍塌,我们和这群枉死的鬼魂,再次回到人间…… 电梯缓缓升至一楼,当大门打开,明亮的灯光照亮眼前,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令我整个人都发软虚脱。 终于回来了…… 我几乎是扶着墙挪出来的,抬眸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十几个男女老少站在面前,对着我说谢谢。 短短一秒,他们就不见了。 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目光悠远地望向天花板:“他们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 我点点头,心里涌现出一丝的安慰。 停歇片刻,我目光缓慢地落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胡玉卿,这到底怎么回事?” 胡玉卿刻意放慢了步子,刚要开口,就被胡若尘给抢先了。 “我六哥不善言辞,还是我来跟你说吧!”胡若尘殷红的嘴唇,跟连珠炮似的哒哒哒。 “简单来说,就是那死老头利用这里的磁场和无头鬼婆想困死我们,也不知用了什么邪术,我和六哥的眼睛都被蒙蔽了,还好有你在这儿,替我们找到了线索。” “不过,也得亏我六哥聪明,知道这里除了独眼七,还有这些鬼魂能找到生门,他解除门上的封印,放出鬼魂,咱们才能顺利逃出生天啊……” 他说得眉飞色舞,却没注意到某人臭着一张脸,如同暴雨来临的厚重乌云。 “胡、若、尘,这里面就属你最没用,没脸就老老实实地闭嘴,可懂?” 胡玉卿语调慢悠悠的,声调不高也不低,却像是淬了毒。 胡若尘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差点没被他噎死。 “六哥,我也出了力的好吗?”他不满地嘟囔道,却迫于某人的淫威,适时地闭上了嘴:“行,我闭嘴,哼!” 我笑而不语,听他两兄弟吵嘴,心中却暗暗乐开了花,胡玉卿刚才的话……也算是变相地夸我了吧! 我终于不再是拖后腿的麻烦精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我能看到的东西,胡玉卿他们却看不到,难道,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我仔细回想着,最近跟眼睛有关的,无非就是恶蛟之毒了。 在此之前,我刚刚解除了蛟龙的毒,眼睛才恢复正常。 难道,是因为蛟龙的原因? 恐怕没这么简单…… 我累得虚脱,暂时也没心思去琢磨眼睛的事,整个人跟烂泥似的,瘫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 刚缓过劲来,就听见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帽子叔叔和医护人员朝电梯奔去,现场一片混乱,楼上跑下来好多客人,惊叫地冲向门口。 “死人了……楼上死人了……” 我也紧张地站起身,八卦地伸长脖子,随手拽住一个惊慌失措的保洁阿姨:“阿姨,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她惊魂未定:“死……死人了,一个老瞎子死在了14楼,吓死我了……” 老瞎子? 我疑惑地看向胡玉卿,得到了一记肯定的眼神。 楼上死掉的人,应该就是独眼七了。 不过,他不是应该在另一个世界里吗?为什么又回到了14楼? 我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因为空间错乱的原因吧,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我们换了一家酒店入住,养精蓄锐地休息了一天,等待着明天的七月初一,鬼门大开。 我长久以来紧绷的情绪,也在这一天里按下了暂停。 我舒舒服服地泡了澡,一觉睡到大中午。 起床就去吃了一顿香喷喷的麻辣烫,还是加辣的! 我满足地嗦着粉丝,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我会买下所有难得一见的笑脸,让所有可怜的孩子不再胆怯,所有邪恶的人不再掌握话语权……” 看到来电,我激动得手指发颤,快速按下了接听键。 “奶奶!” 天知道我等这通电话等了多久。 “新月,是我。”奶奶的声音很低沉,就像从很深的地底下发出来的,带着一点点回音。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我眼泪吧嗒一下落到碗里:“奶奶,真的回来了……” 奶奶哽咽地顿了一下,悲伤地说道:“我回来了,不过……我已经不是我了。” 我眼尾挂着半滴眼泪,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她回来了,可她却不是她了。 我沉住气问:“奶奶,你在哪儿?” 奶奶叹道:“你别问了,我现在没法见你,这件事很复杂,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总之你记住,是那只狐狸害了我!” 狐狸?胡玉卿?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是胡玉卿动的手,我开口道:“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奶奶轻呵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新月,你连奶奶的话都不信了吗?那个狐仙从一开始跟着你,就是别有目的的!” “他当年说,之所以愿意帮你,是要你怀上狐胎!可你知道吗,你的身体是有缺陷的,你的肚子根本不可能怀上孩子!” 我的脑子里轰鸣一声,难道我真的……没办法怀孕? 既然如此,那胡玉卿的话,不就是谎言吗? 他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另有所图。 “所以,你明白为什么蛇仙大人要留魂在你身体里了吧!他在守护你啊……” 蛇仙……呵呵! 不提还好,一提起他,我就会想到那个霸道且无赖的臭男人。 一开口就喊我做夫人,还逼着我叫他夫君,一点也不懂得尊重人。 虽然……他确实保护了我好几次。 但我还是本能地害怕他,对他始终保持着距离。 “奶奶,你今天打电话来,除了给我报平安,还是来给蛇仙当说客的吧?”我的声音陡然变冷。 奶奶被我直接戳穿,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化解尴尬:“奶奶是在为你好,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 “那狐狸满嘴谎言,只有蛇仙大人才是一心一意守护着你,他的蛇魂在你身体里,不仅能给你护身,还能防止狐仙作乱,只可惜啊……有那只狐狸在,他处处受限。” “所以,奶奶托人给你带了一副药,只要你喝下,就能跟他互通感应……” 药?什么药? 不会是我19岁生日那天,喝的那碗血吧! 想到那粘腻的血腥味和混杂的中药味,我吃进去的麻辣烫差点没吐出来。 我本能地排斥着:“奶奶,你不用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喝这药的,至于狐仙的谎言,这件事,我会自己弄明白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能感受到胡玉卿对我没有恶意。 不仅如此,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保护我。 虽然他身上确实有很多秘密,但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闻言,奶奶气得发抖:“你、你这个丫头,你要气死我是吗?好啊……如果你不喝我的药,那我就死给你看!” 第44章 胡玉卿失控 这扎心窝子的话,深深刺痛了我。 短短的几天内,她就变得偏激又刻薄,甚至不惜拿生命威胁我。 她变了……变得好陌生,这不是我认识的奶奶! 我的眼泪断了线,一颗心逐渐冷透:“奶奶,你真的要这样逼我吗?” “我逼你?是你在逼我好吗?从小到大,我带你多不容易……19年的养育之恩,难道还抵不过那只狐狸吗?你太让我失望了!”奶奶悲痛欲绝地道。 养育之恩大过天,在其他的事上,我确实不该拒绝奶奶,除了这件事…… 直觉告诉我,那碗药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喝了奶奶的药,就害得狐仙元气大伤,差点元神俱灭。 同样的套路,我可不会再上第二次。 想通后,我冷冷地说道:“奶奶,你所谓的药,其实是为了伤害狐仙吧?只有狐仙受伤,蛇仙才能冒出头来……” 似被我给戳中,电话那头传来气急败坏的喘息。 “好……很好……乔新月,我真是白养你了,敢这样质问我……好好好,既然你鬼迷心窍,那咱就走着瞧,你迟早会被那狐狸给害死……” 奶奶怒而挂断电话,随后便关机了。 我愣在原地,脑海中盘旋着她刚才的话。 我迟早会被胡玉卿害死?这怎么可能…… 胡玉卿虽然脾气差了点,还有些毒舌,但他绝不可能杀了我! 反而是奶奶变得面目全非,就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原本期待的来电和重逢,就这样不欢而散,我心情郁闷地回到酒店,刚打开房门,就见胡玉卿脖子上的银色项圈正闪着银光。 浅白而缥缈的光晕,顺着项圈内部飞速环绕,掠过一个个繁复的符文,泛起神秘又迷人的涟漪。 上一次见到这种情景,是在我身中痋术那日,时隔多日再次见到,我一颗心不由得揪紧:“胡玉卿,你怎么了?” 胡玉卿猛地回头,猩红的双目被我所吸引,宛如发现了心仪已久的猎物,狂热得令我胆寒。 我无法抑制的心跳加速,试探地唤着他:“胡玉卿?” 刹那间,一只强有力的手猛然扼住了我的脖子,铁钳般牢牢锁住,突如其来的窒息,让我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看我的目光充满了血腥和空洞。 在这近乎疯狂的状态下,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我。 “住……手……”我拼命地挣扎,试图挣脱这只大手,可无论怎么努力,这只手都纹丝不动。 随着手指渐渐收紧,面前的空气变得稀薄,眼前也越发虚幻……就在意识逐渐模糊时,扼住我的手突然松开。 闷热的空气灌入胸腔,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咳咳咳……”我跌坐在地,脖子上残留着挤压的痛感。 胡玉卿眼底的疯狂退去,见到我脖子上的红色手掌印,他懊恼地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扯过衣领,去掩住脖子上的银色项圈。 我痛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咳出来了:“胡玉卿,你刚才怎么了?你的项圈……” 似被我窥到了某种秘密,胡玉卿脸色煞白,凶戾地对我说:“乔新月,我说过,这不是你能好奇的……” 说罢,衣服下的项圈突然高频地闪烁,如同催命符一般,一明一灭的光芒照射在我脸上。 感受到脖子上的变化,他双眉紧皱,不厌其烦地盯了项圈一眼。 “我有事出去一趟,若明日酉时还未回来,你就跟小八先去永乐桥打探消息。”他急躁地交代着。 我正思考着酉时是几点钟时,胡玉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落地窗前。 他就这么急匆匆地走了,跟上次一模一样…… 上一次,他说要闭关三天养伤,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没有明说,但直觉告诉我,一定是遇见了很棘手的事! 于是我将主意打在了胡若尘身上,出门右转敲响了他的房门。 “胡若尘……”我唤着他的名字,敲了好一会儿,房门才缓缓开启。 氤氲的热气朝我喷来,胡若尘披着一身洁白浴袍,白如瓷器的肌肤透出一种健康的色泽,上面挂满了细碎的水珠,一看就是刚刚才从浴室里出来。 “新月,你来了。”他拉开房门,毫不避讳地请我进去。 我望着这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得亏我对他毫无杂念,不然,就冲他这副美男出浴的诱人姿态,谁能把持得住啊…… 我轻咳两声,尴尬地移开目光,径直走了进去,觉得房间里有些闷热,我打开了窗户。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抱歉地吐吐舌头。 胡若尘擦拭着湿润的短发,俊逸的脸庞粲然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俩谁跟谁啊,不碍事的。” 我点了点头:“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面对他的耿直爽快,我开门见山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想问你。” 闻言,胡若尘擦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嘴角的笑容变得冷僵:“新月,你是不是想问你肚子里的东西?” “没错。” 他放下毛巾,青涩的脸庞变得一本正经,毫不避讳的开口:“正如你所说,你的肚子里确实有个东西,但它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胡若尘告诉我,我肚子的东西邪气很重,若不是被压制着,我现在恐怕已经嗝儿屁了。 我双手捂着小腹,肚子有个邪物,我怎么感觉不到呢? 胡若尘开口道:“你肉体凡胎当然感觉不到了,等你能感受到它的力量,就证明它已经苏醒,那时就真的完了……” 他告诉我,虽然我察觉不到,但他们妖魔鬼怪却能感知到这股力量,并且深深地着迷。 “不然……你以为那些鬼魂,为什么会争先恐后地抢夺你的躯壳?” 他的话提醒了我,难怪地煞鬼、医院的鬼魂,还有无头尸婆都拼了命地往我身上贴,削尖脑袋想要附体。 原来是图我肚子里的东西! 我问他,这东西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娘胎里带来的? 胡若尘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太清楚。 他提醒我说,一定要守护好躯壳,千万不能让妖魔鬼怪钻了空子,同时也要当心,绝不能让这个邪物苏醒,否则,我不仅会烟消云散,还会害死很多无辜的人……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合着搞了半天,那行走的危险炸弹居然是我! 我一时间难以接受,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良久,我深吸一口气:“这件事,胡玉卿一早就知道,对吧?” 第45章 前所未有的窒息 胡若尘没有吱声,那飘忽的目光却已然回答了我。 得知真相的我,一时间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所以……要我怀狐胎,只是个幌子,对吗?” 我鼻子酸酸的,有种莫名的难过,或许是难过他一开始就在欺骗我吧! 见我伤心地耷拉着眼,胡若尘着急地开口道:“才不是幌子!” 他脱口而出的模样,不像是撒谎,而是出于本能。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却支支吾吾的,说什么都不肯透露:“这种事,你问我还不如直接问我六哥。” 问胡玉卿? 我顿时偃旗息鼓,那还不如我掐指一算呢。 这家伙的嘴比钢铁都严。 知道从他这儿问不出什么,我转移话题道:“对了,为什么胡玉卿脖子上有个银项圈,而你和胡家的人都没有呢?” 话没说完,胡若尘便倾身捂住了我的嘴。 他挤眉弄眼,小小声地凑到我耳边:“你找死啊?居然敢问项圈的事。” 我疑惑地望着他,心想我不仅当胡玉卿的面问了,我还触碰过这个项圈。 胡若尘神色紧绷地说道:“这是我六哥的禁忌,谁碰谁倒霉,我劝你最好别好奇……” 被他过度紧张的神色所感染,我的身体也僵直起来。 我挣脱他温热的手掌:“这么严重的吗?” 胡若尘点头如筛糠:“总之,你千万记住,这是六哥不能触碰的禁区,就连我们也不能多嘴。” 我抓心挠肺,纵使再想知道项圈的秘密,但为了小命,我也只能强行将好奇给扼杀。 “好,我知道了……” 从胡若尘的房间出来,我对着走廊长叹一声。 本以为能从他这儿套出真相,没想到谜团越来越多,压得我几乎喘不上气。 纸人吸魂、痋引在身、蛇魂附体已经让我自顾不暇。 如今又得知身上藏着一个邪物,会源源不断地吸引着妖魔鬼怪抢夺躯壳,我一个头两个大。 而这所谓的邪物,也是悬在我头上的利剑,随时都会掉下来…… 难怪胡玉卿要瞒着我,知道得越多,人就会越发烦恼。 从刚才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无法回到那单纯的过去了…… 除了我自己,胡玉卿的状态也让我十分担心。 他脖子上的项圈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刚才突然失控,又突然间消失? 难道真如独眼七所说,他是个戴罪妖狐? 我躺在床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第二天,胡玉卿一直没有回来,眼看快到酉时,我叫上胡若尘一起去永乐桥找找线索。 胡若尘今天打扮得十分帅气,上身穿着一件新中式刺绣T恤,下半身穿着一条同花色的裤子,腰间别着素雅的云纹腰带,配上他那张青春逼人的脸庞,让人眼前一亮。 “太阳一落山,鬼门关就会大开,到时候借由这些鬼气的掩饰,我们去附近转一转。” 我点头附议,不断回忆着蛟龙出现的水底,好像是个很幽深的地方。 这条护城河,有那么深的河底吗? 我有些怀疑,但胡玉卿让我们来这儿寻找,那就绝对错不了。 我和胡若尘再次来到了永乐桥。 今天的桥上与往日不同,到处张灯结彩,河岸两边挤满了人,许多人手里都捧着一朵纸扎的莲花,像在举行着什么活动。 我好奇地拉住一位大妈:“大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手上捧着的是什么?” 这大妈双手捧着纸莲花,目光虔诚地朝我说道:“今天是地藏菩萨的生日啊,前面巷子里就有一个地藏王菩萨庙,我们都是去那儿上香祈福放花灯……” 七月初一居然是这尊大神的生辰! 关于地藏菩萨,我从小就有所耳闻。 他是佛教中的一位大菩萨,曾为了自己的母亲,发誓要救度所有地狱众生。 那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就出自地藏菩萨之口。 因此,他也被尊为地狱的主宰,被称为地藏王菩萨。 既然得知今天是地藏菩萨的生日,我自然也应该去上一炷香的。 听闻我们要去庙上,大妈表现得十分热情,还感慨说道,现在愿意去地藏王菩萨庙的年轻人不多了,这也是我们的缘分和福气,因为今天,这庙上有开鬼门的活动,还有菩萨亲自降临。 妖魔鬼怪见多了,我还从没见过哪位神仙,不禁有些好奇,这神仙显灵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同时也很好奇,这鬼门是怎么开的。 我们说走就走,跟着大妈很快就来到了那间小小的地藏王菩萨庙。 庙宇红墙绿瓦,门边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门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却被人打理得很好。 这里香火很旺,往来的信众络绎不绝,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几乎挤满了人。 大家都很虔诚地烧香磕头,进贡水果、鲜花等贡品。 我也请了一炷香,想要去拜一拜神,当手中的香接触到火焰,怪事发生了…… 我的香黑烟滚滚,却始终都燃不起来。 见状,胡若尘接过了我手中的香,刚被那火苗给燎到,就蹿起了火星子。 “奇了怪了……”我望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隐隐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就像神明不愿接受我香火似的。 我一边想,一边从他手中接过这三支香,虔诚地朝庙里的神香拜了拜,刚要插进香炉里,这三支香便齐刷刷地从中折断了! “这什么情况?”我震惊不已,对着那整齐的切口,不安的情绪越发强烈。 胡若尘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他什么也没说,双手抱拳朝神像鞠了一躬,然后拉着我转身就走,刚走出门口,我们身后就传来一阵很响的锣鼓声,庙祝嘴里低声念着法咒,然后朝院子里大喊一声。 “鬼门大开,活人回避……” 所有凑热闹的人都很识相地往边上闪躲,留出了一条小路直通门口,正好对准我们的位置。 我放眼望去,就见那庙祝不知什么时候搬开了神像下方的供桌,露出底下那块刻满符文的青石板。 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棍棒,撬开了石板,一声悠长的风声,鬼哭狼嚎般从地底传出,紧接着,一团团黑影钻出洞口,冲着我飞来…… 第46章 强行入侵的痛苦 “小心……”胡若尘把我往身旁一拽,纵身挡在了面前。 几团黑影如同离弦的箭,嗖嗖划过眼前,却在半空中打了个转,目标明确地朝我飞来。 数不清的鬼脸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地朝我冲来,绕着我的身体打转。 我就像突然掉进了急冻箱,纵使在炎炎夏日,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 “给我……” “让我进去……” 被迫挤压、强行入侵的痛苦再次出现,我试图用双手去抵挡,却根本无济于事。 “滚开,都给我滚……”胡若尘瞪着一双紫瞳,动用法力驱赶着鬼魂,但这些鬼魂实在太多,前赴后继源源不断,根本就赶不完。 “不行,这样下去会抵挡不住的,赶紧走吧,先去避避风头……”我拔腿就跑,刚要抬起脚步,就感觉到脚腕上凉飕飕的,一双白骨森森的手从地底下钻出来,正抱着我的脚。 “哪里来的鬼魂,敢在地藏菩萨庙上撒野!”我低声怒叱。 心里却嘀咕着,地藏王菩萨庙里怎么会藏着鬼门,菩萨又怎么会任由鬼魂欺负我呢? 正想着,一束神秘紫光从天而降,柔和地笼罩着我。 紫光均匀洒在我的肌肤上,带来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像一双大手在呵护着我,驱散了我身上的冰寒。 身上缠着的鬼魂,不知不觉间消失了,眼前的景物梦幻而朦胧,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的仙境,内心无比的宁静祥和。 这时,一朵若隐若现的紫莲出现在我眼前,环绕着一圈轻纱般的金粉。 而我就像感应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摊开双手。 紫莲轻盈地飘落在手心,一幅从未见过的陌生画面,跳到了我的眼前。 一口井,确切地说,是一口被铁链和石板封住的古井,就这样静静地摆在我眼前,井里传出一声痛苦的低吼,有点像水牛的叫声。 是……蛟龙的声音! 我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下,没错,就是水底蛟龙发出的吼叫。 但奇怪的是,井边往来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听不见似的。 画面戛然而止,手中的紫莲消失,我身上的紫光也随风散去。 身边喧闹异常,除了胡若尘,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 他震惊地瞪大双眼:“刚才那是……菩萨显灵了!” 就算身为狐仙,这地藏菩萨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他修行了近千年,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地藏菩萨的神迹。 这束紫光和紫莲,就是地藏菩萨用来保护我和提示我的! 想明白后,我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朝神像拜了三拜,感谢神明出手相助,同时也打定了主意,等忙完手头的事,我一定买上贡品,好好地感谢菩萨一番。 胡若尘也随着我一同作揖,然后反应过来:“难怪他不受你的香,这是在催你快走啊……” 他告诉我说,这开鬼门是要提前算好时辰的,我们俩来的时间,刚好赶上了“好时候”,被大量的鬼魂给冲撞到了。 好在神明出手,替我驱赶了鬼魂,终于化险为夷…… 我长舒了一口气,心底又默默地感谢了神明一番,然后问道:“小时候总听说鬼门开,却从没见过,没想到还真有鬼门!” 胡若尘眼尾飞翘,睨了我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 实质性的鬼门不仅存在,而且多出现在城隍庙里,地藏王菩萨庙里有鬼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以前很多城隍庙都修建有鬼门,表面上看是个地洞,实际却能直通幽冥。” “所以,鬼门的位置一般都藏得十分隐秘,上面盖着一块刻满符文的封印石板,只有特殊的日子才会开启,放出鬼魂。” 胡若尘告诉我,今天这只是七月的第一波,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这道鬼门还会开启数次。 我连连称奇,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大殿之上。 开鬼门的法事已接近尾声,几个壮汉抬起了石板,只等庙祝一声令下,就将这黑洞洞的鬼门给盖住。 这期间,有很多鬼魂与我擦肩而过,却再也没有出现争抢附身的情况,多半是因为紫光的缘故。 “感谢神明庇佑,感谢您的提示!” 我拜别了地藏菩萨,心中惦记着紫莲显现的那口古井,心急火燎地叫上胡若尘就去寻找。 胡若尘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你居然见到了地藏菩萨的紫莲,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缘分啊……”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呢?”我没好气地说,他与其胡思乱想,不如赶紧去找找那口井。 他打了个响指:“这还不简单?” 胡若尘骚包地拢了拢头发,走到刚才搭话的大妈面前,笑得一脸谄媚:“阿姨,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井吗?被封起来的古井。” 大妈眼睛都看直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当然有了,就在前面胡同右转,一直走到头……在老槐树的下面。” 胡若尘邀功地朝我眨眨眼,那嘚瑟的小模样仿佛在说:“看我厉害吧!” 我默默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这狐色媚人,果然名不虚传。 见我们要走,大妈唤住了我们:“等等,你们是要去找那口井吗?” 不然呢? 我回望着大妈,就见她皱起了眉头。 “那地方可去不得啊……那里……不太平……”她神叨叨地凑近我们,说那口古井最近在闹鬼。 “白天顶着日头,我都不敢从那儿过,更别说太阳都落山了,可千万去不得啊!” 我顿时来了兴趣:“那么可怕啊……阿姨,你能跟我们说说吗?” 大妈犹豫片刻,然后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靠拢。 “那口井好几百年了,我们当地人叫做龙井,祖祖辈辈都是喝着龙井水长大,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井水突然变臭了,去打水的人有好几个都看到井里飘着一个死人,但下井去捞,却又什么都没捞到。” “更奇怪的是……一到晚上,那井里就会发出很吓人的怪声,有人悄悄地去看,看到那井里冒出了好多的头发!” 大妈说得绘声绘色,我听得心惊胆战,不知不觉就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井里冒头发……那不是恐怖片才会出现的情景吗? 见我脸色煞白,大妈说道:“放心吧小姑娘,那口井已经被高人封住了,只是那地方邪性,你们呀,最好还是别沾边。” 我和胡若尘谢过了大妈,相互对视一眼,他提议道:“去看看?” 第47章 朝我咬了下来 我也正有此意。 见某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低声地提醒道:“咱说好了,只是打探消息,你可千万别逞能,一切等胡玉卿回来再说。” 胡若尘勾唇笑道:“放心……小爷我自有分寸……” 循着大妈指的方向,我们拐进了小胡同,大概走了五六分钟,远远的,就看到一棵三四层楼高的老槐树,笔挺地立在黑暗中。 正值盛夏,满树的槐花含苞绽放,纯净如雪,随风轻轻摇曳…… 花瓣飘落的正下方,有一口四四方方的水井,跟紫莲中显现的一样,井口盖着一块镇压的青石板,上面缠满了铁链,有种说不出的神秘和诡异。 “就是这儿!”我指着那水井,刚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嘘……”胡若尘挤眉弄眼,眼尾抽抽地示意我,朝那老槐树上看去。 我屏住呼吸,眼眸随之向上一瞥,见到一簇又黑又亮的头发,从树干上缓慢垂落,像有生命般,顺着青石板和井口的窄小缝隙,溜进了龙井里。 见到它,我本能地想起了那个痋术巫师! 想到满地翻滚的丝发,那湿润滑腻的触感,简直就是噩梦!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巫师的哨声。 我正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中,丝毫没注意到,身侧的胡若尘不知不觉走到龙井边,正饶有兴致的盯着那四四方方的青石板。 “奇怪,这镇压的符文不太对劲。”他喃喃说着,伸手就摸上了石碑上朱红色的大字。 随后指头放在鼻尖一嗅,顿时露出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 “蝙蝠血……蟾蜍眼……毒蛇胆……还有尸油……呕……” 他的鼻子非常灵敏,只这么轻轻一嗅,就闻出了里面的成分,但还有很多细微的东西他没分辨出来。 他恶心得够呛,扶着树干一阵干呕。 “不对不对,这东西有古怪。”他微喘地开口道:“我活了近千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些至阴至邪至毒的东西画符镇压。” 他说的没错,不管是镇压还是别的法事,但凡出现赤色的痕迹,几乎都是血和朱砂。 朱砂是至阳之物,可以避邪驱鬼。 至于血……古人们相信,公鸡和黑狗都是有灵性的动物,特别是公鸡,相传是凤凰的后裔,这些动物的血灵气很足,同样也有辟邪的功效。 当然了,人的指尖血,舌尖血也有同样的功效。 辟邪镇压的东西五花八门,却没听说过谁会拿蝙蝠血、尸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做镇邪,弄邪法还差不多。 说到这儿,我和胡若尘心中已经明了。 这块石板确实有古怪,很可能不是镇压蛟龙和恶鬼的,而是在……养鬼! 养的是什么玩意儿?我想,我们刚才已经见到了。 胡若尘问道:“那团头发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但很有可能跟那个痋术巫师有关! “这事没那么简单,还是先等胡玉卿回来,再从长计议吧!”我提议咱们先回去,正要转身,胡若尘便低吼一声:“来不及了……” 满树洁白的槐花,忽然变作无数的白色纸片,铺天盖地冲我们袭来。 我和胡若尘立刻就被吹散,被迫分开在龙井的两边。 剧烈的狂风,漫天的白纸,噼里啪啦打在脸上,吹得我睁不开眼。 “胡若尘……”我大声喊着他,耳边除了沙沙的风声,没有任何回应。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很可能出事了! 此刻我也顾不上其他,眼睛强撑开一条缝隙,却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我逆风而上,艰难的向前迈步,就在这时,一只冰凉似水的胳膊,从后向前环住了我的腰。 木制的妖花面具,抵住我的肩膀,鬼魅般朝我贴来。 “小丫头,往哪儿跑……” 沙哑的嗓音仿佛被硫酸给侵蚀过,那捂着我的细长指甲,一点一点的嵌入我的皮肉里。 好疼…… 我浑身上下弓成了虾米,吃痛得直打颤,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来人是谁。 “纸新郎……”尖叫从我的喉咙里溢出,身后的人笑得很是邪魅,连带着脸上的木制面具也随之跳跃。 “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上一次见他,还需要去上吊岭,走一趟鬼门关,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就出现在了我的世界! “你怎么会出来的?”我惊恐的问,总觉得有什么环节被我给忽略掉了。 那只抚琴弄弦的修长手指,顺着我的嘴角一圈一圈地摩挲着:“多亏了你……我才能从乔家的祖坟里彻底出来。” 我问他是怎么出来的?我明明没有做什么,魂魄也还留在身上。 他笑而不语,并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贴在我的耳边,幽幽的吐着凉气。 “所以,当年拿走我的东西,是时候该归还了。” 他一边说,手指一边不动声色地攀上我的脖子,那尖锐的指甲,在我的动脉边上,轻轻的刺痛着,仿佛随时都能划破我的喉咙。 我吓坏了,梗着脖子不敢动弹。 “你、你说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他冷呵一声:“装傻?那老太婆都说了,乔家的秘密就在你的身上。” “我奶奶?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从小到大,奶奶都没有向我透露过乔家的秘密,我甚至连祖坟在哪个方位都没有弄明白。 她怎么会说秘密在我身上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撒谎! 我强压着心头的恐惧,故作镇定地开口:“你是在诈我,对吗?” 身后的胸膛微微一怔,我脖子上的手指豁然收紧。 嘶哑的低笑一寸一寸逼近:“果然是个狡猾的小丫头,不说是吧,我有的是办法,能从你身上找到线索……” 余音尚在耳边,他突然张开嘴朝我咬了下来。 第48章 主动撬开了他的唇 一阵剧痛传来,我后脖子钻心的疼。 就像被毒虫咬了一口,尖锐的冷意直往我身体里钻,痛得我全身发颤。 黑暗中,我眼前掠过一道绿影,蛇纹光符拖着长尾一闪而过,脖子上的牙顿时就松开了我。 是柳玄冥,他在保护我! 我心念刚起,一条硕大的黑蛇便映入脑海,荧绿的蛇瞳因愤怒而猩红,像个忠实的守护者,身姿挺立地支起上身,随时准备浴血奋斗。 “蛇魂……呵呵……”纸新郎哑声笑了笑,忌惮地没有再次咬我,而是伸出那湿冷的舌尖,轻轻舔舐着我的血。 我去! 这是吸魂不成,改成喝血吃肉了? 我疼得眼泪直冒,强烈的痛意激起了我的求生欲,趁他正沉浸在这种变/态的游戏当中,我反手就是一肘子。 我力气极大,本以为能戳到他的心口上,却被他单手握住,整个人原地翻转,落入了他的怀抱里。 “放开我……”我拼命地挣扎,扭动得越厉害,他的黑眸就越发兴奋。 “小东西……真想一口一口,把你吃进肚子里……”他俯身朝我压来,面具深深地埋在我的颈窝里,嗅着我身上的血腥味。 这个死变态…… 我用力地闪躲着,要不是蛇魂护体,我恐怕真会被他给拆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警告你,你别碰我……我有蛇魂镇身,狐仙护体,信不信他们……” “呵!”极冷的轻呵打断了我:“你以为,我就无法动你了?乔新月……我有的是法子折腾你……” 纸新郎猛地抬起头,粗糙的手指掠过我的唇瓣,抹上了一层很臭的油。 苦味蔓延,我的嘴角立刻酥酥麻麻地僵了起来,就连舌头都冷得发直,就感觉好像含了一根冰棍,整个嘴里都是木的。 呸! 我吐了口唾沫,撅起袖子去擦那恶心巴拉的油渍。 “这是什么……”我张嘴朝他怒吼,舌头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啊啊啊地瞎叫唤。 纸新郎垂眸,欣赏战利品般打量着我,阴森地笑道:“这可是好东西……” 好东西……我信他个鬼! 这玩意儿又苦又涩,带着一股腐肉味,不会是尸油吧! 想到这有可能是死人身上提炼的油,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完全无视我想吐的表情,眸光一敛,表情陡然变冷:“说吧,你们乔家把我的东西藏到哪儿了?” 同样的问题,他究竟要问几次? 我略有些不耐烦,更不想搭理他,可这舌头和嘴皮子,却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祖坟……真正的祖坟……” 这是我的声音!!! 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我瞠目结舌,什么真的祖坟,难道我们家还有假的祖坟吗? 纸新郎狡黠地眯了眯眼,又问:“真正的祖坟在哪儿?” 我默了一瞬,刚要开口,一道红光划破天际,纸新郎被人掐着脖子,重重地撞在了树上。 寒气逼人的低沉嗓音在夜色中响起:“找死是吧?本君不介意亲手送你下地狱……” 树影下,胡玉卿衣袂飘飘,天神般出现在眼前。 我兴奋地啊了一声,刚要开口,舌尖便失控地动了动:“住手!” 胡玉卿回过头,震怒的眼中阴冷至极:“你说什么?” 我发誓这绝不是我说出的话,我是被人控制了! 我拼命地朝他比划着,嘴里便冒出了要人命的一句话:“别杀他!胡玉卿你快松手……” 这急切的语气……好家伙,就像多么急切和不舍似的。 可事实上,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打入十八层地狱,怎么可能替他求情? 我捂着嘴,恨不得把这根舌头给卸了。 不远的黑暗中,某人被掐着脖子,却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嘴角挂着阴谋得逞的浅笑。 我急得直跺脚,胡玉卿,你回头看看他啊…… 胡玉卿见我手舞足蹈,跟个大傻逼似的,他皱着眉:“乔新月,先把脑子装上,再跟本君说话!” 他没有回头,始终眼也不眨地盯着我,眼底的凶狠化在指尖,瞬间就捏断了纸新郎的脖子。 咔嚓几声,纸新郎碎成了一片一片,随风卷入了花瓣里。 我嘴上的麻意和冷汗即刻消失,舌头终于恢复自由。 “胡玉卿,我……” 红衣美男踏着碎纸,一步一顿朝我走来,周身笼罩着一层化为实质的黑气。 他两指捏着我的下巴:“乔新月,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我不介意也把你变成废纸……” 对上他的死亡凝视,我的脖子莫名地收紧,已经开始在隐隐作痛了。 我冷汗连连:“刚才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我撅起了嘴指着上面:“你看这个……” 胡玉卿欺身上前,令人惊艳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却黑沉得厉害。 “看什么?看你专门涂了口红?还是看你嘴边留有他的指印?” 胡玉卿捏着我的手指不断收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给捏碎。 奇怪,为什么胡玉卿察觉不到呢?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恶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苦味。 见我心不在焉,胡玉卿扳着我的脸凑近:“乔新月……你好能耐,一边招惹本君,一边许给蛇仙,还跟那纸人月下纠缠……” 不等他继续说出口,我心急地踮起脚尖,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很不要脸地把我的唇瓣强行送进他的嘴里,撬开了他的唇齿…… 他没想到我这么大胆,那满载怒火的眼中除了震惊只有震惊。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快速抽离,微喘地朝他说道:“感受到了吗?我的嘴唇被他抹了东西。” 胡玉卿半晌才回过神,指腹擦了擦嘴角,似在回味着什么,眼底的热气逐渐冷却,透出一丝愠怒:“原来如此……” 他紧握的手指终于松开,扒拉着我的嘴唇:“你应该庆幸这不是尸油,否则,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是尸油!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开心还不过半秒,胡玉卿嘴角便抽了抽,嫌恶地说道:“这是……” 第49章 孕育狐胎的工具而已 “鲛人舌!” 我震惊:“这世上真的有鲛人吗?” 从小我就听说,在东海的水域,生活着一种鱼尾人身的美人鱼,也叫鲛人。 他们长相极美,擅长用歌声吸引人类,眼睛一旦哭泣就会流出珍珠,非常的神秘。 我还以为,这只是神话故事里胡诌的,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存在! 胡玉卿给了我一记鄙视的眼神:“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没见过的,不代表它并不存在……” 我竟无法反驳,甚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没见过鬼,也没见过仙家,难道就能说妖魔鬼怪不存在吗? 可如果是真的,这鲛人的舌头比起尸油,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之前我只听说,鲛人擅长歌唱,没想到它们的舌头还能控制人说话。”我感慨道。 “控制人说话……”胡玉卿眉梢微挑:“我只知鲛人舌提炼的油,能让人口吐真言,你又是从哪儿听说,它能控制人说话的?” 我反手指着自己的嘴:“我啊!我刚才就被控制着说了那两句胡话。” “是吗?”胡玉卿轻笑一声,仿佛在说“接着忽悠”。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胡玉卿说得没错,我被抹上了鲛人舌油,那我应该说真话才是,可我却说出了一些我自己都无法知晓和控制事情。 比如真正的祖坟。 又比如,我脱口而出的那句住手。 就好像我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这些话是别人的真言。 “你确定没感觉错?这真是鲛人舌?”我问道。 胡玉卿怒不可遏:“你是在质疑我?” 我摆了摆手不敢质疑,如果他这边没弄错,那就是我出了问题。 “乔新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是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他眸光微动,言语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这话说的……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他这是吃醋吗? 我抬起眼眸,对着他紧抿的嘴唇叹道:“事情不像你想的这样,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等你什么时候气消了,我再跟你解释。” 他现在就是个刺猬,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还要倒刺着呛我一番,我还是先避避风头吧! “情绪不稳定?”他轻笑出声,面色却阴沉得可怕:“一个孕育狐胎的工具而已……我会为你动怒?笑话!” 我心里顿时就像被千万支冰锥瞬间刺穿。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本以为就算不是他的谁,也应该算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没想到,还是工具人啊…… 悲伤的情绪被我暂时掩住,我不断告诉自己,这样也好,至少按契约办事,童叟无欺,等我的事情解决完毕,再怀胎报答他,我俩的恩怨就算扯平了。 到那时,我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谢谢你提醒我!不管怎样,感谢你又一次救了我……”我诚心诚意地跟他道谢。 胡玉卿眸光隐晦,眼波不自觉在我身上流转,一字一句地说:“既然要谢,那就拿出点诚意!” 诚意? 看来狐仙这是要我上贡品了。 这段时间太忙,一直在忙碌奔波,疲于奔命,我确实忽略了上贡一事。 “行,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就准备。” 只是不知狐仙喜欢吃什么,但应该挺喜欢喝酒的吧! 我正琢磨着,这时,井口上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 “你们……你们能不能管管我……” 胡若尘满身是伤,可怜巴巴地伏在那青石板上,比鬼还要磕碜。 我和胡玉卿齐刷刷地回过头,对上一个满是纸屑的鸡窝头。 胡玉卿勃然大怒:“你还有脸说,一个纸人都对付不了,我的人也没有护住。” “拜托六哥,你有六条尾巴,我只有三条尾巴,而那个纸人……他、他也不是普通的纸人啊……比鬼王还厉害,我哪是他的对手啊……我能护着自己就不错了。” 胡若尘苦不堪言,英俊的脸上和白皙的手臂全是纸片划拉的血痕,横七竖八、深可见骨,看着就肉疼。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胡玉卿居然是六尾狐仙,可为什么在胡家时,他只有一条尾巴呢? 刻意藏起来了? 我很想问问,却又怕开口就触了霉头,只能先咽回了肚子里。 然后我关心了胡若尘几句,见他没什么大碍,就好奇地问道:“你说那纸人比鬼王还厉害?你知道他的来历?” 刚说完,我就感觉到两道凉飕飕的目光袭来,我如芒在背。 胡若尘丝毫没注意到胡玉卿在生气,没心没肺地开口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上,好像用不完的可怕力量,也只有我六哥才能对抗,我这点功力,还是别当炮灰了。” 我连连点头,小声地嘟囔道:“狐仙受了伤都那么厉害,要是没受伤,得有多强大啊……” “哼,知道就好。”胡玉卿骄傲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扭头朝胡若尘凶道:“至于你……明知自己不行,那就别逞能,起开!” 他目光凌厉地一扫,胡若尘便吓得弹了起来,改为抱着那棵大槐树,别提多可怜了。 我默默朝他投去一记关爱的目光,胡若尘小嘴一瘪,差点就红了眼睛。 我们眉来眼去之时,胡玉卿已经在研究这块石板了。 跟我们之前的结论一样,这块石板不是镇物,而是在进行着一个邪术。 “这块石板阻挡了井的生气和阳气,上面的符文是一种召唤术,能吸引周围的妖魔鬼怪,还能吸取周边人的负能量,用来孕养井里的东西。” 井里有什么,当然是蛟龙了,还有那团可怕的黑丝头发。 我把我遇见地藏菩萨的紫莲,还有龙井的故事告诉了他:“我觉得,这蛟龙或许不是恶蛟,不然,神明也不会给我提示,而且这口龙井滋养百姓那么多年,按理说,也不应该是个邪物。” 胡玉卿沉默地点点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目光如同探照灯在地上到处搜寻,最后停留在胡若尘背靠的大槐树上。 胡若尘正在休息,冷不丁地被他盯着,吓得一哆嗦:“六哥啊,我已经滚到这儿了,不碍您的眼吧!” 他的周围就是广场,实在没什么可倚靠的了。 胡玉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多说半句,径直走到他的身侧,伸手便对着老槐树用力一拍。 哗啦啦…… 满树的花瓣飘落,下了一场花瓣雨。 花影之间,露出好几个黑影子。 第50章 就这么喜欢抱着我? 几个手脚扭曲的人形物,嗖的一下钻进了树干里。 “鬼……”我轻呼一声,没想到在我们头顶上,居然藏着几个“人”在看着热闹。 “鬼?”胡若尘灰头土脸,头上挂满了花瓣落叶:“哪有鬼?我觉得我现在比较像鬼……” 被他这一提醒,我才发现我身上几乎没什么落叶。 我抬起头,一截宽大的红衣袖袍,不知什么时候拂过头顶,替我扫去了漫天尘埃。 胡玉卿收回衣袖,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别多想,只是恰巧而已。” 真有那么巧吗? 他打完了树干,为什么要把胳膊抡起来?又恰巧拂去了我头顶的叶子? 我盯着那双魅惑的狐狸眼,却发现他的目光有些闪躲。 这个狐仙……明明就很关心我,却死鸭子嘴硬,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我看破不说破,默默接受了他的好意。 等我回过神,胡玉卿已经纵身飞上了老槐树,站在一根横枝面前,垂眸看向我。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他居高临下地问。 我愣怔了几秒,那么多的鬼影,他们都看不到吗? 从他俩迷茫的眼神,我得到了答案,这一次又只有我一个人见到! 我强压着恐惧,指着那人影消失的地方:“我刚才看到了鬼影,从那儿钻进了树干里。” 胡玉卿回过头,脚底轻盈地点地,准确无误地飞到了那截树干上。 “果然有东西。”他拨开树叶,不费吹灰之力地伸手一拔,抽出了一根手指粗的长钉。 随着钉子拔出,大地猛地震颤了一下,井底里传出一阵雄浑的低吼,一股腥风冲出井口,硕大的青石板差点就被掀翻,却被铁链拽回了原位。 我惊奇地看着这一切,刚才那是龙吟吗? 我望向胡玉卿,他也正好在注视着我,明显听到了这声呼啸。 似得到了某种肯定,胡玉卿低头看向手中的长钉:“镇龙钉……” 顾名思义就是用来钉住、镇压龙脉的。 按理说这应该埋在土里,为什么会出现在树上? 胡玉卿目光如炬,冷锐的目光几乎要将镇龙钉给看穿看透。 “我果然没猜错,这颗槐树的树根,连着龙井水源。” 他扭过头,手指往边上挪了一寸,重复起了之前的动作。 第二根、第三根……几根锈迹斑斑的钉子,从树上砸落下来。 钉子上画满了扭曲的符咒,红色锈迹像极了干涸的血,隐隐有黑气萦绕,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当最后一根长钉落地,一声畅快的龙吟响彻天地,井口的青石板嘭的一声裂成两半。 “当心!”胡玉卿从天而降,在飞石击中我的那刻,大手顺势勾着我的腰身捞了一把。 我直直地撞上那微敞的胸膛,银质项圈在我耳边嗡嗡震响,单薄的布料下,他的心跳得好快,我无法控制的脸热,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 眼前一片漆黑,我嗅着他独有的木香,内心无比安宁,仿佛只要在他怀里,那些妖魔鬼怪通通能离我远去…… “就这么喜欢抱着我?”微重的嗓音将我拉回现实,胡玉卿眼底噙着坏笑,好整以暇地盯着我。 我就像被人踩住了小尾巴,仓皇地撒开了手:“那个……你别误会,我只是本能反应。” 我想表达的是本能害怕,所以才会抱着他。 却不想某人曲解了我的意思,他高挺的鼻子发出轻笑:“这投怀送抱的本能,你还真是得心应手……” 我的耳朵和脸涨得通红,心里呵呵道,也不知道是谁先朝我动手的。 这个可恶的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懒得理这个傲娇鬼,转而看向那口古井。 井口的青石碎片已被弹飞,那连着井口,延伸至洞里的几根粗铁链,不安地抖动着,哗啦啦地撞着井壁。 一团黑色的头发,从井口冒了出来,像是有生命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我们。 “小心。”我抓着胡玉卿的手,默契地将脑袋一偏,成功躲过了黑丝的袭击。 一回头,就对上一个巴掌大的红纸人,悬停在我眼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嘻嘻嘻……”笑声诡谲异常,仿佛从阴曹地府传来。 我来到了一个狭小幽暗的空间里,长满青苔的井壁,清可见底的井水,几条手腕粗的铁链垂入水里,不停地震颤着,时不时会有一种野兽的喘息声传来。 这是……龙井! 我顿时就慌了神。 我不知道是怎么下来的,明明刚才我还在上面。 好像是看到了一个纸人……对,没错,肯定是纸人搞的鬼! 这时,身边咕噜咕噜冒出气泡,一个纸扎人从水里冒出头来,描眉画眼的纸脸被水泡得发糊,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写满了恨意。 “乔新月……你我本是同根,你非要跟我作对吗?”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 我看着这个女纸人,惊悚到了极点:“是你……” 确切地说,这应该是我的魂。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颤抖地问。 纸人的眼睛慢吞吞地朝我移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谁若敢坏我的事,来一个……我杀一双……” 她咯咯地狞笑着,尖细的笑声刺得我头皮发麻:“乔新月,去死吧……” 她双手笔直朝我掐来,我也不甘示弱,一脚踹翻了这个纸人,把她的头朝水里按去。 却不想,那纸人入了水,就像铁块一般,拽着我沉沉的往下坠。 “放手……”我想要挣脱她,却反被她拽得更紧,那双纸扎的手铁钳般牵制着我,往井底深处游去。 随着井水没入口鼻,我越来越慌,窒息的感觉让我倍感无助和绝望。 就在我觉得必死无疑时,昏暗的水底涌起巨浪,汹涌的水花打在我身上,把我拍得七荤八素。 我顺势挣脱了纸人,正打算逃命,恍惚间,一双比灯笼还大的眼直勾勾地瞪着我,张嘴露出獠牙…… 第51章 湿/透了 幽暗的水底,巨大的龙头,加上这一口白森森的大牙,给我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我当场就傻了眼,脑中闪过无数想逃的念头,却压根就逃不了。 暗流涌动,危险逼近,暗青色的硕大龙头突然凑到眼前,用一种仇恨又隐忍的目光凝视着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一口吞了我。 这不是我的幻觉,具体怎么知道的,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在这一刻,我竟然读懂了一条蛟龙的眼神。 它想杀我! 难道我真的被骗了? 所谓的求助和蛟龙落泪,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我脑中百转千回,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蛟龙就算骗我,地藏菩萨又怎么会骗我呢? 这条路是菩萨指引的,一定不会有错。 有了这份底气,我目光无惧地与蛟龙对视着,不消片刻,蛟龙率先败下阵来,眼底的仇恨被强行掩盖,逐渐变了成哀求,竟还有几分可怜。 它喉咙呜咽地呻吟着,将龙嘴撑到极致,朝我拱了拱。 我脑海中立刻就闪过一个嘶哑破碎的嗓音,吃力地说道:“救…………我………………” 蛟龙居然说话了! 我震惊之余不敢耽误,着急地朝它大嘴里看去,在喉咙深处看到了一把黑色宝剑! 又黑又长的铁链穿过它的下巴和牙缝,一圈圈缠绕在黑宝剑上。 我能看到,可却不知道怎么解决,正着急上火,头顶上方便传来了胡玉卿的声音:“乔新月……快醒来……” 青狐纹身烫得痛人,我吃痛地两眼一抹黑,再次醒来,我躺在胡玉卿的怀抱里,贪婪地呼吸着。 我目光扫过这张白得过分脸,以及他身后开满花的老槐树,昏昏沉沉的脑袋有点懵:“胡玉卿,我怎么了,我刚才好像去井底了……” 月光下,胡玉卿的衣服湿哒哒的,一双大手紧实地抱着我,也不知在安慰我,还是安慰他自己:“没事了……” 他头发湿润,滴水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轮廓,在我眼前无比清晰。 而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的白色衬衫连衣裙湿得彻底,粘腻地贴在肌肤上,还带着一股子井水的腥臭味。 感受到那滚烫的体温,渗过衣服温暖着我,我无比安心,同时也觉得过于灼热。 “我们这是……”我目光流转,来回扫视着我俩落汤鸡的模样。 胡玉卿还未开口,胡若尘便心有余悸道:“你可吓死我了!刚才二话不说就跳了井……” 他虚脱地瘫在井边,地上散落着无数黑丝,被火焰烧得噼啪作响,明显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我跳井!这怎么可能……”我只记得被纸人盯了一眼,之后的这段记忆便缺失了,要不是我和胡玉卿都湿了身,打死我都不信刚才下过井。 “是那纸人操控了你。”胡玉卿冷冷说道:“你们同根同源,她的入侵并未引起你的身体排斥,反而极快地控制了你……她,似乎变强了。” 胡玉卿最后这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没错,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之前那个女纸人,我奶奶都能制服,可如今,却在胡玉卿和柳玄冥的眼皮底下控制了我,这太可怕了。 我越想心里就越发毛,目光不自觉落向井口的碎石,突然有个很大胆的猜想:“难道……这个阵法是为了她做的?” 胡玉卿说这是一个邪阵,能吸引周围的妖魔鬼怪前来,还能吸收周围的负能量。 之前我一直以为,纸新郎是为了蕴养蛟龙。 但井底的一幕让我明白,蛟龙不过是个囚徒,龙井邪法真正的受益者是女纸人! 我正打算告诉他们,胡玉卿便心有灵犀地开口道:“此阵就是为了那纸人而设,难怪短短时日,她就变得如此强大。” 胡玉卿古井无波的眼闪了闪:“恐怕很快……她就能直接对你夺魂了……” 我心中警铃大作,夺魂?那我岂不是随时要嗝儿屁了? “所以……”胡玉卿定定地看着我:“除了多找些作恶的妖魔鬼怪给我,我们也需要增加人手了。” 他一边说,一边颇有深意地盯着我的眼:“这双蛟龙的眼睛,就很适合你。” 我悚然一惊,关于眼睛的猜想,我可从来没有透露过,胡玉卿却记在心里,还替我查出了真相。 “原来真是它……”我喃喃自语,手指抚上这双特别的眼。 胡玉卿握住我的手腕,妩媚的狐狸眼在我眼前越来越近,好似一副要吻我的姿态,弄得我脸红心跳。 “这双眼睛的境界很高,已经接近于法眼,不像一条蛟龙所有,到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他笑而不语,却怎么也不肯透露那位故人是谁,跟他是什么关系。 不过……从他拧紧的嘴角来看,他们的关系或许不太美妙。 我也是此刻才听说,这眼睛的境界有好几种: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 我们普通人当然就肉眼凡胎,或近视眼了。 修行人能获得天眼,看得到妖魔鬼怪、阴曹地府、神仙法界、前世今生,就已经很厉害了。 就如独眼七,他生前之所以能火遍县城,正是因为那只天眼。 至于慧眼、法眼和佛眼,那境界可高了。 胡玉卿修炼千年,也只能达到慧眼,能见到一切法的空性。 而我眼里的这双眼睛,已经接近于法眼,能见万法的本性,以清净法眼遍观一切。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而我却能看见。 “那蛟龙把眼睛给了你,果然是大手笔。”胡玉卿低声笑道:“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们理应重谢!” 他着重咬着‘重谢’二字,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想象中的重谢,是替蛟龙解了嘴里的邪术,好好感谢人家一番。 没想到,胡玉卿对着井口比划了几下,回来时,手中便多了一块似龙非龙的青黑色玉佩,被他单手把玩着。 “从今日起,这条蛟龙便跟着你我,我不在的时候,他会保护你。” 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反转令我咋舌。 蛟龙居然跟我们在一起了,胡玉卿到底说了什么,该不会威逼利诱、忽悠人家了吧! 见我吃惊,胡玉卿瞪了我一眼,目光掠过我胸口时突然就直了。 我低头往下一看,这身湿哒哒的衣服几乎透成了纸,露出里面包/裹着的胸/口。 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挡,肩上突然罩下一件带有体温的红衣,将我裹得严严实实。 胡玉卿搂住我的肩,强行拉过我的手放在那紧致的腰上:“乔新月,你恐高吗?” 第52章 吻得我有些发软 “恐高?我不恐高啊……啊啊……啊…………” 我双脚悬空,毫无征兆地脱离了地心引力。 一双大手猛地将我提起,超重的感觉让我心跳加速,只能紧紧地抱住胡玉卿,试图找到一丝安全感。 呼啸的夜风刮得我脸疼,脚下的景物迅速缩小,天上的云变得触手可及,我……我起飞了! 刺激! 我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什么时候到达的酒店?我已经不记得了。 “不是不恐高吗?”胡玉卿降落的时候,速度明显放缓。 当我重新踩上坚实的地面,终于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我的嘴皮子哆哆嗦嗦:“我、我不恐高,但不代表我不怕过山车啊……” 这比过山车还狠,弹射起飞,还不绑安全带,会死人的…… 我没死,还回到了宽敞的房间,我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 “我们就这样走了,胡若尘怎么办?” “还有……龙井的事处理好了吗?”我话没说完,掌控在腰间的手指便突然收紧。 胡玉卿没有回答,只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脖子,看得我脸颊发烫。 “胡玉卿,你干嘛这么盯着我……”我害羞地低下头,却在下一秒被他掐住脖子,强行扭转了过去。 滚烫的指腹落在我的后脖子,我感觉到被人撕下了一块皮,却一点也不疼。 “乔、新、月!”胡玉卿几乎咬着牙,手里拈着一块黑乎乎东西:“你让他碰你了……” 他? 是纸新郎! 我心虚不已,他不仅碰我了,他还咬了我…… 胡玉卿把手里的东西丢向我,大手粗暴地一挥,撕烂了我的衣服。 我望着自己半露的雪白,一时间不知该去遮挡,还是去接住他手里的东西。 出于本能,我伸手接住了那块黑得发亮的薄物。 轻盈纤薄,上面带着细微的汗毛和血,这是……我的皮?可怎么是黑色的? 见我一脸懵圈,胡玉卿拽着我,把我抵在了穿衣镜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镜中的我狼狈不堪,在夜色里白得太过晃眼,纵使清高如胡玉卿,目光也不自觉地被我所吸引。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的脖子上,竟然呈现出了死灰般的黑色。 这黑色就像墨汁,浸染着我的肌肤,悄然向着我的身体四肢蔓延…… 我立刻捂住了脖子:“这是……” 胡玉卿站在我身后,身影与我几乎重叠,他掐着我的后脖子,一字一顿地说:“你中了尸毒!” “尸毒?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纸新郎咬,之前怎么没中毒? 难道因为以前的都是傀儡,而现在的他,已经从乔家祖坟里逃出来了,来的是本尊,所以我才会染上尸毒? 我觉得很有可能。 我握着手里的这块皮,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胡玉卿,我……我该怎么办?” 胡玉卿若有所思,伸手摸着我脖子上的黑皮,指尖猛然扎了进去。 我吓得缩了缩,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就像一具冰冷的尸体,失去了所有知觉。 “疼吗?”胡玉卿轻声问。 我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不疼。” 胡玉卿松开手,手指尖带出几点血迹,竟然也是乌黑的。 见状,我吓得双腿发软:“胡玉卿,我是要变成尸体了吗?” 他目光冰冷,如同看着一个死人,面无表情地冲我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话无异于给我宣判了死刑! 狐仙都亲自开口,我恐怕活不过今夜了! 看着我身上的肌肤,在一点一点地被侵蚀,我再也控制不住,抱住了他的胳膊:“胡玉卿,我不想死,你可以救我的,对吗?” “死?”胡玉卿瞥了我一眼,余光扫过我挤压的胸口,落在青狐纹身的位置:“尸毒一旦蔓延全身,你想死都死不了,只会变成行尸走肉……” 那岂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真变成这样,纸新郎想要取走我的魂,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我的脑子很乱,巨大的恐惧、身体的变化,让我几乎崩溃,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怨怼:“胡玉卿,他刚才咬我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说好了要保护我,你为什么没有做到?”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直接死掉……” 我疯狂地冲他吼着,积蓄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之前我一直以为,死亡是最可怕的,如今他却告诉我,今夜之后,我将变成行尸走肉,这比杀了我还让我难以接受。 “乔新月,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我?”胡玉卿盯着镜子的我,古井般的眼里血丝密布,如同燃烧的火焰,瞬间便将我吞噬。 我被他暴怒的模样给吓到,短暂恢复了些许理智。 是啊,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怪他,除了我…… 他一定是有非常重要、且无法拒绝的事,才会不得已将我丢下。 就像上次……他临走前预料到了我会危险,便给了我狐狸玉坠防身。 这一次或许是胡若尘在,他才没有额外保护。 谁知道竟然被纸新郎钻了空子! 他也不想的…… 我顿时偃旗息鼓,所有的怨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无尽的悲哀。 “胡玉卿,对不起,我不该怪你的,这或许就是我的命……” 我悲伤地开口,眸子一寸一寸地扫过他精致的脸庞,恨不得将他的脸印刻在灵魂里。 如果活不到明天,那么今夜,就是我和胡玉卿最后的时光了。 我眼里含着泪,想着想着突然就释然了:“其实这样也好,等我成了行尸走肉,就不会再拖累你了,你终于可以甩掉我这个麻烦精了……” 到那时,胡玉卿就能恢复自由,蛇仙也将魂魄归位,纸新郎也不会再追着乔家不放,这么一想,似乎也没那么伤感了。 “想得美……”胡玉卿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瞳孔缩成豆大的一个小点:“乔新月,你的命是我的,你还欠着我的债……想死?做梦……” 下一秒,我就被人掠夺了呼吸。 木香的味道带着点甜,霸道狂热地将我侵袭覆盖,吻得我有些发软,脑子的清明也一点一点被他所抽干…… 落在腰侧的大手直接将我抱了起来,烫得过分撩人,这让我不禁想起之前在梦里,这双大手曾抚过的每一处。 我心头一颤,掌心向外地推搡着他,手指刚动,就被他轻而易举地压住了。 “乔新月,你要真想死,等生下狐崽,被我玩腻了,本君不介意成全你……”胡玉卿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眼底的欲念爆发式的在疯长。 我害怕地往后缩去,感受到他身上无尽的威压,我浑身血液好像凝结了一般。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还有救? 不等我发愣,胡玉卿原地将我扛起,走进了浴室里…… 第53章 在他背上抓出印子 温热的水流漫过身体,胡玉卿将我摁在墙上,没有任何温柔的手起刀落,割破了我的后脖子。 乌黑的血水混着水流,在脚底汇成一片血海。 他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替我运着血,可是那毒血的流速,始终比不过尸毒蔓延的速度。 雾气氤氲,热浪弥漫,而我却只感觉到了一股寒,仿佛这温热的水也变成了冰,我好难受,身体四肢的失温,让我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见我像滩烂泥,逐渐滑落至浴缸里,胡玉卿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紧张神色。 “来不及了。”他低语一声,纤薄的指甲划过我的手腕和脚腕,不等我发问,他低下头,倾身朝我压了下来…… 淅淅沥沥的水声中,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 熬过了最初的疼,我竟然开始有些享受起来。 这种欲罢不能又无可奈何的感受,让我放肆地在他背上抓出了一道道印子。 与此同时,身上的血液似乎也越流越快,乌黑的毒血变得浅淡,血液逐渐恢复了本来的颜色,染红了一池的水。 流了这么多血,还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我感觉我要死了…… 不知道熬了多久,当清早的暖阳洒在我的脸庞,我失神了好几秒,我居然还活着…… 一只大手搭在腰侧,紧紧地将我卷入怀中。 感受到彼此紧贴的肌肤,我热得几乎要爆炸。 我和胡玉卿,我们……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的心狂跳不已,刚想要起身逃走,便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嘶……”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吵醒了身后的人。 “醒了。”胡玉卿低哑的嗓音满是倦意。 我咕噜咽了口唾沫:“我……” 胡玉卿抽回被我枕住的胳膊:“你没事了。” 我暗自舒了一口气,磕磕巴巴的背对着他说:“谢谢你……” 他又救了我一次! 回想昨晚的一切,就像一个混乱不堪的梦。 胡玉卿似乎对我的身体过于熟悉,就好像……我们并不是第一次。 我正忙着胡思乱想,身后的被子突然就空了。 “别高兴得太早,尸毒虽然已解,但你身上的痋引受它影响,又开始作妖了。”胡玉卿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我猛地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幅让我脸红的画面。 一片过于白皙的后背,满是横七竖八的抓痕。 这是……我弄的? 似察觉到我的目光,胡玉卿扭头瞪了我一眼:“你是属猫的吗?这么能抓……还咬人……” 我还咬他了? 我捂着脸,感觉可以原地“去世”了! 好在,胡玉卿穿上了衣服后,仿佛就被什么封印了一般,身上的那股灼热彻底消失,他又恢复了一本正经。 他推开窗,清凉的空气灌入,散去了房间里那股奇怪的气味。 我身体难受得紧,想要起身去收拾一下,胡玉卿便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身上的伤暂时不能碰水。” “啊……那我……”我后半句还未说出口,胡玉卿便沉声道:“你的身体,我已经替你处理过了。” 我双手紧攥着床单,他是什么时候替我处理的? 是我想的那种处理吗?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一整天都不想起床见人了。 我熬到了中午,肚子咕咕叫了许久,才磨磨唧唧起床。 镜子里,我脖子上的黑污全都退去,却留下了另一种痕迹,只是一眼就不难想象,昨天晚上得有多激烈。 我换上一套有领子的衣服,来到酒店的餐厅,与胡若尘刚一见面,就忍不住相视一笑。 他的脸上和身上都贴满了创可贴,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后脖子和四肢都缠着白纱布,站在一起活像两个难兄难妹。 胡若尘显得很是暗昧,肩膀耸了耸胡玉卿:“我说六哥,嫂子是人类,你再怎么也得怜香惜玉一点啊……” 胡玉卿一记眼刀扫过,吓得他立刻闭了麦。 “待会福伯会来接你回去。”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对胡若尘没有半点好脸色。 反倒是我坐下时碰到伤口哼了一声,让他皱起眉头。 胡若尘听他下了逐客令,立刻表示抗议:“我不回,我还要跟着六哥你历练呢!” “就你?”胡玉卿冷哼道:“我身边有一个拖油瓶就够了。” 我眨巴眨巴着眼,这拖油瓶是我吧! 能抱狐仙大人的腿,拖油瓶就拖油瓶吧。人家好歹救了我的命。 “六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你最亲爱的小八啊……” 他一个大男生居然朝胡玉卿撒娇,令我大跌眼镜。 “再说了,我还是有点用处的,你们昨天走了之后,是我打扫的战场,还找到了这个……” 他将手摊开,手心里赫然多了一颗亮闪闪的香灰琉璃珠。 我忙不迭地想要伸手去拿,胳膊还没抬起,手腕的伤口就开始痛了。 胡玉卿一把夺过那珠子,轻柔地朝我手腕上一抚,珠子就穿进了手绳里。 与此同时,一股清流划过我的手腕,那火辣辣的伤竟然没那么疼了。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我有些意想不到,原来狐仙大人也是会关心人的。 随后,他面色冷峻地冲着胡若尘:“少啰嗦,你先回去,我另有重任给你。” 听到有任务,胡若尘那张苦瓜脸立刻眉开眼笑:“早说嘛,能为六哥效劳,是我小八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油嘴滑舌。”胡玉卿丢下一句,便没在理会他,转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送到我嘴边。 我如临大敌,看着眼前金黄软糯的鸡肉不知所措。 胡玉卿这是在喂我吃饭? “张嘴。”胡玉卿面不改色地盯着我解释道:“你的伤不快些好起来,我们怎么去找邪祟?” 我心中燃起的小美好瞬间就被碾碎。 果然……我就知道是我想太多。 我张开嘴含住筷子,大口咬下了鸡肉。 不知怎么的,胡玉卿见我咬筷子的动作,竟失神了一秒,漂亮的喉结上下翻滚,脸上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你怎么了?”我问道。 胡玉卿回过神,给我夹了另一道菜:“没什么,吃你的!” 我乐得开心,指使他给我不断地夹菜,享受着皇帝般的待遇。 正吃到一半,一个人突然冲了进来,掏出一个玻璃瓶朝我脸上泼。 第54章 腰很细却胜在结实 “贱人,去死……” 女人厉声喝道,瓶中的透明液体朝我脸上飞来。 我发现时为时已晚,已经来不及闪躲了。 眼看着这个不明液体就要砸在脸上,胡玉卿凌空翻动手背,做出一个扇风的优雅姿势,那液体就原封不动地飞回了女人身上。 “啊……”女人捂着脸哀嚎,皮肤冒着滋滋浓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坏肉烧焦的古怪气味。 “你大爷的!”胡若尘一跃而起,一脚踏在女人的心口上,随后耸起鼻尖嗅了嗅:“是硫酸……” “什么?”我手指不自觉地收拢,后背不知不觉浸出一身冷汗。 还好胡玉卿反应迅速,不然我的脸和眼睛就完蛋了!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居然用硫酸来泼我。 没错,女人目标明确,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我不顾身上的伤,蹭的站起身,走到女人面前,居然是村里的张婶! 短短几天,张婶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黑帽子,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小麦色的脸庞上,若隐若现一些鱼鳞纹的紫斑,像是得了某种皮肤病,看着怪吓人的。 被这硫酸一腐蚀,她的皮肉瞬间炸开了花,血淋淋的模样让人不敢直视。 而我却直勾勾地盯着她,胸腔里的恨意瞬间被点燃,星火燎原。 她当初打我那一顿,扇我的那些耳光,我还隐隐痛着呢,我没去找她报仇,她却找上门来朝我泼硫酸,真是找死! “张婶,原来是你!”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婶痛得不断哀嚎,可一见到我,那仇恨的小眼睛便突然瞪大,也顾不上硫酸的腐蚀,她张口便骂道:“你这个妖女……贱人……你害了我们全村,害了我儿子,我要你的命……” 她张牙舞爪,却跟个螃蟹似的翻着肚子却动弹不得。 听见张婶骂我,胡若尘气愤地抿着唇,脚底稍一用力,她胸口的骨头就立刻变了形。 咔! 她的肋骨断掉。 我肉疼地皱着眉,但奇怪的是,张婶并未喊疼,就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奇怪地打量着她,总觉得张婶身上脸上,散发着一股死人的气息。 胡若尘和胡玉卿也发现了这一点。 胡玉卿手指回转,一道红光如针般钻进了张婶的眉心里,顷刻便返回指尖。 他轻声笑了,带着一丝嘲讽和醋意:“看来,有人替你报仇了。” “这话什么意思?” 胡玉卿故作漫不经心的下巴努了努:“中了尸毒和蛇咒,够他们受的了。” “尸毒、蛇咒!”我惊呼出声。 胡玉卿眼波一转,落在我惊诧的脸上,提醒道:“你差点就成为了她的同类。” 我一阵后怕,还好昨晚胡玉卿处理及时,不然,我今天也会变成张婶的模样——满脸死灰,浑身尸味,就连骨头断掉也毫无感觉。 不过,为什么硫酸对她会起作用呢? 我好奇地问胡玉卿,他却示意我看向张婶的衣着打扮。 “中了尸毒,一般都昼伏夜出,不能直射阳光,硫酸具有腐蚀性,跟阳光一样,能灼烧她的肌肤。”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看样子,你们村的人,都变成了这个鬼德行。”胡玉卿手指敲击着桌面,也不知在琢磨着什么,表情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村里人变成这样,说实话我并不意外。 当初,奶奶把我从阴棺救出来时,就曾亲口说过。 恶鬼即出,白骨生枯,她和蛇仙也不会放过村里的人。 果然,恶鬼一离开乔家的祖坟,就开始传染尸毒了。 柳玄冥也在他们身上落下了蛇咒。 这种双重折磨下,村里人即使没有立刻死去,也够他们受的了。 我心里的这口恶气,总算在此刻消了七七八八。 这些人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可村里也有无辜善良的人,也不知他们有没有被牵连到。 似看出我的担忧,胡玉卿开口说道:“冤有头,债有主,纵使是恶鬼和仙家,也有天道束缚,谁若滥杀无辜,便会被老天收走。” 那纸新郎和蛇仙就算再强,也强不过天道,他们也不敢随意乱来。 闻言,我心中的愧疚感消退了几分,只是看着地上的张婶,怎么都无法释怀。 “说起来,她是应该恨我,他们原本有一个好好的家,却因为我……” 我哽咽地没有说下去。 这不是圣母心,而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没有我,他们或许还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胡玉卿似见惯了生死无常,没有我这么伤感,他告诉我,这都是各人的命。 他们的祖先当年结下了因,子孙便要偿还这个果。 正如我一般,我们乔家的不幸,都源于我祖先造的因。 “可是,我们后人是无辜的啊,我们又知道些什么?”我无力道。 “没什么无辜的,你们能成为一家人,成为父母、子女,朋友,都是有着特别的缘分,不是报恩就是报仇。”胡玉卿耐着性子给我说道,倒是把我给说通了。 如果真是遵循这套轮回法则,那我之前一定欠了乔家很多很多。而胡玉卿岂不是也欠了我很多? 张婶的泼硫酸计划,以她的失败而告终。 这阵仗惊动了餐厅里的所有人,保安和服务生一拥而上,将她围了起来。 同时也神色紧张地问我们和周围的食客,有没有人受伤。 我摇了摇头,说我们没事。 然后对上张婶那仇恨和挑衅的目光,我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县城入住这间酒店,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张婶阴森地咧着嘴笑了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小贱人……你很快就会死的……我们不会放过你……” 趁着胡若尘没注意,她往旁边挪了一寸,整张脸暴露在了阳光下。 杀猪般的声音响彻大厅,诡异的黑烟从她脸上溢出,我躲进了胡玉卿的怀里。 不出十几秒,地上的人便一动不动,死了! 周围人见状,吓得惊叫连连,拼命地向外狂奔。 “死人了……” “鬼啊……” 我双手攀上了他的腰,腰身很细却胜在结实,没有一丁点多余的赘肉。 “胡玉卿,我害怕……”我别过头,不敢看张婶的脸,生怕看到什么让我做噩梦的画面。 胡玉卿没有推开我,顺势将我给护住,低沉的声线带着几分哄:“死人而已,连灵魂都没有,怕什么?” “没有灵魂?”我惊讶地仰起头。 第55章 好好替本君暖床 胡玉卿低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我很快就领悟到了他眼中的意思,反手指向自己:“你是在说我?” 胡玉卿眸光骤然变冷,幽暗且充满力量地盯着我,似乎能穿透我这副皮囊:“此事,跟你的魂和纸人替身有关……” 这一次龙井交锋,我们都见识到了女纸人的实力。 她不是别人,是我身体里的另一魂! 我身上的三魂,被纸新郎吸走了两魂,其中一个附在红衣女纸人身上,而另一个魂,似乎散落在了这些邪祟身边。 地煞鬼、梦魔、蛟龙……每一个都不是善茬。 我不知还有多少残魂流落在外,但胡玉卿说了,只要集齐九颗香灰琉璃珠,他就能替我招魂归身、三魂齐聚。 眼下才收集到三颗,就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更别说,我还遇见了一个难缠的对手——我自己! 那女纸人似乎在用一些邪法快速成长,龙井的石板、村里人的魂魄,都是她源源不断的养料。 相比之下,我就显得太过弱鸡,从始至终都依靠着胡玉卿和柳玄冥。 我越想,心就越发地沉:“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她吸魂?或者,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也成长起来?” 胡玉卿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仅凭我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便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眼,柔软的掌心比羽毛还要轻盈,撩得我心里痒痒:“自己看吧,来不及了……” 我闭上眼,眼前出现了我们村的远景。 一团泛紫的黑雾笼罩在村子上空,如同一只双翅伸展的巨型蝙蝠,压着鳞次栉比的木楼。 这些楼房基本建在山上,山下是枯黄的梯田,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鸡鸣狗吠,也没有任何炊烟,萧条荒芜就像个鬼村。 短短几天,村子居然变成了这副鬼模样! 我激动地撑开眼,村里的景象如幻影般消失,胡玉卿修长的手指离开我的眼帘,一路划过脸颊,把玩着我柔顺的长发。 “你们村已经没救了……不过,有蛇咒在身,纸人想要吸魂,恐怕没那么容易……”胡玉卿老谋深算的眼底闪着光,似乎很喜欢他们狗咬狗的戏码。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我问道。 “你?”胡玉卿笑了,低头说话时唇瓣离得特别近,那高挺的鼻尖蹭着我的脸颊,让我总有一种他说着说着就要吻我的错觉:“你说呢?”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开口问吗? 见我不吱声,胡玉卿对我流露出一种少有的娇媚神色,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好好替本君暖床,遇事不拖后腿,就算你大功一件了……”他大手豁然收紧,在我腰间的软肉上摸了一下。 我的脸刷的红透,羞愤地咬了咬下嘴唇:“胡玉卿,你无耻……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这是对女性的不尊重!” “哦?是吗?”胡玉卿浅亮的眼里镶嵌着我的影子,星星点点闪着水光:“那你就努力,让本君看得起你……” 我气得磨牙,双拳紧攥着,十根指甲狠狠嵌入手掌心里:“行!咱走着瞧……” 半小时后,福伯的车终于到了。 不同于那天的黑色豪车,福伯今天开了一辆比较低调的黑色小轿车。 或许是进城的缘故,福伯换下了古色古香的长衫,穿了一套浅灰色的复古西装,梳着油头,俨然一副大管家的气派。 见到他,我感觉特别亲切。 虽然我只在胡家住了两三天,但福伯为了护着我,敢于对抗胡雪鸢,这份情义我始终记在心里。 在他到来之前,我去隔壁的特产商店,买了一些茶叶和糕点送给他。 “夫人,这可使不得啊……”福伯推辞着不肯收。 “福伯,小小心意您别嫌弃。”我跟他推搡着,手腕上的伤浸出了淡淡的血迹,胡玉卿眸光一沉,眼神示意福伯收下。 “那就谢谢夫人了。”福伯接过礼品,脸色虽冷却朝我恭敬地鞠了一躬,随后放进后备箱里。 胡玉卿上前握住我的手,掀开纱布检查起来,见我结痂的伤口又崩了,他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出血口。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就知道逞能……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让小八去做就好。” 胡若尘的脸庞顿时黯然无光,一副受伤的神色:“六哥,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事,合着我就是个打杂的?而且你瞅瞅,我也伤着呢,你咋不帮我也按一按!” 胡玉卿回过头,脸色顿时阴冷得厉害:“你确定要我帮你?” 胡若尘一个激灵,连忙摆摆手:“不敢,我皮糙肉厚,无所谓的,怎能劳六哥您的大驾呢?” 我忍俊不禁,说实话,我还挺舍不得胡若尘这个开心果的。 见我伤感,胡若尘神神秘秘地抿嘴笑道:“新月,你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我点点头,内心也有些期待,因着某人在旁,我也不敢期待得太明显。 “那你们一路顺风。” “借你吉言。”胡若尘率先上车,青春洋溢的脸趴在窗口上,朝我俏皮地眨着眼。 福伯关上车门,走过来低声朝胡玉卿耳语几句,一边说还一边时不时地看向我,很明显与我有关。 闻言,胡玉卿的眉头深深压了下来:“我知道了,办得不错。” 我很好奇福伯跟他说了什么,可无论我怎么问,胡玉卿都闭口不答,也不许福伯告诉我,这让我很是抓狂。 我暗自揣测,难不成是胡天赐有消息了? 不等我继续发问,福伯一脚油门,逃命似的蹿了出去。 送走了胡若尘,胡玉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把我带回了酒店房间。 房间已经被人打扫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柠檬香味,可我却总觉得,这里似乎还弥漫着我们欢爱过的气味。 床上、桌上、浴室……我都不敢直视,只要看上一眼,那些模糊的记忆便会疯狂跳出,仿佛就在眼前上演,我脸红得厉害,呼吸都变得短促。 如果我没记错,昨晚解毒的地方是在浴室,后来呢……我们在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我看向胡玉卿,却发现他一脸坦然淡漠,就好像昨晚那只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梦。 我的心情有些的低落,但同时也庆幸着,觉得不提也好。 真要把昨晚的事摆上明面,我以后还怎么坦然地面对他? 所以……就这么翻篇吧。 能睡到一个谪仙般的狐仙美男,我乔新月也不吃亏。 我的心情瞬息万变,丝毫没注意到胡玉卿突然拉上了窗帘。 随即,两片湿润的唇包住了我的手指,只是轻轻一吮,微弱的刺痛传来,我娇/软的嘤咛令他齿间一紧。 痛意加深…… 我倒吸一口凉气,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胡玉卿,你咬我?” 第56章 抱着我的脸疯狂吻 胡玉卿松开了口,握着我亮晶晶的指尖挤出一滴血,涂抹在那块蛟龙玉佩上。 古朴厚重的玉佩刹那间光芒盛放,溢出一道水波炫光,映在眼前的白墙上。 一条身姿矫健的蛟龙,如鱼得水地穿梭其中,我清晰地看见它身上的鳞片在动,头上还有两只角,身上缠绕着黑色的煞气,一闪而过。 “这是……”我染血的手颤得厉害。 胡玉卿疲惫地靠在墙上,眸光低垂,盯着手心的玉佩:“契约已结,从今往后,他会守护你的安全。” 他气息不稳,短短一句话,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人放了血。 想到这儿,我就不免回想起昨晚。 印象中,我在浴室里流了很多血,整个地板都染成了血池。 我一度以为我会血流而死,没想到……我却一点事也没有。 除了身上的几个伤口有些疼,我身体的不适主要来源于下半身,走路都不太利索。 除此之外,我没有一丁点缺血的迹象,反而面色红润,皮肤上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光泽,越发地娇艳欲滴。 可胡玉卿就没那么精神了。 方才在外还好,一回到房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诱人的脸庞比先前白了好几个度,原本又红又艳的嘴唇浅淡如水,虚弱得好像随时都能晕倒过去。 短短几分钟内,胡玉卿就从气势逼人,变得憔悴不堪,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胡玉卿,你没事吧……”我刚开口,他便朝我做出了噤声的姿势,眼神示意我门外有人。 我屏住呼吸,竖着耳朵贴上房门,果然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朝着我们房间走来。 沙沙……沙沙…… 缓慢的节奏,沉重的拖拽声……化成灰我都认得! 是纸人! 意识到纸人一直尾随着我们,我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起,那种心里发毛的感觉,让我脊背发寒。 随着脚步声缓缓停下,我明显地感觉到,房间的温度在快速降低,门板因为太过阴冷,浸出了一层水珠。 见状,胡玉卿一手揽住我,另一只手优雅地甩出一道光符。 红色的狐形火焰穿门而出,门外瞬间响起凄厉的尖叫,伴随着很用力的撞门声,一道黑烟从门缝下钻了进来,被他吸进了鼻吸间,很快便归于平静。 “没事了……”胡玉卿突然松懈下来,毫无血色的脸几乎快要透明。 我靠在他怀里,脸颊擦过那冰冷的银项圈,发出一阵很细微的震荡,胡玉卿修长雪白的脖子,立刻被烫出了一道浅细的红痕,溢出淡淡的血腥味。 “胡玉卿你没事吧?”我仰起头想要看看他的伤口,刚要拨开项圈,就被他给捉住了! 他强行握着我的手往下移去,按在了冰凉又结实的胸膛上。 “乔新月,谁给你的胆子……”他极力隐忍着痛楚,眼神中的凶戾就像一只咆哮的野兽。 之前胡若尘说过,项圈是胡玉卿的禁忌,千万别触碰雷区。 可看他这么羸弱,看他完美无瑕的皮肤烙下红印,我还是没能忍住。 我鼓起勇气:“胡玉卿,我是在关心你!” “你到底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一进屋就变了个样,你是不是受伤了?” “还有……这项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伤害你……” 我一声声地质问着他,胡玉卿没有回答,只是埋着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轮廓一滴一滴地滑落。 “乔新月……你最好闭嘴!”他鼻息间一阵粗喘,似乎忍耐到了极限,两只眼红得过分瘆人。 他的理智在逐渐消失,嗜血的残暴不断浮现,盯着猎物般直勾勾地瞪着我,就像着了魔,他抱起我的脸疯狂地吻来…… 我顿时慌了神,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反而激怒了这头猛兽,被他狠狠掐住脖子,抵在了墙上。 强烈的窒息再度袭来,我挤出了蚊子般的声音:“胡玉卿,不要……” 可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眼里的我不再是乔新月,只是一个待宰的猎物。 这副模样,跟上次发疯时一模一样…… 感觉到我有生命危险,蛟龙玉佩突然一跃而起,撞向了胡玉卿的胸膛,竟然生生地将他给撞开了。 胡玉卿接连后退两步,看向我的目光逐渐恢复了些许清醒。 我皱着眉头,红着被他咬破的嘴唇,怒气冲冲问他在干什么。 当他看到我脖子上的掐痕,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一时间懊恼、后怕、愤怒……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眼底。 不等我继续发问,他快速把龙形玉佩塞进我手里。 冰凉的玉刚触碰到我,便融进了我的掌心。 一种冰冰凉凉如水的质感,浸润着我的肌肤,在我手背上汇聚成了一颗滚圆的朱砂痣,让我本就白皙的手背,多了一丝妖娆的气息。 “保护好她……”胡玉卿匆匆丢下这句,军令一般充满威严。 然后他的身影快速变淡,一溜烟钻进了我的领口里。 胸口的青狐纹身立刻有了反应,不同于往常的灼热,此刻异常冰冷。 就像被一块冰给贴上,青狐纹身比周围的皮肤低了好几度,分割得十分明显。 “胡玉卿,你到底怎么了?” 耳边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我。 我知道胡玉卿肯定出事了! 不然,他绝不会那么匆忙地让我与蛟龙结契。 想到他人前人后的巨大变化,难道他在外面都是装的? 只是为了迷惑身后的纸人? 屋里那个孱弱发疯的他,才是他真实的状态? 我担心得坐立不安,这时,头顶的灯突然跳动起来,好几团奇形怪状的黑影穿过天花板和落地窗,朝我身边汇聚而来。 “这是我的……”苍老的声音伴着诡笑,一个缺了牙的老太太,倒吊在我眼前。 “死老太婆,你凑什么热闹,这是我的……”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从我脚底下钻了出来,半边脸都被磨掉了,一看就死得十分惨烈。 “都滚开,不然我吃了你们……”一个甩着肠子,浑身刀伤的黄毛,贼笑地朝我飘来,伸手就要来抓我的脸,指尖还未靠近,就被蛟龙给咬穿了。 蛟龙化作一道幻影,盘旋在我的手手背上,就像一个精美小巧的装饰品,正龇牙咧嘴地威胁着这些鬼魂。 可这些鬼魂就像吃了迷魂药,又像是飞蛾扑火,不受控制地朝我靠近。 结果可想而知,全都被蛟龙一一击杀,撕成了碎片,化作一缕缕黑烟,吸入了我的身体里。 确切地说,是吸入了青狐纹身里。 随着鬼魂被吸食殆尽,我明显感觉到青狐纹身没那么冷了,似乎恢复了一些颜色。 我摩挲着这道狐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57章 杀了胡玉卿,你还是我的妻 如果吸食恶鬼能让胡玉卿快速恢复,那我何不当个靶子,多去吸引更多的鬼魂前来? 这种想法刚刚燃起,我的头便晕眩了起来,身体不自觉的向上飘起,仿佛脱离了躯壳。 眼前闪过一道幽绿的光,硕大的蛇脸强行挤入眼帘,一种被巨物包裹的感觉,令我动弹不得。 柳玄冥就这样强势霸道地出现在我眼前,人首蛇身,墨发纷飞,充满恨意的眼豁然收紧,瞥向我微肿的唇。 “乔新月!”他目眦欲裂,滑腻的蛇尾骤然收紧,我浑身的骨头痛得几乎要碎裂。 “身为我的妻,你竟与狐狸苟合……还为了他去招鬼,连命都不要,你说……为夫要如何处置你?” 细长的信子带着一股土腥味,从下至上剐蹭着我的脸,带起一股粘腻。 我感觉到我的身上已经脏了,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柳玄冥,你发的什么疯?我跟你又没有拜堂,我才不是你的妻,我乔新月爱跟谁好就跟谁,你管得着吗?” 我实在被他恶心坏了,口不择言地骂出口,也成功触怒了他。 “我管不着……没良心的小东西……” 柳玄冥张开血盆大口,凶猛地朝我咬了下来。 尖锐的獠牙就在眼前,却在即将咬到我时,忽然收力变成湿润的嘴唇,吻了吻我的脸。 “终究……还是舍不得……”柳玄冥喘着粗气,双手捧起了我的脸。 那紫色的唇瓣在我唇边犹豫片刻,转而亲昵地噌上我的额头,温柔落下一吻。 我被他这副反常的样子给惊呆了,柳玄冥这是吃错药了? 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一副强势霸道,恬不知耻的模样。 没想到却在盛怒之下,对我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温柔得让人不敢置信。 他这是转性了吗? 我狐疑地打量着他,却见他眼中闪过一道极其邪恶的光芒。 “小东西,你如此伤我的心,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柳玄冥的尾巴不停地骚弄着我,顺着我的小腿不断撩拨着,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要怎样“惩罚”我。 “那就罚你……亲手杀了他吧!”柳玄冥微微一笑,突然握紧我的手,在我手里塞进了一把涂满绿色汁液的匕首。 我的手瞬间便失去了控制,任由他的操纵高举,刀尖对准了心口的青狐纹身。 眼前成熟冷竣的脸庞逐渐被恨意填满,一双绿眸不断蛊惑着我。 “杀了他……” “你依旧是我的妻,是我守护的小东西。” “你的奶奶也会回到你身边……” “只要你杀了他,一切都结束了……” 湿冷的手指抚上我的手背,控制着那把刀朝心口处刺去。 我下意识地想与他抗衡,却根本拗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被他牵引控制着,一点一点逼近青狐纹身。 情急之下,我大声呼唤着蛟龙救命,却听到耳边出现那低沉至极的笑声:“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能救你……” “乔新月,这是你背叛我的惩罚……” 柳玄冥冷呵的气息落在耳边,我心急如焚,却又无法阻止,情急之下,我不小心瞥见了握着刀的手背。 如果我没记错,上面应该有一颗朱砂痣才对。 可如今手背上却空空如也,什么痕迹都没有,我正觉得奇怪,突然间好像听到了一声龙吟,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紧接着,一个破碎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吼叫声,似乎在冲着我呐喊:“用意念控魂……” 意念控魂…… 我瞬间就明白了,这不是现实世界,而是在我的意念中,确切的说,我现在不是肉体,而是灵魂。 柳玄冥操控了我的灵魂! 想通后,我立刻集中注意力,强行用意念去操控着手里的刀。 果然,这把刀真的被我掉转了方向,插进了柳玄冥的胸膛里。 柳玄冥不敢置信地瞪着我,强烈的怒意之下,那双绿眸眯成了一条细线,有种说不出的痛意和苦涩:“乔新月,你会后悔的……” 他的身影逐渐远去,我清醒时,正趴在桌上,脸上满是睡觉压出的衣服印子。 望着镜中的自己,我暗叹一声:“好险!” 差一点就着了柳玄冥的道了! 刚才那声不成人形的嘶吼,应该就是蛟龙在提醒我吧。 没想到柳玄冥竟然可以控制我的意念,操控我的灵魂,看来,这蛇魂是不能再留了。 我正想着,忽然,电话响起,我的好闺蜜王可心来电。 我收拾好内心的情绪,接通电话:“喂,小妞儿,怎么突然来电?想我了吗?” 王可心却没有任何心思开玩笑,语气凝重地对我小小声声说:“你在哪儿呢?” 我听她语气怪怪的,似乎有些严肃,好像是偷着在打电话,便问道:“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吗?”王可心让我赶紧上网去看一下微博和某音,说我已经出名了。 “出名?”我一头雾水,顺着她的话打开了网页,果然发现我上了热搜,不是别的事,而是我在河边给媛媛驱邪的视频,被人拍上了网。 “你现在可成名人了,我爸妈知道后一直在找我打听你,说有个亲戚家里闹鬼,想请你去看看……这事你可不地道啊,咱相处这么多年,你都没告诉我有这技能呢?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只能先打电话问问你。” 王可心有些生气的对我说,怪我对她藏着掖着。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我正仇没地方去找猛鬼呢,她就给我搭了一根线。 我乐呵呵地对她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地点发给我。” 王可心立刻就给我发来了一串信息,让我赶紧准备一下,十万火急,这要出人命了! 我有些纳闷,什么事这么急呀?真遇到事,不知道去找大师吗? 县城里会看事的,也不止我一个吧。 更何况我只是半桶水,人命关天的事儿,我还真不敢接手。 王可心说:“怎么没找?就是没人治得了,才想办法求助你的。我家亲戚说了,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治不好,也不会怪罪你。” 我拿不定主意,正犹豫着,脑海中便传来胡玉卿虚弱的声音:“去看看。” 我激动不已,看着手机里的定位信息,说道:“等我20分钟,马上赶到。” 第58章 你是我的……老公…… 挂断电话,我迫不及待地撩开衣领,胸前的青狐纹身静静地闭着双眼,仿佛刚才说话的人并不是他,只是我的幻觉。 “胡玉卿?”我试探地唤着他,青狐纹身下的皮肉突然紧了紧,似在回应着我。 这时,脖子上传来一道热流,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轻轻抚摸着我伤痕:“疼吗?” 沙哑的声音,温柔中透着心疼。 我立刻就绷不住了,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我鼻子酸酸的,眼泪不知不觉就填满了眼眶:“疼……好疼好疼……” 无形的热流顺着我的脸颊攀爬,拂过我的泪痕。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不杀我?”胡玉卿语气很沉,一字一句仿佛都沉到了谷底,重重砸在我心头。 他说的,是我被柳玄冥控魂的事吧! 所以……他刚才什么都知道! “胡玉卿,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他?你差点就……” 就被我手里的刀给杀掉了! 他知道刚才那一刻我有多心急吗? 我又急又气,还夹杂着一股莫名委屈的情绪。 “说,为什么不杀了我?”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口,也不回答我的话,只一个劲地逼问着我。 为什么? 我抹着眼泪讪笑道:“因为我怕死啊,我怕你没了,这个世上就没人能保护我了……” “撒谎!”胡玉卿克制地冷哼一声:“没了我,你身边还有那条蛇,还有蛟龙……” “可他们都不是胡玉卿啊……”我崩溃的嘶吼着。 “除了你,谁会傻到为了我乔新月,把身家性命全部赌上……”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最主要是……我不想你死!” 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胡言乱语地倾泄着所有情绪,那些尘封在心底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胡玉卿忽然现身,长臂一揽,将我拥入怀中。 温暖的怀抱带着诱人的香,瞬间将我填满。 几根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强有力地按住了我,低沉又磁性的嗓音从胸腔里传出:“乔新月,我给过你机会……从今往后……你没机会再逃了……” 他沙哑的声音,辗转落在我唇边,温柔得太不真实。 我顿时愣住,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他冰凉的唇瓣在微微地颤抖,一点一点的将我碾压成泥。 所以……他刚才是故意的,故意没有阻止,只是为了看看我的选择。 这个浑蛋…… 这个傻子…… 我使劲地推搡着他,抱着我胳膊不断收紧,就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无论是谁,都无法从他手里将我夺走。 经此一事,我感觉我和胡玉卿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那双美艳勾人的狐狸眼,时常都会黏在我身上。 出发的这一路上,我被他盯了将近十几分钟,盯得我脸颊臊红。 “胡玉卿,你看我干嘛?”我害羞地转过脸。 他慵懒地靠在座椅上,飘扬的短发随风飘荡,一张脸精致得不像凡人,嘴角勾了个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呢?” “你……”我顿时语塞,上下打量着身边的男人,这么反常,该不会被夺舍了吧? 胡玉卿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他一改往日的形象,换上一身新中式的现代装,素白的衣衫衬着他如雪的肌肤,眉梢眼角皆是风情,让我想不注意都难。 可我就惨了。 被他这样热辣辣地盯了一路,一颗心如小鹿乱撞。 好不容易抵达了目的地,我飞快地蹿下车门,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拼命给脸颊散着热。 “新月,你来了……”王可心就在路边,屁颠屁颠地朝我冲来,却在离我半步之遥时,一手把我推开,两眼发直地盯着胡玉卿。 “这……这是哪位神仙啊?”她整个人都惊呆了,满脸惊艳地流着哈喇子。 我比她还要惊奇:“你看得到他?” 王可心眼也不眨地盯着胡玉卿,魂儿都被他给勾走了:“那么大个帅哥,你当我瞎呀!” 我这才反应过来,胡玉卿在人前现身了! 之前他一直都是隐身状态,让我一度以为只有我和妖魔鬼怪能见到他,凡夫俗子是不可能窥探到这份天人之姿的,没想到……他居然现身了! 不等王可心继续流口水,胡玉卿便阔步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搭上了我的腰。 我浑身上下都紧了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王可心瞳孔地震,看向我腰间的大手,再看我们亲昵地贴在一起:“新月,你……你居然背着我交了男朋友……” 我交了个男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 我还没吱声,胡玉卿便低头贴着我的耳边不怀好意的笑:“男朋友?” 轻呵的语气带着酥麻之意,我身上立刻涌过一种电击的感觉。 见我满脸羞涩,胡玉卿坏笑地勾着唇:“告诉她,我是你的谁?” 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令人眩目的浅笑,立刻把我迷得晕头转向。 盯着这张脸,我就像受到了某种蛊惑,不由自主的浑身发软,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没有任何抵抗的沦陷在他的眼眸中。 鬼使神差的,我含羞带臊地挤出几个字:“你是我的……老公……” 强烈的羞耻感,让我猛然打了个激灵,浑身散发着滚烫的气息。 老天爷,我说了什么? 我整个人都要裂开了,木头般伫在原地。 胡玉卿满意地吻了吻我的发梢,身上那催人心动的香气,让我觉得口干舌燥。 他把我撩得晕晕乎乎的,自己却清醒得很,转头很礼貌地开口道:“你是王可心吧,多谢你对我家新月的照顾。” 王可心的嘴巴可以吞下一整颗鸡蛋:“新月,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你老公还这么帅……” 我欲哭无泪,整个人都要羞死了,刚才肯定是他引诱我说的! 不过……能有胡玉卿这么帅的老公,我乔新月也不亏,甚至说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特别是,听胡玉卿亲口说‘我家新月’,我这心里美滋滋的,比吃了蜜还要甜。 见我不知怎么回答王可心,他从容的说道:“我家新月脸皮薄,等过段时间我们订婚宴,还请你赏光……” 等等……订婚宴? 第59章 色/鬼缠身 什么订婚宴? 突如其来的信息将我淹没,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王可心的话让我知道,刚才那一切都不是幻觉。 “好啊……那我必须得到,喝你们的喜酒……” 她笑得合不拢嘴,仿佛即将举行订婚宴的不是我,而是她。 怎么突然一下子,胡玉卿就成了我的老公,还要办什么订婚宴? 我疑惑地看向胡玉卿,对上那双盛满星河的眼,里面倒映着我的脸庞,炽热得让我难以忽视。 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错觉,好像他的整个世界里只有我、全是我…… 这种不真实感令我太过飘飘然,感觉到心跳在逐渐失控,我迅速转移了话题:“那个……你不是说十万火急吗?到底是什么事?” 经我的提醒,王可心终于想起了正事,脸上的笑容魔法般消失,她愁眉苦脸道:“她是我家一个亲戚,算是我表姐吧,一直都好好的,三天前突然中邪了,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还不停地照镜子梳头,就像变了一个人,可吓人了……” 这一听就是中邪了,按理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县城的大师怎么可能解不了呢? 我心存疑虑,问她是不是还有话没交代,王可心被我识破,支支吾吾的开口道:“有个特殊的情况,忘了告诉你……她……她今天早上已经咽气了!” “咽气!”我浑身一怔,转身就想要走。 这不是搞笑吗? 一个死掉的人,驱的哪门子邪? “王可心,我只是个凡人,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你想要我起死回生、跟阎王爷抢人头,做梦呢!” 她一把将我拽住:“人虽然咽了气,但紫云观的道长说,我表姐阳寿未尽,只是遇到了邪祟勾魂,只要天黑之前把魂抢回来就没事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谁说的你找谁去,叫我来干嘛?” 见我执意要走,王可心索性张开双臂抱住了我,活像个八爪鱼:“不是我叫你的,是有个狐仙托梦,让我来找你的……” “狐仙?”我疑惑地看向胡玉卿,见他一脸淡定自若,仿佛早就知晓了这一切。 难道托梦的是他? 不等我发问,胡玉卿便牵着我,迈着一双大长腿,径直朝面前的那独门小院走去。 我抬头一看,好家伙,乌云盖顶啊! 巷子正对的小院子里,黑压压地笼罩着一层黑云。 刚一靠近,强烈的寒气便朝我袭来,我的小腿肚子立刻凉了半截,果然阴气很重…… 我已经见怪不怪,毕竟有邪祟出现的地方,基本上都一个样,然而真正让我震惊的是,这院子花里胡哨的布置。 门口贴满了一圈黄符,门框上插满了香柱子,一看就是点了不少香插上去过。 不过二十平的院子,摆满了十几个神像。 佛家的观音菩萨、药师佛、如来佛祖,还有道家的关二爷、三清祖师、荡魔天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神像。 甚至还摆着几尊挂着红布的石头和泥像,看起来不伦不类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大仙。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满天神佛上赶着来他家里开会呢! 就在这一堆神像中间,摆着一块两米长的门板,上面躺着一个脸白如粉,眼底挂着乌青的女孩,身上盖着明黄色的符布,画满了道家的符咒。 见到我们,一对中年夫妇立刻擦干眼睛,朝我们迎了上来。 当看清胡玉卿的脸时,他们不自觉地顿了顿,再也无法挪开目光。 王可心介绍道:“姨爹姨妈,这就是我朋友乔新月,还有她老公,他叫……” 我听着老公二字,不自觉又红了脸:“他叫胡玉卿。” 老两口收回目光:“乔师父,胡先生,你们好……没想到乔师父年纪轻轻就会看事,真是年少有为啊。” “对呀,这找个老公也一表人才……” 胡玉卿听着老两口的恭维,又恢复了那副高冷的样子,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只是眼底有种藏不住的小得意,被我成功捕捉到了。 这家伙,果然是经不住夸! 在王可心的介绍下,我得知了面前的阿姨叫王凤霞,叔叔叫李启明,躺着的那具尸体是他们的独生女儿李欣欣。 我打量着李欣欣的尸体,应该是刚死不久,身上还没有出现尸斑,也没有任何尸臭味,乍一看,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们这院子,怎么布置成了这样?我需要你们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闻言,王凤霞顿时就红了眼,吸了吸鼻子说:“是这样的……我家欣欣是个护士。三天前下夜班后,她突然就变了个人,大半夜地对着镜子梳头化妆,把自己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对着空气说话,还咯咯咯的笑,问她啥她也不说,一看就是中邪了!” 王凤霞立刻就去找了附近的一个神婆,神婆一进门,就说有个色鬼跟上了李欣欣,想要带她走,于是便给她化了符水,泼了水饭,还在门上贴满了黄符,把那只鬼给赶走了。 刚开始有点作用,可是没过多久,李欣欣的房间就发出了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王凤霞想要闯进去,却怎么都打不开房门,等里面消停了,他们撞门而入,却发现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李欣欣正坐在梳妆台上梳着头。 “意识到这个鬼不好对付,我和我老伴就去请了好几个师父来,那些大师来了之后,给欣欣封了身,还给她做了净化,烧了纸人替身,我们也扫了家,在门口设置了阵法,什么招都用过了,可还是拦不住那只鬼啊!” 到了晚上,那只鬼照例出现,变本加厉地折腾着李欣欣,让她上蹿下跳的,还用李欣欣的性命威胁老两口。 没办法,老两口只得悄悄托王可心父母,联系了紫云观的道长。 “可人家道长前脚刚来,欣欣就咽了气,道长掐指一算就说,我家欣欣阳寿未尽,是被这鬼魂强行带走的,用他的符布守住尸身,天黑之前把她找回来,欣欣还可以还阳。” 我纳闷道:“既然道长出手了,那你们还找我干嘛?” 说到这儿,王凤霞哇的哭了出来:“那道长说去找那色鬼斗法,结果……结果自己出事了,吐了好多血,已经昏迷送医院了……” 这时王可心站了出来,接着说道:“我们一家听说了这事,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事!” “昨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做了同一个梦……” 第60章 屁/股被人摸了一下 她和她的爸妈梦到家里来了只浑身雪白的狐狸,就端坐在沙发上。 “那只狐狸特别漂亮,皮儿亮毛儿顺的,脖子上还戴着一根项圈,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狐狸,总之贵气逼人。” 如果之前只是怀疑,那我此刻百分百可以确定,托梦就是胡玉卿。 皮儿亮毛儿顺…… 贵气逼人…… 我差点就笑喷了,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形容胡玉卿。 身侧那风华月貌的俊颜,浮起一抹不悦的表情,当场就黑了脸。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王可心不自觉地捧着胳膊,哆嗦道:“是变天了吗?突然间好冷啊……” 我偷偷扯了扯胡玉卿的衣袖,示意他别跟王可心一般计较。 他鼻息间飘出一道冷哼:“某些人也不知怎么考上大学的……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没文化,真可怕!” 胡玉卿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王可心天真地眨巴着眼:“帅哥,你是在说我吗?” 我赶紧出面打圆场:“那个……你别打岔,赶紧接着说吧!” 王可心这才回过神,继续道:“那个狐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们,眼神老吓人了,看得我们不敢动弹,然后……那狐狸居然说话了!” “嗯……其实也不算说话,确切的说,是一个声音钻进了我的脑子里,他说李家的怪事可找乔新月,说完这一句我就惊醒了,正纳闷呢,就刷到了你在河边给人驱邪的视频。” 巧合的是,王可心的爸妈也做了一样的梦,同样刷到了我的视频,这才让她赶紧来找我。 “你这丫头,大家都那么熟了,居然还藏着掖着……”她埋怨地瞪了我一眼。 我百口莫辩,只能尴尬地笑笑,我哪会什么驱邪啊?相比之下,我更擅长撞邪…… 我求救地望向胡玉卿,见他眼底噙着暗笑,双手环胸地等着我开口求他。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我有些憋闷,不情不愿地道:“胡玉卿,是你托的梦,难不成你想袖手旁观?” 胡玉卿眉头微微一皱,眼眸半眯:“乔新月,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求他? 这件事好像弄错了吧! 明明是我为了他而来,替他寻找邪祟补身体,怎么变成了我的事? “胡玉卿,这跟我有啥关系,那鬼魂又不是进我的肚子里。”我嘀咕道。 我这话立刻激怒了他,那双炼金色的双瞳顿时狂暴如火山喷发,瞬间将我给点燃。 “你不会真以为,我需要这些恶心的玩意吧?” 我小心翼翼地望向他,分辨着他的话是真是假。 胡玉卿唇边挂着一抹嗤笑:“不信?好……”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王可心和王凤霞他们便突然被人点了穴定住。 随后,他掌心向上,一缕黑烟从那修长的指缝间飘荡而出,萦绕在半空中。 随着黑烟的流出,我的皮肤开始疼了起来,从轻到重,从浅到深,仿佛无数只毒虫爬满全身,狠狠地嗜咬着我,很快就占据了我的四肢,朝着神经末梢不断蔓延。 我冷汗直冒,双腿几乎止不住地狂打颤。 痋术……是痋术在发作…… 我痛得几乎昏厥,这种难以忍受的痛意,不断消磨着我所有一切:“胡玉卿,你对我做了什么?快住手……” 他捂着心口,额头浸出了细密的汗,秀美精致的五官因为痛苦而皱成一团,比我的状况还要糟糕。 见我痛苦难耐开口求饶,胡玉卿催动着手指,面前乱舞的黑气便乖乖钻回他的身体里。 密密麻麻的刺痛随之消失,我大汗淋漓、虚脱无力,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短短一瞬,我经历了一场生死磨难,最终因他的大发慈悲逃过一劫。 “所以……你还不明白吗?”胡玉卿气息凌乱,湿乎乎的一缕黑发贴在那张妖冶华美的脸上,整个人的状态,仿佛才从泥沼深潭里挣扎出来。 随着黑烟的回归,他毫无血色的脸庞逐渐容光焕发,妖冶的红唇泛着水光,好似吸饱了人气的妖精。 此时此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他吸食这些鬼魂并不全完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我! 胡玉卿用这种残忍而极端方式,折磨自己也折磨着我,只为让我切身感觉到,一旦没了这些鬼魂,我将会多么痛苦…… 我的理智逐渐丧失,甚至疯狂地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只要别让痋引发作,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胡玉卿,我错了……”我不管不顾地抱着他,身上残存的痛苦让我心有余悸,这痋术的折磨比杀了我还要难受百倍。 他挑起我的下巴,那淡淡红唇轻吐幽兰:“你我之间命运相连,谁也无法独活……可懂?” 他语气轻柔,夹杂着一股被宿命捆绑的无可奈何。 “我明白了……”我含着眼泪,绽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一切……” 胡玉卿满意地贴上我的脸颊,嘴角带着些调戏:“所以……不想死的话,那就尽你所能……喂饱我……”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口中的热浪一下子喷在我的耳蜗和上。 我的脸瞬间又热又麻,尴尬的情绪逐渐升温,我心跳如鼓,身体的热似乎能点燃身边一切。 我试图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可越是掩盖,内心的不安和羞涩就越发疯长。 见我窘迫得像煮熟的红皮鸡蛋,胡玉卿很是风情眯着眼,手指关节羽毛般掠过我的耳垂,撩得我一颗心砰砰狂跳。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我又羞又愤,脸上的热度还未消失,伴随着一声响指,王可心他们恢复正常。 “新月,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她咋咋呼呼地大叫,生怕别人看不见我的脸。 “没什么,兴许是热的,我先去看看李欣欣。”我仓皇地走到尸体旁边故作观察。 刚站定,我就感觉李欣欣的尸体好像动了一下。 原本并拢的一双大长腿,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分开,微微瞥向了两侧。 我以为是我眼花,正好奇地弯下腰,屁股就被人摸了一下。 这只手冰冷又用力,猥琐地对我连摸带捏,掌心迅速闪过时,甚至还贴着我的牛仔裤揉了一下,一看就是个经验老道的咸猪手,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我顿时火冒三丈,有种被人侵犯揩油的不适感,我回过头吼道:“你特么谁啊……” 然而我身后根本就没人! 这时,一个黑乎乎的高大影子,张开双臂朝我扑来。 第61章 我活/好,试试就知道 他人还未至,身上那滂臭的烟味和腐臭味便迎面扑来。 我下意识地闪身躲避,可双腿就像灌了铅,被死死定在了地上。 就在他即将抱我入怀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面目狰狞地冲到我面前,横在了我和黑影中间。 黑影避之不及,重重地撞击在女人身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国粹:“艹!” 典型的烟酒嗓,又粗又糙的声线,还夹杂着一点子方言,总之,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这黑影应该就是那色鬼! 面前的女孩也不是别人,正是被勾魂的李欣欣! 只不过,面前的她显得有些狼狈。 头发凌乱、脸上的妆都花了,身上胡乱套了件男人的黑色西装,下半身两条腿空荡荡的,应该是挂的“空挡”。 这副模样,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见到她,我二话不说就拉住她的手腕:“李欣欣,赶紧跟我走。” 李欣欣回过头,充满敌意地盯着我的脸看,眼底的妒色根本藏不住。 “哪儿来的狐狸精,居然敢勾引我老公……” 说着便反手掐上了我,这泼辣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房在打小三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本能地攥起拳头,刚还了她一拳,就被黑影捏住了手腕。 黑影浑身恶臭,脸上模糊一片,虽然看不清脸,但我却明显地感觉到,这色鬼的眼珠子正色眯眯地顺着我的脖子看向锁骨,流连在我起伏的胸口上。 我甚至听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声音,简直猥琐至极! “你放开我……”我使劲挣扎着,却根本拗不过他的大手。 同时也在纳闷,为什么胡玉卿、蛟龙和柳玄冥无一人来救我呢? 难道这只是幻觉? 若真是幻觉,那刚才被人揩油的触感,也太过真实了。 我心里很慌,但仅存的理智告诉我,先别慌,这个黑影好像并不想伤害我。 于是我沉住气,洞察地迅速扫了下四周。 周围很黑,就像在一个漆黑的坟墓里,青砖堆砌的房间没有窗,唯一的大门也只有半人高,被一把铁锁给牢牢锁着。 这个场景特别眼熟,我不禁想起了我们这边下葬的风俗,就是用这种青砖堆坟,墓碑也比较小,只有半人高。 所以,我很可能来到了坟墓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害怕,颤巍巍地问向面前的黑影。 “你谁啊,为什么要抓我?” “嘿嘿……”奸笑声响起,带着很色/情的腔调,他无比下流地朝我说道:“你好白……身子好软……我好喜欢……做我媳妇吧……我活儿好得很……你试试就知道……” 我呸! 这恶心巴拉的污言秽语,差点没把我听吐了。 说着,黑影便当着我的面做出一个掏东西的姿势,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我拼了老命甩开他的手,直往李欣欣的身后躲。 李欣欣火气上头,当场就把上衣给解开,露出了微微隆起的肚子。 “何剑锋你个王八蛋,老娘命都不要跟你走,肚子里还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这么对得起我?” 我惊愕地抬起头,看着那凸起的紫青色肚皮,感觉信息量有些巨大。 李欣欣怀了鬼胎? 更炸裂的是,这个叫何剑锋的王八蛋,当着怀孕老婆的面就上手调戏我,这还是人吗? 畜生都不如! 或许是同为女人的共情,也或许是单纯看不惯这色鬼,我蹭的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凳子就砸了过去。 凳子落地,摔得四分五裂,倒是震慑住了色鬼。 他后退了几步,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仿佛积攒着巨大的怒气。 趁这空档,我再次抓起李欣欣的手:“大姐你清醒一点,他不是人,是个鬼,你被鬼迷了,再不回去你就要死了,你爸妈还在等着你……” 提起爸妈,李欣欣的眼中恢复了些许神智,可下一秒,她便神色痛苦地捂脸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他们算什么父母?他们根本就不爱我,只知道逼着我去相亲……” “我真的受够了那些下头男,也受够了像个货物被人挑来拣去……” “我不想将就,不想遇到个不爱的男人,整天吃不下饭、下不去嘴,这有错吗?” “为什么他们都骂我,说得我一无是处……” 她越哭越伤心,双肩止不住地抖动起来。 从这断断续续的话中,我算是听明白了,李欣欣是被催婚催狠了,已经到了极度压抑、情绪崩溃的地步,难怪会被色鬼盯上。 因为人在情绪低落、气场低迷时走夜路,或者去磁场不好的地方,很容易会招惹鬼怪,被趁虚而入。 于是我拍了拍她的肩,既是同情,也是在安慰她。 “你没错,不过,现在不是哭诉的时候,你赶紧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至于相亲的事……你已经成年了,没必要活在别人的期盼里,俗话说,没有该结婚的年龄,只有该结婚的感情……你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 我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说动了李欣欣。 她扣好衣服扣子,愿意离开这只色鬼,我们刚跑到门边,一只长满黑毛的大手便拉住了我。 “她可以走……你留下……” 那粗糙粘腻的手掌,就这么贴在我的肌肤上,我整个人都麻透了,正想要甩开,右手手背上的朱砂痣顿时窜出一道若隐若现的细长身影。 青黑的蛟龙泛着冷冽的光,身上每一块鳞片都似精心雕琢,在昏暗的房间里闪闪发亮,威慑十足。 不等我看清,他便动作迅猛、势不可挡地冲向色鬼。 嗷的一声,色鬼就被龙尾击飞,撞在了墙的另一头,身上的黑气一击即散。 他气急败坏,双手狠狠扎进了地缝里,似乎在吸取着什么巨大的能量,刚才消失的黑气竟然又聚拢在他的身体里,比之前的更为强大。 见状,蛟龙瞳孔中闪烁着森冷的光光,露出锋利的獠牙,让人望而生畏。 “找死……”色鬼积蓄着力量,身后孔雀开屏般散开一条条尾巴状的狰狞黑雾,触手般朝着蛟龙刺去。 “小心……”我失声叫道,直觉告诉我,蛟龙很可能会抵挡不住! 就在两方相交,大地震颤时,耀眼的红光如同一柄锋利的宝剑,斩断了色鬼身后的尾翼。 光影之间,胡玉卿从天而降,一脚踩在色鬼头上。 色鬼虽然没有五官,但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脸在抽搐,惊恐地瞪着高高在上的人影。 胡玉卿狂狞地扬起嘴角,手指尖把玩着一团明晃晃的火焰。 “敢碰我的人……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第62章 细皮嫩肉的少年郎 胡玉卿嘴角挂着残忍而邪魅的笑,目光却冷冽至极,就像两颗被黑暗吞噬的星,闪烁着危险而残酷的光芒。 色鬼还来不及哀嚎求饶,就被他一根一根卸掉了手指。 “嗷……”色鬼喉咙里发出一声猪叫,周围的青石砖都随着颤动。 胡玉卿青筋暴起,可怕的笑意刀子般朝色鬼刺去,只是轻松地一捏,他手中的火焰便化作漫天火花,雨点般洒落在色鬼身上。 色鬼立刻被烫得皮开肉绽,那黑色的身躯就连皮肉都是黑的,滋滋冒着浓烟翻滚。 他饱受折磨,高大的身躯仿佛被铁水高温慢慢融化,这简直就是一场极刑:“好痛……我的身体……” 色鬼拼命挣扎,疯狂地撞击着胡玉卿的腿,却根本无法从他脚下逃脱。 胡玉卿从始至终都保持着这副恶魔的姿态,看着色鬼的下半身被火花给吞噬,似觉得不够解气,他翻手凌空一握,无数道红光便冲进色鬼的身体里,将他的骨头抽了出来! 断指、焚身、抽骨……他明明一脚就能踏碎这颗头颅,却花样百出,尽情地折磨着这只鬼魂。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面孔,比地狱的恶鬼还要可怕…… 然而最刀人的,还是他那张淬了毒的嘴。 他低头瞥过色鬼的两腿之间,鼻息间传出一声讥讽:“呵,一根牙签,也好意思丢人现眼……” 牙签! 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居然就秒懂了,没忍住扑哧笑了出声。 杀人诛心啊…… 那色鬼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身上的二两烂肉。 就算被胡玉卿打得不成人形,被火焰慢慢蚕食,他也没有这么气愤过,却被一个“牙签”给整破防了。 “士可杀不可辱……”色鬼气急败坏,身体突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生出了手脚四肢,就连身上的火焰也被他的暗黑所湮灭。 嚣张还不过半秒,他就被胡玉卿一脚踹进了青石砖里。 “什么玩意儿,也敢在本君面前班门弄斧!”胡玉卿嫌弃地盯了一眼鞋面,像是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嫌恶到了极点。 趁着胡玉卿不注意,色鬼一跃而起,新长出的手指顷刻便砸穿地砖,拼命地刨着下面的土,嘴里恶狠狠地念叨:“你等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挖了半天,地上的土都堆成了小山,却始终没有停下,反而越挖越急:“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呢……” 胡玉卿眼尾飞翘,朝蛟龙使了个眼色,蛟龙便口衔着一枚青翠欲滴的玉珠,出现在眼前。 “你找的是这个吗?”胡玉卿似笑非笑,双手抱胸地看着刨土的色鬼。 色鬼抬起头,忽的虎躯一震,纵身一跃便要来抢夺玉珠,却被蛟龙的漂亮甩尾掀翻在地。 胡玉卿无比的猖狂不屑,那双浅淡的眸子里,始终有一种瞧不起恶鬼的神色! “地灵珠这种好东西,你也配!” 他缓慢地说出口,每一个字都如大山一般压下去,强大的威压之力,让那色鬼敢怒不敢言。 似乎是故意的,胡玉卿当着色鬼的面,朝蛟龙点了点头,蛟龙便心领神会,张嘴吞下了那颗地灵珠。 圆润的珠子缓缓滑入他的嘴,蛟龙身上忽的光芒盛放,线条分明的龙鳞逐渐褪去,在强光的笼罩下,一道瘦长人影缓慢出现,伸展出了手脚四肢…… 一个穿着白衣,头上戴着龙纹玉冠的俊美少年郎,如雪般轻盈地飘落眼前。 他气质清清冷冷,挺有气势,长相也十分清秀俊美。 瘦削的脸庞,细皮嫩肉的,两眉中间若隐若现一道龙形的胎记,为他这细嫩青涩的脸蛋徒增了一抹煞气! 配上那双过于黑亮的眼,哪怕隔着点距离,依然像刀一般锐利,让人遍体生寒。 这个少年是……蛟龙?! 我足足花了好几秒,才终于接受了现实。 蛟龙吞了那颗地灵珠,即刻便幻化出了人形,只不过嘴里的邪法还未解除,他始终不能开口说话。 见我直勾勾地盯着他,少年不自然地转过身去,刻意避开了我的目光。 胡玉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蛟龙,对他自带的冷意和边界感十分满意。 “不错,也不枉我替你寻来这个宝贝……”胡玉卿低声说道。 蛟龙双手抱拳,算是谢过他了,可转身的瞬间,他那双低垂的星目,却悄悄地往我瞟了一眼,眸光不算善意。 我正打算看个清楚,蛟龙便恢复如常,只是那透亮的眼里,暗藏着些许锋芒。 见地灵珠被蛟龙吞掉,色鬼顿时就泄了气,死鱼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蛟龙几步上前,手中变换出一柄青玉长剑,剑身上缠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干脆利落地就朝色鬼斩去。 强烈的剑气将鬼魂打得魂飞魄散…… 我正看得解气,忽然想起胡玉卿还没有吸食恶鬼,于是着急地伸手想去抓住那四分五裂的黑烟。 “胡玉卿,愣着干嘛啊,你不吸吗?”我问道。 他面色不悦,腮帮子鼓了鼓:“乔新月,你真当本君是个垃圾桶,什么东西都吃?” 我顿时愣住,好吧……原来胡玉卿也是挑人的。 我还以为他不挑呢…… 胡玉卿精致的脸怒意十足,径直与我擦肩而过,走向身后的李欣欣,毫不避讳地盯着她隆起的小腹。 李欣欣吓得魂不附体,呆滞得像块木头,两眼发愣地看着前方。 胡玉卿摊开手掌,隔空感应着她的肚子:“这是鬼胎,不能留……” 说罢,一个黑不溜秋,浑身布满紫青血管的丑陋肉团,从李欣欣的肚脐眼里钻了出来,隐入胡玉卿的手掌心。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鬼胎便消失了。 我好奇地打量着这只白净的手掌心,却被他一掌蒙住了眼,指缝间快速掠过一道光线,伴随着强烈的晕眩感,我的眼前由暗向明,一片光亮。 阴森的青石老砖、密闭的房间通通不见,我站在露天的院子里,望着满天的晚霞……还有王可心瞠目结舌的小脸。 见我目光锁定着她,王可心试探地问:“新月……是你吗?”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我一开口,喉咙便火辣辣地疼起来。 不止是喉咙,我的头也好痛,身体四肢酸胀得厉害,就像刚刚才跑完了八百米。 听到我的话,王可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第63章 到了年纪就该去死了 我做了什么? 自然是死里逃生啊! 刚才差一点,我就要被那杀千刀的色鬼给侮辱了。 想到他摸了我的屁股,还有他身上那股很重的烟草味,我的胃里翻江倒海,一发不可收拾。 可这一幕,分明是在另一个场地发生,按理说王可心不可能知晓,所以……她嘴里说的,绝不是我对抗色鬼的事,难道还有别的? 我顿时心头一紧:“我刚才做了啥啊?” 王可心瘪着嘴,抽抽搭搭的说:“你刚才突然间就像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动不动站在这儿,一半脸在哭,另一半脸在笑,你能想象那副模样吗?吓死宝宝了……” 什么? 我这张僵硬的脸,还能做出那么丰富的表情呢? 我表示丝毫没有印象,也不愿承认自己有这么丢人的样子。 “不止呢,你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就开始满院子跑,把地上的神像全都摔了个稀巴烂。” 顺着王可心的话,我扭头看向四周,果然发现地上一片狼藉,全是五颜六色的碎瓷片。 那些不知什么大神的神像,在我的一通乱砸下,全都变成了破烂。 碎片的外围,王凤霞和她老公远远的躲在一边,像看着某种怪物,眼神怯怯的打量着我。 足以可见,当时我的破坏力有多惊人。 老天爷!我刚才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狐疑的看向胡玉卿,却见他一脸云淡风轻地说:“砸了就砸了,屋子里堆那么多神像磁场太乱,反而不好。” 我附和道:“对,没错。那么多神像,那么多神明,都成神仙打架了。” 王可心了然的点点头,也觉得很有道理。 砸东西的事算是忽悠了过去,没等我喘口气,她继续开口道:“不止呢,你刚才还……” 意识到肯定是很丢人的事,我赶紧打断她:“够了!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我们正说着,门板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喘息。 仿佛一个溺水者突然浮出水面,呼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浊气。 李欣欣醒来了! 满院的目光瞬间齐聚在女孩身上,从一开始的惊恐,很快,转变为了欣喜和震惊。 王可心拽着我的手激动地甩:“新月她她她……她醒啦。” “轻点……我眼睛没瞎,能看到。”我没好气的抽回手,胳膊都快被甩断了。 王凤霞和李启明先是一愣,然后争先恐后的相互搀扶着冲向了李欣欣。 “我的女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王凤霞扑到她身上嚎啕大哭,却在下一秒,被一双瘦巴巴的手强力推开。 “别,别碰我……”李欣欣本能的排斥着她,懵懂的目光望向面前的父母,竟带着几分恨意。 随后,她满脸怨毒的朝我们瞪来。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就算当个孤魂野鬼,也不想再回来。” 原来她什么都记得。 所以刚刚的那一切并不是我的幻觉。 所谓的大战色鬼、夺取地灵珠、蛟龙化形、取缔鬼胎,全都是真实发生的事! 可我的肉身明明在院子里,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 难不成是灵魂出窍?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耳边全是李欣欣的埋怨和嘶吼。 她将自己所有的不满和不甘全都发泄在了我和胡玉卿的身上。 可明明当时在色鬼面前,她是同意跟我回来了,怎么突然不记得了? 难不成她是属鱼的,只有七秒的记忆? 感觉到胡玉卿身上出现的低气压,我赶紧开口道:“李欣欣,是你自己答应回来的,你心里有气,可别对着我们撒,谁惹你的,你就冲谁找去,有种把你在那说的话,当着你爸妈再说一遍。” 被我说破,李欣欣终于老实地闭上了嘴,不再寻死觅活,也不敢再对我们生出一句怨言。 王凤霞疑惑的望着我:“小师父,你说的什么呀,我们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我没有回答,只目光定定的看向李欣欣。 在我的目光逼视下,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 “爸妈,其实,我是自愿跟那个鬼魂走的……” “什么?”老两口同时惊呼出声。 李欣欣咬了咬牙:“那天我下夜班已经很累了,打开手机就看到你的微信,让我去跟一个大肚腩相亲。你说如果这次再不成,我就不要回家了……” “是,我确实三十了,那又怎么样?不嫁人又不会死,怎么到了你们眼里,我就成了一个没用的残次品?像垃圾一样丢出家门……” “我好难过,站在河边不停的哭,然后就见到了一个男人过来搭讪,他会安慰我,他帮我擦眼泪,我明明看到他没有脚,可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心甘情愿地想跟他走。” “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请来的那些法师,做的那些法阵,都是被我给破坏掉的,我宁愿死,也不想再待在这。” 李欣欣近乎咆哮的宣泄着,心中的一腔怨怒洪水般倾泻而出,彻底惊呆了老两口。 良久,她终于倾吐完了心里的话,那皱皱巴巴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松快又解脱的笑意。 老两口相互对视着,似在问着对方,也像问着自己:“难道我们真的错了?” “我们像你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人啊,该到什么年纪就应该做什么事,别人20多岁结婚生子,你为什么做不到呢?” “爸爸妈妈是为了你好啊……” 我听着这令人窒息的话,忍不住打断道。 “阿姨,容我插一句嘴,这人要是该到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儿,那是不是到年纪就该去死了?” “哈哈!”耳边传出银铃般的笑声,王可心口无遮拦的道:“对啊,姨妈姨爹,照这么算,你们俩这年岁,很多人都已经死掉了。” 老两口气得直瞪眼,却又发现无法反驳。 良久,他们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终于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我们老了,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你们说什么都一套一套的,动不动就脆弱的想要去死,我们可什么重话都不敢说了。” “从今往后我也不逼婚了,你爱咋地咋地……” 见他们妥协,李欣欣暗自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颤巍巍的从门板上爬起来,慢慢的走到我面前。 “对不起,刚才我情绪不太稳定,我不是真的要怪你,我……”她情绪恢复之后,人也变得有礼貌多了,没有之前那么偏激。 我看了看她的脸,上面隐约还有一层黑气萦绕。 毕竟是被鬼侵身,还怀上了鬼胎,哪能这么快就恢复的?不倒霉个十年八年,已经算是幸运。 见状,我也不想再多言,直接开门见山的对她说:“你的命是我们救的,该拿多少钱,你看着办吧!” 我理直气壮地朝她要钱,让她为之一愣,随后脸红道:“对,这都是我们应该的,给多少合适呢?” 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大家都不知道拿多少钱合适。 这时,一旁隐遁的胡玉卿突然开口:“不要钱,但我要你家一个东西……” 第64章 乖乖待在我怀里看戏 所有人齐齐扭头看向了胡玉卿。 就连我也猜不透,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隔空朝我瞥了一眼,眼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狡黠与妩媚,狭长的眼微眯,望着这些颜色各异的脸,冷冷地开口道。 “我要你家风水位上的镇物!” 李启明脸色骤变,看向胡玉卿的眼神都变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家没这种东西。” “是吗?”胡玉卿依然挂着轻蔑的笑容,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家从未有过什么奇怪的镇物。”李启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坚定,可额头上的汗珠却出卖了他。 胡玉卿眼眸微眯,两颗璀璨夺目的金色妖瞳,在阴云下亮若星辰,发出一种神秘又蕴含无尽魔力的光芒。 我恍惚了一阵,等回过神时,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弥漫起了一层黄绿的雾气,浓得几乎化为实质,眨眼间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胡玉卿……”我颤抖地唇瓣轻启,声音带着几分无助和恐慌。 我的呼唤刚刚掀起一道微弱的波动,便被一股强大力量紧紧扼住。 紧接着,一条长臂巨龙般破开弥漫的雾,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朝我袭来。 我惊恐地闭上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 然而,就在那条长臂即将触及我时,我却闻到了一种奇异的松木清香,像是阳光穿透乌云照在了雨后的松柏上,虽然微弱,却足以驱散我心中的恐惧。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面前是胡玉卿那张熟悉而深邃的脸庞。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关切,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这一刻,我感到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安宁和信任。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危险,只要有胡玉卿在身边,我就永远不会感到孤单和无助。 他是我生命中最坚实的后盾,也是我最深的依靠。 我窝在胡玉卿的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问道:“这怎么回事?好好的,你怎么知道他家有镇物,还有这妖雾,到底是什么来头?” 胡玉卿轻轻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手指纤细而有力,仿佛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我瞬间安静下来。 他微微低头,脸颊贴近我的耳朵,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乖乖待在我怀里,看一出好戏……” 轻柔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尖,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让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胡玉卿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深邃而明亮,仿佛能透视一切虚妄,在雾气中扫视了一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目标。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姿态,对着迷雾中的某些角落发号施令。 很快,一阵细细索索的脚步声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几道像狗却比普通的狗大上许多的黑影,拖着长长的尾巴,幽灵般从雾气中浮现出来,它们快速地移动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满院子里不断穿梭。 李启明和王凤霞同时发出了尖锐的鸡叫声,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不由自主地四处乱蹿。 “谁?谁碰了我的肩膀?” “啊……有鬼、有鬼……” “别拉着我的脚啊,救命……” 院子里鸡飞蛋打,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也不知道怎么跑的,他们两人竟然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跑到了我和胡玉卿面前。 见到我们,他们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双手合十地哀求地哀求着我们:“小师父!快给我们家里面驱邪吧!这雾气有鬼啊!” 胡玉卿看戏地瞥了他们一眼,他没有说话,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深邃而神秘的冰冷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他微微侧过头,示意我可以松开他的怀抱。 我脸红心跳地松开手,退后一步,站在他的身后。 “这些怪事都是你们造的孽,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你女儿遇到色鬼,只是因为你们逼婚抑郁?等着瞧吧,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和威严,吓得老两口一愣一愣的。 李启明终于忍不住,情绪崩溃地说道:“你说……你开个价,只要能帮我们驱除邪祟,要多少钱都可以,我有钱……” “呵!”胡玉卿不屑地勾着唇:“谁稀罕你那两个臭钱,同样的话,本君绝不会说二遍!” 他态度如此坚决,让我也不禁好奇,到底这是个什么镇物,如果真的能镇得住,他家何至于还会闹鬼呢? 闻言,李启明还在犹豫,一只白森森的死人手,便悄然从雾气中探出,搭上了他的肩。 他偏过头,斜眼看向那紫色的尖锐指甲,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他哇的一声跪倒在地,不管不顾地求着胡玉卿:“我给……我给……快把我肩上的东西拿走……” 胡玉卿嘴角挂着胜利者的笑,缓缓地抬起手,开始念动咒语。 他的咒语声在空旷的院子中回荡着,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聚集着。 随着咒语声的逐渐升高,那几道黑影也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发出更加尖锐的嘶吼声,向我们扑来。然而,在它们即将触及我们的瞬间,胡玉卿突然挥动手臂,一道耀眼的红光从他的手中迸发出来,直击那几道黑影。 那几道黑影即刻消散在空气中,整个院子顿时恢复了宁静,李启明和王凤霞瘫坐在地上,满脸的惊恐和感激。 他们抬头看着胡玉卿,仿佛在看一个神一般的存在。 不等胡玉卿开口,李启明已经是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屋子里。 他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刚刚从鬼门关前逃回来一般,几分钟后,他从门内走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这个锦盒显然不是凡物,表面镶嵌着各种璀璨的宝石,散发着富贵的气息。 盒子的四周还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似乎是某种古老的符咒,给人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感觉。 李启明颤抖着奉上锦盒,声音中充满了肉疼和不舍:“这个就是我花重金,请人在风水位上放置的血玉蟾蜍。” 胡玉卿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缓缓接过了那个锦盒。 他的手指在锦盒表面轻轻滑过,仿佛在感受着那其中蕴含的神秘气息,眼神深邃而明亮,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他轻轻掀开了锦盒的盖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我注意到,当锦盒被打开的瞬间,一股黑气从胡玉卿的手指缝间钻进了血玉蟾蜍的肚子里。 第65章 你觉得本君残忍吗? 这缕黑气细若游丝,却在昏暗的锦盒中显得尤为突兀,令人心惊胆战。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只原本碧绿通透,此刻却泛着暗红血迹的蟾蜍玉石,它仿佛在我眼前悄然苏醒,唤醒了我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不禁在想,胡玉卿朝这只血玉蟾蜍体内放置了什么诡异之物? 为什么它的出现,会引发这么恐怖的变化? 我充满了疑惑和好奇,同时也不自觉地向前一步,仔细地打量这只玉雕的蟾蜍。 它虽然小,却雕刻得栩栩如生,四肢蜷缩,头颅高昂,仿佛随时都会从锦盒中跳出来,尤其是那双翠绿微凸的眼珠子,此刻竟然在痛苦地转动着,仿佛正在诉说着它的痛意和愤怒。 随着黑气不断扩散,蟾蜍的身体也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皮肤逐渐变得粗糙起来,原本细腻的纹理扭曲而诡异。 那缕黑气更是像有了生命一般,在蟾蜍的身体内四处游走,逐渐占据了它的身体。 我不寒而栗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我知道,这只血玉蟾蜍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玉雕,而是变成了一个充满邪恶力量的诡异之物。 见我面露惧意,胡玉卿手指轻轻一拨,锦盒的盖子便如受磁石吸引般迅速闭合。 他的动作潇洒而从容,仿佛刚才将我引入这魔境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神秘莫测的存在。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脑海中乱成一团。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仿佛能看穿我内心的恐惧和疑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让我更加确定,他手中的这个血玉蟾蜍一定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就在这时,胡玉卿大手一挥,面前便原地卷起了一道小型龙卷风。 那道风势迅猛,瞬间将周围的迷雾吸入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风势中隐隐传来阵阵低沉的呼啸声,仿佛是被困在漩涡中的恶灵在发出不甘的怒吼。 随着龙卷风的消散,天空的乌云也开始迅速移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远离我们。 夕阳的余晖逐渐透过云层洒落下来,将整个场景染成了一片金色。 那金色的光芒中,隐约可见胡玉卿身影周围泛起的璀璨耀眼的金边。 他牵起我的手,头也不回转身向院外走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望着我们被夕阳拉长的身影,心中的恐惧和疑惑交织在一起,让我无法平静。 走出院子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胡玉卿,你是不是一早就盯上了李欣欣家?”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我,脸上依然挂着那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低声朝我引诱道:“再大胆地猜一猜。”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 我回想起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胡玉卿事先托梦告知了王可心一家、他们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我来到李欣欣家、以及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战色鬼,还有那颗地灵珠……每一个环节都仿佛被他精心策划好了一般。 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中闪现。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该不会那色鬼也是你安排的吧?” 胡玉卿没有立刻回答我,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过了片刻,他才轻轻地笑了起来:“还不算太笨!不错,那色鬼确实是我安排的。”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上,让我瞬间感到喘不过气来。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猜测是正确的。 看着他笑得如此得意和坦然的样子,我心中的愤怒和背叛感瞬间爆发出来。 “为什么?你这不是在害人吗?”我大声地质问他:“是不是蛟龙也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 胡玉卿的笑容如同初冬的薄冰,在深邃的面庞上慢慢消失,目光犹如深渊中的寒星,紧紧地锁定在我身上。 他微微侧过头,逆着强烈的夕阳光线,使得他的面容略显模糊,但那双眼睛闪烁着危险的锋芒。 “害人?”他冷笑一声,“你可知他们李家是靠风水邪术发家致富的!我不过是小惩大戒,替天行道罢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我的心头。 我惊愕地看着他,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第一次听说什么叫风水邪术! “所谓风水邪术,就是利用风水术法,对别人做一些极其损人利己之事。”他继续解释道:“你可知李启明家的血玉蟾蜍吸金阵法?吸的并非真正的风水财气,而是周围人和血脉至亲的血肉和运势!他们利用这种阵法,吸干了无数无辜之人的性命,转化为自家的泼天富贵!”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恐怖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我身边。 “不信你去问你那好闺蜜,李家的亲戚是不是都很惨?”他的声音突然提高,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挑衅:“这些人非死即伤,就算侥幸保全,运势也十分低落,没有丝毫财运可言。” 他的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我的心脏。 “这种至阴至邪的阵法,乃天理不容!”他的声音雷霆一般在我耳边炸响:“如今,你还觉得本君残忍吗?”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心中的愤怒和悲伤早已被恐惧所取代。 意识到我误会了他,我诚心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透露出我内心的愧疚和不安。 胡玉卿却气恼地冷哼一声,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他的身影快速逼近,仿佛一只即将发起攻击的猎豹,让我无处可逃。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以及那紧扣在我手腕上的手指,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所以……在你心目中,本君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对吗?”他的声音凛冽而刺骨,眼中的怒火在跳跃,仿佛随时都会将我吞噬。 我慌乱地摇了摇头,想要解释我的误会。 然而,对上他那双暴怒的眼睛,我的勇气一瞬间消失无踪。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察觉到他的情绪即将失控,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瓣柔软而寒凉,仿佛一块刺人的冰霜,就在我吻落下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手臂轻轻地环抱住我的腰,反客为主地回应我的吻…… 原本冰冷的气息变得逐渐滚烫,胡玉卿发狠地与我交缠着,抽走我嘴里的所有空气…… 第66章 小乔别怕,是为夫 这个吻,汹涌且绵长,直到我感到呼吸急促,胡玉卿终于放过了我。 抬起头,我迎上他的视线,那里已不再是之前的怒火,而是被悲伤所替代。 “乔新月。”胡玉卿红着眼,沙哑的沉着声:“你可曾真的信任过本君?” 我从未对他有过丝毫的怀疑,这份信任,是我对他所有的依赖和承诺的基础。 我看着他,目光坚定:“胡玉卿,我……” 话还未说完,他的注意力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 王可心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双手捂脸,却故意留出两条超大号的缝隙,一脸戏谑地盯着我们。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她的话让我瞬间羞红了脸,我用力推开胡玉卿,退后几步,尴尬地用手捂住嘴。 感受到唇瓣上还残留着他浓烈的气息,我更加的难为情了。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管你信不信,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的声音虽小,却充满了坚定和真诚。 也不管胡玉卿信与不信,脸上是什么神色,我快步朝王可心走去,深呼吸地冷静下来:“别捂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全被你给看光了。” 我的语气严厉,试图掩饰我的尴尬和不安。 说完,我也不顾她的反应,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走,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尴尬的现场。 路上,我忍不住试探地问王可心:“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李欣欣和她亲戚家发生过什么不幸的事?” 我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怀疑胡玉卿,而是单纯地出于对风水邪术的好奇。 王可心思考片刻,开口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我爸妈说,姨爹姨妈他们这边,好像就只有他们家发迹,其他人不是死得早,就是患了癌症,对了,我姨爹的弟弟因为赌博欠钱,还被高利贷的给逼死了……” 我暗自点头,果然如胡玉卿所言。 我忍不住向他投去探寻的目光:“胡玉卿,风水法阵已经被破除,李家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 他依旧目视前方,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淡然:“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那些受害的灵魂,自会找他们算账……”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我点了点头,依靠邪术获得的利益,终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回到酒店,胡玉卿一关上房门,便拿出那只镶满宝石的锦盒。 我好奇地凑近观看,正想伸出手去触摸,就被他及时地制止了:“住手,这东西邪得很,不可轻易触碰。” 我乖乖地收回了手,对里面的血玉蟾蜍愈发的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还有那地灵珠,为什么蛟龙吞下后,唰的就变出了人形呢?” 他告诉我,地灵珠就是地脉龙的精髓,蕴藏着大地的龙气,是大补之物,至于血玉蟾蜍…… 胡玉卿揭开了锦盒的盖子,一只栩栩如生的血玉蟾蜍静躺着,豆大的眼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他突然握住我指尖轻轻一捻,一股温热的力量便透过指尖。 紧接着,鲜艳的血珠便从我的指头渗出,滴在了蟾蜍那光洁如玉的脑袋上。 那滴血仿佛有了生命,瞬间便被蟾蜍吸收,就这样消失了。 “我的血……”我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伤口竟然神奇地愈合了,只留下淡淡的血痕。 胡玉卿的眉头舒展开来:“好了。” 他将锦盒放在窗边晒着月光,转身向我垂目,幽深地道:“以你之血蕴养七七四十九天,再配合特殊的法阵,你身上的痋引便能转移到它的腹中。” 我心中一喜:“不是说痋引不能祛除吗?” “不能祛除,不代表不可转移。”胡玉卿耐心地解释道:“否则,那痋引又是如何从原本的母体身上,转移到你的身体里?” 他的话让我恍然大悟,原来痋引并非没有解决办法。 真没想到,这小小的血玉蟾蜍还有那么大的功效。 我不禁问道,既如此,为什么要那么迂回,直接把这邪物抢回来就好。 干嘛还要费尽心机去让李欣欣怀上鬼胎呢? 我隐隐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可又不知他在计划着什么。 胡玉卿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眸转向窗外,仿佛在回避我的提问。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与其费尽心思去想这些你不该问的问题,不如把注意力放到眼前……” 他的话提醒了我,我听着这清晰的咕咕声,是我的肚子在强烈抗议。 我的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双手本能地捂住了肚子。 “我、我先出去吃点东西……”我结结巴巴说着,脚步匆匆地向门外挪去。 胡玉卿站在原地,目送我狼狈不堪地逃出房间。 街边小店,我随便塞了几口食物,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胡玉卿还饿着呢。 于是顺手给他打包了一份香酥可口的脆皮鸡,转身便往回走。 这时,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突然从路边的绿化带中窜出,横亘在道路中央,挡住了我的去路。 它看起来漂亮又精致,脑袋尖细,两只深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于蛇这种生物,我从小就有种本能的恐惧。 尽管我知道这条小蛇可能不会伤害我,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就在我刚迈出两步的时候,后脑勺突然紧贴上一个冰冷的物体,好像是一个坚硬的胸膛。 我猛地回过头,高大的身躯将我笼罩,那幽深晦暗的细长眼眸,犹如毒蛇盯着猎物,既专注又危险,夹杂着淡淡的土腥气息扑面而来。 意识到男人是谁,我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但这双手臂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让我的挣扎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小乔别怕,是为夫……” 第67章 把你锁住日夜折磨 低沉的声音掠过耳畔,带着万年的阴冷潮湿。 我哆嗦一下,瞪大眼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人影:“柳玄冥……” 他的轮廓在昏暗的路灯下逐渐变得清晰,像是精心雕刻的一件艺术品,成熟俊逸却充满了危险气息。 他单手抚上我的脸,语气中竟有些埋怨:“我说了,叫我夫君……” 夫君夫君,他脑子里整天就想着这点破事吗? 我不想搭理他,更不想招惹他,毕竟每次遇到他都没什么好事。 “你……你想要干什么?你先把手撒开!”我挣扎着,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心里的惊恐根本无法掩饰。 柳玄冥微微一笑,那对璀璨夺目的绿宝石眸子,此刻却充满了冷漠和怒气。 “你竟如此惧怕我?”他的手指用力地嵌入手腕,我的骨头钻心地疼起来。 “痛……”我低声叫道。 果然,手腕上的力道松了几分,柳玄冥神色瞬息万变,眼底的狂风暴雨顷刻消失,他满是心疼地把我按在怀中。 “真是个脆弱的小东西……” 几根粗粝的手掌揉捏着我的手腕,触手之处无比冰凉。 我瑟瑟发抖,鹌鹑般缩在他的怀中,心中暗自琢磨,他不会是来秋后算账的吧! 之前他蛊惑我刺杀胡玉卿,我不仅没有照做,还把刀子刺进了他的胸膛。 当时他那受伤、震惊、愤怒到无以复加的眼神,我始终都清晰记得。 似洞察到我的恐惧,他泛紫的唇瓣吻了吻我的耳侧。 “宝贝,放轻松……” 他低声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像是安慰又像是在引诱,藏着一丝无法捉摸的狡黠。 “你如此伤为夫的心,真想把你牢牢锁住,日日夜夜地折磨,方能解我的心头之气……” 那冷到刺骨的轻呵,让我浑身战栗,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不等我挣脱怀抱,微凉的手指轻触着我的眉心,一道刺痛小蛇般钻进我的皮肤里。 我眼前顿时就闪现出了那道蛇纹符咒,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符网,朝我眼前铺了下来。 柳玄冥猛然低头,锋利的獠牙闪烁着寒光,径直向我的脖颈咬来。 我几乎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触感和尖锐的痛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黑色的身影闪电般划过,身上的龙气震荡开来,几乎震碎那獠牙。 蛟龙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我的手背上,小小的身躯散发出强大的气息。 他露出狰狞龇牙咧嘴,警告着柳玄冥不要轻举妄动。 柳玄冥被蛟龙的气势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隔着空气与蛟龙无形地较量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蛟龙……”柳玄冥咬牙切齿,然而在凶狠的蛟龙面前,他最终还是不得已与我拉开一段距离。 他怒火中烧,一双绿瞳如冰刃般锐利,仿佛随时都会将我吞噬。 我心中一紧,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想逃跑。 然而,背后却传来柳玄冥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声音:“你知道血玉蟾蜍是什么吗?” 血玉蟾蜍? 我微微一愣,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我转过身,充满好奇的目光同时也满是警惕。 我试探性地问:“你知道?” 柳玄冥的手指轻轻地拂过自己的长发,动作看似优雅,却透着不寒而栗。 他冷笑道:“为夫本次前来,就是想阻止你,别被那狐狸给骗了!” “骗?”我不解地盯着他。 似看出我并不相信,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可知用鲜血喂养血玉蟾蜍,七七四十九天后会发生何事?”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胡玉卿说等到四十九天后,再配合特殊的法阵,就能将我身上的痋术转移。 见我迟疑没有回答,柳玄冥眸光幽暗,低哼了一声:“别天真了,血玉蟾蜍根本无法转移你的痋术,反而会释放蟾蜍身上的阴毒和邪气,唤醒你腹中的邪物!” “你胡说!”我坚决不接受他的言辞,这是他的挑拨离间,故意制造矛盾。 闻言,柳玄冥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厉,仿佛早已看穿我的挣扎。 “傻丫头,他一开始看中你,便是因为你腹中的邪物,所以才会以狐胎为盟,夜夜在你身上……耕耘……” 他咬着牙,无尽的恨意和愤怒几乎将我淹没。 夜夜在我身上耕耘? 我想起那些疯狂又混乱的梦境,所以……那些都不是梦! 难怪每次天亮前,他都会把手放在我的小腹上感应,却每每总是失望。 难道真是在感应狐胎和邪物? 我问他那邪物到底是什么,他却三缄其口,始终不愿开口,然后转移话题道:“你应该庆幸你的身体缺陷,一旦真的怀上狐胎,邪物就会与胎儿神秘的缔结,而你……最终会被它们榨干精血,成为一个空壳。” “待到狐胎降临,邪物也将彻底离开你的身体,而你……油尽灯枯,唯有等死。”柳玄冥的话语像一个个冰锥,深深刺入我的心里。 我极力想要否认他的话,但却无法抑制心跳加速。 我努力平复着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 然后我抬起头:“你所说的一切,我都没有办法验证,至少现在,我没有怀上狐胎。” 我语气虽然坚定,却充满了不安和疑惑。 柳玄冥再次轻呵:“你以为难以受孕,他就会放过你吗?既无法取出邪物,那么……唤醒邪物,也能达到他的目的。” 我手指却暗暗蜷成了拳头:“什么目的?” 柳玄冥姿态优雅地点了点自己的脖子:“自然是解开身上的枷锁……” 他告诉我,胡玉卿得罪了一个三界都不敢惹的人物,想要破局,唯有靠我腹中的邪物。 “不,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这都是假的!”我双手捂着耳朵,不想听他嘴里吐出的任何一个字,可我却无法阻止那寒凉的声音挤入耳中。 “别傻了,小乔,听为夫的话……乖乖回到我身边,只要你回来,本君定能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 我不屑地笑了,他还是连哄带骗,利用我打开的青铜棺,不然,他还被困在那棺材里。 这样的男人,哪儿来的face说护我周全? 不等他继续开口,我头也不回地扭头就走。 路过那小白蛇时,它竟然朝我发出了攻击的动作,身子刚要弓住起飞,就被柳玄冥喝住了:“小白,住手!” 小白? 这条蛇是那个傲娇女孩小白? 我回头看了白蛇一眼,却不小心对上柳玄冥受伤的眼眸。 “小乔,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应该要相信事实,不出七日,你身上便会出现中毒反应,到那时……你会需要为夫的……” 柳玄冥的声音随风飘散,却久久萦绕在我心头。 他说的和胡玉卿的话完全相反,我脑子一时间有些混乱,理智告诉我一定要坚定地相信胡玉卿,可柳玄冥偏偏在我心中种下了一根刺。 我慌不择路,一路狂奔跑回房间,刚进门,便看到了让我鼻血喷涌的一幕。 第68章 得加快速度怀上狐胎了 茭白的月色下,胡玉卿上身披着一件几乎透明的纱衣,盘腿坐在血玉蟾蜍边上,正闭目凝神地吞吐吸纳。 他应该才刚刚沐浴出来,湿润的头发上挂着细碎的水珠,若隐若现的胸膛白得发光,弥漫着朦胧的一层热气和洗浴的清香。 听到动静,他快速将漂浮的几团黑影吸入鼻息,随后缓缓睁开双眼,金色的狐狸眼挂着薄雾,迷离又性感。 “吃饱了?”他低声低哑,似水柔和。 我点点头,指着刚才黑影的位置:“胡玉卿,刚才那是……” “鬼魂。”胡玉卿对我毫不避讳,然后接着开口道:“它身上的邪气,能招来附近与它同频的恶鬼。” 这些鬼魂游荡人间,怨气深重,都是邪恶的存在,有些手里还沾染着人命,自然都沦为了胡玉卿的口粮。 看到这些鬼魂,再看看我手里提着的打包盒,瞬间我觉得香酥鸡不香了。 “那……有了血玉蟾蜍,我们就不用出去找鬼魂!”我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瞥了我一眼,语气中满是不屑:“想得挺美。”然后冷冷说道:“也仅限几日罢了,七日后,血玉蟾蜍的磁场就会发生变化……” 他若有所思地瞥向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变化肯定与我有关! 我想起柳玄冥之前的提醒,他说过七日后我会毒发,出现中毒的迹象。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越想越害怕,于是鼓起勇气开口道:“胡玉卿,这东西这么邪门,身上处处是隐秘,还要用我的血来喂养,怪吓人的,要不还是算了吧?痋引现在控制得挺好的,我可以出去给你找恶鬼,每天都找!” 我们之间跟痋引已经达成了某种平衡,实在没必要再冒险去尝试这种邪门的东西。 听了我的话,胡玉卿漂亮的一双长眉紧紧地拧在一起,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乔新月,你在教本君做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重地朝我砸来。 我感到一阵恐慌,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小声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 “担心?”他打断了我的话:“你担心什么?担心本君会害了你?还是担心本君会利用你?” 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让我感到无法呼吸。 我知道他又生气了,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我抬头看向他:“胡玉卿,你老实告诉我,你做这一切,是不是为了取下脖子上的项圈?” 我冒着危险问出口,就算是死,我乔新月也想当个明白鬼。 胡玉卿脸色瞬间变得青白,双眼逐渐染上一层猩红,仿佛一头即将发狂的野兽。 他的鼻尖轻轻地在我的发丝间掠过,似乎嗅到了什么,他的脸骤然紧绷。 一阵寒意袭来,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位置不正是柳玄冥吻我的地方? 我心中一紧,还来不及解释,他突然变得暴怒无比,双手紧紧地将我抵在墙上,我感到一阵力道传来,几乎无法站稳。 “长虫的气味……呵,原来如此……” 他的眼底满是怒火和失望,不等我开口,他长臂一伸用力地将我抵在墙上:“你宁可相信那条长虫,也不信本君是吗?” “不是的……”我极力地辩解着,慌乱之下也不知说了什么,感觉越说越乱,越说就越发地激怒着他。 他紧咬的牙轻微地颤抖着,似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不等我继续开口,他低下头颅朝我扑咬而来…… 我就像被一只大狗咬了一口,痛得眼泪直流,却怎么都甩不掉身上这座大山。 耳边响起布匹撕碎的声响,我双手抵在胡玉卿的胸膛上:“胡玉卿,不要……” “不要?”胡玉卿靠着我的额头,眼睛变得瞳孔嗜血:“乔新月,你没资格说不要……” 烫人的呼吸喷在脸颊,酥酥麻麻的。 没等我反应,胡玉卿便大手按住我的脖子,凶残的吻倾覆而下。 我喉咙里溢出一声,透过水雾对上他过分灼热的视线,腰间的力气突然被人抽走,我身体软了一下,下意识地勾住胡玉卿的脖子,很快便融化在这滚滚沸水之中…… 这一夜无比漫长,我感觉我的腰要断了,面前的男人没有任何温柔,只有无尽的惩罚…… 天蒙蒙亮时,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半梦半醒间,一只温热的大手将我环住,我隐约听到胡玉卿满是担忧的声音:“看来,得加快速度怀上狐胎了……” 第二天,我整整在床上躺了大半天,直到入夜才勉强起身,忍着身体里的不适,一步一步朝洗手间挪去。 胡玉卿消失了,也不知是回了青狐纹身里,还是离开了酒店。 这一整天他都没有出现过,看着空荡的酒店,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我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房间的茶几上出现了一份冒着热气的饭菜,边上还放着一盒药膏。 我不记得酒店有人来送过餐,更别说还准备了治伤的药。 看来,是我的“田螺”少爷专程送来的。 他人呢? 我快速地跨出房门,一抬头,便看到胡玉卿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深沉的侧脸十分迷人,那浅金色的眸子正盯着桌子发呆。 “过来。”胡玉卿一动不动,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 我裹着洁白的浴巾,一见到他,我就会想到昨晚上那残暴疯狂的一幕,双腿不由自主地直哆嗦。 我还在犹豫,胡玉卿便不耐烦地勾起手指,我的脚底就如抹了油,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牵引着,眨眼就滑至他的面前。 刚站定,就被他伸手轻轻一扯,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 他伸出手指,干脆利落地划破我的指尖,照例滴了一滴血在血玉蟾蜍身上。 跟昨天一模一样,蟾蜍很快就吸走了我的血,与此同时身上多了一丝鲜亮红。 做完这一切,胡玉卿把我丢在了餐桌面前,随后自顾自地坐在血玉蟾蜍身边,闭上眼对着月光吞吐吸纳。 一股很浅淡的血腥味,很快便弥漫着整个房间。 或许是受到了气味的召唤,果然有五六个黑影聚拢而来,毫无意外,全被胡玉卿吞进了肚子里。 我也是饿极了,顾不上面前的人正在吸鬼,我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地干饭。 刚吃饱,我正细细地擦着嘴角,胡玉卿便做出来一个打完收工的姿势。 “你吃饱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第69章 别怕,我轻轻的 我愣怔在原地,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身体便腾空而起,被他抱到了床上。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胡玉卿的身躯直接压了下来。 他身上的气息就这样强势填满我的鼻息。 “胡玉卿……你起开!”我挣扎着,两条腿在空中乱蹬。 他一手将我扼住,修长的大腿微微抬起,将我乱晃的小腿镇压。 “劲挺大,看来是昨晚还不够尽兴……”胡玉卿低沉的嗓音从嘴角流泻而出。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我浑身绷成了硬邦邦的铁板。 “你、你禽兽!”我害怕得像只鹌鹑,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见我终于老实,胡玉卿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喘着灼热的气息:“禽兽,我还有更禽兽的……” 他的模样格外凶狠,我吓得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软软地哭着求饶:“胡玉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再这样下去,我这块贫瘠的田地,迟早要被他耕坏。 直到我真的流出眼泪,声音都哭哑,胡玉卿终于缓缓松开我,轻柔地擦干我的眼泪。 “错哪儿了?”他单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俯视着我。 “我不应该听信柳玄冥……唔……” 我还没说出口,嘴巴就被他给堵上了。 胡玉卿泄愤一般,冲着我又亲又咬,仿佛要将我的整个嘴唇都吞噬掉。 阵势看着很凶很唬人,可无形中却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缠绵。 直到他面红腮粉,就连雪白的脖子都镀上了一层粉霞,他终于遏住了眼底的欲念。 “你你你,你又发什么疯?”我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 胡玉卿目光灼灼:“你说呢?” 我突然想起他昨晚在我耳边轻吐的那句。 “得加快速度怀上狐胎了……” 我不由自主地脸红,同时心头也在打鼓。 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我怀上狐胎呢? 难道真的是为了这邪物? 一想到我怀上狐胎后会形如枯槁、油尽灯枯,我就无比窒息。 我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想要问他却丝毫不敢开口,生怕又触怒了某人的逆鳞,被整整折磨一夜…… 然而,我所害怕的一切并没有发生,或许是见我跟死鱼一般,胡玉卿彻底没了兴致,翻身拿起了那管药膏。 “腿打开……”他冷酷地朝我说道,语气中似乎还有些不情不愿。 我脱口而出:“你想干嘛?” 他瞥了一眼我的身体,面不改色地道:“你觉得呢?” 仅存的理智让我瞬间就明白了,这男人想要做什么,我脸颊佗红,尴尬得无法直视。 “那个……我可以……自己来的……” 不管胡玉卿的脸色,我快速起身想要抢走药膏,却被他强行按住。 似妖又似仙的脸庞朝我倾压而下,他亲昵地蹭着我的鼻尖:“这药不是这么用的……” 我正纳闷,就见胡玉卿解开了腰带,将那药涂抹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微凉的薄荷,带着丝丝香甜的气味,将我整张脸都熏到熟透。 我脸红心跳地看着眼前,没想到这药竟然是这样用的! 胡玉卿勾起唇角,柔韧的手指抚着我额头的碎发,温柔缠绵吻下来,轻轻哄着紧张的我:“别怕,我轻轻的……” 他果然没有骗我,当一声呜咽从我嘴里断断续续地跑出来,他已经替我上好了药。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感受到身体里的清凉之感,那火辣的疼和不适感终于得到了缓解…… 一连几天,我都在房间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我甚至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每天不是在给蟾蜍滴血,就是在与胡玉卿云雨的梦境里。 熬到第五天时,王可心的电话拯救了我。 “新月,你在哪儿呢?明天早上九点,我爸开车送我去学校报到,一起呗!” 我胡乱地嗯了一声,随后下一秒,混沌的脑袋彻底清醒。 对啊,到时间报到了! 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地点着头:“好啊,你来接我吧!我在露易丝星级酒店。” “露易丝?”王可心的音调不自觉地拔高几度:“你发财了?还是榜上大款了?那儿的房间一晚上至少几千块……” 我望着身侧把玩着我的胡玉卿,忍不住一阵颤栗,可不就是……榜上款爷了吗? 这些天的房费都是他解决的,我可没钱住这么高级的酒店。 见我不吱声,王可心贼兮兮地笑道:“是跟你那未婚夫吧!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贵气逼人,那脸上就写着有钱人三个字,而且还是优雅高贵的高质量有钱人。” 我噗嗤笑出声,这丫头的形容词还真是空前统一啊。 不管是形容胡玉卿的真身,还是他的人形,都是“贵气逼人”。 我脸红地嗯了一声,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没错,就是我未婚夫,等去了学校,我让我贵气逼人的未婚夫,请你吃顿好的。” “一顿哪够啊……至少得十顿!” “好好好……” 我宠溺地笑出声,感受到落在我小腹的手掌逐渐升温,我吓得赶紧挂断了电话。 “胡玉卿,你的手怎么那么烫?”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眸深深地盯着我肚脐眼下方三根手指的位置。 仿佛在透过那柔软的肚皮,看向里面的某个东西。 “没什么,只是觉得某人嘴里的未婚夫,叫得如此之顺口。” “难道不是你先承认我的吗?未、婚、夫!” 胡玉卿不置可否,随后挪开了手掌:“今夜就不碰你了,好好睡吧……” 我如释重负,将自己整个卷进了被子里,却被他伸手一扯,又原封不动地滚回了他的怀里…… 今夜,我枕着他细腻温暖的胸膛入睡,却不知怎的越睡越冷。 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意,从我的身体里发散出来,就像突然进入了急冻箱里,我上下牙都在咯吱打颤。 伴随着这道冷意,我来到一个满是迷雾的地方。 拨开眼前的雾气,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环境。 这时,两个人影迎面走来,其中一个女人是我,但不是现在的我,而是一个穿着古装华服的我。 紧随其后的,居然是柳玄冥! 第70章 照着新月的未婚夫找 怎么会是他? 柳玄冥身穿一袭厚重的紫金色铠甲,裹住他本就高大健硕的身躯,仿佛就像个移动的钢铁巨物。 宽大的领口露出一张白净脸颊,比现在的他更显稚嫩,整个人少年感十足,手里提着一柄弯曲的蛇剑。 他站在原地,澄澈透亮的眼眸望着我奔跑的背影,浓烈的爱意和不舍,在眼底里不断交织。 随后,他大手一挥,手中的剑便在地上设下了一道半透明的高墙结界。 那个我似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止住脚步,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浸满了泪水。 她很着急冲着他大喊,说了很多很多,可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她想要冲过结界,拼命地拍打着这扇透明的墙,却根本无济于事。 这期间,柳玄冥一直深情地看着那个我,随后轻启薄唇,吐出了两个字:“保重!” 虽然无声,却震耳欲聋! 话毕,他毅然地转身,冲进了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开始了无尽的厮杀……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头竟然在隐隐作痛,直觉告诉我,这一切不像是梦境,它太过真实,真实到,我能以上帝视角看清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恍神间,那团迷雾再次弥漫,遮蔽了我的双眼。 眼前的画面被浓雾遮住,一个很缥缈,却很动听的女人声音,穿过重重雾气,萦绕在我耳边:“前世因,今世果,所遇皆是缘,不是报恩便是寻仇……” 声音神圣又高洁,每一个字都带着很明显的震荡与回音,仿佛天上的菩萨神明在给我指点迷津。 我站在原地,喃喃的开口道:“所遇非恩即仇,万般因缘,所以……我和胡玉卿、柳玄冥,还有那个纸新郎,究竟谁是缘,谁是劫呢……” 我醒来时,眼角湿润润的,不知不觉间竟流出了眼泪。 柳玄冥毅然决然离去,与人厮杀守护我的壮烈景象,久久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难道……我们前世真的有所纠葛?他真的在保护我? 前世太过虚幻,我无法确定真假,不过,直觉告诉我,柳玄冥这个人很危险,他的眼里早已没了当初那股清透和坚定,变得阴气沉沉,满腹算计。 我用指腹抹去泪痕,指尖不小心触到了眼睛,难道,是这双眼睛让我看到了迷雾中的一切? 我觉得很有可能,毕竟这双眼已经快达到佛眼的境界,据说可以观前世,测未来。 而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眼睛的主人吧! 她到底是谁呢? 这件事,就连胡玉卿都不清楚,唯有等蛟龙开口,我们才能知道了。 我迅速收拾好了心情,起身才发现,身边的枕头空空如也,被子也是凉的,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桌上照例放着一份冒热气的早茶,仿佛才刚刚出锅,桌上留有一张字条,上面是胡玉卿潇洒不羁,很有张力的字体。 说他要回胡家一趟,处理些家务事,晚上再与我汇合。 我不自觉望向窗边的血玉蟾蜍,果然……那东西也被他一并带走了。 我不禁纳闷,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走得这么匆忙。 难不成……是胡天赐有消息了? 我满怀心事,胡乱地吃了几口,便匆匆收拾好东西,跟王可心一起出发了。 我们所在的大学就在省会城市,距离县城不过三小时的车程。 一路上王可心都叽叽喳喳的,跟我畅想着美好的大学生活。 “你这丫头,满嘴都是吃喝玩乐,你怎么不计划计划好好念书,天天去图书馆呢?”她妈妈霍婷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朝我笑道:“新月啊,你可得替我好好看着她,千万别让她在学校里谈恋爱。” 我为难地皱着眉,看着她不谈恋爱,还不如叫我盯着她挑灯学习呢! 太难了…… 我还没开口,王可心便怨声载道:“妈,我都多大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霍婷哼了一声:“你就算七老八十,那也是我的宝贝女儿,当妈哪有放心的?你是不知道,那些小子有多坏,妈是怕你遇人不淑。” 王可心嘟囔着嘴,满脸的不开心:“你是不相信你女儿的眼光。” 霍婷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你想要找也行啊,照着新月的未婚夫那条件找,你能找到,妈妈也愿意祝福你们。” 这吃瓜突然吃到我自己头上来了。 我惊恐地瞪向王可心,她却朝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李欣欣他爸妈把事情都跟我妈说了,我也就没瞒住……” 好吧,既然是李欣欣那边透露的,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她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瞒的,你未婚夫又高又帅,多金还很有品味,简直就像小说里走出的人物,你是怎么找到的?对了,他有没有什么兄弟,你可得介绍给我呀……” 王可心提起胡玉卿时,两眼都在冒星星,似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开口道:“那天你视频里,跟你一起的那个帅哥就挺不错的,他是谁啊。” 跟我一起的帅哥? 胡若尘? 一想起那个逗比狐狸,我的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我没好气地笑出声:“就你眼尖,那个帅哥确实是我未婚夫的弟弟。” “真的吗?”王可心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一双手顺势缠上了我的胳膊:“我不管,你必须得帮我拿下!” 见她满脸花痴样,霍婷白了她一眼:“傻闺女,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自己长得啥样,平时又懒又馋跟只小猪仔似的,人家帅哥能看上你?还是努力读书吧……” 她一脸生无可恋:“来自亲妈的吐槽,扎心了……” 车厢里的气氛其乐融融,我看着开车的王叔,霍婷阿姨,还有无忧无虑的王可心,心中无比的羡慕,仿佛通过他们一家三口,看到了我梦中的场景。 如果爸妈还活着,如果奶奶没有这么执迷不悟,我们也会像现在这样,一家人整整齐齐,欢声笑语。 三个小时的路程眨眼就过去,中午时分就抵达了青城大学。 古色古香的门头,背后耸立着一块刻着校训的巨石,两旁是夹道迎接的梧桐树,树干上挂满横幅,全是欢迎新生标语,以及各个社团的招人广告。 树下全排满了遮阳的棚子,大多数是迎接新生的,也有社团来“抢人”的。 我和王可心把行李取了下来,相比她的几个大箱子,我的行李就小小的一个背包,简直少得可怜。 “咱先去报到吧!”王可心提议。 我点点头,顺手帮她拎了个箱子,正打算往里走,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庞,突然出现在眼前。 “月月,真的是你……” 第71章 只要月月喜欢 我循声望去,抬眼就对上一个身着白衬衫的帅哥学长。 见到我,他忽的就笑了起来,眉眼清隽,让人如沐春风。 我上下打量着他,当看到他眼皮上那颗苦情的泪痣,我激动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你是唐宇!‘糖葫芦’!” 他吃痛地皱了皱眉,语气中却满是宠溺:“月月,这么多年,你的手劲还是这么大呀……” 我完全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只是沉浸在与发小重逢的喜悦之中。 小时候我身体弱,村里没什么人愿意和我玩,除了唐宇。 他小时候可胖了,他奶特喜欢给他穿亮闪闪的红色衣服,就像个裹了糖的糖葫芦,于是便有了糖葫芦的外号。 我们一直玩到了学校六年级,上初中后,他就被父母接走了,算起来,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见了。 短短几年,他不仅瘦成了一道闪电,个子也越发挺拔,变化之大令我咋舌。 这玉树临风的模样,简直就是校草级别,要不是他脸上的那颗泪痣,我还真是不敢与他相认。 我一个劲地夸着他逆袭成功:“看来以后不能再叫你糖葫芦了。” 他却无所谓地笑笑,那盛满星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吸进他的眼眸中:“只要月月喜欢,叫我什么都行……” 我肉麻得紧,心慌意乱地赶紧转移话题,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亮了亮自己的胸牌,居然是学生会的副主席! 唐宇年纪比我大一岁,又比同龄人提早一年入学,如今已经大我两届,是大三的学长了。 我们正聊得起劲,突然有人拽了拽我的胳膊,王可心两眼放光地望着唐宇,那黑溜溜的一双大眼睛,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 “新月,这位是……” 我不用看也知道,这妮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前一刻还巴巴地求我介绍胡若尘,给她当红娘呢,如今转头就看上了唐宇,这变心比翻书还快。 我没好气的笑笑:“他叫唐宇,是我的发小,现在是大三的学长,学……学的……” 唐宇接口道:“计算机。” 王可心表情夸张地点了点头,自来熟地握住他的手:“学长你好,我叫王可心,是学艺术设计的。” 唐宇被她的主动热情吓出了表情包,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礼貌地笑了笑:“你好,王同学。” 我这才想起我还没介绍我在哪个系:“唐宇,我是学……” 我还未说出口,就被他给打断了:“我知道,新闻传媒嘛。” “你知道?”我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却眉头微皱,一脸疑惑地望着我:“不是你告诉我的吗?知道你是这届的大一新生,我才会提前返校来接你的。” 我足足愣了好几秒,在脑海中快速回顾了一下之前所有的记忆。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唐宇离开后,我没有跟他联系过。 我甚至都没有他的社交账号和电话号码。 那么,又是谁冒名顶替,联系的他呢?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冒昧地朝他开口道:“唐宇,你能把联系你的那个账号,给我看看吗?” 唐宇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掏出了手机,调出了一个QQ号。 头像是一个少女,坐在弯弯的月亮上,账号名就是一个月亮的符号。 我忍不住点开了对话框,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几天前,对方告诉唐宇,她也考上了青城大学,新闻传媒系,过几天就会来报到。 除了这条消息,上面还有一些聊天,基本上他们每个月都会聊几次。 毫无疑问,每一次都是唐宇先开的头。 他每次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就会去找那个“我”聊天,而那人也会很耐心地开导他,俩人之间的语气甚至还有一些……暧昧! 看到这儿,我总算明白唐宇为什么那么肉麻了。 见我怒火中烧,气得有些颤抖,唐宇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暗暗背下了这人的QQ号,将手机还给了他,然后语气凝重地对他说:“唐宇,这个Q号不是我的!跟你聊天的人也不是我!” “什么?”唐宇眼底明显闪过了一丝慌乱:“这怎么可能,我们都聊了很多年了,月月,你别开这种玩笑,一点不好笑!” 我却无比的严肃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戏谑:“唐宇,我没骗你!” 这下,换做唐宇慌乱起来:“这怎么可能呢?这明明就是你……” 他轻颤地点开那人的相册,里面果然都是我的照片。 有我上课的,走在放学路上的,甚至还有我的自拍照…… 像……太像了…… 像到我怀疑人生…… 见我们起了争执,王可心也好奇地凑了上来,当她看到那月亮少女的头像,突然间眼眸便沉了。 “这个人……我见过……”她手忙脚乱地翻出QQ,搜索到了一个群,群名叫【特别的我们】。 群主正是这个月亮少女! 不过她在群里进行了设定,不让群里的人主动私加她,所以王可心并不知道这个人在冒名顶替我。 我问她,这个群是什么群。 王可心说:“抑郁症的病友群。” 她那段时间饱受霸凌,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当时就加了这个群。 “我也就在这儿聊聊天,诉诉苦,主要是发病时,能有个倾诉的窗口!后来我抑郁症突然好了,也就没怎么关注过这个群,但群主的头像我记得,一直都没变过。” 她点开群主的QQ号,跟唐宇手机里的是同一个人! 我望着那一模一样的数字和头像,这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吗?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我又再次仔细刷了刷月亮少女的聊天记录。 从她的对话中不难看过,这个人很喜欢别人的负面情绪。 虽然,她表面上是在温柔地劝导别人。 但字里行间全都带着诱导性,故意引诱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向内心黑暗的深渊。 就如唐宇上周的聊天记录,他告诉那人,他的奖学金被人抢了,对方在系里关系很硬,上面有人。 月亮少女很快就“安慰”他道: 【这种关系户就应该去死!】 【唐宇,我替你诅咒他好不好?】 【你放心,该是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所有欺负你的人,都将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光看着文字,我都觉得毛骨悚然。 可傻乎乎的唐宇却丝毫没有察觉这些话语有多恐怖,还觉得她善解人意。 可怕的是……唐宇竟然同意了! 【好啊,月月你替我诅咒他,让他从这世上消失……】 看到这一幕,我险些握不住这小小的手机,整个人如坠冰窟。 “唐宇,你……” 见我惊讶,他尴尬地一笑,十分不以为意:“哦,我说着玩的,也就解一下心头之气。” 正说着,我们身后突然就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 一个穿着橘色篮球服,手上提着奶茶的男生,卷进了大货车的轮胎底下,整个脑袋都被压扁了! 望着那血肉模糊的地面,我的眼睛和心灵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我们眼前化作一滩烂泥! 我吓得赶紧回过头,却撞上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身穿橘色篮球服,脖子上一片血淋淋的,没有头和脸庞,正朝我和唐宇扑来…… 第72章 荡阿荡,荡阿荡~ 我下意识就伸出右手去抵挡,胳膊刚举到眼前,青狐纹身便猛地揪痛了一下,一道猛烈震荡将鬼魂弹飞,冲向了对面的唐宇。 唐宇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白净的脸上便黑气弥漫,印堂发黑。 我眼睁睁地望着鬼魂穿过唐宇的身体,留下了一部分黑气,另一部分一溜烟飘进了树荫里。 这人……不就是刚才被车压死的男孩吗? 我大着胆子反复确认,打量着那件染血的6号球衣……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看错!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开车压死的人,他干嘛来扑我呢? 我正琢磨着,唐宇的喉咙便发出了一阵呜咽声。 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颤,失魂落魄地盯着那件显眼的球衣,双腿几乎站立不住。 “你怎么了?”我问道。 他张着嘴,半天才回过神来,惊恐万分地说道:“他……他就是抢走我奖学金的人……” 闻言,我的心猛地向下沉了沉。 这也太巧合了吧! 得罪过唐宇的人,居然在我们面前被车撞死,还正巧被我们看到,仿佛就像提前被死神给安排好的,总之绝非只是偶然。 我看向他的手机屏幕,脑海中浮现出月亮少女的恶毒诅咒,这一幕似曾相识,让我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 “唐宇,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件事跟那个冒名顶替我的人有关?”我低声问道。 他却惊慌地将手机藏在身后:“别胡说八道了,一句玩笑就能说死人,那这世上的坏人早就灭绝了……” 我和王可心对视一眼,作为过来人,没人比她更清楚言灵的力量。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人们随口的一句恶言,很有可能就会成真,别问我为什么,事实就是如此。 可惜,唐宇并不相信我的话。 不,他不是不信,而是不愿相信。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一句诅咒,害死了一条人命。 我极其凝重地提醒他,最近千万别跟这人再联系了! 如果不是为了留着这条线,顺藤摸瓜地查找线索,我一定会逼他删了那个冒牌货! “我知道了。”唐宇眸光闪烁,对我也不似之前的热情,紧皱的眉宇间,逐渐露出了不爽的神色,在嫌我多管闲事。 我知道他对我的抵触情绪,也知道他肯定还会联系那冒牌货,就由着他去吧! 正所谓,好言难劝该死鬼。 唐宇上赶着去送死,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不过,就算他不联系那个冒牌货,他也好不了多久了。 他的诅咒杀了人,又被死者的冤魂冲撞面门,整个人印堂发黑,乌云盖顶,恐怕要倒霉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沉萎靡,把我们送到了新生报名处。 “对不住啊月月,我同学出事了,导师叫我们去帮忙,我先过去看看……等我忙完再请你们吃顿好的赔罪。”他抱歉地朝我笑笑,脸上的情绪几乎快要绷不住。 我点点头:“去吧。” 见他转身要走,我还是没忍心叫住了他:“唐宇。” 他回过头,眼里横七竖八布满了血丝:“怎么了月月?” 我踟蹰一阵,到底还是不忍心:“如果你遇到了无法解释的怪事,可以来找我,或许……我能替你解决。” 他古怪地盯了我一眼,客套地应付道:“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望着他的背影,我无奈地摇摇头,王可心靠在身边,一脸担忧地目送着他:“新月,我觉得这件事很邪门啊……像不像我之前遇到的那个?” 我点点头:“唯一不同的是,你是遇到了那个小庙,亲口许的愿,而他则是被那个冒牌货引诱,说出了心中的诅咒。” 但不管是哪种形式,他们所憎恨的人,果然都出事了! 而这一次更离谱,直接在我们面前上演,就好像……是在故意挑衅似的。 “你这个发小不会真出事吧?”她弱弱地问道。 我想着唐宇那发黑的面庞,多半是没跑了。 “等他有事,自然会来找我的。”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如果他亲自来找我,看在我们的发小情谊,我愿意帮他一把。 我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催促道:“得了,赶紧去报名吧!” 办好了入学手续,我和王可心正式分道扬镳。 我们是不同的学科,自然也是不同的寝室,好在,我和她相隔并不算太远,就隔着一个宿舍楼。 可是……两栋楼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王可心的宿舍是崭新的四人寝,而我的宿舍则是学校最老最破,也是最拥挤的八人寝! 我正郁闷呢,就听到宿管阿姨在给一个闹事的家长解释。 “虽然是八人寝,但每个房间只住了四个人,放心吧,不会拥挤的。” 闻言,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只是觉得奇怪,既然每个房间都只住四个人,为什么不直接改造成四人寝呢,房间里留着四个空床位,不觉得瘆得慌? 我满腹疑惑地走上台阶,刚踏进楼道,周围的光便暗了下来,一股凉气袭来,伴随着老房子特有的腐朽潮湿,让我很不舒服。 我默默地向上走着,越走就越觉得后背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阴恻恻地盯着我。 我猛地一回头,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缕黑色发丝漂浮在半空,嗖的一下溜进了走廊里。 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股脑冲上了顶楼,哆哆嗦嗦地打开了604的宿舍门。 刚开门,就见到一个女生躺在靠窗左手边的上铺,我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打了声招呼。 “你好,同学,我是你的舍友乔新月。”我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却发现那女孩似乎没什么反应。 我这才意识到,人家可能正在睡觉,于是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坐在女孩对面的空床上,把身上背包给卸下。 或许是累极了,我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我听见对面的床板咯吱响了一声,女孩起身了。 伴随着楼梯踩踏的响动,女孩一步一步绕过桌子,走到了我的身边。 阴冷的气息倾覆,贴着我的后背攀爬而上。 一缕凉飕飕的发丝,垂在我的后脖子上,轻轻地荡阿荡……荡阿荡…… 第73章 柔弱的小白花 我的身上又冷又麻,这种被人俯身凝视的感觉,让我有种被人冒犯,被人觊觎的既视感,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这女生好没礼貌啊…… 我暗自嘀咕着,想要醒过来,眼皮子却仿佛有千斤重,身体四肢也软绵绵的,压根就动不了。 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被鬼压床了!!! 可身上的感触,却丝毫不像在梦境里,真实得让我心中发毛。 “你看得见我……”女孩的身体没有弯曲,脑袋却低低地贴在我耳边,邪恶地笑出了声。 我脑子里一片轰鸣,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侵蚀着我的世界。 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断在咆哮着,她是鬼!这个女孩是鬼! 我拼命地想要起身,可那头颅却死沉地压在了我背上,阻止着我起身。 “完美的躯壳,还有你身体里的……哈哈哈哈……”她笑得十分疯狂,好像看到了一块美味的唐僧肉,削尖了脑袋朝我挤来。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半只脑袋都挤入了我的肩胛骨。 “滚!滚出我的身体!”我心念一动,那绿色的蛇形符咒便如同接收到了某种指令,硬生生将女鬼挤了出去。 女鬼嗷的一声,被强烈的绿光拍到白墙上,就这样隐没在墙壁底下。 我的身体瞬间就能动了,猛然从凳子上弹坐起来。 “鬼……”我冷汗连连,身上的衬衫湿哒哒地贴在肌肤上,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 这时,一双惊恐的目光朝我投来。 我抬头望去,对上了一张诧异的陌生脸庞。 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正在热火朝天地打扫卫生。 见我大叫着有鬼,她吓得定在原地,仿佛被人给点了穴。 “同、同学,你怎么了?”她怯生生的眼神仿佛见到了鬼,充满了惧意和戒备。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女孩长得又白又嫩,个子小小的,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让人忍不住想要守护。 被我这一吓,她眼眶都红了,泫然欲泣的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见她就是个小怂包,我怎么敢跟她说宿舍里有鬼呢? 于是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噩梦啊……难怪我进门时叫你,你都不吱声呢。” 她叫过我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刚才那撩头发的女鬼。 可惜……让那女鬼给逃了! 也不知她还会不会再来…… 简单地寒暄几句,我们交换了彼此的信息。 她叫陈悠然,老家在江南水乡苏城,离这儿有一千多公里。 那么远的路,她父母居然没有送她来入学,这让我有些意外。 提到这儿,她飞速垂下了头,隐藏起自己的目光:“我爸妈比较忙,在外面做生意呢,没时间送我过来……” 话音刚落,她身上就溢出了一层非常柔和的白光,大手一般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感受到这层白光没有恶意,似乎在保护着她,我便没有吱声,权当自己看不见吧! 直到夜幕降临,剩下的两位室友才姗姗来迟。 一个是戴着黑框眼镜,一看就是高冷型学霸的酷姐——宋琦。 一个是乐呵呵见人就笑的夏桃,外号小桃子,人如其名长得又圆又可爱,十分的讨喜。 宿舍里一下子便热闹起来,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当然了,主要是我们仨在聊,宋琦则埋着头,默默地收拾着床铺。 就在我们聊得正起劲时,宋琦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啊……” 她吓得花容失色,飞蹿地从床上蹦了下来,一头扎进我的怀里。 “你怎么了?”我抱着她,感受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宋琦指着她靠边的下铺,哆哆嗦嗦地道:“有……有脏东西!” “脏东西?”小桃子好奇地凑上前去,只是一眼便吓得嗷了一声:“好可怕……” 我眉头轻蹙,将宋琦塞到了小桃子的怀里,伸长脖子望向了床铺里。 床板上散落着泛黄的旧报纸,还有一些报纸贴在墙壁上,被宋琦撕下了一半。 就在那层层报纸下面,映着一张黑漆漆的人脸,上面还伴随着几滴深褐色的飞溅痕迹,很像干涸的血! 纵使我见惯了妖魔鬼怪,也被眼前这幅场景吓得不清。 “这墙上怎么回事……”我捡起床上的抹布,试着擦了擦,却根本就擦拭不掉。 难怪前一任床主,会用那么厚的报纸把墙给蒙起来。 宋琦惊恐地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待在这间寝室。 这期间,柔弱的小白花陈悠然,始终不吵不闹,淡定地站在身后。 她也看到了这幅画面,却只是脸色白了白,并没有太过惊讶,总之十分反常。 我盯了一眼陈悠然,心中多了一丝戒备。 “不行,我要去找宿管阿姨来换房间!”宋琦吓得够呛,也顾不上鞋子都穿反了,径直往楼下走去。 生怕阿姨不相信她,我们几个陪着她一起。 本以为要经历一番波折,结果宿管阿姨一听我们是604的人,便沉默了一瞬。 “今天的宿舍已经满员了,你们先将就着住一晚,明天我跟领导汇报,再给你们调剂宿舍。” 见我们实在害怕,宿管阿姨塞给我们几张报纸,一卷胶布,让我们先把墙给蒙上。 “怕什么,这都是前几届,有人恶作剧,在墙上画的画,你们啊别疑神疑鬼的。” 我盯着阿姨那飘忽的眼神,真的只是恶作剧吗? 没办法,我们几个又回到了宿舍里。 她们几人胆子小,还是我上前把墙给蒙住的。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我感觉到那张人脸,好像朝我瞪了瞪眼,似乎有很强的怨气。 我吓得赶紧离开,拍了拍手上的墙灰:“贴好了,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去开个房住一夜吧!” 宋琦和小桃子对我的建议举双手赞成。 这时,陈悠然幽幽地开口道:“出去住一晚,得花不少钱吧,算了,也就将就一夜,阿姨不是说了吗?明天就给我们换房。” 见我们有些不乐意,陈悠然说道:“大不了我们四人挤一挤,聊聊天,黑夜,很快就会过去……” 我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个陈悠然,总觉得她这个人有些怪异,具体哪里奇怪,我也说不上来。 我正打算再劝一劝陈悠然,这时,耳边便响起了胡玉卿那酥酥懒懒的嗓音:“走什么?今晚加餐。” 第74章 本君绝不轻饶 加餐? 胡玉卿回来了?! 我欣喜万分,用蚊子般的声音嘀咕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胡玉卿没有回答,空气中,两道冷峻如冰的目光朝我袭来,与我脸上的笑容形成强烈对比。 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胡玉卿此刻的气场不太一样,特别是见我眉眼弯弯,就像被刺痛了一般,房间里的气温都骤然下降。 短暂的凝滞,下一秒,我就被一股很强的怪力,强行拽入洗手间里,转身狠狠抵在了门上。 “怎么?你好像不欢迎我回来?” 空气中传来胡玉卿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虽看不到他的脸,却不难想象他此刻暴怒的模样。 没想到我满心欢喜,在他眼里竟然是另一种模样,换来的是他的冰冷暴虐。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心里有点慌乱,但嘴上却始终在逞强。 “胡玉卿,你哪只眼睛见我不欢迎了?谁惹了你,你就把气撒回去,别回来找我出气……” 话没说完,我便感觉嘴唇发疼,胡玉卿报复性地咬着我的唇瓣,不准我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闭嘴!” 熟悉的异香弥漫在唇齿之间,一只大手用力地穿插过我的发丝,兜住了我的后脑勺,肆意地发泄着怒火。 我望着面前的空气,吓得浑身不敢动弹,只能任由他在我身上索吻折磨,每咬一下都透着狠。 很快,我的嘴里便传来了腥甜的铁锈味。 我将心一横,狠狠反咬了他一口,下一秒便获得了自由,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 “胡玉卿,你疯了吗?” 我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喊,嘴角每张开一下,就会牵扯到一阵痛意。 厕所的灯没有开,在这片黑暗之中,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面前男人帅气的眼眸和轮廓,以及黑暗也掩盖不住的怒气…… “你对你那个发小,也是这样笑的?”胡玉卿隐忍地朝我逼近,凌厉的目光不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丝细微表情。 发小? 我愣了愣,说的是唐宇吧,他该不会是在吃唐宇的醋吧! 很快我就摇了摇头,不可能! 他堂堂一位六尾狐大仙,会吃一个凡人的醋吗? 可被他发泄咬破的嘴唇,却不断地提醒着我,胡玉卿真的在吃醋! 吃一个凡人的醋! 我仿佛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正有些茫然无措,突然下巴微疼,胡玉卿扼住了我的下颚。 “怎么……需要我来替你回答吗?” 听着他略微加重的威胁声,我害怕地开口道:“胡玉卿,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唐宇清清白白的,我们好几年都没见了。” “我接近他,是因为他身上的隐秘,那个冒名顶替我的家伙,肯定还会在手机上联系他,我想顺藤摸瓜……” 我语速飞快地解释着,言简意赅,绝不拖泥带水。 感受到脸上的寒气逐渐转化为热气,正不断地贴近,胡玉卿俯下身子,鼻尖在我脸上如羽毛般蹭来划去,似在甄别着我的真假。 “乔新月,你最好记住今日的话,再敢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往来,本君绝不轻饶!” 他的话浸满寒冰,刺得我心口发冷。 我还是第一次见胡玉卿发那么大的火,好像我真的背着他,跟唐宇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这个胡玉卿,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不然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冲我发火,还是为了个不搭边的发小。 我偷偷打量着他,却什么都看不到,这家伙早已化作一缕青烟,钻回了青狐纹身里。 “今晚我封锁气息,就待在你的身体里……”胡玉卿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我歇息一会……” 察觉到他好像真的很累,我越发地好奇,他今天到底干嘛去了? 是去帮人做苦力了吗? 我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她们几人已经商量好,就在房间里凑合一夜。 见到我,小桃子一脸关切地问:“新月,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嘴皮子也破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羞耻得几乎抬不起头,慌乱地说:“厕所太闷了,我去透透气。” 大家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除了陈悠然,目光幽幽地盯着我的脸,似乎想从我脸上辨认出什么。 我回瞪了她一眼,与她四目相接的瞬间,她率先别开了目光,埋头去收拾箱子。 “今晚上我们谁也不要落单,不管是睡觉还是起夜,都得两两相伴。”宋琦提议道。 我点了点头,要不是床铺太小,我都想让咱四个女生待在一张床上。 很快,寝室熄灯了。 我们几人睡意全无,围坐在桌边打了几盘游戏。 大概快12点时,一阵阴风从窗口吹来,屋子里骤然比刚才冷了五六度。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起身去披了一件薄外套。 刚一转身,就觉得脖子上痒痒的,好像有什么小毛刺钻进了衣服里。 我伸手掏了掏,却什么都没摸到。 等我回过头,房间里白色的充电小灯,竟然变成了暗紫色。 灯光下,她们三个人的头顶上,悬着一缕又黑又亮的头发,迅速钻进了她们的衣服里。 “小心!”我低声叫到,声音却卡在了喉咙,就算我用尽力气,也无法完整说出这简单的两个字。 意识到不对劲,我拼命掐了一把自己,还真让大脑清醒了不少。 再次掌握身体的主动权,我一把拉住离我最近的宋琦。 “学霸姐,快跟我走……” 宋琦身体没动,脖子却咔咔地朝我扭来,以一种人类不可能扭转的弧度,仰头朝我绽开一笑。 一张白得发青,双眼是黑洞的陌生脸庞,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我,咧着嘴朝着我笑。 “啊……”我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想要甩开那人的手,却被她给反扣住了。 那女人近乎狂热地看着我,与我交叠的手掌,水蛇般溜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的手臂立刻就发麻了,洁白的手背上,一道道紫色的尸斑若隐若现。 在我愣神的期间,女人猛地起身朝我撞来。 我看着这道虚影,不好,她想要进入我的身体。 第75章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也不是第一次被鬼夺舍,甚至可以说遇见太多,都有些免疫了。 感受到有东西在强行挤入身体里,我还是不自觉地紧张,伸手想要将她给推开。 见我居然奋起反抗,女鬼张开了血淋淋的大嘴,从嘴角咧开直至耳垂,一口朝我咬了下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就该胡玉卿或蛟龙出马了,可他们却毫无反应,任由那女鬼咬上了我的胳膊。 好疼…… 吃痛的刹那间,我紧绷的防线稍一松懈,女鬼便趁机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的身体好冷,四肢变得又沉又重,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与此同时,一种异常悲伤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我发疯地冲向墙壁,徒手撕开了上面的报纸,像狗一样地刨着墙壁。 “新月……” “你怎么了?” 宋琦和小桃子一左一右地拽住我,却死活都无法撼动我的手臂。 我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拉扯,被那股悲伤的力量支配着,一边哭一边发狂地挖着墙。 我嘶吼地让她住手,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完全脱离了管控,也不知挖了多久,直到墙壁上出现一道道斑驳的血痕,徐悠然手里握着一个黄颜色的东西,拍向了我的后背! 我的身体猛地震荡着,那控制着我的能量瞬间萎缩,离开了我的身体。 一股烧东西的气味飘来,我沉甸甸的四肢一下子就轻松了。 “啊……”我终于发出了声音,摊在床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之前被蒙蔽的五感触觉一点点被找了回来。 我的手指……疼啊…… 十根手指血肉模糊的,指甲都被磨秃噜了,就像刚刚遭遇了一场酷刑。 徐悠然满头大汗,自己都害怕得眼眶通红,却还在低声地安慰着我:“没事了,没事了……” 我眼珠子微微转动,看向她手里的那个东西,是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符。 在没有火焰的情况下,黄符的内部燃起了一道黑烟,紧接着,整个符咒都被烧焦,散落了一地。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是她出手救了我! “谢谢……”我喉咙里强挤出了一声,心里却觉得很纳闷,我的身上明明有三个守护神,怎么一个都没有出手? 不等我思索,小桃子便啊的一声,指着被我抓坏的墙:“你们看,墙上写了什么?” 我将头扭了过去,入眼一片触目惊心,全是横七竖八的抓痕,几乎把墙粉都给挖了下来,露出了底下很有年代感的红砖墙。 其中一块砖头上,被人用刀刻出了一行小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后面是三个陌生的名字,王婷、曹丽娜、马俊梅,应该是我们前面的学姐们。 光是看着这行字,我都能明显地感受到很强的怨气。 特别是曹丽娜三个字,我觉得非常眼熟,好像在学校官网的教授栏里见过。 宋琦上网搜了一下,果然搜到了曹丽娜的名字,她当年确实是青城大学的本科生,之后被保送了研究生。 毕业之后,她在某官媒工作了几年,然后调到了青城大学任教,现在是我们新闻传媒系的副教授。 “看她的资料,她应该是2000年那届的学生,距离现在都20多年了。”宋琦说道。 真没想到,堂堂大教授居然跟我住过同一间宿舍。 见到这儿,还查到了真人资料,大家都心知肚明,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被鬼上身了! 而那个女鬼,就是刻下这行字的学姐。 我让宋琦去网上搜搜看,当年曹丽娜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就好像这个信息词条,被人给刻意屏蔽了。 宋琦顿时就来了兴趣,扶起鼻梁上的眼镜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一些学长学姐们聊。” 我点点头,正打算起身,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床板上,那酸爽……痛得我一跃而起。 小桃子满脸心疼:“你等着,我去拿碘伏和创可贴。” 她们都忙活起来,剩下我和陈悠然大眼瞪小眼。 “你……” “你……” 我们不约而同地开口。 最后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你先说吧!” 陈悠然小脸煞白,神色紧张地凑到我耳边:“你有没有听说过……阴阳眼?” 我当然听说过了,相传有些人天生就有阴阳眼,可以看到亡人的鬼魂。 我自己就是有阴阳眼的人,不然为什么从小就能见到鬼? 见我的表情,陈悠然这才说道:“我的眼睛就是阴阳眼,小时候经常见到鬼,把我吓得不清,后来家里人请了高人,把眼睛给封住了,不过……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我能闻到那些东西的气味。” 我问她是什么气味? 她说:“死人身上的腐臭味,烧香烧纸的味道,还有……一些人生前爱喷香水,死后身上也带着那特殊的气味。” “从我一踏进这栋楼,就闻到了很多鬼魂的味道,特别是我们这间房,有很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要不是你在房间里睡觉,我可不敢踏进门。” 我顿时就有些暴躁起来:“既然你能闻到,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出去开房?”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时,徐悠然幽幽地朝我抬起眼皮:“没用的,那女鬼已经缠上你了,就算你去酒店,她也会跟着你去,你逃不掉的。” 我问她是怎么知道那鬼魂缠上了我,她却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很神秘的样子。 “总之,我能感觉到,那女鬼有很大的冤屈……没想到竟然会附在你身上去挖墙!” 这一点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自从蛇魂镇神,青狐护体,再加上多了一条蛟龙傍身,我已经很久没有被脏东西附体了。 而他们仨默契地没有阻止,难道,是感知到了女鬼身上有冤情,故意让我被附身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要开口问个明白,眼下室友们都在,也不是询问的时机,于是只能再次向她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对了,这是什么符,好厉害的样子。” 徐悠然望着那零零散散的灰烬:“这个啊,是紫云观道长送我的护身符,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紫云观…… 我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道观了。 没想到我和这个道观还真挺有缘分的。 “不好意思,把你的符弄坏了,改天我赔一个给你吧。” “不用,这紫云观就在青城,我周末去请他们画一道就好了。”徐悠然轻松地说道,随后,似想起了什么,她突然神叨叨地翻起眼皮看向我。 “新月,你别怪我多事……你的身上,住着一个恶鬼!” 第76章 终于开窍了 恶鬼? 难怪她今天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这身上东西多着呢,也不知她说的是哪一位。 我问她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陈悠然点点头:“我能感觉到,你身上那个恶鬼很邪恶,隐藏得很深,他对你的感情十分复杂,又爱又恨,对你有所图谋,而且……他想要你的命!” 这话太过模糊,我问她能不能说具体一些,她却摇摇头说她感应不了太具体的东西。 “你的身上有很强的死气,才会被女鬼学姐缠上吧,我担心她还会再来找你。” 一想到刚才被鬼附身的感觉,我就毛骨悚然:“这是赖上我了?” 这时,胡玉卿冷不丁地出了声:“来了正好。” “什么?”我震惊地在心中轻呼:“你不会想吃了她吧?” 他鼻息间冷哼一声,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萦绕:“你没发现吗,有东西在操控她们。” 操控? 我突然想起了那股黑色的丝发,跟痋术巫师变换出的黑线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这不是头发,而是痋术? 痋术巫师也来了! “终于开窍了。”胡玉卿话音尚在,那长身玉立的隽逸身影便映入我眼帘。 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精致的腰带镶嵌着精美的玉石,衣袂飘飘,清冷又矜贵。 微挑的狐狸眼落在我血淋淋的手指上,快速闪过了一丝不忍。 他俯下身,握住我软软的手骨,放在唇边轻吐一口凉气,那薄荷的气息浸入肌肤,很快就抚平了痛意。 我的手指真的不疼了! “若不是这女人坏事,我们已经找到那个人了。”胡玉卿气恼地瞪向陈悠然。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我就火冒三丈。 “你还好意思怪人家,那女鬼咬我的时候,附身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呢?”三个守护神没一个靠得住的。 胡玉卿的手指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眼底涌现出了怒意。 “乔新月,你长个脑子就是为了显高吗?”他这张脸黑到了极致,伸手敲了敲我的脑袋。 “我、我怎么知道你们有别的计划,你们告诉我了吗?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我也很生气。 被女鬼欺负都没这么委屈过。 见我气得脸颊都红透,胡玉卿露出无奈:“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 “等那女鬼下次再来,我让她附身就是了。”我嘟囔道。 胡玉卿却蹙了蹙眉,语气带着淡淡的心疼:“不必……我自有法子……” 至于是什么办法,胡玉卿没有细说。 他目光下垂,深邃得仿佛没有底的洞穴,手心里变幻出那血玉蟾蜍,他这次没有动手,就着我伤口的血,在蟾蜍的头顶抹了一下。 血痕消失,血玉蟾蜍碧绿的眼眸闪了闪,身上的血丝好像变得更繁密了。 “第五日了。”胡玉卿沉沉地说着,眼尾掠过我的小腹:“今晚那女鬼暂时不会再来,先好好休息……” 他闪身从我面前掠过,钻回了我的领口里。 青狐纹身因为他的到来,变得越发熠熠生辉,灵气逼人。 原本发呆的陈悠然,突然间打了个寒颤,惊悚地缩向了角落里。 “新月,那个恶鬼的气息又来了……” 她瑟瑟发抖,眼珠茫然地望向我的四周。 恶鬼? 她居然说胡玉卿是恶鬼! 这怎么可能? 我身上谁都可能变成恶鬼,肚子里的邪物、痋引、柳玄冥和小蛟龙……唯独胡玉卿,不可能是那个恶鬼。 我喉咙仿佛堵了一团棉花,半天都无法回过神。 “你真的确定……是恶鬼的味道?”我颤巍巍地问。 她攥着衣领,惊恐而又笃定道:“是他!” 我如同晴天霹雳,整个后背都凉了一下:“不可能,一定是你闻错了……” 陈悠然知道我不信,只能闭上了嘴:“总之,你自己小心吧!” 我的心情有些糟糕,但转念一想,陈悠然只是感应,谁知道是真是假,没必要太过相信她的话。 胡玉卿是人是鬼,我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这时,小桃子终于找到了药水和胶布,温柔地给我包扎着。 宋琦这边也找到了一些重要线索。 “我从一个毕业的学姐那儿,打听到了一些内幕,当年她查阅学校档案,无意间看到了这件事,虽然笔墨很少,但应该也足够了。” 2003年快入冬的那个月,文学系大三的何芳菲不知怎么的,大半夜跑到了学校南区的建筑工地上,被人给强女干了。 当时学校为了压下这件事,给她们宿舍四个女生都保了研。 出事后没多久,原本应该在家疗养的何芳菲突然跑回学校,在宿舍里自杀了。 死之前她用小刀在墙上刻了字,等那几个女生回来时,看到满宿舍都是血,看到那句诅咒般的刻痕,当场就吓疯了一个。 “后来,一个疯了,另一个因病休学了,就剩下曹丽娜,她就像个没事人似的,该上学上学,该读研读研,人生顺风顺水。” 宋琦有些带情绪地说道。 这种事,在大学校园里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有人甚至调侃地称,那种爱发生事故的小路为保研路。 这几人吃着何芳菲的人血馒头,一路保研走上人生巅峰,想想确实对她很不公平,而且这件事,明显就是有猫腻。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就没有人怀疑吗?”我问。 宋琦指了指名单上的王婷:“这女孩的父亲,是学校的管理层,你说呢?” 我明白了,看来是高层刻意施压,按下了这件事。 “大家都说,这何芳菲死得冤枉,其中必定有隐情,但是大家都没证据。一个疯了,一个病了,还有曹丽娜坚强得跟个铁通似的,也问不出什么,慢慢的,大家也就淡忘了,可是……咱们2栋女生宿舍楼从那时起就开始闹鬼!” 不止一个人在晚上见过何芳菲的鬼魂。 有时是游荡在走廊上,有时是在人家低头洗脸时,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闹得沸沸扬扬。 “之后这栋楼就被锁了起来,这期间也断断续续让人进来住过,住不了多久就会出事,直到今年,才终于彻底打开,让我们来增增人气。”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个故事,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害怕,只觉得难受。 何芳菲生前已经够惨了,自杀之后灵魂一直被困在这儿,如今还成为了痋术巫师的傀儡…… 等她下次出现,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问清楚这件事。 第二天,宿管阿姨给我们换了一间宿舍,我们搬到了楼下一间闲置的空房里。 这间房没有之前的那么阴森,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们各自收拾了东西,刚铺好床,她们就要去逛街,但我却疲乏得很,哈欠连天的只想睡觉。 等人走后,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刚闭上眼,床头便咯吱晃了一下。 第77章 温热的唇朝我贴上来 我睁开眼,床头压根就没有人,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我怀疑是我产生了错觉,也没往深处去想,就在我再次闭上眼睛,那轻微的晃动再次出现,就像有人站在我的床边,恶作剧地伸手摇了两下。 整张床都在晃动,床板上的灰尘落了我一脸。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谁?” 房间里静悄悄的,周围回荡着我的回声,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我心里明白,房间里一定进了什么东西。 咣当~ 我身下的床再次摇了起来,这次比前两次都更加猛烈,仿佛在挑衅一般,把我的床摇得咣咣作响。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我这次是真的怒了! 昨晚闹腾了一夜,今天还不让人休息,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hello Kitty? 或许是这一嗓子起了作用,我的床终于消停了,与此同时,一阵很细微的悉悉索索声,在我头上响起。 我余光一瞥,见到一缕黑色的丝线,水蛇般溜过我的床头。 “又是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冲着那黑丝怒吼,明知它听不懂人话,我还是一股脑地发泄着。 一股莫名冰冷的力量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几乎要将我的身体冻住,并向着周围蔓延开来。 我的指尖有点发痒,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像破体而出,却始终被我的皮肉所桎梏着,痒得我抓心挠肺。 “滚!滚出我的房间!”我随手朝窗口指去。 奇怪的是,那黑丝竟好像听懂了我的指令,快速在床头掉了个头,直奔向窗口处,眨眼就消失了。 我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这黑丝还真被我给吓跑了。 生怕它们折返回来,我小心地关上窗户,心有余悸地躺在床上。 刚才奇痒无比的手指头,随着黑丝的消失恢复正常。 我看着泛红的手指尖,总觉得有些怪异,却也说不上来,最终还是没能敌得过困意,我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阵呜呜咽咽的哨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钻进了我的耳里。 我就像受到了某种召唤,身体变得躁动不安,那种窒息的感觉再度浮现。 就在我感觉呼吸困难时,丹田的位置突然而起一股极寒,顺着我的神经末梢爬到指尖。 我明显地察觉到,身体里的东西想破体而出,这股强劲的力量,瞬间让我反应过来,痋引再次发作了! 我痛得满床打滚,缠满绷带的手指胡乱地抓挠着,却根本阻止不了骨头缝里钻出的痛意…… 我痛苦难耐、备受煎熬,这时,两片温热的唇朝我贴了上来,瞬间就安抚了我焦躁和疼痛的情绪。 男人强势又霸道的吻,狂风骤雨般侵袭而下,轻易就撬开了我的唇齿,大肆地将我席卷着。 霎时间,所有的空气和痛苦都被他所掠夺。 我尝到一股鲜甜的血腥味,交缠在彼此的舌尖上,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混乱得让我的灵魂都在颤抖。 我的嘴里忍不住泄露了一丝娇柔的轻吟,迷乱中,我看向眼前这张明艳动人、被痛意所染成绯色的脸庞,随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用尽力气将他推开。 “胡玉卿,不要……” 粗重灼热的喘息喷洒在我的脸颊,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不想死的话,就给本君闭嘴……” 不等我继续拒绝,胡玉卿只手捏着我纤细的手腕越过头顶,低头一下子含住了我的下唇,牙齿气恼地咬了咬。 我痛得皱眉,望着那双波光潋滟的狐狸眼,此刻因为痛苦而半眯着,夹杂着几分恼怒,看得我心莫名地抽疼着,甚至盖过了身体里的剧痛。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随着我身上的痛楚消失,胡玉卿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我的怀里。 “胡玉卿……”我大声地叫着他,却听见他胸腔里发出轻微的震荡:“别吵,让我安静一会儿。” 说罢,那胳膊便占有欲极强地揽住我的腰肢,我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地看着他皱起眉头,陷入昏睡…… 见惯他嚣张肆意、傲娇毒舌的模样,如今却乖乖地窝在我怀里,这感觉……让我仿佛看到了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乖巧、温顺、软绵绵的任人拿捏,让我忍不住想要紧紧抱住,吻上几口。 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贴着他莹润的额头偷亲了一口,却发现他的皮肤冷得瘆人。 就好像……刚从急冻箱里拿出来的冻肉,冰冷僵硬,由内向外散发着寒气。 这很不对劲! 我伸手摸向他的身体,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在迅速消失,那道寒气从他的头上向着身体散发而去,他越来越凉,呼吸也越发孱弱,我几乎感觉不到他胸膛里的心脏在跳动。 意识到他的生命体征在逐渐消失,我彻底慌了神,唤出了小蛟龙。 蛟龙应声而起,还是那副清清冷冷却有点拽的模样,腰间别着一把龙形小剑,眨眼就出现在我床边。 我心急如焚:“蛟龙,你快帮我把他扶起来。” 他看了胡玉卿一眼,淡漠的神色紧张地皱成一团,似乎也很震惊,胡玉卿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向他解释道:“我身上中了痋术,刚才痋引发作,胡玉卿帮我转移了痛苦……” 听到痋术,蛟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单手握住胡玉卿的胳膊,毫不费力地就将人提溜起来,放在我身边空位上,当那目光不小心瞥过我微肿的唇角,蛟龙豁的别开目光,脸颊迅速地涨红。 我也顾不上害臊,扑到了胡玉卿的身上,侧着耳朵贴在他的胸膛,手指搭上了他的脉搏。 他的心跳变得极其缓慢,一分钟只跳动了七八下,听得我提心吊胆,生怕他的心脏慢着慢着就彻底停下。 “胡玉卿,你醒醒……”我拍着他的脸,手掌都有些发麻,他却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你赶紧去云梦谷找胡家人,找福伯和胡若尘过来。”我冲着小蛟龙说道。 小蛟龙却拒绝地摇了摇头,目光无奈地看向胡玉卿。 他挥手在面前的空气上写下了几个字:我不能离开你身边百米。 这应该是胡玉卿给他设下的禁制。 没想到如今却害死了他!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胡玉卿会不会就这样沉睡或消亡下去?” 蛟龙默了一瞬,随后沉重地点了点头,不是对着胡玉卿,而是朝着我的脸。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第78章 骂得越凶我越欢喜 我怎么了? 我抓起桌上的梳妆镜,当看到我那张脸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光洁粉嫩的脸上,长满了十几个红色的大脓疮,就像中了什么毒,整张脸只能用毁容来形容,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见我惊得合不拢嘴,蛟龙轻叹一声,下巴努了努我枕边的锦盒,提示我跟血玉蟾蜍有关。 我瞬间就明白,是蟾蜍的毒性开始发作了! 应该是刚才痋引发作,导致我身体里的蟾蜍之毒爆发出来,显现在了脸上。 可此刻,我压根就顾不上我的脸庞,只一心想着胡玉卿,生怕他会像上次那般,直接打回原形,差点就醒不过来。 见我对自己毫不上心,蛟龙伸出手在我脖子上点了一下。 那微微起茧的指腹,粗糙地刮过我的肌肤,示意我脖子上藏着玄机。 我这才注意到,我脖子上浮现了一圈很浅的红痕,侧面落下一颗泛着水光的紫色燎泡。 蛟龙再次挥墨写字。 【毒疮连成一圈,你就会毒发身亡】 他告诉我,毒疮一旦发作,每隔七天我身上就会有一个部位生出大片的燎泡。 而我脖子上的红痕,相对应的也会出现一颗紫色的毒疮。 当七七四十九天,紫色毒疮连成一圈,就是我浑身溃烂、毒发身亡之时。 望着一行行文字出现和消失,我的心跌至了谷底…… 七七四十九天,毒发溃烂而亡…… 这件事蛟龙知道,柳玄冥也知道,所以……胡玉卿一定也知道! 可他却每天让我滴血喂养血玉蟾蜍,难道,真像柳玄冥所说,胡玉卿根本不顾我的死活,只是想利用血玉蟾蜍,唤醒我身体里的邪物?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理智告诉我,胡玉卿不是这样的人,可望着我满脸毒疮,还是忍不住会产生怀疑和动摇。 这时,蛟龙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之色,他手腕流转,几个墨青的大字便朝我飘来。 【知道真相,你确定还要救他吗?】 我垂着眼帘,目光一点一点扫过胡玉卿那苍白无力的脸庞。 几乎没怎么犹豫,我坚定地开口道:“当然!” 我不仅要救他,我还要他醒来,亲口告诉我,为什么明知血玉蟾蜍会毒死我,却还要这么做。 蛟龙再次叹息,用一种没救了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他拿起我床头的血玉蟾蜍,将盒盖打开,放置在了窗户边上。 我立刻就了解到了他的意图。 蛟龙在利用血玉蟾蜍替胡玉卿招恶鬼吸食! 我一拍脑门:刚才我怎么没想到? 害我还着急了这么久…… 按理说,血玉蟾蜍打开没一会儿,就会有恶鬼被它若吸引,主动朝我们靠近。 但今天很奇怪,我们等了快一个小时,都没有任何一个鬼魂上钩。 我纳闷地走到窗边,正怀疑是血玉蟾蜍出了问题,就看到几缕黑色的丝线裹挟着几团黑影一闪而过。 我明白了,是这些黑丝在搞鬼! 它们阻止了鬼魂的靠近! “可恶……”我紧紧攥着窗框。 之前我只知道,这黑丝可以对付蛇群,没想到还能驭鬼、驱鬼。 看来,今天对方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不仅用哨声催醒痋引,还阻止我们寻找恶鬼给胡玉卿疗伤。 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他们应该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果不其然,太阳刚刚落山,我面前的墙壁上,便印出了一张漆黑的鬼脸。 与6楼的鬼脸一模一样,这张脸同样狰狞恐怖,两只眼珠子就是两个无底黑洞,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见到她,我一点也不意外。 就算她不来找我,操控她的黑丝,也会逼着她出现在我眼前。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张鬼脸逐渐变得立体,活灵活现地闪现至我眼前,甚至还呼呼朝我哈着臭气,我眉头难受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不等她动手,我开门见山地道:“你来找我,不止是让我替你报仇申冤那么简单吧?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何芳菲的鬼魂顿时愣在原地,随后表情扭曲成一团,嘴里竟发出了一个沙哑的男人嗓音:“我看中的女人……果然不算太笨……” 这声音又低又沉闷,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除了纸新郎还能是谁? 我顿时就磨了磨后槽牙:“果然是你,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他愉悦地轻笑一声,低低的笑声淳厚如弦:“欠我的债还未还完,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气得抄起桌上的瓶子砸过去,却直直穿过他的脸,在墙上砸出了一个浅坑。 “愤怒?”他面部抽搐地笑了起来:“游戏才刚刚开始,这就受不住了?” 我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忍耐力,那种被纸新郎反复折磨的痛苦,瞬间冲上了天灵盖。 我失控地朝他吼道:“你到底想干嘛?我没有心情跟你玩什么狗屁游戏!” 说完,我担心地越过他看向胡玉卿。 纸新郎见到我的目光,顿时黑气盛放,气急败坏朝我冲来:“想救他……呵!做梦……” “只要有我在,方圆百里的鬼魂,你一个都招不到。” “而痋术却源源不断地消耗着他,直至将他彻底吞噬……他,撑不了多久了……” “你……”我气得咬牙切齿,此刻也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逼迫我的死局! 越是身处绝境,我越发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 纸新郎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却选择这么费力的方式,先用痋术对付胡玉卿,再用黑丝阻拦恶鬼上门,最后……借助何芳菲的鬼魂,才能与我对话。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他被什么东西给牵制住了,无法直接现身。 我身边有他忌惮的东西,让他不敢现身! 想通后,我就像握住了某种获胜的砝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是吗?既然你胜券在握,那还跟我费什么话,趁着胡玉卿昏迷,直接过来杀了我啊!” 我露出我那长着毒疮的脖子:“老娘洗干净脖子等你……” 我不断地激怒着他,一副胡玉卿死,我也不想独活的姿态,挑衅他过来亲自动手,气得他满脸发颤。 但很快,他便眼波一转轻笑出声:“激将法……” 纸新郎邪气森森的眯着眼:“收起你那拙劣的小心思……今晚子时,双花湖畔,若你没有出现,我不介意再次唤醒痋引……” 再次唤醒痋引? 我顿时屏住呼吸,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我不敢想象一天之内经历两次痋术,会是什么模样。 胡玉卿已经昏迷,根本无法再次承受痋引之痛。 而我就更不用说了。 没有胡玉卿的守护,我很可能直接活活痛死。 就算侥幸留下一条性命,纸新郎也不会让我好过。 “卑鄙……”我止不住地浑身颤抖,伸手就要撕掉这张鬼脸。 纸新郎却愉悦地浅笑了几声:“打是亲骂是爱,你骂得越凶,我就越是欢喜……” 这肉麻兮兮的话,差点没把我给恶心吐了。 不等我继续开口,纸新郎便语气暧昧地说道:“小丫头,今晚,我等着你……” 第79章 欠你的狐胎,下辈子还你 “等你大爷……”我牙齿都快要咬碎,手边随便抓起一个东西就砸了过去。 黑色雾蒙蒙的脸嚣张地狞笑着,逐渐变得透明……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真的一个鬼魂都没见到,周围磁场干净得仿佛被特地清洗过。 我和蛟龙坐在椅子上,大眼瞪着小眼。 真的要受他胁迫,去双花湖畔吗? 这个湖泊离我的宿舍不算远,以形如双花而命名,是小情侣的恋爱胜地。 也不知道纸新郎叫我去这儿,打的什么主意。 我扭过头,焦灼地望向沉睡的胡玉卿。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银色光晕,他的眼帘轻轻合上,遮蔽了平日里的冷锐光芒,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安宁。 若不是呼吸时断时续,脸色也白得瘆人,我还真以为他只是太累,睡着了。 直到舍友们都回来,我依旧这样呆坐着,整个人就像失了魂,冰冷、无助、眼前一片黑暗。 小桃子他们叽叽喳喳地跟我说着,他们去买了裙子,吃了火锅,见我一个人可怜兮兮的,他们给我带回了一份奶茶。 “谢谢了……”我双手捧着热奶茶,明明是香甜丝滑的味道,可我却觉得嘴里泛苦,舌尖也跟着发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快要临近子时,我低声问道:“蛟龙,你有几成把握能对付纸新郎?” 蛟龙站在我身侧,一身碧青的衣衫,挺拔如傲骨翠竹,此刻却因为我的话而有些泄气。 他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缓慢地摇了摇头。 “没有胜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伸出手指在窗玻璃上写下两个字:【抱歉!】 “你不用跟我说抱歉,这不是你的问题……对不起,我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我刚才也是情急,忘了蛟龙之前被纸人设计,囚困在了龙井里。 蛟龙眸光深邃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目光变得强硬而冷冽,在玻璃上写下。 【想取你的性命,先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我眼睛突然有些酸涩难忍,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千万不要!你修行不易,在龙井里修炼多年,才有了现在的道行,不要为了我做无畏的牺牲。” 我已经害了胡玉卿,不能再害了蛟龙。 “今晚如果打不过他,你就丢下我直接走吧!替我把胡玉卿带回胡家……我乔新月欠你们的,下辈子当牛做马一定偿还!” 我握住他的手指越发收紧,蛟龙蹙着双眉,低头望向我的手指,目光竟有一丝动容和不忍,眼底那冰封的世界,裂开了一条不甚明显的细缝……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就在我抓着小蛟龙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屋子里好像有人在盯着我,那满覆寒霜的眼眸,比刀子还要锐利,盯得我背脊发寒。 谁? 我毫无征兆地扭过头,却发现根本没人,舍友们都已经上床了,胡玉卿也始终昏睡着,只不过手脚放置的位置,跟刚才有些许的变化。 “胡玉卿?是你吗?”我试探着走到他身边,伸手晃了晃,他的身体比刚才更寒凉了几分,情况不容乐观。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哨子声,从窗外的小树林里飘来。 我暗叫不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10点45分,还有15分钟才到子时,纸新郎却迫不及待的提前了! 卑鄙、无耻、不讲武德、不守信用…… 我用毕生所学的脏话,问候着他的八辈祖宗。 骂归骂,当身上痛意袭来,胡玉卿忽然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双眉紧锁、双拳紧握,身上冷汗连连。 而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顿时就倒在了床上,肚子里出现一阵难以言喻的躁动,在我五脏六腑间来回猛撞。 这种肠穿肚烂的剧痛,让我翻来覆去,整个人几乎扭成了麻花状。 “住手……住手……” 我轻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可是那难受的喘息,却还是从鼻子里冒了出来。 痛…… 太痛了…… 我痛得两眼发昏,眼前的胡玉卿和小蛟龙都变得扭曲起来,就在我痛到失去意识的那刻,哨声停了! 我躺在床上,脸上身上全是冷汗,头发也一丝一丝地贴在脸颊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身上的痛意仍在,刺得我的大脑越发清醒。 纸新郎是故意的! 他提前让痋术发作,就是为了提醒我,今晚的约定…… 我吃力地喘息着,看向身边脆弱得几乎碎掉的脸庞,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 不行,再这样下去,胡玉卿真的会出大事。 我俯下身,轻吻着胡玉卿微冷的脸颊,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好好睡吧,睡醒了,一切都没事了……欠你的狐胎,我下辈子再还给你……” 我留恋的最后看了一眼,细细临摹着他脸上的每一寸,努力将这张脸都印刻进了灵魂里,就算喝下孟婆汤,也绝不会忘记。 随后,我毅然地站起身,像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一步一步朝门口挪去…… 这一路我走得很艰难。 明明已经上锁的宿舍楼,不知什么时候,大门被人打开了。 这一路上都静悄悄的,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幽冷的青光,整条路上雾气弥漫,鬼影重重。 蛟龙始终陪伴在我身边,警觉地看向四周,也不知是在跟谁对峙着,漆黑的一双眸子闪着光,凶戾异常。 黑暗中,那种被人盯着的麻意再度袭来,目光不似之前冷锐,而是充满着不忍和忧伤。 到底是谁? 我频频回头,朝着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一团迷雾。 我在明,他在暗,这种被人窥探和尾随的感觉,让我浑身都发毛,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一道缥缈而柔和的红光,映入我的眼帘。 夜风拂动,绿柳成荫,整个双花湖畔挂满了纸糊的红灯笼,倒映在浅浅的碧波上,浪漫而又莫名的诡异。 足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湖面上,一艘红色的纸扎船悄无声息地朝我漂来。 就在纸船靠岸的那一刹,船舱里荡出一道极哑的嗓音:“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魔音绕耳,带着空灵的回声与混响。 我就像受到了某种召唤,不由自主地踏上了船。 第80章 可以做我的新娘了 “不……”身后响起一道破碎的嘶吼,我被人强行扼住。 蛟龙红着眼,只手握住我柔软的手腕,脸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凸起,用力地与我僵持着。 这时,船舱里响起一阵幽幽的琴声,仿佛穿越岁月长河,从幽深的阴曹地府出来,带着极致的阴冷和怒意,每一次拨弦,弦音便疯狂地撞击在蛟龙身上。 蛟龙的青色衣衫瞬间浸出了无数血痕,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狰狞的肌肉线条不断地滚落。 就算皮开肉绽,血流成河,他也不曾松开手,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看着他苦苦支撑的脸,一身青衣变成了血衣,密密麻麻的疼痛尖锐地刺着我,我再也支撑不住,崩溃地冲着他吼道。 “蛟龙,放手!” 他痛得说不出话,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含糊不清地说着:“想要带走你,先得踏过我的尸体……” 我知道他是不会松手的,于是将心一横,一根一根亲手掰开了他的手指,在他震惊的目光之中,大声地让他快走! 走得越远越好! 蛟龙凌空一跃,硕大的身躯冲破衣衫,变幻出了原本的蛟龙之躯,朝着纸船不断冲撞,却根本无法靠近丝毫,反而还会被这琴音给弹飞出去,摔得遍体鳞伤。 “住手!”我不管不顾冲进船舱,刚一进去,琴声便戛然而止。 古朴暗黑的鬼脸妖花面具,猛然从古琴闪现至我眼前,略微粗糙的木质线条,暧昧地剐蹭着我的脸。 “处处留情的小丫头……怎么,那野狐狸满足不了你,又看上这条小蛟龙了?” 他戏谑地勾着唇,言语间尽情地侮辱着我。 我呸了一声。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龌龊吗?你自己心里脏,眼睛看谁都脏……” “我龌龊?呵,很好,那我今日,便坐实了这个罪名!” 他突然伸出手,扼住我的后脖子,强行将我带到了纸糊的甲板上。 一只冰凉的大手,从背后环住我的腰,冒着寒气的胸膛,仿佛一块万年冷玉紧贴着我的后背。 “好好看着吧……看看他们是如何因为你,变得不幸……” 阴寒刺骨的气息还在耳边,我就看见一道黑气从蛟龙的嘴里溢了出来,那把插在蛟龙喉咙里的黑剑,带着无数根铁链,从他的嘴里被拔了出来,连带着一根流光溢彩的龙筋,瞬间抽离了他的身体。 蛟龙嗷的对天嘶吼,健硕的身躯因为太过疼痛而拧作一团,重重地从天上砸落在地,疯狂地抽动着,滚落到了湖水里,惊起一片浪花。 “蛟龙……”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亲眼看到蛟龙被抽出龙筋,我的身体和背脊也跟随着火辣辣的疼,痛得无法呼吸。 “我要杀了你……”我从袖子里抽出提前准备的小刀,整根插进了纸新郎的胸膛里。 明明只是个纸扎的身体,可他眼底却露出了震怒和疼痛的神色。 他用力地握住我的手,指尖却朝着他自己的方向用力。 下一秒,我的整个手臂便顺着伤口,没入了他的胸口。 他的胸腔里空空荡荡,却有一个柔软而跳动的东西,黏糊糊的一张一缩,好像是——心! “小丫头,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来……捧着我的心脏,用你最大的力气,把它给捏碎……”他低低地噙着笑,笑声让我毛骨悚然。 我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但从他那隆起的眼睑,抽搐的眼角,不难看出他此刻表情的癫狂。 他用力地抓着我的手,往他的那颗心脏上按去,我吓坏了,想要松开手却根本拗不过他的力气。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疯?”他哼笑一声,胸腔里震出一个无比蛊惑的声音,朝我的耳边凑近:“这是你唯一一次,可以杀了我的机会,你确定……要这样放过我吗?” 唯一一次杀他的机会? 我的手臂顿了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用力地握住了那颗狂跳的心脏。 见我大胆地上手,纸新郎不仅没有痛苦和害怕,反而露出了一抹阴谋得逞的神色,被我快速地捕捉到。 先前被恨意冲昏的头脑,在冷风中快速冷静下来,我抬起眼眸直视着他的那张脸恶鬼面具。 “你会这么好心?” 大费周章地把我引过来,还特地布置了湖面,然后当着我的面剔出龙筋,就是为了让我杀掉他? 我狐疑地看向他,这里面一定有着巨大的阴谋! 见我开始冷静思考,纸新郎半耷着眼皮,微挑的眼尾露出一抹欣赏的神色,静静地盯着我的脸庞。 “就算知道又如何?”他语气中满是不屑,也算是变相承认了我的猜想:“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罢,他朝湖边使了个眼色。 一个身穿黑袍,个子细长的身影,便恭敬地朝他点了点头,拿起一支白森森的骨哨,放在唇边吹响。 呜咽的哨声,混合着风的声音,从湖岸边四散而去。 我的身体立刻就有了反应,痋引对哨声十分敏感,开始闹腾起来。 我强忍着腹中的剧痛:“卑鄙……我已经来了,你居然言而无信?” 他却耍无赖地低下头,轻呵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只要你前来,就放过那只野狐狸?我不仅要杀了他,还要在他死前用尽一切地折磨他,谁让他……碰了不该碰的人……” “你……”我又气又疼,此刻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狂怒,手指狠狠嵌入那颗心脏,用尽浑身力气使劲地一捏! 那颗心即刻收缩到了极致,在我手心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与此同时,我的眉头发出一阵刺痛,蛇纹符咒闪着绿光,竟与这颗心脏,发出了同频率的抽搐狂跳。 咚咚、咚咚…… 短暂的空白后,我听到了一阵很清晰的碎裂声,眼前的蛇纹符咒,就这样在我眼前裂出成了一道道裂纹,消失不见。 我这才意识到,纸新郎胸膛里揣着的,是柳玄冥的心脏! 我虽然讨厌他,可他确确实实也帮过我几次,还把蛇魂附在我身上,替我稳住了神魂。 之前我一直都觉得柳玄冥很弱鸡,打不过胡玉卿就算了,就连纸新郎都不是对手。 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心脏落在了纸新郎手里。 如今,柳玄冥的心脏被我亲手捏爆,那他岂不是…… 我突然有点心慌,但此刻,我却根本没有时间去担心别人,耳边的哨声仍在,根本没有消停的迹象。 我的身体越来越疼,疼到根本就支撑不住,被纸新郎搂入怀中。 强有力的胳膊按在我的腰侧,他脸上的面具缱绻暧昧地轻触着我的唇瓣,目光落在我起伏的胸口上:“我的小丫头长大了,可以做我的新娘了……” 第81章 用尽浑身解数取悦我 说罢,他瞳孔微微一缩,整艘纸船便披红挂彩,到处贴满了双喜字。 漫天飞舞的红色纸花,带着一股泛甜的花香,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轻砸在我的脸上,是那么的梦幻而不真实。 周围高悬的大红灯笼,宛如朦胧的星辰,在风中轻轻摇曳,簇拥着我们身下的纸船,美得如诗如画。 我望着周围的变化,着实被惊艳了一番,同时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在双花湖畔,为什么要专程布置现场。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打算,要在这个地方,在这艘红船上,举行我们的婚礼。 用痋术影响胡玉卿,再抽去蛟龙的龙筋,设计我捏爆了柳玄冥的心脏,只是一个计谋,就将我身边所有的保护一一击碎。 让我彻底沦为他的掌中之物…… 如今,我手里已经没有筹码,就像个待宰的羔羊被他打横抱起。 幽冷的香强行灌进我的鼻子里,我的身体再一次发麻,根本无法动弹。 他低头望向我,充满阴谋诡计的眼底,终于被笑意所取代,他稳稳当当地抱着我,踏着那厚厚的纸花,一步一步朝着船舱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我耳边轻声低语。 “当年你本不该活着,是我一时心软,将你留了下来。” “没想到……你却成了我最大的劫。” “既然从一开始便是错,那就让我们……继续错下去吧!” 说罢,他隔着面具吻了我一下,语气中的温柔和暧昧,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真的对我有情。 可我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将我强留在身边罢了。 一旦他从我身上挖掘出乔家的秘密,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他第一个要杀掉的,一定是我! “少假惺惺了,你如果坦荡一些,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实话告诉你吧,我真的不知道乔家的秘密,你别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 我毫不留情地将他拆穿,言语间不停地刺激着他,希望能将他给惹怒,最好一把捏断我的脖子,死得干脆利落些。 可他却轻易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低低地笑出声:“我若真无情,你现在已经是个无魂无魄的空壳了,蛇魂已灭,狐狸重伤,我想要取走你的最后一魂易如反掌,你应该庆幸,我还愿意让你活着,庆幸我愿在你身上花费心思。” 他的话让我顿时心跳加速,是啊,刚才蛇魂碎裂,他明明可以取走我的魂,却手下留情说要跟我结婚,他究竟想要干嘛? 见我满脸狐疑,他不动声色掐了一下我的腰:“今夜乖乖做我的新娘,用尽你的浑身解数来取悦我,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不仅能让你活着,还能让你三魂归位,如何?” 他的话充满了诱惑,同时也极尽的羞辱。 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任他蹂躏的玩物,甚至还要用尽心思去伺候他,真是臭不要脸! 我承认,我比任何人都想三魂归位,可是,一想到我要跟这个恶鬼发生那种亲密的事,我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我已经是胡玉卿的人了,除非他负我,否则,我绝不会背叛他。 我冷笑到:“你也就只有点本事了,除了威胁我,你还能做什么?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你也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哦?是吗?”他重重地将我砸在地上,手指捏起了我的下颚:“听啊,多么动听的喜乐……” 他示意我看向痋术巫师,巫师刚才消停了一小会儿,似接收到了他的指令,立刻又吹奏起了骨哨。 哨声不似之前悠扬,变得慷慨激昂,我顿时痛得想立刻咬断舌头。 这时,纸新郎俯下身,如玉的指尖滑过我脸上的褶皱:“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身上痛之一倍,那野狐狸身上便要替你承受十倍百倍的痛楚,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我瞳孔顿时撑到极限,满是恨意地瞪着他。 这种生命无法承受的痛,居然只是胡玉卿的千百分之一,那在他身上得有多痛啊…… 想到宿舍里,胡玉卿正承受着非人的痛苦折磨,我的心脏便不断颤抖,那悲伤痛苦的情绪,狠狠地将我贯穿,撕裂成了一片片。 “住手……我嫁,我嫁给你,你满意了吗?” “呵呵呵……”他一副阴谋得逞的小人样,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抬,哨声便止住了。 随后他手腕一转,朝我伸了过来:“如今,我能得到你的心了吗?” 我咬着牙,眼底的恨意呼之欲出:“能!” 我换上了他准备的嫁衣,上面龙凤呈祥,红得十分刺眼。 船舱里准备了龙凤烛、合衾酒,还有一份古色古香的婚书,我望向那婚书上的名字——暮司晨。 好奇怪的名字,看着像是个假名! 他走到我身侧,大手包裹着我的小手,握起桌上的毛笔,轻柔地沾墨。 一道凉丝丝的气息,铺撒在我的颈窝,他低柔地朝我哄着:“听话,写下你的名字……” 看着那红底黑字的婚书,我内心本能地抗拒,手上却不受控制地被他带着写下了一个云字。 云? 我名字里没有云字啊? 我正好奇,笔尖再次勾勒起来,落下了三点水扁旁。 我用力地跟他较了一下劲,同时心底了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暮司晨,你该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我叫乔新月,不叫这云什么的。 他却一脸的淡定自若,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我,仿佛在透过我这身皮囊,看向我身体里的另一人。 “错不了,我娶的就是你……”他手指收拢,按压着笔尖向下,就在那笔头碰到婚书的那一刻,船身猛烈地震荡起来。 脚下的湖畔掀起巨浪,整个船舱都在倾斜,桌上的婚书也随之滑落,好巧不巧被我手中的笔划掉了名字。 我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这个叫暮司晨的人,便将我打横抱起,冲出了这艘纸扎船。 原本平静的湖面发出震天响声,无数浪涛和水花汇成高墙,劈头盖脸朝我们袭来。 暮司晨眸光一凛,闪身躲过了几个浪花,然后踩在还未沉没的船头上,目光如炬地盯着脚下的水面。 我看到一个比水还黑的庞然大物一闪而过,像是龙和蛇一类的。 我顿时就想到了蛟龙,满怀期待地看着水下,难道他没事? 不可能啊,他明明被暮司晨抽走了龙筋。 可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我正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水位在悄然减低,那巨大的黑影快速浮出了水面。 当看到这家伙的全貌,对上那双宝石般的熟悉眼眸,我彻底呆住。 第82章 我们才是注定的一对? 他是……柳玄冥?! 我不敢置信地对着水面上的蛇脑袋,那荧绿的双眸如同深渊中的星辰,闪烁着冷而锐利的光芒。 见到我,他眼波微动。 可当看清我身上的喜服,硕大的蛇眼骤然竖成了一根针,朝暮司晨龇牙咧嘴,愤怒地嘶吼着,狂躁的水汽掀翻成浪,气势汹汹朝他砸来。 暮司晨反应迅速,搭在我腰侧的手用力一握,我的脚底便悬在半空,刚刚站立的船头彻底被湖水淹没。 我望着这破坏性的可怕力量,震惊得合不拢嘴。 柳玄冥不是死了吗?被我亲手捏爆了心脏,他怎么……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他干涸的血迹。 所以……刚才那一幕都是真的,不是我的幻觉。 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此刻却出现在我们面前,暴怒地与我们对视着,浑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居然还没死……”暮司晨咬牙切齿,恨他破坏了自己的大好事。 面前的蛇头桀骜地扬起头颅,望向他紧贴的大手,目光沉了沉:“拿开你的脏手……” 暮司晨狂妄自大地嗤笑道:“就凭你?” 话音刚落,周围的水面便涌起一股不寻常的暗流,就像某种力量的苏醒。 随着水花飞溅,一个庞大的黑色轮廓从深处浮现,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九个脑袋冒出水面,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巨蛇的头颅完全显露出来,黑暗的皮肤覆盖着光滑而坚硬的鳞片,每一块都如同精心打磨的黑曜石,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柳玄冥硕大的蛇身上,竟然挂着九颗一模一样的蛇脑袋! 这些脑袋随着呼吸而摆动,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嘶嘶声,足以震撼这世间所有一切生灵。 我感觉到身后的暮司晨开始紧张起来,胸膛变得硬邦邦的,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相柳!” 相柳? 传说中蛇身九头,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的凶兽相柳! 我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没想到传说中的妖怪竟然就在我眼前。 柳玄冥左右摇摆着蛇身,用一种低沉又挑衅的声音开口道:“我正愁不知如何摆脱那低贱的蛇身,你便给了我机会……” 我也是这时才明白,柳玄冥之前受到了某种禁制,复活的蛇骨被锁在了翅羽蛇神青铜棺里,心脏不知怎的,竟然落入了暮司晨手中。 他没有肉体,只有一个蛇魂在世间苦苦游荡,被困在了一条黑色大蟒身上。 “小乔,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我所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每度过的一分一秒,都是为了遇见你……” “事实证明,我没有找错人,这世间唯有你能解开我身上的枷锁,也只有你能轻易地触碰到我的心。” 柳玄冥的话音一点一点挤进我的心里。 我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梦境,身穿战袍的他将我拦在身后,以命相搏,替我杀出一条血路。 难道那真是我们的前世? 我们真有这么深的渊源和纠葛? 我探究地看向他,一不小心就被那绿眼眸吸入了两道漩涡里,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股心痛感毫无预兆地袭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出现,不断在我脑海中回荡:“你是他的妻,让他苦苦找寻了千百年,回到他的身边吧……你们才是注定的一对……” 我心痛如绞,不受控制地想要朝他奔去,可仅存理智却让我始终坚挺着不肯松动,心中浮现出胡玉卿那张姝色绝艳的脸庞,是我最深的羁绊。 我舍不得他…… 见我没有吱声,柳玄冥目光定定地隔空看向我,深情的目光勾人神魂,让我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察觉到我的异样,暮司晨掐着我的手指几乎嵌入了皮肉里,语气变得急促而狠厉:“乔新月,只要我不放手,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手指掀开面具一角,露出半截苍白的下颚,低头朝我吻来。 还未碰到我,那股强大的吸力便笼罩在我身上,将我的魂魄使劲地往外吸去。 之前被纸人吸魂的感觉再次出现,我看到一些白丝丝的气体在我胸前凝结,逐渐飘向那泛紫的嘴唇里。 “住手……你给我住手……”我用力地推搡着他,眼看着魂魄就要被他吸走,强有力的蛇尾划破水浪,鞭子般狠狠抽在暮司晨的背脊上。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我掀翻,同时也把我外溢的魂魄拍回了身体里。 暮司晨吃痛地皱着眉,纸扎的身体几乎被蛇尾分成了两段,却在下一秒就愈合了,除了气息有些不稳,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之前我就知道,暮司晨来历不明却异常强大,没想到面对相柳的攻击,他居然能毫发无损。 虽然没有受伤,柳玄冥的举动还是触怒到了他的尊严和逆鳞。 暮司晨眼尾愤怒地抽了抽,抬手一挥便在我身上落下了一道藤蔓,将我的手脚四肢牢牢捆住。 “乖乖等我回来……” 说罢,他抽身离开,像一只发怒的雄鹰冲着柳玄冥俯冲而去,手起刀落地斩掉了柳玄冥的一颗头颅。 哗啦…… 剧烈的水声发出爆破的震响,子弹般打在我身上。 脚下的两人在混乱之中相互斗法,天地为之色变。 就在这种紧张忐忑,生死未知的时刻,那道恼人的骨哨再次响起。 我就像被人给凌迟,连想死都是一种奢求。 我低下头,眼前已经有些涣散,趁着还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我的目光从柳玄冥和暮司晨的身上挪开,瞥向了湖边站着的黑斗篷。 他明明比夜色还要漆黑,但我却一眼就看到了他,目光紧锁他嘴边的骨哨。 这个小小的哨子,就是它将我和胡玉卿折磨得死去活来。 我咬着牙,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愿望,在我心底里疯狂破土,恨不得生出一双手夺走那根骨哨,将它彻底地毁掉! 心念刚起,我的丹田处就涌出了一股寒流,洪水般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冲向了手指末端,力量之大将我的手指尖都顶出了一个大包,拼命地想要破体而出。 这感觉,跟上次的情形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它冲破了我的皮肉,在我的指甲间生出几缕泛光的紫色丝线,嗖的一下隐入了黑夜中。 下一秒,哨声戛然而止,紫色丝线缠着那只骨哨,悬停在了我面前! 我看着这支骨哨,身体刷的一下麻了。 这怎么回事? 第83章 狐仙真是好计策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大腿都快被我掐青了,这一幕也没有消失。 这不是梦,也不是我濒死时产生的幻觉,它是真的! 哨声真的停歇了,痋术的痛苦也随之消失,我身上除了掐痕在隐隐作痛,没有其他任何的痛感。 我惊奇地再次望向骨哨,目光落在了那几根丝线上。 这像极了痋术巫师的黑丝,只不过眼前这些是浅紫色的,看着没那么可怕。 感应到我在看它们,丝线牵扯着骨哨,邀功似的转了一圈,朝我手的位置靠近了几分。 这一刻,我读懂了丝线的意思,它们想让我握住它。 我沉住气,试着张开手掌,那丝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骨哨送进了我的手掌心。 随后,我的指尖泛起一阵酥麻,紫色丝线滑溜地钻进了我的指甲缝里,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珠子几乎都快瞪落。 我细细地回想刚才,情急之下生出了抢夺骨哨想法,丝线就从我身体里蹦了出来,真的替我抢来了骨哨! 我就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试着用意念去操控身体,希望那些丝线能再次出现。 无论我怎么努力,手上都没有任何动静,那些丝线彻底消失了。 我有一丢丢的失落,但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骨哨现在在我手里,胡玉卿暂时安全了…… 接下来,不管我落入谁的手,就算是死,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我望着下方的斗法,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经过了前面惊心动魄的炸裂场景,暮司晨和柳玄冥的斗法,变得文雅起来。 他们双方各自定在一边,两个人旗鼓相当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受到我的目光,柳玄冥突然分了神,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气势明显减弱,跟刚才那大杀四方的狠样一个天一个地。 他抬眸看向我,眼睛红红的,一副体力不支却拼死抵抗的模样,显得十分悲壮。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同时也有些纳闷,堂堂相柳怎么连个恶鬼都打不过? “柳玄冥,你快走吧!”我冲着他喊,就像对小蛟龙那般,劝他离我越远越好。 他成熟冷峻的脸庞上勾起一抹暗笑:“娘子这是在关心为夫?” 我气得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他嘴里还那么多骚话。 “有妻如此,为夫就算战死也甘之若饴。” 我让他少说两句,别被人趁虚而入打死了。 他笑得很是猖狂,幽深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我有九条命,可以慢慢地陪他耗……” 暮司晨听到这话,意外地显露出了慌乱的破绽。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天边,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鸡鸣,提醒着我们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就要到来! 感受到天要亮了,暮司晨变得躁动不安,他不再恋战,拼命地想要甩脱柳玄冥,可是,柳玄冥却铁了心要跟他耗着,不死不休。 逼急了,暮司晨突然张开手掌,掌心向下从水里吸出了好多暗黑的物质,积蓄的能量很快就到达一个临界点,他猛然出手,做出致命一击。 恐怖的力量排山倒海,柳玄冥的瞳孔豁然放大,被淹没在了黑暗中。 暮司晨心急地闪现至我身边,拉着我就要离开,还没迈步,水底下便嗖的冲出一道矫健身影,张口就咬断了他的胳膊。 是小蛟龙! 他的速度极快,堪比离弦的利箭,我目光紧随着那游龙般的身体,却只能捕捉到他尾巴的残影。 暮司晨气急败坏地想要对付蛟龙,却忌惮地看向天边。 当看到山顶露出浅淡的鱼肚白,他就像看到催命符,一把扯住我的衣领,连面具都来不及掀开,就要开始吸我的魂。 我拼命地挣扎着,感受到身体里那撕裂的痛感,强烈的求生欲让我浑身发麻,竟然再次生出了那种紫色丝线,瞬间就将他的嘴给封住。 与此同时,一道雪白的令牌从天而降,拍向了暮司晨的面门。 胡玉卿呼吸沉重,眼里的猩红难以退去,被黑夜覆盖的森然眉眼,犹如地狱来的修罗。 感受到生命收到威胁,暮司晨瞳孔紧缩,恐惧地盯着胡玉卿。 “敢碰我的人,找死!”胡玉卿暴怒之下的每一个音调都透着冰封万里的冷。 “你怎么……”暮司晨刚要开口,恶鬼妖花面具噗的被火焰点燃。 他吃痛地哀嚎一声,被胡玉卿身上不怒自威的霸意所压迫着,终于松开了我,化为片片灰烬…… 一截握成拳的手臂青筋爆起,从我眼前掠过,收回了刻着狐纹的天狐令。 在天光冲破黑云的那一刹那,我和胡玉卿在空中四目相对。 令人惊艳的浅瞳倒映着我的脸,眼底的猩红还在,却因为我,情绪有了丝丝缓和。 “胡玉卿……”我再也忍不住,所有的痛苦和委屈化作眼泪,夺眶而出。 我想要抱住他,身体却被藤蔓给束缚着,因为脱离了暮司晨的掌控而急速下坠。 胡玉卿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下一秒,我就被一条强硬的胳膊给牢牢托住,被他紧紧地抱着,抱了很久很久…… 我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悬着的心终于悄然落下。 不远处,一双幽怨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窝在胡玉卿的怀里,扭头看向了目光的源头。 柳玄冥浑身是血,落败而孤单地站在角落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弃他而去,我的心不由得抽了抽。 就在我以为他要愤然离去时,柳玄冥突然眯着眼,冷冷朝胡玉卿开口。 “狐仙真是好计谋,只是你这么冷心冷血,小乔她知道吗?” 我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不明所以地仰头看向胡玉卿。 胡玉卿脸色淡淡的,明知我在看着他,却始终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他倨傲地瞥向柳玄冥,就像在看一只斗败的落汤鸡,眼底充满了不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君说话!” 柳玄冥被他轻蔑的语气刺得发狂,咬牙切齿道:“怎么?被我说中气急败坏了?你利用小乔引我们入局,杀得两败俱伤,而你……则坐收渔翁之利,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不等柳玄冥继续开口,胡玉卿手中的天狐令便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幻化成一柄玉剑,朝柳玄冥的面门刺去。 玉剑直直穿过了他,在他头上扎出了一个窟窿。 柳玄冥应声倒地,身后却窜出了一道细长的黑影,扑通溜进了水里。 感受到胡玉卿的无名火,我更加确定了柳玄冥那话的真实性。 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胡玉卿利用了我? 此刻,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心急地问:“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胡玉卿脸色沉了沉:“你相信他的鬼话?” 第84章 你不是谁的替身,你是乔新月 我抬头对上他凌冽的目光,心头蹿起了一团火:“我要是相信他,我还问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不明白,蛟龙明明被抽走了龙筋,你也在宿舍昏迷,怎么突然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出现得这么巧……” 我只是年纪小,又不是脑干缺失。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有人在精心策划罢了。 胡玉卿妩媚动人的脸没入了黎明前的黑暗,掩下所有的情绪,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伸出手摸了摸我湿透的长发:“真是长能耐了……” 我却一把拍开他的手:“胡玉卿,别想着转移话题,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为什么不愿跟我坦白呢?” “你这样做,不是让柳玄冥钻空子,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成了别人的新娘!” “如果不是柳玄冥,我就要签下那纸婚书了,就算这样,你也不在乎吗?” 对着他这双晦暗不明的眼,我眼含酸涩,歇斯底里地朝他吼着。 先前被暮司晨逼着结婚,见到柳玄冥的九头相柳真身,我都不曾那么害怕过,如今却因为胡玉卿的沉默怕得要命。 我害怕他真的处心积虑地算计我,害怕我在他的心里,压根就没有半点分量。 真是这样,那我岂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情绪逐渐失控,嗓子都喊哑了,身体如坠冰窟,却始终倔强地凝视着他,势必要得到一个结果。 胡玉卿眼眸骤缩,被我刺激得几乎乱了方寸,他失去理智地握住我的肩:“谁说本君不在乎?” 他突然俯下身,与我贴得极近,近到他冷冽的气息打在我脸上,只要稍微抬起头,就能触碰上他的唇。 “你的人和你的命都是我的,我向来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哪怕觊觎也不可以……” 那浓浓的占有欲令我窒息,比起他残暴地朝我发脾气,这种隐忍克制的模样,更让我觉得害怕。 随后,那只大手缓慢地移至我的脸颊,指腹摩挲着我的肌肤,动作不算温柔。 “我胡玉卿还未沦落到,利用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的薄唇落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就算长虫没有出现,我也不会让你嫁给那恶鬼……” “是吗?”我倒吸一口凉气,被他的话成功地刺痛到:“你果然还是承认了……” 他一定提前布置好了一切,不然,怎么敢信誓旦旦地说出这句话。 可我却始终被蒙在鼓里,天知道我在那纸船上时,有多么的无助和害怕。 就算这样,我心里却还是念着他,死到临头还在担心他的身体。 “胡玉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很可笑?” 经过这次的对比,让我看到了柳玄冥的深情,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吃了多少苦头,都坚定选择我、守护我。 可我却辜负了这个男人,把我的真心给了胡玉卿——这个冷酷高傲,不解风情的狐狸! 我越想越气,越气就越难过。 或许是浑身湿透,又吹了冷风,我的身体开始作冷作寒,脑袋也有些发懵,眼前变得雾蒙蒙的一片。 胡玉卿刚要开口,便察觉到了我身体的异样。 他微愕地盯着我脸,俊美的眉眼间紧缩成团。 蓦的,一丝温暖将我牢牢包裹。 我抬起头,错愕地盯着自己肩膀上尚有余温的宽大衣袍,迎接我的,是一塌糊涂的心跳声…… “如果你是笑话,那我又是什么呢?”低声的呢喃,透着无尽的落寞和悲哀。 “明知我们之间注定没有善果,却还是不顾一切赌上所有。” “如果你我之间,注定有一个人要深陷地狱泥沼……这个人只能是我……” “你恨我也好,误会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乔新月活着,永远地生活在阳光之下,纵使……你的身边再也没有我……” “所以……我就算卑鄙,就算无耻,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话一字一句砸在我的心头,刀子一般将我扎得千疮百孔。 我呆怔了几秒:“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之间注定没有善果?” 为什么非要有一个人深陷地狱呢? 我彻底慌了神,此刻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利用全都被我抛诸脑后,满脑子都是胡玉卿失言的那些话。 仿佛隐忍了许久,憋了千年万年,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朝我倾吐而出。 似意识到了什么,我紧紧拽住他的衣袍:“胡玉卿,难道你也是因为我的前世,那个叫云什么的女人,所以才会对我好吗?” 听到我的话,胡玉卿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难看,可那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却充满了细碎而坚定的光,将我笼罩在这温暖的柔光之下。 “乔新月,你记住,你从来都不是谁的替身,那些前尘往事与你何干?你凭什么用新的生命,去承载那些早已入土的腐烂前世?” 他目光如炬,朝我源源不断地传送着巨大能量:“你就是你,是这个世上,有且仅有的……乔新月!” 我的世界轰然作响,仿佛掠过了一整条璀璨星河,抚平了我心中的不安和彷徨。 是啊,我就是我,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烟火。 暮司晨缠上我,因为我是乔家的孩子,身上藏着乔家宝藏的秘密,也因为那个前世的我。 柳玄冥跨越山河和时光找寻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前世。 除了胡玉卿,只有他的眼中看到了真正的我,有且仅有的——乔新月。 我窝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就流下了两行热泪,表面虽然平静,心中却泛起了阵阵涟漪。 “对不起,胡玉卿,我……”话音刚落,胡玉卿便抬起的下巴,温润的唇瓣擦着我的嘴边,吐出一道似花又似药的清香。 我顿时就上了头,似吸入了什么迷幻药,意识不受控制地变得模糊,下一秒身体腾空,被人抱了起来。 一个低沉得不太真实的呢喃,从胸膛传到我的脸颊,温柔地绕啊绕:“你太累了,睡吧……梦醒了,一切都没事了……” 我睡了很长的一觉。 梦里,胡玉卿一直都抱着我,就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抱了我很久…… 第二天,当火辣辣的阳光晒在脸上,我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床板,足足愣怔了好几秒。 我什么时候回到宿舍的? 许多可怕的回忆疯狂涌入脑海中,我记得我去了双花湖畔,被暮司晨按着差点签下婚书,然后柳玄冥前来相救,却又败下阵来,最后是小蛟龙和胡玉卿救了我。 然后呢? 我晃了晃脑袋,后面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那种记忆缺失的感觉,让我心里仿佛空了一块,仿佛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胡玉卿……”我下意识地开口叫他,刚开口喉咙就火辣辣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胡玉卿没有出现,反而是小蛟龙现身于眼前,目光清冷地看向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第85章 胡若尘罕见地凶我 我有一瞬间晃神。 蛟龙居然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如同清洌的泉水,还带着一点少年稚气。 我奋力地起身扑向了他,却在即将撞到他的那一刻止住脚步,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喜极而泣:“你没事?!” 他眼波微潋,鼻子挺翘着:“我能有什么事。” “可我昨天明明看到你被……” 蛟龙漂亮的剑眉皱起,随后神色凝重地凑到我身边,刻意压低了嗓音:“我的事不重要,你还是赶紧去看看狐仙吧,他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我整个人立刻崩了起来:“他人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蛟龙眼神闪烁着,说三言两语讲不清楚,然后报了一个地址:“紫藤巷16号,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紫藤巷就在我们学校后门的老街对面,全是古色古香的老房子。 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我不过十分钟就赶到了。 站在紫藤巷16号门前,我看着这幢白墙灰瓦,颇有种苏派园林的院子,忍不住失神了一秒。 因为门上的小小门牌,刻着的不是【苏宅】,而是【乔府】。 来不及多想,我鼓起勇气敲响房门,还没碰到门板,大门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身后传来蛟龙的声音:“在后院。” 我想也不想便抬腿迈了进去。 这一路小桥流水、绿树成荫,怪石之间种满了各种名贵花卉,美得就像人间仙境。 可我却没有心情欣赏美景,脚步飞快地顺着长廊绕过屋子,来到了后面的小院,站定在一汪温泉边。 池里的水鲜红如血,就像一个血池,泛着诡异的光,让人触目惊心。 氤氲的水雾中,若隐若现一个光洁的后背,玉雕般背对着我泡在水池里。 削薄笔直的肩,线条流畅的后背,一身结实又细腻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中,就像一块完美无瑕的羊脂白玉,将周围的空气都晕染得十分暧昧。 特别是那脖子上的银项圈,古朴神秘,牢牢锁着那修长白皙的脖子,此刻正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光芒,小蛇般笼罩在他的身上。 胡玉卿?!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不顾一切地飞奔上去。 等我彻底看到他的脸时,我已经跳进了温泉水中,掀起一片水花。 胡玉卿闭着双眼,沾湿的睫毛上,不断有水珠垂落,那张迷媚倾城的脸庞,被热气蒸腾得绯红一片,看得我喉咙都在发紧。 水声哗啦作响,伴随着我的喘息声,这么大的动静,胡玉卿居然没有苏醒,这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胡玉卿?”我试着唤醒他,大着胆子捏了捏他的脸。 可他却始终没有睁开眼,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地浸泡在水中,估计是伤得不轻。 “你别吓我……”我颤抖地伸手触向他,手掌刚靠近他脖子上的项圈,我胸口的青狐纹身便猛地抽痛起来。 胡玉卿也痛苦地皱了皱眉,随即蹭的睁开双眼,原本明艳潋滟的那双眼睛,此刻变成了无底深渊,没有一丝眼白,仿佛能吞噬掉一切的光明。 他无情地瞪向我,身体似乎被一股邪恶的力量所占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表情也逐渐变得扭曲而凶戾。 察觉到他身上有杀气,我还来不及后退,就被他狠狠按进了水里。 “胡玉卿……你干什么……”我艰难地与他对抗着,手脚四肢不自觉地扑腾起来,挣扎中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在与死神抗衡。 身后的胡玉卿无动于衷,握住我的五指如同铁钳,尽情地享受着这场生死游戏。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一道人影快速闪过,我脖子上的大手顿时就松开了,胡玉卿软绵绵的身体朝我压了下来…… 一道冰凉的、泛着寒意的硬物,抵住了我的后背,我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了一张女人的脸,那嫉恨的目光恨不得将我生吞,不等我看清,她就扭曲地朝我扑来。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格挡,却还是慢了一拍,眼看着那张脸就要入侵我,几根紫色丝线凭空出现,以光的速度冲向了那张脸…… “啊……”我一张开嘴便吞了好大一口水,然后后脖子一紧,被人给提溜起来,同时浮出水面的,还有已经沉底的胡玉卿。 男人倒在岸上,本能地吐了几口水,表情逐渐恢复安详,仿佛刚才置我于死地的是另一个人。 我趴在池子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时,一只莹润修长的手伸到我面前。 我抬起头,见到那张阳光般的面庞,感觉就像在做梦:“胡若尘……” 见到他,我眼眶顿时就湿润了,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光。 胡若尘伸手将我捞了起来,向来温柔的大男孩,却罕见地冲着我怒吼:“谁让你来这儿的?你不要命了!”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就像个受惊的兔子,所有的委屈都积蓄到了眼底里。 胡若尘顿时就心软了,手足无措地将我轻轻放下:“那个……我不是凶你,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情况有多危险?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回来,你现在已经是个尸体了!” 我按捺着尚未平静的心跳,他说得没错,刚才真的好险。 我惊恐地望着胡玉卿,不敢再靠近他半步:“他刚才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 胡若尘眸色深深地盯着他,满是担忧和心疼:“你刚才看到的那个恶鬼不是别人,就是他……” 他示意我看向胡玉卿脖子上的项圈,小声地提醒我道:“这次算你侥幸,下次见到他项圈发出异光,你记得有多远跑多远!” 他这话无疑是承认了,胡玉卿突然发狂,跟脖子上的项圈有关! 我再次问他这项圈是什么来历,胡若尘便抿紧了嘴角:“你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你也最好别去触怒六哥,如果可以,最好把刚才的事全都烂在肚子里……” 每次提到这个项圈,胡若尘和胡玉卿都讳莫如深,看来,这东西对胡玉卿的影响非常之大。 我虽然没问出个所以然,心中却早已有了猜想,这项圈一定跟他犯下的罪孽有关! “好,我知道了……”我担心地望向地上的胡玉卿,望向他脖子上冰冷僵硬的枷锁,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刚才在水下好像见到了一个女人的脸。” 闻言,胡若尘脸色突变,像是极力在隐藏着什么,慌乱地朝我说道:“肯定是你看错了!人的大脑在缺氧的环境下,很容易就会产生幻觉,更别说这还是硫磺水。” “是吗?”我一脸的不相信。 而他却信誓旦旦地点头:“当然了,有我胡八爷坐镇,什么妖魔鬼怪敢跑我们新月家里来。” “什么?我家?” 第86章 我和胡玉卿的家 我不自觉地拔高了音调,缓了好几秒钟,才终于确定刚才那不是幻听。 见我惊讶得合不拢嘴,胡若尘脸上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俏皮样,略显嘚瑟地显摆道:“这是我六哥给你布置的家啊……怎么样,喜欢吗?” 我不自觉想到了门口的木牌——【乔府】。 难道胡若尘真的没有诓骗我,这确实是胡玉卿给我的宅子? 这座精巧雅致的小庭院,前院有山水花鸟,后院还有一池温泉,中间的小屋是个两层楼的独栋别墅,再加上地处大学城……得耗费多少个W啊! 我不敢去想,这应该是我这种穷人女孩,永远无法接触的天文数字吧! 而这样的一栋豪宅,胡玉卿说送就送给我了? 见我满脸的不敢置信,胡若尘没好气地对我说:“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去验证,但现在……你和我六哥得先换一身衣裳。” 他俯身拉起胡玉卿的胳膊,将他揽在肩头,扶着走进了二楼的主卧里,随后狡黠地一笑:“我六哥就交给你了。” 说罢,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他将胡玉卿强行塞进我的怀中。 我还未站稳,便一个踉跄被这坨沉甸甸的铁压到了被子上。 望着怀里这湿漉漉的脸,就连沉睡中都蹙着眉头,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跟刚才在温泉池里的凶狠野兽,完全就是两个人。 一种没来由的心疼涌上心头,我手指细细临摹着他轮廓分明的脸:“胡玉卿……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到底有多少的秘密……” 在那些不被人知的角落里,他独自一人承担了多少呢…… 这时,一阵凉风吹过,他身上的水珠也跟着变凉。 我立刻收回思绪,忙不迭地把他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下。 当腰带落下的刹那,我余光不小心瞥见了他的两腿之间,顿时就被惊到了,脸颊噌的一下火辣辣的,莫名的有点口干舌燥。 我不敢再继续,仓皇地扯过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心里却暗骂着自己没出息! 又不是没见过,干嘛脸红心跳的…… 忙完了胡玉卿,我这才有时间去处理我这身湿哒哒黏糊糊的衣服。 让我意外的是,柜子里居然有很多不同款式的裙子,每一件都是我能穿的尺码,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这些裙子的布料一件比一件少。 挑来捡去,我换上了一件还算保守的吊带裙。 裙子轻盈如纱,上面绣着绿色的小碎花,,十分地贴合我的曲线,将我衬托得就像一朵芬芳诱人的小野花,总之,跟我之前的穿衣风格完全不同。 我好奇地站在穿衣镜前,正想要欣赏自己,刚一抬头就被镜子里的脸吓哭了。 我的脸怎么烂成了这样…… 我望着镜中的烂脸,最少长了七八颗大燎泡,在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水光,里面应该是灌脓了。 这些燎泡分布得非常均匀,额头上、鼻子上就连脸颊边都不放过,而且不痛不痒,把我弄得面目全非,光是看上一眼都觉得恶心和恐怖。 所以……我昨晚直到刚才,就是顶着这张脸见了胡玉卿、暮司晨、柳玄冥他们的? 苍天啊……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到那些对着我这张丑陋的脸,斗得你死我活的,我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听见我的惨叫,胡若尘破门而入:“怎么了新月?” 我捂着脸,崩溃得有点想哭:“胡若尘,我的脸……” 听到是这件事,胡若尘松了一口气:“我道是多大的事儿呢……” 我这脸都烂得毁容了,还不算大事吗? 他大步朝我靠近,见我穿了一条裙子,眼中忍不住露出一抹惊艳,甚至都忽略了我脸上的燎泡,上下打量着我:“哇塞,你换上这身衣服,整个人都不同了,果然还是我六哥有眼光,知道什么适合你。” 我让他拉倒吧,就我现在这张烂脸,给我穿龙袍都难看。 胡若尘噗嗤笑出了声,上手戳了戳我脸上疱:“别着急,已经结痂了,几天你坚持每天泡一泡药汤泉,不出三天就会消退。” 我愕然:“真的假的?这玩意还能消!” 他自信地拍着胸脯:“那是当然,不然,你以为这后院的药汤泉是用来干嘛的?” “你是说……这后院的温泉是给我准备的?”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瞄向了胡玉卿:“这个宅子,庭院还有后面的温泉水脉,都是我六哥替你准备的,不信你好好瞧瞧……” 顺着他的示意,我终于注意到了这间屋子,里面的桌椅板凳,几乎跟我房间的布局摆设一模一样! 比我乡下的房间还要崭新,风景还要漂亮。 房间里全是简约的原木风,还有大大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院中的小桥流水,景色十分别致。 整个院子布置精巧,温馨又自然,还带着一点小惬意,是我喜欢的类型。 难道,这真是他为我准备的? 我乔新月终于又有家了! 属于我和胡玉卿的家! 我眼眶有些湿润,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别吹牛了,我们才来青城几天,这院子怎么可能布置好……” 胡若尘站在我身侧,双手扶着窗框,与我一同俯瞰着下面的小院:“自然是有我啊……” “你?”我侧目。 “那天六哥把我赶走,就是叫我提前来青城替他布置院子,特地交代要离你学校近一点,还让我引来一汪活泉,在泉水中放入药材,解你身上的蟾蜍之毒,对了,他还特别吩咐,房间布置就照你老家的来……” 胡若尘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小嘴叭叭的就没停过。 原来早在县城,胡玉卿就考虑了这么多。 他知道血玉蟾蜍会让我毒发,于是,便提前想好了药汤泉解毒。 知道我想家,他就把老家的房间复刻过来。 就连小蛟龙身上的邪阵,胡玉卿都提前想好了对策。 胡若尘告诉我:“那颗地灵珠,就是我六哥专程替蛟龙找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地灵珠! 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之前胡玉卿说过,地灵珠就是地脉龙的精髓,蕴藏着大地的龙气,所以……他们是用地灵珠替换了蛟龙的龙筋! 小蛟龙这才没事的! “这个胡玉卿……居然瞒了我这么多事。”我低声嘀咕,内心充斥着淡淡的失落。 我所有的事他都知晓,可关于他,我始终都像一个局外人。 见我神色落寞,眉间笼罩着淡淡的哀愁,胡若尘轻叹一声:“我六哥这人,向来心思深沉,总是藏着很多秘密,他之所以承担这么多,或许只是不想我们担心,希望我们活得轻松自在些吧……”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我的眼泪差点又要止不住,酸酸涩涩地在眼眶中打转。 眼泪还没掉下来,我余光就瞥见窗户外飘来一张死人脸。 与此同时,手上的香灰琉璃珠似感应到了什么,快速地闪了闪。 第87章 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我迅速捕捉到了那道红光,扭头盯着那张漆黑的鬼脸。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鬼,可对上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窝黑洞,我还是被吓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想蒙住眼睛。 她是何芳菲,还是暮司晨呢? 我警惕地盯着她,正打算叫身边的帮手,胡若尘便撸起袖子出了手。 “你个奶奶的,专程来打小爷的脸是吧,老子刚说我胡八爷坐镇,不会有妖魔鬼怪来闯,你就上赶着来送死……” 强劲的掌风擦肩而过,带着一道浅淡的符文冲向何芳菲。 何芳菲没有丝毫的闪躲,任凭符咒击中了她的身体,燃起了一道幽蓝火焰。 一阵凄厉的鬼叫伴随着烧焦的臭味,瞬间弥漫在夜色中。 那本就透明的鬼影不断冒出白烟,随后身体向下一沉,就这样凌空朝我跪下了。 见状,胡若尘大手一挥,何芳菲身上的火焰便迅速湮灭,收回了他的手掌心内。 “你这鬼魂,怎么不知道逃呢?”胡若尘没好气地说道。 他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不长眼的,没想到……却碰到了一个硬茬,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离开。 何芳菲颤巍巍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眶里,流下了两行黑水,似乎有话要说。 于是我打开了窗户让她进来:“这个鬼魂我认识,应该是来找我的。” “难怪……”胡若尘踱步至另一旁,随后回头说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 闻言,何芳菲单薄的身子颤了颤,化作一缕黑烟飘进了屋子里。 刚刚变幻出人形,我的脑海中就突然冒出一阵哭声,哭得特别凄惨。 “小师父……我死得好惨啊……求你帮帮我……” 何芳菲跪在地上,黑窟窿的眼眶里不停地流着泪。 可我又不是阎王,也不是法师,我怎么帮她呢? 见我面露难色,何芳菲幽幽地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找你的魂,只要你帮我报仇,我就带你过去……” 我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香灰琉璃珠,珠子越靠近何芳菲,红光就闪现得越发强烈,看来,她确实是接触过我的残魂。 我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学着胡玉卿平时的气势,语气淡淡的,眼神却拽拽的:“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要……”何芳菲阴恻恻地盯着我,只是一眼,我就被吸入了那黑色的眼窝里…… 周围的场景变得扭曲而古怪,眨眼间就回到了604宿舍。 相比我待过的604,面前这间宿舍似乎要新一些,屋子里堆放了好多女孩子的衣服鞋子,生活用品,墙上贴着大头贴和还珠格格的海报,瞬间将我拉回到了二十年前。 台灯下,一个长相清秀,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正在看书,就在寝室快锁门时,她边上的翻盖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这年代手机还不算太普及,能用上镶钻的翻盖手机,看来这女孩的条件不是一般的好。 “喂,好,我知道了,你们别急,我马上就过来……”女孩匆匆挂断电话,看得出来很着急的样子,拎着小挎包就夺门而出。 而我的视角也跟随她一同移动,向着门外飘去。 二十多年前的青城大学不像现在这样灯火通明,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学生。 这里的面积很小,只有几栋主要的教学楼和宿舍楼,路上也几乎没什么行人,黑压压的特别吓人。 我能感受到这女孩也很害怕,却还是大着胆子,往远离校门口的一个工地走去。 这一片是学校的南区,现在是多功能教学楼,但在画面中,这儿是个建筑工地,才刚刚起了几层楼,被一圈手脚架和防尘布围了起来,连盏照明的灯都没有,充满了危险气息。 女孩明显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掏出手机不停地拨打着电话,对方却关机了! 她颤巍巍地转过身,刚想往回走,三个浑身是泥,戴着安全帽的老男人,突然从房子里窜了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强行将人拖了进去…… 后面的事,不用说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清秀的女孩,应该就是何芳菲了! 等天快亮时,那几个人抢走了她的包和手机,提着裤子跑了。 何芳菲下身流了好多血,脸上挂着破碎的黑框眼镜,一看就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她一丝不挂,拼了命地爬出这栋房子,被晨跑的同学见到报了警…… 画面一转,何芳菲生无可恋地躺在病床上,两个女警正做着笔录,面露同情地看着她。 “何同学,你说是曹丽娜借了别人电话打给你,说王婷在工地这儿受伤了,让你带钱过去,但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室友说那晚没有跟你打过电话。” “我们查了一下,给你来电的卡是不记名的黑卡,根本查不到来源。” “而且她们那晚一直都在一起,先去看了电影,还去精品店里买东西,快熄灯时才赶回来的。” “什么……”何芳菲突然变得异常激动,暴怒地从床上弹起:“她们撒谎,她们在撒谎……明明就是她们打的电话……” 她顿了几秒:“我知道了,她们是故意的,故意把我骗到那里,一定是这样……” 她愤怒地拔掉针头,赤着脚从床上摔了下来,要去找曹丽娜他们算账。 “何同学你冷静一点!”两个警察把她按倒,大声地叫着医生…… 之后又闪过了很多画面。 我看见何芳菲的父母背着她偷偷抹着眼泪。 看到学校的领导来找她谈条件,说那几个工人都跑掉了,暂时抓不到人,为了学校的声誉,也为了她个人的名声,希望她能息事宁人。 一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拿着一份协议来找她:“何同学,只要你不再闹,我们不仅可以给你免了学费,还能给你们整个宿舍保研,出来后还包分配。” 何芳菲生无可恋地躺在病床上,眼窝深陷、脸色发黑,整个人形同枯槁:“你们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谁稀罕你们这些东西……” “给我滚……” 男人蹲下身捡起协议纸:“你这是何必呢?事情已经发生,我们都在想办法弥补你的伤痛,你应该学学你的室友,她们都同意保研了,未来有大好的前途,我劝你还是向前看吧……” 何芳菲身体猛地一怔,随后疯狂地笑出声:“哈哈哈……他们都保研了……好,好得很……” 她又哭又笑,脸上是无尽的绝望与恨意:“我不会让她们好过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第88章 胡玉卿,你弄疼我了 当天晚上,何芳菲就回到了宿舍割腕自杀。 死之前,她怨念深重地在墙上刻下了那句诅咒。 几个女生回来看着满地的血,再看到那行血字,当场都吓得不轻。 那个叫王婷的女生,跟何芳菲的关系最好,回去后就开始精神恍惚,每晚都能见到何芳菲的鬼魂。 她抱着头缩在角落里,吓得屁滚尿流:“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娜娜的主意,她说你平时就爱显摆,仗着自己家世好看不起我们,说……说要给你个教训。” “还有马俊梅,是她买的电话卡,想的招儿,她喜欢班长,但是班长喜欢你,她心里可恨你了……” 她不断说着室友们的坏话,仿佛错的都是全世界,自己却摘得干干净净。 何芳菲阴森的咧开嘴,紫色的舌头轻轻舔着王婷的脸,流下一道晶莹的口水。 “是吗?你的话,为什么跟马俊梅的不一样?” “马俊梅说,是你出的招儿,也是你提前准备的电话卡,她说……你才是喜欢班长的那个人!” “她胡说八道!”王婷暴怒得像个狮子,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小贱人,她是故意害我的,你相信我,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去找她,是她们害死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何芳菲低低地阴笑道:“放心,你们都逃不掉……” 何芳菲把王婷吓疯了,马俊梅也生了一场很重的病。 等她收拾完这两个从犯,去找曹丽娜时,曹丽娜早已收到风声,花重金去紫云观请了个护身符,何芳菲根本无法接近她,也没办法骚扰她的家人。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路保研,分配回学校当教授,还嫁了个有钱的老公,人生顺风顺水……”何芳菲的鬼魂飘到我身边,嘴里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深深的恨意。 “我自问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是这样的下场?而坏人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为什么?” 她不断地咆哮着,积蓄以久的怨气几乎化为实质,顷刻就将她给吞灭。 感觉她随时都要化作厉鬼,我连忙拉住她冰冷的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之前听我奶奶说过,每个人的福报有深有浅,福泽深厚的人,就算做了恶事,也不会立刻受到惩罚,而是会消耗身上的福报,福报一旦耗尽,他们就要倒霉了。” “曹丽娜或许本是个有福报的人,可惜……她心术不正害死了你,如今风光了二十多年,也是时候该算账了。” 何芳菲愣神了几秒,脸上出现了松动的神情,但很快,那减弱的黑气便再度腾起。 “我不信老天,不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我要你帮摘了她的护身符,只要你摘了符,其他的事都与你无关,我马上就能告诉你,你的魂在哪儿……” 她威逼不成便只能利诱。 我很同情她的遭遇,想到这件事既能帮到她,又能找到残魂,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一道宛如琴音的低沉嗓音,擦着我的耳尖滚烫掠过。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背着本君与鬼结盟。” 胡玉卿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每一个音调都充满了怒气。 何芳菲听到胡玉卿的声音,就像老鼠见了猫,吓得一溜烟地逃了。 随着她的离开,周围的场景又变回了房间里。 我惊慌地看向四周,对上一双不怒自威的狭长眼眸,眼中细碎的浅光,仿佛无数点燃的火星子朝我喷来。 “你、你怎么醒了……”我心虚地问道,虽然我也不知为什么要心虚。 或许是他刚才的模样太过可怕,我一时还未回过神来,见到他就本能地想远离吧。 胡玉卿慵懒地站在床边,肩上披着松松垮垮的红色衣袍,这极致艳丽张扬的色彩,将他的皮肤衬得越发雪白,妖冶十足。 “再不醒,某人恐怕要翻天了。”胡玉卿微翘的眼尾,没好气地睨了我一眼。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不过就是帮一个可怜的女鬼,而她也恰好能给足我交换条件,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了一件坏事? “你可知摘掉那护身符,意味着什么?”胡玉卿严肃地问道。 “不就是摘掉个符吗?”我嘀咕道。 他鼻息间溢出一道冷哼:“意味着你会介入他们的因果,还会与紫云观为敌。” “什么?”我眉头紧蹙,之前也没料想会那么严重啊。 胡玉卿见我一副小白的模样,无奈地长叹一声:“我们仙家修行,最忌介入别人的因果,更何况,那个叫曹丽娜的并没有直接要她的性命,何芳菲是死于自杀,曹丽娜有罪却罪不至死,但这个女鬼……却想要了曹丽娜的命!”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突然拔凉拔凉的:“可是她说,我只管摘符,其他的事都与我无关。” 胡玉卿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脸上写着大大的无语:“鬼的话若是能信,又怎会有鬼话连篇这个词?” “而且……她又是怎么知道,你在寻找残魂的?”胡玉卿铮铮地问道。 被他这么一点拨,我没忍住拍了自己一脑瓜。 我刚才完全沉浸在了她的悲惨之中,忽视了这些关键点。 之前胡玉卿就说过,何芳菲以及周围的鬼魂,都是被人操控的。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人就是暮司晨! “原来是他的诡计……”我气得想要问候他全家祖宗,这家伙当真是阴魂不散,一口气也不让我喘。 “那我现在还能反悔吗?”我弱弱地问道。 胡玉卿半眯着眼,似乎在憋着什么坏:“我们将计就计,你想办法摘掉护身符,剩下的,本君替你善后。” 见他嘴角噙着坏笑,我就知道他已经有了计策。 我正打算偷偷松一口气,那充满磁性的嗓音便轻巧地落在我耳边,激起一阵酥酥的麻意:“至于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正打算开口,就见到某人正朝我挤眉弄眼。 胡若尘眼尾都快抽抽了,双手合十地拜托我,千万别提起刚才那件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诌道:“我醒来后看不到你,就缠着小蛟龙带我来找你,然后遇到了胡若尘,他说……我泡一泡后院的汤泉,可以去除脸上的毒疮。” “是吗?”胡玉卿歪着脑袋,目光犀利地朝我发出死亡凝视。 仿佛早已看穿了我的拙劣谎言。 我有些心虚,连同小腿肚子都在打颤,却装作很淡定地点了点头:“不然呢?” 话音还在嘴边,胡玉卿便突然握住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冲着胡若尘吼道:“你,出去!” 胡若尘朝我投来一记“自求多福”的目光,眨眼就闪身至门外,还不忘替我们关上了房门。 看着这一幕,我的心更凉了,仿佛灌满了铅,沉沉的喘不上气来。 我拼命地扭着手腕:“胡玉卿,你干嘛,你弄疼我了……” 第89章 撬开了我的唇齿 “你还知道疼……”胡玉卿语气凶巴巴的,手上的力度却不自觉地松开,柔软的指腹揉着我泛红的肌肤:“我以为某人不怕死也不怕疼呢……” 我委屈地瘪着嘴:“你什么意思?” 胡玉卿顺势将我抵在了墙上,宽大的手掌倾覆在我的后脖子上,紧贴的肌肤传来阵阵微热。 他低下头,高挺的鼻尖轻柔地触着我:“乔新月,你撒谎的技术真的很拙劣……” 胡玉卿一边说着这话,那双眼一边死死地盯着我的眼,脸上的心疼在我眼前不断地晃悠,早已看穿我的谎言。 我浑身忍不住战栗了一下,被人当面拆穿的窘迫,让我的脸悄然红透。 “我就知道骗不了你!”我叹道。 胡玉卿是多么绝顶聪明的人,从他醒来的那一刻,或许什么都明了了。 相比之下,我和胡若尘的掩盖遮瞒,就像两个跳梁小丑。 见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胡玉卿握着我的力道不自觉地加深,手臂更加用力地圈住了我。 “乔新月,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他极力地压抑着自己,但我却还是轻易地捕捉到了他声音里的颤抖。 刚才……确实很危险! 要不是胡若尘及时赶到,我已经一命呜呼了。 想到他那张杀神般的脸,两眼呆滞,仅凭本能在进行着杀戮,比地狱的恶鬼罗刹还要恐怖,我就浑身发寒,忍不住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但我没有逃离,反而心疼地伸出手,环住他劲寸的腰身。 “是……我刚才差点就要死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你,暴力、弑杀,整个人就像没有神智的杀人机器,真的好可怕……” 我窝在他的怀里,忍不住地颤抖着。 胡玉卿轻抚地吻着我的眉间,无比温柔地将我的脸按进他的脖子里,语气也稍微轻和了些:“所以……下次见到,记得躲得远远的,离我越远越好……” 他的话和胡若尘的如出一辙。 我贴着他脖子上的冰冷项圈,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让我摒弃了胡若尘的嘱托,忍不住问出了口:“是因为这个项圈,对吗?” 抱着我的身子猛然一僵,胡玉卿规律的心跳声逐渐狂乱躁动,然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吟震响:“我说过……这件事与你无关,不是你该问的事!” 换做之前,我肯定就识相地闭上了嘴。 可这项圈已经完全影响到了胡玉卿,我不得不关心。 直接问他肯定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得用一点非常规手段…… 于是我眼睑微沉:“胡玉卿,我们俩共享生命,你是我的守护神,也是我最亲密的人,可你今天的状态,让我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就好像……装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身上。” “这次是我的侥幸,是胡若尘来得及时,那下一次呢?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发疯、什么时候会再次掐上我的脖子,这种担惊受怕,像影子一样跟随着我,让我很不放心!” 我一个劲地激怒着他,装出一副担惊受怕、自私自利的模样。 果然,胡玉卿脸上掠过了一丝愤怒和难堪,眉宇间隐隐有戾气在流转,他用力地将我按倒,修长的身体倾覆而下。 “终于说实话了……”胡玉卿脸色一下就变得冷厉,看过来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人刀削着,寒意逼人:“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没有投入那条蛇的怀抱?” 我愣神,也不知哪个字刺激到了胡玉卿。 我说这话的主要目的是想逼他坦白,说出项圈的秘密,这家伙的脑回路,怎么想到了柳玄冥身上? 我刚想要澄清,胡玉卿便瞳孔紧缩,粗/暴地堵住了我的嘴。 柔软的舌尖变得强硬霸道,撬开了我的唇齿,风卷残云的攻城略地,将我碾压得毫无反抗之力。 感受到他口中的苦涩,那种又疼又心悸的感觉,顿时从我的心里弥漫了出来。 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胡玉卿那双微窄凤眼冷得快要冻死人,正逐渐地失去理智…… “唔……胡玉卿,不要……疼……”我死死攥着身下的床单,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 “住手?”胡玉卿垂眸注视着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更是冷沉:“乔新月,你后悔已经晚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冷漠:“我本不想让你知晓一切,是你自己撞见了我的秘密,既如此,你就得受着……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你也休想逃离本君。” 刚说完,我胸口突然一凉,伴随着布匹撕裂的声音,胡玉卿报复性地朝我撕咬而来……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原本扼住我的下巴的手改成困住我的手腕,高高举过头顶。 没有任何的准备,我痛得浑身痉挛…… 直到我的嗓子哑得发不出声,胡玉卿终于停下,发泄完了心中的不满。 他呼吸沉重,眼里的猩红难以退去,像是胡言乱语,轻轻的,飘飘的,带着一丝懊恼:“你为什么不信本君?除了在床上,我什么时候主动伤害过你?” “我明明已经避开了你,为什么还要找来?” “你知不知道,当我睁开眼看到你在眼前,我是什么感觉……” “我这双手……差点就害死了你……” 胡玉卿面部闪过一抹痛苦,嘴唇微微颤抖着:“乔新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儿!” 我泪如雨下,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有点呼吸不过来。 “因为我担心你啊……” “我怕你出事了,怕你昨晚是不是受伤了。” “担心我?”胡玉卿冷然笑道:“你不是应该恨我吗?我昨晚利用了你。” 提起昨晚,我确实颇有微词,但转念一想,胡玉卿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计划和把握,我应该相信他。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和原因……” 不给我继续说话的机会,胡玉卿动情地吻上了我的唇,比刚才还要猛烈。 一只大手穿插在我柔顺的发丝间,另一只手紧紧锢住我的腰,吻得不知餍足。 我就这样躺在他的怀抱里,躲不开,逃不掉,任由他的处置……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紧紧地抱住我,哑到极致的嗓音朝我传来:“乔新月,你怎么这么傻……傻得……让人不忍……” 第90章 无条件的信任和偏爱 我才不是傻,只是无条件的信任和偏爱他罢了。 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他背叛我,恶意欺骗了我,我也可以收回这份信任和偏爱。 他抱着我,低头吻了又吻,方才所有的戾气与火气都烟消云散,他又恢复了那高贵清冷的气质,突然握住我的手指,目光反复地描摹着那受伤的指尖:“还能动吗?” 我吓得双手交叉挡在胸前,脸上写满了抗拒。 “你想干什么,我现在可动不了一点……” 胡玉卿喉结上下滚动,脸颊挂着两抹可疑的红晕,然后朝我脑袋弹了个脑瓜崩:“把你脑子的黄色垃圾全都弹出去……” 我:…… 随后,他几根指头穿插过我的指缝,与我紧紧地十指相扣,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曹丽娜就在附近的餐馆……” 我的手指豁然收紧:“那还等什么?” 我起身就要走,却发现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身体的撕裂火辣辣的疼着,我就像跑了八百米,整个身体躯壳都不属于我自己。 见状,胡玉卿将我打横抱起,踩过满地散落的衣服碎片,径直朝外走去。 等我回过神时,除了脑袋,整个人已经浸入了微烫的温泉里,又酸又麻的身体被泉水给包裹着,终于缓了过来…… 有温泉的治愈,我感觉好受多了,揉了揉自己的老腰,扶着水池边站起身来。 等我们磨磨蹭蹭,已经是半小时以后。 我本以为曹丽娜已经离开,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赶到餐馆,曹丽娜居然还没走! 虽然隔得很远,但我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相比二十多年前,曹丽娜瘦了,脸庞也变得更加成熟老练。 她烫着一头栗色的羊毛卷,小而凌厉的眼睛高高在上地傲视着别人,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成功人士的优越感。 她跟两个年轻的学生在聚餐,低声交谈着什么。 当然了,主要是她在拿着筷子指手画脚地说,学生点头哈腰地听着。 见她这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我就不自觉想起何芳菲的惨状。 不由得感慨,何芳菲当年太傻了。 换做是我,我一定不会死,我会想办法找到证据,让坏人获得应有的惩罚! 我和胡玉卿交换了一记眼神,坐在了曹丽娜不远处的卡座上。 正好我肚子也饿了,顺便也点了个餐。 然后,我的目光便一眨不眨地落到了曹丽娜的脖子上。 果然看到衣领下若隐若现一个小拇指粗的圆柱形符筒。 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紫云观的护身符了。 短短时间内,我这是第三次遇到跟紫云观打交道了,只是有些不解,所谓的名门正道,为什么要帮助坏人,助纣为虐呢? 我问胡玉卿,他淡淡地开口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再说了,坏人去求神的时候,会跟神明说自己是坏人吗?” 更何况画符的还不是神明,只是几个道士罢了,他们或许能看到鬼邪,却看不穿人心。 “原来是这样……” “不过,也不排除有些修行人士为了酒色钱财,昧着良心助人作恶,真是这样……那就等着下地狱吧!”他齿缝间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无比的寒凉。 我也不知这护身符是什么情况,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取下来。 我问胡玉卿有没有什么办法,他却目光下移,看向了我的手指:“你不是有法子吗?” “我?”我反手指着自己,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我手指里飞出的紫色丝线吧! 也不知是什么玩意,竟然还救了我两三次。 我正想着,忽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胡玉卿高深莫测地把玩着我的手指,对我的话一点也不意外。 “看来,我的感觉没错。”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弄得我很是抓狂。 “难道这件事跟你有关?”我又问道。 胡玉卿此刻倒也没有瞒着我,坦然地承认了:“不然,我为何要让蛟龙迟迟不现身?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痋引可以驯化,转为己用。” 身中痋术的人是我,胡玉卿因为青狐纹身,与我命运相连,替我承受了痋引发作的痛苦,在这其中,竟然也让他发现了其中的生机。 痋引如果能转移,是不是也可以炼化,为我作用呢? “我猜测,只有在濒死的一刻,求生欲的强烈愿望,才有可能战胜痋引的意识,令它彻底臣服。” 之前好几次,我都有过濒死的经历,却没有一次成功。 这次是怎么成功的呢?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因为痋术巫师吹响骨哨,我心急为了胡玉卿才…… 我不自觉的心跳重了几拍:“不是濒死的意念……是爱……” 说完这个字,我的脸红得一塌糊涂。 这不是变相在表白我爱胡玉卿吗? 感受到胡玉卿正笑看着我,我捂住脸,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满嘴胡乱地找补道:“你别当真,我胡说的。” 然后快速转移话题,问他这个丝线到底是什么,是痋引吐出的丝吗? 胡玉卿默了一瞬,心情愉悦地开口道:“没错。” 他告诉我,痋引的形态就像一个蚕蛹,蚕蛹吐丝将自己包裹了起来,或许有一天能破茧成蝶,不过这需要机缘,也需要达到一定的条件,具体该怎么做,只有痋术巫师才知道。 “除了痋术师,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强行驯服痋引,你是第一个!” 所以……胡玉卿这是在夸我?! 我心里甜丝丝的,没想到困扰我许久的痋引,终于化解了……不仅完美化解,还成了我的傍身法宝! 事情顺利得过分诡异,我还没开心过三秒,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别高兴得太早,痋引终究是邪物,被你驯服也改变不了邪恶的本身,一旦你满足不了它的胃口,第一个就会反噬你。”胡玉卿提醒道。 这东西居然还有反噬? 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照他这么说,这玩意不就跟T国的养小鬼一样吗? 它可以为我所用,我也得满足它的胃口,弄不好还得被反噬! 胡玉卿说差不多是这个理,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至于它的“胃口”……胡玉卿也不太清楚,随后他眼尾一瞟,对准了对面的曹丽娜:“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弄清楚了紫色丝线的来历,我也不再耽搁,咽了口唾沫,试着用意念去唤出它。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丝线却死活都不现身。 眼看着曹丽娜她们起身要走,我心里一着急,左手刚要抬起,指甲缝里就嗖地溜出了一根头发丝大小的虫丝,闪电般缠住了她的符筒。 还没来得及看清,符筒就被扯了下来,掉在了布沙发上。 这时,饭店里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径直朝曹丽娜吹去。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人还没站稳,脚后跟就垫了起来…… 第91章 他的狐媚之术 曹丽娜的眼神和面部表情突然就变了! 虽然是一样的眼睛鼻子,却变得越发眉清目秀起来,只不过怨气很深重,乍一看像极了二十年前的何芳菲。 感受到我的眼神,曹丽娜机械性地慢慢扭过头,咧嘴朝我笑了一下,似乎在向我表示感谢。 随后她挪到了我身边,轻飘飘地落下一句:“小师父,你的魂在唐宇那儿……” 唐宇?! 她怎么会认识唐宇? 一定是暮司晨告诉她的吧,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一把拽住她问道:“说吧,暮司晨又想玩什么把戏?” 她却眼神呆滞地歪头望着我,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她迟钝地想了半天:“暮司晨?” 我点了点头:“少装傻了,就是之前利用你来传话的恶鬼。” 闻言,她终于反应过来:“不是他……是蛇君告诉我的……” 蛇君……是柳玄冥! 提起他,胡玉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沉下去,可我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怎么会是他呢?他为什么要帮我? 察觉到我脸上的古怪神色,胡玉卿那双精致耐看的妖媚眼眸忽的遍布寒霜,握着我的手指也逐渐收紧。 不等我继续深究,胡玉卿粗暴地打断了我。 “怎么,就这么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打动了?” 那确实不能够……不过,面对柳玄冥带来的消息,我还是充满了感激。 见状,胡玉卿嗤之以鼻道:“他若真是有心,就应该直接把残魂送来,而不是用一个消息做顺水人情……”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同时也提醒了我,柳玄冥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我们说话间,曹丽娜……不,应该是何芳菲晃晃悠悠踮着脚尖朝外走去,径直走到了马路边上。 望着车水马龙的车流,她的脸上挂着大仇得报的畅快笑容。 “二十多年了……曹丽娜,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祭!” 何芳菲又哭又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一辆疾驰而来的车辆,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腿便跨出了马路牙子。 她突然间冲了出去,张开双臂迎接着死亡的撞击。 这突如其来的鬼探头,让司机猝不及防。 眼看着车头要撞上何芳菲和曹丽娜,胡玉卿手指凌空一转,冲着飞驰的车辆轻轻一点,车轮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停下了,与她只有半拳的距离。 司机气得张口就骂:“你特么的找死啊,想死别连累我好吗?” 何芳菲像个十字架伫在原地,眼眶瞬间红透,愤怒地扭头瞪着我们。 对上胡玉卿那双森然的眼,她立刻就怂了:“你们为什么要救她……” 见她情绪崩溃,我飞身上前把她拽到了马路边上:“为什么?因为不想你下地狱啊!” 可她却执迷不悟,脸上泛出那黑色的鬼脸,执念很深地后道:“只要能报仇,就算让我灰飞烟灭我也愿意!” 见她油盐不进,胡玉卿凭空变换出一条发光的绳索,将她捆成了大粽子。 “正所谓前世因今世果,每个人的相遇,都有前世的缘,她今生这么害你,你又怎知,不是你前世害过她呢?恩怨就是这般,不断地循环往复,剪不断理还乱。” 胡玉卿走到她的身旁,手指隔空朝着她的额头一点,何芳菲的眼睛就直了。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突然就哭了起来,凄厉地抽噎着,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怨气。 我好奇地凑到胡玉卿身边,好奇地问:“你给她看了什么,是前世吗?” 胡玉卿大手揉着我的脑袋,语气宠溺地道:“你以为孟婆汤是掺水的?” “那你这是……” “媚术,听过吗?”他浅金色的眸子里,仿佛瞬间盛满星河,那金沙碧浪的柔光,梦幻地在我眼前晕开,美得太不真实……我几乎没什么抵抗力地沦陷其中。 我两只眼睛近距离地盯着他,几乎要溺毙在他的目光里:“媚术……就是传说中的狐媚之术吗?” 他漂亮的眉眼弯了弯:“没错,我们狐族天生就会此法,能蛊惑人心,媚人心智。” 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心中暗自琢磨着,他有没有对我使用过狐媚之术呢? 我很想开口问他,却又怕惹怒了他,不过……就他这副天人之姿、美玉无瑕的人间姝色,就算不用媚术,也能把我迷得晕头转向。 直到胡玉卿放过了我,将目光移开,我终于从那道身不由己的漩涡中抽离。 他的眼睛真的好迷人,让我心甘情愿地受他蛊惑。 “我的人去下面查过她们,这两人前世确实有纠葛,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的事我管不着,但眼下的事,我胡玉卿还是能管一管。” 他不想让何芳菲继续杀人,被仇恨所蒙蔽了双眼,明明是个苦主,却落得个下地狱的下场。 我惊奇地看向他:“你不是向来不愿介入因果吗?为什么这次……” 胡玉卿一副还不是为了我的傲娇样,让我一头雾水的。 不等何芳菲发愣,胡玉卿一掌将她拍了出来,眼睛半眯着看向曹丽娜。 她就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小眼珠子咕噜乱转,见鬼似的抱头鼠窜:“对不起……我不是人,我不该害你……别找我……别杀我……” 她手忙脚乱地摸着脖子上的符,我举起手里的符筒:“你是在找这个吗?” 曹丽娜眼眸一亮,疯狗似的朝我扑来,我却手指一滑,“不小心”让它掉进了下水道里。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双手用力地扣着下水道,却怎么都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符沉入了污水里…… 这一刻,她无力地瘫倒在地,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自首是你唯一的活路!”胡玉卿冷然地丢下一句话,然后勾着那根绳,把何芳菲给带走了。 第二天,我们就听说曹丽娜去警察局自首了。 当年她们三个女生,因为看不惯同寝德何芳菲,于是设计害了她,还利用了她保研…… 这件事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学校里也穿得沸沸扬扬,谁也没想到,一桩陈年旧案能够再次被翻出来,还是主谋去警局自首。 更没想到,明明是百年修得同船渡的同窗之情,都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为什么有人心思却如此恶毒,竟然伙同三个室友一起精心设计,心思缜密地逃过了法网。 大家都说,是老天爷看到了何芳菲的冤情,在替她申冤呢。 很多同学和老师都自发地去我们宿舍楼下摆放鲜花,祭奠这个二十年前年含冤自尽的女孩。 看到这些消息时,我正窝在胡玉卿的怀抱里,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胸口:“他们都说你是老天爷。” 第92章 怎么,上瘾了? 胡玉卿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我才不要做什么老天爷,我只要做你的天……就足够了!” 他低下头,就着我的手背吻了一口。 一种柔柔的,带着一股子热意的暖流,顺着肌骨经络,流淌进了我的心间。 我问他,曹丽娜她们三人已经落网,咱们还绑着何芳菲做什么? 修长的大手缓慢下移,落在我微凉的小腹上:“真是个猴急的性子。” 拗不过我实在好奇,胡玉卿把我带到了关着何芳菲的房间。 短短一夜,何芳菲身上的黑气尽数消失。 坏人得到了恶报,她也没什么可怨的了。 当身上最后一丝黑色的怨气消散在空气中,她露出了原本干净秀气的脸庞。 然后双膝一软,跪在了我们面前。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了我,狐仙和小师父的大恩大德,我何芳菲没齿难忘,来世就算当牛做马也要报答!” 她一边说,一边邦邦地朝我们磕头。 “不用等来世看了,如今就有一事需要你帮忙。”胡玉卿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语气说不出的低沉。 何芳菲激动地开口道:“什么事?狐仙您尽管吩咐。” 胡玉卿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狡黠:“你们背后的人,把附近的恶鬼藏到了何处?” 提起这件事,何芳菲本就青灰的脸庞,吓得越发惨白了。 “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好像是个地下室,里面有一个黑色的神坛,还有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是他把我们召唤过去的,他的手里会吐丝,那丝线又细又坚韧,勒得我们好疼,我们根本就挣脱不了……” 何芳菲说,被黑衣人的黑丝控制的鬼魂,差不多有近一百个。 听着何芳菲的描述,我脑海中瞬间就出现了痋术巫师的形象。 那夜,他操纵鬼魂,不让鬼魂靠近,应该是为了阻碍胡玉卿吃恶鬼恢复体力。 可他明明已经败了,他的骨哨落在了我手里,他种下的痋引,也被我强行驯化,他输得这么彻底,此刻再圈禁那些恶鬼,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他还有后招? 我顿时警觉了起来,胡玉卿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我柔顺细软的长发,手指不断地碾玩着。 “你猜,他们为什么要让何芳菲来告诉你,残魂在唐宇手上?”胡玉卿眼底的幽暗,无底黑洞般让我捉摸不透。 我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胡玉卿既已开了口,必定是跟痋术巫师和那些恶鬼有关! “狐仙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我有些撒娇地说道。 胡玉卿耳根子突然就红了,喉结轻颤地开口道:“动动脑子……唐宇之前明明没有你的残魂,为何突然又有了?还让何芳菲专程来告诉你。” 我恍然大悟,这残魂就是个诱饵! 难怪我看胡玉卿一点也不着急,应该是在思考对策吧。 如今从何芳菲的嘴里得到了答案,胡玉卿伸出手打了个响指,门口便探出了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庞。 “六哥,有何吩咐?”胡若尘刻意挺直了身板,眼睛却嬉皮笑脸地瞥向我,弯弯的好似月牙。 见他跟我眉来眼去,胡玉卿眉宇间顿时积蓄着一片阴云:“我的人好看吗?” 胡若尘吓得毛儿都竖起来,连忙收回了目光,嘴里不断地放着彩虹屁:“我六哥亲自选的六嫂,当然是最好的……” 胡玉卿这次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和撇清,只是冷哼一声:“那是自然。” 随后,他定了定神,又回到了正事上。 “小八,你带着何芳菲的鬼魂去找那个巫师,务必要破了他们的法,把那些恶鬼带回来。” 胡若尘立刻领命,撸起袖子跃跃欲动:“放心吧六哥,等我找到他的老巢,我一定给他掀个底朝天!” 胡若尘这小子还想着历练呢,一听见有活儿要干,就像个拆家的二哈,一分钟都按捺不住。 “何芳菲,带路吧!” 她突然间被点名,吓得双肩缩了缩,随后便飘出了院子里。 他们一走,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我和胡玉卿二人。 原本秀丽的园中景色,对比上胡玉卿这张妖冶倾城的玉颜,顿时就显得黯然失色。 我两眼发直地看着他,洁白无瑕的脸庞,仿佛一块一精心雕琢的美玉。 那殷红的嘴唇,焕发着晶莹的光泽,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我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轻颤地开口问道:“今天……我还要泡温泉吗?” 胡玉卿单手撑着太阳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我:“怎么?上瘾了?” 我的脸瞬间就火山爆发,滚烫的岩浆几乎要把我湮灭。 “什么上瘾?我只是想尽快地让脸上的疮消掉。” 他却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色,隔着桌子伸出手指,摸了摸我脸上结痂干壳的毒疮。 然后,他似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毒性已散了八成,可以继续滴血了。”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掌心就变幻出了那只血玉蟾蜍,就着我的手指扎了一下,挤出一滴鲜血涂抹在蟾蜍的头上。 看着那迅速消失的血迹,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坏了。 我已经驯服了痋引,他为什么还要用我的血喂养这玩意呢? 我不解地瞪着他:“胡玉卿,你在做什么?” 第93章 我的“男朋友” 手指间,一股钻心的疼痛顿时涌了出来。 胡玉卿没有回答我,而是握住我的手指含进了他的嘴里,妖媚蛊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柔软的舌尖卷着我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吮吸着,密密麻麻的酥意果然很快就覆盖了疼痛。 我皱着眉头轻声嘤咛,不经意间就被他给撩拨了一道。 仅剩不多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被这只狐狸所蛊惑! 我咬了咬牙,将手指抽了出来,指尖的伤口确实已经止血了,只剩下一个很小的红痕。 我心疼地捧着手指尖:“胡玉卿,我为什么还要给蟾蜍喂血?” 之前是没办法,需要依靠血玉蟾蜍转移痋引,就算中毒也得继续,可现在喂养血玉蟾蜍,分明就是吃力不讨好。 “自然是……吸魂!”胡玉卿提醒我,别忘了当初李启明是怎么使用血玉蟾蜍的。 这才多久的事,我当然不会忘了! 血玉蟾蜍放在特定的风水位,可以为主人吸纳财运,吸取至亲和周围人的运势。 察觉到胡玉卿想要做和李启明一样的法阵,我就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你可别做傻事啊,李启明那种做法,是要遭天谴的!” 胡玉卿细长的眼尾轻轻一挑,睨了我一眼:“在你眼里,本君有这么傻?” 我顿时语塞,是啊……我好像多虑了。 我绝顶聪慧的狐仙大人,内心一身正气,怎么可能施展邪术呢? 见我神色松动,他不急不缓地开口道:“既然拿了宝贝,吸了你几日的血,那就物尽其用吧……” 他告诉我,只要蟾蜍吸满我四十九天的血,它身上的能量就可彻底转变,变得跟我一样。 到时找到适合的风水位放置,我散落的残魂就会受到感召,被血玉蟾蜍吸附过来。 “当然了,你也可以用它转移身上的痋引。” 照他这么说,血玉蟾蜍就像一道保险,我进可利用它吸魂,退可用它转移痋引保命。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他确定没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胡玉卿,你是不是有话没有说完?”我试探地问道。 他眼眸微眯,避重就轻地道:“这期间,你的身体或许会有些不同,不过无妨。” 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那变化只是叮了个蚊子包。 真的无妨吗? 我心中在打鼓,正打算问个明白,唐宇突然打来了电话。 自从新生报到那天不欢而散,唐宇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好好的,他怎么会打我电话呢? 我看了胡玉卿一眼,他虽表情不悦,却也没有阻止我。 于是我接通了电话,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喂!唐宇。”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你是宇哥的女朋友吧!赶紧到三教来吧,宇哥他出事了。” 女朋友?我的头都要炸了,第一反应是看向了胡玉卿! 胡玉卿的表情顿时冷了下去,如六月天里的厚密乌云。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正色道:“你谁啊,我都不认识你,你胡说什么八道,我跟唐宇只是朋友。” 见我生气,对方语气有些懵懵的:“我是谁,我是你宇哥的室友咸菜啊,我们昨天还在一起吃晚饭呢,还去唱了K,这昨天还好好的……你是不是跟宇哥生气了?” 他的声音透着清澈和诚恳,不像撒谎的样子。 我这下更蒙圈了,我这几天明明跟胡玉卿在一起,昨晚还在饭店处理了曹丽娜与何芳菲的事,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跟别人吃饭唱歌呢? 我狐疑地挑起眉:“咸菜是吧,你确定唐宇的女朋友是我?” “当然了,不信你看宇哥的朋友圈。” 我立刻翻开唐宇的朋友圈,果然看到了两张昏暗模糊的照片。 一张是女人的侧面和背影,另一张是十指相扣的双手,配文【你是年少的欢喜,宝贝,倒过来念!】 咦…… 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了肉麻! 如果这张图片上的女人不是我,我想我会给他点个赞,祝福他脱单。 可当我点开图片放大后,女人那婀娜的身姿,半露的侧脸,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仔细观察这个女生,除了样貌,她的神态动作、穿衣风格跟我完全一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我! 我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将照片转到了胡玉卿面前,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很快移开:“这不是你!”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我就奇了怪了,他只瞥了一眼,都还没看仔细呢。 胡玉卿目光定定地落在我的脸上,然后手指点了点照片上雪白的脸蛋:“她的脸比你干净……” 我:…… 我摸着脸上消退结痂的疮疤:“胡玉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么看,我确实和照片上的女人不同。 至少她的脸庞是干净无瑕的。 “除了脸,你们的气质和眼神也不一样。”胡玉卿补了一句。 “是吗?”我横看竖看,压根就没看出任何区别。 被我质疑,他傲娇地冷哼道:“放心,你就算化成灰,本君也不会认错!” 我无语至极:“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我捧着手机上的照片,所以……这个冒牌货到底是谁? 直觉告诉我,很可能是QQ里那个月亮头像。 见状,胡玉卿率先起身:“走吧,去会会你那个“男朋友”……” 他咬字极重,恨不得把男朋友那三个字给挫骨扬灰。 我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你不等胡若尘他们的消息了?” 胡玉卿阔步跨出房门:“本君能等,你的“男朋友”恐怕等不起……” 他冷傲阴狠地勾起唇角,我知道,唐宇肯定要倒霉了。 等我们俩赶到三教时,一个穿着白T恤,黑短裤,长得很粗壮的北方男孩,已经在楼下等着我了。 刚瞧见,他便神色慌张迎了上来:“新月妹子,你快去303看看吧,宇哥他有些不太对劲。” 我打量着他,这位应该就是咸菜了吧? 然后我问他怎么了,不对劲就送医院啊,找我干嘛,我又不是医生,也不会给人治病。 咸菜急得直拍大腿:“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还是去看看吧……” 我和胡玉卿对视一眼,目光默契地移向三楼,对上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第94章 刻着我的死人牌位 那张脸特别阴森,正趴在窗玻璃上俯视着我们。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窗玻璃上早已没了人脸,只留下两道模糊的白色水汽,证明着刚才那不是幻觉。 “胡玉卿,你看到了吗?” 他颔首嗯了一声,不知不觉就握住了我的手:“待会跟在我身边见机行事。” 感受到他语气的凝重,我点了点头,迈进了玻璃门内。 因为还没正式上课,整个教学楼里冷冷清清,除了我、胡玉卿和那个叫咸菜的男生,楼里没有任何人。 这一路胡玉卿都没有现身,见我跟空气不停地说话,咸菜吓得浑身发抖:“新月妹子,你在跟谁说话啊?” 我说:“我瞎嘀咕呢,对了你们还没开学,来这儿做什么?” 咸菜疑惑地扭头看向我:“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我?”我再一次狠狠咬了咬后槽牙,肯定是她! 咸菜对我说,半小时前唐宇收到了“我”的消息,说“我”在三教的303为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宇哥满怀欣喜地过来,我只陪他到了门口,他进去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变得特别恐怖。”说话间,我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303室门口,刚才还很正常的教室和走廊,到了303门口就变成了一片漆黑。 这种黑,不是光线上的变暗,而是像所有的光源都被这间教室给吞噬了,面前的303房门半掩着,里面没有任何光线,就像一个幽深黑暗的无底洞穴。 见势不妙,我赶紧拦住了咸菜:“你就到这儿吧,接下来的事可能有危险,如果我半小时后没有出来,你就帮我报警吧!” 说完,我也不管咸菜是什么表情,转身便推门而入。 进门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种很拥挤的憋闷感,就好像上了一辆满载的公交车,前胸后背都是人,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就在我快要喘息不上来时,吧嗒!头顶的灯忽闪了两下,亮了。 刚才那种挤压感瞬间消失,我的眼睛因为强光的刺激,不自觉眯了一下。 等适应光线后,我看到了唐宇,正坐在最前面的讲台上,手里似乎在用力地刻着什么东西。 他脸色惨白,眼圈乌青,眼珠子腥红地向外暴凸着,嘴角因为狰狞而不断地抽搐。 他这副模样,一看就是中邪了。 我不敢贸然靠近,远远地唤了他一声:“唐宇!” 他的耳朵动了动,保持着狞笑的姿势抬起头来:“嘘!别吵,我马上就刻好了。” 刻? 我和胡玉卿一前一后地朝他靠近,绕到了他的身后,当看到他手里刻着的东西,我整个人都炸毛了! 这家伙居然在刻我的牌位! 他捧着一个黑色的死人牌位,右手拿着一把小锉刀,正咬牙一笔一划地刻着我的名字——乔新月! 我人还好好的活着,他这不是咒我死吗? 我怒意滔天,也顾不上他是中邪,伸手就抢过那牌位,直接砸成了两半。 唐宇见状,蹭的一下蹦了起来,那双震怒的眼恶狠狠地瞪着我,眼里的眼黑逐渐被白色所替代,变得只有眼白没有眼黑的怪物! “你毁了我的新月,你害死了我的新月……” 他疯狂地朝我咆哮,身上突然窜起了无数条黑色的丝线,一条条扎进他的肌肤底下,像一张密闭的大黑网,眨眼间就遍布了他的全身。 他的样子逐渐狰狞,完全看不出他之前的帅气五官,反而变得像另一个人,一个脸颊瘦削、细长脸型,看着非常阴蛰的男人脸庞。 “唐宇,你怎么了?”我刚问出声,手掌便被人用力地往后扯去。 胡玉卿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威严的目光比尖刀还要冷锐:“你是何人?” 唐宇的脸抽了抽,左边的嘴角向下撇着,右边的嘴角却向上勾起,两边脸中间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跟阴阳脸似的,有种说不出的恐怖和怪异。 “把……我……的……骨……哨……还……给……我……” 唐宇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每说一个字都好像很费劲的样子,带着深深的恨意。 我抓着胡玉卿的胳膊,弱弱地探出半个脑袋,原来是他,那个痋术巫师! 得知对方的身份和目的,我知道他是专程来找我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主动站了出来:“骨哨在我身上,跟唐宇无关,你放过他吧!” 巫师扯着嘴角笑出了声:“交出来……我可以放了他……” 他操控着唐宇的手,朝我颤巍巍地伸了过来。 我手指微动,刚要去翻背包,突然就被胡玉卿给按住了。 “别傻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们!”胡玉卿抬起下巴努了努周围。 我这才发现,这个教室的门窗都是黑的,仿佛是一个隔绝的异度空间。 除了密闭,周围整片的墙壁上也被人贴满了红纸,似乎在遮挡着什么东西。 察觉到周围有诈,我默默地将手放下。 “恐怕我把骨哨给你,我们会死得更快吧!” 话虽如此,但巫师已经从我的动作得知了骨哨在背包里,像是饿犬见到了骨头,不受控制地朝我扑来。 “找死!”胡玉卿抬起一脚,成功将他原地踹飞。 这一脚力度可不轻,唐宇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直接被他掀翻,重重地摔在地上。 还没等他爬起来,胡玉卿便慢吞吞地走过去,以绝对性的压迫姿态,将他狠狠踩在脚下。 唐宇变形的脸庞满是狼狈,就算动弹不得,他的半张脸上也挂着变态的笑意。 “踩吧……使劲地踩死我,这些痛苦折磨,我都会一一还给那只小狐狸和那个女鬼!” 小狐狸?胡若尘! 他们出事了! 难怪一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原来是被痋术巫师给抓住了。 我心急如焚,胡玉卿的身子也随之怔了怔。 这时,面前的投影幕布上,显现出了两个人影。 胡若尘和何芳菲背对背地靠在一起,身边忽然闪过一个黑亮的庞然大物,密密麻麻的两排细腿足足有好几百条! 我顿时鸡皮疙瘩掉了满地,看着他们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想也不想就掏出骨哨:“放了他们,否则……我毁了你的东西!” “呵呵呵……恐怕,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唐宇阴笑出声。 他手指微动,无数黑丝争先恐后地从他身体里冲出,撕下了红色墙纸。 第95章 乔新月,相信自己,再来! 红色的墙纸一片片剥落,露出了被封印的鬼脸。 这些脸青面獠牙,眼珠发红,身上笼罩着一层半透明的黑气,一看就是恶鬼级别的。 原来他们收集的恶鬼,全都藏在了这儿! 恶鬼们被关押了几天,一个个都被憋红了眼,刚放出来就发疯地冲向我们,发泄着满腔怒气。 他们来势汹汹,张牙舞爪,恨不得将我们拆骨食肉,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股强大的力量,在教室里汇聚成了一道小型的龙卷风,化作一条红着眼的“邪龙”,张着血盆大口俯冲而下。 我和胡玉卿立刻就被黑风所包围,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被人包围的窒息感再度出现,重石般压着我的心口,我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我压抑着身体里颤抖,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数百只恶鬼凝结成风,肆意地在耳边呼啸和冲撞,感觉随时都能冲破结界,撕咬我们的身体。 就在这时,胡玉卿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费吹飞之力就将我卷入怀中,铁钳般环住我的肩膀,浇筑成一道铜墙铁壁,挡住了外面的风风雨雨。 “别怕,有我在……” 他一边游刃有余地抵抗着恶鬼们,一边低声地笑了一下,滚烫的大掌贴上我的后腰,将我控在了那小小的方寸之间。 随后,我们头顶突然射出了一道耀眼的红光,一张密密麻麻的巨大光网铺天盖地,将整间教室都给填满,挡住了所有的门窗和缝隙。 胡玉卿笔挺地站在中央,嘴边溢出一道沉稳有力的法咒,我不太能听清,只隐约听到了一句:“万鬼臣服,化作甘露,遍润周身,洗涤魂魄……” 他念念有词,身上的强大气场震撼如雷,三两下就将黑色旋风给瓦解,化作一滴滴雨露朝他身上飘来。 那阴冷的、绵密的黑水朝他飘来,就在鬼魂接触到他的那一刹那,突然泛起诡异的绿色的幽光,看着十分怪异。 我察觉到了不对:“小心,他们有问题!” 我惊叫出声,可还是晚了一步,那些泛着绿光的鬼魂,已经有一部分进入了他的身体里。 胡玉卿顿时脸色就变了,瞳孔猛缩,只手捂住胸口,张口就吐了一口血。 这血不是鲜红的,而是像墨一样的黑血。 是毒血! “那条长虫……”胡玉卿咬牙切齿,唇齿间满是毒血,他撅着衣袖拭去嘴角的血渍。 我突然反应过来,是柳玄冥!是他下了毒?! 我赶紧扶住胡玉卿,手指还悬在半空中,他便一个闪身掐住了唐宇的脖子。 他眉头紧锁,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愤怒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压抑而炙热,只要轻轻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将唐宇捏个粉碎。 “原来你是他的人……” 唐宇的阴阳脸上一半脸痛苦地皱起,另一半脸却笑得猖狂。 “知道又如何……已经晚了……” 他阴森地笑着,笑声在空荡的教室里发出回响。 胡玉卿眉头一皱,瞳孔收缩成尖锐的针尖,握着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将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其中,就在我以为他会徒手掐死唐宇时,胡玉卿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白皙的手臂竟然出现了坏死的黑紫色。 “桀桀桀……”唐宇鬼气森森地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 “就连想要杀我的力气都没有……”他不断挑衅着胡玉卿。 胡玉卿浑身颤抖,每一次的颤动都伴随着强烈的怒气,如同即将爆发的狂风骤雨,却因为毒发而动弹不得。 不等他继续嚣张,我几步上前甩了他几巴掌,全都打在巫师那半边脸上。 手掌什么时候打麻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害我们?”我失控地朝他咆哮道。 巫师被我给打懵了,不敢置信地瞪着我,随后,眼神无比怨毒地盯着我。 “区区一个女人,也敢动手打我……” 他站起身,操控着右边的手臂朝我甩来,衣袖里飞出一个浅褐色的小飞虫,直逼我的眼睛。 “小心!”胡玉卿用尽全身力气扑了上来,替我挡住了那只飞虫,虫子扎在了他的脖子上,眨眼间就钻进了皮肤底下。 他光滑的脖子上鼓起了一个黄豆大的小鼓包,正迅速地朝着胸口跑去。 随着虫子的移动,他脖子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正在飞快地蔓延。 “胡玉卿,你的脖子……”我的心都揪了起来,想要按住那个小包,却根本阻挡不了。 见状,胡玉卿吃力地抬起手指,在脖子上划了一道,那虫子就被困在了脖子之间,冰封的范围也停在了脖子底端。 那豆大的小包在冰层里上蹿下跳,发狠地四处乱撞。 胡玉卿痛苦地皱起眉,脸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滑落,他费力地抖了一下衣袖,掉出一把匕首。 “快,把它挑出来!” 我想也不想就捡起匕首,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我紧握着刀柄,朝着他的脖子上缓缓靠近。 刀尖的寒光刺骨,向着那小包靠近,可是那玩意,就像有灵智一般,能感觉到外界的危险,总是能很狡猾地避开我的刀,让我根本就瞄准不了。 在它的强势攻击下,胡玉卿的封锁圈有些撑不住了,他锁骨的位置,出现松动,那寒霜就顺着这空子蔓延而去,他半敞的胸口上瞬间结出了晶莹的雪花。 “动手!”胡玉卿冲我吼道。 我将心一横,也顾不上那么多,冲着那鼓起的刺去。 刀尖浅浅地扎入胡玉卿的脖子里,没入了半个指甲盖的深度,却还是被它狡猾地逃过了。 胡玉卿痛得仰起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很快,他的脖子就保持着仰望的姿态,被冰冻住动不了了。 先是中了柳玄冥的蛇毒,再被毒虫入侵,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见他脖子上流出黑血,那血还在冒着热气,就被冰给封住。 我一时间痛得无法呼吸,握着刀的手在不断颤抖着。 感受到我的慌乱和自责,胡玉卿微喘着忍住痛意:“乔新月,相信自己,再来!” 对!我绝对不能慌,一定要沉住气! 当务之急必须将那只毒虫给挑出来,否则胡玉卿就麻烦了。 我稳住心神,再次举着刀,目光跟随那毒虫快速移动。 毒虫在他的皮肤底下漫无目的地乱蹿着,根本没有章法,我记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感觉到他的手臂开始僵硬,我突然眼睛一热,看到他脖子上闪出了一条杂乱的细线,延伸至毒虫的脚下…… 第96章 过去的乔新月已经死了 这条线比我脑回路还要混乱,几乎乱作一团,可神奇的是,那只毒虫的行进路线,居然跟这条银色光线完全重合。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时,果然看到那隆起的小鼓包正飞速地转了个弯,旋转着朝后脖子跑去。 难道……是这双眼睛让我提前预测到了毒虫的奔跑路线? 我屏气凝神,用尽全力稳定了手里的刀,看着那毒虫冲向胡玉卿的喉结,我眼疾手快,稳准狠地一刀刺破喉结边上的皮肤,准确无误地扎在了毒虫的身上。 毒虫抽搐地抖了抖,把我拔出的刀尖一并挑出,落在了地上。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只脑袋雪白,翅膀上长着骷髅鬼脸的幺蛾子! 而我的刀尖正不偏不倚扎中了它的肚子! 这只幺蛾子痛苦地在地上扑腾几下,很快就没了动静。 “我的鬼脸妖蛾……”巫师彻底震怒,悲痛欲绝的仰天长啸,比死了亲娘还要难过。 他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狰狞的手指悬在半空,就被另一只手给扼住了。 “月月……你快跑……”唐宇不知什么时候,夺回了左边身体的操纵权,抓住了巫师的那只手,两方谁也不让着谁,相互地较着劲。 他那半张脸痛苦拧紧,死死地咬着下唇,嘴巴都咬出血了,始终都没有放开手臂。 “你……找……死……”巫师的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他对着教室里的鬼魂低声念了几句,鬼魂就像收到了某种指令,争先恐后地冲着唐宇咬去。 唐宇的手上立刻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牙印,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拼命地舞动着手里的刀,想要去刺穿那些鬼魂,却根本无法刺中。 “月月……别管我……你快走……”唐宇哀嚎地求着我,眼尾流出了眼泪:“快走啊!” 随着他一声大喊,教室的大门打开了,外面的走廊清晰可见,只要我努力地向前跑几步,我就能带着胡玉卿离开。 见通道打开,巫师阴蛰地笑道:“你可以走,不过……这小子得替你陪葬,永远也回不去了……” 我眼眶滚烫地瞪着巫师,手指尖痒得很想再给他来几掌。 他都放出狠话,如果我这时候离开,那我乔新月还是个人吗?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生门,再望向讲台上的唐宇,当即做出了决定:“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乔新月就不信,你能拦得住我……” 愤怒,无声地在我心中蔓延,随着那道熟悉的麻意,冲向了我的手指尖。 无数紫色的丝线,利箭般从我指甲缝里射出,刺向了那些恶鬼。 恶鬼正咬得起劲,突然被那丝线穿身而过,痛得嗷嗷大叫,满屋子都要走在飞窜。 我试着集中注意力,尝试着用念力去操纵眼前漂浮的这根丝线。 下一秒,丝线便如同我想象的模样,钻进了巫师的那只眼里。 “啊……”巫师惨叫一声,捂着眼睛满地打滚。 我闭上双眼,想象着这根丝线通过眼球进入巫师的脑子里,像他对付胡玉卿那般,在他身体里到处乱撞。 “快住手……住手……” 他痛得咣咣用头去撞墙,撞得满脑袋鲜血淋漓。 我晃悠悠地走到他身边,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痛苦地在我脚下打滚臣服,我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爽感。 内心深处被尘封的某个角落,忽然间被撬动了一下,溢出无数暗黑又可怕的快意。 就好像……我很喜欢、很享受折磨别人,见到他们痛快哀嚎,我就像在欣赏一段美妙的交响乐,美妙极了! 一种被人夺舍的感觉出现,我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阴森、恐怖,散发着可怕气息的女人。 我俯下身,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极其邪恶地笑出声:“被自己的东西反伤,感觉如何啊?” 我在脑中操纵着那丝线,在他身体里翻江倒海。 他惊悚地瞪着我,眼里的惧意是我才从未见过的,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可能……我的痋引怎么会被你驯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朝他逼近:“过去的乔新月……已经被你们杀死了!我现在,是你们惹不起的人!” 我疯魔地在脑中操纵着那丝线,尽情地折磨着他,他的眼角流出了一行血泪,张着嘴呜咽道:“那只狐狸和女鬼在我手里,识相的,就快给我住手!” “狐狸?”我微微偏着头,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这巫师都痛成了一条苟延残喘的死狗,居然还敢威胁我。 我冷笑道:“是吗?那就看我的虫丝快,还是你是邪法快……” 我咯吱咬着牙齿,对他进行了一波非人的折磨,眼看他就要暴毙而亡,一只温润如玉的大手,忽然间抚上了我的眼。 “乔新月,快停下!” 我的眼前一下子就变黑了,耳边掠过那轻柔却又低沉的嗓音,流水般抚平着我暴虐的心。 我顿时就听话地停住了,身体里那种以折磨人的恶趣味瞬间消失。 我的意识逐渐清醒,与此同时,我的身体突然变得很疲惫,就好像刚刚跑完了八百米,耗尽了所有能量,我一头扎进了胡玉卿的怀里…… “胡玉卿,我刚才是怎么了?”我后怕地问着他。 见我恢复常态,胡玉卿松开了手,轻抚着我的脸,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忧虑:“你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被欺负到了极点,硬气了一把……” “真是这样吗?你可不许骗我!”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我的虫丝,眼中充满了复杂,既满意又忌惮,还有无尽的担心,总之,是我看不穿的眼色。 顺着他的目光,我这才注意到,我这次的虫丝数量比上次多了一倍,而且我已经能简单地操纵它了。 我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正想要开口说什么,他嘴里突然溢出了一口黑血。 不等我开口,他锢着我的后腰,示意我用丝线拽着唐宇,跌跌撞撞冲出了生门。 恶鬼消失了,痋术巫师也不见了,整个空间突然亮堂起来。 走廊上,咸菜正举着手机,焦急地来回踱步,刚要拨打报警电话,就看到我和唐宇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你们终于出来了,我等了你们四十五分钟,就看着你们俩站在讲台上对望,跟被点穴了似的,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儿了。” 点穴? 我抬眼看向他,咸菜嗯呐一声:“我看到他抱着一个牌位在刻字,你叫他他也不应,然后你就走到他面前,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瞪着他,一站就是四十五分钟。” 我的眉梢挑了挑,怎么他看到的,和我经历的完全不一样,难道那只是幻觉? 我扭头看向胡玉卿,他的眼神已经涣散,身体四肢也开始发软,我暗叫不好,蛇毒发作了! 第97章 谁让你停了?继续 “胡玉卿,别睡……”我一声声地唤着他,手指都掐进他的肉里,可他已经没办法再回应我了。 此刻的他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我肩头,就连呼吸都越发地微弱,仿佛与这个世界在渐行渐远。 我心跳加速,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试图去寻找那一丝生命的迹象,然而,指尖传来的冰冷让我前所未有的恐惧。 胡玉卿的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百倍! 我顿时慌了神:“蛟龙,小蛟龙……你快出来……” 我一连喊了好几声,蛟龙也没有任何回应。 不对……这很不对劲! 平日里我遇到危险,小蛟龙总是会冲在前面。 今天我们九死一生,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他一定也出事了! 我用力地揉了揉手背上的朱砂痣,薄薄的一层皮都被搓红了,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蛟龙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乱如麻,一边是胡玉卿身中蛇毒,一边是小蛟龙消失不见,还有胡若尘跟、何芳菲生死未卜,一时间,我感觉天都要塌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被无形的巨石给压住。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快速地冷静下来,眼下没人能帮我们,我只能自救! 我突然想起了别墅里的温泉。 连血玉蟾蜍的毒都能化解,或许也能化解蛇毒呢! 我不敢耽误,用尽所有力量,支撑起自己和胡玉卿的身体,艰难地朝校外走去…… 幽静后院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草药的清香。 我吃力地将他浸入池子里,却一不小心被那沉甸甸的身体所扑倒,随他一同落入了水中。 我猝不及防,顿时就呛了几口水,混乱中,我感觉好像有只宽大的手,在水下托了我一把。 等我彻底浮出水面,胡玉卿已经面朝水下泡了不知多久。 我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双手紧紧地环住他,将他的头露出水面。 感觉到他好像没有呼吸了,我狠狠按了他胸口几下,深吸了一口气倾覆而下,嘴对嘴地将空气输送到他的肺里。 每一次柔软的触碰,都让我无比揪心,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我的嘴唇几乎都失去知觉,胡玉卿终于吐出了一口清水。 他没事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浑身瘫软无力地靠在胡玉卿的身上。 胡玉卿眉头皱起,也不知是在忍受蛇毒还是呛水的痛苦,他双眼紧闭,呼吸急促而燥热,被迫发力的肌肉绷得很紧,片刻之后,黑色的毒血,便从他喉咙上的破口出流淌而出。 我不自觉地凑近,发现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同时发力,借助身下的汤泉,本能地将毒血排出体外。 我果然没有猜错! 这药汤泉可以解蛇毒! 眼看着那毒血一滴一滴顺着他的脖子滑落,速度实在太过缓慢,我想也不想,整个人扑在了胡玉卿的身上,一口含/住了他的伤口。 当我的温热的舌尖,触碰到那细腻的肌肤时,胡玉卿的身体不自觉地怔了怔,竟然变得躁动起来。 “别乱动……”我双手摁住他的腰腹,将他牢牢地抵在了池壁边上,一张嘴吸附在他的喉结边上,有些笨拙地大口大口地吮吸着。 “噗!” 很快,我吐出了一口黑血,随之而来的,是舌尖和嘴唇那麻酥酥的感觉,仿佛尝不出任何味道,只是机械的,凭着一股子信念在坚持重复着吸血的动作。 渐渐地,我胡玉卿的身体没有之前那般紧绷了。 他开始慢慢放松,呼吸也变得平稳,身上的乌紫色肌肤,不知不觉间恢复了原本的神色。 当我吐出最后一口黑血,看着他脖子上的血变回艳红,我喜极而泣,一颗心突然扑通扑通跳得好快,一种从未有过的灼热,在我身体里一闪而过,我难受地咬着下唇,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许多条蛇相互缠绕、尾尾相连的造蛇画面。 我从小就害怕蛇,更别说是见到那么多条蛇,那柔软滑腻的蛇身缠在一起,不断翻滚着。 但这次很奇怪,看到这种迷乱画面,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和发麻,反而觉得口干舌燥,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我和胡玉卿同样的姿势在床上翻滚。 那双又长又笔直的大腿,紧紧地将我包裹住,不让我有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 我目光落向了面前闭目养神的胡玉卿。 那沾了水的薄薄衣衫形同虚设,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了这幅完美的身材。 腰薄而窄劲,腹肌块垒分明,一条条人鱼线条向下延伸,即使不看脸,这幅身材也足以让我心跳加速,忍不住被他所诱惑。 鬼使神差的,我的手探入了他的衣衫之下,当触碰到他的腰带时,我就像着了魔,竟然将他的腰带给扯开了! 哗啦! 水面泛起一阵涟漪,胡玉卿松松垮垮的衣袍滑落在水里,露出洁白如玉的肩膀和前胸,完美得好似一件珍藏的艺术品。 可我此刻,却忍不住想要将他推倒,想要亲手染指这个洁白无瑕的男人。 见他越是白净精致,我就越想要将他占为己有,这种强烈的欲望,几乎从头顶传遍全身,我本就脆弱的理智,此刻彻底崩断…… 我忍不住攀上了他,温热的吻细腻绵软,一点一点地撬开了他的唇齿。 或许是失血过多,胡玉卿的唇色有点寡淡,但这并不影响他天神宠爱般的面容,像一朵绽放潋滟的花,美得肆意张扬…… 我闭上双眼,吻得十分动情,就像一个不要脸的坏女人,使尽了浑身解数在讨好男人。 这种羞耻感,让我顿时清醒了不少,我刚想抽身,忽的两只大手从水下抬起,一手按住我的后脖子,另一只手毫不费力就锢住了我的腰。 水汽中,金色的凤眸半眯着,怔怔地盯着我。 我顿时就有种做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脸颊烧红地滚烫起来。 我慌乱地想要抽身:“胡……胡玉卿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胡玉卿抬起手,将我搂得更紧了些。 他目光深深的注视着我,一双黑沉沉的凤眸之内是让人迷醉的欲/火。 “谁让你停了?继续……” 第98章 上来,自己动! 我垂下眸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既然你醒了,那就别闹了,胡若尘他们还等着你去救呢……”我忧心地说道。 胡玉卿一把抓住我抵在他胸上的手,湿润的唇一下一下地吻着,好像是怎么都吻不够似的。 “你只解了上身的毒……”他低声提醒着我,声音中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握着我的手浸入水底下…… 我猛地抬头与他对视,无法形容此刻震惊的心情,本就红透的脸颊,滚烫到了极点。 我磕磕巴巴的舌头都要打结:“你别这样……我……” 胡玉卿媚眼如丝,眼尾因为忍耐而微微泛红,他低下头咬了咬我的唇:“害羞?” “以前我们天天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吗?嗯?” 我被他这火热的目光注视得浑身都不自在,话到嘴边却又有点耻于开口。 以前天天的时候……我以为那只是个梦啊! 在梦里,谁会有羞耻心呢? 可现在不是梦…… 见我臊得慌,胡玉卿不由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来,他放开我的手,掌心轻柔地控住了我的腰侧:“上来,自己动……” 我瞪大双眼,心脏强烈地跳动着。 胡玉卿漂亮的眼眸水光忽闪:“你多矜持一分,小八他们就危险一分,本君的腿什么时候能重新站起来,取决于你的努力……” 我气得咬牙切齿:“胡玉卿,你……你……无耻!” 不等我害羞,胡玉卿额头抵住了我的额头,那日在胡家闻到的那股浓烈的花香再次出现,从胡玉卿的鼻息间满溢出来,跟他平时的清香味完全不同。 然后我就像着了魔一样凑上去,轻柔地捧起他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混乱的水波,将我们的身影冲散。 我搂着胡玉卿的脖子,累得满头大汗。 就在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时,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水面,竟然看到我怀里抱着一个硕大的黑蛇脑袋! “啊!”我吓得将他推开,却是胡玉卿重重地撞在了石头上。 他的脸是粉红的,眼眶、鼻尖就连眼眸都是红红色,就像一个洁白的瓷器染上了一抹朱色,平添了一丝妩媚,这不是胡玉卿还能是谁? 胡玉卿墨眉微挑,喘息尚未平歇:“怎么了?” 我指着水面却发现哪儿有什么蛇脑袋,水面上分明就是狐仙。 “我、我刚才水面的倒影,我怀里抱着的是一条蛇!对了,我先前还看到了很多蛇缠在一起的场景。” 闻言,胡玉卿的脸色顿时就沉了,牵过我的手把了把脉,随即双眉蹙起:“肮脏的东西……” 他告诉我,柳玄冥也在我身上下了东西。 跟他的毒不同,我的这个悄无声息,主攻的是心智。 今天我刚刚中招,就泡了药汤泉,所以那玩意儿只是稍微短暂地控制了我一下。 我让他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什么。 他却恼怒地咬了咬牙,像是在面对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始终不肯开口。 “这种肮脏的东西,怎么能入你的耳……”胡玉卿哗啦地站起身,身上的水珠玉串般向下滴落。 然后他长臂一捞,将我揽入怀中,那双愤怒的眼眸落向我胸口时,突然停了一拍。 我这才发现我的衣服不知不觉敞开了,薄薄的浅色布料一碰水就变得透明,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根本就挡不住底下的风光。 我尴尬地环住他的脖子,把自己蜷缩起来:“你既然没事了,那我们赶紧去救胡若尘他们吧!” 胡玉卿不急不缓地抱着我朝房间走去:“救什么,连个蜈蚣精都对付不了,带回来也是个废物!不如趁早送他去给人当肥料。” 我知道他这人嘴硬心软,嘴上嫌弃胡若尘没用,其实,他比谁都关心小八的安危。 “那万一呢?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万一那蜈蚣精的修为比胡若尘高呢?”我问道,也是在给他机会找台阶下。 胡玉卿脚步顿了顿,随后继续原定的前进方向:“他一时半会死不了,倒是你……身体弱得像根草,赶紧去换身衣服。” 我搂着他脖子的手越收越紧,一双眼睛发出死亡的凝视目光。 这家伙刚才还拿胡若尘的安危来威胁我,说什么我多矜持一秒,他们就危险一秒,说得可紧迫了,仿佛我不卖力地快一点,都是要悔恨终身的。 现在他居然不急了! 我气得摩拳擦掌:“胡玉卿,你这个骗子!你刚才居然套路我,让我在你身上……你混蛋……” 我累得够呛,一双腿已经不是我的了。 胡玉卿大掌拍了拍我的屁股,动作却一点也不轻佻,反而带着点阴谋得逞的小惬意:“我还有更混蛋的,试试?” 滚烫的呼吸带起一阵酥麻,彻底将我给烧成了渣。 在不要脸这方面,我承认我输了,甘拜下风。 回去后,胡玉卿说到做到,果然没有去营救胡若尘他们。 等我换好衣服,正用干毛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一直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接过毛巾,细细地替我擦拭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柔,握着毛巾一点一点地沾掉我头发上的水渍。 见惯了毒舌的他、暴力的他、狡黠的他、狂躁的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这么有耐心的胡玉卿。 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胡玉卿眼帘低垂,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发丝,眼底潜藏着一丝忧虑:“乔新月,我们立刻订婚!” “立刻?这么急吗?” 现在是农历七月,在我们老家一般都不会选择农历七月的日子办喜事。 胡玉卿的手指穿过发丝,不断地握紧,就好像害怕失去什么,拼命地想要握住。 他斩钉截铁道:“没错,就这几天!” 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把订婚又提上日程了呢? 我问他:“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胡玉卿薄唇紧抿,良久,他恢复了擦拭的动作,似觉得良心过意不去,他终于坦然地承认:“若我说是,但这件事无法告知你,你敢嫁吗?” 我的心突然哽了一下,果然…… 我抬起头,望着面前那双浅淡却比太阳还璀璨的眼眸,虽然有很多的疑惑和顾虑,但最终,我还是遵从了内心。 “当然!”我也无比坚定地回应着:“都说婚姻是场豪赌,我信得过你,就算将来你真的负了我,让我输了,我乔新月也输得起。” 胡玉卿眼中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在我额间落下一道浅吻。 “本君绝不会让你输……” “好,那我信你一次……” 我们俩四目相对,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那坚定不移的面庞,很奇妙的感觉…… 气氛莫名的有些美好,空气中都发酵着甜蜜的味道。 这时,一道人影闪进门内,急得哭出了声:“小师父,狐仙大人快去看看吧……狐八爷出事了……” 第99章 受气的“小媳妇” 何芳菲的头发乱糟糟的,胳膊上也有挂彩,阴气噌噌地朝外冒,浑身都挂满了白霜。 “你怎么了?”我丢下胡玉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想要伸手去扶她,手掌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没事。”何芳菲朝院子里使了个眼色:“你们快去看看八爷吧!” 我想也不想就跨出门外,脚底刚一落地,我就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及时捞起,平稳地落入他的怀抱中。 我不算是瘦的女孩,一米六五的个子一百斤左右,身上有点小肉肉,落到胡玉卿的手里,就跟个小玩具似的,他单手就能将我抱得稳稳当当,一路抱着我下楼来到院子里。 我再次感慨他强大的臂力,丝毫看不出来,他刚刚才中了剧毒。 院子里,胡若尘面色苍白,昏倒在了石桌上。 “胡若尘……”我刚想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就被他强行拽了回去。 我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眼尾微挑,朝我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胡玉卿带着我,慢悠悠地走到胡若尘身边,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故作凝重道:“没有呼吸,看来已经不行了,那就扒了他的狐狸皮,给你做条围脖,身体就地焚烧,把骨灰带回胡家!” 他语气极重,惋惜又痛心,说得跟真的似的,总之夸张到不行。 我看到胡若尘桌下的手指死死扣住,腮帮子都要咬穿了,却依旧趴在桌子上装死。 我看在眼里,也没有故作配合地抹着眼角,瓮声瓮气地说:“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不过……想到他这身皮毛能给我做围脖,永远陪在我身边,也挺好……” “好个屁!”胡若尘忍无可忍,从桌上一跃而起,气得眼眶都红透:“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不来救我们也就罢了,还想剥我的皮,把我挫骨扬灰……” 他生气地嘟着嘴,又气又委屈的模样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胡玉卿瞥了他一眼:“你喜欢演,我们就陪你一起演,这下舒服了吗?” 他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威压,然后咳了两声,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 我立刻紧张地扶住他:“你怎么样?” 胡玉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朝我摇了摇头:“无妨。” 我心急道:“你都吐血了,怎么能无妨呢?是不是余毒未清?” 这时,胡若尘也收起了戏谑,紧张地望向胡玉卿:“六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中毒了?” 闻言,我有些生气地扭过头,语气也不自觉嗔怪道:“你六哥他中了蛇毒,我刚才是在帮他解毒。” 谁能想到柳玄冥这么狡猾,居然把毒下在恶鬼身上。 胡玉吸了恶鬼后立刻就中招了,根本防不胜防。 “这毒那么厉害,我叫福伯过来……”胡若尘风风火火地就要千里传音,却被胡玉卿伸手拦住了:“别着急……还不是时候。” 别说胡若尘了,我也一脸蒙圈地看着他。 胡玉卿扶着石桌缓慢坐下,然后示意胡若尘隐藏气息去门口看看。 胡若尘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做,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当房门一拉开,一条青蛇就吊在门口的房檐下,被他一把捏住了七寸。 “我去,居然敢监视我们,找死!” 他手指十分用力,青蛇痛得拼命挣扎,细长的蛇尾在他手臂上缠绕了三四圈,却根本拗不过他的手臂。 胡若尘合上房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伸出手将青蛇往地上一摔,那蛇骨便咔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胡玉卿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的蛇,眼中的金光闪了闪,那条蛇的眼神便直了,歪歪扭扭从地上爬了起来,乖巧地朝他吐着信子。 “回去禀告你主子,就说……本君毒发不治,危在旦夕。” 青蛇点了点头,很快便拖着断裂的残体,钻出了墙根底下…… 看着他这番操作,我恍然大悟:“你是想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胡玉卿嗯了一声,随后朝胡若尘扭过头:“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胡若尘贼笑一声:“明白了,我亲自去找福伯……” 他一走,整个院子就只剩下我、胡玉卿,还有何芳菲。 何芳菲局促不安地锁在角落的阴影里,生怕我们会怪罪她,又因为得知了我们的计划,生怕我们会杀人灭口。 我看向那瑟缩的鬼影问胡玉卿:“她怎么办?” 胡玉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点,何芳菲的鬼魂就被吸进了桌上的茶壶里。 他手指悬空画出一道封印的符咒,指尖泛出红色的微光,如星河般缓缓流动。 “每天早晚给她上炷香,等忙完最近的事,再让小八送去城隍庙。” 我双手接过,原本被太阳晒得发烫的茶壶,竟然透出了一股阴寒,冻得我手指生疼。 我忙不迭地把茶壶放进了屋子里,抽出一支香给她点上。 青烟袅袅,丝丝缠绕,相互盘旋着朝茶壶飘去,望着眼前的烟雾,我不禁想起了蛟龙那蜿蜒曲折,如同雄伟山脉的身姿:“对了,蛟龙呢?” 胡玉卿单手撑着太阳穴,人虽然在院子里,目光却始终紧随着我,听我提起蛟龙,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他正在受罚。” “受罚?”我快步走到他跟前:“他犯了什么错?” “他?”胡玉卿眼底划过浓郁的深沉:“他差点害死了你,你说……他该不该罚?” 他说的,应该是蛟龙把我带来别墅的事吧。 蛟龙也是关心则乱,看到胡玉卿情况不对,便想到了我。 我忍不住替他说了几句,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人脸上早已布满了寒意与戾气。 “你,过来。”他长臂一挥,气恼地放在了我的脑袋上,探究地朝我不断逼近:“让我看看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的水……” 我慢了半拍:“胡玉卿,你嘲讽我!” 胡玉卿一副看傻子的目光,大掌揉了揉我的发丝:“动动你的脑子,我的事他怎会知晓?若是知晓,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危险?” 他这一说,我也沉默了。 其实我早就发现蛟龙不对劲了,只是不想承认。 如今被他说破,我回想着过去,其实从第一次见面,蛟龙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 我确定自己之前从没遇见过他,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意? 直觉告诉我,蛟龙肯定是认识我,他跟我的前世,或许有着某些恩怨纠葛。 想通后,我打定主意:“胡玉卿,我要见他,我想听听他怎么说。” 第100章 青龙神君,别来无恙 胡玉卿目光幽深地望向我,似乎想要劝说我别白费力气,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本君今日就让你好好看看,你所挂心的小蛟龙,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手轻轻蒙上我的眼睛,等再次睁开,眼前的世界彻底变了样,变成了一个阴暗的牢房。 房间四面无窗,摆放着几样简单的家具,明明有床,蛟龙却偏要愤怒不安地躺在地上。 听到动静,他眼也不抬,眼中的恨意不减反增:“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我一定找机会杀了你!” “就凭你……”胡玉卿款款从黑暗中走出,投射的目光如同尖锐刀削,寒意逼人。 蛟龙倨傲地抬起下巴,俊朗青涩的侧脸始终流淌着一股宁死不屈的傲气:“不信就走着瞧!” 见他放出狠话,我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我们出手救了小蛟龙,胡玉卿还给了他地灵珠,他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他身边,双手叉着腰问道:“蛟龙,你到底在闹什么?” 听到我的声音,蛟龙诧异地睁开双眼,窘迫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你怎么来了!”他快速抚平了衣服褶皱,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在我面前还是比较注重形象的。 我打量着他,几天不见,他人变瘦了,身上也乱糟糟的,肉眼可见的狼狈。 不仅模样变了,性格也变得非常古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一定不是偶然。 于是我沉住气,开门见山道:“蛟龙,我想跟你聊一聊。” 蛟龙立刻拉下了脸,脑袋向后一扭:“我没什么好聊的。” 见他敢给我摆脸色,胡玉卿阴沉着脸,语气一下子变得冷厉:“是吗?江……临……渊……” 听着这三个字,蛟龙浑身猛然一颤,仿佛魂魄都被打散,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胡玉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红衣似血,绝美的面容如地狱来的恶鬼,就算是炎炎夏日,我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 半晌,蛟龙整张脸浸在了黑暗之中。 “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他双肩抖动,身上滋啦滋啦地发出撕裂的声音,原本清瘦单薄的身体,在我眼前不断变高变大,变得无比强壮,竟然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圈。 我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变形,看着那张少年气的稚嫩脸庞,眨眼间成了另一张俊秀清朗、气宇轩昂的成熟面容。 龙瞳凤颈,气质高贵淡雅,就像书本里走出的少年天子,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他年轻的脸上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感。 亲眼见到大变活人,我下巴都要惊掉了。 察觉到我的目光,胡玉卿不悦地挑着眉,眼底的敌意越发浓烈,一字一顿地说:“青龙神君,别来无恙!” 我更加震惊了! 敢情他根本就不是蛟龙,而是青龙神君,是位列仙班的龙神! 江临渊神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稍微镇定后,他沉沉地冷嗤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胡玉卿轻启薄唇:“自始。”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龙井下的小蛟龙是青龙神君。 江临渊的神色有些难堪,更多的是意外:“既知是我,你怎么敢将我留下……” “有何不敢?”胡玉卿泰然自若,气势成压倒式倾轧下来,顷刻就镇住了江临渊。 “你不是想弄明白当年的事吗?不是想杀了本君吗?我给你机会,将你放在身边,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新月的主意!” 胡玉卿说着这话十分的霸气和愤怒,仿佛随时都会天崩地裂,将他打入地狱。 江临渊一时语塞,面对我时流露出了一丝愧色。 我愤怒到了极点:“江临渊,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可真对得起我!” 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真没想到,江临渊从一开始就隐瞒身份和容貌,故意接近我们。 同时也很伤心,那动不动就脸红的小蛟龙,居然都是假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堂堂青龙神君纡尊降贵,伪装成稚嫩的小蛟龙潜伏在我们身边。 我一声声地质问着他,江临渊面色动容,却始终双唇紧闭。 见他目露凶光,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里,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崩溃,胡玉卿快速按住我的肩:“先回去。” 我被他的掌心牢牢吸附,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我们又回到了院子里,眼前的阴暗逐渐被满院绿意所替代。 我坐在桌前,脑袋正枕在双臂上,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醒了。”胡玉卿娇媚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趴在桌上,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江临渊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玉卿不急不缓地给我斟了一杯茶,浅淡的眼眸变得晦暗幽深:“他是冲着我来的,说起来,也算是个可怜人。” 具体的事胡玉卿没有多说,只告诉我,很多年前,江临渊一族惨遭灭门,只剩下他侥幸活了下来。 没想到江临渊还有这么凄惨的往事…… 难怪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再加上那些零散的线索,我不难猜出,这件灭门案肯定跟胡玉卿有关。 我试探地问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对吗?” 胡玉卿只是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目光一直都盯着我,仿佛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这重要吗?本君才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啊!我认识的胡玉卿,绝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如果灭门案真是你做的,那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胡玉卿潋滟的眉眼瞬间迸出了两道光,盛满了细碎星河,但很快就黯淡陨落:“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我硬气地挺起胸脯:“别忘了,我们俩可是共生的关系。江临渊误会你,想要杀了你,你说……我该不该操心?” 胡玉卿第一次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见他不吱声,我继续开口道:“你既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却冒险把他留在身边,是想让他自己调查发现,对吧?” 胡玉卿朝我投来一记赞赏的目光:“当年的事确有隐情,空口无凭他自然不会相信,他只会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胡玉卿对人性了解得很是透彻。 与其陷入自证的陷阱,不如将仇人安排在身边,让他自己寻找蛛丝马迹。 “可这样太危险了,你就不怕……” 胡玉卿不屑地勾着唇角:“他若真想杀我,又何必伪装蛰伏,跪求留在我们身边?必定是收到了什么线索,背后有高人指点。” 我恍然大悟,不愧是千年的老狐狸,把江临渊留在身边,一则可以桎梏他,顺藤摸瓜查出他背后的人,另一方面,还能引导他亲自调查,真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可这个法子太过凶险,江临渊已经对我下手了,保不齐之后还会动手! 见我实在是担心,他捏了捏我紧皱的脸蛋:“放心,他打不过我,更何况本君手里还握着他的命脉……” 第101章 往我裙子底下钻…… 至于是什么命脉,胡玉卿却闭口不谈了,总之一副胸有成竹。 我低头望向手背上的朱砂痣,心中一团乱麻。 难怪他那天会神色怪异地把我引来别墅,竟然是为了报仇! 有些东西,终究是错付了…… 我和胡玉卿沉闷地相对饮茶。 嗅着茶叶的沁鼻清香,我问他,如今已经摊牌了,他想怎么处置江临渊。 胡玉卿两指转动着茶杯,似乎有了主意:“先冷着,不着急。” “好吧!” 我们又喝了一会儿茶,正打算续第二壶时,胡若尘领着福伯匆匆而来。 “六爷……你怎么样了……”福伯心急得都忘了行礼,一个箭步冲向胡玉卿,伸手就要替他把脉。 胡玉卿一脸的淡漠,干脆利落地收回了手,避开了福伯的触碰:“区区蛇毒,本君还死不了……倒是她……”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扭头看向我,盯得我心里发毛:“我怎么了?” 他给福伯使了一记眼神,福伯便心领神会,抽出一张纤薄的丝巾朝我走来:“夫人,还请让老身把把脉吧!” 我心里却忍不住嘀咕,福伯不是来帮胡玉卿解毒的吗?怎么变成给我看病了? 拗不过面前这几双眼睛,我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 当看到我十指上的伤痕,福伯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紧张:“夫人怎么弄成这样……” 我也很惆怅,难道我能告诉他说,我是被鬼附身挖墙挖伤的吗? “没事,我的手指快好了。”我说道。 “确实在长新肉了,等会老奴给你一瓶药膏,晚上睡前涂抹,中途不要沾水,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不会留疤,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谢谢你了福伯。” 说话间,福伯已经诊完了我的脉,不知怎的,他变得一言不发,眉头也皱成了一团。 俗话说,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说的就是此刻的情形。 也不知福伯是诊出了什么,一直低眉沉默着,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这一刻,我什么坏消息都想过了,仿佛自己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福伯。”胡玉卿威严地唤了一声,打断了福伯的思绪。 他恭敬地收回手指,老脸不知怎的,突然就红了:“六爷,夫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如此邪恶的……” 正说着,他就被胡玉卿的眼刀所打断。 “可有应对之法?”胡玉卿隐晦地问道。 福伯缓慢地摇了摇头:“容老奴想想……” 他苍老的手指轻轻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一堆的竹简和古书。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纯粹是在打哑谜,这副遮遮掩掩的模样,让我越发的好奇,我的身体到底遇见了什么怪东西,竟然让福伯都束手无策,需要现场翻阅古书。 我开口问他们,可无论我好说歹说,各种软磨硬泡,胡玉卿都死咬着不开口,也不准福伯告诉我。 这时,胡若尘悄悄朝我挤眉弄眼,示意我朝后院走去,似乎有话要说。 我偷摸地眨着眼,随便扯了个借口尿遁了,刚走到温泉池边,胡若尘便悄悄凑了上来,神色凝重的道。 “新月,我母亲来了,她想要见你……” “什么?”我的腿不自觉有些发软,如果我没记错,这已经是胡家主母第二次提出要见我了。 之前在胡家,我就拒绝了胡夫人一次,没想到她还没死心,居然跑到了青城。 胡若尘叹了口气道:“我母亲那人不达目的不罢休,我看你是逃不掉了……” 我的心不自觉就揪紧了,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既视感。 可不就是丑媳妇吗? 脸上没有毒疮之前,我的样貌连胡家的丫环都不一定能比得上,更何况我现在满脸疮疤,一身毛病,能不能活着见明天的太阳,都是未知之数。 这样的我,根本没有底气去见胡玉卿的母亲。 胡若尘看出我的担忧:“新月,你也别自卑,我们狐族的样貌放眼三界都是一等一的,虽然你长相平平无奇,可是你很可爱啊,性子也好,我就很喜欢你,相信我母亲也会喜欢你的……” 是吗? 我看不见得吧! 胡夫人要真是待见我,当日在胡家就不会摆女主人的谱,更不会纵容胡雪鸢来欺负我! 我虽然年纪小,也没混过什么豪门大家族,但小说和电视剧看了不少,一些浅显的人情世故,我还是能明白的。 见我实在担忧,胡若尘说道:“你放心,我母亲很通情达理的,毕竟是我们云梦谷一脉的主母,身份摆在那儿,不会为难你一个人类的。” 在他的劝说下,我的心逐渐动摇。 既然躲不过,那就……迎难而上吧! 见我点头答应,胡若尘笑得像个小傻子:“对了,我母亲说她想单独见你,最好别让我六哥知道,她说……她想和你聊一下我六哥的事。” 我沉重地点点头:“明白。” 见我愁眉苦脸的,胡若尘伸出手拽着我两边的嘴角,人工手动地向上提拉:“放轻松,万一我母亲是来商量你们的婚事呢?” 我苦笑地看向胡若尘,天真的少年啊…… “行了,跟我说时间和地点吧!”我开口道。 胡若尘对我说:“她没有说时间地点,只是让我们等着,她的人会来接你,对了,她来青城的事,千万别让我六哥知道。” 这个胡夫人,见个面跟特工接头似的,弄得神神秘秘,遮遮掩掩。 “行,那我等着……” 我回到前院,福伯已经帮我把方子开好了,还留下了一瓶药膏。 入夜,暑气难消,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很浓重的烧香烧纸味。 我问向胡玉卿,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有人在我们巷子里烧东西。 胡玉卿抬头努了努天上的圆月:“今日是七月半,鬼门大开的日子。” 七月半,鬼乱蹿! 在这个日子,没事的我自然不会去街上闲逛,谁知道会不会招惹什么不干净的鬼魂回来。 只是脑子里总会时不时想起地藏王菩萨庙里开鬼门那神秘又可怕的一幕。 今天晚上,怕是那道鬼门,要一直敞开着了。 我正想着,不知不觉间就感觉到,有一个冰冰凉凉,滑腻柔软的活物,缠上了我的脚踝,顺着大腿一路攀爬,往我的裙子底下钻…… 第102章 你都是我柳玄冥的妻 那活物身子在我的腿上绕了一圈,缠得好紧好紧,粗粝的皮肤似乎在剐蹭着我的腿。 我顿时就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按理说,我应该会感到害怕,任何人身上爬进一个活物,都会怕得失声尖叫吧!可奇怪的是……我心里竟然一点也不排斥这个活物。 那古古怪怪的凉意,瞬间就俘获了我的心,我心跳加速,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念头:我想把自己献给他! 不对,这不是我…… 我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短暂的痛意让我清醒了不少,但还是不足以对抗它的力量,感觉到那活物快要碰到我最隐/秘的地方,那种又刺激又羞耻的感觉,折磨得我几乎昏厥。 “乔新月,你怎么了?”胡玉卿扭头看向我。 就在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刹那,身上的异样瞬间消失。 哪有什么活物?就连那活物出现的痕迹都没留下。 我低头看着裙摆下光溜溜的大腿,难道那只是个幻觉? 可我方才明明没有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啊。 怎么会产生那么逼真的幻觉? 逼真到……我甚至能感觉到它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感觉到它临近冰点的粗粝肌肤。 我惴惴不安,快速地压抑着呼吸:“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热。” 胡玉卿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确实有些烫,进屋吧!” 我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后,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奇怪的幻觉。 这时,福伯前来敲门,说要汤泉的药水已经调配好,请胡玉卿下去泡澡解毒。 胡玉卿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斑驳的紫青痕迹,见我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他终于放过了我:“累了就去睡。” 我如获大赦,感恩戴德地朝他抿嘴一笑,倒头就滚进了软软的大床上。 胡玉卿体内的那股清香,夹杂着今天出现的异香,同时出现在我的鼻息里,似乎有某种催眠的效果,我很快就沉沉睡去。 梦里,我又见到了那些蛇群。 相互交缠的蛇身,不断颤动的蛇尾,我竟然在蛇的脸上,看到了迷醉和淫/靡的神色。 这幅群魔乱舞的场景,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刺得我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条手腕粗的大黑蛇,顺着我的脚踝缓慢地攀爬,细长的蛇尾环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都牢牢地锁住。 我动弹不得,就连呼吸都随着蛇身而不断收紧。 感受到我在发抖,他的头颅一路向上,耷拉在我的颈窝上。 那又湿又冷的信子,无比温柔地掠过耳垂,我心里就跟小猫抓似的,百爪挠心,欲罢不能。 “小乔……吾妻……”柳玄冥的声音鬼魅般出现。 我明明非常地反感他,但在这个梦境里,我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无比地爱恋他,恨不得立刻投入到柳玄冥的怀抱中。 见我满脸花痴,柳玄冥细长的脖子上变换出了一张人脸。 阴郁,俊美,如同一块淬了毒的美玉,透露出邪恶、危险的气息。 “柳玄冥……是你……”我咬牙切齿,本能地想要逃离,却被一根无形的细线所牵引,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柳玄冥眉目如画,一双荧绿的眼珠波光潋滟,好似尽头无尽的深渊,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我的身体变得无比难受,仿佛有虫子在咬着我的心,那种酥痒难耐的感觉,让我骨头都在发软,身上跟火烧似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失声问道。 柳玄冥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晃荡,阴险邪恶的浅笑中,溢出一丝的悲伤:“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小乔……” 他唇齿间冷笑一声,看到我身上欢爱过的痕迹,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你一次次地忤逆我、背叛我、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在他身下承欢……真当我是没有心的吗?” “还是说……我柳玄冥在你眼中,只是个毫不起眼的玩意儿!” 他狞笑着,每一个字都透着浓浓的恨,而我身上缠绕的蛇身,也在不自觉地收紧……再收紧! 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嘴上也毫不示弱:“柳玄冥……你可拉倒吧!你喜欢的不过是前世的我,根本不是现在的我,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的话刺激了柳玄冥,他突然暴起,脸上的青筋一条一条显现出来:“你不管投胎多少世,都是我柳玄冥的妻……” “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有那么多恩爱的时光,你倒好……一碗孟婆汤说忘就忘,却将我困在过去的牢笼中。” “你好狠的心……” 他的执拗和疯狂让我感到害怕,却又挣脱不了他强劲的蛇身,只能在原地不断发抖。 不知怎的,见他眼里饱含泪水,听他失控地说着这些话,我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不仅如此,我觉得他似乎也不是很走心。 虽然他在极力地表达着情绪,但却有些用力过猛,总之……我无法与他共情。 良久,我冷静自持地开口道:“如果我们真这么相爱,为什么你还会把我弄丢呢?我什么我还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孟婆汤?” 柳玄冥是蛇仙,不是普通人,他完全有能力将我留下,可他却弄丢了我,这不是很奇怪吗? 柳玄冥怔了怔,湿润的眼眸慢慢望向了我:“这也是我一直想要弄明白的原因,当年,你为何要突然离开我,为什么要寻死,又为什么……把我忘得这般彻底!”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自己前世的事,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没有夸张,当听到他的这一句话,我的心房里出现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我觉得他这句话没有撒谎,或许这真是我所经历过的,所以才会有所感触。 过去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小乔……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很辛苦,我一直想弄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能想起来的,对吗?”他无比深情地望着我。 很难想象这张冷峻无情的脸庞,竟然也有这么可怜的模样。 “是不是我想起过去的事,给你一个答案,你就会放过我。”我问道。 柳玄冥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沉重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只要一个答案!” 他的声音十分有人,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看到。” 柳玄冥低沉地抿嘴笑道:“没关系……我可以帮你……” 说罢,他埋着头,朝我吻了下来…… 第103章 新婚礼物,喜欢吗? 我避无可避,拼命的扭过头,忽的脸上一凉,真被他给舔了一口。 感受到那凉丝丝的口水,粘在我的脸上,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等我挣扎干呕,被他舔过的脸上便发出一阵刺刺的疼,有种被腐蚀的感觉。 我的脑子顿时就不太清醒了,面对眼前的男人,竟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爱意,就好像……他真的是我爱了几生几世的男人。 在这种古怪力量的加持下,我双手捧起了他的脸,他幽幽地朝我勾着唇角,带着我一步一步向前挪去:“小乔,吻我……” 我就像接收到了某种命令,不受控制地凑了上去…… 就在唇珠要碰到他的那一刻,我胸口的青狐纹身发出了猛烈的灼烧。 下一秒,胡玉卿如雷的低吼在耳边震响:“乔新月,回来……” 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眼前闪过一道如日的红光,映射在我的脸上,我如梦初醒看着自己。 眼前哪里有什么蛇窝,哪有什么人首蛇身的柳玄冥? 我分明就是在房间里,竟然站在了窗户边上,张开双臂就像一只小鸟,随时都能起飞跳下去。 见到这一幕,再见到我脚下凸起的那块假山石,我吓得双腿一软,朝身后的胡玉卿倒去。 强有力的温暖臂膀瞬间就接住了我,duang的一声,我后脑勺撞到了他脖子上的银项圈,发出轻微的震响,随之而来的,是他狂乱不止的心跳。 “你在干什么!”胡玉卿压抑地问着我。 我整个人还是蒙圈的状态,望着他精雕细琢的下颌线,我眼前不断闪过柳玄冥那张苍白阴暗的脸,两张脸交叠重合。 “胡玉卿,我刚才梦到柳玄冥了。” “梦?”胡玉卿抱着我走到镜子前,按着我的后脖子压了下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抬眼望去,竟然在镜中看到了一张黑色的蛇脸,从我脸上隐没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害怕得腿都软了。 为什么我的脸上会有柳玄冥的蛇脸? 胡玉卿这时终于松开手,心有余悸地将我按在胸膛里。 “他在你身上,留下一个肮脏的东西,这个东西影响你的意识,一旦我稍有疏忽,他便会趁虚而入。”胡玉卿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在轻颤着,可以感受到他此刻有多么的愤怒。 我有些纳闷,柳玄冥不是一直都在保护我吗?为什么刚才想要让我跳楼? “两层楼的距离,还不足以要你的命,却能在濒死的瞬间,激刺你身体发出疯狂的求生意识,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我突然想起柳玄冥方才的话,他说他会帮我,原来就是这样帮的! 一旦我失足掉下去,不死也得重伤,他是想利用我濒死的感受,唤醒我前世的记忆。 这个柳玄冥,真是太可怕了! 胡玉卿不放心地揉着我的肩:“从现在开始,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我点点头,心有余悸地望向那窗口,好险,我差一点就要出大事了…… 我不知道下一次柳玄冥什么时候会再来,什么时候会蛊惑我犯险,这让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同时身体也倍加疲惫不堪。 躺在胡玉卿的怀里,我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我身边的被子凉飕飕的,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离开了。 随后我发现,二楼的窗口不知怎的,安上一层木质的防护罩。 屋子里所有的尖锐边角,都被一层软包给包裹起来。 更别提那些可以伤害自己的刀具,全都被收了个干干净净。 “新月,你醒了,快来看看……”胡若尘扯着嗓子在楼下叫我。 我洗漱完毕推开房门,刚看到这眼前的一切,我就彻底惊呆了。 短短一夜之间,整个院子变得披红挂彩,十分喜庆。 院子的屋檐下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门上贴着漂亮的双喜字,就连院子里的假山和花草,都被红色给装点了一番。 我原本以为,胡玉卿说的订婚,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付诸了行动。 我下楼时,胡若尘正踮着脚尖在挂着红灯笼,开心的嘴角压都压不住:“怎么样,我们布置的还喜欢吗?” 他就像个等待夸奖、要糖吃的小孩,两眼亮晶晶地望向我。 我着实被惊艳到了,望着这满院子的装饰,我感受到了胡玉卿对我的重视。 “你们什么时候弄的?”我问道。 “一大早就起来弄的……对了,我六哥说,他要亲自为你挑选一件礼服。” 他亲自帮我挑选?我一整个期待住了。 “那他人呢?”我嘟囔道:“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这时,胡若尘神神秘秘地朝我靠近:“我六哥去给你准备礼物了,他说,他胡玉卿的女人,怎么能没有订婚信物呢?” “是吗?”我脸颊不自觉地又红了,心里有只小鹿在乱撞。 胡玉卿真是这样说的吗?也不知道他要给我准备什么信物,是玉佩?还是什么奇珍异宝? 只要是他亲手准备的,就算是一根草编花,我都视若珍宝。 我暗自想着,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就像每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热切地期待着仪式的到来,期待着与心爱之人携手,共赴美好。 就在我被蜜糖所淹没时,一条弹窗打断了所有的喜悦! 我的QQ上弹出了好友添加,名字是【月亮】的符号! 是她! 我想也不想就通过了,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女孩坐月头像,我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乔新月,我送你的结婚礼物,可还喜欢?】 冒牌货率先发来一条信息,紧接着是一张图片,就是唐宇在303刻的那枚牌位! 牌位被折成了两半,却被人用胶布粘了起来,隐约可见那歪歪扭扭的三个字——乔新月! 我顿时怒不可遏,差点就砸了手机。 我手指飞快地打出了一行字:【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秒回道:【你马上就要死了,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我马上要死了?吹她的五彩斑斓屁,我乔新月活得好好的,马上就要跟心爱的男人结婚了,她居然敢诅咒我…… 或许是猜到我不信,她又发来了一句。 【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蠢女人!】 看着这行字,我气得眼冒金星,或许是情绪波动太大,我的小腹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 第104章 她就是胡玉卿的母亲! 我双手紧紧地护着小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越发苍白。 我呼吸急促,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楚在我的肚子里不断肆虐,撕扯着我的神经末梢。 不知不觉间,我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新月,你怎么了?”胡若尘丢下撒开手,将我扶到了椅子上。 我轻轻地按着小腹,痛得眉头簇起:“不知道,应该是被气的……” “哪个王八犊子敢气我们新月……”胡若尘骂了好一阵,就差没有提刀相见了。 我痛得两眼发黑,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呻/吟:“胡若尘,你能帮我买点止疼药吗?” 胡若尘没想到我会疼成这样,他盯了一眼我的肚子,若有所思道:“不行,止疼药治标不治本,我去叫福伯来给你瞅瞅……” 他慌乱地扯着嗓子叫人,似想到了什么,他一拍脑门:“我忘了福伯刚才出门采药去了。” 在福伯的眼里,中药房这些人工培育的药材,都是没有灵魂的,治疗功效相比集天地灵气的野生中药,简直天壤之别。 他一有时间就会上山去采药,这一次是为了我的药方子而进山。 眼下,我肚子痛得厉害,福伯又不在身边,我无可奈何地佝偻着腰:“胡若尘,你陪我去医院吧!” “不行!”胡若尘惊叫出声,一反常态地拒绝了我,仿佛医院里都是豺狼虎豹,总之就是去不得。 “为什么?”我痛得都快直不起身。 “这……”他心虚地挪开目光,结结巴巴地说:“这些庸医会看什么病,还是等福伯回来给你诊脉吧!那个……我去给你倒点热水,你多喝热水就不疼了。” 他手忙脚乱地跑进厨房里,麻溜地给我端来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我看着这杯水,又看向面前的钢铁直男,有种扎心的感觉:“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以为,白开水包治百病啊?” 胡若尘慌张地将水杯塞给我,殷切的目光劝我赶紧喝下:“可不是吗?我娘肚子不舒服的时候,我爹就总爱让她喝热水。” 我顿时就明白了,合着这家伙以为我是来大姨妈了。 可我知道,我这根本就不是姨妈痛,还没到日子呢…… 我痛苦难忍,又去不了医院,无奈之下只能先喝下几口温水压一压。 或许是温水真起了作用,我的肚子比刚才好些了,可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我看向面前忙前忙后的胡若尘,又是倒热水,又是扇扇子,还上手替我擦去了汗珠。 他越是殷勤,我就越发觉得,他刚才的反应十分可疑。 为什么提起去医院,他就吓得脸色煞白,极力阻止呢? 难道……真像那冒牌货说的,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还是说,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心下一沉,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办法去医院检查…… 我这一躺,就躺了小半天。 这段时间里,无论我怎么跟冒牌货发消息,弹她的弹窗,对方都没有任何回复,那个月亮少女的头像,就此黯淡了下去。 这个冒牌货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她装作我的模样,故意接近唐宇,成了他的女朋友,难道只是为了利用唐宇将我引到303室吗? 还有那晦气的牌位,真的只是为了恶心我,触我的霉头?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心烦意乱地睡在躺椅上,正思索着怎么破局,一只尖嘴毛脸的小狐狸,突然从草丛中冒出头来。 这是一只狐狸幼崽,身上的毛是赤色的,又短又蓬松,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团橘色的小毛球。 见到我,小狐狸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乖巧地朝我歪着脑袋,似乎在辨认着我的脸,黄豆大的眼珠咕噜一转,居然就朝我立起了前爪,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我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一个清甜的少女音:“乔姑娘,我家夫人有请!” “夫人?”我短暂地空白了几秒,很快就意识到,是狐狸在说话。 它说的夫人应该就是胡夫人,胡玉卿的娘亲。 除了她,我想不到第二个人,能自由地出入乔府别墅,还点名要见我的。 我没有回应,目光瞥向厨房里那道忙碌的身影,刚想叫胡若尘陪我一起,那娇软的女声便再次出现:“我家夫人说了,只见你一人,她有要事要跟你说,关于六爷的事……” 闻言,我更加确定了,这小狐狸就是胡夫人的婢女。 而我对这个理由,确实毫无抵抗之力。 明知不能单独前往,明知这或许是个陷阱,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站起身:“带路吧!” 小狐狸吧嗒一声放下前足,一步三回头地引着我,迈着小碎步朝门外走去。 我蹑手蹑脚地跟在它身后,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茶舍。 茶舍临江而建,背靠着青城有名的紫云仙山,舍内青烟缭绕、环境清幽,让人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整颗心都随之静了下来。 刚把我引入院内,那赤色小狐狸便一蹦三跳地冲着江边的凉亭飞奔而去。 亭子里,端坐着一个容貌姣好、气质高贵的女人。 浓颜系的五官深邃又大气,虽然上了年纪,皮肤依旧白皙光滑,没有丝毫的衰老,举手投足间优雅又高贵,看上去光彩照人、风姿绰约。 仅仅只是一眼,我就被这个端庄又美艳的贵妇人给勾走了心神。 别说男人了,我一个女人,都觉得她好美好美…… 原来这就是他的母亲……难怪他会生得这么美,都是遗传的。 听见脚步,贵妇人微微抬起眼帘,目光快速闪过我的脸,划过了不易察觉的厌恶,但身为云梦谷的主母,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乔姑娘,你终于来了……”她示意我坐下,抬手给我倒了一杯清茶。 这一路上,我的内心忐忑不安,当听到她唤我做乔姑娘时,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态度,反而没那么慌乱了。 我坦然地坐下:“谢谢夫人。” 听到我的称呼,她满意地荡开一笑:“是个识趣懂理的姑娘。” 我端起她倒下的那杯茶,紧紧地攥在指尖,鼓起勇气道:“夫人请我前来,应该不是赏景喝茶这么简单吧!” 她还未回应,边上一个穿青衣的婢女就忍不住骂道:“好大的胆子,我家夫人还没说话,哪儿轮得到你来开口!” 第105章 我成了小三? “柳烟,不得无礼!”胡夫人厉声喝道,随即摆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 这些婢女见到我,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的乌眼鸡,愤懑得恨不得啄我几口。 如果眼神能杀人,我已经被她们千刀万剐了。 等闲杂人等都消失,偌大的凉亭就只剩下我和胡夫人两人。 见我有些尴尬窘迫,胡夫人做出一个请喝茶的手势:“这些丫头,平日里都被我给惯坏了。” 如果没有她的纵容和允许,这些婢女哪里敢这么造次? 我看破不说破,出于礼貌还是喝了她亲手倒的茶:“夫人别怪我无礼,我乔新月就是个乡下丫头,年纪小,不懂规矩,是个没什么弯弯绕绕的直肠子,有话你就直说吧。” 胡夫人被我这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或许在她高贵的眼里,就没见过我这么直接的毛头丫头,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她放下茶杯,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双手抱拳朝我鞠了一躬:“还请乔姑娘放过我家小六吧!”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给惊到了,从凳子上一跃而起,伸手就搀起了胡夫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夫人抬头的一瞬间,眼里饱含着盈盈水光:“乔姑娘,你是人,小六是狐仙,人和妖相恋,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捧着她的手僵住,果然……她是来拆散我和胡玉卿的。 我顿时就没了好脸色:“胡夫人,话不能这么说,许仙和白娘子不也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吗?” 见我油盐不进,胡夫人犹豫片刻,终于告诉了我真相:“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会害死他的!” 我皱了皱眉,表示不太理解。 胡夫人轻叹道:“我们狐族,是世上最忠贞的族群,每一个狐狸,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若是伴侣早亡,剩下的那只也绝不会变心,而是会孤独的老去。” “小六是千年的狐仙,而你只是一个凡人,短短数十年的生命,却要让他饱受无尽的孤独,你忍心吗?” 是啊,她说得没错,胡玉卿的寿命还很长,可我顶了天就只能活到百岁。 如果我真的嫁给了他,那他的余生,就只能守着回忆过活。 见我有所动容,胡夫人刻意压低了嗓音:“更何况,小六已有婚约!据我所知,你跟那蛇仙也签了婚书,身后还有个恶鬼纠缠不休,你们俩既已各有婚配,强行在一起,是会遭天谴的!” 她说这话时,天空很应景地发出了一声雷响,吓得我浑身直打哆嗦。 之前胡若尘说,胡玉卿有个未婚妻,我还没放在心上,没想到都是真的。 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成了小三? 胡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眸中显露出深深的担忧:“看到了吗?这就是老天爷的警告。” 我望着头顶翻滚的乌云,心里也仿佛压着一团云朵,压得我无法呼吸。 “这……这我可以解释,我的婚书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下的,是我奶奶替我弄的,这不是我的本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签下了婚书,你就该履行承诺!”胡夫人粗暴地打断了我。 “我可以想办法解除婚约。”我说道。 胡夫人朝我投来一记目光,笑我的天真无邪:“就算你能解除婚约,小六这边也无法解约,若是你强行跟他成婚,那他便会遭受天上十二道雷鞭,你知道十二道是什么概念吗?” “一般的仙家,挨上九道雷鞭,就会法力尽失,贬为凡人。” “十二道雷鞭……便是灰飞烟灭,连残魂都不剩啊……” 胡夫人说到最后,心痛地捂住了胸口,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 别说她了,我一想到胡玉卿会被雷电劈得魂飞魄散,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便忍不住拧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着。 “为什么他的处罚这么严重?”我问道。 胡夫人默了一瞬,对上我这双直勾勾的眼睛,叹道:“因为我们是跟涂山狐族签订的婚约!” 至于这个婚约的内容是什么,胡夫人并没有透露,但光是听涂山狐族的名号,我心中便了然了。 这涂山是狐族的四大姓氏之一,传说大禹的妻子就是涂山的狐仙。 这一狐族十分古老和强大,就算胡玉卿能侥幸逃过雷劫,涂山狐族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难怪胡夫人、胡天赐和胡雪鸢对我是这种态度。 换做是我,或许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我还是不愿相信,若胡玉卿签下了婚约,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 “夫人,如果我没猜错,胡玉卿的婚约也不是他自己定下的,对吗?”我沉着声问。 胡夫人眼波微潋,算是默认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的意愿。” 我顿时就激动起来,或许是感同身受吧!我失态地冲着胡夫人低吼道:“那你们问过胡玉卿的感受吗?” “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个玩意儿,你们逼他娶一个他没有感情的女人,何尝不是在伤害他,在困住他?” “你刚才说,狐族一生一世只有一双人,你说我年岁太短,会让他困在悲伤和孤独里,那你们呢?未来的漫长岁月,让他天天跟一个不爱的女人朝夕相处,这难道不是牢笼吗?” “放肆!”胡夫人的手指微微颤动,指尖出现了一朵紫色的藤花,仿佛随时都会朝我袭来。 面对她的暴怒和威胁,我始终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地面对着她,四目相交,竟是她率先软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手上的紫藤隐入了肌肤底下:“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最好的选择呢?” 她透着些许无奈:“涂山一族对我们有恩,他们能护着小六,而且……也只有他们的支持,小六才能坐稳这家主之位。” 我不知道他们家族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家主之位,我便不自觉地想起了他手中的天狐令。 这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玉令。 所以……他早已是命定的继承人了,而我不过一个区区人类,不仅不能帮衬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累他,将他置于险境。 见我陷入沉思,胡夫人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以近乎哀求的语气朝我说:“孩子……你是好孩子……如果你真的爱小六,就请替他想想吧,也替我们云梦谷的狐族想一想,老身在此……谢过了……” 说罢,胡夫人双膝跪地,朝我拜了一拜。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看着张灯结彩的院子,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假山下,看着胡玉卿、胡若尘为我精心布置的一草一木,还有那些耀眼的红,我的心都要碎了。 胡夫人说得没错,就算我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胡玉卿着想。 我望着面前强行挤入的那紧张人脸,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106章 撕碎我胸前的衣服 “在发什么呆?”胡玉卿弯下腰,像是俯瞰众生的神灵,双手认真地捧着我的脸。 我神色恍惚地握着他的手,手骨漂亮修长,冷玉一般的光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一阵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你。”胡玉卿说着,还给我掖了一下毯子。 睡着? 我发现自己正睡在躺椅上,什么时候睡着的?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时,胡若尘从边上端着果盘走出来,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你都睡了一下午,可真能睡啊……” 我皱着眉头,这不对劲! 我明明记得,我遇见了一只小狐狸,跟着狐狸去到了江边茶舍,还见到了胡夫人,难道这都是一场梦吗? 我回味着口腔里的茶香,还残留着胡夫人倒的清茶,绝不会弄错。 胡若尘却说我在院子里躺了一下午,难不成……他是在替我打马虎眼? 这很有可能! 毕竟,他早就知道胡夫人要见我了。 想通后,我定了定心神,仰起头对上胡玉卿的脸庞。 葳蕤的烛火下,他的眼角眉梢满是风情,比漫天繁星还要闪烁耀眼。 他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好……可惜,注定不属于我乔新月。 想到我很快就要失去这个男人,不知不觉心尖开始泛苦,我控制不住地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 “怎么了……”细腻的手指,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 我深深嗅着他身体散发的香味,苦涩地开口道:“胡玉卿,我们推迟订婚吧。” 我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式的口吻,正式地通知他,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是取消而是推迟……终究还是舍不得! 我们之间经历了太多,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而且……我始终想要努力一把,就算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分开,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闻言,怀中的身体彻底僵直,耳边拂过的嗓音森寒无比:“你又在闹什么。” 我枕在他的怀抱中,认真地说:“我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 胡玉卿松开我的怀抱,双手握住我的肩,将我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他太过了解我,那双刀子般的锐利目光,几乎一眼就将我看透。 我心虚地别开眼,脸上故作轻松,心口却是隐隐作痛着:“我能有什么事,你不也听胡若尘说了吗?我睡了一下午。” “我只是觉得订婚太突然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恐婚……恐婚你听过吧!” 我胡乱地扯着理由,胡玉卿却压根就不相信,一副‘我静静地看着你装’,盯得我心乱如麻,胡乱地开口道:“我还年轻,才刚刚上大学,我想先念书,然后再结婚……” 我以学业为借口,不想那么早就步入婚姻殿堂。 胡玉卿狡黠地眯了眯眼:“所以只是订婚,我们可以等你毕业再结婚。” 这只千年的狐狸…… 他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说的订婚吧! 可就算只是订婚,老天爷和涂山狐族也不会放过他的。 我双拳紧攥,劝自己一定要理智,千万不能头脑发热就答应了他。 可不管我说什么,胡玉卿都见招拆招,我被逼得没有办法,情急之下搬出了柳玄冥。 “我和蛇仙的事还没有解决清楚。” 此话一出,胡玉卿果然变了脸色! “原来……竟是因为这条长虫……”他脸色暗沉,浑身隐藏的滔天怒意吓得我缩在角落,不敢搭话。 胡玉卿低下头,阴蛰地勾着唇角:“放心……他很快就死掉,你所担心的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他伸出手,意味深长地拍拍我的肩头,虽然什么都没说,却让我毛骨悚然。 就在他手掌抬起的瞬间,整个院子里的灯笼都亮了。 无数红色的光点汇成星海,映红了头顶的天空。 胡玉卿冲着身后低吼一声:“把东西都搬进来。” 无数的狐狸便排着队,担着各种奇珍异宝、金银玉器、衣服布匹还有酒坛等,一件一件都搬进了院子里。 我从没见到这么多好东西,直接给看呆了。 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个词汇——狐狸下聘! 我紧张地拽住他的胳膊:“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订婚推迟……” 胡玉卿却冷漠地扒开了我的手,眼尾瞥向那群小狐狸:“告诉条长虫,本君毒发病重,危在旦夕,乔新月对本君情根深种、身穿嫁衣……想要陪伴本君,一、起、下、黄、泉!” 说到最后,他的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眼尾似挑衅地看着我,不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 我知道,他此刻在生我的气,同时将计就计,将柳玄冥引到别墅中来,决一死战! 换做之前,我肯定很希望甩掉柳玄冥,可现在我却迟疑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迟疑,柳玄冥没了,我就可以自由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但想着他深情款款的那些话,他追寻了我许久许久,这似乎太过残忍。 我这么想,不是因为我圣母,更不是因为我对他有情。 大家都是这世上的生灵,我不觉得自己是人,就比蛇和狐狸高人一等。 严格地说,大家都是平等的。 抛开他与我的前世纠葛不谈,就冲着修行不易,也不用赶尽杀绝。 但转念一想,他三番两次地伤害胡玉卿,毁他道行,这次差点要了胡玉卿的命,我便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胡玉卿跟他的恩怨,确实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至于我欠他的……下辈子再还吧! 我脑海中百转千回,这副模样落到胡玉卿眼里,就成了心软不舍。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颚,毫不费力地将我抬起:“怎么……你心疼了?” “胡玉卿……你弄疼我了!”我痛得几乎快要说不出话,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哪只眼睛看出我心疼柳玄冥了! 我痛得眼底充血,眼尾也变得湿漉漉的,勉强挤出了几个字:“我才没有……” “是吗?”或许是受了刺激,胡玉卿眼眸眯成了一条细线,殷红的唇瓣娇艳似血,变得凶残失去理智:“乔新月,从来没有人敢拒绝本君,你以为你是谁?” “你越是心疼那条长虫,我就越发地要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胡玉卿阴森地朝我一笑,只手便提溜着我的后脖子,把我拽进了房间里。 房里没有开灯,黑暗的空气中,一只大手准确无误的撕碎我胸前的衣服。 感觉到那双发光的红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心口发凉,双手挡都挡不住:“胡玉卿你想干什么?” 第107章 本君的心意只给值得的人 “干什么……”胡玉卿低低地笑着,笑得让我害怕。 不等我继续开口,耳边的呼吸都粗了起来。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胡玉卿的脸,却能感受到他那双阳光的眼眸,正在被愤怒和妒意给击碎,化作滚烫的火星,一个不落地砸在了我身上。 他额头死死地抵着我,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眼底只剩下反扑的疯狂:“乔新月……你把本君当成什么了,嗯?”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怎么,后悔了?” “这么耍着本君,又一边勾搭着那条长虫,身后还跟着一个恶鬼,那么多男人围着你团团转,你很开心,对吗?” 他的声音哑到了极致,虽然很凶,却裹满了悲伤。 “我没有,我只是……” 我只是害怕他会被天打雷劈,害怕他会被涂山狐族的狐仙报复,更害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胡玉卿的人! 我怕他奋不顾身到了最后,连个痕迹都不曾留下。 巨大的恐惧潮水般包裹着我,我无处可逃,只能任由自己被这道恐惧所溺毙。 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一旦我说出真相,说出我见过他的母亲,以他的性子,肯定会不管不顾地跟我在一起,可他能挨得过十二道天雷吗? 我绝望地闭上双眼,悲伤得无法喘息,然后将心一横,故意开口道:“胡玉卿,说得你跟个大情种似的,你急着跟我订婚,无非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场戏!” “柳玄冥那么在意我,他知道我要嫁给你,知道我要跟你共赴黄泉,肯定会心急火燎地找上门来。” “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吗?” 我冷冰冰地说出这番话,一颗心痛得都快碎掉。 我知道不是的,但此刻,我已经别无他法,只能用这种尖锐的语言刺激着他,想办法拖延我们的婚事。 他果然被我惹怒,那紧盯着我的眼睛,几乎快要被怒火所吞噬! 我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胡玉卿,仿佛下一秒,整个世界都要因他而毁灭。 而我,则在说出这番话时,就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胡玉卿突然笑出了声,笑得比哭还难受。 他缓缓地抬起手掌,掌心里变换出了一枚发着幽光,古典又不失现代感的狐纹缠花玉石戒指。 戒指的主体由一块温润如脂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玉质细腻,光泽柔和,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温柔与神秘。 在这块玉石的表面,镶嵌着一只灵动的狐狸,身姿优雅,眼神狡黠而又含情脉脉,似乎随时都会从戒指上跃然而出,像极了胡玉卿的原身,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最为神奇的是,戒指内部巧妙地设计了一个透明的夹层。 其中封存着一抹流光溢彩的朱红流沙,在光线的照射下流转不息,就像心脏中的血液,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就像永不凝固的爱意,永远流淌,永远炽热。 看着这枚戒指,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是他替我准备的吗?他消失了一天,就是为了这枚戒指? 胡玉卿指尖捏起了戒指的玉圈,笑着笑着忽然间就变了脸色:“心头血、琉璃泪、碎魂三千……我想将我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没想到……是你不配……” 他说着,手指用力地一捏,那指尖的戒指便化为了粉末,飘飘洒洒地落在地上。 这一刻,他捏碎的不是戒指,而是我的整颗心! 我疯了似的伸出双手,想要接住这些粉末,却什么都握不住。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回放着这枚栩栩如生的狐纹缠花玉戒指,想到那里面流动的红色砂砾,是胡玉卿的心头血、琉璃般的泪以及他魂魄的碎片,我的世界都快要炸裂了。 “胡玉卿,你疯了吗?”我心疼地跪倒在地上,用手去捧着那些破碎的粉尘,却被一只大手从地上拽了起来。 “乔新月,本君的心意,只给值得的人……” “若是没有,本君宁可玉碎,绝不苟全……” 他凶残地顺着我的耳垂,发泄般咬向了我娇嫩的肌肤,一路吻到了脖子上,如同饿虎吞食,丝毫没有温柔可言。 我默默地含着泪,承受着身上狂风暴雨的肆掠。 胡玉卿是真的疯了,或许是感受到真心被我践踏,误会我对柳玄冥还有余情,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那么的恐怖,如同大山朝我倾轧而下,不等我挣扎反抗,他抽出腰带捆住了我的双手。 那湿润的唇用力地擦过我的嘴角,发出魔鬼般的恐怖嗓音:“乔新月,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说罢,他的手高高抬起了我的腿…… 痛…… 漫长的痛意,伴随着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我好几次都以为我要死了,却被那真实的痛意刺得惊醒。 可就算再痛,我也抵死没有松开口,嘴角甚至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这下,他该不会想着再娶我了吧! 看到我眼里流着泪,嘴角却挂着笑,身上的胡玉卿突然顿了一秒:“笑什么?” 感受到他对我还是很在意,我又开心又心疼,生怕他的念头还没有断干净。 于是我强压着凌乱的呼吸讽刺道:“我笑……笑你跟他们也没什么区别,只知道欺负女人,欺负我……” 我的话再度激怒了他,他低下头,眼眸中的理智彻底丧失:“乔新月,是你自找的……” 他一口咬住了我清晰的锁骨,越发疯狂地折腾着我,脸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滑落在我的身体上,我就像一艘破碎的小船,在风雨中飘然零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即将昏死过去时。 急促的破门声打断了我们,与此同时,无数细细索索的声响,从四面八方地涌了出来,快速地朝屋子靠近。 “柳玄冥!” 胡若尘大吼一声,随即外面响起了兵器相接的碰撞脆响。 我瞥向窗帘的缝隙,隐约见到两道交缠的身影,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地厮杀着,那身华贵的紫袍是那么的显眼,柳玄冥真的杀来了! “小乔别怕,为夫来救你了……” 第108章 你根本就不爱我,装着不累吗? 听到这话,我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柳玄冥还真是个痴人,是个疯子! 我已经明确说过我不喜欢他,也告诉过他我是乔新月,不是他上辈子的妻。 可他还是那么执着…… 见状,胡玉卿用力地扭过我的脸,强迫我近距离地盯着他:“你以为他如此卖命,真的只是为了你?” 我默了一瞬,缓缓开口道:“我知道,是因为我的前世……” 胡玉卿却阴沉地笑了一声:“好好看着吧……” 说完,他大手悬空一扬,一套崭新的红嫁衣便套在了我身上。 我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一股不可操控的力量支棱起来,对着镜子开始梳头化妆。 一头青丝挽成团,珠翠满枝配凤冠,我望着镜中的自己,柳眉弯弯,烈焰红唇,明艳又动人,丝毫看不出来,我刚才刚经历了一场惨痛的折磨。 我梗着脖子,眼眸中镜中死死地盯着他:“胡玉卿,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也换上了新郎官的衣服,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甚至隐隐透着黑气,那眼眶和嘴唇,以及十根手指都染成了深紫色,比先前中毒时还要瘆人。 我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又是让我换衣服,又是化妆的,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胡玉卿款款走到我身后,修长的手指执起一根嵌着红宝石的金簪,插进了我的发丝之间。 镜子里的我们,此刻是多么的和谐,就像一对幸福的璧人,彼此的眼中唯有深情。 胡玉卿对着我失神了一秒,随后拿起桌上的眉笔,俯身耐着性子替我描眉。 “做戏做全套……明白吗?”胡玉卿微凉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弄得我心里好乱。 胡玉卿一笔一划轻轻描摹,那近在咫尺的浅金色眼眸边缘,突然出现了一道火红的光圈,映入了我的眼眸中。 我顿时就被人控制了意识,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梦魇,我的思维是自己的,也是清醒的,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甚至都发不出声。 我知道是他动的手脚,想要反抗冲破牢笼,却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用力地瞪着他。 胡玉卿看也不看我,从我身边直接掠过,躺在了大红缎面的木床上,平静地闭上双眼。 而我则是被他操控着,拿起了一把匕首,缓缓走到床边扑倒在他的身侧。 刚摆好姿势,房门就发出一阵闷响,柳玄冥提着一把墨玉打造的蛇形宝剑,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小乔……”他刚迈入半步,我就举起匕首抵在了脖子上。 “站住!”我嘴里发出一声嘶吼,威胁道:“不许再靠近半步!” 柳玄冥目光凌厉地盯着那匕首,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我本以为他会听话地停下,没想到……他却不顾我的死活,径直走了过来。 “你……你停下!”我的身体在颤抖,手里的匕首逼近了皮肤,印在了肌肤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见我动了真格,柳玄冥身上散发出极其阴寒的气息,精致的眉眼变得无比阴森:“小乔……你当真要为了这个狐狸,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不由自主地开口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下毒,他能变成这样吗?几天了……他都没有醒来过,他的身体好冷、好冰,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掉!” 我情绪激动,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落:“如果胡玉卿没了,我也不会独活!” 柳玄冥瞥了一眼胡玉卿,确认他是真的昏迷不醒,随后他看向我的目光竟然有些许的烦躁:“放心,没我的指令,他暂时死不了,不过……也永远也醒不过来!” 说罢,柳玄冥剑尖闪过一道幽绿的光,闪电般朝我袭来,打落了我的匕首,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强势地扼住手腕,宽阔的胸膛用力地抵着我的脸。 “小乔……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才是你的夫君……床上的这个野狐狸,不过是个破坏我们感情的卑鄙小人……死不足惜!” 可我却疯了似的抵触着他,说出了一段连我自己都炸裂的话:“在我们这段感情里,你才是那个外来者,是你破坏了我们……” 话音未落,一只冰凉的大手便掐住了我的脖子! 强烈的窒息袭来,我顿时就说不出半个字。 柳玄冥隐怒地压着唇角,另一只手朝胡玉卿比划了一下,胡玉卿便发出了痛苦的喘息。 “若你乖乖听话,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他一条狗命,若是你执迷不悟,说一些为夫不爱听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感受到胡玉卿痛苦得快要死掉,我的喉咙也越发收紧,面对这张俊美却阴气十足的脸庞,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陌生和可怕。 “怎么?不相信?”柳玄冥手指用力地一掐,我明显看到胡玉卿的脖子变了形!可就算是这样,胡玉卿也始终躺在床上装昏迷,让我佩服不已。 “我信……”我慌乱地挤出了一声,柳玄冥松开手,任由我掉落在地。 他满意地收回手掌,掌心却不自觉地放在衣服上擦了一道,似乎有点嫌弃我。 随后,他漫步走到椅子前,慵懒地往上面一坐,就像个运筹帷幄的帝王,蔑视地看着脚下臣服的蝼蚁。 他此刻的模样,跟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或许是感觉胡玉卿真的快不行了,他肉眼可见地嚣张起来。 “小乔,现如今妖狐已废,想要活命,想要对抗暮司晨,唯有依靠为夫……可懂?” 我望着高高在上的柳玄冥,从他的眼中看不到半分情义,唯有冷漠和威胁。 “乖小乔,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他目光灼灼,盯着我被哭花的脸,只是一记眼神,地上的匕首就落到了我的手心里。 他好整以暇地按着心口,提醒着我那里被我留下过一道深深的伤疤,随后蛊惑地朝我说道:“去,朝他的心口扎上一刀,若是他侥幸没死,为夫就给他解药……” 我握着刀,颤巍巍地站起身,竟然真的朝胡玉卿走了过去。 我慌乱不已,胡玉卿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该不会真想让我扎他一刀子吧! 眼看着刀尖缓缓逼近胡玉卿的红衣,我的手都在颤抖,就在刀尖划破红衣的那一刹那,一股力量突然阻挡了我的刀。 我随手一丢,匕首咣当落在了地上,然后情绪激动地回过头:“柳玄冥,装了这么久……你就不累吗?真正爱我的人,又怎会让我伤心,逼迫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 “你根本就不爱我,我跟谁在一起,于你而言也是不痛不痒,之所以缠着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对吗?” 闻言,柳玄冥脸色忽变,变得愈发黑沉。 他的身体紧绷到了极致,半晌又突然松懈,带着几分落寞和自嘲:“你果然……不是她!” 第109章 胡玉卿是真的狗 这不是废话吗? 说了多少次,怎么,他之前都是失聪了?现在才明白? 柳玄冥悲痛欲绝地瘫坐在椅子上,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泪水顺着他瘦削的脸颊,还未滚落至下巴,他便突然神经质地笑出了声。 “就算不是又如何?你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地与你培养感情……” 他的手朝我探来,竟然就这样粗暴地贴在我的肚子上! 一种皮开肉绽的痛苦,撕裂而火辣地疼着,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寒冰强行挤开我的五脏六腑,在我的身体里探寻着什么。 当他想触碰我丹田的位置时,我的小腹不安地抽动起来,排斥着这股力量,强行将他震了出去。 柳玄冥忽的收回手,掌心莫名地红了一大片,就像被烙铁给烫过。 可他却一点也不生气,而是投来了欣喜若狂的目光,眼里的贪婪让我心里发毛。 “你在干什么?”我双手捂着肚子,害怕地向后蠕动。 “没什么……我只是想检查一下……我的心肝宝贝是否还安好……”柳玄冥暗笑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小腹。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心肝宝贝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前世,应该是我肚子里的邪物! 原来他看中的,是这个邪物!!! 想到这儿,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楚,莫名地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这不是我的感觉,应该是那封存的记忆里,流出的悲伤情绪。 我之前就听人说过,孟婆汤或许会让人忘了前世的人生轨迹,却忘不掉刻在记忆里的感觉。 比如,有些人明明没有去过江南水乡,见到小桥流水,河上漂过乌篷船,就会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能嗅到那空气中的潮湿味。 又比如两个从没见过的人,相遇的第一眼就莫名的熟悉,就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我是相信记忆感觉的,就像我现在,看到柳玄冥那张虚情假意的脸,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就好像……我曾经被他狠狠地伤害过。 我不知道他想要对这邪物做什么,总之肯定不是啥好事。 见我发愣,柳玄冥又温柔地将我扶起,大手按着我的后腰,有些嗔怪又有些宠溺地说道:“吾妻,地上凉……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被他这副变态的模样吓得噤声,这不是他把我丢地上的吗? 现在这又是唱的哪出? 柳玄冥手腕一拽,我便失衡地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双手捂着我的小腹,手掌轻柔得就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柔声地低哄着:“谁说我不爱你……我比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疼爱你、珍惜你……” “既然你舍不得杀他,那为夫便都依你,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们拜堂成亲后,我可以放他一马……” “可是……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挖掉你身上的青狐纹身,毕竟……为夫的眼里……容不得这么大的沙子!” 说罢,他在我手心里放上了一个小瓷瓶,告诉我只要将瓶中的药水倒在纹身上,就可立刻洗去那道痕迹。 他明明可以自己动手,却非要逼我亲自抹掉胡玉卿的痕迹,果然是杀人诛心! 柳玄冥替我打开了瓶盖,殷切地眯着眼,等待着我表露忠心。 眼看着瓶口离我越来越近,我心如擂鼓,眼尾不自觉地瞥向床上的胡玉卿。 见他还在躺着,他是疯了吗? 还是他想借助柳玄冥的手,彻底与我划清界限? 我的心乱得一塌糊涂,焦急得浑身直冒冷汗,就在那瓶子逐渐倾斜时,我手背上的朱砂痣忽的光芒盛放,一道身穿青衣,瘦削却灵活的身影,冲向了面前的柳玄冥,我还没看清,柳玄冥的脑袋便应声而落。 那滚圆的脑袋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好几圈,看到面前的江临渊,他似乎认了出来,逼仄的蛇瞳豁然撑到最大。 “你居然是……青龙……” 他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跟在我身边,被他吊打的小蛟龙,竟然是一条大青龙。 江临渊擦拭着剑上的血,斜睨了他一眼:“相柳,也不过如此!”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柳玄冥,不等江临渊收起长剑,面前这副断头的尸体,再次长出了一颗新的头颅。 “青龙又如何,你手里的剑,是杀不死我的!” 柳玄冥嚣张地狞笑着,笑意还不及眼底,床上便传来了一声慵懒酥媚的哈欠声,他手里把玩着那枚雪白的天狐令:“那本君呢?” 听到胡玉卿的声音,柳玄冥就跟见了鬼,神色猛然一敛,顿时就显得焦躁不安起来。 “你、你不是……” 胡玉卿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闪身站在我的身侧,只手搂住我的腰,故意在我的脸颊吻了一口:“这次多亏了我家小月,不然……我们上哪儿去请相柳大人真身降临。” 柳玄冥满是恨意地瞪向我:“原来是你……你敢阴我……” 我被他看得遍体生寒,心里却暗骂着胡玉卿是真的狗! 为了让柳玄冥恨我入骨,他无所不用其极。 我百口莫辩,就算我说这件事跟我没多大关系,柳玄冥也不会相信。 不给我澄清的机会,胡玉卿手执令牌,对着天花板上猛然印去,一道光符伴随着密密麻麻的大网,朝柳玄冥压了下来。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像铜铃,举起手中的蛇形墨剑想要阻挡,却根本抵不住这道大网,想跑却早已被笼罩在了大网之下。 此刻的柳玄冥,早已没了那份王者之姿贵胄之气,他狼狈不堪地抵抗着,被天狐令压弯了腰,头顶对准了我们几人。 “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直接杀了我!” 胡玉卿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一道咬牙切齿却又很逗比的嗓音:“杀了你,我活了快千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这种要求的,行啊……小爷我刚好磨了一把刀,正好在你身上练练手。” 胡若尘浑身挂彩,脸肿得像个猪头,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屋内,低垂的手里提溜着一把泛着金光的大刀,足足有半米多长。 看到这把大刀,柳玄冥顿时脸色忽变,肉眼可见地慌了! 第110章 柳玄冥,去死吧你! 这把刀静静地躺在胡若尘手中,外形朴素无华,没有繁复的雕饰,也没有眩目的光泽,可是却正气十足,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奇力量。 刀锋虽未出鞘,我却能感受到它那锐不可当的锋芒,仿佛一旦释放,便能切断世间的一切妖魔,那无比强烈的威慑力,让我肃然起敬。 “吴道仙的斩邪飞刀!”江临渊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畏惧的盯着那把大刀。 “江兄识货啊……没错,这就是紫云观第一代飞升仙逝手里的斩邪飞刀。”胡若尘握着刀柄,那包子脸可嘚瑟了。 江临渊神情古怪地打量着他,似乎在思考,为什么斩妖除魔的斩邪飞刀,会出现在胡若尘的手里。 别说他奇怪了,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之前几次跟紫云观打交道,我也上网查过这间道观的信息。 紫云观第一代开山祖师姓吴,唐朝开元年间生人,据说活了快一百五十多岁,每次头发变白就会返黑,牙齿掉光就会长新牙出来,坊间传言这位吴道长会长生回春之术,引来无数人寻医问药。 这还不是他最拿手的,相比医术和炼丹术,他最擅长的是降妖除魔,亲手打造的那把大刀,据说斩杀了九十九个鬼王级别的恶鬼妖魔,守护了十方百姓。 后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白日飞升了,整个人都飞到了紫云之巅,留下了那把斩邪飞刀还有一本汇集他毕生所学的道书。 后人为了纪念他,也为了传承他匡扶正义,降妖除魔,治病救人的品德,建立了这个紫云观。 那两样宝贝也一直存放在紫云观摘星楼的地宫里,五十年间只展出了三次。 这么宝贵的神物,怎么会在胡若尘手里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胡若尘看出我有些疑惑,俏皮地朝我眨巴着眼,让我稍安勿躁,等待会忙完了再跟我慢慢解释。 他回过神,冲着柳玄冥拔出了斩邪飞刀,一道金色光影忽闪而过:“柳玄冥,去死吧你!” 不等柳玄冥求饶,胡若尘干脆利落地手起刀落,锋利的刀锋飞窜而出,从胡若尘的头顶一直劈到了脚下,生生将他劈成了两段。 黑血四溅,染上了我的嫁衣,伴随着一股烧焦的气味,柳玄冥的身体轰然倒塌。 那张邪魅却狰狞的脸庞,永远被定格,那分别落地的眼珠,到死都一直紧盯着我。 “啊……”我一头扎进胡玉卿的怀里,不敢看这么血腥可怕的画面,更不敢看我的脸映在那死人的眼珠里。 胡玉卿虽然生气,大手却还在落在我的肩头,侧过身横在了我和柳玄冥之间:“怎么,不忍心?” 我不忍个大头鬼! 正常人看到一头猪被劈成两半,都会不自觉地躲闪好吧?更别说是刚才还跟我说话的一个人。 感觉到我的肩膀在颤抖,胡玉卿难得地没有再毒舌diss我。 还没安静过几秒,胡若尘便嫌弃地咦了一声:“好恶心啊……” 我闻到一股无法形容的腐臭味,也顾不上害怕,从面前的胸膛上探出半只脑袋。 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摊融化的腐肉,心里咯噔一下,就这样结束了吗? 胡玉卿也随之扭过头,当看到那堆冒着黑烟的尸水烂肉时,他按着我的手臂突然收紧:“可恶,竟然让他逃了!” 逃? 我不解地看着那摊恶心的身体组织,柳玄冥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在这儿,还有天狐令布下的天罗地网,他怎么逃? 胡若尘跟我一样,满脸堆满了问号:“人不在这儿吗?哪逃了?” 胡玉卿还没开口,江临渊便轻咳一声:“心脏,他的心脏不在这儿。” 可明明之前在双花湖畔,柳玄冥已经拿回了自己的心脏,还冲破了蟒身,变回了相柳真身,难道……他知道今晚有诈,故意留了一手? “这个柳玄冥,真是太鸡贼了!”胡若尘气得给他补了一刀,恨不得将地上的东西挫骨扬灰。 胡玉卿嫌恶地盯了一眼那摊糊状的血肉,搂着我大脚一抬:“房子脏了,让人拆了重建……” 来到院子里,闻到那清凉的空气,我终于缓了过来。 可鼻息间,还是隐隐浮现着柳玄冥身上的恶臭,也不知道相柳的肉是什么做的,竟然能臭成这样,仿佛上百具尸体在下水道里发酵了很长时间,才能发出这样的恶臭。 我上头得厉害,眼睛也有些不舒服。 假山流水的精致小院,此刻变得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蛇的尸体。 足以可见刚才的战况多么惨烈。 胡若尘收刀入鞘,跛着腿艰难地朝我们走来,半只眼皮子肿得老高,都快睁不开眼了:“六哥,我这次没给您丢人吧!” 胡玉卿看他被打成了熊样,嘴皮子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没想到你小子,还能有如此机缘。” 他眸光深邃地盯着胡若尘手里的斩邪飞刀:“那老道也真是舍得,居然让你借来了这把刀。” 胡若尘憨憨地笑起来,别提多难看了。 我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斩邪飞刀按理说能震慑天下一切妖魔鬼怪,就连胡玉卿都不一定敢触碰,为什么他拿着就没事。 胡若尘嘚瑟地扬起下巴,我仿佛看到他身后的狐狸尾巴都翘上了天。 “这件事,还是托了六哥和你的福!还记得李欣欣家,有个紫云观的道长受伤昏迷吗?” 我当然记得了。 胡若尘说:“当时你们解决了血玉蟾蜍和色鬼的事,也间接救了那位道长,那位道长的师父,就是紫云观的大当家,他想当面感谢你们,六哥嫌麻烦就让我去出面。” 正好胡若尘先来青城布置别墅小院,就去了一趟山上,刚走到半山腰,就见到一个满头银发却面容年轻的道长,那叫一个丰神俊朗,长须飘飘,犹如谪仙一般。 那个道长正低下头,盯着自己杯子里的水发呆,就像在看什么很有趣的事。 胡若尘一时好奇,就凑了上去。 道长也不恼他,而是让挪开了位置让他往杯子里看。 胡若尘眼珠往杯口那么一看,就被吸进了杯中的世界…… 第111章 胡玉卿你这个渣男 “我不太记得杯子里的世界,只记得我在里面变成了另一个人,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考验。” 他依稀记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勾魂的鬼差,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接引一个老头子。 那老头带着一个痴傻的儿子,哭着求他把这孩子一并带走。 可他儿子阳寿未尽,根本不可以离开。 老头却跪下朝他磕头,说他走了之后,孩子无人照顾,会过得很惨,老头只希望黄泉路上,能跟儿子再次相伴,直到投胎转世…… 我问:“你答应了吗?” “我那么善良又热心肠的人,当然答应他了!不过是换了个法子,我应允那老头的鬼魂继续留在人间,在家陪伴儿子,不许出去作恶,等他儿子寿终正寝,我就把他们爷俩一起带走。” “我本以为我处理得很好,却还是被发现了,受到了很严厉的惩罚,地府编制丢了,还被打入了地狱,冤死了……” “后来,像这样的身份和场景还有很多,全都是对我的考验。” “我印象最深的是,从地狱里出来后,我去接引一对母女,她们家里发生了火灾,防毒面具只有一个,母子俩人相互推给对方,希望对方活着,我又一次心软了,划掉了名单上的名字,让她们平安获救。” 不出意外,他又受到了处罚。 胡若尘就这样在杯子里经历无数的小世界,每一次都感同身受,饱尝人间冷暖,生离死别…… 可无论他经历了多么严酷的刑罚,却始终保持着一颗善心,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犯错。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世,我突然听到一个有点生气的声音,从天上飘来,说我吃了那么多苦头,还是冥顽不化,说我插手别人的事,介入别人的人生,打乱自然道法的规律。” “我当时就不乐意了,撩起袖子就指天骂道,你这个老天咋那么冷血冷心……我知道大道无为,道法自然,也知道这人间太多疾苦,但没发生在我胡若尘面前也就作罢,但凡事在我眼前,我就得管一管!” 他这不管不顾,初心不改的性子,倒是让那声音发出几分叹服。 “臭小子,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那人生气地说。 胡若尘嘴贱地接过话茬:“那也比你的心肠软,你才万是年老茅厕的臭石头……” 骂着骂着,眼前的世界都消失了,他又回到了杯子前。 水面上漂浮着那位银发道长的脸庞,却一点怒容也没有,反而满脸欣赏地看着他:“有个性、心地也善良、这张嘴……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胡若尘这时才反应,自己是遇到高人了,忙问道长姓甚名谁。 道长只说自己姓吴,还说待会他们就会再次见面,随后就消失在了水面上。 胡若尘半信半疑,爬到了道观大殿,一进门就看到那正中间供奉的塑像,竟然跟他遇见的白衣道士一模一样。 银发飘飘,一身道袍,法相庄严的手执斩邪飞刀,端坐在大殿之上。 见到他,那塑像竟然还笑了一下,用传音笑出了声:“小狐狸,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这就是紫云观第一代仙师吴道长,他居然想收我为徒弟,我可没急着答应……”胡若尘傲娇地说道,嘚瑟还没过两秒,就被胡玉卿一巴掌拍了后脑勺。 “能成为吴仙道的徒弟,是天大的福分,人家连宝刀都借给了你,足以可见对你的诚意,你还敢挑三拣四?” 胡若尘痛得嗷的一声,不满地抗议道:“如果入他门下,我就不能娶老婆了,我还要娶媳妇呢,就像你和新月这样,腻腻歪歪地过日子不好吗?” 我之前确实听说过,像全真这样的教派,比较注重修炼内功丹法,不能结婚生子。 像正一派系别的,就可以正常地结婚生子,甚至还可以在道观里举行婚礼。 所以……紫云观是全真派的? 闻言,胡玉卿也沉默了,毕竟这个代价确实有点大。 最后只丢下一句:“你考虑清楚,是修仙成道,还是成家立业,随你自己心意。” 胡若尘却态度十分坚决:“我才不要去入道,整天跟一群老爷们儿混在一起。” 别看这家伙平日里没个正形,其实内心很有主意,为人也正直善良,确实是个好苗子,但……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说完了他的事,胡玉卿摆摆手让他赶紧下去疗伤,把宝刀给吴道长还回去。 他一走,我和胡玉卿的目光便落到了江临渊身上。 江临渊别扭地背对着我们,孤身站在另一旁,清冷地仰头望着月亮。 “你终于想通了……”胡玉卿率先打破了平静。 江临渊气质高冷地转过身,修长的脖子挺得笔直,泛着冷玉般的光:“当年的事我自会调查清楚,我既已签了契约,就会继续保护乔新月,一旦查明真相,我随时都会离开。” 胡玉卿眯着眼笑道:“一言为定!” 话音未落,江临渊便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我手上的朱砂痣里。 看到他能想通,还出手帮了我,我的心里无比欣慰,也暗自舒了一口气。 感受到一双冷芒的眼眸,落在我的脸上,我弱弱地抬起头,对上了胡玉卿那张风雨欲来的黑脸。 “乔新月……如今这般,可还随了你的心意?” 他使劲握着我的手腕,我感觉骨头都快被他给捏弯了。 情急之下,我颤抖地脱口而出:“胡玉卿……我们俩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不也有一个未婚妻吗?” 他的眼神立刻就变了,随后怒气滔天地瞪向房间里擦药的胡若尘。 我望着打喷嚏的胡若尘,心里的小人已经朝他跪下了,对不住了小八爷…… 我咬了咬牙,装出一副嘲讽的语气说道:“你都有未婚妻了,那我又算什么呢?胡玉卿……你这个……渣男……” 刚说完,我就被他按在了墙上,后脑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暴怒地压抑着嗓音:“乔新月,本君是给你脸了……” 然后大手一挥,他换下了我身上的红衣,变成了一身浅淡的粉色长裙,就连我头上繁重的金饰和凤冠,也悉数消失,只剩下他亲手替我插上的那根金簪。 “你倒是提醒我了,像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成为本君的正妻,知道这身衣服代表着什么吗?” 我低头看着这粉色的绣和服,古代只有小妾才会穿粉色进门! “胡玉卿,你羞辱我!”我用力地撕扯着身上的绸缎。 他按住我的手,高高举过了头顶,宽大的胸口强势地压了下来,眼尾泛着浓重的红:“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这下……你满意了?” 第112章 敢这样对本君,你是第一人 他握住我的手的力度逐渐加大,仿佛要将我的腕骨捏碎一般。 我能感觉到那手指如同铁钳紧紧将我夹住,这种剧烈的痛意,不仅是肉体上的,更是一种心灵的折磨。 “胡玉卿,你弄疼我了……你住手!” 我试图挣脱,但他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我,我只能任由他摆布。 他的目光透露出不加掩饰的怒意,在他的注视下,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震得我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我感觉精神即将崩溃的那一刻,腹部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抽搐。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弯下了腰。 察觉到我的异样,胡玉卿突然松开手,神色紧张地将我抱在怀中:“你怎么了?” “肚子……我的肚子好痛……”我抬头看向他,痛得鼻子眼睛都在扭曲。 胡玉卿眉头紧蹙,伸手就将我打横抱起,朝身后的胡若尘喊道:“把福伯找来!” 胡若尘眼睛都肿得睁不开,嘴巴也歪了,嘟囔地开口道:“大半夜的,我上哪儿去找人啊……” “找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胡玉卿回瞪了一记眼刀,吓得胡若尘立刻闭上了嘴:“我找,我找还不成吗?” 胡玉卿这才将我抱进了客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沙发上。 随后,那双目光紧盯着我的小腹,仿佛能透过这层衣物和肚皮,看到里面闹腾的东西。 “躺好……”胡玉卿凶巴巴地将我按住,大掌温柔地抚上了我的肚子,掌心里传递出一道比体温略高的暖流,透过肌肤缓缓流淌进了我的身体里,短短几分钟就缓解了那份痛楚。 “是痋引吗?”我有气无力地问到,刚说完就发觉不对,这痛感跟痋引发作时完全不同。 痋引发作一般是全身性的疼痛,如同万虫噬咬,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这两次的腹痛,就只是腹痛,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尖刀,在我肚子里不停地搅动,搅得肠穿肚烂。 稍微缓过劲后,我紧张地望着胡玉卿的脸,却看到他失神地盯着我的肚子,眼中流溢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老父亲的柔情。 这眼神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我伸手晃了晃他的眼睛:“胡玉卿?” 他回过神,极力掩饰着眼底的慌乱:“要不是看你可怜,本君才不想理你。” 说完,他起身朝门外走去,红色的衣摆甩了我一脸,极其冷酷地说:“老老实实地等着……” 我吓得不敢动弹,听话地缩在了沙发上,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觉得有些发冷,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一张薄毯盖在了我身上,隔绝了夜色中的凉意。 半梦半醒间,我依稀听到有个人伏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着:“敢这么对待本君,你还是第一人……乔新月……谁给你的胆子……” 语气虽然很凶,却透着无奈,我的心窝子抽疼了一下,正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就触到了两片柔软。 “睡吧……”男人柔软低沉的嗓音,催眠一般灌进耳里,在他的轻哄之下,我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阳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温暖、惬意有种雨后的宁静。 我伸了个懒腰,整个手脚四肢却酸痛无比,身下的撕裂感经过一夜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更疼了。 我痛得嘶了一声,跌回了沙发上。 “夫人,你醒了……”福伯听见动静,手里端着一碗乌黑的汤药走进房来。 我赶紧坐直了身体,手指拨弄着乱七八糟的头发:“福伯,你回来了。” 福伯朝我微微点头,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深邃和心疼:“夫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我郁闷地抿着嘴,是我的问题吗?是胡玉卿不爱惜我的身体好吧! 他连连叹气,走到我面前:“夫人还是先喝药吧。” 我看着那碗黑漆漆,冒着热气的中药,不自觉想到了奶奶当初灌我喝下的毒药,不自觉地打了个干呕。 “不行啊福伯,我真的喝不了一点,闻着这味儿我都难受。” 福伯隐晦地笑了笑:“您现在的情况,确实会对气味比较敏感,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可良药苦口,夫人还是喝下吧,不然……你的肚子还会再疼。” 我现在的情况? 我赶紧问他我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得了绝症? 福伯却笑而不语,只是把药递到我面前,然后变戏法般变出了好几个纸袋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蜜饯和果脯。 “六爷知道你怕苦,怕吃药,特地准备了这些甜食。” 我立刻伸长了脖子,朝玻璃门外看去:“胡玉卿呢?他自己怎么不来?” 福伯的眼神立刻就黯淡了,压低了嗓音道:“六爷这次是真被夫人气着了,大清早丢下了这包东西,就匆匆地摔门而出,说是要回云梦谷闭关修养,老奴还是第一次见六爷发那么大的火,夫人你就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哄咱六爷开心吧!” 我也不希望胡玉卿伤心难过,可是,相比他的性命,伤心就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正好,趁着他闭关,我们也彼此冷静一下。 我咬了咬牙,接过了福伯的汤碗:“福伯,你不懂,我们两个各有婚配,我们不适合。” 听到这儿,福伯露出了一种很耐人寻味的神色,然后开口道:“当初为了保住六爷的性命,老爷和老夫人无奈之下去求了涂山狐族,谁知道那涂山家族竟然为难老爷夫人,逼迫他们签下婚约,后来我们才知道,是涂山家最金贵的小公主,看上了咱们六爷,寻死觅活地要嫁,但六爷却从未同意过这门婚事。” “可签下契约,不就是答应了吗?人家涂山信守承诺救了他的性命,他还能反悔不娶吗?”我激动地问道。 福伯却一副避而不答的姿态,眼神示意我先喝药,他才会回答我的问题。 我强忍着恶心,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几大口就将药灌进了喉咙里,舌尖的苦味让我难以忍受,我伸手便抓住了一颗蜜枣塞进嘴里。 当那甜丝丝的枣味混合着蜂蜜的味道,在我的嘴里荡开,我的心也不自觉地也跟着甜,胡玉卿嘴上说着不关心我,其实还是很关心我的。 起码……他记得我吃不得苦。 他这么好,可我却只能拒之于千里,这种痛苦煎熬根本无人可懂。 感觉到他对我的情义,我的内心说不出的难过,第一次发生了松动,或许……我们之间真的还可以努力一把。 真的能让涂山狐族和胡玉卿退婚呢? 我一口咽下了蜜枣,擦了擦嘴角:“我喝完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第113章 您是六爷选定的人 福伯满意地接过了汤碗,把几袋子的蜜饯果脯都放在了我面前。 这才缓缓开口道:“难,很难……我听闻那涂山小公主对六爷一见钟情,恐怕没那么容易改变主意,她已经等了六爷几千年,也是个痴情人啊……” 我心里瞬间就沉了沉,仿佛压着一块铅石,难受得快要无法喘息。 “既然这样,胡玉卿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呢?”我喃喃地道:“为什么还口口声声地想要我怀上狐胎呢?” 福伯的脑袋左右摇了一下:“这也是老奴不明白的地方,不过……既然您是六爷选定的人,就是我胡家的女主人,老奴誓死追随!” 我热泪盈眶,朝他投以一记感谢的笑意。 自从我接触胡家,只有福伯和胡若尘对我友善,其他人见到我,不是喊打喊杀,就是逼我离开胡玉卿。 特别是福伯,给了我一种父亲般的关系与温暖。 “福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的认可……” 他朝我拱了拱手:“不管未来如何,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夫人你得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别墅,由老奴为您调理。” 留下确实不错,这儿环境清幽,后院还有一处可以治病的温泉。 我之前因为三魂不全,身体非常虚弱,也是时候好好调理了。 “那个……”我指着头顶的天花板:“这房子不拆了?” 福伯忍俊不禁道:“六爷的气话而已,哪能真的拆楼啊,上面早已被人打扫干净,夫人就放心吧!” 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几天,胡玉卿果然没有再出现过,连带着胡若尘就销声匿迹,应该也是回他们的狐狸洞去疗伤了。 我白天回学校去军训,夜里就来院子里喝药泡澡。 不知怎的,我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就好像有双眼睛一直在暗处注视着我,一开始我还挺害怕的,但这几天身边也没发生什么怪事,我也就慢慢地松懈了。 在福伯的精心照顾下,我身体果然轻盈了许多,就连受伤的手指,也几乎恢复如新。 见我天天军训晒太阳,皮肤不仅没有变黑,反而比之前白了一个度,小桃子她们可羡慕了。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们用了什么美白产品?”小桃子搂着我的脖子,威逼道。 我能说是我泡温泉泡的吗? 一向高冷的宋琦,也忍不住地好奇道:“是啊,我们都晒得跟个煤球似的,就你白的发光,怎么做到的?” 我正愁着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一旁的陈悠然便幽幽地盯着我开口道:“你该不会也是拜狐仙了吧!” 我惊悚地看向她,难道她的阴阳眼恢复了? 陈悠然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在她们俩的追问下,她终于开口道:“你们不知道吗?最近学校里流行拜狐仙,据说还是线上交易,跟一个群主说出诉求,就可以请一尊狐仙的吊坠回来,戴上一段时间后,愿望就会实现。” “当然了,狐仙嘛,多半都是让人变美的。”陈悠然说着说着,突然眼睛就看向了边上走过的一个妖娆学姐,那柔若无骨的肢腰,看得我一个女人都心神荡漾。 就在路过我身旁时,我看到了她脖子上戴着一个水滴状晶莹剔透的狐狸吊坠,焕发着淡紫色的光彩。 她指了指那个学姐:“你们看,这个人就是请了狐仙的,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紫色的气息,我能看到。” 然后她的头扭了回来,目光如炬地在我身上来回打量:“你的身上,好像也有狐仙的气息,但不是紫色,而是红色和白色,好像比她们的要强一些。” 我悚然一惊,没想到,这个陈悠然居然还真有两把刷子,真的能看见。 见她们又害怕又好奇的小眼神,我深吸了一口气:“没错,我身边确实是有狐仙,不过跟它们不一样,这应该算是我的保家仙吧,从小就守护着我的。” 小桃子长长地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难怪你长得那么漂亮,原来真是有狐仙加持啊,那你的狐仙还能多保护几个人吗?” 感觉到她们没有太过排斥,甚至还殷切地求着我家狐仙大人也给她们撒点毛毛雨,我也乐意多说几句。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相信玄学、接受玄学。 贸贸然跟人谈论玄学的事,很可能会被人当做疯子、精神病看待,毕竟有些人没那个机缘,身体和八字也不招阴,一辈子都遇不到邪乎事,跟这些人说神鬼的事,无异于对牛弹琴。 “我家狐仙性子高傲着呢,最近回狐狸洞闭关去了,我也好多天没见到了,等下次见着,我替你们问一问。”我说道。 “那敢情好啊,如果狐仙真能保佑我们变美,我愿意挤出我的零花钱,给狐仙买鲜花。”小桃子很上道地说道。 宋琦却有些担忧:“这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啊?” 我想了一瞬:“别的狐仙我不知道,但如果我家狐仙答应,那多半是没有副作用的。” “那我也要报个名!”宋琦举手道,然后很不好意思的脸红着说:“我都十九岁了,还没谈过恋爱呢,之前只顾着念书,也不知道倒腾自己,跟个男人婆似的。” 我们扑哧一下全乐了,看来咱们的学霸姐,也开始思春了,很好!这才是完整的青春啊…… 我们三个乐呵呵的,只有陈悠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我发现了她的异样。 陈悠然皱着眉头说道:“这几天,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觉得学校里的氛围怪怪的,狐狸的气息越来越多,表明有很多的人都请了这个狐仙吊坠,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担心有事发生。” 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就连我也觉得,这路上的帅哥美女越来越多,而且他们的身上,真的都带着一股狐媚之气。 男人不像男人,描眉化妆的跟个女人似的。 女人不像女人,妖娆诱人得像个小妖精。 见我们眉头紧锁,乐天派的小桃子拍了拍我们的肩:“你们啊就是杞人忧天,这事儿不是还没发生吗?真要发生了再说吧,咱们也控制不了别人网上请狐仙啊!” “可我有些害怕!”陈悠然裹紧了衣服,然后怯生生地看向我:“我、我的护身符那天烧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心绪不宁的,吃不好也睡不安稳。” “明天就是周六,你们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紫云观?”陈悠然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道。 第114章 胡玉卿怎么鬼鬼祟祟的? 小桃子顿时面露难色:“你怎么不早说?我明天约了几个老乡的姐妹去烧烤……” 宋琦也是一样的为难:“我明天要去给一个妹妹辅导作业,你们也知道,我家条件不是很好,我要自己勤工俭学。” “没事……我理解。”陈悠然失落地笑了笑,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我。 不等她开口,我便自告奋勇:“我可以陪你去!” 她的符因我而毁,我理应赔她一个。 正好,我也想去这紫云观看一看,见识下那位霸气的吴仙道。 “好,那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紫云观!” 第二天周六,我起了个大早。 正打算收拾一下出门,福伯便贴心地给我准备了登山专用的功能水,还有一些防止毒虫蛇蚁、消暑防晒的药膏。 我诧异地望着他:“福伯,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爬山?你监视我?” 福伯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飘忽起来:“这个……” 见我目光灼灼,并不打算放过他,福伯眼尾朝院子里的假山瞟了一眼。 我快速地扫视而过,隐约看到一抹红色身影,悄然掠过花草之间。 那是……胡玉卿? 他不是在闭关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且还鬼鬼祟祟的? 我疑惑地望向福伯,却对上了一张皱巴巴的苦瓜脸,福伯一脸无奈地压低嗓音:“气着呢!” 我盯着假山的方向,难怪这几天我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原来胡玉卿一直都在我身边,只是不肯露面罢了。 知道他在关注着我,也知道他肯定在竖着耳朵偷听,我举起手里的袋子,大声地说:“谢谢你的心意,准备得很全很贴心,我出门了……” 我跟福伯挥手告别,走出巷子就打了个车,来到了紫云山步道的起点站。 本以为我来得已经很早了,没想到陈悠然比我更早,正忐忑不安地站在阳光下暴晒。 “姑奶奶,你总算来了!” 陈悠然见到我,就像见到了救星,拉着我就往山上走,步伐之快就好像身后有鬼在追。 我累得气喘吁吁:“没看出来,你体力那么好啊!” 陈悠然梗着脖子,始终不敢往身后看去,只一个劲地催着我快走。 “怎么了?”我意识到了不对。 她颤抖地对我说:“别提了,我刚才在下面,看到了一个老太太在捡瓶子,我就好心把手里的空水瓶递给她,结果……结果她抬起头,我俩对视一眼,那老太太竟然没有脸!” 她都要吓尿了,好在老太太也受到了惊吓,突然就闪身不见。 难怪她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还顶着太阳暴晒,原来是见鬼了。 如果她只是单纯的见鬼,那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就在刚才,在我们踏上这条步道时,捡瓶子的老太太又出现了,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 经她一提醒,我这才发现,我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驼背的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一身黑衣,灰白的头发披散在脸上,看不清脸上的五官。 我顿时就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尾椎骨蔓延至了后脑勺:“我们俩的脚步也不算慢,那老太太却始终能跟上,确实不太对劲啊!” 正说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我们前方传来,打破了林中的寂静。 咣当咣当…… 一个空瓶子顺着台阶滚落,朝着我们俩的方向逼近,吓了我们一跳! 就在那瓶子经过我身边时,我手上的香灰琉璃珠急促地闪了起来! 我去! 不会这么巧吧! 我低下头,顺着这瓶子看去,身后不远处的阶梯上,一只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掐住了滚动的瓶子。 瓶子瞬间就被那只手掐得变了形! 老太太弯腰将它捡起来,丢到了身上的破布袋子里。 见状,我和陈悠然吓得拔腿就跑,刚跑了几级台阶,我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拉扯力,从我身后传来。 刚才捡瓶子的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我们身后,两只手抓着我们的背包,硬生生地将我们给拽停了下来。 陈悠然哇的一声,双手抱头蜷缩在地:“老人家,我没有得罪过你,没有害过你,你不要吓我啊……” 相比她的惊慌失措,我显得淡定不少。 或许是有青狐纹身和龙神傍身,我硬气地转过头,怒目瞪着那个老太太。 本想给她点威慑力,把她给吓走,没想到是我吓得小腿肚子直打哆嗦。 这个老太太果然没有脸! 她脸上的位置只有一张白白的面皮! 除此之外上面什么都没有! 见我能看到她,老太太将头扭向了我,下巴一个劲地朝阶梯上方努着,似乎在努力地表达着什么,阻止我们前进。 感受到老太太没什么恶意,我拍了拍陈悠然的脸:“别哭了,老人家是有话要说。” 陈悠然身形一颤,眼尾还挂着半滴眼泪,半信半疑地抬起头,只是盯了老太太一眼,就吓得瑟瑟发抖。 这时,老太太终于松开了手,指了指手上的水瓶,又指着上面的步道。 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强行挤入了我的脑子里。 “姑娘……你们是好人……我老婆子不能白要你们一个瓶子,今天这条路不太平,你们千万别上去……” 沙哑的嗓音还在我脑海中盘旋,我就听到前方发出了一道很响的轰鸣。 就好像是在用炸山,轰的一声,还有石头掉落的声音。 就在这声巨响消失的刹那,我手腕上的香灰琉璃珠也彻底消停,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疯狂闪烁的状态。 等我们回过神,身后哪还有什么老太太,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我和陈悠然对视一眼,脚步飞快地向上蹬了几步。 转过前方的转角,我们看到就在距离几十米远的路上发生了塌方。 步道连同那半边的山坡全都滑落,变得一片狼藉…… 好险! 刚才若不是老太太强行拉住我们,我一定会心急着寻找残魂,奋不顾身地被瓶子牵引着往前跑去,而那个位置,正好就在塌方的正中间! 事发得突然,我们根本来不及逃,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埋在哪方泥土之下。 想到这儿……我顿时感觉到一阵后怕。 陈悠然也小脸蛋煞白,整个人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伫在原地。 “新月……我们刚才,真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啊……”她害怕得声儿都变了。 我点点头,心有余悸道:“是啊,感谢那位老婆婆及时出手,也感谢你悠然,你再次救了我。” “我?”她不解地看向我:“我怎么了我?” 第115章 好浓的狐骚味 我这才反应过来,老太太刚才的话只有我能听到。 我对她说道:“是你的善良救了我们。” 一个不起眼的举手之劳,竟然让那老太太救了我们一命。 闻言,陈悠然也倍感唏嘘:“我当时也没想到啊,这只是很简单、很顺手的一件小事。” 我笑着说:“听过蝴蝶效应吗?” 她呆滞地点了点头:“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我笑而不语,确认塌方的位置没有人被掩埋,我拉着她的手往山下走去:“这或许就是一场蝴蝶效应,又或许,是老天爷给你的一次自救机会,很明显,你把握住了。” 有时,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实则是老天爷给人自救的考验。 人的生死往往只在一个选择之间。 只是我没想到,暮司晨会那么狠,居然埋伏在我们上山的必经之路上。 要知道这儿可不是普通的大山,而是紫云山,是一座有神明驻守的仙山,他怎么敢…… 为什么神明没有阻止他呢? 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我满怀心事,陈悠然也一路无话,到了山脚下,我们不约而同地想要感谢那位老太太再走。 陈悠然把我拉到看见老太太出现的树林边上,人是没见着,却见到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石头堆砌的山神庙。 这座小庙有一定年头了,庙宇只有半人高,上面刻着繁体的三个大字:山神庙。 里面是一个光头的石像,脖子上围着一道红布,看起来是很和蔼的老人家,只不过脸上被人给凿了一道丑陋的疤痕。 我顿时就觉得很不舒服,堂堂山神竟然被人毁坏了神像。 是哪个不要命的造的孽? 陈悠然也义愤填膺:“是哪个王八蛋做的,怎么能这样……” 我们都替山神感到痛心和惋惜,纷纷拿出身上带的吃食,放在了神像的面前。 此时此刻,我和陈悠然什么都明白了,刚才那老婆婆就是山神的化身! 不肯显出自己的脸,应该就是怕这道疤吓到我们吧! “谢谢山神保佑我们……”我和陈悠然郑重地朝山神拜了拜,腰还没起来呢,就听到身后发出了一声国粹。 “我艹,难怪这山上莫名其妙就塌方了,原来是山神被人给破坏了。” 一个穿着藏蓝色道袍,黑色布鞋的年轻道长,背上背着一把桃木剑,腰间别着一只三清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山神庙走来。 这道长长得倒是清秀,就是有些不修边幅,脸上胡子巴喳的,发髻挽得十分松散,挂了几缕龙须发丝在脸颊边上,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见到我们俩,道长一眼就盯上了我,看了好几眼,眼底闪着复杂难懂的光。 然后又快速瞥过了陈悠然。 “一个三魂不全,满身邪气,带着龙神镇体,一个天生阴阳眼,八字全阴招鬼体……” 他的语气让我非常不爽,虽然他看得倒是挺准的,但这人好没礼貌,做人也没有边界感,总之,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道长是修行人,一口一个国粹的,就不怕神明怪罪吗?”我生气地说道。 “我们道家讲究遵从自然,从心而发,贫道要是能守清规戒律,我早就去当和尚了,做什么道士啊,这就是我的口头禅,你们爱听就听,不爱听贫道也改不了……” 这道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倒是挺有个性的。 不同于我的口无遮拦,跟道长硬刚抬杠,陈悠然显得十分恭敬,冲着道长行了个礼:“福生无量天尊!” 道长也拱了拱手,抱了一个标准的阴阳鱼的手诀:“福生无量。” 然后他看着陈悠然:“我认识你,很多年前你和你父母来过,请我那牛鼻子老头画符。” 牛鼻子老头?应该是他师父吧! 有这么称呼自己师父的吗?也不怕天打雷劈。 陈悠然眼眸都亮了,点头如筛糠:“没错没错,没想到小师父居然记得我。” “那是当然。”道长这才自报家门,他道号青云,本家姓吴,是紫云观大当家的关门弟子。 这个青云道长看着就吊儿郎当的,要么是个真混子,要么就是绝顶的高手。 看样子应该是后者。 青云道长说话间,目光看向了陈悠然空荡荡的脖子,顿时就落下了脸:“我师父给你的护身符呢?” 陈悠然慌乱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听到她是为了救我,才会把符取下来对付恶鬼,青云道长直接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黄符,手指麻溜地折成了三角形,递给了陈悠然:“收好了,这是送你的,贫道画的护身符,效果不比我师父差。” 她颤巍巍地接过,对他是千恩万谢。 谢过之后,青云道长直接走到了神像面前,整个脑袋都要钻进石庙里,近距离地盯着那道划痕。 “我去,好浓的狐骚味……”他小声地嘀咕着。 “狐狸?”我脱口而出道,这道划痕是狐狸弄的? 青云道长把头钻了出来,目光定定地盯着我,眼神似乎在说我身上也有狐狸的气味,吓得我赶紧裹紧了衣服。 不过好在,他没那么糊涂,知道这狐狸跟我身上的狐狸味不一样。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山神多管闲事,毁了他的神像。”青云道长啐了一声。 说着就看向了我们:“你们两个倒霉蛋没遇到什么怪事吧?” “你才是倒霉蛋……”我回嘴道:“我们吉人自有天相,刚才山上塌方,我俩都避开了,谁能比我们幸运?” 青云道长倒是显得十分意外,看着我们的目光多了一份探究:“原来是你们……” 正说着,陈悠然突然疯狂地扯着我的衣袖:“你们快看,看这个神像……你看它的眼睛……” 第116章 江临渊果然不一样了 神像石雕的眼睛里,流出了两道黑水。 那有些粘稠的,如同墨水一般的液体,从细长的眼角流出,被脸上的抓痕所割破,化作一道道横七竖八的,看着是又可怜又可怕。 “山神……哭了?”我瞪大眼睛看向青云道长。 这年轻的小道士顿时就严肃起来,手掐剑诀朝山神比划了几下。 画完后,他收回指尖对准自己的眉心,双目低垂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眼睛还没睁开,他就暗叫一声不好! “快走,这周围有脏东西!”青云道长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语气很急地催着我们离开。 我和陈悠然几乎没有犹豫,拔腿就要往山下跑,刚走了几步,还未离开山神庙的范围,周围就起雾了。 红色的雾,浓烈得跟血一般,从四面八方的林子里滚滚而来。 这道雾我并不陌生,之前在南花村里,被暮司晨追杀的时候,我也曾遇到过这道鬼雾。 看来,他是一计不成,没能用塌方杀死我,就又起了一计,总之逮着机会想把我杀死在这处山脚下。 见到血雾,我心中明了,反而没那么惊慌了。 看着面前吓得腿软,半个身体都依靠我支撑的陈悠然,再看看那位萍水相逢的年轻道长,我开口道:“你们快走,这道红雾是冲着我来的。” 我用力地将陈悠然推到了青云道长的怀中:“我留下,你们快走吧!出去后麻烦去紫藤巷16号,通知一下我的家人……” 我催促着他们离开,眼睛却四处地扫视着,如同一台巨大的扫描仪,期待着那道身影能从天而降,天神般降临人间,将我紧紧地护在怀中。 可惜……我看了很久很久,也没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可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胡玉卿待在我身边,只有无尽的危险和痛苦,或许,我应该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短暂地悲伤了几秒,我就快速地振作了起来。 眼下情况紧急,我没时间悲春伤秋,想那些有的没的,感觉到红雾正在迅速逼近,像一头巨兽在吞噬着面前的一切,我目光警惕,慢慢地退到了山神庙前。 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影,也随着我而移动,朝着山神庙聚拢而来。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我盯着青云道长和陈悠然,急得直跳脚。 青云道长把陈悠然放在了小庙边上,然后挺直身板跟我并肩而立。 他抽出腰带上缠着的一根黑金绳子,足足有两米多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降妖除魔,匡扶正义,乃是我们紫云观的门规,贫道哪能置之不理?” “再说了,贫道下山就是专程来找这邪祟的,连我紫云山的山神都敢欺负,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青云道长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绳索交给了我和陈悠然:“你们两个抓住绳子,站在我的阵法内,一定会没事的。” 我看着这比拇指还细的小绳子,就这?能挡得住暮司晨? 我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按照青云道长的要求,站在了对应的方位。 陈悠然就站在我的对面,其他几个方位放置了几个五颜六色的泥塑娃娃,身上缠着这条黑金绳子,组成了一个标准的八角形。 青云道长一跃跳到了阵法中央。 他右手执着桃木剑,左手端着罗盘,语速飞快地念着法咒。 具体念了什么,我也听不清楚,只觉得他的中气很足,每一句咒语结尾时,都会出现一阵强劲的回声,很厉害的模样。 随着他不断地舞剑,树林里果然出现了一阵骚动,到处都是沙沙的脚步声,就像有很多很多的人,在朝着我们靠拢。 声音越来越近,但周围的迷雾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影,这种诡异至极的气氛,吓得我头皮发麻,握着绳子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 这个青云道长,到底靠不靠谱啊,他能不能行? 如果不行,我还不如趁早叫江临渊现身来守护我们。 就在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下,我感觉到几股比寒冰还冷的风,嗖嗖刮过我的后背。 青云道长双目圆瞪,随着罗盘的指针看向我身侧,竟有种莫名的兴奋:“终于来了!” 他嘴角噙着笑,朝我和陈悠然说道:“两位可站稳了,不管待会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切记不能移动位置,也千万不能松手,不然,贫道可不敢保证你们会发生什么。” 我郑重地点点头,如临大敌地看着四周。 青云道长这才放心地将桃木剑向天一指:“神兵速降,护佑吾身,斩妖除魔,道炁长存……” 说着,他把罗盘一丢,咬破指尖朝桃木剑上一抹。 那剑就像开了光,顿时焕发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我被那道神光晃得睁不开眼,恍惚间好像看到无数身穿金甲紫袍的天兵天将,手执刀枪剑戟,密密麻麻地从天上飞了下来。 我还没看清,这副景象就消失了。 这时,周围呼呼地刮起了大风。 风中出现了一些铿锵的声音,还有阵阵呜咽的鬼哭狼嚎,吓得我脖子一缩,差点就想要撂摊子跑路。 但想着青云道长的嘱托,我强行忍住了,双腿发麻地站在原地,被风沙所肆掠着。 我双拳紧握,不知道这场风沙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就在这关键时刻,我突然感觉手中的绳子一松! 陈悠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有人,有人在摸我……” 惊慌之下,她松开了绳子! 等她想起来要去捡绳子时,一道飘在空中的鬼影,用力地往她身体里一撞,陈悠然顿时打了个冷颤,表情瞬间就变了,变得又阴冷又诡异。 她明明没有笑,嘴角却弯弯地向上勾起,然后垫着脚尖,张牙舞爪地朝着我冲来。 几乎同时,我的手背迸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 江临渊利箭般蹿出我的身体,半透明的光影在空中显露出那矫健的青龙身姿,气势如虹地冲向陈悠然。 他从陈悠然的胸前窜进,眨眼就从她后背出来,嘴里叼着一团黑色的鬼魂,速度快得令我咋舌。 “好厉害!”我忍不住想朝他竖起大拇指。 江临渊恢复了青龙真身,果然就是不一样。 夸赞的话还在嘴边,一只冷到极点的手,便搭上了我的肩。 第117章 我怀了狐胎? 这只手轻飘飘的,就像没有任何重量,也没有任何温度。 总之……不是活人的手! 意识到有东西就站在我身后,我欲哭无泪,想要扭头却没有勇气,僵持之下,一道强势的冷意,自上而下朝我贴了过来,就好像……有个人正贴在我的后背上。 我浑身的汗毛唰的竖立,刚想要甩掉肩上的手,我手腕上的香灰琉璃珠便爆发出了火焰般的红光! “乔新月……我提醒过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跟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地响起。 我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想要回过头,却发现脖子好像被冻住了,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 我颤抖地咽了口唾沫:“是你!” 是那个冒牌货! 苍白如纸的手指悄然从身后探了出来,血红而尖利的长指甲,正一点一点地逼近我的小腹。 “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不如……今日就死在我的手里,也算殊途同归了……” “等你死后……你的魂就会归我所有。” “到那时……我就能变得完整了……” 她一边狂笑着,手指绷成了鸡爪状,十根手指尖瞬间化作红色的钢针,冲着我的肚皮刺去。 感觉肚子表皮一阵刺痛,我浑身上下都在收紧。 强大的惊恐和痛楚顿时席卷全身,先前隐匿的那股酥麻的力量,迅速从小腹蔓延至手指,崩出了十几根紫色的丝线,似有生命般缠住了她的每一根手指。 她的双手顿时就动弹不得,被丝线紧紧地一圈圈绕住,勒出了米其林轮胎的那种勒痕,一层又一层。 “你、你居然……”她惊悚的语气毫无掩饰地传进我的耳里。 我双手掐着她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就挣脱了她的桎梏。 我转过身,回头的那一瞬间,当看到这张跟我一模一样,甚至更美艳三分的脸蛋,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原来……这就是她! 杏眼桃腮,红裙墨发,比那娇艳的牡丹还要光彩照人,表情神色美得极具攻击性,总之,她的存在,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我们明明是同样的五官,同样的一张脸,为什么她看起来却那么的明艳动人,魅惑中多了一抹清纯,哪怕不施粉黛,也十分地抓人眼球。 再看看我,素面朝天,扎着高马尾,一身紫色的登山装,在她面前简直就是个不起眼的素人。 见我在打量她,她得意地勾起唇角,眉眼间满是挑衅:“乔新月,这副躯壳留给你,可真是浪费!” “是吗?”我故意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贴在了她巴掌大的脸颊上:“可惜……你再美,也不是人类,感觉到我身上的温度了吗?我有,你没有!” 我的话将她彻底激怒,想要朝我动手,却奈何身上被我的痋丝五花大绑。 她咬牙切齿:“乔新月,你别得意,就算你杀了我,就算你收集到所有的魂魄,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说着,目光毒辣地落在我的小腹上:“你身体里的狐胎,会吸干你所有的养分,到了分娩那日,就是你的死期!” 狐胎…… 她居然说我怀了狐胎…… 我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但笑着笑着,却又笑不出声了,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小腹,一颗心随之疯狂擂动! 一些平日里不曾注意的细节,此刻无比清晰地灌入了我的脑海中。 我这两次突然的腹痛;胡若尘极力阻止我去医院;福伯每天要我喝的那些汤药;胡玉卿老父亲般温和的目光…… 这一桩桩一件件,放电影般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肉眼可见的慌了,直觉告诉我,这个冒牌货或许没有骗我,难道……我真的怀上了狐胎! 感受到生命的脉动,在我体内悄然跳跃,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我感受到一股暖流从心尖涌出。 这是我和胡玉卿的孩子! 是我们爱的结晶!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独特,我甚至开始期待肚子里的小生命,期待他的降临,与他一起迎接每一个新的日出。 不知不觉间,我的嘴角挂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面前的女人见状,眼底的嫉恨挡也挡不住。 她当然嫉恨我了,因为她永远都没有机会像我一样,可以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她气急败坏地吼道:“乔新月,收起你那母爱泛滥的样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一旦你肚子里的孽种降临,你就会死掉……” “你的存在,不过就是个工具人罢了!” 这种话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但每次听到,还是那么的扎心啊……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这不是还有时间吗?”这段时间内,胡玉卿和我一定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然后我纠正她道:“这孩子不是孽种,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 见我仍抱有希望,她嗤笑一声:“别傻了,你身边的男人,没一个省心的,他们都不是真心对你,唯有我……” “你我本是同根生,被迫离开肉身,并非我的本意,只要你愿意打掉狐胎,我可以回到你的身体里……”她两眼发光,尽情地蛊惑着我。 我就纳了闷了,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你既然能回到我身体里,之前早干嘛去了?还要跟我作对?” “要么是身不由己,被人操控;要么是身体自由,却不甘心待在我身体里,跟我共享一具躯壳。” 我嗤笑道:“而且你搞清楚,现在是你被我绑着,居然还敢跟我谈条件?我动动手指就可以直接杀了你,为什么要放了你?” 我怼得她哑口无言。 “还有,我是不会打掉狐胎的,你别做梦了!” 我说着,向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在了江临渊那厚实而微凉的胸膛上。 面色冷淡的龙君大人,顿时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在加速,我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江临渊,剩下的交给你了!” 不等那冒牌货继续PUA我,江临渊一剑刺穿了女人的心口。 一缕残魂从她塞满稻草的胸口飘出,花瓣一般在天空中飞扬,眼看着就要飞远,一只洁白无瑕的手掌穿破血雾,接住了那片残魂。 几根白皙漂亮的手指轻轻一握,松开时,掌心便出现了一颗红底泛着金粉的香灰琉璃珠! 我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了这只手:“胡玉卿,是你吗?” 第118章 胡玉卿霸气护犊子 眼前如梦似幻的血雾中,一尊巍峨的身影缓缓凝聚,宛若古老传说中的神明降临。 随着雾气轻轻散开,面前的身影逐渐清晰。 胡玉卿身披一件红袍,那鲜艳的色彩比四周弥漫的血色雾霭更为炽烈,如同燃烧的火焰,热烈而又神秘。 一张过分白皙的面容,如同天工巧匠精心雕琢,每一个线条都流淌着优雅,每一寸肌肤都闪烁着光泽,浅金色的眼眸带着几分超脱世俗的淡漠,透过迷雾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目光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弄丢了,可别找我哭鼻子……” 他宠溺的声音飘然而过,大手拂过我的手腕,那颗香灰琉璃珠便出现在了我的红绳上。 “我才不会呢……”我宝贝地摸了摸手串,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万万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爬山,我竟意外收获了一颗香灰琉璃珠! 我数着手串上的珠子,已经有四颗了,加上唐宇那儿应该还有一颗,算下来,我的残魂已经收集过半。 回忆之前,我就像在茫茫大海中捞针,没有方向也没有希望。 如今看到珠子越积越多,我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在招手。 当然了,让我喜悦的不止是收获了一枚琉璃珠,还有那冒牌货带来的消息,以及……胡玉卿的现身。 我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胡玉卿,红袍飘扬、风华绝代,就像一幅流动的画卷,只是轻轻一挥手,周围浓烈的迷雾就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最后消散在树林中。 那些藏匿在雾气中的鬼影,顷刻就暴露在了阳光下,化作青烟四散而去。 就在这片绿林间,有个橘色的身影,像狗一样钻进了林中。 青云道长一声怒喝,反手捏着剑柄,将桃木剑当做飞镖掷了过去。 眼看着剑尖就要扎到那飞奔的身影,胡玉卿指尖红光盛放,光影闪现至那身影前,挡住了致命一击。 咔嚓! 桃木剑裂成了两半,失去效力地跌落在地。 那狡黠的动物身影微微一顿,竟然是一只修长漂亮,有着蓝色眼眸的赤狐。 等它反应过来,想要继续逃跑,红光早已迅速化成了绳索,缠上它的四肢…… “你是何人,居然敢拦我的剑!”青云道长气得头顶生烟,目怒圆睁地打量着胡玉卿。 没等胡玉卿开口,他便伸着鼻子使劲嗅了嗅:“这气味……你是她的保家仙。” 胡玉卿瞥了青云道长一眼,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气:“吾乃云梦狐族统领——胡玉卿。” 闻言,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胡夫人果然没有骗我,胡玉卿果然是云梦谷的统领和继承人。 虽然早有耳闻,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暗示,此刻听到他亲口承认,我还是忍不住难过。 因为……他的地位越高越尊贵,我们之间的距离就会拉得越远。 一个天一个地,中间隔着不可跨越的日月星河。 “云梦谷统领?失敬失敬……”青云道长态度不绝放缓,说完后上下打量着他:“难不成,你就是救我的那位狐仙?” 胡玉卿倨傲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当时昏迷的紫云观道长就是你!” 青云道长窘迫地朝我们拱拱手:“可不是吗?真没想到还能偶遇几位,当真是有缘……” 说完,他死要面子地解释道:“说起来,我也是被他们坑害的,不然,凭那什么色鬼和血蟾蜍,根本不是贫道的对手!” 他努力地想找回一点面子,我和胡玉卿看破不说破,也算是给人一点台阶下。 得知我们是他的恩人,青云道长对我的态度也没有先前那般怠慢了,变得温和了不少。 但面对胡玉卿时,他还是有些隐怒:“胡统领,你方才为什么要拦下我的剑,为什么要护着那个妖孽?难不成是想偏私?” 胡玉卿目光如炬,穿过层层草木,落在了那蜷缩的小身板上。 “他是我胡家的人,就算犯了天大的错,理应由我胡家来惩戒,就不劳道长费心了,至于你的桃木剑,本君赔你一把更好的……” 胡玉卿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那双威逼的狐狸眼,带着几分冷戾与威胁,直勾勾地盯着青云道长。 青云道长身姿挺立,顶着他的低气压问:“敢问那只狐狸是你什么人,你可知他闯下了多大的祸?” 胡玉卿始终淡定自若,不急不缓地开口道:“他是我那不成器的七弟,关于他犯下的错,本君自会严查,一定会给你们紫云观和山神一个交代。” 说完这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尾朝我偷瞄了一下,明明是对着青云道长,语气却是冲着我来的。 “本君这次上山,就是专程为他而来,至于其他的……不过是凑巧罢了!” 见他这副别扭的模样,我唏嘘不已,曾几何时,他出现在我身边,居然也需要寻找理由了。 “那你还真是收获颇丰!”我故意装傻听不懂,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只挣扎的狐狸身上:“没想到它居然是胡天赐……” 之前他曾出现在医院里堵我,骗我去上吊岭,把我送给了暮司晨,差点把我害死。 如今更是亵渎神明,毁坏神像,弄塌步道,甚至还想用血雾将我困住,如此丧心病狂、赶尽杀绝,就是为了杀掉我! 他就那么恨我吗? 见我脸色不太好,胡玉卿扭过头,郑重地在我耳边说道:“当然,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当然要给我个交代,不然……我之前就“白死”了! 见他信誓旦旦,青云道长也不好再多言:“那好,贫道就信你一次,如果你食言不够公正,我们紫云观就算上报天庭,也要治你们云梦狐族的罪!” 胡玉卿眼尾抽了抽,随后隐忍地转过身,朝着山神庙面前,双手掐了一个复杂而精妙的手诀,嘴唇嚅嗫地对着神像低语。 片刻,他的指尖便冒出了很多红色的星星点点,像极了红色的萤火虫,飘到了山神的身上,整尊神像都沐浴在其中。 待光斑消失,石像脸上那几道深深的裂口抓痕,奇迹般地消失了! 不仅如此,神像变得比之前更加油光蹭亮,隐隐笼罩着一层浅淡的白烟。 第119章 好好养胎 胡玉卿的低语悄然停歇,他松开双手,脸色比刚才更加煞白,殷红的嘴唇都退成了浅粉色,虚弱地直起身。 “你没事吧!”我上前扶住他,胡玉卿也不知是真无力,还是故意的,顺势将整个身体都压在了我的肩上。 “本君渡了千年灵修给他,你说呢?” “千年灵修!” 我彻底惊呆了! 原来那红色的玩意儿是他的灵修! 青云道长看着焕然一新的神像,佩服地朝胡玉卿拱了拱手:“千年道行说给就给,贫道佩服!既如此,那只狐狸就交由胡统领带走吧,我相信你的人品。” 我这时才明白,胡玉卿为什么要当着青云道长的面,直接修复了神像,渡给的灵修只增不少。 此刻他代表的是云梦狐族一脉的家主,是胡天赐的兄长,这是他应该担起的责任,同时借此机会,打消青云道长的疑虑。 青云道长见胡玉卿动了真格,也不便多做纠缠,很识趣地走到陈悠然边上。 见她昏迷不醒,他取出一只保温杯,倒出一杯清水,手指在水面上画了一道符,小心翼翼地凑到陈悠然嘴边。 他这一走,就剩下我和胡玉卿大眼瞪小眼。 望着这张毫无血色的脸,我心疼地伸出手碰了碰那脸颊:“你……” “你都知道了,对吧?”胡玉卿眼睫低垂,落向我的小腹。 这话无异于承认了,冒牌货说的话是真的! 我真的怀了狐胎! 我不自觉地捧着肚子,感觉到那微微隆起的一块,掌心温柔地将这里护住。 “你其实早就来了,你完全可以阻止她,却还是借她的口,告诉了我真相,对吗?”我问道。 我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胡玉卿是故意让她说出口的! 所以……分娩之日,我会油尽灯枯,也不是危言耸听! 我此刻真有些害怕了,但面对胡玉卿,我又莫名地多了一份底气:“你不会让我死的,对吗?” 胡玉卿面色暗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低声说道:“若你有事,我也不会独活。” 好一个不会独活,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想要的,是他坚定地对我说,我不会死,他也不会死,我们都好好地活着。 于是我抓住他的衣袖:“这狐胎是非怀不可吗?” 他目光定定地对着我,没有丝毫的犹豫:“是!”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真跟他脖子上的枷锁有关吧! “好,那我就……赌一把!如果我赌赢了,没有死,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替我完成一个心愿?” 我眼里含着泪,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他。 胡玉卿眼底明显闪过一丝不忍,短暂地停滞后,也不问我的心愿是什么,唇齿间挤出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我开心地咧嘴:“一言为定……” 他抬起手臂,习惯性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手指穿过我绸缎般的黑色长发:“好好养胎,你体质特殊,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受孕,务必要保护好这一胎,其他的,我自会想办法。” 这温柔的话语就像一粒定心丸,带给我莫大的安慰。 虽然他动机不纯,但见他这么宝贝肚子里的小家伙,我还是颇感欣慰。 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被我们把握住了,或许,真有奇迹发生呢? 一番交谈,我和胡玉卿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另一边,陈悠然喝了符水,已经缓缓苏醒过来。 睁眼的一刹那,陈悠然吓得尖叫连连:“别摸我……鬼啊……” 我没好气地抓住她的手:“看清楚,是我!” 听到我的声音,感受到我的体温,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眼珠咕噜转动。 确定红雾散尽,没有任何鬼怪,她这才拍着胸口冷静下来。 “吓死我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青云道长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回事?你没死就偷着乐吧,居然松开了我的鸡血绳,坏了我的阵法,差点把我给害死。” 说起这件事,陈悠然就窘迫得无地自容:“对不起,我也是太害怕了,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后背,我……” 见她委屈得快要哭出来,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已经没事了……” 她泪眼婆娑,然后眼睛突然就直了,那惊艳的目光越过我的肩,望向身后的胡玉卿! 他刚才去了草丛中,将五花大绑的胡天赐提溜起来。 两根手指揪着那家伙后脖子的软皮,跟提狗一样,简单粗暴地吊在半空中。 “这……这是你身上狐仙吧!”她惊讶得合不拢嘴,眼珠就跟抹了浆糊,一直在顿时黏在胡玉卿的脸上。 我知道他美艳不可方物,气质超凡出尘,却也没想到,能让陈悠然这般惊讶。 难不成是我平日里看多了,有些审美疲劳? “太美了……比天上的神仙都漂亮!”她那副花痴的小模样,都快飘起来了。 我好笑地问她:“你见过神仙?” 她说:“那倒是没见过,不过,我想象中的神仙,就是这样的。” 说胡玉卿是神仙,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错。 他可是统领一脉狐族的狐仙大人,可不就是仙吗? 闻言,胡玉卿不悦地皱了皱眉,礼貌而克制地开口。 “我知道你,你救过新月,这份情义,我胡家定会双倍奉还。” 陈悠然眼眸都亮了:“真的?” 胡玉卿给了她一记眼神:“当然。” 她兴奋地原地站起身来:“那狐仙大人,你能不能让我变漂亮一点,身材变好一点,最好是没有副作用那种。” 胡玉卿眉梢一挑:“就这儿?” 他手指随意弹出一缕微光,针尖似的扎进了陈悠然的眉心处。 那儿立刻就出现了一朵绽放的梅花,瞬间隐入了肌肤之下。 我盯着她那张俏生生的脸蛋,看到她的皮肤果然变得光滑细腻,鼻子好像更挺翘笔直了,就连眼睛都大了一圈。 五官虽然没变,但整个样貌却完全不同。 就好像……去做了医美,整张脸都微调了,变得精致又耐看。 我惊叹不已,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种用处? 我殷切地朝他眨眨眼,表示我也想要。 第120章 再有下次,咬烂你舌头 胡玉卿对上我的一双星星眼,耐人寻味地朝我问道:“好看吗?” 我点头如筛糠:“没想到你还有这这种隐藏技能,我也想变美!” 换作之前,我根本不可能跟他开口,毕竟……我对自己的样貌还是挺满意的。 比不上狐族美若天仙,但放在人堆里,也算看得过眼。 可自从见了那个冒牌货,我才发现,原来我这张脸可以这么美,美得明艳妩媚,妖冶动人。 一想到她的张脸,我就会不自觉地自惭形秽,或许她说得没错,这张脸落在我身上,确实有些浪费。 我满怀期待,等着胡玉卿也抬起手指,在我的眉心处点上一点。 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只等来他为难地皱起长眉:“你就没必要了……” 什么叫我就没必要了? 我有那么丑吗? 还是说给我施法变美,太过难为他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胡玉卿这只臭狐狸肯定是故意的! “不帮就不帮吧,反正我长得丑,我自己也看不到……”我郁闷地瞪了他一眼。 胡玉卿却戏谑地嗯了一声:“确实有点,但也无伤大雅,本君的包容性还是很强的。” 我……我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论扎心,胡玉卿可是专业级的! “不帮就不帮吧!何必要人身攻击……真下头!”我忍不住吐槽。 “下头?什么意思?”胡玉卿问道。 我顿时就惊住了,狐仙大人是从来不上网吗? 这怎么解释呢? 我正愁着怎么圆过去,陈悠然便开口道:“下头就是下头男啊,指是那些对女性不尊重、爱操控、喜欢摆出高人一等姿态的男性……” “呵,下头男……”胡玉卿阴森的冷笑一声,看向我的目光都带着寒芒冷刺,我被刺得一哆嗦:“我……” 胡玉卿投来一记眼刀:“本君竟不知,我是这样的人……” 我咯噔一下,完蛋了! “胡玉卿,你听我解释……”我刚要狡辩一下,胡玉卿便生气地拂袖而去。 经过青云面前,胡玉卿脚步微顿,回眸看向了步道上方:“栈道因我胡家人所毁,本君自会派人来修缮。” 青云道长点头道:“贫道就不跟你客气了,这山上山下只此一条道路,早日修缮也好,不然我师父和师兄弟,还有那些被困的香客可就惨了。” 胡玉卿鼻息间嗯了一声。 听着青云道长的话,我好奇地问:“既然山上山下只有一条路,那你是怎么下来的?” 我明明记得,塌方时确认过,那附近没有人。 青云道长高深莫测地抿着嘴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实不相瞒,贫道会御剑飞行。” 御剑飞行? 他怎么不说自己是神仙呢! 我满脸的不相信,怀疑可能是山上有某条密道,或者是某个山洞能通到山下。 这个青云道长,不抓鬼的时候,还真是没个正形! 我们几个相伴走到了山脚下,这一路,胡玉卿都生气地走在最前面,始终没搭理我。 到了马路边上,青云道长主动跟我们道别。 “各位就此别过,贫道还有客户要处理,就不护送几位回城了。” 他不修边幅的脸粲然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也有样学样地朝他拱拱手:“道长客气了,我们有缘相见。” 青云道长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眸定定地看向我:“或许,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明显地感觉到,身侧出现了一道极寒的低气压。 胡玉卿抿着唇,完美的下颌线紧绷着,一双眸子冷得森然。 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青云道长吓得拔腿就跑:“贫道就先撤退了……拜拜了您呐……” 他背着那断成两半的桃木剑,身上的三清铃晃得叮当作响,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胡玉卿瞪了他一眼:“吴青云……我记住你了……” 这满覆寒霜的声音,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啊! 见我还在发愣,胡玉卿提溜着我的后衣领子:“看什么,回家。” 我又被他拐带回了乔府别墅。 刚进门,胡玉卿就撑着双臂,把我抵在了门板上:“乔新月,本君对你不够尊重?” 我望着这硕大的院子,都是他为我布置的小家,这份诚意确实有够尊重的,便飞快地摇了摇头:“没有,你对我非常尊重。” “那本君可否操控过你?”他再次逼近一分,高挺的鼻尖明晃晃地在我眼前晃悠。 我瑟缩了一下,弱弱地开口道:“没有……都是我自愿的。” 胡玉卿撑着门板的手指一根一根蜷缩:“本君平日里可有高人一等?” 我给了他一记眼神,有没有,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他那傲娇的性子,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见我不吱声,胡玉卿生气地低下头,轻咬了我一口:“所以……本君三项只占其一,你凭什么说我是下头男?嗯?” 我被他怼得哑口无言:“那我收回刚才的话,我错了……” 有错就认,咱还是很积极的。 胡玉卿轻笑一声,眼底的邪魅之气渐浓:“晚了……” 话音未落,我的唇就被两片柔软给堵住,辗转厮摩…… 直到我胸腔中最后一丝空气被压榨干净,胡玉卿轻轻咬了一下我的下唇,终于放过了我的。 “再有下次,本君咬烂你的舌头!”他凶巴巴地警告道。 我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嘴角有点疼,被某人给咬破了。 “无赖……”我气鼓鼓地骂道。 我红着脸颊进屋,刚进去就闻到一股很香的肉香味。 福伯正架着一个烧炭火的小炉子,在窗户下小火熬汤。 见到我们一起回来,两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绯红,他偷偷的眯着眼笑。 “六爷,夫人,你们回来了,正好,老奴炖了参鸡汤,给你们补补身子。” 他起身恭敬地行礼,然后拿着碗就给我们盛了两碗金黄透亮高汤。 我确实是饿极了,端起鸡汤就往嘴边送去,却忘了它才从汤锅里沸腾出来。 不出意外,我的舌头被烫起了泡。 “疼……”我吐着舌头,痛得眼泪直流。 胡玉卿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接过汤碗,随手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均匀的气息在汤面上形成了一道道涟漪:“笨死了。” 明明是骂我的话,却听着有些宠溺是怎么回事? 胡玉卿低头吹了很久,直到汤汁变得温热,他递到了我面前:“慢点喝,别又噎着了。” 我捧着碗便喝了起来,汤汁鲜美,鸡肉Q弹爽滑,没想到福伯的厨艺比医术还要厉害! 喝着喝着,不知为什么,我的身上突然燥热起来…… 第121章 想要? 我摸着滚烫的脸颊,身体里就跟着了火似的,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 “福伯,你这是什么汤啊,为什么我觉得好热?” 福伯隐晦地一笑:“夫人身子虚,这是补药。” “补药?这也太补了吧……”我有些口干舌燥,脑袋也晕晕乎乎的,或许我是虚不受补吧! 胡玉卿正姿态优雅地喝着鸡汤,听到福伯的话,他恼怒地瞪了一眼:“福伯,谁准你自作主张的,自己去领罚!” 福伯诶了一声,乐呵呵地转身离开。 我看着福伯的背影,不太理解为什么他辛苦熬了补药还要受罚。 “胡玉卿,福伯也是好心……”我吃人嘴软,自然是要替福伯说几句的。 他眼睫低垂,波澜不惊地继续喝汤:“好心?呵!希望你待会也这么认为……” 我觉得胡玉卿有点神经兮兮的,难道这就是身为王者必备的特质? 我正觉得纳闷,身体里的那股热,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躁动起来,让我难以忍受,恨不得立刻撕碎身上的衣服。 不知不觉间,汗水已经浸湿我的衣衫,我尴尬地起身,想要回房间换身衣服,刚起身,就对上一双泛着水雾,朦胧而诱人的狐狸眼。 我一下子就被这双眼睛给吸住了,目光游走在那如水般雕琢的眼睛,美得让我心神恍惚…… 或许是喝了补药鸡汤的缘故,胡玉卿气色很好,有种不施粉黛的粉嫩。 光洁无瑕的脸庞上,两瓣唇瓣殷红莹润,透着诱人的气息。 鬼使神差的,我朝着胡玉卿越来越近,直到触碰到他的唇瓣,我心底里压抑的躁动汹涌而下,一口咬着他的唇,反复碾转。 这不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凶猛异常,仿佛一头脱缰的野兽,不受任何的束缚。 出乎意料的,胡玉卿并没有将我推开,反而紧紧按在我后脖子上,指尖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回应热烈而急切,与我心中的火焰交织在一起,燃烧得更加炽烈。 就在我们吻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嘴唇贴近我的耳朵,呼吸都变得粗重:“想要?” 短短两个字,滚烫而诱人,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内心深处某个的隐秘角落。 我闭上双眼,感受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心中涌现出一个清晰的答案——是的,我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个吻,我还想要更多,要他的全部…… 我没有回答,而是双手虔诚地捧着他的脸,闭上眼吻了下去…… 从白天到黑夜,直到月上枝头,我疲惫地躺在胡玉卿的怀里。 福伯的补药……果然是大补!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处罚福伯,真是……太可恶了! 看来以后他给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接受了,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一个大坑。 感受到腰侧上的那只滚烫大手,又有些不安分起来,我赶紧握住他的手指,近乎求饶地沙哑出声:“别闹了……” 胡玉卿不满地枕在我肩上,暗昧地开口道:“刚才你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才…… 提起刚才我就臊得慌! 胡玉卿用力地将我翻转过去,对上他那双娇媚泛红的眼:“怎么,用完了本君,就弃如敝履了?没良心的女人……” 我:…… 见我实在太累太疲惫,胡玉卿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浓得化不开的嗓音在耳边漫开:“累了……没关系,你睡你的,我玩我的……” 我双手抵着他的胸口:“你真的好混蛋……”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感觉到身上始终压着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一觉睡到了中午。 要不是快递电话将我吵醒,我可以接着睡到下午。 我睡眼惺忪地醒来,刚撑起身体,立刻就躺回了被子里,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是我看错了吗?屋子里怎么那么多鲜花? 我再次睁开眼,入眼处全是都是娇艳的玫瑰。 红色的,粉色的,香槟色的,紫色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各种玫瑰,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花的独特清香。 是我穿越了吗? 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裹着一层浴巾,赤脚走到了一束挂满露珠的红玫瑰前,伸手触了触,指尖的花瓣便飞扬成雨,朝我飘洒而来。 “好美……” 我摊开掌心接住了花瓣,花瓣一落到掌心,便瞬间化成了水。 我惊艳地看着这魔法般的世界,是胡玉卿替我准备的? 我开心得原地转圈圈,丝毫没注意到,花丛中藏着一个雪白身影。 “喜欢吗?”胡玉卿冷不丁地冒出一声,吓了我一跳。 他一袭白衣,安静地坐在花丛中,手里端着一本线装的古籍,正低头翻着书页。 我捂着胸口,心跳怦然加速:“原来你在啊……” 胡玉卿眼也不抬,轻声嗯了一声:“一直都在。” 那我刚才的傻样岂不是被他全看见了? 我尴尬得无地自容,飞快地转移话题道:“这是你准备的?” 胡玉卿双目紧盯着书页,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本君才没这个闲心,是小八那家伙准备的。” 胡若尘弄的花海? 他不是在闭关养伤吗? 没有胡玉卿的允许,他能进入我们房间,做出这些布置吗? 我看破不说破,眼尾盯着认真看书的某人,还真是死要面子。 我手指轻轻触着一朵白玫瑰:“替我谢谢他啦,我很喜欢。” 大清早就收到满屋子的花,还是可以下花瓣雨化成水的花,别提有多开心了,仿佛身上所有的疲惫都消失殆尽。 胡玉卿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我穿梭在花丛中,阳光洒在我们身上,这一刻我在闹,他在笑。 就在我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刻,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低头一看,怎么是他? 第122章 白仙小财迷 屏幕上跳出咸菜的名字。 自从那天在303教室分开后,我就没再理会过唐宇和咸菜。 时隔数日,我差点忘了还有这号人物。 我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咸菜。” “学妹你好啊,那个……你能不能来一趟市医院?”咸菜支支吾吾地问道。 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跟唐宇有关:“说吧,唐宇他怎么了?” 听到这个名字,胡玉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握着书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 “唐宇他……他醒了,不过他又没有完全醒,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能不能过来瞧瞧?”咸菜为难地说道。 且不说我和唐宇是发小,有着儿时的情义,那天在303教室,他曾为了救我,拼死跟痋术巫师相对抗,为我争取了不少时间。 更别说何芳菲提起过,我的残魂在唐宇的手里。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应该去一趟。 “好,你把楼层和床号发给我,我待会就来。” 我挂断电话,感受到面前的低气压,我小声的提醒道:“他手上有我的残魂。” 闻言,胡玉卿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却还是板着脸,眉宇间积蓄着一团乌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之前他就警告过我,不许跟唐宇接触,更别说单独见面了。 于是我故作示弱地开口道:“你能陪我去一趟医院吗?我怕他们又借唐宇的手对我做什么,而且医院那种地方也不‘干净’……”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送王可心去医院那天,上百只鬼魂争先恐后地朝我身体里钻,想想都毛骨悚然! 胡玉卿矜持了几秒,啪的一声将书卷放下:“是你开口求我的,那本君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趟……” 胡玉卿今天没有隐身,而是换上了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简约的白衬衫上敞开几颗纽扣,露出底下白瓷般的肌肤,上面还有我落下的一个吻痕。 他步态从容地从楼上下来,浑身的气质矜贵而散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细框眼镜,平添了几分成熟稳健的气势。 这样的胡玉卿,让我眼前一亮,仿佛是小说中的斯文败类纸片人,一不小心走进了现实。 “你今天……很不一样!”我上下打量着他,没想到他穿上西装,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时,福伯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从门外走进来,看来昨天受的罚可不轻。 我不忍地朝他投去一道同情的目光,但转念一想,谁又来可怜可怜我呢? 昨晚的十全大补汤,可把我折腾得够呛! “六爷,夫人,车已备好。”福伯忍着痛,朝我们行了一个礼。 胡玉卿颔首,目光瞥向吃痛的福伯:“疼就回去躺着,把伤养好再说。” 福伯又是一鞠躬,疼得龇牙咧嘴:“多谢六爷体恤……” 胡玉卿牵着我的手,阔步迈出了门口,沿着小巷子向外走去。 之前在胡家见过的那辆黑色豪华轿车,就停在巷子口,引来无数人的围观和侧目。 有些人已经开始对着车辆自拍了。 见状,我问他这是什么车,看logo也不像是法拉利、宾利这些常见的豪车。 虽然我没有研究过车,但大多数的标识还是认识的。 胡玉卿告诉我,这是我们国内自己研发的一款顶级豪车,有钱都买不到,价格甚至都炒到了劳斯莱斯幻影的段位。 我去!这么牛的吗? 有钱都买不到,难怪这些人那么稀罕,弄得我也心痒地想要跟豪车合个影。 “既然钱都买不到,那你是怎么弄到的?”我好奇地问。 胡玉卿凡尔赛地扬起了下颚:“我三哥的产业,你说呢?” 原来这是他三哥旗下公司生产的豪车,这就难怪了……只是没想到,他的三哥居然是做生意的。 “我三哥胡江云,从小就喜欢捣鼓这些机械的东西,看到豪车市场被国外垄断,他很是不服,宁可放弃深山修行,也要出世建厂,也算是有情怀的人……” 我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他哥哥,而且还是个有家国情怀的理工男哥哥,顿时对这个胡江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胡玉卿瞪了我一眼:“原本你可以见到他的,可惜……某人悔婚了!” 我脚步一顿,脑子里轰鸣作响。 我一直以为,订婚仪式就是个过场,没想到胡玉卿真的把邀请函都发出去了! 真是这样,那我贸然悔婚,他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太多…… “抱歉……”我轻声说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拉开车门就迅速钻进了车厢里。 胡玉卿倾身而入,一条大长腿跨入车内,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我身边。 “开车。”胡玉卿发号施令道,前方一个戴着墨镜,瓜子脸、樱桃唇的秀气男人,便启动了方向盘。 我看着这司机的背影,他谁啊,这么拽…… 想当初胡若尘见到我们,还得主动下来开个车门,笑呵呵地相迎。 这人倒好,对胡玉卿爱答不理的,自打上车到现在,他都没回过头跟胡玉卿打声招呼。 我低声问着胡玉卿:“他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胡玉卿唇角勾了勾,示意我去摸摸看。 我好奇地伸出手指,刚放到这人的肩膀上,就发现这人身体硬邦邦的,身上还带着刺,摸着有些扎手。 “这是……”我缩回了手指。 “白仙白萌萌。”胡玉卿介绍道。 白仙?就是传说中的刺猬仙? 我惊奇不已,难怪这人摸着扎手呢,敢情身上都是刺…… 相传白仙是东北五大仙家之一,常被当作进财、防病的吉祥物,擅长为人治病,且精通巫术。 我打量着这个酷小哥,细皮嫩肉的特冷酷,名字居然那么萌,叫白萌萌…… 白萌萌冷哼一声,满嘴火药味地开口道:“也就是你胡六爷,才能唤得动本姑娘来给你当司机,大哥,我很忙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病人在等着我。” 我再次瞳孔地震,这位原来这不是小哥,而是个留着寸头,英姿飒爽的小姐姐! 而且还是被临时唤来当司机的,难怪气性那么大,不想理会胡玉卿。 闻言,胡玉卿也不恼,而是淡定地对她说:“一箱小金条,替我开一副安胎药。” “什么?”白萌萌一脚油门,我差点就撞到了前方的座椅,还好胡玉卿长臂一揽将我护住。 他隐怒地低吼道:“她和腹中的狐胎若有半点差池,当心你的脑袋!” 白萌萌将刹车彻底踩死,扭头拨下了脸上的黑墨镜,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和我的小腹。 “痋引、狐胎、蛇/淫……还有个至阴至邪之物,不是一般的棘手!”白萌萌眉头紧锁,只是一眼就看出了我身上的问题,果然是个高手。 不过,这个蛇/淫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就是柳玄冥在我身上放的恶心玩意儿? 第123章 胡玉卿帅气又多金 我正想发问,她就啧了一声:“不行,得加钱啊,至少三箱!” “财迷!”胡玉卿没好气地开口道:“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你能不能行?” 白萌萌一把摘掉墨镜,嗤之以鼻道:“如果连我都不行,那你只有上天,亲自去请药师佛菩萨亲身降临了,我的医术如何,需要我跟你吹吹吗?” 见她如此自信,整张脸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胡玉卿满意地抿嘴笑道:“我给你一条黄金矿脉,但你必须保证,得保住本君的狐胎,同时也要护住她的性命。” 白萌萌顿时就为难地皱起眉头,她纠结了一番,但矿脉的诱惑实在太大,她咬了咬牙:“一言为定!” 他们都谈好了条件,我这边还晕晕乎乎的。 胡玉卿居然有金矿的矿脉? 听起来还不止是一条! 难怪他随手一挥就买了个小院子。 我的眉梢跳了跳,越发觉得看不穿身边的这人了。 他本是云梦谷狐族的统领,手握天狐令,家里多金又多产,放着好日子不过,为什么选择在我身边体验人间疾苦? 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我肚子里的邪物! 我才不在乎这邪门玩意,它在我身上,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还会吸引各路妖魔鬼怪前来夺舍,我巴不得将它排出体外。 至于狐胎……是我心甘情愿怀上的,本以为我会死定了,分娩之日就是我命绝之时,没想到还真有转机。 此刻,我跟胡玉卿一样,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白萌萌的身上,希望她妙手回春,用白家精湛的医术,替我解除死亡的魔咒。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市医院,白萌萌停下车,扶了扶她炫酷的黑墨镜:“有我在,你们还来医院里,瞧不起谁呢?” 胡玉卿下车后,很自然地伸出一条胳膊将我扶住:“谁说是来看病的。” 他让白萌萌陪同着,一起去病房里看一看唐宇。 幽暗的灯光,笼罩在胡玉卿清冷的脸庞上,他意味不明地笑道:“不然……谁知道那人是真病,还是装病……” 提起看病,白萌萌可就来了精神:“可以啊,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短短的一行路,白萌萌一直都在努力捞金。 一眨眼就捞到了一条金矿矿脉,就连唐宇这份,她也要明算账,吸金的能力让我叹为观止。 现代社会有很多人谈钱色变,谈钱羞耻,白萌萌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毫不避讳地谈钱,这性子我很喜欢。 我们几人来到了唐宇的病房,房门大开着,唐宇的爸爸妈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偷偷抹着泪。 病床上,唐宇盘着腿呆呆坐着,他确实醒了,不过整个人还是那种没睡醒的状态,眼皮子半耷拉着,嘴唇嚅嗫地在碎碎念。 大个子咸菜就站在门边上,一个劲地朝他父母亲道歉。 “对不起啊叔叔阿姨,我当时背他来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昏迷之前他就见过他女朋友,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我身形一怔,‘女朋友’这三个字太过刺耳,直给我的心头添堵。 胡玉卿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甚至能隐隐察觉到他身上溢出的杀意。 我气得几步上前,冲着咸菜就说道:“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谁是他女朋友了?” 咸菜被我吓了一跳,挠着脑袋嘟囔道:“他朋友圈都发了……” 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举着拳头:“你再瞎说,别怪我就不客气了!” 我气得够呛,却又百口莫辩,这时,唐宇妈妈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惊喜道:“你是……乔家那个丫头!” 我礼貌地笑了笑:“叔叔阿姨,是我,乔新月。”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相互之间都认识。 虽然有好几年没见了,但彼此的变化也不算太大,一眼就能认出来。 随后,我们又寒暄了几句,唐宇的母亲周霞两眼发光打量着我,眼神中满是惊艳之色,对我非常满意:“难怪我家小宇一直念叨着你,你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话音刚落,两道冷厉尖锐的目光,利箭般穿过我的肩头,刺向了周霞。 她打了个哆嗦,身上顿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空调开得真冷啊……这两位是……”周霞问道。 我正愁怎么介绍胡玉卿呢,胡玉卿便主动开口道:“她的未婚夫。” 此话一出,周霞握着我的手用力一甩,翻脸比翻书还快:“你都有未婚夫了,为什么还纠缠我家小宇?” “我纠缠他?他告诉你的?”我哭笑不得:“阿姨,你还是问清楚唐宇再说吧!” 我指着病床上的唐宇,却发现他整个人痴痴傻傻的,就像被蒙蔽了五感,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 提到他,周霞哽咽道:“我要是能问他就好了……那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咸菜告诉我们,唐宇自从醒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人也呆呆的,只会喊三个字——乔新月! “乔新月……”唐宇低声念叨起来,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我傻笑,嘴角流出了一条哈喇子。 我吓得直往胡玉卿的怀里躲,耳边听到白萌萌的声音:“这不是病,是丢魂了。” 第124章 胡若尘的相亲对象 经他提醒,我也觉得唐宇很像是丢了魂。 普通人丢魂,会出现失眠多梦、精神恍惚、胡言乱语,甚至发疯的情况。 严重的会生一场大病,甚至一命呜呼。 也不知唐宇丢了几个魂,看他这副痴痴傻傻的样子,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出大问题。 “丢魂?你谁啊,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会信这种封建迷信?”周霞怒斥着白萌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差点忘了,周霞是个老师,平日里最恨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白萌萌的暴脾气立刻就上了头,讥诮地开口道:“我胡说八道?呵,不信就走着瞧吧,你儿子能好就奇了怪了。” “你,你居然诅咒我儿子……”周霞气急攻心,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诅咒他?就他现在这样,还需要我诅咒吗?要不是受人之托,本姑娘都懒得开金口。” 白萌萌也是气急了,张口就飙出了东北话:“今儿个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你们若是不赶紧招魂,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出大问题。” “你、你……你滚,你们全都出去!”周霞的嘴皮子都在哆嗦,她忙给唐叔使了个眼色,唐叔心领神会,立刻伸手朝我们下了逐客令。 手掌刚要碰到我,就被胡玉卿给扼住了。 “敢碰我的人试试……”他不怒自威,低沉的嗓音满是威胁,瞬间就镇住了唐叔。 他拼命地想要收回手,却根本挣脱不了这只“大铁钳”,被胡玉卿拿捏得死死的。 胡玉卿的手指不断收紧,唐叔的脸痛得皱成一团,眼看着胡玉卿快要捏断他的手,我赶紧上前制止,按住了他的胳膊,隐晦地冲他摇摇头。 他垂眸看了我一眼,很给面子地松了手。 反正已经闹掰了,我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什么:“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唐宇出事前发生了什么吗?” 我话音刚出,周霞和唐叔就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我。 “唐宇中了邪,在教室里用刀刻着我的牌位,是我把他带出来的,没想到……他居然丢了魂。”我问他们,是不是唐宇醒来之后,就一直很呆,对外界都没什么反应,夜里还总是发高烧。 周霞闻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可置信和松动:“孩子他爸,难道这真的是……” 我懒得理会他们,径直朝唐宇走去,弯下腰目光与他平视。 唐宇呆滞和朦胧的眼睛,对上我的那一刻,突然就亮了,仿佛被一道光冲破了云雾,他直勾勾地看着我,哆嗦的双手按住我的肩头。 当那双手触碰我的一刹那,我手上的香灰琉璃珠闪烁出了微弱而细碎的光芒,显示着他接触过我的残魂。 唐宇张着嘴,很艰难地吐出一句:“新月……停尸房……” 停尸房?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说,你的残魂和我身上的东西,在医院的停尸房?”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一道红光冲向他的面门,他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击中,头颅向后仰去,两眼一翻倒在了床上。 握住我的双手悄然滑落,取而代之的是胡玉卿的长臂,占有欲极强地揽我入怀:“那个姓暮的,真会挑地方。” 暮司晨一直都阴魂不散、诡计多端,也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等着我们…… “小宇……”周霞扑了上去,搂着唐宇眼泪都掉了下来,问我刚才跟唐宇说了什么,他怎么会晕倒。 胡玉卿投去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今晚子时,他的魂魄还没归位,那就不用回来了。”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 胡玉卿的胳膊绕过我的脖子,捏了捏我脸上的婴儿肥:“如果到子时,我们还没从停尸房里出来,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我恍然大悟,他说得对,如果我们到了子时还没能出来,唐宇的魂魄还未归位,那我们……很有可能已经出不来了。 想到这儿,我突然也觉得那残魂没这么重要了。 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别的法子。 胡玉卿却始终镇定自若,带着我朝门外走去:“既来之,则安之,别人搭好了戏台,好戏即将开场,我们何不去……凑个热闹……” 他着重咬着‘热闹’二字,森寒的语气真是让我遍体生寒…… 离开病房,我正愁着怎么找停尸房,毕竟这地方,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正想着,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医生,站在走廊尽头朝我们挥手。 弯弯的狐狸眼,就像两道月牙,泛着温柔而灿烂的光芒,不是胡若尘那小子又是谁呢? “胡若尘,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惊喜地问道,目光注视着他口罩露出的小半张脸,上面的淤青都已经消失了。 胡若尘乐呵呵地摘下口罩:“我包裹得这么严实,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我让他拉倒吧,他那双眼睛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我问他伤好了吗,他挥动着胳膊说好得差不多了,然后目光一转,剑眉微皱地对着白萌萌:“你怎么在这儿?” 白萌萌看到他,顿时也没了好脸色:“本姑奶奶爱待哪儿待哪儿,你管得着吗?” “你跟着我六哥和嫂子,我当然管得着了。” 胡若尘和白萌萌刚一见面就呛了起来,针尖对麦芒般火药味十足。 我悄悄凑到胡玉卿耳边问:“他们这是……有仇吗?” 我温热的气息成功染红了他的耳朵,胡玉卿浅浅地笑了:“她就是母亲给小八找的相亲对象。” “什么?”我真没想到竟然能吃到这么大的瓜! 等等……这胡夫人给胡若尘找对象,找的居然不是狐狸! 这白仙和狐仙在一起,能生出宝宝吗? 再看他们二位,都是脾气火爆的性子,见面就是掐架,在一起后,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这日子可咋过啊? 更别说两个人压根就不搭。 白萌萌除了名字,浑身上下就没有跟萌有关的部分,她留着兵哥哥才会剪的寸头,耳朵上戴着一串耳钉,就像个假小子,性格也十分爽朗,总之是很炫酷的一姐们。 胡若尘大大咧咧,是个典型的阳光大男孩,温柔又细腻,他整天看我和胡玉卿腻歪,也一直想找一个能跟他腻歪的女孩,白萌萌能跟他腻歪吗? 我满脑子都是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胡玉卿眼尾瞥了我一眼,似猜到我在想什么,他轻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在他俩吵吵嚷嚷的声音里,我们来到了停尸间。 医院的停尸间就在门诊大楼的楼下,整个负二楼都是停尸间和病理标本室。 当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阵阴风裹挟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第125章 羞/耻得无地自容 “好臭……”我一把捂住了鼻子,却根本隔绝不了这刺鼻气味。 胡玉卿见我难受得皱起眉头,主动朝我靠近几分,身上的清洌松香变得越发浓烈,几乎盖过了这道臭味。 “怕臭就跟紧我。”胡玉卿丢下一句,抬腿迈出电梯。 他一走,那股腐臭加药水的混合怪味扑鼻而来,我忙不迭地跑到他身边,跟个连体婴儿似的,挂在了他的胳膊上。 身后,胡若尘和白萌萌终于停止了口水争斗,脚步飞快地跟了上来。 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一处门禁面前。 胡若尘刚要掏出他白大衣里的门卡,空气中突然滴的一声,铁门打开了。 一双惨白的小手出现在门缝中一闪而过,一个十分空灵的小孩笑声,从走廊深处传来。 嘻嘻嘻……嘻嘻嘻…… 负二楼还有门禁的停尸房里,怎么会有小孩子呢? 意识到遇到了阿飘,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颗心在疯狂地打着鼓,朝胡玉卿贴得更加紧密了。 胡玉卿身体怔了怔,随即指尖轻轻一弹,一道红光便从门缝中一闪而过,那可怕的笑声顿时就消失了。 “胆子这么小,连个调皮小鬼都害怕。”胡玉卿语气嗔怪,却莫名地带着一点点宠。 “我是人啊,当然会害怕了,重点不是大鬼小鬼,而是对方是鬼!”我努力地想给自己找回一丁点的面子。 胡若尘快步走到我身侧,故作文绉绉地说道:“正所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人的身上是有火焰的,分别是在头顶和两肩,只要你不怕鬼,比鬼还凶,对方自然也就怕你了。” 话虽明白,但真正见到鬼时,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我们正在说着,白萌萌就推开门走了进去,鼻子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嗅着什么:“好香啊……” “香?”我吃惊地看着她,这白萌萌的鼻子,该不会出问题了吧? 周围臭得令人作呕,她竟然觉得香。 我们走到她的身边,果然也闻到了另一股气味,有点像红烧肉,又有点像梅菜扣肉的气味。 停尸房里,怎么可能会出现饭菜的香味呢?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循着这饭菜的香气,朝着停尸间里面走去。 走进停尸间里,一道极寒的白霜朝我们喷涌而来,我顿时就像进入了一个急冻箱里,我遍体发寒,冷得浑身都哆嗦,多待片刻都会被冻僵。 感觉到我在发抖,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罩在我的肩头,大衣一般将我罩了起来,衣服上的余温立刻隔绝了外面的低气温。 “谢谢!”我羞红着脸朝胡玉卿说。 胡玉卿却头也不回,冷酷地说道:“谢什么,我不过是为了狐胎。” 这句话……比冰窟的风还要冷,冷得让人透心凉。 行吧,不管是为谁,总之,别让我挨冻就好。 我贴着胡玉卿走了进去,眼前的白雾逐渐散开,我终于看清了停尸房的环境。 墙上对立着两面冰柜,中间放置着八张担架床,其中有五张床上都躺着尸体。 尸体统一盖着白布,露出的脚指头上布满了白霜,挂着证明身份信息的纸牌。 看到那些尸体,我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别开眼不敢去看。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进到停尸间,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尸体,说不害怕都是骗人的。 我看着手上沉寂的香灰琉璃珠,感觉残魂应该不是在这儿,就想着去别的房间再找找,转过身才发现,身后的门不知不觉中已经关闭了。 见状,胡若尘凌空一跃飞到门边,伸手想要去拉开大门,却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痛得他一阵闷哼,手掌心都冒出了黑烟。 “别瞎碰!”白萌萌大力地将他拽了回来,捏着他的掌心瞧了瞧,便拿出一个小瓷瓶,抖了一些药粉在那伤口上。 “这门上有雷符,很厉害的雷符,专门杀妖孽的。”她说道。 我看着她手里的小瓶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不是胡玉卿给我涂抹私处的那种药瓶吗? 我本以为那药是找福伯拿的,没想到居然是找白萌萌拿的,那她岂不是知道了我俩的事…… 想到这儿,又想到那上药的特殊过程,我就羞/耻得无地自容。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羞羞的时刻,我们被一道雷符困在了这里,得想办法出去! 我松开了胡玉卿,朝大门靠近:“既然是对付妖孽的符,那就让我来试试吧,我是人,不怕雷符。” 我一边说,一边将手往门上放去,手指快要触到门把手时,一种让人汗毛竖立的感觉,电流般滑过我的心头,我胸口的青狐纹身疯狂地跳跃起来,耳边响起胡玉卿急切的声音:“住手!” 我吓得手指都缩了回来。 胡玉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拈起一根头发轻轻地放在了门把手上。 在无风的情况下,头发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往外推着弯曲起来。 这种情况证明,门把手上是带电的,还是很强的电流,一旦我伸手触碰,立刻就会被电流打死! 好险! 我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我心有余悸,没想到这整扇铁门都被人导了电,眼下,他们不能碰,我也不能碰。 我不死心,回过头寻找着能用的绝缘体,回眸的一瞬间,我对上了一双死人眼睛! 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露出下面那些熟悉又让我恐怖至极的面孔!!! 担架床上躺着的尸体不是别人,都是我们村里的人! 跟我对视的是陈广发,一条又长又紫的舌头垂在脸颊,脖子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勒痕,应该是吊死的。 陈广发的边上,躺着他爹陈老六。 陈老六的尸体上,到处都是被竹藤条穿插的伤口,就连衣服都是破的。 剩下的几个人,都是陈广发的狗腿子,当初在我家没少帮他欺负我。 而这些人,全部都死了! 死法千奇百怪没有任何的重合。 有一个是淹死的,肚子鼓得老高,嘴边还挂着半根水草。 有一个是中毒死的,脸上黑得跟煤炭似的,眼底挂着两圈紫色的乌青。 最后那个是被一根尖锐的竹竿,插进眼窝里给扎死的!那半截竹子都还没取。 担架床上的五具尸体,无一例外全是我们南花村的人! 我彻底震惊了,这比看到鬼站在面前还要恐怖,恐怖到窒息。 这些人都死了,还全都是横死,怨气非常深重。 我不知道暮司晨把他们弄来停尸房想干什么,但绝对没什么好事。 这时,一道很空灵、很清脆的铃铛声,从门缝中传来。 叮铃叮铃…… 听到这铃声,胡玉卿脸色突变,脖子上的银项圈散发出皎月般的柔光。 第126章 胡玉卿项圈的隐秘 这个节骨眼上,胡玉卿的项圈出现反应,可不是什么好事! 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我知道,每次项圈发生异动,胡玉卿不是失踪就是情绪失控。 停尸房的大门被封,失踪是不可能了,那就只有…… 我紧张地看向胡玉卿,随着项圈闪烁的频率加速,那道光一明一灭印在了他的脸庞上。 胡玉卿的神色逐渐有些不对劲,原本妖媚俊逸的玉颜,变得越发的暴躁和冷戾,就连眼神也凶狠了不少。 感受到他的变化,心急如焚,大着胆子一掌拍在了他的背上:“胡玉卿,你怎么了……你清醒一点!” 听到我的声音,胡玉卿眉头微蹙,逐渐迷离的细长眼睛,挣扎着想要变得清明,却始终敌不过脖子上的项圈。 他痛苦地强撑着,脸上脖子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的凸起,抗争着这股无形的恐怖力量。 “不好!”胡若尘暗叫一声,伸手将我拉到一旁,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项圈:“那个死女人怎么来了!” “死女人?”我不解地看着他:“是外面摇铃的人吗?” 胡若尘点点头,语速飞快地告诉我,胡玉卿因为犯错,被囚于一个女人手下,那女人时不时就会召唤他去做一些棘手的事,用以抵过赎罪。 难怪之前项圈发生反应,胡玉卿总是神色匆匆地离开…… “不止如此呢,那女人为了控制六哥,让他乖乖听话,在项圈里加入了上古符咒,控制我的六哥神智……” 我不由得想起好几次,胡玉卿莫名其妙就失去了理智,性情变得十分暴虐,就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机器,连我都不认得了,差点没捏死我。 如今我们被困停尸房,那女人突然出现,摇铃操控了胡玉卿,如果他出不去,很有可能会失去心智,将我们通通都给杀掉! 眼看胡玉卿越来越痛苦,他拼命地抱头对抗着,却被项圈里飞出的光斑符咒团团围住,几乎要将他给吞噬…… 我当机立断地开口道:“胡若尘,白萌萌,你们负责稳住胡玉卿,我去想办法开门!” “好。”胡若尘的双手编花篮般编织出了一道很复杂的手诀,一道绚紫的光束,从他指尖倾泻而出,源源不断地汇集在胡玉卿的身上,压制着项圈的躁动。 白萌萌却一动不动地站在我对面,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往我们的身后看。 见状,胡若尘气得破口大骂:“这个节骨眼上,你不会还想着谈钱吧!我告诉你,现在可不是钱的问题,等我六哥发起疯来,咱们谁也逃不掉!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过来!” 胡若尘难得霸气一把,白萌萌就像没听见一样,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整个人惊悚到了极点。 “你、你们背后……”白萌萌惊慌地指着我身后。 “我背后……不就是尸体吗?”我一边说一边回头,对上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陈广发不知什么时候起尸了,站在了我的身后! 浓烈的尸臭味扑鼻而来,我们的脸离得很近,近得几乎快要贴在一起,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相互地看着对方。 “诈尸了!”白萌萌失声叫道,尖锐的声音刺激到了陈广发,他双手一撑掐上了我的脖子。 我喉咙一紧,被这双冷硬的大手阻隔了所有空气。 “新月!”胡若尘想要抽身救我,刚一松手,胡玉卿便开始失控,就连眼神都变得十分陌生可怕。 关键时刻,几根紫光莹莹的丝线从我身体中迸射而出,缠住了陈广发的双手,可是无论痋丝怎么努力,甚至都割破了他的皮肉,这双手也丝毫没有放松。 怎么会这样…… 我彻底震惊,有种大脑缺氧的空白感,痋丝居然对他不起作用。 难道是因为,他是尸体的缘故? 我正想着,陈广发的尸体便突然变得力大无穷,胳膊稍一用力,就绷断了我的痋丝! 然后泄愤一般,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我被他提了起来,双腿不停地荡在半空中,眼前的世界也随之模糊起来…… 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手背上的朱砂痣突然有了反应,江临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了陈广发,强烈的冲击力直接冲断了陈广发的两条胳膊。 这时,一根银针从天而降,扎进了陈广发的天灵盖,他嗷的一声,过电般抽搐了几下,重重地跌落在地…… 我用力地掰扯着脖子上的两条断臂,却被这两条沉甸甸的手臂,连带着身体一歪往下倒去。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刚护好,身体一侧就重重地砸落在地。 剧烈的震荡痛得我闷哼一声,我的骨头都磕得生疼,好在及时护住了肚子,并没有什么大碍。 “没事吧?”一个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的青衣男人背光而立,他低着头,朝我伸出了一只胳膊。 “我没事,多谢了!”我抓着他的手狼狈地爬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白萌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陈广发身边,似乎在担心尸体再度诈尸,她又往陈广发的脑袋上补了几针,确保万无一失。 她处理完陈广发的尸体,刚站起身,其他几个担架床上的尸体,便齐刷刷地坐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嘴里发出低沉恐怖的咕噜声。 见状,我整个人麻了,不由自主跟江临渊、白萌萌贴在了一起。 “他们这是诈尸了?是僵尸?”我问道。 白萌萌没好气地说:“你电影看多了吧!哪有那么多的僵尸?想要变成僵尸,是需要条件的,这几个都是刚死不久的,连土都没碰到,你跟我说,咋变僵尸呢?” “那他们怎么会……” 白萌萌说道:“应该是有人在他们身体里放了东西,操控了这几个死人。” 她示意我朝陈广发看去,陈广发的头顶上流出了一滩浓水,跟黄颜色的鼻涕似的,又浓又黏腻,恶心死了! “那东西在他们头上,知道怎么做了吗?”白萌萌冲我身上的痋丝使了个眼色。 我连连点头,试着用意念去操纵地上断掉的痋丝,脑海中想象着它们重新接上。 果然,痋丝动弹了几下,便飞快地找到彼此,连接在了一起。 跟我刚才想像的画面,简直一模一样! 我小小的震惊之余,抓紧时间趁热打铁,将几根痋丝缠绕在一起,变成了一根稍微结实的绳子,缠住了迎面而来的两个死尸。 “啊啊……”死尸张牙舞爪,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断不断地冲撞着我的痋丝。 这群行尸走肉力气极大,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痛痒,只一个劲的横冲直撞,只有一个目的——将我们通通杀掉。 感觉到痋丝快要撑不住了,我大声地朝白萌萌喊道:“快扎他们!” 第127章 他这个傻子…… 白萌萌身形闪烁,眨眼就出现在一具尸体面前,手起针落准确无误地扎进了尸体的头顶上。 与陈广发一样,死尸身体猛然抽搐几下,便直愣愣地轰然倒地。 她一刻也不敢耽误,抽针朝着边上那位飞去。 另一边,江临渊一个人控制着两具尸体,他手握长剑,游刃有余地阻挡着陈老六他们的撕咬。 锋利的长剑如同在切着西瓜,刷刷几下,就斩断了陈老六他们的手。 对于其他人,我都没有什么感觉,但唯独对陈老六,我心里总是怀着一份愧意。 陈老六是因我而死,也不知道是柳玄冥还是暮司晨下的手。 看到他尸体的惨状,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死后还被大卸八块,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闷堵。 然而我根本来不及难过,因为胡若尘那边,已经快撑不住了。 “你们赶紧想办法破门,我顶不住了!”胡若尘大声叫道。 江临渊做出一个打完收工的收剑模样,长剑别在身后,快步走到了门边,刚伸出手握住,他就被电流击打了一下。 滋滋的蓝紫色电流,在他手背上一闪而过,如同皲裂的大网,他的皮肤瞬间就散发出一股夹杂着肉香的烧焦味。 “这道门上有很强的禁制。”江临渊堂堂一个龙神,也没办法触碰大门。 “我试试我的痋丝。”我闭上眼,用意念驱动着痋丝朝门缝溜去,连门板都没碰到,就被那股电流给烧焦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着地上散落的灰烬喃喃自语。 我们一筹莫展,也试过用一些物理的办法破门而出,担架床都撞烂了好几张,大门都纹丝不动。 这时,那道恼人的铃铛声再度出现。 叮铃叮铃…… 胡玉卿突然变得异常狂躁,双臂胡乱地向前一推,散发出无比强势的气浪。 “不行,我挡不住了……”胡若尘惊呼一声,被气浪所震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一道高大的身影舒展开来,挡住了我头顶的光线,胡玉卿两眼呆滞,脸上青筋密布,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浑身充满了暴怒和肃杀的气息。 胡玉卿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同样行尸走肉的机器! 见状,江临渊赶紧手执长剑,随时做好了打斗的准备,眼也不眨地盯着胡玉卿。 胡玉卿阴沉地一笑,掌心的红光变幻出一只火狐狸,龇牙咧嘴冲着江临渊飞奔而去。 见到这幅场景,江临渊不知怎的,身上突然冒出一股很大的戾气,宽阔的背脊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胡玉卿……当年你就是这样杀害了我全族的吗?”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纵身一跃,提剑飞到了半空中。 我暗叫不好,胡玉卿留他在身边,是为了洗清自身嫌疑的,结果误会却加深了。 以胡玉卿现在这幅模样,别说杀掉整个龙族了,就算毁灭世界都不在话下。 江临渊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直接将胡玉卿当做自己的仇人,长剑划出了一道银色的轨迹,伴随着剑尖轻颤的嗡鸣声,正中了火狐狸的心脏。 火狐狸嗷的嘶吼一声,身体被银光化作两段。 胡玉卿见状,瞳孔猛然一缩,亲自上手与他缠斗起来。 江临渊怀着满腔仇恨,与胡玉卿打得不可开交。 他动作流畅有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破风声,剑锋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切割开来。 胡玉卿也不甘示弱,身体随着剑法的变换而旋转,时而如猛虎下山,气势磅礴;时而如蜻蜓点水,轻盈飘逸。 很快,胡玉卿便占领了上风,逼得江临渊节节败退,可就算是受伤,江临渊也绝没有放弃,一直都在拼死抵抗着。 看着半空中的两道身影,胡若尘惊叹道:“这个龙君能接那么多招,也是相当厉害了,换做是我,早就被六哥打趴下了。” 我暗叹,这可是胡玉卿亲自为我挑选的护神龙身。 自然不会太差! 我之前一直不理解,胡玉卿已经很强了,有他在我身边,为什么还要找一个龙神护体,岂不是多此一举? 原来,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防别人,而是为了防他自己! 他早就猜到,他有一天会在我面前失控。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作为他的身边人,我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早就安排好,与他有家仇血债的江临渊守在我身边。 他知道,一旦自己发狂失控,江临渊必定会想到自己的血海深仇,误会他,就算拼死也会与他一战。 而这……就是我唯一的生机! 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看向胡玉卿的眼中满溢着泪水,这个傻子…… 眼看江临渊的长剑上满是破坏的刀口,看着他的青衣被血水所浸泡,我知道他撑不了几分钟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胡玉卿吗?”我问。 “你们胡家就任由他变成一个傀儡,完全受人操控吗?如果那个人用他的身体去作恶,去犯下杀孽呢?”我质问着胡若尘。 胡若尘脱口而出道:“当然有了,不然你以为天狐令怎么在六哥身上?” 胡家有九个孩子,个个本事都不小,之所以把象征家主的天狐令传给胡玉卿这个戴罪之身,不是因为他有家主的威望和才能,而是要防着项圈。 一旦胡玉卿做出过分的事,或者滥杀无辜,天狐令就会想办法阻止胡玉卿,让他恢复理智。 想到这儿,我突然有了主意,冲着江临渊喊道:“青龙神君,你把胡玉卿引过来,换我来!” “你?”江临渊一边防守,一边抽空暼了我一眼,眼底的不解与不屑同时传来:“你这是找死!” 我向前一步:“没错,我就是找死,只有他想要杀死我,才能刺激天狐令做出反应。” “不行!” “不可以!” 江临渊和胡若尘异口同声。 胡若尘紧张地将我拽到身后:“万一我六哥下手太重,万一天狐令反应不及时,你……” 我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咬了咬牙道:“别犹豫了,用我的命能唤醒胡玉卿,能救下你们,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胡若尘撒泼道。 这时,白萌萌朝我投来一记佩服的目光:“我觉得乔新月的法子可行。” “走走走,一边儿去,少在这儿添乱,新月肚子里怀着我六哥的崽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负责吗?”胡若尘问。 白萌萌自信满满地点头:“当然。” 她对我眨巴着眼,示意我放心吧! 我心领神会,点点头,毅然朝胡玉卿走去。 第128章 防了全世界却唯独不防我 “不许去……”江临渊伸出手想要拦住我,却被胡玉卿打得腾不开手。 “胡若尘,拦住她!”他扭头朝我们吼道,刹那间的分心让胡玉卿抓住了空子,一掌击中了江临渊的胸口。 江临渊飞身倒地,狠狠地撞在了铁柜上,当即就吐了一口鲜血。 见状,胡若尘悬在半空中的手掌,缓慢地垂下了。 “或许,我们可以搏一搏。”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我,满眼的担忧和心痛,很快就被决绝所替代。 是啊,搏一搏,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这样下去,我们就是等死,如果他真的连你都能下手,我们也逃不掉。”胡若尘忍痛地收回了手。 他深情悲怆,颇有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决绝,手中变幻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我陪你一起去,一旦他敢动你,我就……我就砍断他的手!” 这是他最敬爱的六哥,能说出这番话,可想而知他的内心得有多么痛苦。 不等我们继续,胡玉卿便转身朝我们走来,眼底的杀意不减反增。 我鼓起勇气,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用力地环住他那结实的腰,使劲浑身解数阻止着他前进。 一双冰冷的大手放在我的腰侧,稍微用力的那么一握,我整个人就被提溜了起来。 见状,胡若尘心急地拔刀上前,刺中了胡玉卿的左手胳膊。 因为太过用力,刀尖直接刺穿了他的手臂! “六哥,对不住了!”胡若尘拔出匕首,一道温热的鲜血飞溅在我的脸上,糊住了我的双眼。 胡玉卿吃痛的大手一挥,胡若尘就被拍飞在了墙壁上。 因为这一刀的刺激,胡玉卿彻底地狂怒起来,无尽的愤怒从他眼底里迸出,那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我给吞噬。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人性,一心只想着报复胡若尘,就连我都顾不上了,他随手就丢在地上,大步冲着胡若尘奔去。 胡若尘摔得不轻,拼命地站起身想要躲避,却反被逼进一处死角。 眼看着无路可逃,胡若尘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默默地举起了匕首:“真没想到……我们兄弟也有自相残杀的时候。” 他惨淡地朝我一笑:“看来,我要比你们先走一步了,黄泉路上,我胡若尘替大家伙儿先来开道!” 说罢,他主动朝胡玉卿冲上去,却被胡玉卿两指一夹,掰断了匕首。 胡玉卿单手穿过匕首,直接扼住了胡若尘的喉咙。 江临渊和白萌萌这时也顾不上其他,一起冲向了胡玉卿。 所有的人都围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江临渊的剑都砍断了,却根本伤不了胡玉卿丝毫,仿佛刚才刺穿胡玉卿的手臂只是个意外,真正的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战斗力简直爆棚。 但白萌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却有医者的心细,她目光看了看胡玉卿的手臂刀伤,又回头看了看我,似乎想通了什么,扯着嗓子朝我大喊。 “乔新月,只有你能接近他,只有你能破坏他设下的结界!” 眼看着胡若尘和江临渊几乎要被他给打死,我死马当活马医,想也不想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小小的身躯,挡住了高我一个头的他。 本以为他会暴力地将我拽下,或者一巴掌拍碎我的后脑勺,没想到……胡玉卿却眼尾抽了抽,竟然没有朝我动手。 我心如擂鼓,难道真被白萌萌给猜对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试探着环住了胡玉卿,怀里的身体果然一动不动,仿佛被人点了穴位。 我侧耳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疯狂跳动的心脏,竟然在逐渐放慢。 我好奇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张痛苦纠结的脸庞。 胡玉卿低下头,鼻尖深深地埋在我的发丝间,嗅着我身上的气息。 或许是认得我的气息吧,胡玉卿眼底的冰冷和杀气被冲淡了不少,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狐狸,抱着我一顿地狂吸。 也不知道吸了多久,胡玉卿的嘴里,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快走……” 就算神志不清,就算不认得自家的亲兄弟,胡玉卿竟然仅凭气味就认出了我。 他所设置的保护防线,可以阻隔所有人,却唯独对我毫不设防,彻底敞开……如果我想要杀他,岂不是他已经死了好几遍? 想到这,我的眼泪就决了堤。 冰冷的眼泪滑进嘴角,苦涩得让我无法呼吸。 “别哭……”他伸手抚去我脸颊的泪水,浅淡的瞳孔中,倒映着我心碎的脸庞。 “胡玉卿,你回来了!”我激动不已,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别碰我……快走……”他用力地将我推开。 我的手刚离开他的腰侧,那恐怖的红血丝便像有生命般布满了他的眼眶。 项圈里的符文飞速地映向他的脸庞,吞噬着他仅存的理智。 关键时刻,白萌萌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手里捏着三根银针,扎进了胡玉卿的头上和后背。 胡玉卿闷哼一声,脸上的青筋和红丝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所阻挡,它们疯狂地想要扩张,却根本动弹不得。 白萌萌细长的手指又抽出几根银针,指尖生花地飘然挥舞,那些又细又长的针就扎进了胡玉卿的身体里。 “你在做什么?”胡若尘紧张地爬起来,捂着心口慢吞吞地挪到她的身后。 白萌萌专注地盯着胡玉卿的后背:“你不是说这项圈能影响他的心智吗?我在给他的身体封穴,应该能阻止一段时间……” 我们几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问题没有立刻解决,但好歹,胡玉卿能消停好一会儿。 察觉到里面没有动静,屋外的铃铛声近乎疯狂地摇了起来。 项圈光芒盛放,强行想冲破他身体的禁制,细长的项圈非常快速地抖动起来,释放出无比强劲的力量。 胡玉卿脸上的青筋鼓胀得厉害,几乎撑到了极致。 就在两方对抗得如火如荼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哀嚎,在项圈和银针的碰撞下,他的身体里散发出道道红光,如同烟花般璀璨盛放,刺得我们睁不开眼。 当光线消失,胡玉卿已经昏死过去。 “胡玉卿……”我张开双臂接住了他,第一次感觉到,他的身体是那么的轻,轻得就好像一张纸,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白萌萌吓得两眼一瞪:“完犊子了。” 第129章 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什么完犊子?”我失声反问着她。 白萌萌愧疚地搓着小手,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不小心用力过猛,那铃铛声也催得很紧,两方相较,谁也不让着谁,在这种强大的对冲下,他就……就……” “就什么!”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走火入魔了!”白萌萌话音刚落,胡若尘就气得想要揍她。 她自知理亏,也没有闪躲,就站在原地任由胡若尘抡起拳头要砸下去,吓得缩紧了脖子。 胡若尘的手刚要碰到她,便风向一转,砸向了她耳边的墙壁。 一声闷响。 墙壁被狠狠砸出了一个凹槽,墙粉簌簌地往下掉落。 “白萌萌,你要不是个娘们,老子早就揍你了!” 白萌萌有点委屈,却还是故作强硬地把脸凑了上去:“你揍啊,没必要把我当女人。” “你……”胡若尘气得撒开手,手指骨节上早已是血肉模糊。 我虽然也很难过,但转念一想,这件事不能怪白萌萌,要不是她及时施针,他们早就被胡玉卿给弄死了。 相比让他成为一个杀人机器,手足相残,如今走火入魔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让胡若尘别闹了,先来安顿好胡玉卿。 身上的大山立刻就被胡若尘和江临渊挪走,挨着墙边轻轻地放下,我揉了揉被压酸的肩膀,朝白萌萌问道:“他走火入魔后,那铃铛是不是就不能控制他了?” 白萌萌点头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也说不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抓紧想办法出去吧!” 胡若尘靠着出风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赶紧的吧,不然,就算我六哥不变异,我们也很快会死在这里。” 他举起手指了指头顶上的空调口:“你们没发现吗?冷气停了。” 江临渊补了一句道:“整个房间都出风口都被封了。” 经过他们的提醒,我这才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好热,而且越来越热,尸体身上的白霜早已融化,就连那冰柜里,都已经开始往外流出尸水了。 尸体的气味逐渐散发,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气味,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我忍不住骂道:“马勒戈壁,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胡若尘气得一脚踏弯了地上的一根钢管:“天无绝人之路,小爷就不信了,人还能被一泡尿憋死……” 胡玉卿昏迷不醒,这个时候若没有一个主心骨,我们就会是一盘散沙,不用敌人来打,就自我毁灭了。 于是,我强撑着身体,安排起了大家:“我们分工合作吧!我守着胡玉卿,以防他突然又起来作妖。” 大家都点头同意,毕竟所有人中,只有我能让胡玉卿冷静下来。 然后,我扭头看向江临渊:“江大仙,劳烦你变个身,钻进这些孔眼中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出路。” 江临渊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他不放心我,却在对上我目光的一刹那,还是忍不住心软了,配合地化身成龙,蹿进上方的出风口里。 “我呢?”胡若尘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我眼波微转,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和白萌萌,故意将他们安排在了一组:“你跟萌萌一起去门边想办法破阵吧!” 胡若尘和白萌萌都颇有不悦。 “我才不要跟他一起。”白萌萌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胡若尘也闹脾气地撅起下巴:“说得像谁稀罕跟你似的。” 他们俩嘴上吵吵,却还是听话地走到门边,一人研究一扇,井水不犯河水。 看着胡若尘这副直男的面孔,我无奈地摇着头,难怪胡夫人要那么操心他的人生大事,等他自己开窍,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大家各自忙了起来,我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胡玉卿的身侧,把他抱得紧紧的。 上一次胡玉卿走火入魔,元神就自动回到了胡家,也不知道这次,他还能不能主动回去。 我将他搂在心口上,最贴近我心脏的位置,看着他眉眼紧闭,虚弱得几乎破碎的模样,我的心就像被无数钢针给扎着,好疼好疼…… “胡玉卿,你千万不要有事……”我低头吻着他的额头,抬起头的瞬间,感受到呼吸有点困难,胸口憋闷得好似压了一团棉花,怎么都喘不上气。 看着怀里沉静的胡玉卿,再看看胡若尘和白萌萌努力闯门的背影,我哽咽地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如果不是我,他们也不会招惹到暮司晨,不会和我一起关在停尸房里。 眼泪悄无声息地滴落,落在了胡玉卿浓密的睫毛上。 这一次,我们或许真的在劫难逃了吧…… 在这种绝望的情境下,我心中的悲伤被莫名其妙地放大,感觉有些话如果不说,或许就真的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于是我搂着胡玉卿的脖子,明知他昏迷听不见,我还是贴着他的耳朵喃喃自语道:“胡玉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拒绝你的。” “订婚的前一天,我见了你的母亲,知道了你的不得已……” “相比我们在一起,相比那些没有意义的名分,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纵使,你未来的世界里没有我。” “可我现在后悔了,早知我们是这样的结果,我真想和你轰轰烈烈地爱一场,至少在临死之前,我们还能回忆起更多幸福的时光。” “胡玉卿……我们……还能看到天上的太阳和月亮吗?” “如果可以,我想站在阳光下或是月光下,亲口对你说……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我捧着他沉睡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我感觉到脸上有点细微的痒,好像是胡玉卿的睫毛在颤动。 “胡玉卿?!”我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把抽开了他的脸,却发现他的脑袋软绵无力地耷拉在我的掌心里。 他没有醒! 难道,刚才真的是错觉? 我正琢磨着,打量着胡玉卿的睡脸。 这时,先前闻到的那股肉香味再度出现,就从不远处的角落里飘来,愈发的浓烈。 我扭头一看,见到一只惨白的小手,迅速地从墙角掠过。 第130章 奶声奶气的小娃娃 有鬼! 我不自觉地往胡玉卿的怀里缩,转念一想,现在应该由我来保护他,我便鼓起勇气地挡在了他身前。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墙角,很快,那小手再次出现,从墙壁伸出来似乎在捞着什么东西。 我好奇地站起身,刚要靠近,小手就狡猾地消失了。 但我还是好奇地绕到了角落里,发现铁皮柜子和墙壁之间的夹缝里,竟然放着一只塑料碗,里面有米饭和盐菜扣肉,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的。 医院的停尸房里,居然有人供饭!!! 难怪我们刚才进来时闻到了一股肉香味,原来是有人在供饭。 我不知道这是给谁的,但看这阵势,应该是供给死人的! 顿时我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刚才那只鬼手是在偷拿这里的饭菜! 如今,整个房间都被封死,我们出不去,空气也进不来,这个小鬼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我不动声色地退回胡玉卿身边,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实则指尖握着几根半透明的痋丝蓄势待发。 等待了大概几分钟,几根细嫩的手指偷感很重地从墙角里冒出来,试探的往米饭探去,想要去拿上面的肉吃。 我眼疾手快,指尖的痋丝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缠上了那只小手。 小手吓得缩了回去,却被那痋丝生拉硬拽,拼命拽出了墙壁。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剃着一个小光头,身上穿着病号服,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里。 “你是谁?”我走到女孩身侧,仔细地打量着她。 小女孩惊悚地抬起头:“你看得到我?” 我不仅能看得到她,我还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在医院里病逝的小孩子。 见我真的能看到她,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奶声奶气地操着一口川渝地区方言:“莫抓我,我啥子都不晓得……” 我这还什么都没问呢,她就不打自招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她什么都不知道,骗鬼呢! 见她是个小鬼,还是胆小鬼,我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子,把她提溜起来问话。 她小小的一只,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瘦得皮包骨头,身体轻得就像一根草,估计生前也经受了不少病痛的折磨。 我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故作凶悍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你能进来?还有,刚才是谁让你给我们引路的?” 我几乎可以确定,刚才就是这女孩给们开的门,也是她故意把我们朝停尸房引的。 女孩被我吓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我居然一眼就识破了她。 见她不吱声,我脑子里将这些痋丝紧了紧,几乎勒入了小女孩的皮肤底下。 她想要挣扎,却根本挣脱不了痋丝,只有任由细丝割破了她的皮肉,不断释放出身体里的阴气。 “疼……”女孩只有眼白却没有眼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姐姐,我说,你别打我,小雨好疼……” 原来她叫小雨啊! 我也只是吓唬吓唬她,逼她说出实话,听她真的喊疼,我立刻就松了丝线。 “小雨,姐姐可以不伤害你,也可以放了你,前提是,你得跟我说实话,毕竟……撒谎的小孩子,鼻子会变长的!”我两眼直勾勾地看向她的鼻子。 小雨吓得伸手忙按住了鼻尖,惊恐万分:“我不,我才不要变成大象鼻子。” 我被她这副生动的小模样给逗乐了,同时也觉得有点心酸。 她才那么小,人生都还没来得及开始,生命就永远停留在了三四岁。 或许是我的“长鼻子”起了作用,小雨吸吸鼻子,怯生生地开口道:“是有个戴面具的大哥哥和一个半张脸的阿姨让我这么做的。” 戴面具的大哥哥……暮司晨无疑了。 至于那什么半张脸的阿姨,又会是谁呢? 我问那个阿姨身上还有没有什么特征。 小雨思考片刻:“阿姨身上有个很漂亮的银铃铛。” 铃铛,女人……看来,应该就是胡玉卿项圈的主人,她什么时候和暮司晨勾搭上了? 她又为什么会对我们出手?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问了小雨一些具体细节,可惜她太小了,并不具备成年人的观察力,很多词汇都非常匮乏。 “大哥哥和阿姨让我给你们开门,还让我把你们引到这个房间里来,他们答应了我,会给我肉吃。”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小雨和我们一起关在停尸房里,结果小雨觉得胡玉卿身上的气息太让人害怕,就吓得溜了出去。 可是,她太想吃肉了,闻到那股肉香味,她实在是忍不住,才会偷偷地伸手进来拿。 闻言,我激动不已:“你就这样直接伸手进来了?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和怪事?” 小雨懵懂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她一边说,一边给我演示了一下,手臂在墙上来去自如。 她有些骄傲地对我说:“不仅这堵墙,这面所有的房间我都能去,就是……就是没办法离开这一层……” 她说到最后,整个人变得无比的落寞。 我不知道她在这里待了多久,听她的语气,时间应该不算短,而且她还能显形,能操控实物,道行应该不浅。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小雨,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小雨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的脸:“你想帮什么呢让小雨帮什么忙呢?” 我指了指胡若尘和白萌萌努力撞击的铁皮门:“你能触碰、穿过那扇门吗?” 小雨鼻子翘翘的:“当然能啦!” 说着,她便神气地绷直了小身板,一个纵身飞向了门板,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穿过去了! 刚出去,我就暗叫不好,万一她逃了可怎么办,我赶紧用意念召唤着痋丝,速速把小雨给带回来。 下一秒,小雨就被痋丝强行拽回了房间里,而神奇的是,她身上的痋丝竟然完好无损,没有被烧毁! 我惊奇地看着这一切,连忙朝胡若尘他们喊道:“快停下,我有法子了!” 胡若尘和白萌萌应声地住了手,他们就站在小雨的面前,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眼神穿过小雨朝我望来。 这下换我不淡定了! 他们难道都看不见小雨吗? 我短暂地震惊了几秒,很快就明白应该跟我这双眼睛有关。 想明白后,我来不及解释,便招呼着胡若尘快过来背上胡玉卿,唤回江临渊,赶紧去门边候着。 第131章 折磨得胡玉卿死去活来 胡若尘看傻子一般看着我,正迟疑,边上的白萌萌便大力地拍了他一把。 “我知道了……” 白萌萌盯着我的眼睛,眼底焕发出了希望的光:“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连忙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关键时刻,还是白萌萌能懂我。 经她这一提醒,胡若尘也恍然大悟,忙不迭地冲过来,将胡玉卿背在背上,冲着我们头顶的出风口管道大声地唤着江临渊。 “青龙神君,速速归位!” 他声若洪钟,每一个音符都在管道中发出振响。 很快,我就听到管道里由远而近轰隆作响。 一道灰尘从天而落,迷了我的眼。 等我再次睁开,江临渊灰头土脸地出现在眼前。 他身上的青衣沾着血和灰尘,头发上挂着几根蛛丝网,别提多狼狈了。 他气喘吁吁,面色却始终保持着冷峻:“我四处都找过了,出口都被符文封死了。” 我点点头,其实也没多意外,早就料到的结果。 “辛苦了。”我对他说,让他省省力气,我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于是我让他们列好队形,一个搭着一个的肩膀。 由我打头阵,身后是胡若尘和胡玉卿,然后是白萌萌,由江临渊殿后。 站好后,我对着面前的小雨说:“小雨妹妹,麻烦你带我们出去吧。” 小雨却不满地撅着嘴:“带你们出去?我的肉还没吃呢!” 我柔声哄着她:“小雨乖,等出去后,姐姐不仅不会伤害你,还会给你买肉肉来,还有蛋糕!” 听到美食,小雨全白的眼珠子都在放光,但很快她便想到了什么,擦了擦口水对我说道:“相比好吃的肉肉,小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如果我带你们出去,你得和我去见我的朋友。” 她的朋友? 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就算她想要我的命,我也得开口应下,毕竟,我的身后还有他们! “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小雨就嬉笑着转过身,耸了耸单薄的肩膀:“抓住我。” 我的手掌刚搭上,就被一股大力给吸了上去,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小雨向前冲。 面前的门不再是厚重的铁门,而是一道水波形成的大门。 我经过时,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我身上有种过电的麻意。 看着好似很玄幻,但其实也只是短短的一秒时间,我快速地通过了这扇门。 紧接着,胡若尘背着胡玉卿,白萌萌,江临渊…… 当所有的人都顺利地离开停尸房,我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落下。 我扶着墙壁,猛烈地喘息着,也顾不上恶心,大口大口吸着混着福尔马林的那股尸臭味。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映红了我的脸,手上的香灰琉璃珠顿时起了反应。 我抬头望向走廊深处,见到一个戴着红色贝雷帽,穿着丝绒面料同款长袖旗袍,手上戴着皮手套的女人。 她把自己包裹得非常严实,帽沿的底下挂着半张细密的红色蕾丝网,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鼻子以下的半张锥子脸。 难怪小雨会说,她只有半张脸,还真是传神啊。 女人除了脸,身上也一丝不露。 剪裁得体的红丝绒旗袍,包裹着她完美高挑的身材。 只是那么静静地站在远处,便如同一道暗夜玫瑰的剪影,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妖娆成熟的女人味。 我一瞬间便晃了神,这老上海地装束,还有这道人影,似乎在哪儿见过。 可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她! 见我失神,那暗红色地蕾丝下投来两道嫉恨的目光。 随后她又移向了胡玉卿,见他昏迷不醒,女人最终还是不忍,摇了摇手中小巧的银铃。 叮铃、叮铃…… 节奏越来越慢,最后趋于平静。 胡玉卿脖子上的项圈终于消停了…… 原来就是她折磨得胡玉卿死去活来的! 就是她刚才操控胡玉卿,差点杀了我们所有人! 我心头地怒火噌的一声窜起,没有任何犹豫,我抽离了小雨身上的痋丝,用力甩向了那个旗袍女。 旗袍女暗红的唇角不屑地向上一勾,手指优雅地一挥,周围便出现了好几个鬼魂,替她挡在身前。 见状,我还没开口,一旁的小雨就暴跳如雷:“你居然敢动我的朋友!你是坏阿姨……” 她张牙舞爪地冲着旗袍女冲过去,还没靠近,就被旗袍女手里投掷出的暗器,打得几乎魂飞魄散。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居然把他们给带出来了……真该死!”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典型的御姐音,可惜却不说人话。 “小雨……”我赶紧驱动痋丝,把她拽了回来。 当她回到我们身边时,身上早已布满了寒霜,娇嫩的皮肤底下不断地渗出水珠,仿佛随时都会融化掉。 “姐姐,别忘了你答应小雨的,要去看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在……在后面……” 说完这句话,小雨的身体便变得透明起来。 我拼命的抱着她,想将她留下,却根本就无法触碰到她,眼看着她就消散,小雨气若游丝地朝我说到。 “姐姐,我不行了,我的身上好痛,比我的得癌症的时候还要痛,能不能让那个睡着的大哥哥把我吃掉,这样我就不会痛了,而且……我还能治他身上的病。” 我的眼泪瞬间就稀里哗啦的。 原来她真是得重病走的,还有……她刚才说什么?让胡玉卿吃了她,她能治他身上的病? 胡玉卿身上有什么病? 我还想问她,小雨便化作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飞到了胡玉卿的身体里。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当水滴落在胡玉卿脸上时,他的脸色竟然好些了,没有之前的那么苍白,甚至多了一抹红润。 白萌萌也发现了胡玉卿的异样,她神色紧张地捏着他的手腕把脉。 “奇了怪了,这停尸间里,怎么会如此至真至纯之物……”白萌萌嘀咕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声音沙哑地开口道:“她不是至真至纯之物,她叫小雨,爱吃肉,有很多的朋友……” 我答应她的事还没完成,她就这样消失了。 临死前还在替胡玉卿着想。 而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旗袍女人! 我愤怒至极,一种从未有过的汹涌热浪,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 不等眼泪落下,我的身上突然出现了好多的痋丝,千丝万缕拧成了一根绳,冲着旗袍女袭去。 第132章 新月高光斗法 面对我的愤怒与反击,旗袍女丝毫没有慌乱,而是沉稳地站在原地。 眼看着痋丝逼近,旗袍女手里变幻出一把精巧而神秘的玄色羽毛折扇。 扇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随着她纤细的手腕翩翩转动,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凌厉的风声,瞬间就将我的痋丝切割成了好几段。 痋丝悄然落地,我深吸了一口气,集中精神,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这一次我不再冲动,手中操纵的痋丝如同灵蛇一般,灵活地在空中穿梭,时而缠绕,时而疾射,试图捕捉到对方的破绽。 我用痋丝与她周旋,那乌鸦般的羽毛在空中翻飞,宛如夜空中的流星,划出一道道优雅而危险的轨迹。 就在旗袍女挥扇而至的那一刻,我猛地将痋丝一收一放,如同弹弓一般将痋丝弹射出去。 痋丝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巧妙地避开了折扇的锋芒,直奔旗袍女的面门而去。 旗袍女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机敏,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她迅速调整姿态,用扇面护住要害,然而,我的痋丝如同附骨之蛆,快速穿透了她防御的空隙,刺入了她的心口之中。 她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颤,将痋丝紧紧缠绕在折扇之上,用力一拉,妄图将痋丝抽出身体,可惜已经迟了,痋丝已经溜进了她的身体里。 旗袍女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将一切焚烧殆尽,她吃痛地将折扇缓缓摊开举过脸颊,像进行着某种古怪神秘的仪式,此刻,这把折扇不再是优雅的装饰和武器,更像是一种古老的法器。 她的口里念念有词,声音不大却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周扩散。 我们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一阵阵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逼近。 突然间,一群鬼魂凭空出现,它们的面容模糊不清,身体呈半透明状,大多数都满脸病气,有些人还缺胳膊少腿,他们就像收到了某种指令,纷纷转向我们发起了攻击。 原本病弱残缺的鬼魂,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有的伸出利爪,有的吐出病气,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我们吞噬。 江临渊的长剑早已按捺不住,刚要拔剑,我突然就想到了小雨,按住了他的手腕:“可以动手,但别让他们灰飞烟灭。”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鬼魂,应该就是小雨的朋友。 江临渊朝我挤出了几个字:“我自有分寸。” 随后他朝胡若尘和白萌萌说:“你们都躲我身后来。” 我们立刻闪身至他身后,躲避着鬼魂的袭击。 我凝神静气,再次操纵着痋丝,在空中编织出一张大网,阻挡着鬼魂们的进攻。 除了胡若尘,其他人也没有闲着。江临渊挥舞兵器,白萌萌施展法术,与鬼魂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一时间,走廊上充满了各种光芒和声响,场面异常混乱。 旗袍女站在后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她的折扇依旧高举在头顶,不断释放出神秘的力量,不断操纵着鬼魂的进攻。 眼下,大家都很疲惫,我的痋丝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否则迟早会被这些无穷无尽的鬼魂耗尽体力。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一道藏青色的道袍,忽然出现在旗袍女的背后,手里的铜钱剑毫不犹豫地冲着她刺去。 “大胆妖孽,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找死……”高亢的声音中气十足,听着还有那么点耳熟…… 是青云道长! 我大声地朝他喊道:“青云道长,快帮帮我们!” 吴青云越过鬼魂朝我看来,眼眸顿时就亮了:“原来是你啊,看来贫道说得没错,咱们很快又见面了……” 他一边跟我说,一边游刃有余地对付着那个旗袍女,眼看着我们有了帮手,旗袍女自知不能再恋战,便抬一挥便朝鬼魂中丢了一缕白烟。 我定睛一瞧,那不就是我的残魂吗? 我顿时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江临渊为了保护我,也突破了重围,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等我捧起那轻飘飘的残魂,旗袍女早就趁乱逃了。 那些被操控的鬼魂,呆呆地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到有道长在这儿,又见到有狐仙和白仙,吓得立刻四散开去。 只剩下一个瞎眼的驼背老太太,茫然四顾地搜寻着什么,颤巍巍地朝我们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小雨啊……” 提到小雨,我眼睛就忍不住的酸涩:“老人家,小雨是你的孙女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说道:“她不是我孙女,却胜似我孙女……” 她告诉我们,小雨是她见过最阳光,最单纯的孩子。 明明是得癌症走的,死前经历了太多的病痛折磨,却没有丝毫的怨气,还是大家的开心果。 “留在这里的人,要么是尸体还停在这儿,要么就是家人不知道引魂超度,把我们留在了这儿,小雨也是一样,我们大家出不去,全靠小雨开导我们,做我们的开心果,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老太太说,像他们这样,因为各种原因被困在这儿的至少有一百多个,全都锁在了后面的标本库房里。 难怪小雨临死都念叨着,让我们去后面看她的朋友,原来是想让我们去救人! 这个傻孩子…… 我的眼睛不知不觉就湿润了,不等我继续开口,老太太便朝我说道:“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找小雨……” “小雨啊……小馋猫……” “又跑到哪里吃东西去了,瞎婆婆都找不到你了……” 可惜,小雨再也回不来了! 看到老婆婆孤独的背影,再看到那些老弱病残的鬼魂,我问吴青云,可不可以超度他们。 如果胡玉卿还醒着,这件事我不会假手于旁人。 放眼望去,我们这一群人里,会超度鬼魂的除了胡玉卿就是青云道长了。 本以为青云道长会犹豫一番,没想到他很爽快就答应了:“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第133章 胡玉卿:珠珠给你…… 青云道长此次下山,就是受到院方的邀请,来处理停尸间的闹鬼一事。 “市医院的院长,跟我家那老头是老熟人了,说最近医院负二楼停尸间闹鬼闹得厉害,那老头就把这苦差事派给了我。” 青云道长郁闷道:“这老狐狸,票子他收,活儿让我来做,美其名曰这笔钱是拿来修庙子的,我冤不冤……” 他嘀嘀咕咕地吐槽道:“听过贴钱出差的,你听过贴钱捉鬼的吗?” 我噗嗤笑出了声:“青云道长,你就当做好事不留名了,这些功德老天爷都看着呢,多做好事,早点羽化登仙……” 青云道长无语地瞥了我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说:“是是是,我嘴笨不会说话,但祝福是真心的,人在做天在看,如果能超度这些鬼魂,青云道长功德无量。” 他咬碎了牙叹道:“那是自然。” “对了,我来是为了超度鬼魂的,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问道。 然后指了指胡若尘背上的胡玉卿:“他咋了,睡着了?这么吵都能睡着,瞌睡挺大的。” 我无语至极地开口道:“被那个旗袍女的铃铛给弄得走火入魔了。” “能让胡统领走火入魔,那女人不一般啊……”青云道长啧啧称奇道。 我问他知不知那旗袍女是什么妖孽。 青云道长摇了摇头说:“不认识,没见过,不过……她身上的阴气非常重,比我见过的鬼王都厉害,特别是她手里那把扇子,上面的羽毛是鬼鸦的毛,这玩意人世间可没有,就连阴司也没有。” 我问他什么是鬼鸦,他却反问我:“知道北海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还想去北海的涠洲岛玩玩呢。 青云道长说:“不是这个北海,是《山海经》里提到的那个北海。” 有个词叫‘五湖四海’,其中的四海就是古代传说中,按方位分布的东海、南海、西海、北海。 东海和南海大家都知道,但是西海和北海,并不是我们现在所认知的海洋。 《山海经》古语有云:“北海之内,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鸟、玄蛇、玄豹、玄虎、玄狐蓬尾。” 意思就是北海之内有一座山,名叫幽都山,黑水发源于此山。 山上有黑色的鸟、黑色的蛇、黑色的豹、黑色的老虎、尾巴蓬大的黑色狐狸。 除了这些提到的动物,北海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生物,还有庄周逍遥游里写到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这个北冥就是古代的北海,有鲲这种庞大的生物。 而鬼鸦也是北海的产物,一种形同乌鸦,展翅可遮天蔽日,阻挡太阳升起的鬼鸟。 想到这儿,我就不自觉想到在红房子时,有只黑色大鸟飞在我们身后,不断地追逐着我。 难道,那个就是鬼鸦? 我问他:“那北海的产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那个北海到底在哪儿?” 青云道长朝我耸了耸肩,说他也不知道北海具体在哪儿,听人说好像是“苏武牧羊”的那个地方。 至于鬼鸦怎么出现的,他就更不得而知了。 闻言,白萌萌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云梦谷狐族的祖先,就是从北海幽都山来的啊!” 胡若尘想了想说道:“我好像听我爹娘说起过,不过这都是很久远的事了,谁知道是真是假……行了行了,几位就别再闲聊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老哥可沉了,赶紧超度完这些鬼魂,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我这才注意到,他一直都背着胡玉卿。 胡玉卿很沉吗?在我手里明明轻得跟张纸似的。 青云道长话不多说,开始摆上香烛纸钱和一张黄布。 黄布中间画着伏羲八卦和北斗七星图,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换上了一身明黄的道袍,踩在黄布上摇铃念咒,焚香祷告。 周围的鬼魂听到召唤,不受控制地朝他涌来,就在他即将开启超度法事时,白萌萌突然打断了他:“慢着。” 我们大家都抬头看向了她,她目露怜悯之色,说道:“这些都是疾病缠身,或者意外死亡的人,如果不治好他们身上的病痛伤残,就这样超度去投胎,他们下辈子也会带着伤残出生。” 我之前确实听过这样的说法。 人死之后,若是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灵魂的病痛会带到下一世的身体里。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人去世后,有些人要请道长和法师来给逝者诵经、举行仪式。 白萌萌不等青云道长吱声,径直走到了队伍面前,手心里变幻出了一朵洁白无瑕的玉莲花。 她操纵着玉莲花在手心里微微旋转,花心里便溢出了无数莹白粉末,治愈了鬼魂的身体。 生病的鬼魂病气全消。 缺胳膊少腿的,竟然都长出了新的手和脚。 就连那个失明的老太太,眼睛也能看见了。 上百只鬼魂,在玉莲花的作用下,变得健全健康,纷纷朝白萌萌跪下磕头。 白萌萌收起了玉莲花,很酷地撩了撩鬓边:“行了,赶紧投胎去吧!” 胡若尘见到这副场景,眼睛都瞪直了,目光中多了一份敬佩之色。 “可以啊,小白刺猬。”胡若尘朝她绽开一道灿烂的笑意。 白萌萌说道:“医者仁心,不足挂齿,这次是免费的,就当……积功德了!” 我也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这个白萌萌不止财迷,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忙完这一切,青云道长的超度法阵正式运转。 鬼魂们排着队,一个一个地走进阵法里,化作了白色的萤火虫。 当鬼魂都离开殆尽,我仿佛看到了小雨的影子,正漂浮在半空中,甜甜地朝他们笑着,挥手道别…… 数百只鬼魂化作漫天星辰,绕着我们飞了片刻,就往天花板飞去,消失在了眼前。 这时,青云道长收工起身,指着角落里那个呆瓜一样的身影:“居然有个生魂。” 我回头一看,对上了唐宇那张青涩白嫩的帅气脸庞。 “我认识,我就是专程来找他的。”我走到了唐宇魂魄身边,手中的痋丝轻易就将他给勾住。 “快走吧,回你的身体里去……” 看着他的魂魄被痋丝牵引走进了电梯,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看胡玉卿什么时候醒来了。 我担忧地看向他,手里捏着的残魂泥鳅般嗖地滑出,飞到了胡玉卿手里。 那大手一张一握,眨眼就变成了一颗红灿灿的香灰琉璃珠。 胡玉卿趴在胡若尘的背上,睡眼朦胧地盯着我,大手怯生生地伸到我面前,有些呆滞,也有点憨的对我说:“珠珠,给你……” 第134章 我牙疼,贴贴 我迟疑了几秒,不确定地看着胡玉卿。 他这是醒了? 可为什么好像还在睡着? 我仔细地观察着他,看着他这种略显憨态的脸庞,平日里冰冷淡漠的眼眸,清澈得好似一汪泉水,满眼期盼地看着我。 见我迟迟不肯接受他的好意,胡玉卿也不闹不怒,而是拽起了我的手,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握,珠子便串进了红绳里。 “一、二、三、四、五……”胡玉卿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点着我的珠子,小孩似的拍了拍我的手串:“真漂亮,别再弄丢了。” “你……”我疑惑地看着他,该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 于是我伸出手,试探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你是谁?快从他的身上下去!” 胡玉卿委屈地捂着脸颊,眼眶顿时变得红红的:“你打我……” 说完,他把脸埋在了胡若尘的背上,谁叫也不理会,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看到他这幅模样,我整个人都麻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胡玉卿吗? 我看向白萌萌,白萌萌也吓得不轻,伸手就要去给胡玉卿把脉。 手指刚要碰到他,胡玉卿便甩手将她弹开了:“别碰我!” 他一声怒吼,整个停尸间的灯光都跟着闪了闪,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白萌萌暗叹道:“完犊子了……” 我问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的针出了问题? 白萌萌心虚地往后缩去,食指和中指之间捏出了一条不足一厘米的细缝:“非要这么论……还真是有一丢丢的关系。” 她告诉我们,如果她没猜错,胡玉卿应该是走火入魔后,身体为了保护他,强行将心智给封锁住了。 “他现在的智力,不过一个几岁的小孩,想要让他彻底醒来,恐怕需要一点刺激和时间。”白萌萌越说声音就越弱。 几岁的小孩…… 我脑子里轰然作响,感觉天都要塌了。 我感觉眼前晕乎乎的,小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上一次胡玉卿差点被害死,身体也出现过保护机制,不同的是,上次他是魂魄回到了胡家,变成了原身的小银狐,这一次,比上次更糟糕,他的魂魄和心智都被银针封锁在了这副身体里。 想要破解,必须先取出他身上的银针。 “那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啊!”我朝白萌萌喝道。 白萌萌面露难色:“我想动手,那也得病人配合啊……” 她朝胡玉卿使了个眼色,我这才注意到,胡玉卿正满脸戒备地瞪着白萌萌,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只要白萌萌敢进入他的领地,立刻就会被他撕咬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见状,胡若尘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急了,将胡玉卿放在了地上,撸起袖子便挡在白萌萌的身前:“我来吧,六哥对你不熟悉,我是他弟弟我……嗷……” 他扯子嗓子发出一声尖锐的狐狸叫,眼睛鼻子都挤作一团:“我的手……” 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一口咬上了胡若尘的胳膊,牙齿深深地嵌入了皮肉里,明显就是在往死里咬。 胡若尘痛得跳脚,想要甩开胡玉卿,却根本动不了他分毫,反而更加刺激了胡玉卿。 滋啦—— 他咬掉了一块肉! 胡若尘痛得两眼一翻,差点就昏死过去,他光滑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红的牙印,连同被撕烂的一块皮肉,触目惊心。 我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肉疼得直起鸡皮疙瘩。 胡玉卿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皮肉,满脸嫌弃道:“臭的!难吃!” 胡若尘再也憋不住,欲哭无泪道:“六哥你咬我就算了,你还嫌弃我……” “哼!”胡玉卿傲娇地翘起鼻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转向我时瞬息万变,那微挑的眼尾瞬间耷拉了下来,委屈巴巴地指着自己的大白牙朝我说道:“漂亮女人,我牙疼。” 漂亮女人?! 我震惊得无法形容,之前胡玉卿总嫌弃我来着,也从没夸过我漂亮,没想到他封锁了心窍,眼睛和毒舌都治好了,似乎……还挺不错的。 “你、你还嫌我磕你的牙了……”胡若尘气得想要暴走,扭头冲着白萌萌寻求安慰道:“你说他过分不?” 白萌萌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解风情地道:“以他现在的心智,应该不会撒谎。” 噗! 胡若尘捂着自己的心脏,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怎么,我又没有瞎说。”白萌萌两眼盯着胡玉卿,很直女地继续开口道:“他不许我这个外人靠近,还算情有可原。可你是他的亲弟弟,都无法近身,看来……” 白萌萌转向我说道:“只有你试试了,他似乎并不排斥你。” 我也觉得胡玉卿并不排斥我,相反,他似乎还有些喜欢我,于是我沉住气,慢慢地朝他接近:“胡玉卿,你牙哪里疼了,给我看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也不眨地盯着我。 我试着朝他的脸上伸出手,手掌刚悬在半空中,胡玉卿便低下头,伸长了脖子,主动把脸贴在了我的手心里! 他这副乖巧可人的模样,简直要把我的心给萌化了! 精致无瑕的玉面之上,向来冷漠又魅惑的眼眸变得又圆又大,卖萌地朝我眨巴着眼。 “犬牙疼。”胡玉卿用力地往我的手掌心上贴:“贴贴。” 说着,他的脸颊忽转,张开嘴唇一把含/住了我的手指。 舌尖使坏地卷住手指头,轻轻地咬了一口。 密密麻麻如万蚁噬咬的电流,从指尖荡开,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吓得抽出手指,一张脸羞红得几乎要沸腾起来:“你,你臭不要脸!” 我刚骂出口,就被白萌萌给低声制止了:“别骂,这可是好事……” 好事? 当众耍/流/氓/调/戏我,这也能算好事? 白萌萌按住我通红的手指头,隐晦地凑到耳边说道:“他喜欢亲近你,这是好事,你可以趁机拔掉他身上的针。” 我皱着眉头,看着一脸阴谋得逞的胡玉卿,他坏笑地盯着我,眼里的澄澈和调皮展露无遗:“谁让你刚才打我,哼!” 这家伙……就算封了心窍,报复心还是那么强。 我强忍着心底里的翻涌,想着白萌萌的话,压住了心中的羞愤。 “行吧,我刚才打了你,你也咬了我,我们俩扯平了。”我说道。 胡玉卿伸出修长的食指摇了摇:“不是扯平,是我原谅你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淡定,一定要淡定,小不忍则乱大谋。 “好,你原谅我了,那现在,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吗?”我柔声地诱哄着他。 胡玉卿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朝我张开双臂:“抱抱。” 第135章 轮到我抱你了…… “在这儿?”我环顾四周,对上一脸看戏的青云道长、气急败坏的胡若尘、还有一本正经给我加油鼓劲的白萌萌,老脸都快掉到了地板底下。 “别磨叽了,去吧!”白萌萌伸手一推,我就撞进了胡玉卿的怀里。 抱住他的那一刹那,我的手掌快速在他后背上摸索起来,从下往上顺着那清晰的肌肉线条,一寸一寸的地毯式搜索。 越往上摸去,我的心就变得拔凉拔凉的。 我明明记得白萌萌顺着他的脊椎骨插了好几根针,其中一根还扎在了大椎穴上,可现在…… 银针不见了! 不是一根不见,而是所有的银针,都不见了! 我惊悚地扭过头,朝白萌萌投去一个眼神,无声地对她说:“没了!” 白萌萌的瞳孔顿时撑到了最大:“麻烦大了!这针顺着筋脉进入了他的身体里,指不定已经游到了什么地方,想要逼出体外,必须靠他自己!” “什么?”我心疼地抱住了胡玉卿,抱得他很紧很紧,想到那么多根针在他身体里,甚至还有可能在里面游走,我就心痛如绞。 “白萌萌,你到底靠不靠谱?”我气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白萌萌不好意思地吐着舌尖:“你放心,我负责一定将他治好,不然,我的金脉找谁要去……” 这个节骨眼上,小财迷还不忘了她的小金脉。 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办了。 “不过,他不肯让我接近,想要给他做治疗,只能靠你了,这段时间你就辛苦一点。”白萌萌沉沉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将重担交到了我的肩上。 我能拒绝吗? 不能…… “无论如何,先回去再说。”我松开手,刚想要转身,身体便失控地腾空而起,撞到了一个坚实有力的胸口。 胡玉卿将我打横抱起,憨憨傻傻地朝我抿嘴一笑:“刚才你抱了我,轮到我抱你了……” 听到耳边的哄笑声,我深深地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里,脸呢……脸没了! 青云道长走到我们面前,规规矩矩地拱了拱手:“今日之事,多谢几位拔刀相助,为贫道扫清了不少障碍。” “也不算是为你,我们下来也有自己的原因,倒是要感谢你,超度了这里的鬼魂。”我说道。 “分内之事而已。” 听到我和青云道长说话,胡玉卿顿时就拉下脸庞,威胁地瞪了一眼青云道长,然后小家子气地转过身,高大的身体形成一道铜墙铁壁,横在了我俩之间。 青云道长笑了笑说道:“贫道乃修道之人,入的还是全真教,这辈子都不能娶媳妇,注定要孤独终老……” 闻言,胡玉卿脸上的小表情终于舒展几分,就像在护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他回过头霸道地说:“管你老不老,她是我的。” “对对对,是你的,没人跟你抢……”青云道长哭笑不得地陪着笑。 胡玉卿这才缓和了些,抱着我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一直抱到了电梯口,胡玉卿才将我放下。 但那只是手却紧紧地牵着我的手,始终不肯松懈,就好像一松手,我就会变成一团沙子被风吹走。 见四下里无人,我踮起脚尖,悄悄凑到胡玉卿的耳边:“你是装的,对吗?” 胡玉卿的睫毛轻颤了一瞬,歪着脑袋,直勾勾地注视着我:“装?” “你根本就没事,对吗?”我继续逼问道,双手撑开把他抵在了电梯角。 胡玉卿明明比我高那么多,此刻却显得那般的弱小无助,他有些惊恐地看着我,又怕又憋屈地抿着嘴:“漂亮女人,不漂亮了,可怕!” 我望着电梯金属板倒映的脸庞,确实有几分狰狞。 为了验证他是真疯还是装疯,我咬了咬牙,伸手摸向了他脖子上的银色项圈。 胡若尘说过,这是他最大的禁忌,绝对不可以去触摸和好奇。 而我现在偏偏作死,一把握住了项圈,挑衅地抬眸看着他。 胡玉卿除了被我吓一跳之外,脸上没有任何暴怒和隐忍的神色,平静得让我不敢置信。 我不信邪的各种摸着项圈,甚至duang的一声敲到了电梯上,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 我自认为已经做得很过分了,胡玉卿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不仅如此,他还天真无邪地扬起嘴角,拍手笑道:“好玩!真好玩!” 我僵在原地,一颗心狠狠地向下沉坠着,掉进了无尽深渊。 胡玉卿真的傻了! 这时,电梯门打开,胡若尘和白萌萌一前一后地进来。 见到我抓着项圈,胡玉卿抓着我的手腕,直往电梯上敲,每每敲出声响,他都会很愉悦地笑出声。 胡若尘明明已经走进了电梯里,见到这一幕又退了出去,然后再次进来,看向了我们俩。 “这都能行?”他瞠目结舌:“看来六哥是真降智了。” 听到胡若尘说他,胡玉卿喉咙里发出低沉了威胁声,满眼充血地瞪向了他,吓得他打了个哆嗦。 我松开手,不动声色地牵着胡玉卿:“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胡玉卿,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瞒住这个消息,千万不能让柳玄冥和暮司晨知道……” “没错。”胡若尘赞同地点点头:“可是你看他这样,能瞒得住吗?”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管了,能瞒一时算一时吧,大不了就说,他闭关修行,不宜见人。” 上一次,胡玉卿就假中蛇毒骗柳玄冥上钩入套。 同样的,我们这次继续放出消息,说胡玉卿身受重伤,在家里疗养。 以柳玄冥那多疑的性子,必定以为这又是陷阱。 有了前车之鉴,他贸贸然不敢再登门造次,毕竟……同样的坑,他绝不会踩两次。 至于暮司晨那边…… 今天加上一次双花湖畔,他损失惨重,就连今天都没敢露面,只敢在背后暗戳戳地使坏,相信他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再出现。 想到这儿,我安心了不少,趁着这段空隙,得想办法将胡玉卿身上的银针给逼出来,让他快点恢复正常。 于是我问白萌萌:“怎样才能把银针给逼出来?” 第136章 胡玉卿,不要乱来…… 说到这儿,白萌萌可就来了兴致:“刺激他,让他大喜大悲,只要情绪波动够大,或许就能逼出来了。” 大喜大悲…… 我看向他这张懵懂幼稚的脸庞,难呐! 从医院里出来,天已经全黑了。 我看了看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子时,真是应了胡玉卿的话,子时算是一个分水岭。 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我们成功找到了残魂,也找到了唐宇的生魂。 大家都累坏了,累还不算啥,最烦人的是身上沾染的尸臭味。 之前在停尸房里还不觉得,这会儿一出来,对比清新微凉的夜风,我们身上就臭得非常明显。 回到别墅后,我一个箭步朝浴室冲去,却被胡玉卿拦腰抱回了怀里,他低头埋进我的颈窝:“臭了,要洗白白。” 没等我开口,他便把我丢在了那宽阔的肩膀上,朝后院的温泉池子走去。 哗啦…… 我整个人跌入水中,本能地抱着他的脖子,肺部的空气化作大大小小的气泡,飞快地往上飘去。 慌乱中,两片温润的唇在我脸上一阵乱啄,好不容易找到了我的嘴唇,轻易就被他撬开了唇齿。 清新的空气灌入口中,带着一丝丝的甜,直到肺部完全被灌满,胡玉卿使坏地舔了舔我的嘴角,手掌控着我的后背,将我从水里提溜起来。 我整个人都变成了落汤鸡,眼前一片模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胡玉卿,你瞎胡闹什么!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我气得捏起拳头,狠狠砸了他一拳。 换做平时,我哪敢动手揍他,不被他欺负就阿弥陀佛了。 今天也是气极了,我才忍不住揍他的,刚打完我就后悔了。 胡玉卿虽然变傻了,报复心强着呢…… 面前的光线骤然变暗,高大的身影朝我步步逼近,我吓得往后一缩,后背抵到了水池的边缘。 “胡、胡玉卿……你想干嘛?”我吓得不敢动弹。 胡玉卿瘪着嘴,只手捂着湿润的心口处:“你又打我……” 低低的嗓音委屈极了! 我见过胡玉卿许多的模样,冷酷的、愤怒的、动情的、迷离的……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软萌的样子。 就像一只眼泪汪汪的小狐狸,耷拉着耳朵在跟我卖萌。 我钢铁般的心脏瞬间融化得一塌糊涂。 见他眼尾都微微泛红,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胸口。 声音也不自觉地放缓放轻柔:“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那样很危险,我万一呛到水会淹死的。” 胡玉卿微微偏着脑袋,认真地思考着我的话,随后灿然地绽开一笑:“我会给你亲亲,不会死的……” “你……”我的脸颊唰的变得滚烫,方才水中的那一幕,在我眼前不断上演。 我狐疑地打量着他,胡玉卿真的只有几岁的智商吗? 谁家几岁的孩子,会知道亲亲输送氧气啊…… 我慌乱地收回思绪,咽了口唾沫:“这也不行,总之,你要对女孩子温柔一点。” 我耐心地教导着他,却发现某人湿透的身体,正朝着我不断逼近。 直到他贴上我的胸口,大山一般朝我倾覆而下,我忍不住浑身颤栗:“你,你这是干嘛?” 胡玉卿埋头枕在我的肩上,深深地嗅了一口:“给你洗澡澡啊!” “不要……” 尾音尚在嘴边,耳边就传来衣服撕裂的脆响。 我身上的衣服化成碎片,飘在了水面上,一双大手落在了我的身上,略显笨拙地轻轻揉着。 我吓得缩成一团,双手抱住胸口:“你快住手……我不用你帮我洗。” 胡玉卿却蛮横地按住我的手腕,高高地举过头顶,我的身体在他的眼前瞬间暴/露无遗。 胡玉卿好奇地凑上前,手指戳了戳我的胸口,好像见到了什么很美味的东西,眼眸都在发亮:“肚子好饿……” 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我吓得失声尖叫:“这不是吃的。” 可他却根本就听不进去,低头便朝我啃来…… “不要……胡玉卿,不要乱来……” 我奋力地挣扎着,水面一片混乱…… 挣扎的最后结果,是我身上的每一寸,都被他仔细地擦洗了一遍。 胡玉卿就像在对待一个心爱的布偶娃娃,满脸的天真无邪,认真地擦拭着我,被他触碰过的肌肤,莫名其妙地变得滚烫起来…… 我整个人面红耳赤,心里跟着了火似的,总之……难受至极。 我强忍着不适,迅速擦干身上的水渍,用浴巾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见我要走,胡玉卿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来,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身体簌簌滑落,就这样没遮没掩地出现在我眼前。 “不许走。”他一把扼住我的手腕。 我气得瞪了他一眼:“别闹了,赶紧回去睡觉。” 听到要睡觉,胡玉卿便像个大狗狗一样,朝我贴了上来:“你陪我睡。” 我红着脸,催促着胡玉卿别闹了,待会把胡若尘他们吵醒就不好了。 胡玉卿却死皮赖脸地挂在我的身上,温热湿润的气息落在我的耳畔,撒娇道:“我怕黑……” 都是千岁的老狐狸了,居然还怕黑? 他可怜巴巴的抬眸望着我,双手把我缠得很紧很紧,一副我不答应就死不松手的态度。 我实在是太累,也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无奈地松口道:“好,我陪你睡。” 胡玉卿开心地环住我的腰,原地转了一个大圈圈,然后又扛在了肩头,满心欢喜地朝房间里走去…… 这一夜,我们相拥而眠。 睡梦中,我感觉有人在吻我,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我的嘴唇。 “好甜……”温热的气息逐渐变得滚烫,咬了咬我的耳朵:“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手里抢走……谁也不能……” 身上的手臂缠得我好紧,或许是被压到了,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一条大蛇正压在了我的身上,硕大的蛇脑袋足足有篮球那么大,一双幽绿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 就这样瞪了我一整夜! 我毛骨悚然,醒来时身上都浸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望着大亮的天花板,还未彻底清醒,就感觉到胸口凉飕飕、沉甸甸的。 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上面,眼神迷离,满脸绯红地朝我说:“漂亮姐姐,我好难受……” 第137章 漂亮姐姐,我难受,帮帮我…… “难受?” 我两眼朦胧地看向他,他的大半张脸几乎都埋在了我的胸口,腰身躁动不安地扭来扭去。 感受到他身体某/处的变化,我屏住呼吸,浑身吓得不敢动弹。 “胡玉卿,你先从我身上下去好不好?”我连哄带骗地轻声说道。 “不行,我饿……”胡玉卿扭过脸庞,朝我心口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我:…… 我皱着眉头,一把推开了他的脸:“你给我起开……” “我不……”胡玉卿八爪鱼似的抱住我,浑身的肌肤变得滚烫,脸颊也红得有些瘆人。 “漂亮姐姐,我真的好难受……帮帮我……”他几乎哀求地看着我,眼底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 见他是真的很难受,身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滑落,我目光下移,掠过他的小腹。 “那……我只帮你一次,就一次……”我脸颊绯红滚烫,羞涩地别开了目光。 胡玉卿眯着眼,朝我的脸上啵了一口:“你最好了!” …… 一个小时后,我揉着几乎废掉的胳膊,瘫坐在沙发椅上。 胡玉卿慵懒地靠在床边,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我的手指发呆,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学会了吗?”我问他,丝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十分隐晦地说:“你已经大人了,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胡玉卿懵懂地点点头:“这次你帮了我,下次我帮你……” 我的眉梢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大可不必,真的!我不需要……” “是吗?”他撩开了自己的衣领,锁骨的位置上有好几个深浅不一的紫色印记:“你明明也很难受,昨晚上还咬了我。” 我??? 我的瞳孔都在地震,这是我弄的? 除了我,这房间里似乎没有别人了。 可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深呼吸告诉自己,别慌,要淡定! 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我那是做梦梦到好吃的了,这是我俩的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 胡玉卿指着我的胸口说:“所以我吃回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领口已经被他徒手撕烂了,上面也残留着一些不可描述的印记。 我捂着脸,不行,不能再这样继续待下去了。 感觉房间里有些燥热,我起身推开了窗户,猛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 我们从房间里出来时,已经是晌午了。 胡玉卿今天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服,他的身材匀称又修长,身姿特别挺拔,再简单的衣服套在他身上,都变得高级起来。 见我们手牵手地下楼,福伯的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六爷,夫人,可以用膳了。” 胡玉卿好奇地打量着他:“老头,你是在跟我们说话?” 福伯吃惊地愣了一秒,随即很快就接受了他此刻呆呆傻傻的模样:“六爷是您,夫人是您身边的这位美丽的女士。” 胡玉卿恍然大悟,扭头对我说:“你叫夫人?” 我告诉她夫人只是个称呼,我叫乔新月。 他仰头想了想:“那我以后就叫你月月吧!” “好,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行……”我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别说,他的皮肤是真的细腻滑嫩,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一点毛孔都看不到。 胡玉卿眼珠咕噜一转:“那我呢?月月叫我什么?” “叫你胡玉卿啊!”我说道。 他孩子气地摇头,说这个名字不好:“别人也可以叫,一点也不特别,必须是只有你能叫的。” 我拿他没办法,微笑着对他说:“那我叫你玉卿如何?” 胡玉卿嘴角划出一道开心的弧度:“好,就叫我玉卿,只有你能叫!” 我连声说好,哄小孩似的带他走到餐桌旁。 胡若尘和白萌萌早已入座,见到我们这副腻歪的模样,白萌萌满脸磕CP的模样:“没想到胡六爷变傻之后,竟然这么可爱……” 胡玉卿察觉到白萌萌是在说他,一记眼刀扫了过去:“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扑哧! 胡若尘笑得前仰后合,却被白萌萌使劲踩了一脚,乐极生悲地嗷嗷大叫。 “你看你,脾气那么大,别急啊,瞧我的……”胡若尘忍痛地拿起桌上的一粒花生米,斗狗一般逗弄着他,流里流气地吹着口哨:“呼呼~想吃吗?过来?” 我顿时就怒了,厉声喝道:“胡若尘,他好歹是你六哥,你怎么可以把他当狗……” 胡若尘嬉皮笑脸道:“玩玩嘛,谁让他昨天差点就杀了我,还咬掉了我一块肉,我伤口现在还流血呢!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话音刚落,一粒花生米就弹穿了他的椅子腿,细长的凳子腿立刻断成两截,胡若尘顿时重心不稳,身形虚晃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胡玉卿傲气十足地垂下手指,蹲下身半邪恶半天真地凝视着他:“好玩吗?” 胡若尘哎哟一声,揉了揉磕到的下巴,哭丧着脸哀嚎道:“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白萌萌捧腹大笑,爽朗的笑声响彻天际:“我劝你就别自讨苦吃了,胡六爷确实是降智了,但他不是傻,明白吗?” 随后,她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去假山那边谈话。 我一顿好哄,将胡玉卿安顿在了桌边,让福伯伺候他先吃饭,然后脚底抹油地飞奔到白萌萌身边。 “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问道。 胡玉卿确实变傻了,但又没那么傻,有时候我真怀疑他装的。 白萌萌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伸手在我头发上拈出了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银针。 “我的针……他什么时候逼出来的?”白萌萌问道。 我仔细地回想,应该就是刚才了。 刚才我们俩,我们在…… 我支支吾吾的,显得异常迟缓,仿佛每一个词语都需要从一片混沌的思绪中艰难地挖掘出来。 这种事,我可说不出口。 察觉到我的不安和尴尬,白萌萌立刻就明白了,她暧昧地朝我抿嘴一笑:“看来,他刚才那情绪有够波动的,你继续发扬,想办法把剩下的针给强逼出来。” 这…… 我两眼一黑,感觉天都要塌了。 “当然了,你是怀有身孕的人,得悠着点。虽然……狐胎没有人的胎儿那么脆弱,但你俩也得节制着点,弄砸了我的小金矿,我可跟你没完!” 一股热意从脸颊蔓延至了耳朵根,我慌乱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可没胡说,对了,待会吃完饭,你记得去给血玉蟾蜍滴一滴血。” 这两天太忙,我都忘了跟血玉蟾蜍喂食。 既然提到了,我偷偷地低声问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第138章 它不许在你肚子里,你是我的 白萌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怎么,六爷没告诉过你吗?” 关于血玉蟾蜍,胡玉卿说过一些,柳玄冥也说过一部分,一边说这是救我,另一边又说这是害我,两方各执一词,也不知他们的话是真是假。 就算身中蟾蜍的毒素,就算满脸毒疮,我始终信任胡玉卿,相信他永远不会害我。 可白萌萌的话,让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或许,我能从她嘴里挖出不一样的猛料呢? 我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装作随口一说:“他说了,这个血玉蟾蜍,只要我的血喂养它七七四十九日,就能转移我身上的痋引。” 白萌萌却眉头微皱,很是凝重地对我说道:“他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我郑重地点点头:“若是有假,我天打雷劈。” 这下换白萌萌面露难色了,她细长红润的指尖摩挲着下巴,在我面前来回踱步:“不对……不对不对……”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对,说得我心里发慌,我问她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萌萌却犹豫了,纠结再三这才压低嗓音开口道:“你知道蟾蜍有毒吧?可古人却将它视为祥瑞。” “做生意的,喜欢供奉金蟾;考功名的,人们祝福他蟾宫折桂,就连很多的诗文里,都喜欢用蟾蜍、玉蟾、蟾宫代指月亮。” 这些我当然知道了,可血玉蟾蜍不一样,它之前被邪师用作吸运敛财的工具,早已变得至阴至邪。 于是我打断她道:“这些我都知道,不用跟我解释,直接上重点吧。” 她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道冬虫夏草吗?” 我不理解,这冬虫夏草跟血玉蟾蜍有什么关系。 白萌萌看我的模样就猜到我不太了解:“这区别可大了!” “如果你以为血玉蟾蜍只是个明器,只是一块玉雕,那就大错特错。” “你屋里的这只血玉蟾蜍,根本不是什么物件,它是一个活物!类似冬虫夏草的活物!” 冬虫夏草,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冬天为虫,夏天是草的生物。 血玉蟾蜍也是如此,它现在之所以是玉石状,就是在冬眠——漫长的冬眠。 让它苏醒的钥匙,不是冷暖季节,而是胡玉卿在它体内注入的那缕黑气,以及我的血! 至于唤醒它后,胡玉卿打算做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不止跟痋引有关。”白萌萌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小腹。 见我实在紧张,她拍了拍我的肩,故作洒脱地安慰道:“怕啥,天塌下来还有胡六爷顶着,再说了,你肚子里怀着他的狐狸种,他紧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害你呢!” 她的话很有道理,如果胡玉卿不在乎我和孩子,就不会用一条矿脉请白萌萌出手,保护我们母子/母女平安。 “对,他不会害我。”我喃喃说道。 这个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如果连他也骗我害我,我真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对嘛,好好养胎,记得每天给蟾蜍喂血,什么时候它能苏醒,就看你的了,若是能让蟾蜍头上生出一双角,你可就赚大发了!”她故作神秘地抿嘴一笑。 不管我好说歹说,她都不愿透露半分,只说等血玉蟾蜍解除冬眠,她再揭晓谜底。 这个白萌萌,为了让我乖乖听话喂蟾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睦。 吃完了饭,白萌萌给福伯使了个眼色。 福伯便端上来一个紫砂的小瓦罐。 罐子里盛着一罐晶莹剔透,类似燕窝,又类似银耳的胶状物,搭配了红枣、枸杞,还有些不知名的彩色花瓣。 闻起来甜丝丝的,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我疑惑地看向她和福伯。 “你猜猜……”白萌萌得意地望着我,笃定我肯定猜不出来。 我细心观察了一下,这紫砂小罐只有我有,胡玉卿和胡若尘包括白萌萌都没有,就证明,这是替我单独准备的,里面装着的也不是普通甜品,一看就费了不少心思。 见状,我心中便有了底,自信满满地开口道:“安胎药,对吗?” 白萌萌不满地抿着嘴:“真没意思……居然一下就猜出来了。” 福伯也在一旁附和着笑:“夫人真是聪慧过人……既然猜中了,就请趁热喝吧,温度刚刚好。” “谢谢!”我接过罐子,一股清甜的芬芳扑鼻而来。 我浅尝了一口,口感丝滑如胶,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味道不算很甜,还怪好吃的。 “以前看电视剧,安胎药都是黑乎乎的中药,可苦了,你这是哪儿来的方子,简直就是孕妇的福音。”我夸赞道。 白萌萌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胡玉卿:“某人很早之前就在我面前提起过,说你娇气得很,怕苦又怕涩,为了你这安胎药,我可是费了不少精气神,才调制出这一款甜品。” 闻言,我快速扭头看向了身侧的胡玉卿。 阳光在他脸上撒了一层薄金,抬头的瞬间,恰好露出弧度姣好的侧颜。 真没想到,他之前就跟白萌萌提起过我,还记得我的喜好。 我心里暖暖的,淌过一道无法形容的异样。 “他还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我问道。 白萌萌刚要开口,身侧便咔嚓一声,胡玉卿徒手捏断了汤勺,锋利的断口深深嵌入他的拇指指腹里,几滴殷红的血如花般悄然坠落。 “你没事吧?”我赶紧扔掉那半截勺子,心疼地捧着他的手:“怎么那么不小心?” 胡玉卿没说话,只是那双浅金色亮晶晶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唇,然后俯下身,柔软的舌尖在我唇边浅尝了一口。 “甜……”胡玉卿意犹未尽地抿着嘴唇,看向那紫砂罐子:“我也要!” 我羞赧地擦拭着嘴角,这个胡玉卿,居然还是个吃货! 于是我没好气地告诉他,这不是好吃的,是我的药,只有肚子里有小宝宝的女人,才会喝的药。 听到我肚子里有小宝宝,胡玉卿眼睛都瞪直了,随后眼眸中带着三分稚气,七分狠厉:“它不许在你肚子里,你是我的。” 我笑着说好,等上几个月,宝宝就不在我肚子里了。 他似乎对几个月没有概念,还以为只是几天,几个小时,面色缓和了不少:“等它出来我再教训它!” 这家伙,怎么还跟孩子吃醋?只怕到时候,他宠爱都来不及! 我无奈的笑笑,从白萌萌的手里接过纱布,替他包扎处理。 看看时间,也是时候返校了,我宿舍堆了几天的衣服还没洗呢,晚上还要召开班会。 我耐着性子朝胡玉卿低哄道:“玉卿乖,月月有事要回一趟学校,你在家和小八和萌萌他们玩,好吗?” 第139章 胡玉卿可怜巴巴望妻石 本以为胡玉卿会像连体婴儿般跟着我,没想到,他皱着眉头犹豫片刻,破天荒地答应了。 “我就在这等着月月,不许让我等太久……”他略带撒娇地说道。 我答应了他,还拉钩盖章,保证开完班会就会赶回来。 胡玉卿这才不舍地转过身:“走吧走吧走吧,趁我没后悔,赶紧走。” 我好气又好笑地背上背包,刚跨出门外,就感觉到一双哀怨的眼眸在盯着我。 回头,我对上了一张白皙娇美的脸庞。 胡玉卿翘首站在院子里,眼底是万般不舍,却刻意地隐忍着,仿佛一尊精雕细琢的望妻石,有种说不出的孤独与寂寞。 我突然生出些不忍,但想想,他这副模样出去,轻易就会被暮司晨、柳玄冥给识破,一旦发现胡玉卿智力不如从前,恐怕会生出事端。 我咬了咬牙,冲胡玉卿挥手告别,同时也朝胡若尘投去一记目光,示意他看好胡玉卿。 返校的这一路上,我心里都惦记着胡玉卿,那尊望妻石的形象,久久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白萌萌无法接近他,他也不认得福伯和胡若尘,他的世界里只有我,而我却把他抛下了。 他一定很伤心吧…… 短短的十几分钟路程,漫长得好似度过了一生。 我心事重重,推开了寝室的大门。 屋子里,小桃子和宋琦正围着陈悠然,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是新月回来了。”小桃子朝我荡开笑脸,迎面而来一股甜甜水蜜桃的气息。 笑意还不及眼底,陈悠然便向我求救:“新月救我……” 我这才注意到,她俩把陈悠然堵在了角落里,一副威逼利诱、严刑逼供的模样。 “咋回事?你们居然敢欺负人?”我凶悍地抡起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手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小桃子却哈哈笑道,朝我勾了勾手指:“要不要加入我们的Play啊!我俩正是在逼/问她,怎么突然就变漂亮了,身上前凸后翘的,一丁点赘肉都没有。” 我愣怔了几秒,就为这? 陈悠然越过她们,投来两道坚定且义气的目光。 “你放心,我可没说出你的秘密。”陈悠然说完后,就把嘴密抿得严严实实。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我没有再遮遮掩掩,而是大方地承认道:“她的变美跟我有关,是我家狐仙加持的。” “牛啊姐妹!”小桃子激动得原地蹦跶,头上的马尾辫上下摆动着:“我也想要。” 我强行按住她,让她稍安勿躁:“这是悠然跟我家狐仙结的缘,狐仙才会出手,满足她一个心愿。” “我也要跟你的狐仙结缘……”小桃子水蛇般缠着我的胳膊,撒娇地让我替她美言几句。 “好好好,有机会我一定……”我忍不住刮着她的小鼻子。 这时,一旁的宋琦表情略微不自然,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嘀咕道:“都是狐仙,为什么我就没什么变化……” “什么?”我们三异口同声,齐刷刷地扭过头盯着她。 宋琦解开衣服纽扣,掏出一个极其精致的透明吊坠。 吊坠的材质犹如最纯净的白水晶,仿佛能捕捉并折射周围所有的光线。在阳光的照射下,吊坠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既神秘又迷人。 吊坠上的狐狸雕刻得简单却传神,仿佛随时都会从玉石中跳跃而出。 我悚然一惊,这不就是那天我们在校园里看到的那枚狐狸吊坠吗! “你居然去请了狐仙吊坠!”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宋琦愁眉苦脸道:“我也就想试试,看看是否跟大家说的一样,这东西真那么灵。” 我问她是跟那个月亮头像的人请的吗? 她点开了手机QQ,指着那熄灭的月亮少女头像:“就是她……” 一见到这头像,我的心就更沉了。 果然是那个冒牌货!!! 她之前装作我的模样坑害唐宇,现在又到处贩卖狐狸吊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试探地朝吊坠伸出手:“我能摸摸它吗?” 宋琦倒是不介意,胸口向前一挺:“摸吧,反正我觉得这也不灵。” 我一把握住了这只吊坠,手指刚碰到那光滑细腻的表面,香灰琉璃珠便悄然闪了两下,随后便熄灭了…… 看来这吊坠,曾经接触过我的残魂。 只不过它接触的时间很短,又或者它接触的残魂能量很弱,所以琉璃珠只是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我问她是怎么加上这个人购买的,又是怎么取货的,还有,她许了什么愿望,为什么别人的灵她就不灵。 宋琦点开了一个人的朋友圈:“我看到一个学姐在发,她大四毕业,想要去鹅厂上班,可是以她的资质应该是进不了的,她请了狐仙吊坠三天后,鹅厂就给她打来电话,说她通过面试了。” “所以……我就想着,也请一个来试试,于是就跟学姐要了狐仙助手的QQ,许愿后她就让我去后门的自提柜取东西,给我发了个取件码,全程我们都是网上沟通,线下完全没有联系。” 不同于常人,宋琦对变美丝毫没有兴趣,她的心愿跟这个学姐一样,是奔着事业学业去的。 我们都很好奇,大家才大一,也还没到期末考试,评奖学金的时候,她着什么急呢? 宋琦说:“我报名了一个营养师的考试,如果能顺利考过,我就不用去做家教了,直接可以做营养师,收入翻了好几倍。” 原来是这样…… “哦……原来你昨天骗我们去做家教,原来是去考试的!”小桃子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奶凶奶凶的。 “我可没骗人,补习是早上,考试是下午。”宋琦解释道。 “所以……你昨天没考过,对吗?”我问道。 宋琦失望地点点头,叹了一声:“我复习过的知识点几乎都没考,而且我还乌龙地填错了答题卡,这在之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们寝室里,就属宋琦的分数最高,也最为好学,像填错答题卡这种低级错误,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一个学霸身上。 “总之,我考试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是没睡醒,等考完后我才发现填错了答题卡,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郁闷地一把扯下了吊坠绳:“白瞎我许愿了,一点也不灵。” 我顿时就心生一计:“既然不灵,那得找这个人问问原因啊。” 宋琦想了想:“没错,确实要问个明白。” 她拿起手机输入了一段文字,大概就是质问那个冒牌货,为什么她的狐狸吊坠不灵。 几分钟后,冒牌货的头像闪烁地跳动起来。 第140章 一旦缔结,就是一生一世的约定 我们好几个脑袋凑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宋琦点开头像,一行小字跃了出来。 月亮:【为什么不灵,缘主你心里明白。】 宋琦:【我要是明白,还用问你吗?】 月亮:【仙家告诉我,你的心不够虔诚,其实你压根就不相信狐仙,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现如今,见识到狐仙的本事,你信了吗?】 宋琦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小桃子不知道她在气什么,一脸懵地问道:“宋琦,你气什么啊?” 宋琦指着上面的文字:“难怪我昨天发挥失常,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原来是这玩意搞的鬼!” 她抓起狐狸吊坠就往地下砸,我正巧瞟到屏幕上的新消息,吓得失声叫道:“住手,别砸!” 陈悠然就站在她身边,眼疾手快地将她拦下。 狐狸吊坠在我们面前飞了起来,就在吊坠即将落地的瞬间,被陈悠然的小手成功接住。 好险! 我按捺着狂跳的心脏,示意他们看向屏幕上的字。 月亮:【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千万不要损坏吊坠哦,这可是大不敬,会遭到狐仙的严重惩罚。】 见状,宋琦也惊魂未定,哆哆嗦嗦地接过吊坠:“还好有你们,不然,我就要遭殃了。” 我们几个盯着那枚吊坠,就跟见鬼似的,谁也不敢贸然靠近。 小桃子吓得浑身一激灵,幽幽地说道:“这人好可怕,她是不是在我们寝室装监控了?” 她的话,让本就气氛冷窒的宿舍,更凉了几分。 陈悠然眼睛扫视一圈,我知道,她是在利用阴阳眼看有没有脏东西。 确定宿舍里没什么,陈悠然说道:“别瞎想,怎么可能!真这么神通广大,那不成神仙了?” 我也认同地点了点头,宿舍自从处理了女鬼何芳菲,气场就逐渐好了起来,压根就没有半点阴气。 小桃子嘟囔道:“那她怎么好像知道我们的一切……就连学霸姐想要砸了狐狸吊坠,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说得没错,这也是我想弄明白的点。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在我们身边装了监控。 要么,是派了兵马过来,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两点都排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宋琦跟吊坠产生了某种联系。 就如我和胡玉卿,通过青狐纹身命运相连,生死相依。 每次我遇到危险,纵使相隔千里,胡玉卿都能立刻感应到。 或许……宋琦和狐狸吊坠也和我们一样,产生了某种特殊的关系。 我盯着那狐狸吊坠若有所思:“学霸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们?” 宋琦被我这么一问,她还真想起了一件事。 “这个人让我拿到狐狸吊坠时,滴一滴血上去,还要吹三口气。” 这……听着就很邪门好吗? 身体发肤、头发、血液,甚至是我们的指甲,嘴里呼出的气息,都蕴藏着我们的精气,不能随便交给别人。 若是遇到心术不正的邪师,拿到我们DNA的信息,不仅可以使坏、借运,还有可能会夺命。 我问宋琦,她真的照做了吗? 宋琦听闻了我的话,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缓了缓,她拍着胸脯说道:“好险,要真是滴了血,指不定她要怎么害我呢!” 她告诉我们,当时拿到狐狸吊坠时,她有想过按照流程来做,可是她怕疼,就省事地用了猪血替代。 “我当时寻思着,反正都是血,人血和猪血也没什么区别,不过那三口气是我的,我吹完之后就感觉脑袋麻酥酥的,好像有点缺氧。” “难怪……她会知道你的心不诚,原来是这样……”我喃喃道。 “不过幸好,你只是吹了三口气,她虽然能感应到你,但联系并不算深,你还有得救……” 她们问我为什么,满脸的求知若渴。 我说道:“歃血为盟听过吧?我猜,狐仙吊坠的套路也一样。一旦学霸姐滴了自己的血,就意味着跟狐仙达成了某种契约。” “狐仙会帮你实现愿望,但同时,你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没错。”陈悠然徐徐说道:“跟这种邪仙许愿,虽有求必应,也特别灵验,可付出的代价,往往是你们无法承受的,有些可能会倒霉,发生意外,严重的可能会死……甚至连累家人朋友,总之,大家都别想安生。” 我和陈悠然一唱一和,吓得她们一愣一愣的。 这也不算危言耸听,事实就是如此。 直到现在,宋琦终于知道了其中的厉害,后悔已经太迟了。 “那我怎么办呀,丢又不能丢,我也不敢再把这玩意儿戴身上了,不如……不如我送去庙里吧!那什么紫云观,对,我立刻就送去紫云观。” 宋琦彻底没了主意,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陈悠然叹道:“只怕你现在想去,也去不了了,你忘了,我跟你说的,紫云观的路塌方了。” “啊……”宋琦急得直抓脑袋,无助又绝望地望着我们:“新月,悠然,你们帮帮我吧,你们一个有保家仙,一个有阴阳眼,一定能帮我的,对吗?” 我当然会帮她,这也是帮我自己。 可对上宋琦焦头烂额的脸庞,我有意让她长长教训。 我故作深沉地道:“你当初跟狐仙缔结契约时,就应该考虑清楚。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就拿我和我保家仙说吧,契约缔结,那就是一生一世的约定,由不得我反悔。” 宋琦再也绷不住,双手捂着脸,哇的一声哭嚎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好奇,更不该想用玄学的方法走捷径,其实我……我都看书了,做了很多准备,没必要去多此一举……” 见她真心悔过,想必以后真的不敢了,我也不忍再吓唬她,连忙扯出一张纸巾替她擦干眼泪。 “行了,我又没说不帮你,其实这件事,跟我也有些关联,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总之,你想彻底摆脱这位邪仙,得配合我做一件事。” 宋琦不疑有他,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你说,我都听你的。” 第141章 胡玉卿不见了? 我事先跟她说好,这件事可能有一定的危险,也可能会给她惹上麻烦。 宋琦仅仅犹豫了几秒,便分析了其中的利弊。 “长痛不如短痛,都怪我一时糊涂,惹上了这个大麻烦,还是快刀斩乱麻吧!否则后患无穷……” 要不怎么说是学霸姐呢,说出来的文绉绉的,却全说在了点子上。 “既然你决定了,我们就开干吧!” 我拿出了小本本,在上面写写画画,记录重点。 “首先,我们得想办法把她骗出来,考验你演技的时刻到了!”我对宋琦说,让她佯装害怕,向这个冒牌货求饶、忏悔,然后让她给你一个新的吊坠。 如果她不同意出面,就假借室友也想请狐仙,引诱她再次出现。 “然后我就去自提柜附近守着,等待她的出现。” 小桃子满脸担忧,皱起了眉头:“如果来人不是她呢?万一是个快递员呢?” 我笑道:“那还不简单,我上去问他就好了,就算是同城快递,也总有取货地址吧!” 小桃子抓着脑袋想了半晌:“那万一,地址也是假的呢。” “你忘了,我家里还有狐仙啊,狐仙的鼻子最灵了,只要那女人来过,狐仙应该就能顺藤摸瓜,循着气味找到她。” 此话一出,她们都感慨不已,特别是小桃子,一双星星眼羡慕地望向我:“你家狐仙那么厉害呢!也不知道跟这个吊坠的狐仙比谁更厉害。” 我自信满满地说:“当然是我家狐仙厉害了。” 胡玉卿可不是一般的狐仙,他可是掌管天狐令的狐王啊。 只不过……暂时走火入魔,封锁了心窍。 等他身上的银针都逼出体外,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有一说一,我还真挺喜欢现在的胡玉卿。 又乖又温顺,像只人形的大狗狗,整天都想拈着我。 可一旦清醒,他就会变成那个喜怒无常,说话毒舌的大冰山了。 想到胡玉卿,我就忍不住担心,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小小的分神片刻,我又回到了正题上,希望宋琦能配合我一试,引蛇出洞。 宋琦急于摆脱狐仙的纠缠,自然没什么问题。 反观陈悠然,一直嘀咕着说不对,说我们根本骗不了邪仙。 “狐仙神通广大,它能感应到学霸姐身上的气息,以及她的情绪,演戏是骗不了它的。” 她的话很有道理,我们根本骗不了狐仙,还可能丧失了这次机会。 小桃子贼兮兮的笑道:“这还不简单?看我的……” 她掏出手机,点开了一部老式的恐怖片…… 宋琦一边看着片子,一边吓得惊叫连连。 看着那鬼魂突然冒出头来,宋琦颤抖地发送了消息。 宋琦:【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质疑狐仙的本事,我现在好害怕,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新的吊坠,我重新来过,好吗?】 我们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对话框,本以为冒牌货不是拒绝就是同意,没想到……她居然开出了条件! 月亮:【狐仙感受到了你的恐惧,看在你如此诚心,狐仙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宋琦:【??太好了!什么机会?】 月亮:【如果你能通过狐仙的考验,它不仅会免了你的罪责,还会帮你实现三个愿望。】 宋琦:【三个愿望?什么都可以?】 月亮:【没错,任何愿望。】 见状,我和陈悠然对视一眼,彼此眼神短暂地交流,确定了冒牌货的狐仙是个邪物! 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都不敢保证有求必应,那妖孽也不怕闪了舌头。 宋琦定了定心神,手指快速地戳着屏幕。 宋琦:【狐仙想要我做什么?】 月亮:【你的室友是不是有个名字带月的,狐仙需要你剪下她的头发和指甲,我们的人自会来取。】 她还能再明显点吗? 名字带月的,除了我还有谁? 没想到……冒牌货居然把我设置为了宋琦的考验! 我略有些意外,冒牌货居然要拿我身上的东西,想要做什么,我心知肚明。 看来她还没死心,还在打我这副身体的主意。 宋琦犹豫地不知怎么回答,我将心一横,朝她点了点头:“她想让你拿我身上的东西去做投名状,那我们就……演戏演全套!” 在我的示意下,宋琦答应了冒牌货。 见我拿起剪刀,宋琦吓得连忙将我按住:“连累大家担心,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刚才也说,身体发肤都连着人的DNA,这玩意儿不能给她!” 感受到她手心里传来的力量,我微微一笑,这个朋友没有白交! 我让宋琦放宽心,这东西对方能不能取到,就看她的本事了…… “她本就是试探,你弄虚作假,之前的计划就白费了,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说道。 闻言,宋琦的态度也有所松动,但还是不放心我,生怕那邪祟会害了我。 “你怎知,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呢?”我苦笑一声,薅下了自己的几根碎发,用剪子剪下了一小截指甲,装进了一个小布袋子里。 宋琦刚要接过,我便摇摇头,示意她先拍照,明天再给冒牌货发过去。 “别让她觉得,这东西很容易就弄到。”我提醒道。 她连连点头,先拍照留存,然后眼巴巴地看向我。 “行了,今天到此为止,不过你的戏还得继续演下去。”我给小桃子使了个眼色,告诉她今晚上多找几个惊险刺激的电影给宋琦看看。 小桃子肉呼呼的小手一拍胸脯:“放心,定不负使命!” “那我呢?”陈悠然主动问道。 我看向她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你有阴阳眼,身上还有青云道长的护身符,今晚保护她们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一旦感觉不对劲,你就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我立刻可以请狐仙过来。” 陈悠然如临大敌地点点头,眼神都变得刚毅血性起来:“好!” 交代完这一切,也到了饭点,我们几个去吃了一顿小火锅,毕竟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去打“怪兽”啊…… 踏着月色,我走出了校园。 夜色是这么的静谧美好,却又充满了危险和神秘。 我回到别墅,刚推开门,就看到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胡若尘满院子飞窜,四处寻找着胡玉卿! 我心头一紧,胡玉卿不见了? 第142章 胡玉卿暗戳戳的小心思 “六哥……六哥别闹了,我认输了行吧?”胡若尘扯着嗓子满院子地嚎。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内,一把拽住胡若尘的衣袖:“怎么回事?胡玉卿呢?” 胡若尘苦哈哈地对上我,眼底的焦急几乎快要燃起火来。 “刚才六哥说想跟我玩躲猫猫,我就跟他一起玩来着,结果他不见了!”胡若尘急得脸色通红。 白萌萌从后院里走来,恰巧福伯也从别墅中小跑而出,大家面面相觑,彼此都摇了摇头。 “后院没有。” “屋子里也没有。” 胡若尘两腿一瘫,跌坐在了石椅上,两眼无神地望着脚下:“完了,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胡玉卿悄无声息地失踪,让整个小院都笼罩在了一层可怕的阴云里。 他现在法力不详,心窍被封,只有几岁的智力,一旦离开小院很有可能遇到仇家。 我越想就越害怕,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将我困在了一个不断缩小的密闭空间里,每一秒都是生死攸关的倒计时。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慌乱得几乎找不着北,可看着大家慌乱无助的脸,我沉住了气,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 “别着急,既然在院子里失踪的,就证明是他自己走丢的,不是被掳走的。”我安慰着大家,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焦虑不安的面孔:“你们好好想想,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失踪时在干什么,有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我问话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指向突破口,试图从中推断出可能发生的情况。 胡若尘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尽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你回学校后,六哥睡了一觉,醒来后就缠着我和福伯玩躲猫猫,玩得挺开心的……” 胡玉卿玩躲猫猫? 我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想到他那清风霁月的身影,像个幼稚的小孩拽着一老一小玩躲猫猫,我就忍不住破防。 这个世界……真的好颠啊! “就在半小时前,轮到我蒙眼找人了,六哥和福伯分别躲了起来,藏好后,他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且游戏过程中,院子里没有发生任何不寻常的事情。 听到这儿,我心中的疑团更加浓重。 我闭上眼睛,试图通过胡若尘的叙述,在脑海中还原当时的场景。 我想象着胡玉卿藏匿的地方,想象着他可能走的路线,以及他可能会遭遇的危险。 “他的气味呢?你们狐族的鼻子不是很灵吗?”我问道。 胡若尘愁眉苦脸,环顾四周道:“这里每一处都留下了六哥的足迹和气息,但偏偏就是找不到人,真是奇了怪了。” “不如……我回去禀告老夫人,请她号令族人都出来寻找吧!”福伯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行!”胡若尘噌的一下站直了身体:“你这一说,岂不是昭告天下我六哥变傻了吗?” 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手指悄然抚上了心口的青狐纹身。 看来,只剩最后的办法了。 我抓起果盘上的水果刀,刀尖朝里正要往青狐纹身上刺去,纹身便突突地抽搐了两下。 黑暗中,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了墙头上,发着冷光的眸子炯炯发亮。 “月月!”胡玉卿居高临下,如同黑暗无边的天际,浑身笼罩着冷意的锐光。 强大的压迫感,刺得我浑身发颤。 这一刻,我产生了一种错觉,胡玉卿……好像回来了! 很快我就否定了心中的猜想,真正的胡玉卿,是不会唤我做月月的。 所以……他是玉卿。 我正发愣,一颗石子凌空飞来,不偏不倚正中手中的刀刃,上面的柔劲瞬间将刀弹飞出去,强烈的震感令我手掌酥麻,瞬间失去了知觉。 “六哥!”胡若尘喜极而泣地飞身上前,却被胡玉卿一掌给推开了。 他从墙头一跃而下,红衣飘飘,墨发随风轻扬,白嫩细腻的脸庞不胜娇美,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径直朝我走来。 “你去哪儿了?”我语气严厉地问,因为太过着急,嗓子都带着几分嘶哑。 胡玉卿却眉目含笑,背着手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一步出现在我面前,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我。 这怎么了? 他之前虽然有些呆萌,却还能跟我们互动,听得懂我们的话。 这出去一趟,竟然都没有反应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玉卿,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我心急如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下一秒,一束浅粉色的野花,跃然于我眼前。 这束花这花娇艳欲滴,每一朵都像是经过了精心调挑选。 花瓣层层叠叠,丰盈而富有弹性,花瓣上,点缀着晶莹的露珠,在月色的照射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映衬得花儿越发娇艳,有种梦幻般的朦胧美。 胡玉卿双手轻轻将花捧起,仿佛捧着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递到我面前:“月月,给你。” 我不敢置信地接过这,这才发现,他用一根根野草细心编织成了一条草绳,扎成了蝴蝶结,将花儿精心地包裹其中。 这一刻,仿有股温柔的力量穿透胸膛,触碰到了我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难以言说的温暖与慰藉,抚平了我慌乱无依的心…… 我看着他头上挂着的同款露水,鞋底还沾了一层浅浅的泥:“你……你刚才消失,就是去摘花去了?” 胡玉卿憨笑地点了点头:“这花很美,像你……” 我瞬间就被他逗乐了。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漂亮呢,还把我比作鲜花。 白萌萌双手抱胸,在旁边啧啧啧地牙酸道:“六爷可真会选,月见草,只有晚上才会盛开的花朵…… 她朝我打量道:“确实很像你……” 暗夜里开的花朵,原来不只有昙花,还有月见草…… 相比昙花的精贵,花期的短暂,月见草显得更坚韧顽强,毕竟是野草,适应环境的能力比较强。 “喜欢吗?”胡玉卿始终打量着我脸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 我低头闻了一口:“喜欢!”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扬起:“芳草萋萋,缔结成环,收了我的花,你就是我的人了,永远地陪着我,不许抛下我……” 原来这家伙暗戳戳的,是想用一束花将我拐走。 我忍不住想要给他个脑瓜崩:“一束花就想把我买走了?” 他似想到了什么,伸手进衣袖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堆精美的玉石和金疙瘩,双手宝贝地捧起,讨好地往我衣兜里塞。 “这些,都给你!” “我,也给你!” “幼稚!”我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手指刚碰到细嫩的肌肤,他的鼻子就耸了几下,警觉道:“什么味道?” 第143章 他真傻还是装傻? 胡玉卿紧张地抓着我的手指,放在鼻尖猛然吸了一口。 “狐狸的气味……”胡玉卿若有所思,一记回眸,凌厉的目光夹杂着寒霜,看向了胡若尘。 胡若尘自觉地举起双手:“不是我……我刚才可没碰过他。” 胡玉卿耷拉着脸:“不是你的臭味,是其他野狐狸的……你,过来闻闻。” 他朝胡若尘轻轻勾着手指,胡若尘满脸的不情愿,但迫于他的淫威,还是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挺翘圆润的鼻尖凑向我的手指。 刚一吸气,他整个人便猛然一怔,然后又反复地嗅了好几遍,哆哆嗦嗦地开口道:“这是……这是老七的气味!” 老七,胡天赐! 这下轮到我惊慌失措了。 “你们都能作证,我可没有碰过胡天赐。”生怕某人的醋坛子打翻了,我赶紧撇清了关系。 胡若尘苦笑道:“那是自然,老七人就关在胡家的地牢里,你想见到他,还真有点困难……” 胡天赐被送回了胡家? 还关在了地牢里?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 自从打山神庙里回来,胡天赐就消失了,我还以为是胡玉卿护短,不忍对他惩罚,故意将他藏了起来。 没想到…… “你们什么时候把他送回去的?”我问道。 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到胡天赐,就是他像狗一样,被胡玉卿揪着脖子提在手里。 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胡若尘神色复杂且悲伤,长叹一声道:“是六哥,他让我亲自把老七绑回胡家,丢进地牢里。” “老七糊涂啊,对你动了歪心思,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你,触碰到了六哥的逆鳞。” 胡若尘一边说一边挥舞衣袖,假山下的小池塘里,便像投影仪一般,出现了一幅很诡异的画面。 胡天赐跟耶稣似的,浑身缠满铁链,绑在了一根十字架上。 他的身体和发丝全都覆盖着一层冰霜,一动不动如同冰雕。 若不是鼻子下喷出两道微弱的白气,我还以为面前的是具尸体。 “这是……”我指着水面好奇地问。 “冰山之刑。”胡若尘说着说着,便打了个哆嗦:“你是不知道,我们胡家的地牢可丰富多彩了,堪比一个小地狱。” “什么刀山火海,冰山毒虫,对了,还有鞭刑和拔舌……啧啧,说着我都害怕,总之,我六哥说了,老七得把地牢里的刑罚过一遍,才能放出来。” 我震惊得无法形容,目光幽深地打量着胡玉卿,他对自家亲弟弟这么狠的吗? 能挺过这些刑罚,就算没死,人也丢了半条命吧! 胡若尘唉声叹气道:“你也别怪六哥狠心,要怪就怪老七死脑筋,拎不清,明知道六哥在乎你,还总是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我知道胡玉卿在乎我,但没想到这么在乎,连亲弟弟都能下狠手。 “所以……你也看到了老七正在受刑,他根本不可能出来。”胡若尘斩钉截铁地道。 我收回了手指,望着那粉红色的指尖陷入沉思。 这只手刚刚碰过的东西里,跟狐狸有关的,就只有……吊坠! 宋琦的狐狸吊坠! 我茅塞顿开,难道那吊坠和背后的狐仙,跟胡天赐有关系? 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敢藏着掖着,于是将学校里最近盛行请狐仙吊坠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当听到跟我的残魂有关,还跟那个冒牌货有关系,胡若尘的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老七还真是死性不改,居然敢跟他们合作,行这种歪门邪道之事。”他啐了一口,对胡天赐的行为很是不齿。 我有些不解:“这不都是神仙的套路吗?让人供奉,许愿,然后实现人们的愿望,不过,他们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不信的人还会受到惩罚,简直跟邪仙没啥两样。” 胡若尘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哪里一样了?仙当中也有正邪之分的!” 我又问:“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正道?” “我所谓的正道就是:管你什么大罗神仙、妖魔鬼怪,咱不问出处和身份,就看做事的发心。” 见我一知半解,福伯附和着点头说道:“夫人,且听老奴道来。” “我们云梦谷胡家,虽没有东北胡家和涂山一族有名气,却是也是南方妖界顶天的一脉,受万妖朝拜,原因就是……我们的家规——修正道,慈悲心,积德行善,福祸天定。” 前面几句我都明白,但是最后一句,多少有点随天意的意思。 福伯见我心存疑惑,耐心地解释道:“我们一直被人称为外道,可何为外道? 作恶者才是外道,不论是神明还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就算是佛道教派,都有心术不正之人。 可有时候,善恶不是靠自己定的,也不靠外人来定,而是要看发心。” “就如《西游记》里菩萨座下的妖怪,下凡来磨炼唐僧师徒,究竟是恶还是善呢?所以,我们只论发心,是功是过,由老天来定……” 原来如此! 听着福伯一席话,我整个人都变得更加通透。 对善恶的理解,也不再是之前这般浅显粗俗。 “所以这件事……胡天赐错得彻底!”我说道:“他的发心,是为了私仇。” “没错。”福伯满脸担忧的神色:“如果真是这样,那七爷就麻烦大了……” 胡若尘本就瘫软的身体,烂泥般倒在了桌子上:“如果被上方仙知道,七哥为了私仇朝人们索要供奉,无论什么愿望都有求必应,恐怕会……” 他哽咽地说不出口,眼角浸出了几滴晶莹的泪花。 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胡天赐的下场。 可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如果对他心软,那岂不是对那些被他蛊惑或迫害的人很不公平? 我冷眼站在一旁,正不知怎么开口,一直在旁边数花瓣的胡玉卿,淡然地骂道:“笨死了,居然只闻出了一只野狐狸。” 胡若尘‘啊’的一声,憨憨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他。 胡玉卿握住我的手指,眼睑低垂,从鼻息间优雅地掠过:“还有一只野狐狸的味道,藏得很深,你好好闻闻。” 说完,胡玉卿放下我的手,又接着继续数花瓣,目光可认真,可虔诚了,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三百一十七,三百一十八……” 我偏头看向胡玉卿,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为什么每一句话,都准确无误地说到了点子上? 可看他数花瓣的呆萌样,又有种说不出的可爱,或许……是我多虑了吧! 经过他的点拨,胡若尘激动地站起身来,抓过我的手指几乎快要伫进鼻子里。 他胸膛猛烈地一起一伏,下一秒,眼眸便亮了:“对对对,还有一个很弱的气息,有点像……” 他猛地一哆嗦,瞳孔骤然放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 第144章 月月,我饿了,我要吃吃 胡若尘惊慌失措地丢下我的手,勉强撑着石桌才能站稳,可微颤的小腿肚子,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我问道他那人是谁,胡若尘却面如死灰,紧紧地咬着唇角:“是个……是个已经死去的人!” “死去的人回到阳间蹦跶,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吧!”我嘀咕道。 比如我奶奶,还有暮司晨,他们都是死去的人。 我奶奶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复活了,我很想见见她,可惜……她生我的气,一直都躲着我,不与我联系。 而暮司晨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是鬼,却比鬼王还厉害,在阴阳两界来去自如。 胡若尘嘴皮子哆嗦道:“准确的说,是灰飞烟灭了。” 提到灰飞烟灭四个字,福伯和白萌萌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很明显他们也知道了这人是谁。 偌大的院子里,除了我,他们都知道了答案,这让我倍感煎熬,心里跟小猫抓挠似的…… “罢了,八爷,你就告诉夫人吧,她也不是外人。”福伯叹道。 胡若尘心虚地看了一眼胡玉卿,见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扑在那束粉嫩的月见草上,他鼓起勇气道:“这个人,是我二哥……” 胡家这一辈有九个孩子。 老大胡涂涂是他们的大姐,嫁给了东北胡三太爷的亲孙子。 老二胡长生,生来就是一身黑亮的皮毛,是血统非常纯正的幽都山狐祖血脉,从小就被家族的人暗定为未来的家主。 老三胡江云,上次听胡玉卿提起过,是个理工技术男,一心只想做事业,为国争光。 老四胡悠然天生社恐、痴迷音律,为了减少与人接触,他跑到了一座孤岛上种满桃花,每日弹琴酿酒,赏花作乐,快活似神仙。 老五是谁……胡若尘卖了个关子,说暂时保密,不过我们应该很快就会见面。 至于剩下的几位,我都已经见过了。 除了胡若尘,胡天赐和胡雪鸢都对我异常的敌对,仿佛我们天生就是仇敌。 提起二哥胡长生,胡若尘便道:“我们家几千年都没有出现过黑狐了,我二哥是唯一的一个,所以家人给他起名叫长生,希望他与天同寿,长生不老,没想到……事与愿违,他却是我们之间最先去的!” 胡长生从小众星捧月,也自然听说过,自己被内定为家主的消息。 可为了救胡玉卿,胡家把天狐令给了他。 原本说定跟老二结亲的涂山一族,也变成了跟胡玉卿定亲。 一瞬间,胡长生失去了家族之位,也失去了一门大好的姻缘。 “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二哥离开了家,走上了歪路,跟一群邪魔外道鬼混,修习了邪法。” “细细想来,你今天说的这件事,跟我二哥当年的邪法,简直如出一辙。”胡若尘说道。 他二哥当初就是动了邪念,叫人给自己修了一座狐仙庙。 然后蛊惑信众找他许愿,达成了契约关系后,他就使劲地吸人的精气和运势,害死了好多人。 “这件事很快就被上方仙知道了,当时是要严惩的,也不知为什么,上方仙并没有声张此事,反正一夜之间,我六哥变成了那座庙的庙主,还把那些人被借的运和精气都加倍归还。” “也就是在那一夜,我二哥被家法秘密地处死了!我亲眼见到的!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我相信胡若尘说的一切,同时也相信气味不会骗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胡长生其实并没有死,你的父母亲当年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我说道。 “这……”胡若尘心烦地抓了抓脑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爹娘可疼二哥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胡天赐当面对质!”我提议,让他们把胡天赐从胡家接过来,他一定知道其中的内幕。 “行,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亲自去提人。”胡若尘说道。 见他火急火燎地要走,我连忙叫住了他:“等等!” 胡若尘脚步一顿,回眸望向了我:“怎么了新月?” 我忧心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胡玉卿:“别告诉他胡玉卿封了心智。” “就算我不告诉他,他也长着眼睛自己会看呀。”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件事交给我,总之,管好你的嘴,一个字都不许透露……” 能否诈出胡天赐心中的秘密,就看接下来的布置了。 夜已深,胡若尘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回来,今天晚上必须得好好地睡一觉,养足精神开启明天的一场大战。 我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嘴还没合上呢,胡玉卿就猴急地将我打横抱起。 “月月,困了,睡觉觉。”他又变成了那只粘人的软萌大狗狗,下巴在我光洁的脸上胡乱地蹭来蹭去。 “别闹,萌萌和福伯还在呢!”我轻轻地捶了他胸口一拳。 余光却看到,白萌萌和福伯脸上都挂着同款吃瓜的神色。 特别是白萌萌,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一开始,我对你确实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些失望。”白萌萌坦诚地说道。 “我寻思着,一个凡人女子,能成为六爷心尖尖上的人,那必定是倾国倾城,天上有地下无,气质超凡脱尘的仙女下凡,结果……” 她目光略显嫌弃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对上胡玉卿威严护犊子的目光,她咽了口唾沫:“结果也还行……吧……” 我眉眼抽搐,拜托她的行和吧字,能不能别分开说,说得那么勉强。 “不过,你的性子我喜欢,对我胃口!” “相比那些动不动就哭唧唧,寻求男人庇护的娘们儿,我更喜欢你的沉着冷静,就算天塌下来,都有条不紊,比刚才那只哭鼻子的狐狸强多了,娘们唧唧的。” 我顿时就笑喷了,若是胡若尘听到这句话,估计得跳到房顶上去。 “胡若尘是心软细腻,重感情,这是优点。”我纠正道。 “反正男人在我眼前流眼泪,那就是孬种!”白萌萌嗤之以鼻,多半心中已经把胡若尘拉进了黑名单里。 我语重心长地道:“你们多相处相处,就知道他的好了……” 白萌萌听见这话就脚底抹油地想逃:“别介,跟他在一起,我这鸡皮疙瘩一天得掉七八回……那个,你们自便,我先走了。” 她一走,福伯也笑呵呵地朝我们行礼:“老奴也退下了。” 院子里除了流水和蝉鸣,就剩下我和胡玉卿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黑暗中,一双泛着金光的闪亮眼眸,像两盏探照灯,直勾勾地盯着我起伏的胸口,咕噜咽下了一口唾沫:“月月,我饿了,我要吃吃……” 第145章 我会轻轻的 吃?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是晚饭没吃饱吗?” 胡玉卿没有回答我,如狼似虎地盯着我的胸:“我要吃月月……又软又香的月月……” 我…… 亏我还单纯地以为,他是晚饭没吃饱,想要吃个宵夜,合着我才是他的宵夜。 我的脸红得就像刚煮熟的鸡蛋,紧张的双手护胸:“胡玉卿,你,你无耻!” “无耻?”胡玉卿歪着脑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懵懂地注视着我:“无耻是什么,好吃吗?” 我窝在他的怀里,没好气地解释道:“无耻就是说你不知廉耻,不要脸,这不是吃的。” 胡玉卿低下头,在我的脸颊处亲昵地拱了拱:“月月,我有脸……我的脸可滑了,不信你吃吃看……” 他细腻的脸庞如同一块暖玉,直往我的唇瓣上拱来,微挑的狐狸眼泛着水光,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我心猿意马,与他相接的肌肤逐渐升温,变得十分滚烫:“玉卿,别闹……” 我用力推搡着他,却丝毫撼动不了身下的一双大手,反而让他越抱越紧,几乎要将我嵌入胸膛里去。 混乱中,胡玉卿趁机吻了我一下,像个偷到糖吃的孩子,开心地舔着嘴角:“甜……” 甜吗?我怎么没尝出来? 不等我愣神,胡玉卿便一个闪身,与我回到了房间里,迫不及待地将我压在身下。 天旋地转,一双温柔的,痴迷的眼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 我们四目相对,浓烈的暧昧,疯狂地在夜色中肆意生长。 “月月……”胡玉卿伸出手,脸色微红地捧住我的脸,就像捧着什么珍馐美味,眼底里迸发出野狼般的贪婪目光:“今晚,我要一口一口把你吃光……” “你想干什么?”我惊悚万分,还来不及拒绝,身上的衣服就碎成了碎片…… 黑暗中,宽大的手掌掌控着我的后腰,胡玉卿狂乱地低头吻着我,声音沙哑至极:“月月……你是不是很难受?” 我咬着牙没有回答,可凌乱的呼吸却早已出卖了自己。 胡玉卿轻笑一声,垂眸一寸一寸扫视着我,张开口便轻咬了下来…… 最开始我抵抗了几下,结果我的抗拒却越发刺激着某人,感觉到他身上的野/性逐渐被唤醒,我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 情急之下,我轻/哼道:“玉卿,不可以!会伤到宝宝的……” 胡玉卿不满地瞪了一眼我的肚子:“月月,我会轻轻的……” 这一夜,我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完全被他给掌/控着。 胡玉卿给了我极致的温柔,仿佛呵护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结束时,他轻轻抚上我的小腹,嘴里嘟囔着:“看吧,我可没有伤到宝宝。” “下次别这样了……”我羞红着脸,感觉自己就像个禽/兽。 胡玉卿都封锁了心智,我却还跟他……唉!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男女之事的? 我狐疑地问他,是怎么知道和我这样那样的? 花样还那么多…… 胡玉卿一脸天真无邪,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巴掌大的线装书:“福伯给我的,他说,这是只能和月月玩的游戏。” 我一把夺过那本粉皮书,刚翻开第一页,视觉就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白花花的男女跃然于眼前,画风十分写实、传神。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响,整个人火烧似的,这是…… 我啪的一声将小人书丢在地上,义正言辞地对他说:“这不是什么好书,以后都不许再看。” 胡玉卿傲娇地把脸瞥向一侧:“无所谓……反正我已经学会了!” 我无语到几乎抓狂,福伯那个老不正经的,背地里到底教了胡玉卿什么…… “不过……”胡玉卿宽大的身体朝我倾覆而下,双手勾着我的脖子,意犹未尽地朝我吻来:“这个游戏真好玩!” “我每天都要玩!” “只跟月月玩!”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苍天啊,求放过…… 我累极了,在胡玉卿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梦中,我又见到了那条蛇,巨大的蛇身盘踞在我的面前,三角形的蛇脑袋黑得发亮,那双怨毒的绿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朝我吞吐着信子,仿佛在念着某种魔咒……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我醒来时,心口湿漉漉的,斑驳的紫痕边上,枕着一张美得眩目的脸庞,一双勾人的眸子透着几分醉意。 我连忙扯过被子挡住,条件反射一巴掌拍在了胡玉卿的脸上:“大清早的你干嘛!” 胡玉卿被我打了一下,手指本能地蜷缩成团,却在对上我的那一刹那,散了手上的力道。 “月月,你好凶……”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透着一股子委屈,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心疼,我就算再大的火气,顿时也烟消云散。 “谁让你大清早就对我不老实。”我打完他之后也很后悔,可打都打了,还能怎么着? 胡玉卿赌气地将头扭了过去,对着我的半张脸上,浮现出一道明显的手掌印:“道歉。” 他对我图谋不轨,到头来还得我道歉,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冷着脸跟他僵持着,反正我又没错,绝不会道歉的。 就在这时,胡若尘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六哥,新月,我把老七带来了。” 他故意扯着嗓子大喊,就是在给我们通风报信。 听到胡天赐到来,我赶紧起床收拾好自己,朝胡玉卿说道:“待会跟我下去见见你七弟,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听我指令就好。” 胡玉卿却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抱胸把头扭向床的里侧,气鼓鼓的压根就不搭理我。 见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我知道他还在生我的气,为了大局,我忍了! 于是我踱步到他身侧,学着他曾经对我的模样,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扭转他的脑袋与我对视。 “我错了,别生我的气了,好吗?”说着,我嘟着嘴蜻蜓点水吻了他一下,唇瓣还未分开,就被他按住了后脑勺,发狠地攻城略地…… 几分钟后,我揉着微肿的嘴角,瞪着某人阴谋得逞的脸庞。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集天真和邪恶于一身呢?简直太可怕了…… 胡玉卿就算降智,也依然是我拿捏不住的人啊! 见我跟他道歉服软,还被他吃干抹净一通,胡玉卿心情大好,灿烂地朝我笑起来,带着三分稚气地说:“说吧,待会我们要玩什么?” 我默默地擦干唇瓣,神色凝重地开口:“待会,我需要你跟我演一出戏。” 第146章 护犊子的大狼狗 听到演戏,胡玉卿顿时就来了兴趣,满脸期待:“演什么?” 我指了指院子的方向,压低嗓音朝他说道:“待会我和胡若尘会审问你的七弟胡天赐,你什么都不用说,就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听我指令做动作就好。” 我告诉他,待会我会站在他的身侧。 如果我摸他的腰,他就要怒目皱眉。 如果我摸他的肩,他就端起茶杯喝一口,然后拿着茶杯把玩。 如果我扯他的头发,他就要愤怒地砸碎茶杯。 总之,一切听我号令。 胡玉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复述道:“摸腰是生气,摸肩是喝茶转杯子,摸头发是砸东西,嗯,我记住了!” 我揉了揉他的柔顺的发丝:“我家玉卿真乖,真聪明。” 手指刚摩擦了几下,我就碰到了一个又细又尖的东西,是针! 我不动声色地将银针拔了出来,快速地又在他头上摸了半天,确定只有这一根针。 看来,昨晚我们俩的“游戏”,让他很是兴奋,把这根银针逼了出来。 见到这根针,我身上的不适仿佛都消失殆尽,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将他再次扑倒。 心里那本就为数不多的羞耻感和负罪感也荡然无存。 拔出了银针后,我又交代了胡玉卿几句,亲自给他换上了那身气派的红袍,还给他吹了一下发型。 看着眼前的男人,跟之前几乎毫无差别,我又多了一分胜算。 “切记,不要说话,也不要笑,明白吗?”我再三叮嘱道。 胡玉卿傲娇地哼了一声:“谁笑谁是小狗。” “好……”我满意地捏了捏了他的脸颊。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下楼,不得不说,胡玉卿只要不说话,不露笑颜,身上便会自带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胡若尘将胡天赐带到了客厅里,胡天赐身上披着一条毯子,但眉毛和眼睫毛上依旧挂着冰霜,那张与胡玉卿几分相似的脸,透着死灰的颜色。 他瑟瑟发抖,嘴里呼出了一团团白气,感觉就像一块刚从急冻箱里掏出的冻肉,还没来得及解冻。 见状,我朝福伯使了个眼色:“福伯,给他煮碗姜汤吧。” 话音刚落,胡天赐便呸了一声,断断续续地哈着冷气:“我、我才不要你的施舍。” 感觉到他对我不尊重,身侧的胡玉卿立刻散发出强烈的杀意,却被我强行给按住了。 我握着他的手背,轻轻地拍了两下,示意他别动怒,这种小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我讥诮地笑道:“自作多情,谁可怜你了?我不过是担心问不了几句话,你就会冻死过去。” “你……”胡天赐被我这一怼,气得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乌青的眼眶里,一双细长的眸子血丝密布,嫉恨地瞪了我一眼,很快就转向了胡玉卿,寻求庇护地撒娇道:“六哥……你就这么任由她欺负我?” 猛男撒娇…… 我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倨傲成熟的西装男吗? 胡玉卿看也不看他,鼻息间发出一道冷哼,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他的无视,深深地刺痛了胡天赐。 胡天赐双拳紧攥,满脸受伤难过的神色,失落地笑道:“我还以为你气消了,才把我放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女人。” 他对着胡玉卿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庞,失心疯地捶了自己心口两拳,痛心疾首地失声笑着。 一旁的胡若尘满脸不忍,严肃地压低了嗓音:“老七,你就别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 胡天赐捶胸的手猛然一顿,转而指向了我的脸:“我不就是想要杀了她吗?这算什么事?小八你说,她死了是不是比活着更有价值?” 我看着胡天赐那副疯癫样,听着他嘴里那冷血的话,整个人头皮发麻。 “什么叫我死了比活着更有价值?你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和价值?”我反驳道。 “我娘不是见过你了吗?还装什么傻呢……”胡天赐笑了两声,然后戏精上身地冲着胡玉卿开口道:“哦,六哥恐怕还不知道吧!我们的母上大人,已经私下见过乔新月了。她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死缠着你,目的是什么……你知我知,大家都明白!” 我紧张地握住衣角,眼也不眨地望向了胡玉卿,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的细微神情。 我隐藏许久的秘密,就这样被公之于众,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可身侧的人却始终把玩着茶杯,好像丝毫没有注意我们在说什么,又或者说,他听到了,却压根就不关心这件事。 见状,胡天赐的眼底明显地出现了落空。 “怎么回事……”他低声嘀咕道,疑惑地打量着胡玉卿。 生怕他看出什么,我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道:“这件事,胡玉卿早就知道了,也是他让我留下的。” “什么!”胡天赐这下更为震惊了,仿佛遭受了一万点暴击:“六哥,你糊涂啊……” 感觉到胡玉卿的内心毫无波动,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胡天赐是在他心智封锁时说出了这件事,若是胡玉卿清醒着,我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跟他母亲见面,那么大的事,我居然敢瞒着他,肯定会遭受最严厉和残酷的惩罚…… 眼下,胡天赐最后一张王牌丢出,并没有激起任何浪花,他知道大势已去,干脆摆烂地也坐在了对面椅子上。 “你今天叫我来,不就是兴师问罪的吗?” “没错,上吊岭的事,是我故意引你去的。” “栈道滑坡和山神庙的事,也是我设计的。” 他倒是承认得十分爽快,脸上却挂着一副“就算你知道又奈我何”的嚣张。 他是笃定胡玉卿不会杀手足兄弟,才这般有恃无恐吧! 我气得浑身发颤,还没发号施令,胡玉卿手中的杯子便咔咔几声,被他徒手碾成了粉末。 见状,刚才还一脸无所谓的胡天赐,吓得立刻站了起来:“六哥,我……我这都是为你好!这个女人留不得!” 感觉到一股极寒的气息,从身边散发出来,我连忙拽住了胡玉卿的胳膊,隐晦地朝他摇摇头。 “别着急,等弄清楚吊坠的事,再一并算账。” 胡玉卿身上的暗黑气息,被我的一句话给强压下来,他恶狠狠地瞪向胡天赐,那眼神就像一只护犊子的大狼狗,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胡天赐吓得后退半步,气息不稳地问道:“吊坠?什么吊坠?” 第147章 欺负月月,该死! 我让他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胡天赐立刻收起了挑衅和戏谑,大手啪的一拍:“我胡天赐男子汉大丈夫,是我做的,我绝不抵赖,非我所为,我也绝不认账!” 他寻求认同地看向了胡玉卿和胡若尘。 胡玉卿始终冷冰冰的,不咸不淡地盯着他,全程一言不发。 倒是边上的胡若尘点头道:“老七确实是这性子,如果真是他做的,他绝不会是这副模样。” “可吊坠上,确实有他的气息。”我提醒道,而且这气息还不是我空口白话胡诌的,是胡玉卿和胡若尘亲自闻出来的。 “是啊……”胡若尘苦恼地咬了咬下唇:“难道,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和隐情?”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把胡天赐给看懵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说的吊坠,到底怎么回事?” 胡若尘将学校盛行请狐仙吊坠的事告诉了他,闻言,胡天赐气得嘴皮都哆嗦,俊美而稳重的脸庞,慌乱地皱成一团。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他紧张地望向了胡玉卿。 果然,在我们这群人里,胡天赐最在乎的就是胡玉卿,也只有胡玉卿能将他镇住。 我见时机成熟,不动声色地搭上了胡玉卿的后腰。 胡玉卿重重地放下杯子,不怒自威地瞪向胡天赐,看得人不寒而栗。 胡天赐彻底慌了神,解释道:“六哥,真不是我!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身为胡家人,我怎可能去做这种伤天害理、残害百姓的事……当年二哥的教训还不够惨烈吗?” 我嘴角抽了抽,这人真有意思,对别人下手就是伤天害理、残害百姓,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痛下杀手,就是为民除害。 双标狗实锤! 见我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胡天赐睨了我一眼:“当然了,这事跟你可不一样,你我之间是私仇,是家事!我害了你,六哥惩罚我,就算要我的命,我都毫无怨言。” “可是……说我修炼邪术,为害人间,我是万万不会认的!” 我成功地被他气着了,去他大爷的家事! 于是我将手拿开,很自然地搭在胡玉卿的肩头。 胡玉卿接收到了指令,很配合地单手拿起茶杯,指尖微微转动把玩起来。 这一幕,落在胡天赐眼中,就成了高深莫测和有所怀疑。 “六哥,你相信我……” 这时,我开口提醒道:“相信你?你的解释过于苍白无力,我们总不能因为你两句喊冤就相信你吧!” 胡若尘也说道:“是啊老七,你到底是怎么勾搭上暮司晨的?如果吊坠的事真与你无关,那究竟怎么回事,对了,这吊坠上还有二哥的气息。” “什么?”胡天赐的震惊,比先前的胡若尘更为夸张,眼珠都快从眼眶中突出来:“二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疯癫地自言自语,又兴奋又恐惧地反复念叨着“不可能”。 我打断道:“可不可能,你说了不算……如果你不想跟你二哥同样的下场,还是老实交代吧!” 老二胡长生的遭遇和惨死,是他们老胡家不可言说的痛处。 我知道胡若尘不认提起,所以……就由我来当这个坏人吧! 果然,胡天赐听到我提及老二,似回忆起了那可怕的画面,肉眼可见地沉默了。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朝我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二哥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话音未落,我耳边便响起茶杯破碎的声音,沾着茶渍的白瓷碎片朝胡天赐飞去,我甚至还没看清,胡天赐的脸上,便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 鲜血,顺着那张冻僵的脸一滴滴滚落。 胡天赐不敢置信地摸着脸颊,悲伤得几乎碎掉:“六哥,你居然为了她朝我动手!” 胡玉卿两指夹着一块碎片,杀气十足地沉着嗓音:“欺负月月,该死!” 我悚然一惊,连忙将他按住,眼神示意他赶紧闭嘴,千万别露馅了。 胡若尘赶紧横在他们之间,高挑的身体将胡玉卿挡得严严实实:“你说你,好好说话不会吗?非要招惹新月,到头来吃苦头的还不是你?” “既然都动手了,那我就跟你交个底儿吧!” “我们连夜提审,找你问话,就是想给你个机会,让你为自己辩解澄清,否则,一旦被上方仙发现,你就完蛋了!” 他跟胡天赐的关系不如跟胡玉卿的亲密,到底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胡若尘苦口婆心地劝着他,半晌,胡天赐摸了摸脸上流血不止的伤口,伤心地开口道:“呵!什么上方仙,我才不在乎,我只在乎六哥怎么看……”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虎躯一震。 胡天赐对胡玉卿的感情,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这一闹腾,胡天赐也不敢继续造次。 有胡玉卿撑腰,他对我的态度也没那么恶劣了。 “事情是这样的……”胡天赐告诉我们,他早就暗中在调查我了,只不过胡玉卿把我看得很严,他一直无从下手。 直到我们坐上小巴,离开南花村那天。 “那日,我就在树林里,刚目送你们离开,那个恶鬼就突然出现在身后,搭上了我的肩……” 暮司晨明知他是胡家人,却胆大地与他合作,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我! 暮司晨想要我的三魂,胡天赐想要我的命。 他们俩一拍即合,暗暗谋划着,直到那日,胡玉卿冒死替我去取痋引的贡品,身负重伤,流血不止,胡天赐终于找到机会单独接近我。 “上吊岭磁场特殊,怨气深重,也是阴阳交接的通道口,你所去到的那个红楼,我之前也去过,那是暮司晨曾经的住所。” 本以为计划万无一失,我必死无疑,没想到胡玉卿竟然不顾危险下地府来救我,而后,便出现了元神变成狐狸,回到胡家休眠。 “我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六哥满世界地捉拿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躲在暮司晨的红楼里,直到那天,我们筹谋让山路塌方将你掩埋,我才从红楼里出来。” 他坦荡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 所以……狐狸吊坠的事,他确实是不知情。 闻言,我和胡若尘都沉默了。 胡若尘神色凝重道:“老七,我相信你,可是……那吊坠上确实有你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胡天赐说他也不知道,但凡让他知道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第一次不答应! 我跟胡天赐接触不多,但也能感觉到,他是个敢作敢当的人。 关于杀我的事,他大大方方就认了,如果吊坠的事跟他有关,他绝不会遮遮掩掩。 于是我问道:“胡天赐,你好好想想,躲在红楼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 胡天赐一脸不屑,却还是竖着耳朵,将我的话听进了心里。 似想到什么,他的手指蜷缩,紧紧攥住了沙发扶手:“难道是……” 第148章 只有我能欺负月月! 胡天赐似发现了什么端倪,英气十足的剑眉皱成一团,嘴里不断地喃喃自语。 “是琴音,不对,应该是熏香……” 琴音? 先前我就听过暮司晨的琴音,确实登峰造极、动人心弦,而且还能杀人于无形。 至于那熏香……到底是什么玩意? 胡天赐仔细地回忆着,良久,笃定地朝我们开口:“他屋子的熏香有问题!” 这段时日,他一直躲在暮司晨的红楼里。 说是避难,其实却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他每天跟暮司晨把酒言欢,抚琴弄曲,完全不用理会胡家的追捕,快活似神仙。 “自从六哥在双花湖畔重伤暮兄,回去后,他的纸人就献上了一种很奇特的香薰,说是吸了之后能修复神魂,还能增长功力。” 这种熏香通体幽紫,质地软糯如果冻,散发着一种迷人的芳香,焚香之后衣服发丝都能沾染上其香气,气味久久不散。 “暮兄够义气,让我与他一同熏香,增长修为灵力,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就是每次熏香,暮兄必定会抚琴,他的琴音有催眠的功效,不过三曲,我必然犯困。” 可怜胡天赐拿暮司晨当兄弟,结果……人家却把他当作了冤大头。 我翻了个白眼:“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熏香和琴音必定藏有猫腻。” “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暮兄当我如手足,怎可能害我……” 见他执迷不悟,胡若尘的脸色越发阴沉,如同乌云盖顶,随时都有雷霆降世。 “老七,你醒醒吧!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胡若尘凶戾地朝他嘶吼。 见惯了温柔善良的他,我还是第一次在胡若尘的脸上,见到如此强烈的怒意。 “你可知他害得六哥……”胡若尘气得脸色都变了,扭头看向胡玉卿,似想到了什么,他最终选择了闭嘴,嘴唇都咬到发紫,才强行咽回了余下的话。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胡玉卿变成这般痴痴傻傻,都是拜暮司晨所赐。 胡天赐见他神色怪异,问道:“六哥怎么了?你说啊!” 胡若尘还未开口,我便抢先道:“暮司晨一直死咬着我的不放,三番几次伤害胡玉卿,你跟他称兄道弟,不觉得很可笑吗?” “可笑?”胡天赐讥笑一声:“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祸害?” “是吗?”我怒极反笑道:“少拿我来当借口……其实你已经猜到了真相,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你所谓的称兄道弟,不过一厢情愿,人家把你留在红楼,不过是为了拿你当枪使,利用你罢了。” “如果你还看不清形势,想继续执迷不悟,等待你的是什么,你心里明白!” “到那时……没人能保得住你!” 我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只是平静地拆穿了他努力维持的假象。 看在他是胡玉卿弟弟,我好言相劝,希望他幡然醒悟。 言尽于此……至于他怎么选择,就由不得我们了。 “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介凡人,也敢插手我胡七爷的事……”胡天赐头颅低垂,眼神锐利如刀,直刺人心,显然是被揭露的真相所激怒,刺得我浑身直打冷颤。 房间的空气瞬间凝固,他面容扭曲,显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怒与羞辱,那种被逼至绝境的野兽般的光芒在他眼中不断闪烁。 随着情绪的高涨,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隐藏在人形之下的妖异本质骤然显现,四条巨大的狐尾如同活物,从他的背后猛然伸展,每一条尾巴都散发着可怕的光芒,每一次摆动都能带起阵阵狂风。 “老七,你在干什么!这是你嫂子!”胡若尘嗖的一下闪身至我跟前,高大壮实的背脊,横亘在我们之间。 “滚开!”胡天赐的杀意犹如实质,一种冰冷而锋利的压迫感,透过空气朝我压了下来,就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而稀薄。 我紧张极了,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替他的愚蠢感到捉急。 有胡玉卿、胡若尘和江临渊在,他根本毫无胜算,甚至可以说,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无法碰到…… 胡玉卿把玩茶杯的手指越发收紧,眼底的冷意逐渐汇聚,就在胡天赐怒急攻心,即将爆发的那一刻,他随手一洒,微烫的茶水子弹一般,准确无误地越过我和胡若尘,泼在了胡天赐脸上。 哗! 胡天赐霜冻的面庞像是被烈焰炙烤过,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背后的四条狐尾像受惊的蛇群,急速蜷缩回了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快得让我怀疑,刚才那震撼的一幕只是幻觉。 “六哥……”胡天赐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抬起头,目光撞上胡玉卿那张冷漠至极的脸庞,所有的怒气和不甘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冻结。 胡玉卿的眼神深邃而寒冷,短短一瞬就恢复了波澜不惊,仿佛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 “欺负月月者,该打!”胡玉卿心疼地把我搂紧怀里,用只有我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占有欲极强的低语:“只有我能欺负月月……” 我的耳垂顿时被这话烫了一下,这么紧张严肃的情景,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不等我回答,胡玉卿的脑袋乖巧地蹭了蹭我的鬓边:“月月,这只野狐狸好讨厌,我不许你跟他说话!” 这蛮横又孩子气的一幕,毫无保留地落在了胡天赐眼中。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震惊得无法开口。 我暗叫不好,手忙脚乱地贴在他耳边,着急说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说话的吗?” 胡玉卿红润的唇瓣不满地嘟起:“可是他在欺负你,而且……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我不想玩!” 说完后,他搂着我的脖子,一脸神奇地邀功道:“我刚才帮了你,你要怎么感谢我?” 眼看着是瞒不住了,我无奈地叹了一声,正想着怎么敷衍他,让他先松开手,胡玉卿便旁若无人地迅速低下头,咬了一下我的嘴角。 像尝到了什么甜头,他一脸的满足地舔着唇瓣。 我整个人石化般站在原地,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周围的空气,似乎他的这场胡闹,变得古怪起来。 胡若尘不好意思地别过脸,飞扬的嘴角比AK还难压。 而胡天赐……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平静,但眼底的惊异之色却出卖了他心中的惊涛巨浪。 良久,他迟疑地叫道:“六……哥……?” 第149章 没人比我更痛恨自己 胡玉卿却充耳不闻,直接将他无视。 强有力的胳膊终搂着我的脖子,像只硕大的狗狗,在我身上拱来拱去,缠着我陪他去玩。 这双美得勾魂的眼里,倒映着我惊慌失措的脸。 事已至此,我一边安抚着躁/动的胡玉卿,一边破罐子破摔道:“胡天赐,睁大眼睛看清楚,你所谓的暮兄,把胡玉卿害成了什么样!” 随着我的指引,胡天赐的目光落在胡玉卿身上,目光先是疑惑,随即转变为震惊,最后是无法置信的崩溃。 他的身体猛然晃了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 他的嘴唇动了动,颤抖地嘀咕着:“怎么会这样……” 声音回荡着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我冷笑一声,这人还真挺有意思! 就算先前知道暮司晨背叛、利用了他,他也不愿承认事实,结果牵扯到胡玉卿,他的世界就顷刻崩塌了。 看着他那几乎垮掉的模样,胡若尘露出一丝同情。 “是暮司晨把项圈的主人找来,逼得六哥不得不封存心窍保护自己,所以……你所谓的暮兄,或许并不像你想象的这般美好。” 胡若尘的话,彻底让他认清了事实。 见他情绪彻底崩溃,我将心一沉,趁热打铁道:“胡天赐,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有时候,我也挺恨我自己的……” “如果不是我,胡玉卿不会变得这么惨……” 我眼里含着泪,双手轻柔地捧起胡玉卿的脸庞:“堂堂云梦谷的统领,手持天狐令,还跟大名鼎鼎的涂山狐族定亲,前途一片光明……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就遇见了我呢?” 我问着胡玉卿,却更是询问着我自己。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胡玉卿抱着我的双手,不动声色的紧了紧。 我还来不及感受,心中难以言喻的痛楚,如毒虫般攀爬至四肢百骸,我痛得无法呼吸,脸上却挂着疼痛的笑意。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心痛,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痛恨我自己!” “如果我的死,能让他恢复如初,那你大可以把我的命拿去,可是……我的命一文不值……我死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让他们阴谋得逞!” 我不怕死,甚至可以说,死亡对我而言是个解脱。 可我死了之后呢,胡玉卿怎么办? 我欠他的,又该怎样偿还? 更何况……我肚里有了他的骨肉! 虽然才刚刚怀上,我还没有感受到那小生命的律动,可这是我们的孩子,我就算要死,也得履行诺言,生下肚子里的狐胎。 有了孩子,他的将来或许也不会那么孤单寂寞吧! 见我一脸坚毅又慈爱地抚摸着小腹,胡天赐眸光骤然收紧,锐利的眼神仿佛透过手背,看穿了那层浅薄的皮肉。 “狐胎!你居然怀上了狐胎!” 胡天赐眼中的迷茫逐渐被惊讶所取代:“你怎么可能怀上……” “嗯,确实不太可能,但这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们做到了,或许……就是奇迹吧!”我说道。 胡天赐盯着我的小腹看了许久,似乎在斟酌衡量着什么。 最终,他一声叹息:“罢了,既已怀了狐胎,你就是我胡家的人!” “过去的事,我不会跟你道歉,我没错,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保护我在乎的人,我自会领罚。” “至于未来……在狐胎落地之前,我会尽我所能地护着你,等待狐胎落地,你……”他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惨淡地笑道:“分娩之日我会死,所以你也用不着护着我了。” “你知道?”他略带惊讶地打量着我,目光似与之前有所不同。 “当然。”我故作无所谓的笑笑:“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是我欠他的。” 我是个拎得清的人,如果不是胡玉卿,我早在很久以前就死了。 现如今,我所度过的每一天,都是胡玉卿给我的,是我与他共享生命蹭来的。 能多活这些年,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念书考大学,还跟他产生了一段情缘,我已经很知足了。 人不能太贪心,至少……我不能! 我微笑地揉了揉胡玉卿毛茸茸的脑袋,眼底的爱意几乎快要溢出来。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胡天赐说罢,眼中的厌恶逐渐消散,甚至露出了一丝佩服。 见我们冰释前嫌,胡若尘很夸张地轻呼一声:“哎呀,这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大家都说开了,那就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照我说,这刑罚就免了,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可好?” 我觉得他的提议不错,毕竟狐仙吊坠的事跟胡天赐有关,他确实应该想办法自证清白。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至于我二哥的气息……我是真没闻到。在红楼的时候,除了暮司晨和他手下的一个纸人老头,我没有见过第三人。”胡天赐说道。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让胡天赐继续接触暮司晨,从他的纸人下手,而我和胡若尘这边,则是紧盯着联络的冒牌货。 “行。”胡天赐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一脸担忧地看向胡玉卿:“那我六哥他……” 胡若尘随手递给他一张纸巾:“放心,白萌萌在这儿,六哥不会有事。” 听到白萌萌的名号,胡天赐肉眼可见地放心多了,看来这白仙还是很靠谱的,胡玉卿亲自请的人,果然不一般。 “那我就先下去了,你们找几个人在身后追着我,做戏要做全。”胡天赐沉声说道,然后对胡若尘交代:“照顾好六哥。” 他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前脚步一顿,侧过头语气别扭地朝我说道:“你,保护好自己……和胎儿!” 这家伙,明明就是关心我,却一副很勉强的模样…… 胡天赐刚一走,空气中,一记眼刀便朝胡若尘刺去。 胡若尘身体一阵激灵,很有眼力劲地朝外溜走:“我去看看福伯的饭做好了没……”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胡玉卿。 他勾着我的手指,憨憨地朝我咧开一笑:“月月,可以陪我玩了吗?” 我捏了捏他洁白如玉的脸颊:“好,我陪你玩……” 他立刻就露出一口白牙,将我扑倒在沙发上。 细碎的吻雨点般落在我脸上,双手不断地搔我痒痒。 玩得正起劲呢,手机铃声便不合时宜地响起。 我低头一看,是陈悠然! 第150章 夫人可是在找寻为夫? 明艳艳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强行将手机给挤走。 我没好气地将他推开,示意他别闹了,我先接个电话。 从昨晚到今早,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个电话。 我按下了接听键:“喂,悠然。”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说话声,就连呼吸声也不曾出现。 我还以为是信号的问题,接连喂了几声,也没有收到回应。 我正准备挂断电话回拨过去,电话里就传出了一个尖细的笑声:“嘻嘻嘻……” 这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又像是某种动物嘴里发出的阴笑,总之特别邪门。 “你是谁?”我厉声问道,下一秒电话里就响起了嘟嘟声。 不管我怎么回拨,打遍所有室友的电话,都没有任何人接听。 眼看着宋琦的电话响到忙音,我的心跟灌了铅似的,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好,她们出事了……” 我挣脱了胡玉卿的怀抱,一骨碌爬了起来,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月月,你推我……”胡玉卿眼尾下垂,郁闷地说道。 我揉了揉胡玉卿的脑袋,压抑着情绪轻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室友可能出事了,我得回学校去看看。” 胡玉卿扼住我的手腕:“我也要去。” 我看向他这副痴傻呆萌的模样,一旦离开别墅,很容易就会被人识破。 我不敢想象,如果柳玄冥和暮司晨知道他封锁心窍变傻了,会发起怎样的攻势。 我好声好气地对他说:“乖,听话,你现在不能出去,我先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本以为他会纠缠一番,没想到胡玉卿只是瞥了眼我的心口,便爽快地松开手:“哼……去吧去吧,你这个骗子,说好要陪我玩的……却去找别的野狐狸。” 野狐狸? 我瞳孔震惊,指了指手机:“你的意思是,刚才那几声是狐狸叫?” 胡玉卿撅着嘴,算是默认了。 如果陈悠然他们真遇上了狐狸,还是那个邪仙,这可就麻烦了…… 想到她们有危险,我抱歉地吻了吻胡玉卿,将他托付给白萌萌照看,带着胡若尘便朝学校赶去。 这一路,胡若尘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学校上空的乌云。 “怎么了?”我问道。 胡若尘指了指那团黑得发紫的云团:“好强大的妖气。” 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果然看到一团泛着紫光的乌云,正盘旋在我们寝室楼上方。 “看来胡玉卿说得没错,那只狐妖出现了!”我低声说道。 “狐妖……”胡若尘若有所思,脚步也不自觉放缓:“这下麻烦了……” 我问他怎么了,胡若尘目光远眺着那团翻涌的紫云:“六哥不在,以你、我和龙君的力量,也不知能否斗得过这只妖狐。” 不怪他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能让妖气变成具象化,让人肉眼可见,妖狐的实力不容小觑。 “更何况,还有个暮司晨。”胡若尘提醒道。 上一次在医院停尸间,暮司晨没有露面,多半是迫于胡玉卿的淫威,又或者,他在双花湖畔的伤势还未痊愈。 如今,他靠着狐狸吊坠吸收了这么多人的精气,伤势或许已经恢复大半,我们不得不防。 “胡若尘,你想办法去找青云道长,请他来降妖伏魔。”我所能想到的帮手,只有他了…… 听到青云道长,胡若尘眼眸都亮了,一拍脑门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个吴青云确实有点本事。” 他转身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了我:“那你呢?” 看出他眼底的担忧,我再三保证道:“我在宿舍楼下等你……快去快回!” “好,那咱说好了,你可不能贸然进去。”胡若尘帅气的身影化作一道清风,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他前脚刚走,边上的树林便发出了沙沙的声响,仿佛有什么活物拨开草丛,快速地朝我靠近。 随着那神秘生物越发清晰,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我警觉地后退两步,手背上的朱砂痣如同活了一般,微微发热。 青光凝聚而成的龙形幻影,在空中盘旋着,每一道鳞片都闪烁着幽深的光芒,幻影中,清隽挺拔的背影逐渐转过身来,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轻扬,与周围的树木一同摇曳,散发着淡雅如菊的清香。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面容俊美而神秘,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 那双深邃的眼眸透过龙形的屏障,直射到草丛深处,仿佛早已洞察一切,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安。 当草丛的异动蔓延至脚边,江临渊轻轻一挥手,龙形幻影瞬间冲向草丛,所有的野草都被这股气道所压弯,一条银白色的小蛇,被幻影的气浪所击飞。 那细长的蛇尾在半空中轻盈地一勾,便缠上了一根树枝,倒吊在了我们头顶。 江临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树上软绵无力的小白蛇:“区区一条小蛇妖,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他的声音清澈如泉,带着一股摄人的气势。 我看着那蛇有些眼熟,试探着唤了它一声:“小白?” 那倒垂的小蛇脑袋,朝我吐了吐信子。 我让江临渊先别动手,这是柳玄冥身边的小蛇妖,但凡有她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有……柳玄冥! 我神情紧张,环顾着四周,找寻着柳玄冥的身影,目之所及都是一片平静,看来这次是我想多了…… 这条蛇或许不是小白呢?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四肢就仿佛被冰冷的锁链束缚,每一条神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所冻住。 这股极寒的气息,裹挟着阴湿的水汽,悄无声息地侵袭着我的脊背,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就连心跳都似乎停止,整个世界只剩下身后那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夫人,可是在找寻为夫……”低沉而充满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有形之物,轻轻拂过我的耳畔,激起一连串细小的电流。 我不禁心头一紧,一种莫名的战栗从脊柱蔓延至全身,我几乎要失去站立的力量:“柳、柳玄冥……” 这个名字,咒语一般在我口中回旋,如同宿命的纠缠,无法挣脱。 我的声音微弱得几乎自己都听不清,可他却明显听到了,浅笑的气息朝我喷洒,我能感觉到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念字的余音尚在嘴边,一柄青光闪闪的龙纹宝剑,气势如虹地刺了过来。 第151章 柳玄冥近乎病态的愉悦 一股力量环绕着我的双臂,如同铁箍一般,将我牢牢锢在原地。 紧接着,锋利的剑气擦过我的肩头,直刺入了柳玄冥的胸膛。 他闷哼一声,声音中夹杂着痛苦与压抑,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笑意。 柳玄冥迅速伸出两指,夹住了那把锋利的宝剑,指尖微微一用力,青铜剑身应声而断,清脆的“咔”声,伴随着半截断剑落在了地上。 一股股微凉的液体溅射出来,冰凉地浸湿了我的肩膀,是蛇类特有的诡异温度。 我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柳玄冥那张扭曲又疯狂的笑脸。 他的表情中既有疼痛带来的抽搐,又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愉悦。 幽绿的瞳孔中闪烁着深情与痴迷,紧紧地注视着我,仿佛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他,而那穿透胸膛的一剑,不过是一场幻觉。 看到我震惊的表情,柳玄冥眼中的笑意更加浓烈。 他轻声说道:“你是在担心我……” 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与满足。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我担心他? 简直是笑话! 我只是不解,他明明有机会躲开那一剑,为何偏偏选择承受,难道他真的有受虐倾向? “柳玄冥,又在耍什么花样?”我冰冷的质问,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戒备。 自从那个夜晚,我在别墅中见识到他的真面目,对他的恐惧就如同一根针,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底。 他不是已经化作血水了吗? 短短时间内,居然又长出了一副身体。 有血有肉的身体! 太可怕了…… “柳玄冥,你还敢出现……”我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惊疑,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释放出几根浅色的痋丝,如同灵动的蛇影,飞速地缠绕向他。 柔软而坚韧的丝线,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雅的弧线,转眼便将他紧紧束缚,让他动弹不得。 他的身体因重伤摇摇欲坠,加上我的痋丝,如同锁链般将他牢牢捆绑,本应激起他的怒火与反抗,然而,柳玄冥却依旧保持着那副令人不安的笑容。 深邃而复杂的眼眸,似乎在享受着这场意外的束缚,而非感到屈辱或痛苦。 我被他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那种被人彻底看透的感觉,让我极度不适。 我提高了声音,严厉地质问他:“柳玄冥,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心急如焚,宿舍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够让我焦头烂额,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与他周旋。 闻言,柳玄冥嘴角勾起一抹讪笑,深紫色的薄唇轻轻开启,带着几分戏谑与怀念:“真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我嗤之以鼻,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别装得好像我们之间有过什么生死离别的戏码,他那天出现在别墅,不过是一具空洞的躯壳,心脏并未一同现身,显然早已留下了复活的退路。 现在却故作深情,这虚伪的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如果你是来叙旧的,不好意思,我没心情搭理你……” 我转过身,朝江临渊比了个闪人的手势,希望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江临渊却置若罔闻,完全无视了我的指示。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在断剑上一抹,那柄断裂的长剑便奇迹般地恢复了原本的锋利与完整。 他将剑锋架在了柳玄冥的脖子上,语气坚定而冷酷:“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轻易离开……” 就在江临渊即将动手之际,一条巨大的蛇尾闪电般疾射而来,紧紧缠绕住剑身。 力量之大,轻松就将宝剑拧成了扭曲的麻花状。 柳玄冥愤怒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擅作主张,违抗你的主人!” 话音落下,他猛地挥动蛇尾,将江临渊连同那柄已废的剑,重重地甩向了旁边的树干。 “住手!快住手!”我焦急地冲向江临渊,试图阻止这场无谓的争斗。 可我却无法前进半步,另一条蛇尾巧妙地勾住了我的腰侧,我动弹不得。 我惊讶地发现,柳玄冥身上的痋丝,不知何时已悄然脱落,他胸口的剑伤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肌肉组织将残留的剑尖一点点推出体外。 “咣当”一声,断剑跌落在地,柳玄冥的蛇尾将我紧紧卷入怀抱之中。 我拼尽全力挣扎,试图摆脱他的束缚:“柳玄冥,你放开我!” 他却将头低垂下来,靠在我的耳边,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与关切:“放了你?让你自寻死路吗?你可知,你宿舍里究竟潜伏着什么样的危险?” 我当然清楚宿舍的危险,否则也不会紧急派遣胡若尘,寻求青云道长的援助。 面对柳玄冥的话语,我选择了沉默,不愿透露更多的计划。 见我没有回应,柳玄冥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我今日特意前来,本想助你一臂之力,谁料到……你这小家伙竟如此无情。” 柳玄冥,来帮我? 这句话在我脑海中回荡,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趁此时机置我于死地,我就感到万幸了。 “你会有这么好心?”我满腹狐疑地反问。 就在这时,一条小白蛇从草丛中探出头来,昂起那拇指大小的脑袋,带着几分天真与醋意地说道:“我家主子伤势未愈,就急忙出关来帮你,你可别不知好歹。” “小白!”柳玄冥严厉地瞪了它一眼,吓得小蛇立刻缩回了头,迅速钻回了草丛中。 随后,柳玄冥转向我,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与期待:“本君是何居心,你亲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便带着我一个闪身,来到了宿舍门前。 我惊魂未定,望着门缝中不断渗出的黑气,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一股不祥的预感,正在逐渐成形。 “怎么回事,好重的阴气!”我伸手刚要触碰,就被柳玄冥给拦住了。 “别动。”柳玄冥的动作迅捷而果断,手臂有力地环抱着我,将我稳稳护在怀中。 他的另一只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复杂的轨迹,凝聚出一道蛇形符咒,符咒散发着神秘的荧绿色光芒,随着他的手掌一推,那蛇形符咒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宿舍的门板。 刹那间,荧绿的光影与门缝中溢出的阴气发生剧烈的碰撞,阴森的黑气在符咒的威力下,迅速消融瓦解,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瞪着双眼,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柳玄冥低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夫人不夸夸为夫吗?” “不要脸……还有,别叫我夫人……”我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掌推开了房门。 一股烧香烧纸的气味顿时袭来,熏得我眼泪直流。 “嘻嘻嘻……” 尖锐的笑声鬼魅般出现,不是在眼前,而是在我的……身后! 第152章 为夫都听你的 我猛地回头,一道勉强能称之为人形的黑影,从我和柳玄冥之间一闪而过。 昏暗的光线下,柳玄冥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阴柔的目光露出些许惊愕,完全没想到会有鬼魅敢在他面前作祟。 我被他冰凉的大手拉至身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柳玄冥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每一次紧张的呼吸,都似乎在告诉我,那道黑影远比我想象的要可怕。 “别怕,为夫会保护你!”柳玄冥手指一挥,便蹿出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小蛇在他指尖游走,宛如活物,它的眼睛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直奔那黑影消失的方向。 看着它消失在黑暗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尽管他的举动看似保护,我却无法忽视那潜藏在表象下的不安。 认识这么久,柳玄冥还是第一次爷们儿地护着我,可我却没有丝毫的感动,只有深深的警惕和戒备。 这家伙口口声声说爱我,寻了我很多年,可再次相见,他对我除了利用就是泄愤,特别是看到胡玉卿中毒昏迷,他终于露出本性,让我越发肯定,柳玄冥对我另有所图。 我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位置,尽量处于一个既能观察柳玄冥,又能迅速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位置。 指缝间的痋丝悄然探出,是我的唯一的武器,也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信任。 柳玄冥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戒备,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既有嘲讽,也有无奈。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一阵微凉的清风悄然拂过,江临渊的身影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划破了黑暗,轻盈地落在我的身侧,他的剑尖微微下垂,保持着战斗的姿态,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 “你没事吧?”江临渊一手执剑,一边神色紧张地问着我,声音沉稳有力,透露出无比的关切。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 江临渊的到来,无疑给了我一份安心。 闻言,他目光转向柳玄冥,注意到了柳玄冥的异常举动,以及那条小蛇的存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信任。 随后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评估着眼前的局势。 柳玄冥感受到江临渊不善的目光,语气极沉,带着几分威胁:“新月安全之前,别逼我对你动手。” 江临渊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寻求我的意见。 我微微点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时刻,多一个敌人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这样,我们三人形成了一种莫名诡异的平衡。 每个人都心怀戒备,但又不得不依靠彼此。 “我们约法三章,离开这栋楼之前,大家谁也不能对彼此动手。”我开口道。 江临渊虽然很敌视他,却也听话地收起了长剑。 柳玄冥勉强发出一声轻哼:“为夫都听你的……” 我们暂且放下恩怨,一前一后地走进宿舍,经过门口的穿衣镜时,我余光一扫,竟然看到镜子里闪过了四个人影! 一个陌生的身影,就站在我背后! 他披头散发,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子,耷拉着脑袋。 似感受到我看到了他,一声夹着嗓子的说话声,在我耳边响起:“嘻嘻嘻……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 我的头皮瞬间就麻了,他是那个……妖狐! 我吓得刚要开口,一直干枯如鸡爪的手,便搭上了我的肩膀。 刺骨的冰凉感袭来,镜子里,江临渊的脸都吓白了,抽出长剑刺向了身后的人影:“找死!” 当剑身划过人影,周围的声音瞬间就没了,江临渊和柳玄冥刚要问我话,我就不受控制地晕眩起来…… 我再次睁开眼,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周围满是咚咚的撞击声,还有一阵瘆人的尖笑,在寝室里来回震响。 一件白袍子飘在房间的正中央,无风自动地飘荡着,笑声就是来自它的方向,诡谲、阴森,如同一条龇牙咧嘴的毒蛇。 地上,陈悠然双膝跪地,以一种极其痛苦的姿势佝偻着腰,脑袋高高扬起,额头上顶着一只小碗,里面盛着一碗血水,像是在献祭,又像在举行某种巫术仪式。 她的嘴里叼着三支燃烧的草香,脸上满是泪水,见到我的那一瞬间,她激动地闷哼几声,拼命地在朝我求救。 难怪我刚才进门闻到烧香烧纸的气味,原来是因为这! 我吓得不轻,却强忍着恐惧朝她投去一记镇定的眼神,让她别急,我就是来救他们的。 除了她,一旁的小桃子好不到哪儿去。 小桃子脸上含着笑,身体笔直地面对墙壁,脑袋咚咚咚地直往上撞。 她的力气很大,每一次撞击,我都能感觉到房间的轻微震动。 可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行尸走肉般不要命地疯狂撞击,脸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滑落,滴入了地上的那只小碗里。 我顿时就明白,陈悠然头上顶着的血是怎么来的了。 “小桃子,快醒醒!” 情急之下,我翻身一跃从二层的床上飞了下去,落地的一瞬间,我的双腿疼得就快断掉,可我却顾不上疼,一瘸一拐地飞奔至小桃子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小桃子的身体很凉,浑身都冒着冷汗,额头上已经血肉模糊,却始终不受控制地撞向墙壁。 “不能停……停下我们都会死……” 小桃子闭着双眼,鬼气森森地冒出一句,随后力气极大地挣脱了我的怀抱,一下又一下地撞上墙面。 会死? 我环顾四周,不算大的寝室里,除了陈悠然和小桃子,还有那件诡异的白袍,却丝毫不见宋琦的身影。 似察觉到什么,我一个箭步冲向了洗手间。 刚推开门,就看到宋琦脖子上戴着那枚狐狸吊坠,正疯狂地撞击着镜子! 没错,是镜子! 只不过不是在外面,而是从镜子里面向外撞击! 宋琦被困在了洗手池的镜子里! 身后,一双骨瘦如柴的鬼手,正掐在她细长的脖子上,随时都可以将她脖子拧断。 见到我,宋琦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新月,救我……” 我伸手去触碰这面镜子,却只能碰到一阵坚硬和冰凉。 这镜子在我手里,就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我根本进不去,而她也无法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焦急地趴在镜子上,她刚要开口,就惊悚地望向了我身后。 第153章 天狐令和你谁重要? 镜子里突然闪过一张尖尖下巴的黑色人脸,不是正常的人脸,倒像是一张没有毛的狐狸脸。 这张脸是由一团黑烟变幻而成,鬼魅的出现在镜子里,要不是宋琦的反应,我还以为这张脸是出现在她那边,而不是我身后。 “新月,小心……”宋琦扯着嗓子叫道。 我猛地一回头,手中的痋线应声而出,化作一支支尖锐的钢丝,刺向了那张狐狸脸。 狐狸脸诡诈地笑了笑,突然朝四下里散开,化作一缕缕虚无缥缈的烟雾,在我眼前消散片刻,紧接着又再次聚拢,狞笑着朝我飞来。 “乔新月……你不是想见我吗?” 尖锐的嗓音在耳边炸响,我毛骨悚然地看向那只黑烟妖狐,又朝着宋琦的吊坠看去,果然是同一张脸! “你就是这只妖狐。”我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痋丝蠢蠢欲动,明知痋丝对他不起作用,却还是想要将我守护。 见我十分戒备,妖狐阴森地嬉笑两声:“妖狐?这个称呼我可不爱听,按理说,你应该唤我一声——二哥!” 二哥! 胡长生!!!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一双眼睛撑到了极限,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胡长生居然还活着,没有灰飞烟灭! 见我震惊到眉眼扭曲、无法自控,胡长生诡谲的抿嘴笑道:“怎么……你听说过我?说说看,我那位六弟,是如何向你介绍我的?” 他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底不经意间流露的凶光,让我遍体生寒。 这之前我没跟他接触过,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可他却给我一种极致阴毒笑面虎感觉。 我顿时警铃大作,思索着他这句话的真实意图。 并不只是一句玩笑而已。 很可能会决定我们的生死! 于是我暗自打了个腹稿,装作震惊得无法自拔的模样,深吸一口气道:“你……你果真是二哥!” 我把这辈子最伤心的事都想了一遍,颇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地打量着他:“如果胡玉卿和胡若尘知道你还活着,应该会很高兴的。” 我刻意地隐瞒了他气息泄露的事,用感情牌来试探他的态度,总之……见招拆招吧! 胡长生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很快就被痛意所代替。 “高兴?呵……”他癫狂地笑了几声:“怕不是迫不及待想杀了我吧!” 我皱着眉,眼泪吧嗒吧嗒豆子似的往下掉:“怎么会呢?在他们眼里,你是云梦谷最尊贵的黑狐,也是他们最敬仰敬佩的二哥。”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胡长生的眼眸骤然眯成了一条竖线,一只烟雾汇成的大手掐上我的喉咙,将我往墙上猛地一撞。 剧痛袭来,我的脑袋被撞得晕晕乎乎的,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耳边充斥着胡长生的暴怒嘶吼。 “骗子……都是骗子……” “他们才不会这般评价我……” “在世人眼里,我就是一个罪人,没人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也没人知晓我所受到的冤屈……” 胡长生又哭又笑,就像个疯癫的精神病人,又像是地狱里的恶鬼罗刹,疯狂地拽着我的后脖子,将我的头往墙上撞去。 眼前的墙壁骤然放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心口的青狐纹身发出一阵剧烈的灼热,如同燎原的火,朝着我头上蹿起。 我还来不及思考,脑袋就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 “啊……” 我一声惨叫,本以为我死定了,可脑袋却一点也不疼,反而像砸在了厚实的棉花上。 我抬起眼帘,一道耀眼的红光比太阳还要娇艳,笼罩着我的周身,是青狐纹身在保护我! 胡长生仿佛被火焰给烫伤,手掌嗖的一下散开,消失在了身后的空气中。 他隔空打量着这道盘旋的红光,嫉恨的目光几乎要将我刺穿:“他果然很在乎你……” 我背靠着墙壁,几乎用尽浑身力气,才勉强站了起来。 感觉他来者不善,应该是冲着胡玉卿来的,我紧张地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直觉告诉我,他的出现,并不只是复活这么简单。 胡长生的身后,潜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在向着胡玉卿逐渐靠拢……而我,就是对付他的关键一环! “我想干嘛?”胡长生声音低低地笑道:“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向天地证明我的清白!” 这是他第二次,在我面前提起清白,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我调整着粗乱的呼吸,感觉到他惧怕我身上的红光,惧怕青狐纹身的力量,我将心一横,故意刺激他道:“你害死那么多人,还有脸喊冤?你魂飞魄散那是你咎由自取,别什么屎盆子都扣在胡玉卿头上。” 胡长生扭曲的狐狸脸刚要发怒,却忌惮我身上的保护力量,愤恨地咬牙道:“我冤枉他,呵!”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堂堂胡家接班人,手执天狐令,还跟涂山狐族定了姻亲,你告诉我,我为何要去施行邪法?” “因为你……”我顿时语塞,心里莫名其妙地乱了起来。 如果他没撒谎,他确实没什么理由,要着急地去吸取人们的精气,杀害那么多无辜百姓。 可胡若尘的说辞却是,为了保住胡玉卿,他们将天狐令传给了他,原本属于胡长生的一切,都变成了胡玉卿的,两人就像互换了人生。 胡长生心有不甘,才会铤而走险运用邪法。 这两人的话,出现了很明显的矛盾,这或许,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我想,他们应该是跟你说,我被夺走一切,心有落差又结识了狐朋狗友,才会走上歧途的,对吗?” 他那双细长黝黑的眼珠,仿佛有洞察人心的力量,轻易就将我看穿。 “没错。”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果然……话语权都是掌握在胜利者手中。”胡长生自嘲地讪笑几声:“为了名正言顺抢夺我的天狐令,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抢夺天狐令? 我感觉我的脑子都不够用了,但直觉却让我无条件地选择信任胡玉卿,我不信他是个为了天狐令,就陷害亲兄弟的人。 见我满脸的不相信,胡长生也懒得解释,以一种解气的姿态自言自语:“没关系……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狐令很快又会重新回到我的手里……” 我的眉梢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正发愣,他那张尖锐、阴森的狐狸脸,定定地望向我:“你猜……在他眼中,是天狐令重要,还是你的性命重要?” 第154章 胡玉卿不会来的! 我的身体变得无比僵直,大脑短暂地停滞了好几秒。 原来如此…… 他刻意将我引来,原来不是因为吊坠,也不是为了暮司晨和冒牌货,他真正的目的是——天狐令! 用我的命,换取天狐令,真是个老谋深算的黑狐狸。 “你猜……六弟会如何选择呢?”他尖锐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笑得很是嘚瑟,那双漆黑如墨的黑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企图从我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忐忑不安的神色。 一开始,我心中确实有些没底儿,不过短短几秒,我便想明白了,心中的彷徨、无助霎时间消失殆尽。 “别白费力气了,胡玉卿不会来的,天狐令也绝不可能交到你的手中。”我平静地开口道,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胡长生脸上还挂着笑,眼底的笑意却早已被冰冷给取代。 “哦?你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不信任我那位六弟?”胡长生眯着眼,饶有兴致地问。 “都不是。”我也笑着回应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镇定。 我的回答,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敏锐地察觉到,胡长生灰暗的眼眸在微微发亮:“有趣有趣,说说你的高见……” 我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洗手间外,心里估摸着,再拖延一会儿,胡若尘应该就能把青云道长请来了,于是耐着性子开口道:“我对自己很有自信,也相信胡玉卿愿意为我舍弃天狐令,可是,若天狐令真的落到你的手中,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灾难!” 我眼尾一瞟,望向了镜子里哭哭啼啼的宋琦。 “如果我没猜错,我的头发和指甲都在你的手里吧,一旦天狐令到手,你立刻就会交给暮司晨,我一样是死路一条。” “可是,你给我留了一线生机,释放妖气引柳玄冥前来,你知道他一定会拼死保护我,所以一旦暮司晨和柳玄冥开战,鹬蚌相争,你便能渔翁得利。” “你不止想要天狐令,还想要暮司晨和柳玄冥两败俱伤,至于为什么……我猜,很可能暮司晨手中有你的把柄,你才这么急于要他的命!” 我有条有理地分析着,胡长生的笑容越发冷僵,细长的狐狸眼几乎眯成了两条斜线:“呵呵呵……难怪六弟视你如珠如宝,确实有些过人之处,不过……女人若是太聪明,不见得是件好事……” 我仗着有青狐纹身护体,笑得很是挑衅:“我就当是二哥在夸我了。” 胡长生眉眼抽搐,表情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没错,我确实受制于暮司晨,我身上的妖气,以及吊坠里的气息,都是刻意留下的,我知道六弟一定能嗅到我的气息。” “不过有件事你猜错了,引来柳玄冥,并不是单纯为了杀掉暮司晨,他只是替补,一旦六弟选择天狐令,不愿现身救你,我与柳玄冥联手或能与暮司晨一战。” 他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看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感受到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我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同时也为柳玄冥感到悲哀,原来他不过是替补罢了。 我快速收拾好这些杂乱的情绪,不卑不亢地对他说道:“恐怕,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清醒着的胡玉卿,都不会交出天狐令,更何况他心窍封锁,变得痴傻疯癫,可能连天狐令是什么,藏在哪儿都弄不明白吧! 胡长生却丝毫不恼,仿佛早已料到会是这般结果,他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如此,那就委屈你了,黄泉路上有你这群朋友相伴,你也不算孤单……” 说着,他朝镜子里吐了一口黑气,宋琦的几缕魂魄便从身体里飞出,吸进了狐狸吊坠里。 宋琦上一秒还是哭哭啼啼的,下一秒眼珠就变直了,表情麻木,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 那只烟雾缭绕的黑色手臂伸进了镜子里,轻轻地一握一扯,玉佩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几乎整个人都扑了上去,想要抢夺那块吊坠,却扑了个空,踉跄地跌到了阳台上。 胡长生眨眼间就飞到了两米开外,嘴边的坏笑还不及眼底,房间便猛烈地震荡起来。 周围的墙壁迸射出道道金光,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胡若尘带着青云道长,如同神兵降临,气势汹汹冲进房里。 见到他们,特别是胡若尘,胡长生脸上快速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和讶异。 “你怎么来了……” “二……二哥?!”胡若尘气喘吁吁,喉咙里挤出一句颤抖的嗓音。 本该灰飞烟灭的二哥,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惊悚。 胡长生露出几许真诚的笑意,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语气都不自觉地放缓:“小八,好久不见……长这么大了。” 门口的阳光大男孩,突然就红了鼻子眼睛:“真的是你……” “没错,是我,我回来了!”胡长生飘然朝他靠近。 本以为会是兄弟重逢的煽情戏码,结果刚靠近,胡若尘的袖口便飞出一张发光的大网,水蛇般缠上了胡长生。 青云道长手中的铜钱剑流星般划过眼前,刺向了胡长生的面门,刚要刺中,他便狡猾地化整为零,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或许是亲兄弟的背叛刺激了他,胡长生的脸变得异常狰狞可怖,几乎填满了整个天花板,黑曜石般的眼珠子,顿时血红一片,翻滚着无边的怒意。 “真没想到……连你也想杀了我……” 胡若尘仰着头,不忍且决绝地盯着那块狐狸吊坠:“我曾经敬仰的,敬重的的二哥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一个邪魔而已。” “你利用邪法,蛊惑学生们许愿,借吊坠吸取他们的寿元和精气,还想害我六嫂……种种恶行,罄竹难书,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他掷地有声,痛斥着胡长生的恶行,难掩心中的悲伤和失望。 “哎呀,跟这种邪灵煞废什么话……”青云道长一巴掌拍开胡若尘,手掐剑诀一跃飞奔到了寝室的正中央,看到陈悠然跪倒在地,嘴里叼着那三支香,他暗骂一句:“卧槽。” 然后头也不回地对着胡若尘说:“小狐狸,快过来护着她,她嘴里这三支香,千万不能灭掉。” 胡若尘正要发问,门外一道阴风掠过。 香,灭了! 与此同时,胡玉卿清冷的嗓音,在我脑海中震响。 第155章 我对你的心意也是真的 “处子血,极阴身,借阳寿,塑根骨……他是想借陈悠然的身体复活,快阻止他!” 胡玉卿的声音飞快地闪过,语速随快,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 我还来不及震惊,就听到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用痋丝,封住她的窍孔。” 我想也不想,手中的痋丝跟下雨似的,嗖嗖往陈悠然身上飞去,钻进了她的口鼻和耳洞眼里。 就连眼睛都被痋丝的大网给彻底蒙住。 刚堵上,我就看到几缕黑色的烟雾,张牙舞爪地冲着陈悠然袭来,它们拼命地想钻进她的眼耳口鼻里,冲撞了好一会儿,却压根挤不进去,只能气急败坏地在陈悠然身边徘徊。 见状,青云道长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几日不见,乔同学又厉害了啊。” 我没时间跟他掰扯,没好气地道:“青云道长还是好好专心对付妖狐吧!” “区区邪灵煞,算个什么东西……且看贫道替天行道……”青云道长吊儿郎当的,嘴里一边打着嘴炮,一边踏着七星步,操纵着铜钱剑与胡长生缠斗起来。 他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与胡长生的战斗却是异常激烈。 铜钱剑在他的操控下如同活物,剑尖舞动间带起阵阵劲风,与胡长生的妖力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胡长生如同烟雾难以捉摸,时而隐匿于黑暗之中,时而突袭而至,每一次出手都是致命的攻击。 见状,我心中焦急,但又不敢贸然介入这场高手的对决。 于是转身回到陈悠然的身边,只见她双目紧闭,脸上的痛苦之色丝毫未减。我轻抚她的额头,试图用自己的力量缓解她的痛苦。 “胡若尘,她就拜托你了。”我将陈悠然交给胡若尘,心急火燎地朝洗手间走去。 镜子里,宋琦呆滞得就像一幅油画,定定地站在镜子里,只不过先前扼住她的枯手不见了。 我望着镜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手掌按着青狐纹身,朝胡玉卿问道:“胡玉卿,宋琦怎么救?” 我等了片刻,都没能等到胡玉卿的声音,正当我怀疑刚才那两句话只是幻觉时,那充满磁性的嗓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飘来,缥缈得让人感觉不真实。 “打碎镜子。” 我立刻捡起面前的肥皂盒子,用尽全力砸向了镜面。 咣当…… 镜子破碎,一个沉甸甸的身体突然朝我压下来,我甚至还没看清宋琦是怎么从镜子里出来的,便重心不稳,后背着急砸在了地上。 落地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我身后凝聚,有双大手轻轻地将我托起,然后把宋琦死沉的身子推向一侧。 我重重地摔落在地,可身体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像跌进了云层里,被那双大手轻柔放下。 “胡玉卿,是你吗?”我在心里疯狂地呼叫着他。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能听到我说话对吗?” 可无论我怎么呼唤,胡玉卿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过…… 我失落地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四顾地寻找着胡玉卿的身影,却连他的一根狐狸毛都没见到…… 就在我失神的几分钟里,胡若尘成功地驱散了黑烟,正对着昏迷不醒的陈悠然比比划划。 陈悠然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双眼紧闭,脸色白得瘆人,身上就像发羊癫疯一般,手脚不停地抽搐着。 胡若尘凌空画了一道光符,往她的头上猛然一拍,她便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水。 那呕吐物里,混杂着很多黑色的香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吃进肚子里的。 处理完了陈悠然,胡若尘望向门背后撞头的小桃子:“这还有一个……” 他一个箭步,伸手挡住了小桃子的额头,嘴里念念有词,手掌冲着小桃子的后颈用力拍去,一道黑烟便从她的嘴里溜了出来。 黑烟刚一离体,小桃子就浑身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胡若尘这边处理得游刃有余,再看青云道长那方,正斗得不可开交。 青云道长和胡长生都各自发挥出最强的实力,整个宿舍顿时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修罗场,所有的门窗都被疾风呼啸得咣当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战斗越发激烈,他们的法力也在逐渐消耗。 就在胡长生即将力竭之时,一个冰凉滑腻的活物,突然攀上了我的脚踝。 无数大大小小的蛇潮水般涌进了宿舍里,床头上,地板上,肉眼可见的地方,到处都是蛇群翻涌的身影,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在这危急关头,突然出现那么多蛇,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那些蛇群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使者,每一个鳞片都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嘶嘶作响的蛇信子像是死神的低语,让人心生寒意。 打斗中的胡长生见到蛇群,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似乎找到了新的力量来源,他张口就对着蛇群吸了起来,这些蛇变成了他源源不断的力量,他的气息瞬间变得无比强大。 青云道长眉头紧锁,他挥动手中的铜钱剑,剑尖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试图驱散周围的蛇群。 然而,这些蛇似乎并不怕死,依旧前赴后继地涌来。 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人都麻了,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努力保持冷静:“柳玄冥!你在做什么!” 腿上的小蛇顺着我的小腿攀爬而上,嘴里的嘶嘶声,仿佛就萦绕在我耳边。 “今日这般精彩,胡玉卿怎么没来?”柳玄冥语气极寒地朝我问道。 他似在试探着什么,或者说,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是啊,今天杀得这么激烈,胡长生都现身了,胡玉卿却没有露面,这太过反常。 我不敢回答,身体的轻微颤栗却出卖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内心深处的颤意,脑中飞速运转,岔开了话题:“你早就进来了,对吗?一直蛰伏在暗处,不就想确定这件事吗?” 柳玄冥的蛇身顺着我的腿一路向上,爬过我的背脊,轻轻落在肩头。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吐着阴凉的信子,舔了舔我的脖子:“可我对你的心意,也是真的……” “夫妻之间需要坦诚,只要你乖乖回答我,为夫即刻就能让胡长生彻底消失……” 第156章 他来救我了 我冷笑,浑身的血液都在变凉。 柳玄冥口口声声是为了我,却句句不离胡玉卿。 若不是知道他的取向,我还以为他对胡玉卿有意思呢! “真好笑……”我自嘲地笑了几声,扭头对上柳玄冥那双晦暗不明的绿眸:“你就是这么记挂我的?任由我被胡长生拽着脖子去撞墙?” 还好有纹身护体,不然,落在胡长生手中,我不死也得残废! 柳玄冥扭动着细嫩的水蛇腰,经过我的提醒,他终于注意到我额头上的小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弹起,舔舔着我的伤口。 冰凉的舌头柔若无骨,试图安抚我暴怒的情绪,我恶心地别开了脸,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都透着一股子肮脏。 “柳玄冥,你真可笑……不,不是你可笑,真正可笑的人是我,我才是那个最可笑的小丑……” 我对他的信任本就不多,好不容易放下芥蒂,跟他联手对付妖狐,没想到,却被他摆了一道。 “你是不是一早就跟胡长生勾搭上了?”我问道。 柳玄冥抿着蛇嘴,似笑非笑地吞吐着信子:“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眼下,胡长生还死不了,与其说是我助他一臂之力,不如说……是你在决定他的生死。” 他笑得很是阴蛰。 不显山不露水地逼迫着我,让我说出胡玉卿的下落。 好阴毒的蛇! 我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陷进手掌的软嫩肌肤,仿佛要穿透血肉。 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我能维持这份岌岌可危的清醒。 柳玄冥,他故意放低姿态,与我求和,这个看似改邪归正的盟友,却在暗地里悄悄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真实意图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伺机而动。 经历了这一切,胡玉卿始终没有现身,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他肯定遇到了麻烦。 柳玄冥或许已经洞察了一切,但无论如何,关于胡玉卿的信息,我绝不会透露半分。 我咬紧牙关,决心坚定不移,誓死绝不松口。 看到我如此坚决,柳玄冥并未强逼,只是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阴冷和狡猾。 “看来我猜得没错,胡玉卿确实遇到了麻烦。”他低沉地笑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 突然间,他那细长的蛇身开始膨胀,长出了头颅和四肢,变得高大而威严,周身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水腥味。 他冰冷的双臂紧紧地环抱着我,仿佛要将我融入身体里,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心中一惊,全身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寒意。 他眼神狂热,似乎失去了理智,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既然这样……我还在这浪费时间做什么?” “小乔,跟我回家……”他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场至关重要的仪式尚未完成……这是你欠我的……” 他的语气越发迫切,眼中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话音刚落,柳玄冥的身体便再次变幻,恢复成了人首蛇身的模样。 粗壮的蛇尾猛地将我抛到了背上,随即,他的腰部和腹部紧贴着地面,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滑行。 只听得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他已经带着我朝着门口飞速冲去。 就在我们即将穿过大门之际,一道火红的身影流星般坠落眼前。 他的手掌汇聚着磅礴的气道,如汹涌的海潮,猛地一推,便将柳玄冥连同我一起掀翻在地。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位不速之客的面容,他手中的利刃便闪过一道寒光,迅雷不及掩耳地斩断了柳玄冥的蛇尾。 柳玄冥痛苦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愤怒与仇恨的火焰。 他咬牙切齿,声音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胡玉卿……” 这个名字仿佛是他所有痛苦的源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要将对方撕裂成碎片的疯狂渴望。 胡玉卿!真的是他! 他来救我了…… 我本已陷入无法逃脱的绝境,就在这生死关头,局势竟然发生了戏剧般的翻转。 我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地面,目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狙击,心中的震惊与困惑乱麻般纠缠不清。 很快,飘逸的红袍火焰般在我眼帘舞动,救世主般缓缓降落。 胡玉卿出现在眼前,他优雅地弯下腰,强有力的手臂,将我从泥泞中轻轻提起,就像在拯救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 他的动作温柔而坚定,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席卷全身,但很快就被恐惧所占据。 我蜷缩在他的怀里,感受着坚实的胸膛下,那强有力的心跳,节奏如同战鼓,激荡着我的神魂。 在这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沉着冷静、如同冰山不可动摇的胡玉卿。 然而,当他开口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却如同气球被针扎破,迅速瘪了下去。 “月月,我来了。”他的声音温柔而熟悉,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月月”,这个昵称,只有那个天真无邪、心思单纯的傻瓜,才会这么叫。 真正的胡玉卿,总是保持着一种距离感,对我冷淡而疏远,绝对不会用这种亲昵的方式称呼我。 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个被封锁心智的胡玉卿,我感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他,更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人发现他的异样! 我迅速地抓住了胡玉卿的手,隐晦地做出噤声的动作,希望他不要再轻易开口,以免暴露出他的真实状态。 幸运的是,尽管他心智被银针所束缚,却依然保持着足够的敏锐和机警。 他接收到了我的暗示,虽然露出明显的不悦,但还是听话地选择了沉默,紧闭嘴唇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柳玄冥的目光在胡玉卿身上来回扫视,对于他的出现震惊不已。 他的表情复杂,既有难以置信的惊讶,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胡玉卿安然无恙,他们很失望吧! 我心中暗自庆幸,同时也警惕地观察着柳玄冥的一举一动。 在这充满诡谲与危机的时刻,胡玉卿却眼也不眨地挥过手刀,将那蛇脑袋劈成了两半。 第157章 胡玉卿有苏醒迹象 柳玄冥甚至还来不及发出闷哼,就被胡玉卿无情地踩在了脚下。 他的蛇身不断被胡玉卿的精致靴底碾压,化作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肉。 在那血与靴底之间,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幽灵般疾速窜出,钻进了阴森的走廊深处,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它逃离的瞬间,我仿佛捕捉到虚幻的蛇影回眸一瞥,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直指胡玉卿。 然而,胡玉卿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一异常,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对柳玄冥的报复上。 他像一个幼稚的孩子,抬腿在变成肉泥的柳玄冥身上狠跺几脚,嘴里喃喃自语:“让你敢欺负月月,让你欺负月月,还想把她带走,找死……” 他的怒气并未因此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只见他手掌一翻,掌心凭空燃起一团熊熊烈焰,将那滩肉泥化为乌有,只剩下一堆焦黑的灰烬。 他手起刀落,将敌人踏成肉泥,再施以火刑,彻底挫骨扬灰…… 这残酷的手段,真的是出自那个心智封锁、纯真如孩童的小狐狸之手吗? 我不禁心生疑窦。 随着柳玄冥的消亡,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蛇群,也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纷纷如退潮般悄然隐去。 就连地面上那些已僵硬的死蛇尸体,也开始逐渐褪色,最终完全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房间内短暂地恢复了宁静,这份安宁之下,却隐藏着更加可怕的暗涌。 失去了“养分”滋养的胡长生,面容迅速枯槁,如同被抽干养分的花朵,萎缩到脸盆这般大小。 那扭曲的脸庞上,满是对胡玉卿的憎恨,然而,以他目前的虚弱状态,别说是对抗胡玉卿,就连青云道长那一关,也难以逾越。 青云道长目光如炬,单手托起那柄蕴含着浩然正气的铜钱剑,手腕灵活一抖,剑身便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准确无误地穿透了那张烟雾凝聚的狐狸面孔,将其牢牢钉在了天花板上。 胡长生的脸庞触及那至阳至刚的铜钱剑,顿时如同投入滚沸的油锅中煎炸,发出令人胆寒的“滋滋”声响。 他脸上的黑气不断蒸腾,散发出一股腐朽而浓烈的死亡气息,恶臭扑鼻而来,熏得我几乎都睁不开眼。 我和青云道长不约而同地转过脸去,不愿直视胡长生最后的惨样。 大家心知肚明,等待他的将是彻底的毁灭。 然而,就在胡长生灰飞烟灭的关键时刻,胡若尘突然挺身而出,矫健地一跃而上,将那柄镇压邪祟的铜钱剑从胡长生脸上拔了下来。 随着剑身的离去,胡长生得以暂时摆脱了致命的威胁。 他充满怨恨与不甘的眼神,狠狠地剜了胡玉卿一眼,随后便如同一阵烟雾般,消散在天花板的阴影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小狐狸,你这是何苦呢?”青云道长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愤怒,他的目光逐渐被怒火所占据,显然对胡若尘的行为极为不满。 胡若尘默默地将手中那柄仍带着温度的铜钱剑递还给了青云道长,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管怎样,他终究是我的二哥,我还是希望能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愚蠢至极!你的这种妇人之仁,迟早会害了你自己!”青云道长怒不可遏,猛地将头上的帽子扯下,情绪激动地继续说道:“你可知,那根本不是你的二哥,而是他在遭受惩罚时,体内积聚的一股强烈怨气化成的邪灵煞!” “寻常的邪灵煞或许不足为惧,但胡长生这个邪灵煞,吸收了太多的负面能量和恶意,其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今日你放走了他,无疑是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将来必定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青云道长的语气严厉,对胡若尘决定的痛心疾首。 “既然决定已经做出,那就坦然接受后果。即使日后他真的来报复我,那也是我命中注定要承受的,总好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兄弟在我面前化为尘埃。” 胡若尘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然与豁达,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可能后果的准备。 “小狐狸,棒!”就在这时,胡玉卿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般在我们耳边响起,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孩子般的兴奋和激动,仿佛就差没有为胡若尘的决定鼓掌喝彩了。 看到他这副天真无邪、调皮捣蛋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将他与之前那个冷静沉着、威严凛然的胡玉卿联系起来。 “玉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询问。 胡玉卿转向我,强行挤出一抹看似憨厚实则复杂的笑容,他用那修长而优雅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神秘兮兮地说:“是这个地方,它召唤我过来的!” 我和胡若尘听后相互对视,彼此眼中都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显然我们都没有理解胡玉卿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看到我们一脸茫然的表情,胡玉卿似乎并不急于解释,他耐心地等待着,仿佛在期待我们自己能够领悟其中的奥秘。 我们几人顿时陷入困惑,胡玉卿突然放声大笑,嘲讽道:“你们真蠢啊!” 紧接着,他再次缓慢地重复之前的动作,用手指轻轻敲击自己的太阳穴,强调说:“是他,让我来到这里的!” “他?脑子?”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急切地追问:“你的意思是指,在你的脑海中,有某个‘人’或者某种‘声音’指引你来到了这里?” 闻言,胡玉卿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他宠溺地捧起我的脸颊,以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俯身给了我一个奖励性的轻吻:“果然还是我家月月最聪明。” 对于他这样的亲昵举动,我已逐渐习以为常,几乎快要免疫。 此时,我的全部心思都被他刚才的话语所占据——难道是因为他头部的银针已被逼出体外,使得他的神魂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我心中的迷雾。 只能是这样,不然,我之前听到的那几句至关重要的提示,以及随之而来的解决方案,又怎会凭空出现呢? 想到胡玉卿可能即将从混沌中苏醒,我的内心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喜悦,泪水不由自主地在眼眶中打转,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开心还不过三秒,青云道长便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第158章 月月,我好喜欢 “胡统领的情况,不容乐观啊……”青云道长喃喃自语道。 “胡说什么八道?胡玉卿明明是好转的迹象……”我不允许任何人说胡玉卿半句不好,担心这些话会一语成谶。 青云道长轻叹一声:“如果我没猜错,胡统领的几大穴位,应该是被压制着的,他的神魂强行冲着穴位,短暂地恢复清醒,弄不好会血脉逆行,经脉寸断。” 他告诉我,胡玉卿这是走了一步险棋,稍有不慎就会自毁而亡。 闻言,我才知道,胡玉卿刚才对我说的那几句话,究竟有多沉重。 难怪他说话的声音那么艰难,许久才能回复一句。 好在,胡玉卿没有出什么事,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 得知了刚才的凶险,我忍不住抱住了胡玉卿,双臂紧紧地锢住他劲瘦的腰。 这个傻瓜,他不要命了吗? 胡玉卿憨憨地在我耳边轻笑,似乎对我的反应十分满意。 他故作老成地顺着我的后背:“月月不怕,我会守护你,永远永远地守护着你……” 这一刹那,我恨不得时间停滞,同时也冒出了一个极其自私的想法,如果可以,真希望胡玉卿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痴傻下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我就清醒过来,为自己的自私感到不齿。 我愧疚地抱着胡玉卿,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看来,得抓紧时间将他体内体内的银针逼出来了。 我正暗自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支付宝到账……三万元……】 青云道长贼兮兮地捧着手机,笑得乐不可支:“真爽快啊……下次有这种好活儿,记得找我……” 胡若尘肉疼地咬着下唇,咬出了一道浅显的牙印:“我怀疑我被你坑了,但我没有证据……” “坑?你当贫道这条命只值三万呢?已经是友情价了。” 他潇洒地收起了铜钱剑,瞪了一眼胡若尘:“再说了,这邪灵煞是被你给放跑的,又不是贫道法力不济。” 我问青云道长,邪灵煞是什么? 青云道长解释道:“妖魔鬼怪都要渡劫,这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知道。” “渡劫失败的妖魔鬼怪,残存的那口怨气,就是邪灵煞。” 他告诉我,胡长生的怨气,比一般的邪灵煞都要厉害,校园里的狐狸吊坠必须处理,否则,他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而被他吸取精气神,许下愿望的学生就惨了,很可能会一命呜呼。 可那么多人,我怎么处理呢? 胡若尘似为了将功赎罪,对我拍了拍胸脯说:“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能嗅到二哥的气息,顺着气息一个一个找去,将他们脖子上的狐狸吊坠,换成一模一样的普通吊坠就好。” 这个法子还挺靠谱,就是要辛苦胡若尘了。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吧!”我说道:“你也不想你二哥继续害人,对吗?” 胡若尘神色哀伤、复杂地颔首示意:“放心,我会处理妥当。” 危机暂时解除,见我们也没什么大事,青云道长转身就要离开。 却在临出门时,突然扭过头朝我说道:“你身上的痋丝,是个亦正亦邪的东西,是一把双刃剑,希望你好好利用它,而不是用它作恶。” 我明白他的意思,正如他所说,无论是痋引还是痋丝,并非天生就会害人,是正是邪,取决于用它的人。 落在痋术巫师手中,它们就是害人的夺命索,用在我手中,却是能在危急关头救人。 只可惜……我的痋丝太过弱小,不然还可以救更多的人,发挥更大的功效。 见我愁眉苦脸,知道我是在为痋丝发愁,青云道长摸了摸光洁的下巴。 “多用用你包里那玩意,痋引也是需要练的,驱蛇人听说过吗?” 他一边说,目光一边不漏痕迹地瞥向我的包包。 我顿时就警觉起来,如果我没记错,我可没告诉过他,那里面装着骨哨。 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有读心术呢,还是有透视眼? 不管怎样,青云道长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可以运用骨哨锻炼痋引。 毕竟……那个痋术巫师就是这样操纵它们的。 至于修炼的方法,青云道长也不甚了解,毕竟,这可是痋术巫师的独特法门。 “你慧根不错,可以自己多摸索摸索。” 我连连道谢,今天他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多谢……” 他肆意洒脱地转身离去,看着他这一剑一布衣,俗世红尘不沾身的背影,我唤住了他:“青云道长,胡玉卿的事,麻烦你替我们保密。” 他头也不回,伸出胳膊挥了挥:“放心,贫道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青云道长像一阵自由的风悄然离去。 胡若尘见胡玉卿这副痴傻的模样,也不敢让他久留,先带他回去了。 胡玉卿一双胳膊用力地圈着我,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无奈,我只能将他留下,留在了我的纹身里。 胡玉卿高大的身影化作一缕红光,小鱼般溜进了我的领口。 我心口的纹身立刻就出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酥/麻感,就像被人轻轻地咬了一口。 “月月,你好/软,我好喜欢……” “无赖……”我的脸滚烫得如同火燎,手掌用力地按住那兴奋跳动的皮肉。 “再敢胡闹,信不信我叫胡若尘把你拎回去。”我威胁道。 话音刚落,我胸口的某处突然间紧了紧,感受到那细微的变化,我嘤/咛一声,顿时羞愤地想要抓狂。 胡玉卿这家伙,他……他肯定是故意的! 我这边正忙着跟胡玉卿较劲,一道虚弱的声音晃晃悠悠地传来。 “新月,我的头咋那么疼啊……”小桃子从地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揉着额头。 她都撞得头破血流了,能不疼吗? 我刚想让她别乱动,我给她叫一辆救护车,回过头,我整个都惊呆了! 原本黑压压的房间,变得无比光明透亮,而小桃子的头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寝室里哪有什么白袍子?就连地上的香和香灰都没留下半点痕迹。 若不是她们几人都躺在地上,我真以为刚才那只是一场噩梦。 “先起来,起来再说。”我扶起了小桃子,正打算去扶陈悠然时,她突然哼了一声,从身下摸出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第159章 她是胡玉卿的未婚妻? 她这一嗓子,立刻就吸引了我的目光。 只见陈悠然在地上翻了个身,慢悠悠地举起双手,手心里正捏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红色琉璃珠子。 我手腕上的珠子瞬间就亮了起来,散发着无比瑰丽的光芒。 陈悠然拿着这颗珠子,又看了看我的手腕,呆怔了好几秒,终于回过神来:“哦,是你的。” 我接过这颗珠子,因为激动而忍不住颤抖,终于六颗了……不容易啊! 每一次收集这珠子,都有种丢了半条命的即视感。 我小心翼翼地将珠子和手串放在了盒子里,先把陈悠然和小桃子扶到了椅子上,然后才有时间去搭理宋琦。 宋琦身上的狐狸吊坠已经被换过,就算她的没有被换,她也绝不敢再触碰了。 寝室这场以狐狸吊坠引发的风波,终于悄然落下帷幕。 除了我,陈悠然、宋琦、小桃子几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影响。 陈悠然的膝盖莫名其妙青了,手腕上还出现了几圈细小的勒痕。 面对身体上的疼痛,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可当她掀开衣领,看到里面的护身符变得一片焦黑,她顿时就心痛得嗷嗷大哭。 “我的符啊……” 我让她别嚎了,大不了等紫云山上的栈道修好,我再陪她去请一次。 一旁的小桃子正偷着乐,刚刚咧开嘴角,就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头……好像被门给砸了,好痛好痛。” 她的脑袋上,也应景地隆起了一个大包,不过相比皮开肉绽,这已经是很轻的症状了。 最惨的莫过于宋琦了。 她醒来之后就全身发冷,身体软绵无力,直接发起了高烧。 我们把她送去了医院打点滴,一直到天都黑了,她才勉强退烧。 见我只顾着照顾宋琦,胡玉卿醋意大发,不满地又朝我胸口咬了一口。 “天都黑了……”他提醒我道。 我抬头看向漆黑的窗口,这才想起来,该到时间吃饭了。 我可以饿肚子,但是胡玉卿这个“宝宝”可饿不得。 “好,别着急,我今天带你去吃鸡。”我丢掉宋琦吃完的外卖垃圾,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什么大事,我这才离开了医院。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医院里本来就很阴,阿飘太多,我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阴森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 “胡玉卿,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们?”我问道。 他默了一瞬,似乎在感应着周边的气息,然后很随意地开口道:“不用理会。” 既然他说不用理会,那多半是医院里的鬼魂吧,成不了什么气候,应该也对我没什么影响。 我安心地踏上电梯,正当电梯门要合上时,一只白得发亮的手,突然伸到了门缝里,将电梯给拦住。 一个年轻女人优雅地步入电梯,她身着一袭明黄色的衣裙,鲜亮的色彩仿佛阳光洒落,熠熠生辉。 及腰的长发如瀑布般披肩而下,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被精心打理过,闪烁着绸缎般的光泽。 她气质高傲,犹如一只游弋的白天鹅,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刚一出现,电梯里所有的光芒都被她一人所吸收,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辉,让人无法忽视。 她走进电梯,从容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打量和鄙夷。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充满了神秘与魅力,里面藏着无尽的星辰与大海,也藏着冰冷刺骨的刀。 我见过这个女人吗? 我在脑海中短暂地搜索了一番,确定自己从没见过她,也根本不认识她。 可她看我的眼神,并非善类,也并非对待一个陌生人该有的淡漠。 我很想问问她,是不是认识我,还是说,她是不是认错人了。 正打算开口,那女人就迈着高傲不可一世的步伐,从我面前走过。 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我当是谁,敢抢我涂山狐族看中的男人,原来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涂山狐族! 她是胡玉卿的未婚妻?! 我脆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扼住,胸口里塞满了湿答答的棉花,难受得无法喘息。 我想过几百种跟涂山狐族见面的方式,却没想到,我们会在医院的电梯里相见。 这绝不是偶然,她是专程来找我的! 或许是名不正言不顺吧! 我面对这个女人,竟然有种莫名诡异的心虚感,就好像我真的是个小三,被正主抓了个现行,仿佛连脑袋都无法大大方方地抬起来。 “你……”我忍不住再一次打量着她,被她身上的高傲自信,光芒万丈所吸引。 原来,这就是胡玉卿订婚的女人。 他们果然很般配! 难怪胡夫人要想尽办法撮合他们,只有这样高贵美艳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同样高贵玉洁的胡玉卿! 相比之下,我就像个丑陋的丑小鸭。 从我第一眼见到这女人,我就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十分彻底。 虽然我样样比不上她,可该有的教养和礼貌,还是得有。 我强压着身体的战栗,深吸一口气:“涂山小姐,我不是怪物,我有名字,叫做乔新月。” 女人的眉梢挑了挑,带着几分惊讶地看向我,烈焰般的红唇勾起了一道几不可察的弧度。 “我是该佩服你的胆量呢,还是该笑你无知呢……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我动一下手指头,就足以让你陷入地狱。” 她尽情地嘲笑着我,见到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我先前的心虚和惶恐不知不觉消失了大半。 我后背绷直,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是我欠涂山一族的,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不过……临死前,有件事我还是想澄清一下。” “认识胡玉卿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有未婚妻,如今生米煮成熟饭,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辩解的,对你造成的伤害,我跟你说声抱歉!”我朝这位涂山小姐诚恳地鞠了一躬。 不管他们的婚姻是否自愿,不管他们是否互生情感,我的出现,确确实实影响到了涂山小姐的这段姻缘。 说得好听是真爱,说得不好听,我就是小三! 而罪魁祸首胡玉卿,他就在我身体里,丝毫不记得有这件事发生…… 我弯下腰许久,也不见涂山小姐对我动手,正当我疑惑时,面前的人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第160章 这是你俩的恶趣味? 她笑什么? 我迟疑地抬起头,对上她捧腹大笑的身影。 高傲如白天鹅的少女脸上,露出了极其张狂的大笑,笑声充斥着狭小的电梯间,就好像……好像……优雅的芭蕾舞演员,惦起脚尖跳起了摇滚,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这位涂山大小姐,怕不是有点癫啊…… 感觉她的精神状态太多异常,我快速地挪到门边,后背紧紧贴着电梯门站立。 “就这点胆子,也敢跟我涂山氏抢男人?”她止不住地笑着,就像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有这么好笑吗?”我小声地嘀咕道。 她的耳朵就像狐狸耳朵,微弱地动了动。 “当然了,我如果是你,我就支棱起来,指着所有的鼻子说,关老娘屁事,有本事找老爷们去啊……”她一开口,就是一口标准的大碴子味。 我一听这口音,就感觉她不像是涂山一族的狐狸,倒有些像东北那一带的。 加上她这夸张的笑意,还替我说上话了,我警觉道:“你不是涂山一族的人,你到底是谁?” 面前的狐狸小姐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双手捧着肚子:“行了,俺不跟你闹了……” 眼前的这位女子,原本的高贵与美艳如同被法术轻轻触碰,面容悄然间焕然一新。 一张美丽非凡,明眸皓齿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眼前。 赤红的明眸璀璨如同宝石,闪烁着精明干练的光芒,眉眼间流淌着一股霸道的上位者气势,与胡玉卿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就连她的头发丝,那一头光泽夺目的栗色大波浪,都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从一个美艳清高的美人,蜕变成了飒气十足的御姐。 真·大变活人啊! 我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惊悚地看着她,要不是与胡玉卿相似的眉眼,我早就对她甩出痋丝了。 狐族,与胡玉卿相似,一口东北大碴子话,我心中大概猜到了来者何人。 “你是……胡玉卿的大姐?”我不假思索地开口问道,一颗心不自觉揪了起来。 面前的女子没好气抿着嘴,不乐意地瞪了我一眼:“啥叫胡玉卿的大姐,你跟他还分着彼此呢?” 她这嗔怪的语气,不像是责怪,反而有点撒娇的意味。 我能听出她话里的善意,也能感觉到,她目光中的亲切,看来,她并不是来找茬的。 确定她的来意后,我悬着的心悄悄落下,换上了一副标准的浅笑:“大姐好……” 听到我叫她大姐,胡涂涂的眼睛眯成了月牙:“这才像话嘛……那个谁呢,居然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自个儿跑哪儿去了?” 她质问地嚷嚷道,锐利的目光凝聚在我的心口处。 没等她开口,一只温热的手掌,便顺势拦住了我的腰,我一头撞进了那溢满馨香的胸膛里。 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护犊子般霸道地圈我入怀,目光警惕地瞪着胡涂涂,眼神中有熟悉,有困惑,但更多的是警告。 见他把我护住,胡涂涂傲娇地哼了一声:“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敢骂我……”胡玉卿握住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收拢,明明已徘徊在爆炸的边缘,却始终隐忍着。 感觉到胡玉卿杀意渐浓,我飞快地环住了他,平复着他心中的怒火。 “玉卿,她是你大姐。”我低声说道,目光定定地望向他,示意他一定要冷静。 见状,胡涂涂的笑容僵在脸上,横眉竖目地哟了一声:“咋地,你还想朝你大姐动手不成?” “现在翅膀硬了,见到大姐都不叫人了对吧?” “你个小瘪犊子,别逼老娘抽抽你!” 见他们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动手,我飞快地朝胡涂涂挤眉弄眼:“大姐,这里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回去再聊吧……” 经我这一提醒,胡涂涂眼尾瞥了一眼电梯间,勉强开口道:“行,看在弟妹的面子上,我暂时不跟你这瘪犊子计较……” 我们一路无话,飞速地回到别墅,刚一关上门,胡玉卿便旁若无人地挂在我的脖子上,生气地哼哼道:“月月说话不算话,答应我吃鸡的呢?” 这家伙嘴上不说,心里可记挂着呢。 我刚才是答应了他去吃鸡,谁知道会遇到胡涂涂呢,还给上上演了一出“心跳”。 不过我也庆幸,刚才来的人是胡涂涂,而不是真正的涂山小姐。 “放心,少不了你一口吃的!”我笑着揉了揉胡玉卿气鼓鼓的脸颊,看着他那细腻如玉的肌肤被我的掌心所晕红,有种说不出的好笑。 我掏出手机给他点了个外卖,又点了鱿鱼炖鸡火锅,还有很多好吃的,款待远道而来的胡家大姐。 见到胡玉卿这幅憨傻稚嫩的模样,胡涂涂眉头一皱,满脸的嫌弃:“咋地,这是你俩的情趣?” 这位胡大姐,说话也忒直接了,不过这爽利的性子我很喜欢。 我尴尬地笑笑,正不知该怎么解释,福伯和胡若尘、白萌萌便同时出现在廊下,朝着胡涂涂拱手。 “大姐!”胡若尘一蹦三丈高,一头扎进了胡涂涂的怀里,弄得胡涂涂脸颊都红了。 “去去去,少整这肉麻的死出!”她嫌弃地推开胡若尘,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胡若尘在他大姐面前,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耍赖地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小八想你了……” 胡涂涂无奈地皱着眉,朝福伯和白萌萌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大小姐,您什么时候来的,老奴该去城外迎接的。”福伯的腰都快弯到了地上,老树皮般的瘦削脸上满是歉意。 胡涂涂潇洒地摆了摆手:“这儿不是云梦谷,没那么多规矩。” “是!”福伯如获大赦,起身便张罗着大家先坐下,他给我们倒茶。 这时,白萌萌也很规矩地朝胡涂涂行了个见面礼:“大姐姐好。” 胡涂涂见到她,眼里顿时就盛满了星星,散发出闪烁而柔和的光芒:“小白也在呢,头上还没长毛儿呢?” 白萌萌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脑袋:“大姐姐,我这不是没长毛,是我故意剃的!” “剃什么剃,女孩子家家的,你瞅你这幅模样,顶上几个戒疤,都可以去出家了。” 被她一阵埋汰,白萌萌气得面红耳赤,一旁的胡若尘却哈哈笑出了声:“一物降一物,今日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笑不过三秒,胡涂涂就一个大耳瓜子甩了上去:“你,给我跪下!” 第161章 多造几个小狐崽子 胡若尘不明所以,上一秒他还窝在胡涂涂的怀里,下一秒就被打了一耳刮子,还被要求跪下。 他捂着肿胀的半张脸,对上胡涂涂严厉至极的神色,人还懵着呢,膝盖就条件反射地扑通跪下。 这熟练的程度,想来之前没少被罚跪过。 都形成了肌肉记忆。 “大姐,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我问道。 胡涂涂凶悍且肃穆地朝我投来一记眼刀:“本姑奶奶教育自家小弟,弟妹最好还是别多事。” 我顿时就像被一道寒芒给击中,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胡家大姐,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可以跟人嘻嘻哈哈,后一秒就变得无比严厉庄重,身上那股子当家主母的气势,此刻显露无疑。 我吓得咕噜咽了口唾沫,对上这满级的压迫感,我浑身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胡涂涂回过头,撩了撩肩上的大波浪:“小八,你说说看,究竟错哪儿了?” 胡若尘浑身一激灵,如芒在背地挺直了身板。 他看了一眼赖在我的身上的胡玉卿,胡玉卿此刻正惦记着他的那只烤鸡,温顺乖巧得就像一个庞大的挂件,挂在了我的身上。 “大姐,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六哥的事,对了,还有七哥和二哥的事……” 听到前面的话,胡涂涂尚且还没什么表情,可当听到二哥胡长生时,她顿时就变了脸色。 “老二?”她目光飘忽地闪了闪:“老二早就没了,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扇你!” 二哥胡长生是云梦谷胡家的一个禁忌。 当着我和白萌萌的面,胡涂涂不想提及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胡若尘也看穿了胡涂涂的小心思,他轻叹一句:“大姐,别瞒了,她们都知道了……” “啥?!”胡涂涂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朝胡若尘瞪去,胡若尘顺势就说出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胡玉卿为了对抗铃铛声,被迫走火入魔,封闭心窍。 胡长生跟暮司晨合作,诓骗自己的弟弟胡天赐,在青城的大学里,到处蛊惑学生许愿,佩戴狐仙吊坠。 “这个死东西,都已经灰飞烟灭了,还不让人省心!”胡涂涂忍不住骂道,唾沫星子都快飞到我脸上了。 “没想到,他现在还在使用邪术,真是给我们狐族蒙羞。” 她告诉我们,此次从东北前来,就是来调查狐狸吊坠的事。 “这件事已经惊动了我们的上方仙,我也是接到了天上的命令,前来青城的调查的,顺便来看一看小六和弟妹,没想到……你们已经替我查清了。” 她的语气并没有透露出半点轻松,反而是懊悔自己来得太晚,错过了亲自捉拿老二的机会。 我有些纳闷,本是同根生,为什么胡若尘回不忍心杀害老二,而胡涂涂却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 感觉到我不解的目光,胡涂涂沉重地问了我几个问题:“弟妹可知,我云梦谷狐族一共有多少族人?可知我东北夫家,有多少族人?” 我摇了摇头,但很快就明白了,她这两句话的意思。 相比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相比成百上千条性命,胡长生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上方仙要找到我?上我来南方一趟。” “如今想来,他们应该是查到了某些端倪,想让我们胡家自行解决。” “这是上方仙最后的忍耐,也是最大的宽容,毕竟上一次,是我们没有处理好老二,导致他卷土重来,我们云梦谷胡家愧对上方仙的信任。” 胡涂涂说着,眼含热泪,双手抱拳地朝天上拜了三拜。 如果这件事,换做别的仙家前来调查,必定纸包不住火。 若想隐瞒当年的丑事,隐瞒胡家老二死亡的真相,就必定得舍弃胡天赐,用他当做替罪羊。 “所以,小八你就不该妇人之仁,就此放过了老二。”胡涂涂气得捶胸顿足。 胡若尘却红着眼睛,沙哑的颤声说道:“家族固然重要,可二哥毕竟是我们的家人,别人杀他可以,可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眼前去死。” “愚蠢!”胡涂涂骂道。 他们俩各执一词,特别是胡若尘,向来软弱的他,虽然是跪着,却无比的硬气。 “其实你们都没错。”我忍不住开口道:“只是你们的立场不同,面对的世界不同。” “大姐作为一家主母,也作为云梦谷狐族的大姐,肩负的责任重大,她看到的不只是一个亲人,而是两个家族千万个鲜活的生命,以及他们背后的家庭。” “至于胡若尘……在他的世界里,家人就是天,就是命。” 经过我这和稀泥的调解,他们两人都理解了各自的难处和立场,相互都退了一步。 “罢了,人已经被他放跑,唯有等下一次机会了。”胡涂涂怅然道。 胡若尘双手握拳,似决定了什么:“对不起大姐,是我没考虑到家族,下次……我也绝不会再放过他!” 闻言,胡涂涂终于有了些许好脸色,她赞赏地看了我一眼,对我的调解十分满意。 “总之,在抓到老二之前,我都会待在青城,不过……我可不像小八这么没眼力劲,打扰你们夫妻二人的甜蜜世界,我自会去找我的朋友,这段时间就借住在朋友家。” “朋友?”胡若尘惊讶道:“没听说你在青城有什么朋友啊。” 她睨了他一眼:“姑奶奶我交朋友,什么时候需要给你报备了,还不给我跪好!”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告诉了我们,她的朋友就在紫云观,来之前她已经跟朋友说过了,紫云观会留一间客房给她。 我看向胡涂涂的目光都闪着星星,她的朋友居然是紫云观的,也不知是哪位道长。 “这只是第一件事,至于小六嘛……”胡涂涂瞥了一眼胡玉卿,那凌厉的目光充满了穿透力,仿佛一个扫描仪,将他看得无比透彻。 “既然病着,那就好好养病……有时间多跟媳妇在一起,赶紧给我们胡家多造几个小狐崽子!说起来,咱们胡家好久没有添丁了,怪冷清的。” 胡涂涂满是憧憬地说道,说完后还瞄了一眼我的肚子。 我不好意思地抚上小腹,这是除了胡玉卿胡若尘之外,第一次被胡家的人送上祝福。 没错,是祝福! 在我眼里,她不像胡夫人和胡雪鸢这般仇视我,对我而言,就已经是祝福了,更何况,她也很期待这小生命的到来。 我的心里顿时就暖洋洋的,仿佛被初春的阳光照拂而过,万物都出现了生机。 胡涂涂交代了白萌萌,请白仙医好好替我调理身体,多余的话一句没说,讲究的就是点到即止。 白萌萌双手抱拳:“放心吧大姐姐,六哥可是给了我一条金脉呢,为了这破天的富贵,我也得使出浑身解数啊……” 胡涂涂对金矿脉一事略感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这件事,你们商量好就行,我今天来,其实还有另一件要事。” 话音刚落,她就握住了我的手,放上一个沉甸甸的盒子。 第162章 爱你的涂山慕云 我凝视着这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表面覆盖着一层深邃的木纹,边缘镶嵌着精巧的金属装饰,这不凡的气质,让我忍不住猜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珍宝? 该不会是传家宝吧! 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吗? 我立刻将盒子推了回去:“大姐,这礼物太过贵重,我……” 胡涂涂手掌却反扣着将盒子沉甸甸地压在我手心里:“这不是礼物,你还是打开看看吧!” 居然不是礼物? 我好奇地抚摸着这半大的小盒子,盒盖与盒身之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松动,我小心翼翼地试图打开它,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盒盖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的——卷轴! 见到这卷轴,乖巧温顺的胡玉卿突然变得无比暴躁,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血红,他似乎认出了盒子里的东西,伸手就要抢夺,却被胡涂涂给拦下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胡涂涂瞪了他一眼,劝他最好别瞎胡闹,随后朝卷轴叹道:“这是涂山家主让我转交给小六的物件,我虽然没有偷看,却也能大概猜到,卷轴上写着什么……” 原本就沉的木盒子,此刻如同有千斤重,仿佛一座大山压得我双臂颤抖。 “打开吧!”胡涂涂一记眼神示意,我仿佛就接到某种命令,不受控制地打开了卷轴。 “退婚书……”我盯着率先出现的三个大字,整个人都惊呆了。 涂山氏居然主动退婚了! 我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定了定神再次看去,没错,确实是《退婚书》! 娟秀的字体透着清丽和傲人风骨,不难看出,写下这封退婚书的人,应该是个内心坚韧、颇有傲骨的人。 我迫不及待地将卷轴完全摊开,本以为会看到一堆文绉绉的古文,亦或是看到我和胡玉卿的数种罪状,没想到……竟然是几行大白话! 【恭喜六哥哥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也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了】 【一定要保护好我的秘密哦!】 【我家的压力,就交给你了,男子汉大丈夫,这可是你欠我的哟。】 【爱你的慕云妹妹??】 慕云——涂山慕云! 我盯着手中的宣纸看了许久许久,始终无法从震惊中抽离出来。 虽然我没见过这位慕云小姐,但从她的字里行间,我还是看出了她的真诚和洒脱。 胡涂涂凑到了我身边,与我肩并着肩看向这幅卷轴。 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短暂的惊讶之后,她从我手中抽过卷轴反复看了好几次,还放在鼻尖上嗅了嗅。 “真是慕云的亲笔……艾玛,我还以为她被夺舍了呢!”胡涂涂表情夸张地说道。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胡涂涂指着自己的脸,脸上又浮现出了那张白天鹅般高傲不可一世的瑰丽脸庞。 “这位,就是小六的未婚妻,涂山家的慕云小姐,她是涂山家最小的小公主,从小众星捧月,向来是玉洁冰清、高贵优雅,不仅是我们妖界的典范,就连天上的仙子,都自愧不如……” “我见过她好几次,不过,每一次她都板着一张脸,不近人情的模样,也鲜少会开口,真没想到……她在小六面前,竟然是……这样……”她指了指卷轴上的内容。 想到她刚才变作的涂山小姐,确实挺高贵清冷的,脸上写着“生人勿扰”几个大字。 高冷女神背地里居然是一个……小可爱! 这反差也太萌了吧! “嗨,早知是退婚书,我就不用一路忐忑,变作她的模样来试探你了。”胡涂涂懊恼地拍着大腿。 这谁能猜到呢? 别说是胡涂涂了,我刚才听到这是涂山家送来的盒子,心头也忍不住颤抖。 “那……有了这个,胡玉卿是不是自由了?”我弱弱地问道。 胡涂涂思索了好一阵,面色为难地说道:“算是一半吧!这只是涂山慕云自己的意愿,并不算正式的退婚书,想要真正退婚,还得亲自去一趟涂山家谢罪。” 她说得在理,当年云梦谷胡家为了救胡玉卿,利用了涂山一族,总不能用完了人家就过河拆桥,这也太不是人了。 而且,从这封退婚书不难看出,胡玉卿当年和涂山慕云的联姻,或许另有隐情,她希望胡玉卿保守的秘密,又会是什么呢? “我同意去涂山家谢罪,可是……胡玉卿现在这幅模样……”我担忧地扭过头,见胡玉卿百无聊赖地开始玩起了装卷轴的木盒子,仔细研究着盒子上的花纹和精细的做工。 胡涂涂也无奈,她对着胡玉卿发呆片刻,眼神中好一番天人交战,最终,她做出决定:“去吧,明天就启程过去。” “涂山慕云溜走,涂山家此刻必定乱成了一锅粥,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也很快会来找我们。” “正好,小六变傻了,我也想借机看一看涂山狐族的态度!” “至于补偿……云梦谷胡家还有我夫家,就算倾尽全力,也会想尽办法弥补他们。” 胡涂涂是典型的大姐大,一旦决定事情,是雷打不动,雷厉风行,她很有魄力地吩咐福伯,定明天去山城的机票,我们一行人,亲自前往涂山家退婚! 福伯又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火急火燎地去给我们订机票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狐仙不是靠飞的,他们也乘坐飞机呢! “这有什么……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胡涂涂没好气道:“别说我们了,神明出行都要坐飞机呢!” “妈祖娘娘知道吧!人家有自己的身份证,出行还得坐飞机,用自己的身份证买票,单独一个位置。” 这件事我之前在社交平台上刷到过,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神仙飞来飞去,也是要消耗【蓝条】的吧! 我们几个一边品茶,一边聊着,一旁下跪的胡若尘哭丧着脸:“大姐,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腿都麻了……” 他刚想起身,就被胡涂涂一记眼神给瞪了回去。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嗯?” 第163章 胡玉卿,不用怜惜我 “我说了,我不该隐瞒……”胡若尘还未说完,就被胡涂涂无情地打断了。 “都上千岁的狐狸了,跟个二愣子似的,你今日错得最离谱的就是——没有维护你的媳妇儿!” 胡涂涂一脸恨铁不成钢,凶巴巴地瞪向了胡若尘。 “人家小六就算傻了,也知道维护自家媳妇,你倒好,一点也不知道维护萌萌,就你榆木脑袋,能娶上媳妇儿,我胡涂涂就烧了高香了。” 闻言,正在喝茶的白萌萌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连忙抽出纸巾擦着嘴角:“大姐姐,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才不是他的媳妇,我还没答应这门亲事呢!” 胡若尘也趁机开口道:“就是,白仙医没看上我,我也没看上她,你们何必要乱点鸳鸯谱呢?” 胡涂涂手中的茶杯嘭地一砸,气得嘴皮子都在发抖:“乱点鸳鸯谱?不识好歹的蠢蛋,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其实我也觉得白萌萌和胡若尘挺般配的,胡若尘心思简单,为人古道热肠,心细如尘,白萌萌是个小财迷,生财有道,是个捞金小能手。 要颜有颜,要本事有本事。 胡若尘配上她,我都觉得是高攀了,他居然不领情。 不过……感情的事,我们外人无法替他们做主,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直觉告诉我,他们两人一定有戏,只看两个心大的小家伙,什么时候正视自己的心意。 正如我和胡玉卿,也是经历了诸多风浪,生离死别,我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如今收到了涂山慕云的退婚书,横在我们之间的那根刺,终于被拔出了一半,另一半还在柳玄冥的手里,想要拔除,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毕竟……那个可怕的偏执狂,那个病娇变态蛇,可没有涂山慕云这般洒脱…… 这一夜,天上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滴,顺着风落到了我的心里,一片潮湿、沉重、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秋天,好像真的来了。 我跟胡玉卿照例去后院里泡澡,氤氲的水雾之间,是雨点泛起的涟漪,以及我们紧/贴的身体。 察觉到我不在状态,胡玉卿修长的手指,穿过了我的手指缝隙,牢牢地与我十指相扣。 他越发卖力地朝我吻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抓住我的心,让我的眼里心里,我所有的一切,都完完全全地独属于他。 “月月,看着我……”胡玉卿气息凌乱,轻柔地抚着我的后脑勺。 我忍不住咬住下唇,极致的温柔有时候也可以让人难以拒绝的蛊惑。 我提起沾湿的眼帘,隔着水雾对上那澄澈又深情的浅金色眼眸,整个人都要沦/陷进这双眼窝之中。 “玉卿……”我胡乱地叫着他的名字,周围的一切逐渐被雨点模糊:“我害怕……” 我并不害怕面对涂山一族,我真正害怕的,是将他这幅痴傻的模样公之于众。 他是多么骄傲的狐族统领,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想维护他最后的尊严。 可正如胡涂涂所说,就算我们不去找涂山一族,他们迟早也会找上门来。 与其被动地接受一切,还不如主动请罪退婚,拿出我们的诚意。 胡玉卿低下头,粉嫩的唇瓣轻轻吻去我眼角的泪水:“别怕,我会陪着你。” 我嗯了一声,想到他身上的银针,我咬着牙闭上双眼,像个放浪的坏女人,主动攀上了他的腰,凑在他耳边轻轻地咬:“其实,你不用怜惜我……” “真的?”他挂满水珠的眼眸,透出了一道不加掩饰的野性。 “嗯!” 下一秒,我的喊声响彻天际…… 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脑袋浑浑噩噩的,瞬间就被吸入了一个古怪的黑暗洞穴。 洞穴里,黑色大蛇这一次直接朝我攀爬而来,巨大的蛇身一圈圈缠着我,几乎要将我身上的每一寸骨头给拧断。 我痛得无法喘息,想要反抗却根本动弹不得。 就这样在惊吓和痛苦中,整整折磨了一夜…… 再次我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窗外的阴雨还在继续,没有停歇的迹象。 胡玉卿单手撑着脸颊,眼底的爱意如同星河朝我倾覆而来。 “月月,你做噩梦了?”胡玉卿沉声问道。 我回想了一下梦境,确实算得上噩梦。 “没事,就是梦到了一些讨厌的,恶心人的东西。”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着丝缕。 胡玉卿却板着一张脸,有些哀怨又有些阴森地开口道:“是那条蛇,对吗?” 他一直对柳玄冥耿耿于怀,毕竟……柳玄冥差一点就要将我给掳走了。 见我不吱声,胡玉卿捏了捏了我的脸颊,低下头用力地夺走我唇齿间的空气。 直到我几乎要喘不上气,他终于松开了我。 “放心,那条蛇抢不走你,下次见到,我还打他,还会捏爆他的头!”他发狠地捏着拳头,骨节咔嚓咔嚓作响。 我笑着揉了揉他细腻柔软的脸蛋:“是是是,你最凶了,露出抓牙的小狐狸,连大蛇都害怕。” 我跟胡玉卿在床上又胡闹了好一会儿,直到福伯前来敲门,他才依依不舍地把我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今天还有正事。”我对他说,让他换上一件看起来比较正式的衣裳,不能像平时那么松散,披着个大红袍子就去见涂山族人。 “这还不简单……”胡玉卿站在我面前,宛如一位即将登场的主角,优雅地转了一个圈。 瞬间,一套华丽的浅金色华服,悄然披挂在他的身上。 华服的颜色与他那双浅金的眼眸如出一辙,仿佛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辉,既有着贵族的高贵,又不失稳重的魅力。 当他行走起来,身上的面料便如同流动的金色瀑布,以一种柔和的方式扩散开来,细腻而富有光泽,腰间的玉带紧扣,不仅衬托出他的腰线,更增添了几分庄重与威严。 望着这高贵典雅的天人之姿,我一时间都看呆了。 夸赞的话还在嘴边,院子里就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打砸声:“让胡玉卿出来!” 第164章 我被迫跪在了地上 一群人如潮水般涌入,声音汇聚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瞬间就撕裂这宁静的空间。 他们对着胡涂涂和胡若尘怒目而视,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满,仿佛要将心中的火焰喷薄而出,逼迫胡玉卿现身。 我刚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身边的胡玉卿便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划破人群的喧嚣,胡玉卿如同山岳般稳稳站在众人面前,他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让人群中的嘈杂声瞬间减弱了几分。 他眼神坚定,身姿挺拔,浑身散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果然,人们都被他的气场所震慑,短暂的平静后,人群的情绪再次被点燃,咒骂声比之前更为激烈,像是压抑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 这片混乱之中,对方为首的男人显得尤为突出。 他眉心处的火纹仿佛真的燃烧起来,映照着那张剑眉星目的俊颜,就算满脸络腮胡子,也难以掩映那英俊的脸庞。 他静静地看向胡玉卿,眼中的光芒变得愈加锐利,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躲藏已久的乌龟,总算探出头来了……” 这话就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身后那群奇装异服饿人们,他们变本加厉地嘲笑着胡玉卿,笑声如同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 胡玉卿的神智不如往昔那般清明,但他依然能感受到来自周围人的嘲笑和不屑。 他的双拳不由自主地紧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都凝聚在这紧握的拳头之中。 不待那些嘲讽的声音继续扩散,胡玉卿主动出击,动作快如雷霆,几乎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前一刻还在肆意嘲笑的人群,下一刻突然间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那泛着红光,突如其来的巨浪,狂风暴雨般无情地将他们卷起。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尖叫。 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高高抛向天空,像是被抛掷的风筝,‘咔嚓’被人剪断了绳索,重重地摔回地面。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地面上出现了一幕令人震惊的景象——刚才还傲慢无礼的人群,此刻变成了一只只横七竖八的狐狸,毛发凌乱,狼狈不堪。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院子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只剩下那些狐狸们发出的哀鸣,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震惊和恐惧。 胡玉卿安静地站在廊下,歪着光洁如玉的脸庞,目光挑衅地看向是为首的男人。 他的手下已经全部倒地,化作了一地的狐狸,而他却依旧长身玉立,处变不惊,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他的眼神微微眯起,一种深不可测的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不怒自威的气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 我站在不远处,感受着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敢动我涂山族人,找死!”男人优雅地扭了扭脖子,动作流畅而从容,随后,手中凭空变幻出了一支红缨枪,枪身雕刻着精致的梅花图案,每一朵梅花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枪身上绽放开来。 他单手挑着枪,枪尖轻轻点地,另一只手则反手背在背后,姿态中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声音沉稳有力地开口道:“本仙让你一只手,省得到时传出去,人家说我欺负晚辈!” 这句话回荡在院子上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胡玉卿身上,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面对这样的对手,任何人都无法保持镇定,但胡玉卿却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阴郁嗜杀,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这种久违的兴奋,就像猎人在茫茫草原上终于发现了值得追逐的猛兽。 没有丝毫犹豫,胡玉卿动作迅捷而果断,朝着那位自称本仙的男人飞身而去。 他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速度之快,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轨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顿时就擦出了火花,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的手腕如同舞者般灵巧地转动,红缨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条蛟龙,咆哮着向前冲刺。 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那声音如同战场上的号角,预示着一场激烈厮杀的序幕正式拉开。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胡玉卿并未显露出半分慌乱,身体在空中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旋转,巧妙地避开了枪尖的锋芒。 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就像是一只在林间穿梭的灵狐,有力度又不失优雅,每一次反击都是对时机的精准把握,让人叹为观止。 院里的气氛变得越发紧张,围观的人群屏息凝神,观看着一场真正的高手对决。 我走到胡涂涂身边,神色紧张地仰着头:“大姐,这位是……” “涂山慕云的小叔,涂山晏。”胡涂涂面露愁容地开口道:“小六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我问他涂山晏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胡玉卿都打不过他。 胡涂涂隐晦地瞥了一眼天上:“已经飞升,位列仙班的狐仙。” 这个涂山晏,向来鲜少理会人间世,他唯一的羁绊就是小侄女涂山慕云。 “没想到,我们还未去涂山家请罪,这位涂山的长辈就找上门来了。”胡涂涂担心地告诉我,她怀疑涂山晏是来拿走天狐令的。 今日之事,恐怕也只有交出天狐令,才能平息众怒了。 “可这样,胡玉卿会死的!”我不会忘记,胡玉卿能存活的条件之一就是天狐令。 “如果不这样做,受苦的就是你了……”胡涂涂握着我的手,话音刚落,一个满头银发,却鹤发童颜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慢悠悠地从门口走来,冷锐精明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最后停留在我的小腹之上。 见到她,胡涂涂握着我的手猛然一颤,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眸:“老……老太君!” 这位雍容华贵的老太君,一步一顿地朝我们走来,刚站定,手里的龙头拐杖便吐出一缕白烟,隔绝开了胡涂涂和胡若尘等人。 两个五大三粗的大妈,撸起袖子将我架了起来,脚尖踹向我的膝盖窝,我顿时就两腿发软,吃痛地跪倒在地。 第165章 用你的孽种给个交代 在那股强大的压迫力下,我的肩膀仿佛被千斤巨石所压。 大妈的声音在我耳边雷鸣般轰响:“跪下!” 她们的力气之大,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只能痛苦地倒吸一口凉气。 我试图抬头,但她们却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将我压制,我根本无法抬起头来。 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屈辱交织在一起,激起了我体内深藏的那股神秘力量。 它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唤醒后从我的丹田中缓缓升起,沿着血液和经络在身体内迅速游走,最终汇聚到了我的指尖。 一种我无法完全控制的力量,自发地爆发了出来。 无数的痋丝从我的指尖喷涌而出,如同密布的蛛网,迅速向两侧的大妈袭去。 这些痋丝坚韧而灵活,缠绕在大妈的身体上,险些将她们的脑袋拧断。 大妈们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我的痋丝彻底包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在痋丝的帮助下,我瞬间恢复了自由。 刚想站起身来,眼前的龙头拐杖突然动了。 它仿佛有生命般,下颌缓缓开启,吐出了一缕白烟。 那烟雾在半空中凝聚成形,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再次向我压来。 那股压力如同山岳般沉重,我的膝盖在它的压迫下剧烈颤抖,最终无法承受这份重量,我被迫跪倒在地。 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它的束缚。 这种力量的悬殊,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挫败。 “当着我老婆子的面,居然敢动我的人,小丫头,你胆子果然很大。” 老太君的声音有种历经岁月的沧桑感,威严得让我心惊肉跳。 “你是涂山家的老太君吧?”我咬着牙说道,余光却瞥向了天上缠斗的两人。 胡玉卿明显发现了这边的异样,他急切地想抽身而出,却被涂山晏死死地紧咬着,那杆雕刻着梅花的长缨枪,不断地朝他逼近,逼迫他向更远的天边飞去。 胡玉卿急得几乎要发狂,两眼腥红地隔空朝着老太君喊:“死老妖婆,你动我家月月试试?我要你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噌亮的枪头,划过他的脸颊,他白瓷般的细嫩肌肤上,出现了一道浅淡的血痕。 正如胡涂涂所说,胡玉卿不是涂山晏的对手。 可涂山晏也丝毫没怎么发力,反而让了胡玉卿一只手,始终与他周璇着,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涂山晏的此行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天狐令,而是为了拖延胡玉卿。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我! 想明白后,我咬着牙,费尽全身力气抬起头,朝这位白发童颜的老人说道:“你今日前来,是为了我,对吗?” 老太君一记眼神,身边人就很有眼力劲地为她搬来了椅子。 她握着龙头拐杖缓慢坐下:“是,也不是。” 我不明白她口中模棱两可的话,于是开门见山道:“如果你是来为涂山慕云说理的,你来迟了,涂山慕云的退婚书,昨天已经送到,她和胡玉卿今后毫无瓜葛了。” “老身自然知道,那送信的盒子,还是我送给慕云的。这退婚书,也是我托人转交给胡涂涂的。”老太君气定神闲地说道,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原来是你……”我的手指不禁抓住了衣摆,疑惑地看向这个老太太。 老太君喝了一口茶,似觉得我们这里的茶不合胃口,她直接又吐回了杯子里,很嫌弃地交给了身边的仆人。 “我涂山一族向来不爱强人所难,既然胡玉卿另有所爱,我们涂山女子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且这婚,也必须由我们来退!” “我涂山狐族的女子,多的是人求娶,我们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委曲求全。” 她说这话时,语气铿锵,内心坚定,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可以看出,涂山家的女子都是有傲骨的女人,确实不会拘泥于这种小小情爱之中。 毕竟,涂山家的女孩子有骄傲的资本,追求她们,能从这里排到法国吧! 那既如此,她和涂山晏为什么会不远千里,来到青城呢? 见我疑惑,老太君立刻就露出一股无奈且气恼的神色,她没有告诉我原因,一双苍老却依旧神采奕奕的眼珠,紧盯着的小腹。 随后,就像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瞳孔收缩、再收缩! 老太君的脸色也随之变成了死灰,她一只手紧紧按住心脏,喘了好一阵子,终于缓过劲来,朝身边的婢女再次使了个眼色。 眼神中夹杂着惊恐、担忧、狠厉和肃杀,看得我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喘。 婢女先是帮她顺气,嘘寒问暖好一阵,确定老太君缓过劲来,婢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锦盒,打开后放在我眼前。 盒子里装着一颗黑不溜丢,很像麦丽素的中药丸子,散发着一股植物的苦香。 老太君靠在椅子背上,疲惫地说道:“我老婆子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跟你谈交易的,你若乖乖吞下这枚药,你和胡玉卿欠我涂山家的,从此一笔勾销。” 我看着这枚药碗,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什么药?毒药?” “滑胎药!”老太君面容哀伤地扶着额:“吞下它,用你身体里的孽种,给我们做个交代。” 孽种…… 滑胎…… 交代…… 我突然呵的一声冷笑:“亏我刚才还佩服你们涂山家的气量,没想到,你在这儿等着呢,你听清楚,我肚子里的不是孽种,他只是个孩子,侄子无辜,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何必要为难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老太君面露难色,明显有难言之隐,却死咬着嘴唇不肯说出口,见我态度强烈不肯服软,她别过头摆了摆手,朝手下人说:“动手。” 我正准备挣扎,就被人按在了地上,嘴里强塞进了一颗苦涩药丸。 “呜……”我挣扎着想要吐掉,却被人死死地抵住了下颚,捂住了我嘴巴。 感受到那苦涩的药味在舌尖上晕开,我爆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我浑身发冷,血液逆流,仿佛身体里的小生命,已经被扼杀在肚子里。 我无比的彷徨无助,绝望地扬起头看向天上同样疯狂和震怒的胡玉卿。 见我被人灌药,他不顾涂山晏的长缨枪,迎着枪头便撞了上去,细长的梅花枪刺穿他的胸膛,胡玉卿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双手抱着脑袋,在空气中横冲直撞。 暴怒的情绪令他青筋暴涨,就在那痛苦抵达临界点时,穿插在他身上的红缨枪,以及一些细碎的银光,纷纷被震出体外。 胡玉卿眼底的红丝,潮水般快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森寒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瞪向老太君。 第166章 我的胡玉卿回来了! 老太君的眉头微微一皱,波澜不惊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变化。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我仰头望向那威严赫赫的男人,却看到一根极细的银针,如同雨丝飘过眼前,悄然坠地。 所以刚才他身上那丝丝银光就是银针?! 一把银枪头、近十根银针同时破体而出,这得多强的爆发力啊…… 我有想过胡玉卿会逼出银针、恢复正常,万万没想到,这一切会瞬间发生,一想到这个傻瓜为了救我,迎着枪头被刺穿,痛苦得抱头乱撞,我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也不知胡玉卿恢复正常了吗? 他的身体里还藏着多少银针…… 眼下,我压根顾不上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胡玉卿,我吃力地抬起眼帘,朝他摇了摇头:“快……走……” 胡玉卿的脸庞从憨态稚嫩,变得成熟而冷冽,短短十几秒,就从那痴傻的玉卿,变成了胡玉卿。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虽然是同一句躯壳,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胡玉卿! 这个男人眉眼间永远都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傲娇,仿佛时间所有一切,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可就是这么一个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却唯独因为我而放下了姿态。 被我拉入地狱…… 看着那眉梢眼角透着冷意,怒气滔天的男人,我知道,之前的胡玉卿真的回来了! 他就静静地飘在半空中,暗自积蓄着无尽的怒火,那双犹如冬夜的寒星,在对上我的那一刻,变得无比悲伤难过。 短暂的停滞几秒,胡玉卿便移开目光,他身上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一种经历过尸山血海的可怕杀气,终于达到顶点。 他笔直地抬起手臂,优雅地张开手指轻轻一握,不远处的涂山晏就像遇到了吸铁石,嗖地一下吸入了胡玉卿的掌心。 胡玉卿目光低垂,就像一把无形的剑,目标明确地刺向了老太君。 “敢动本君的人,真是寿星公嫌命长……找死!”胡玉卿手指不断收拢,先前还让他半只手的涂山晏,此刻浑身法力尽失,无力地在他手中挣扎起来。 老太君惊恐地握紧了龙头拐杖,却始终维持着体面和镇定:“你敢诛仙!” 胡玉卿神色平静,可拧紧的嘴角,逐渐收紧的手指,无一不显露出他内心的癫狂:“诛仙?”他嗤笑一声:“你最好祈祷我妻儿相安无事,否则……我要你涂山一族通通陪葬!” 妻儿?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胡玉卿居然当众承认了我是他的妻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能看着他这样发疯。 一旦诛仙灭族,天雷降下,胡玉卿将死无葬身之地。 趁着婢女们忙着看戏,我用力挣脱了她们的掌心,刚要起身阻止他,就被一只龙头拐杖压住了脖子。 这拐杖仿佛有千斤重,就像一座大山倾轧而下,我别说身体了,脖子也都沉得抬不起来。 感觉到那龙嘴张开,咬住了我的脖子,我痛得呜咽一声。 老太君握着龙头拐杖,背脊挺得更直,如同千年古松,历经风雨依旧傲立山巅。 那盯着他的沧桑眼神逐渐凝聚,平静而深邃,隐藏着无尽的力量。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如同两股强大的气流碰撞,激起了一圈又一圈肉眼不可见的涟漪,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战场。 没有硝烟,没有刀光剑影,却有着比任何实体武器都致命的较量——心智与意志的对抗。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肚子突然痛了起来,那种如同刀片切割的绞痛,在我身体里翻江倒海。 胡玉卿顿时就松开了手,丢下半死不活的涂山晏,飞身朝我冲下来。 见我的肚子开始有了反应,老太君也松开了龙头拐杖,她眸光闪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和无奈:“我老婆子一生吃斋念佛、积德行善,临到老,却逼人堕胎,做出这种孽障事,实在是不得已为之……” "不得已……"我咬紧牙关,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忍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那位口中念念有词的老太婆,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模糊而又坚定。 "如果我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尽管我知道自己与老太君之间的力量是多么的悬殊。 就在这时,胡玉卿如同一阵风般出现在我的身边,他的出现给了我一丝安慰。 他用一只手臂紧紧搂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则轻轻搭在我的脉搏上,似乎在探查我的身体状况。 我能感受到他冰冷的手指在我皮肤上微微颤抖,对我满是担忧和不安。 "胡玉卿,你说我公报私仇也好,处心积虑也罢,我为何不让这孩子出生,原因你心知肚明。"老太君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似乎还蕴藏着为了天下苍生的悲悯。 她轻叹一声,扭头冲我说道:"你可以恨我,但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感谢我,这杀孽,我做下了,纵使再无缘仙道,纵使万死,我老婆子也绝不后悔……” 老太君眼中的坚定和无悔,让我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难道我腹中的胎儿真的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孽障? 不,这不可能! 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那么脆弱,只是一个未曾现世的胚胎,他们怎么能就这样决定他的命运,决定他是否应该来到世上? 我的内心充满了不甘和怨恨,我想挣扎着站起来,为自己和孩子争取一线生机,但身体却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能无力地倚靠在胡玉卿温暖的怀抱中。 在这一片混乱和绝望之中,唯一能给我带来一丝慰藉的,就是胡玉卿的归来。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座灯塔,在黑暗中为我指引方向,给予我希望。 胡玉卿咬着牙,低沉的嗓音就像一支穿云箭,划破了四周凝滞的空气。 “可惜……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话语如同冬日里突如其来的寒风,刺骨而又锐利。 他的头低垂着,仿佛承载了无尽的重压,双肩微微颤抖,每一次颤动都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和不屈。 话音刚落,胡玉卿的动作迅捷而有力,他站起身来,将我稳稳地抱在怀中。 "我是不会让他们有事的,"他说得坚决,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在地面上的铁钉,稳固而不可动摇。 他缓缓起身:"而你涂山一族,也将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胡玉卿的眼神坚定而深邃,面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你……你想做什么?”老太君伸手,龙头拐杖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第167章 新月,撑住! “滚!”胡玉卿的怒吼如同雷霆炸响,见老太君挡了我们的路,他动作迅猛无比,提脚就朝龙头拐杖猛烈踹去。 那根看似坚不可摧的拐杖,在他的脚下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几乎要被硬生生地折断。 这一幕让老太君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胡玉卿,显然没有料到他竟敢对自己的拐杖出手。 老太君的脸色变得铁青,她气得浑身颤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愤怒和威胁:“胡玉卿,你别忘了你的命是谁给你的,我涂山家当年能将你救下,也能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试图在胡玉卿的心上刻下恐惧的痕迹。 然而,胡玉卿并没有被她的话所吓倒,他眼中闪烁着桀骜和不耐烦的光芒,斜睨了老太君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无所谓地回应道:“那就试试。” 他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胡玉卿的反应彻底激怒了老太君,她没想到胡玉卿竟如此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胡玉卿的这种态度,无疑是在挑衅,是对她权威的直接挑战。 “我胡家欠你们的,我胡玉卿早就还完了,从今往后,你涂山家与我云梦谷胡家再无恩情,唯有——血仇!” 当他坦然说出这番话时,我感觉到了他身上惊人的变化,一种脱胎换骨的力量,一种不再受任何人控制和束缚的自由。 在他的怀抱中,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和依靠。 我知道,涂山家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了。 胡玉卿抱着我,径直掠过老太君身边,经过胡涂涂和胡若尘面前时,我看到他们惊悚的脸庞,以及两张合不上的嘴。 “看什么,还不快把垃圾清理出去!”胡玉卿低声喝道,完全不给涂山老太君一丝薄面,当面骂人家是垃圾。 “混账!”老太君气得直跺脚,手里的龙头拐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摇摇欲坠。 我蜷缩在胡玉卿的怀里,腹痛如绞,额头上的汗水如豆大般滚落,浸湿了衣襟。 尽管身体承受着剧烈的痛苦,我的心却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围。 我用尽全力,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声音虚弱却又深情:“胡玉卿,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胡玉卿的面容紧绷,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带来一丝安慰。 他低声呢喃,仿佛在给自己也给我信心:“别说话,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带给我无限的希望和力量。 “我信你!” 他一脚踹开了白萌萌的房门,只见白萌萌被一根捆仙锁牢牢束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胡玉卿弹指间,一道红光闪过,捆仙锁应声而断。 白萌萌解脱后,揉着手腕站起身,当她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血……你流血了……”白萌萌的声音颤抖着,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裤子已经湿透,一股温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胡玉卿小心翼翼地将我安置在床上,我身上的血迹染红了他华贵的服饰,那红色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眼。 “白萌萌,赶紧!”胡玉卿急切地将白萌萌推向床边。 她跪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搭在我的脉搏上,眉头紧锁,仿佛能挤死一只苍蝇。 “好霸道的滑胎药啊……寒凉至极!” 白萌萌的声音中也透露出了慌乱,舌头似乎都有些不听使唤。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保住她们母子平安。” 这个紧张而又关键的时刻,胡玉卿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命令,让人无法抗拒。 白萌萌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施展她所有的医术,只为挽救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我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无数的影子在眼前晃动,我的大脑一片混沌。 在那片混沌之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缠绕在我的心头——难道,我的孩子真的要离我而去? 在这恍惚的状态中,我隐约听到了白萌萌焦急的声音,她对胡玉卿说:“不行,这药估计是跟上面要的,看来……只能提前用它了。” 她的手指指向天花板,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胡玉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身影如同闪电般消失在房间内,留下一阵急促的风声。 片刻之后,当他再次出现在面前时,手中多了一只通体布满血丝的蟾蜍。 它的皮肤泛着诡异的光泽,血丝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某种古老仪式中的神秘祭品。 胡玉卿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然,将蟾蜍递给白萌萌,她双手接过后,立刻放在了我的枕边。 白萌萌取出一把精致的银针,迅速而熟练地在我身上刺入,每一根针染上我的血后就会拔出来,紧接着刺向那只血玉蟾蜍。 随着她的动作,蟾蜍的皮肤逐渐变得更加透明,血丝似乎在流动,汇聚成一滴鲜红的液体。 她小心地将这滴液体滴入了我的嘴里,霎时间,一股泛着苦的铁锈味弥漫至我的舌尖。 “这是最后的希望。”白萌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用血玉蟾蜍的精血以毒攻毒,中和那霸道的滑胎药,过程会非常痛苦,你必须要坚持住。” 我虚弱地点了点头,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为了孩子,我愿意承受任何痛苦。 白萌萌反复好几次刚才的动作,将那滴汇聚的血液缓缓滴入我的口中。 很快,一股强烈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随之而来的是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疼痛。 我紧咬牙关,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抵抗着这股痛苦,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我要活下去,我的孩子也活下去。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胡玉卿一直守候在我的身边,他的手掌覆盖在我的手上,掌心不知不觉浸出了冷汗:“新月,撑住!” 第168章 我的孩子…… 眼前的世界逐渐昏暗,胡玉卿的身影却格外清晰。 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焦急与担忧,是他从未有过的紧张神色。 我试图以微笑安抚他,却发现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夹杂着一种无力回天的惨淡。 “我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我重复着这些话,既是对他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催眠。 但现实是残酷的,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仿佛有一层雾气笼罩在眼前,连最基本的光线都难以捕捉。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传递着寒冷与疼痛的信息,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折磨。 我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流失,这种感觉让人心生恐惧。 就在这绝望的边缘,胡玉卿的声音如同一股清泉,穿越层层迷雾,抵达我的耳畔。 “新月,别睡,快醒醒。”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唤醒我即将模糊的意识。 我竭尽全力,尝试睁开沉重的眼皮,可它们就像有千斤重,我根本就睁不开眼,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悄然划过。 在这场与身体的较量中,我败下阵来,放任自己沉入那片无边的黑暗里。 嘻嘻…… 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束光,在光束的笼罩下,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正相互追逐,憨态可掬、粉嘟嘟的模样,像极了年画上的胖娃娃,我一眼就喜欢上了。 见到我,两个小胖娃娃吓了一跳,他们明显是认识我的,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吓得他们身后的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 “你不能来这儿,快回去……”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叫道,身后的狐狸尾巴都快转成了螺旋桨。 “对啊,危险,快走快走……”一双肉呼呼的小手推搡着我的大腿,小男孩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我往后推去。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两个孩子,我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感觉就像……就像他们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一个没忍住,伸手抱住了小奶团子:“这是哪儿,为什么这么黑?” 小女孩赤着脚丫子跑来,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这里关着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千万不要靠近它!” 小男孩也一个劲地点头,满脸惊恐地往身后看去:“凶凶,怕怕……” 我好奇地往女孩身后望去,大概五六米的位置,有一颗比黑暗更黑的圆形东西,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只是一眼,我就感觉到这东西很邪,身上的阴气很重,同时心里也很不舒服,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我的身体本能地排斥,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很多血腥的场面。 漫山遍野的尸体,血流成河,天和地都被染成了可怕的血红色,然后呢……然后是无数的冤魂在哀嚎…… “啊……”我不受控制地拍打着脑袋,却被小奶团子给用力拦住。 “痛痛……” 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刚才那世界末日的景象,让我浑身冷僵,四肢失去了知觉。 小女孩见状,再次推搡着我的腿:“快走吧!你不能待在这儿。” “那你们呢?”我真的不忍心看两个奶娃娃待在这么可怕的地方。 闻言,小女孩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我们走不了了,你快走!” 她用尽全力地朝我一推,小小的一个奶娃娃,力气却出奇的大。 我一个踉跄没站稳,身体重重地向后倒去,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就在我不断下陷时,耳边突然传来两声无比清晰的哭喊:“娘亲……” 娘亲…… 娘亲…… 我的心莫名其妙的一阵绞痛,拼命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抓住两团冰冷的空气。 孩子……他们难道是我的孩子? 意识到这件事,我已经离他们很远很远,感觉到我弄丢了自己的孩子,我整个人像想掉入了无底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一条细长的蛇尾,卷住了我的腰,像一根强有力的绳子,将我悬停在半空之中,温柔地放下。 黑暗中,一双灯笼这么大的眼珠,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倒映着我苍白的脸庞。 “柳玄冥……”我惊慌地伸出手,想要扒开身上的蛇尾,反而激怒了他,我腰间豁然收紧,吐出一口凉气。 “小乔,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你所见,刚才那个东西,就是你身体里最可怕的秘密!” 被他的话语所指引,我不禁想到了刚才那黑乎乎的圆形物体,胃里本能地又开始翻江倒海。 “那是什么?”我问道。 柳玄冥却闭口不言了,那双硕大的眼眸幽深得让我胆寒。 “你不需要知道它是什么,你只需要明白,你的孩子一旦足月,就会成为它的祭品,将它从沉睡中唤醒……” “不,不可能!”我嘴上态度强硬,眼中却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女孩含泪将我推开时的决绝。 “我们走不了了……” 他们为什么走不了呢? 难道柳玄冥说的话是真的? 我的孩子只是这邪物的祭品? 不,不可能! 胡玉卿不会拿自己的血肉去献祭的,绝不会! 我虽然相信他,可那颗心却依旧不自觉地收紧、再收紧。 “柳玄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沉住气问道。 柳玄冥紧抿的蛇嘴微微抿起:“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也有法子保住你的孩儿,不过……得等到我们洞房花烛夜,喝下合衾酒之时。” “卑鄙!”我啐了一口:“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承认我的卑鄙,也自认为我无耻,可那又如何?与你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柳玄冥阴恻恻地笑着,眼中对我的狂热和偏执,相比之前愈发地灼热。 我几乎快要被他可怕的目光灼出两个大洞,同时也明白,他这人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 这辈子我或许能甩掉暮司晨,但我永远永远也甩不掉柳玄冥。 我和他之间,注定不死不休! “我知道你不会立刻答应我,我有的是时间……在你足月之前,什么时候想明白,随时都能召唤我。” 我就不明白了,他明知我和胡玉卿有了夫妻之实,我还怀了狐胎,他就算再大度,也绝不可能想要一个残花败柳,甚至保住我和别人的孩子。 其中必定有阴谋! 想到这儿,我没有立刻回绝他,而是故作为难地纠结了半天:“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见我有所松动,柳玄冥低下头,湿哒哒的信子在我脸上愉悦地一舔:“如若食言,我不得好死……”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睁开眼时,眼角还浸着泪水。 “孩子……”我下意识地摸向小腹,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握住:“别动!” 第169章 我的身体怎么会这样? 胡玉卿苍白的脸庞缓缓浮现在视线中,那双魅惑人心的狐狸眼血丝密布,眼下的青乌如同夜色中最深的墨迹,带着几分憔悴,仿佛经历了漫长的风雨洗礼。 原本一头光泽亮丽的头发,如今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细碎的发丝无力地垂落,轻轻覆在他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增添了几分颓废的美感。 就在与我对视的刹那,胡玉卿竭力地驱散了倦意,紧张地攥着我的手:“别动,很快就没事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跟随着胡玉卿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腹部。 此刻,我的衣襟早已被人掀开,露出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就在肚脐眼的位置,一个奇特的存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那只晶莹剔透的血玉蟾蜍! 它的身体完全透明,仿佛最纯净无瑕的冰晶雕琢而成。 在这几乎透明的表皮下,错综复杂的细小血管交织成一幅精致的网络,随着我的每一次呼吸,有节奏地舒张与收缩,无声地吸取着我肚子里的某种能量。 “这是……”我沙哑地开口问道。 胡玉卿心疼地吻了吻我的手指:“没事了,药性已经被它吸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跳瞬间加速,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我几乎要跃起身来。 激动之情让我的眼眶湿润,泪水模糊了视线,我颤抖着声音确认:“这是真的吗?我们的孩子平安无事,对吗?” 胡玉卿的眼神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复杂,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在躲避我的直视,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转瞬之间,他就调整了情绪,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坚定地回应我:“是的,孩子一切安好。” 他的话如同春风拂面,带走了我所有的疑虑和不安,我悬着的一颗心刚要落下,白萌萌就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 “孩子倒是没事了,但你有事啊……” 话音刚落,胡玉卿就回眸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闭嘴!” “六哥,你就算瞒着,新月早晚也会知道的……”白萌萌满脸担忧,说着说着鼻子突然红了,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 白仙医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英姿飒爽,竟然为我流下了泪水,这一幕让我心中猛地一沉,直觉告诉我,事情绝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我紧紧反握住胡玉卿的手,几乎用尽全力地追问:“究竟怎么了?告诉我真相!” 胡玉卿的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痛苦,但他只是沉默,没有吐露半字。 我焦急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白萌萌,恳切地说:“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萌萌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你试着感受一下,你的下半身还有知觉吗?” 听到这话,我立刻闭上眼睛,努力去感知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然而,无论我如何集中精神,下半身就像是被剥夺了生命力一般,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信邪地试图移动双腿,但现实无情地告诉我,别说是腿了,就连最微小的脚趾也动弹不得。 从胸口以下,我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彻底陷入了麻木之中。 即便内心充满了抗拒,我不得不承认,我身体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是蛇毒。”胡玉卿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怨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透露出无尽的怒火。 “滑胎药中混入了致命的蛇毒,而血玉蟾蜍虽然神奇,但它还未完全苏醒,目前只能吸收掉药中的滑胎成分,却无力对抗蛇毒的侵袭,所以,在保护孩子的过程中,你不幸中了蛇毒。” 胡玉卿的话语听起来平静,但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波涛汹涌,他一直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眼中的怒火和心中的仇恨已经积聚到了爆发的边缘,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整个涂山化为灰烬。 提及蛇毒,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影——柳玄冥。 那个死咬着我不放,却又深不可测的变态男人! 我几乎肯定地问道:“都是柳玄冥做的,对吧?” 胡玉卿没有立即回答,但他的沉默和不自觉紧握的拳头,已经给了我答案。 难怪他那么信誓旦旦,我一定会去找他,跟他洞房花烛,喝下那杯合衾酒。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 做梦! 我无力地倒在床上,身体像是失去支撑的芦苇,软绵绵地陷入了床褥之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残酷真相,我的内心并未如他们预想的那般崩溃,没有泪水,也没有歇斯底里的绝望。 相反,我迅速地消化了这个打击,冷静地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我侧过头,满怀期盼地望向白萌萌:“对于白仙医来说,蛇毒这种小事,想必不在话下吧?” 白萌萌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镇定自若。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确实,我可以解,但却不能用常规的法子解毒,也不能对你用药,毕竟你身怀有孕、胎相不稳,也经不起折腾了。” “所以呢?”我问道:“办法是什么?” 白萌萌道:“办法就是,靠你自己!用你自己的力量,将蛇毒给逼出来!” 我问她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力量。 白萌萌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论是人,还是妖,甚至是花草树木,受到伤痛后,身体都有一个自愈的自保能力。而我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催动你身体里的自愈能力,将蛇毒逼出身体。” 相比人缓慢的治愈和解毒过程,白萌萌想要的,是彻底激发我身体里的潜能,那瞬间爆发的力量,或许能将不属于我身体的毒液给驱逐出来。 我不相信地看向她,听着这天方夜谭就跟聊斋似的。 “你还别不信,人的潜能是无穷尽的,有研究表明,人的大脑被开发的还不过十分之一,甚至更少,你们人类根本就不明白,你们的身体有多可怕的潜力,也正因如此,你们才会受到天人的禁锢,封闭了身体,比如,你们人类的天眼——松果体,就是被封闭、退化的一个器官。” 白萌萌说,在远古时期,人类与神明、妖魔鬼怪一样,拥有着很多炫酷的“超能力”,因为太过强大,被下了封印。 “这就是为什么,在灾难来临之前,或者在自己亲人离世之前,人会有心灵感应,可以趋吉避凶、预料到家人的离去,这就是你们遗传的异能,而你的封印比较薄弱,而且你的眼睛,很特别,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逼出蛇毒。” 她的小嘴叭叭的,第一次对我说了这么多话,且十分耐心。 我认真地听着,想要问她到底要怎样才能刺激我的潜能。 白萌萌却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只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怕疼吗?” 第170章 只有你能阻止他! 这还需要问吗?谁不怕疼呢? 我不自觉地眉头紧锁,胡玉卿眼尾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上嘴。 白萌萌俏皮地朝我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拉拉链的手势,把嘴巴给“缝”上。 “你不会疼的。”胡玉卿笃定地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 白萌萌自顾自地替我配着药材,朝那堆死气沉沉的药材自言自语:“这疼啊,只是第一步,想要护住胎儿排出蛇毒,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我和胡玉卿的注意力瞬间就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白萌萌拿起一片灵芝放在鼻尖嗅了嗅,不急不缓地说道:“准备什么来着?哦……不死泉、鬼鸦血、百龙墟,还有九幽镜……” 我一脸茫然地看向胡玉卿,这些东西听起来很玄幻呀,不像是凡间的产物。 特别是鬼鸦……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旗袍女手上的羽毛扇,就是鬼鸦的毛! “这不死泉,我可以理解,字面意思就是不老不死的泉水,可世上真的有这样的泉吗?”我问道。 白萌萌轻笑一声:“当然有了,你没见过,并不代表它们就不存在,这不死泉好巧不巧,就是涂山家族掌管。” 我去! 这也太巧了吧! 如果需要取到不死泉,岂不是要去跟涂山家族的人打交道? 一想到那老太君下药,差点害死我腹中胎儿,害得我半身不遂,我就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这泉,我能搞定。”胡玉卿淡淡地说着,仿佛去取一瓢泉水,就跟探囊取物般简单。 我知道他有自己的法子,也知道他绝不可能跟涂山族人卑躬屈膝,唯一的可能就是——用强! “那鬼鸦血,你是不是也能同时搞定?”我语气很酸地问道。 一想到那个身材婀娜,风情万种的女人,我心里就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莫名的酸楚和敌意。 我气鼓鼓地嘟囔着嘴,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他衣服底下的项圈,那女人能给他套上项圈,还能用铃铛操纵它,想必……他们关系非同一般,也不知他们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往。 见我对着项圈发呆,胡玉卿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手指轻轻拉过衣领,将那束缚的项圈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好好养身体。”胡玉卿神色凝重地站起身,眼底划过浓郁的黑沉。 察觉到他要走,我突然变得很没有安全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别走,陪陪我……” 胡玉卿抿着唇,逼出银针的他,又变成了那副淡漠而不近人情的模样,薄唇抿着,完美的下颌线紧绷,一双眸子沉沉地望着我。 “放心,我不会丢下你……”胡玉卿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子无意识撩人的味道。 他松开我的手指,让白萌萌跟他出去一趟,他们两人在门口小声地交谈着,时不时会朝我瞟上一眼,神色一个比一个沉重。 我知道,他们肯定在商量救我的事,也不知白萌萌说了什么,胡玉卿突然变得暴跳如雷,我隐约听到了几句。 “不行,她受不住的。” “到那时会很危险,保大还是保小?”白萌萌突然蹦出这一句,听得我心惊肉跳。 我屏住呼吸,竖着耳朵想听听胡玉卿的答案,可惜……我什么都没听到,也看不到胡玉卿脸上的神色。 我不知道胡玉卿会怎么选择,若是之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希望着,他能坚定地选择我。 可自从刚才,我见到了那两个奶娃娃,我便开始产生了动摇。 他们是那么乖,那么可爱,身后还拖着两条毛茸茸的长尾巴。 最重要的是,他们叫我娘亲…… 他们商议了没有多久,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进来时,胡玉卿的神色轻松不少,可白萌萌却愁云满布,她取下我肚子上的血玉蟾蜍,朝着胡玉卿说道:“你去吧,新月就交给我照顾。” 我问他这是要去哪儿,胡玉卿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开口道:“涂山。” 我心头一紧,显然知道涂山之行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我紧紧抓住床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就你一个人?” 胡玉卿勾起嘴角,带着一丝桀骜:“我一人足矣!” 似不知怎么道别,他快速转身,背影显得格外坚定。 我知道阻止不了他,只能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希望一切顺利。 直到他彻底消失不见,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白萌萌在一旁静静地目送着他,眼神十分复杂,既有对胡玉卿的信任,也有明显的忧虑。 她抽出一张纸巾,默默地替我擦干眼泪。 “我知道你很担心六哥,我也一样,这次涂山之行,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势必要踏平整个涂山地界,可一旦他真的动手,就彻底回不了头了……” 胡玉卿这次去涂山,正好连带着我们的私仇也一并报了。 我知道,他手里有天狐令,那块小小的令牌,蕴藏着无尽的能量——毁天灭地的能量。 也正如白萌萌所言,一旦他开了头,后悔就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我泪眼汪汪地握住她的手。 “唯一能阻止他的……只有你!”白萌萌看了一眼我毫无知觉的身体,忍不住叹息一声。 我的眼泪顿时越发汹涌,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愿望,想要从床上站起来,跑到胡玉卿面前,张开双臂阻止他做傻事。 但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阻止他呢? “他涂山家毒害我孩子,就这么算了吗?”我情绪失控地问道。 白萌萌说:“当然不能,不过,想要审判老太君,得上方仙出马,私自动手那叫报私仇,六哥也会受到惩罚。” 这道理我懂,就好像别人欺负了我,我报警就是合情合法合理,可我私下去揍那人一顿,反倒是犯了法。 “你的事,胡若尘一早就写了文书上报天庭,上方仙想必已经看到了,估摸着这会儿也到了涂山家,这个节骨眼上,六哥一旦动手,那性质可就变了。” 白萌萌真正担忧的就是这:“所以,你要不要阻止他?” 第171章 卿,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白萌萌这双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等着我的答案。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急切地开口道:“当然,可我现在这副模样,我……” 说得好听是半身不遂。 说不好听,我就是个废人! 一想到我吃喝拉撒全都要在床上,还得让人照顾,我就难受得想一头撞死。 听到我的回答,白萌萌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珠子,有鹌鹑蛋那么大,通体乳白色,周身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你朝念珠吐三口气,心里想着六哥。”白萌萌将珠子凑到我跟前。 我见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虽然心生疑惑,可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我朝珠子轻吐了几口气息,满脑子都是胡玉卿离去时的背影,下一秒,我眼前就出现了胡玉卿御剑飞行的背影,一身红衣迎风而立,谪仙般的英姿让人目眩神迷。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眼前的景象如此真实,仿佛我能够伸手触摸到那飘扬的红衣。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 或者是某种神奇的摄像头? “白萌萌,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结结巴巴地问,心中既是惊讶又是好奇。 白萌萌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我果然没猜错,你这双眼睛能看到!” 她告诉我,这是‘念珠’,能够让我看到心中所想之人的实时画面。 “刚才和六哥争论时,我就偷偷在念珠里留下了他的气息。”白萌萌狡猾地笑道。 我惊叹不已,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奇迹。 我凝视着珠子,只见胡玉卿的身影在空中翻飞,就连剑尾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就在这时,胡玉卿突然停下了动作,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望向远方,那一瞬间,我感觉他的目光穿透了珠子的画面,直射入我的心灵深处。 “他……他感觉到我了?”我惊讶地问白萌萌。 白萌萌摇了摇头:“不会的,念珠的力量非常隐秘,他不可能发现。可能是巧合吧。” 我心中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想,至少,我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陪伴在胡玉卿身边。 “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跟在六哥身边就好,一旦发现不对劲,就立刻制止他!”白萌萌说道。 可我却犯了愁,她不是说胡玉卿发现不了念珠吗? 又怎么阻止他呢? 白萌萌目光看向我胸口的那青狐纹身:“他的魂在你身上,能感知到你的喜怒哀乐,当你的念力足够强大,就能影响到他。” 闻言,我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微凉的纹身,然后将心一横:“白萌萌,拿把刀给我!” “刀?”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眸:“你……你想干嘛?” “只有这……我才能阻止他!”我隐晦而坚定地说道。 一旦胡玉卿要大开杀戒,我立刻就刺中纹身,逼迫他住手,回到我身边。 “你疯了?!”白萌萌看我的目光带着惊悚:“你把自己扎死了,我也得为你陪葬!” 不管我好说歹说,她都不肯将刀子交给我,可怜我现在动弹不得,连想要拿一把刀,都需要别人的同意。 “呐,我顶多给你一根棍子,你见势不对就往自己的心口上戳一戳,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她给我递了一根擀面杖。 面对着根小木棍,我整个人都沉默了,聊胜于无吧! 握住棍子,我在白萌萌的引导下,再次闭上双眼,如同梦境一般,出现在了胡玉卿身后。 本以为他会去山城,没想到,他却飞到了一个四周黑暗,深不见底的幽谷里。 这谷地特别可怕,野兽怪叫连连,周围的疾风刮过崖壁,发出可怕的鬼哭狼嚎。 在这里,仿佛没有天和地,像极了传说中的地狱。 也几乎没有任何光亮,身边的黑暗如同实质,吞噬了一切光线。 只有胡玉卿身上的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成为这片混沌中唯一的亮点。 我的心随着胡玉卿的身影一同沉入了这片幽深的谷地,仿佛来到了地底最幽深的裂缝,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我紧紧握住擀面杖,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强迫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 胡玉卿的身影在崎岖不平的崖壁间穿梭,这时,一道黑影从暗处窜出,直扑向胡玉卿。 我惊呼一声,但胡玉卿却早有准备,他身形一转,手指划出一道暗红的寒光,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袭击者。 黑影惨叫一声,坠落在地,化为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随即消散在黑暗之中。 我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紧张并未完全解除,因为我感到四周的温度在逐渐降低,就在我冷得直打哆嗦时,胡玉卿停在了一个巨大的石门前。 石门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门上的符文,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似在对着某种暗号。 顿时,整个石门发出耀眼的光芒,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片充满生机的地方,绿草如茵,花香四溢,与幽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胡玉卿快步踏入门内,径直走到了一个女人面前! 是她! 一个身穿黑色缎面旗袍,裙摆上绣着一条金龙的女人,优雅地把玩着手里的羽毛扇,眉眼飞翘地望向胡玉卿。 仅仅只是一眼,我就感觉到头皮发麻,血压飙升,不受控制地想要冲上去质问他们。 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强烈的窒息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姿态优雅而高贵,黑色的旗袍紧贴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金龙在她裙摆上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她手中的羽毛扇轻轻摇曳,每一下都似乎在挑衅我的忍耐极限。 “卿,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她的声音柔媚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编排的音符,在我耳边奏响。 胡玉卿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依旧保持着那份冷静和从容。 他没有立刻回应那个女人,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闹够了吗?” 第172章 你连她的脚趾头都不如 这嗔怪的语气,就像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 我浑身僵直,一颗心几乎快要炸裂。 本以为这世上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能见到他如此宠溺的神色,没想到……是我太天真了! 见他微微动怒,女人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笑意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然后优雅地合上了手中的羽毛扇,扇面轻轻拂过她修长的手指,如同蝴蝶翩翩起舞:“我不闹一闹,你岂不是要将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她缓缓站起身,动作流畅而充满诱惑,双手如同灵蛇一般缠绕上胡玉卿的脖颈,十指轻柔地抚摸着他颈间的银色项圈。 胡玉卿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的抗拒与忍耐不断交织。 “撒手!”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女人,却耐不住女人的身体如水蛇一般缠上来,那高挺的鼻尖轻轻滑过胡玉卿的锁骨,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点燃一簇簇小小的火焰,胡玉卿薄唇抿紧,很明显已经忍到了极限。 “那个女人……她哪里比得上我?” “一个不解风情的凡人,只会给你惹麻烦,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编织的网,让人无法逃脱。 那张艳丽的脸庞,紧贴着胡玉卿的胸膛,几根手指轻柔地抚着他,似在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 见到这一幕,我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那个女人,她的存在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揭示了我从未想过的真相。 我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而我正站在风暴的中心。 胡玉卿的胸膛,曾经是我温暖的避风港,如今却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栖息地。 我原以为,那里只有我能触及的温暖,现在却看到了它的共享者。 我的心中涌动着说不清的情绪,它们如同乱麻纠缠在一起,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心口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子在那里来回搅动。 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它化作了无数冰冷的雪花,一片接一片地覆盖在我的身上,直至将我完全掩埋。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选择从未目睹这一切,宁愿继续活在我自己的幻想之中。 然而,胡玉卿的冷笑声打破了我的沉思。 他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掐上了女人的脖子,眼神中透露出的嫌恶和不屑让我心头一颤。 “谁给你的胆子触碰本君?”他质问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刃一般锋利。 “还有,谁允许你在这里妄加评论我的女人?她是否解风情,与你何干?看看你这副浪/荡低/贱的模样,连她的一根脚趾头都不如。” “真要说她有什么地方不如你,那便是……无耻下贱不如你、阴险歹毒不如你、恶心丑陋不如你。” “你若真缺/男人,本君不介意找十个八个满足你……” “滚!” 胡玉卿的怒吼如同雷霆万钧,震得四周空气都为之颤抖。 随着他身上那无形的力量爆发,一股强大的气流席卷而来,将女人无情地弹开。 她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尘土飞扬,她的身影显得如此脆弱而无助。 原本精心梳理的发髻在这一刻彻底散落,长发凌乱地垂落下来,遮住了她惊恐的面容。 她蜷缩在地、衣衫破碎、妆容斑驳,整个人就像是一片被狂风摧残的枯叶,凄凉而又无力。 别说是她,我的心都狂乱得怦怦直跳。 没想到平日里无比嫌弃我的胡玉卿,在外面竟如此地维护我,一种莫名的异样,暖流般从心尖流淌至四肢百骸…… 女人趴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瞪大的瞳孔里映出胡玉卿冷漠的身影。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桑陌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她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但身上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动弹。 她的尊严在这一刻被践踏得体无完肤,骄傲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胡玉卿站在原地,脸上的冷笑未减分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桑陌,我曾经警告过你,当你决定与暮司晨联手的那一刻,就应该预见到今日。”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判决书上的铁笔银钩,不容置疑。 这个叫桑陌的女人脸色苍白,嘴唇不停地颤抖着:“我为何要跟他联手,还不都是为了你?” 桑陌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 她双眼充血,表情扭曲,绝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看起来比地狱恶鬼都要狰狞。 “我不愿意看到你被她所牵绊,我不愿意你们的命运被紧紧绑在一起,更无法接受,在你身下承/欢的人是她……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桑陌的声音几乎要撕裂喉咙,身体因为极度的情绪波动而不停地颤抖。 我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前一刻,桑陌还在胡玉卿的怀中展现出她的柔弱和妩媚,而现在,她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一切的变化之快,让我几乎无法跟上节奏。 胡玉卿的眼神依旧冰冷,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仿佛桑陌的痛苦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存在。 “为了我?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的嘲笑如同利剑刺般冷锐至极。 桑陌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青一块红一块,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但仍然坚持说道:“没错,我承认,这确实是我的私心,但也是我的真心。” “我陪伴了你几千年,从黑暗的深渊,一路走到光明之巅。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过去,也没人能比我更理解你。” “只要你愿意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像影子一样,不离不弃。” 她的神色充满了真挚和执着,但在胡玉卿眼中,这一切似乎都毫无意义。 他的态度坚决,没有留下任何余地:“桑陌大人,收起你那不值钱的虚情假意吧!” 胡玉卿不耐烦地撩开领口,露出那光芒闪烁的项圈:“少废话,你突然将我召来,究竟有何贵干?” 第173章 她是乔新月,不是那个女人 我心中一动,目光紧紧锁定在胡玉卿颈间那个神秘的项圈上。 原来那项圈的白光,源自于桑陌的召唤。 桑陌就是这个项圈的主人! 就是她囚禁、掌控着胡玉卿,同时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召唤回来。 我对这个投怀送抱、不知廉耻的女人愈发充满敌意,就在我即将窥探到项圈背后的秘密时,胡玉卿衣袖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将我从这个幽暗的世界抽离。 我感到一阵眩晕,当再次睁开眼睛,我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头顶熟悉的天花板不断旋转,白萌萌的念珠垂落在我胸前,那珠子不安地闪烁着,仿佛方才的突然中断是发生了某种故障。 我焦急地看向白萌萌,她的表情同样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她摆弄着这颗念珠,试图找出中断的原因。 这一找,半个小时过去了…… “真是奇怪,怎么突然之间气息就消失了呢?”她喃喃自语。 我感到无比绝望,眼看着就要触及真相,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失去了线索。 我几乎要崩溃,急切地请求白萌萌想办法恢复。 她专注地朝念珠低声念咒,突然间,珠子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我感到一股强大的晕眩再次将我包围。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影子也扭曲变形,就像是穿越了一个时空隧道。 当我再次看清眼前,我又一次回到了胡玉卿的身边,仿佛方才就没有离开过。 胡玉卿与桑陌之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两人的眼神中都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随时都会爆发出激烈的冲突。 就在我被带离的那短暂瞬间,这里似乎发生了一场无声的较量,两人的脸上都显露出难以掩饰的痛苦。 胡玉卿的手中紧握着一片沾满鲜血的黑色羽毛,羽毛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显然不属于寻常鸟类。 他的另一只手掌托着一个精致的瓷瓶,瓶中盛满了深红色的液体,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应该就是白萌萌提到的鬼鸦之血。 我好奇地看向四周,却丝毫没有见到任何动物的身影,鬼使神差的,我将目光聚焦到了桑陌的身上。 她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颊,指缝间可以看到一条半指长的划痕,正不断渗出鲜血。 桑陌手中的铃铛摇晃着,发出微弱的响声,但显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力。 她的眼神中不仅有愤怒和不甘,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困惑。 她死死盯着胡玉卿的项圈,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项圈失效了?怎么可能?你对它做了什么手脚?” 胡玉卿站在眼前,目光冷冽如冰:“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俯视着桑陌。 看到她脸上的懊悔和痛苦,他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复杂难懂。 我站在一旁,心中充满了惊讶和一丝莫名的喜悦。 桑陌的铃铛对项圈不再起作用了吗? 这是否意味着,胡玉卿已经挣脱了她的控制和束缚?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在我脑海中上演,我既兴奋又不安。 “说到底,本君应该感谢你……”胡玉卿说着,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白瓷瓶。 里面的鬼鸦之血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转身准备离开,仿佛已经完成了使命。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个瓷瓶,再看向满身是血、气息奄奄的桑陌,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中涌现——难道桑陌就是那只传说中的鬼鸦? 这个猜想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桑陌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颤抖,狼狈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含泪问道:“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吗?” 提到过去,胡玉卿的周身,突然涌现出无法抑制的暴戾之气。 他弯下腰,一把扼住了桑陌的脖子,眼神中充满了恐怖和仇恨,就像地狱里的恶鬼。 “桑陌大人,是在说笑吧?你我之间,何来过去?”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嘴角的笑容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桑陌在他的掌控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被胡玉卿这狠厉的模样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 胡玉卿低下头,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残忍和嗜血,对着桑陌缓缓开口:“你应该庆幸,我脖子上套着这个枷锁,不然……今日这道伤痕,就不是在脸上,而是……” 他的手指冰冷而有力,在空中模拟地划过桑陌的脖颈,预示着另一种更加残酷的结局。 桑陌的身体在这一刻僵硬无比,惊恐地对着他的手指。 是的,如果没有项圈的限制,胡玉卿的法力和行动一定不会如此受限,他的怒火和力量将更加肆无忌惮。 说完这些话后,胡玉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他走到石门前,即将跨出这个幽暗的地方,然而,就在这时,桑陌艰难地站了起来,带着一丝嘲讽和挑衅笑道:“即便你为她付出一切又能怎样?她是乔新月,不是那个女人!” 胡玉卿的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 “住口!你没有资格提起她。”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悲伤。 然后双手向两边摊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狂风暴雨般席卷四周。 石门和周围的建筑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摇晃,随着一声声爆炸响起,乱石四溅,尘土飞扬。 转眼间,这片静谧的地底世界,变成了一片废墟。 胡玉卿没有回头,径直走入了黑暗中,留下桑陌孤独地站立在废墟之中,身影逐渐被尘埃所掩盖。 这一切,都被我默默地看在眼里,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我内心涌起了强烈的冲动,想要追上前去,询问那个“她”到底是谁。 难道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位穿着古装的前世身影? 我站在原地,思绪万千,满脑子的疑问和猜测让我陷入了混乱。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目光穿透尘埃,直射向我。 我抬头一看,胡玉卿竟然就站在不远处,冰雪般的冷眸在对上我的刹那冰消瓦解,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冷酷地朝我伸出手臂:“傻愣着干什么,过来。” 我震惊不已,他居然能看到我? 我左右看了看,四周除了破碎的砖瓦,就只剩下我一人。 胡玉卿见我没有动作,微微眯起了眼睛,下一秒,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力量牵引,瞬间被吸入了他的怀抱。 他紧紧地扣住我的腰,姿态轻松地歪着头,似乎在等待我的反应。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呆了,他不仅能看得到我,还……摸得到我! 第174章 乔新月,真想剥开你的心看看 我窝在他的怀里,如同被定格的木桩,胸腔那狂跳的心脏不断提醒着我,这一切并非梦境。 我的声音颤抖着,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胡玉卿,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我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内心早已一团乱麻,感觉就像……就像偷偷摘果子的小孩,突然被园丁逮个正着,既紧张又羞愧。 胡玉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手指轻轻划过我的鼻尖,动作轻柔带着一丝戏谑:“笨蛋,你以为本君的气息,是随便就能捕捉的吗?” 他的笑声在黑暗中飘荡,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几分妖娆。 这答非所问的话像是迷语,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呆呆地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钟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故意将自己的气息留给白萌萌的! 他早就料到白萌萌会用念珠来跟踪他,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得可怕,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好啊你,你早就发现我了,却一直装作视而不见……”我气得捶了他心口一拳,心跳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感。 胡玉卿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既然你喜欢玩,那本君就全力配合,怎么,就这般不放心我?” 我目光闪躲,脸上的红晕滚烫得厉害,心中那点小秘密居然就这样被他一眼看穿! 我极力掩饰着,却显得越发拙劣:“谁不放心你了,我只是不想你做傻事,仅此而已。” 胡玉卿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不带半分嘲讽:“是吗?” 低沉的嗓音,如同夜色中最温柔的呢喃,仁慈地没有拆穿我。 接着,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我的眼角,那滴未干的泪水被他轻轻拭去,温柔而细腻的酥麻之感从眼角荡开,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力度之大,仿佛要将我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随后,我耳畔响起一丝无奈的叹息:“乔新月,真想剥开你的心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我浑身一震,如同被雷电击中,心中的警钟瞬间敲响。 我抬头望向他,眼中满是戒备:“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玉卿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搂着我的肩膀,转身面向远处的桑陌。 此刻的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的狼狈与颓废,让人几乎认不出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子。 胡玉卿的手指轻轻捏住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直视他的双眸:“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她是谁?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在意本君。”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破了我的伪装,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疑惑和不安,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而不失真诚:“我在意,我当然在意了,可是……你会告诉我吗?” 我抬眸望向胡玉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以往,每当触及他不愿提及的话题,他总是巧妙地避开,仿佛那些往事是他心头的一片禁区。然而,这一次,他却出乎意料…… 他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胸前那道银光闪闪的项圈上,这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似乎承载着某种沉重的意义。 “桑陌就是项圈的主人,也是天神派来惩罚我的神官,她就是九幽鬼鸦!”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历经沧桑的老者,在讲述古老的传说。 传说,天有九重天,地有九重地,而这个“九”字,并非数字上的九,而是无穷尽的意思,意味着九幽是在极深极深的地底,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幽深可怕。 这里地势崎岖,寸草不生,里面住满了妖魔鬼怪,除了九幽冥君,这里就属鬼鸦最厉害。 而那位九幽冥君,只在创世时出现过一次,之后便一直在九幽沉睡,只有鬼鸦能通过梦境与九幽冥君沟通,所以她是九幽的神使,拥有着无尽的黑暗之力。 随着他的话语,我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了那个幽暗诡奇的世界。 胡玉卿搂着我,身体缓缓升腾,仿佛要与夜空融为一体。 他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当年,我犯下大错,是家人和涂山一脉用天狐令和联姻保住了我的性命。可是……谁又放心能号令狐族、毁天灭地的天狐令,流落在一个罪人手中?于是……便有了它!” 他脖子上的项圈突然发出一阵细响。 胡玉卿点到即止,没有继续细说,但我从这只言片语中,窥见了那段尘封的历史。 这个项圈,不仅仅是束缚,更是天界对他的制约,让他无法逃脱命运的枷锁。 难怪他明明执有天狐令,却鲜少能使用,更无法借助令牌的力量,对暮司晨和柳玄冥下手。 原因竟然是因为这…… 我望着他光洁的下颚,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原来,这个看似强大无比的男人,也有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想要给他一丝温暖,一丝安慰。 感受到我紧握的手,胡玉卿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与不羁:“收起你那怜悯的眼神,本君还没沦落到需要一个女人可怜的地步,就算被困住又如何,只要我想……它不过就是个摆设。”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 我当然相信胡玉卿不是空洞的自夸,但也真心希望,他永远不用面对那一天。 “那……那桑陌说的那个女人呢?她又是谁?”我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胡玉卿的身体在空中微微一滞,目光投向远方的黑暗,浅色的瞳孔中似乎倒映着过去的影子,夹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眷恋:“一个故人,很重要的故人……” 他的话语让我心中泛起了一丝酸楚,我忍不住暗想,那个所谓的故人,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吧! 他的沉默再次降临,我知道,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他不愿多谈,即使我用尽全力,也无法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我不是那种轻易陷入多愁善感、胡思乱想的女人,但在胡玉卿的事情上,我却屡屡失控,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与其说他想剖开我的心,不如说,我更想剥开他的内心,看看装着的是我,还是那个与我面容相似的女人。 就在我思绪乱飞时,眼前的黑暗逐渐被光明所取代,我抬起头,看到了一片不可思议的景色…… 第175章 胡玉卿,你在怕什么? 天边五彩斑斓的祥云簇拥着初升的太阳,光辉洒落在连绵起伏的山坡上,盛开着无数绚烂的花朵,交织成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啊! 花海中,到处可见各种颜色的狐狸,或嬉戏追逐,或悠闲地晒着太阳,或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我屏住呼吸,凝视着眼前的奇景,刚想开口询问,面前的狐狸突然认出了胡玉卿,它们惊慌失措地炸毛,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四蹄翻飞地向山谷深处逃窜而去。 转眼间,山丘上的狐狸都如同遭遇了瘟神,争先恐后地跑向山谷,壮观得就像非洲大草原上奔腾的野牛群。 我有些愣神,扭头看向胡玉卿,他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地说:“涂山府邸,到了。” 这里是涂山狐族的地盘! 我不禁惊讶,他什么时候带我来了这儿? “我们刚才不是还在九幽吗?”我问道:“怎么眨眼就到了涂山家。” 胡玉卿睨了我一眼:“谁告诉你那是九幽的?真正的九幽,深藏在极其隐秘的地底,不是你这种凡体肉胎能涉足的。” 所以刚才那是…… 我好奇地望向他,胡玉卿继续说道:“那是阴阳交界处,是桑陌与我单独见面的地方。” 听到“单独”二字,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意,但随即想起他之前说,桑陌连我的一根脚指头都不如,心中的醋意顿时烟消云散。 “看来这些狐狸已经去报信了。”我看着那些争相逃命的小狐狸,无奈地叹道,却发现腰间的长臂突然松了。 一道破风声从头顶传来,胡涂涂和胡若尘乘坐着一架华丽的轿辇从天而降。 “你们怎么来了?”胡玉卿眉头一皱,显然对此感到不悦。 胡涂涂和胡若尘目光直接掠过我,看向胡玉卿,急切地道:“你来涂山家算账,作为一家人,当然是要来给你撑腰了!” 说罢,胡涂涂回过头,身后的青山之上,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几千只密密麻麻的狐狸冒出头来,如同一只气势汹汹的军队,朝我们奔涌而来。 我被眼前这壮观的场面彻底震撼了,难怪我醒来后,就没见到胡涂涂和胡若尘,原来他们早已暗中策划,去召集援军了。 我望着那数千只狐狸,它们形态各异,有的毛发斑斓,有的年迈体衰,甚至有些还只稚嫩的幼崽,但此刻,它们却同仇敌忾,凝聚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后盾。 见状,胡玉卿脸色铁青,平日里冷若冰山的形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冲着胡涂涂怒吼道:“胡闹!” 胡涂涂被激起了脾气,彪悍地挽起袖子,毫不示弱地回敬道:“我胡闹?如果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在涂山家受欺负,我至于召集这么多族人来吗?长白山的狐狸都快被我薅空了!” 胡若尘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六哥,今天这事,不仅仅是你一人的事,也是我的事,我要替新月和宝宝报仇。” 胡玉卿紧咬着腮帮子,语气坚决:“这里有我就够了,与其他人无关,谁准你们自作主张的?” “怎么能让你孤身犯险呢,你可是云梦谷的家主啊!”胡若尘提醒道。 “对啊,不管你接不接受,人都已经叫来了,也踏入了涂山家的地界,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再说了,他们是自愿来的,大家说对不对?” 胡涂涂振臂一呼,周围的狐狸们立刻爆发出一阵雄浑有力的喊声:“誓死效忠胡统领……” 叫声震天,如同滔天之浪,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身影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出现在面前。 “好你个胡玉卿,竟然带你的小兵小将闯入我涂山家的地盘,是真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 老太君的出现,让现场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她手中的龙头拐杖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朴素的木雕拐杖,使得她原本威严逼人的气势锐减大半。 见到她,我就不自觉地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掐断她的脖子。 这位看似雍容华贵的阴险老太婆,差点害死我未出生的孩子,使我陷入了瘫痪的绝望境地。 如今的我,不得不依赖念珠的力量,勉强维持着行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让我对她充满了怨恨。 感受到身旁传来的强烈杀意,我转头一看,正对上了胡玉卿那冰冷至极的目光。 他的眼中布满寒霜,仿佛要将老太君冻结。 “少废话,受死吧!” 随即,他将我推向后方,自己如同离弦之箭冲上前去。 速度之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他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老太君的面前,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老太君的脸色因为缺氧而迅速涨红,但她却没有丝毫的惧色,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老太君的声音因为喉咙被扼住而显得有些沙哑,嘴角竟然噙着一抹阴谋得逞的笑。 胡玉卿双眉紧蹙,手中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 我知道,他这是真的动了杀心,为了我和孩子,他不惜与整个涂山家族为敌。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我忽然看到,另一队人马正从山谷中走来,前方竟然是仙鹤在开路。 察觉到这群人来头不小,我想起白萌萌说过,上方仙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达了涂山家,如果当着他们的面杀死老太君,我们有理也成了没理,胡玉卿还很有可能会遭受雷刑。 我努力平复内心的愤怒,用尽全身力气飘到了胡玉卿身边,双手抱住他的胳膊:“胡玉卿,住手!” 胡玉卿的动作一顿,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的寒意稍稍减退。 我知道,他听到了我的话!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慌乱无比地示意他看向身后:“千万别冲动……” 胡玉卿眼尾一瞥,顿时就陷入沉默,几秒钟后,他终于松开了手。 老太君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但她的眼神中却没有了之前的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悚。 “怎么突然不杀了?胡玉卿,你在怕什么?” 第176章 好想抱一抱他! 老太君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狡黠,转瞬即逝。 我暗叫不好,她很明显想要激怒胡玉卿,我正想出言提醒,却发现他并没有没有被老太君所迷惑。 胡玉卿他的目光如同寒冰,凝视着老太君,仿佛早已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和谎言。 胡玉卿收回手掌,嫌恶地反复擦拭着手指,用只有我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笑道:“那条蛇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不惜与我云梦谷为敌。” 老太君的脸色微微一沉,似乎没想到胡玉卿这么快就恢复了理智,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胡玉卿冷嗤一声,也懒得拆穿她。 这老太婆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她若跟柳玄冥没有鬼,我身上的蛇毒又是从哪儿来的? 而且胡玉卿刚才都上手掐老太君脖子了,周围的狐狸却敢怒不敢言,一个个站在原地,无能狂怒地瞪着胡玉卿,却没有一人上前阻止,明显很不对劲。 胡玉卿明显也察觉到了异样,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冷锐:“你不会真以为,用你这条老命,就能成功地扳倒本君,让我陷入万劫不复吧……” 老太君的身体微微一僵,几乎被他看穿了所有的阴谋诡计。 这细微的表情,别人或许注意不到,可我就漂浮在她身侧,能无比清晰地看到了那张老脸上闪过的窘迫之色。 果然被胡玉卿说中了! 看来她是想故意惹怒胡玉卿,让他当着上方仙的面动手杀了她,以她一人的性命,将胡玉卿拖入地狱。 如果胡玉卿真的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时失手杀死了老太君,涂山狐族必定群起而攻之,再加上上方仙出马,胡玉卿必死无疑! 没想到,老太君演了这么一出,不惜献出自己的性命,就为杀死胡玉卿,为什么呢?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两家的婚事告吹? 不,不可能! 在别墅时,老太君亲口承认,涂山慕云的退婚书是她允许装进盒子,交给胡涂涂带过来的,这就表明,她是知晓退婚书一事。 也知道涂山慕云对胡玉卿并无男女之情。 从她的语气中,我不难看出,他们涂山家的女人对感情都十分洒脱,老太君绝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搞出那么大的阵仗。 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我! 我不会忘记,她逼我吃下滑胎药时,说的那番模拟两可的话。 我暗自揣摩,多半是跟我肚子里的邪物有关。 这么一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只有这玩意,才值得老太君舍弃性命,犯下杀孽。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老太君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眼中的光芒变得疯狂起来:“胡玉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我老婆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任由你乱来。” 见她终于肯说实话,终于露出自己的底牌,胡玉卿沉沉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君胡来了?还是说,你已经耳聋眼花,脑子不够清醒了,既然如此,那涂山家的掌舵人,也是时候换人了……” 老太君眼眸微微一敛,狠绝地道:“我涂山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来置喙,当年我老婆子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同意将天狐令交到你这种人手中,是我酿成大错,也理应用我的性命来赎罪。”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我们狐族,我老婆子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将它唤醒!” 说着,她的手掌里出现了一团非常可怕的蓝紫色火焰,隐约可见几道划过的细微闪电。 她目光决绝,反手就朝着自己的心口拍上去,眼看着那火焰直击心脏,胡玉卿眼疾手快,指尖滑过一道红色光束,一只火狐的幻影准确无误地冲向了那团火焰,激起一道耀眼的火花。 “胡玉卿,你敢对老太君动手!”涂山晏威严的吼声,伴随着剧烈的回声,在耳边炸响。 从涂山晏的角度看,就是胡玉卿对老太君动了手,我急得直跳脚,冲到了涂山晏的面前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明明是胡玉卿救了她……” 我正说着,涂山晏便从我身上径直穿了过去。 就在我们的身体重叠时,一种类似于电击的感觉传遍全身。 涂山晏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回头朝我的方向看了几眼,空洞的眼神直愣愣地穿过我,看向了我身后。 我这才意识到,除了胡玉卿,其他人完全看不见我,我就像一个幽灵,只存在于胡玉卿眼里的幽灵。 见我如此紧张他,胡玉卿的嘴角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浅笑,那灼灼的目光始终盯着我焦急的脸庞,丝毫不在意被人所冤枉、所误会。 “胡玉卿,你还笑得出来!”另一个应该也是上方仙的紫袍仙家站了出来,凶神恶煞地指着胡玉卿。 胡玉卿只是不悦地皱了皱眉,然后以一副看傻叉的姿态,一一掠过上方仙的队伍。 “几位大仙,药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明明我家小六阻止老太君自戕,咋的,到了你们嘴里,就颠倒黑白,成了我们动手打人?就这眼神儿……回去上面找神医治治眼睛吧!”胡涂涂叉着腰讽刺道。 胡若尘也叫嚣道:“就是,咱们几千双眼睛都看着呢,别什么脏水都往我六哥身上泼。” 涂山晏冲到老太君面前,与她对视一眼,见老太君缓慢地点了点头,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跟着他一起指责的上方仙,尴尬地朝胡玉卿他们笑道:“对不住啊,我这也是心急,而且……从我们的方向看,确实很像是胡统领动手,所以闹了个误会。” 这个上方仙立刻就陪着笑脸认错,可一旁先带节奏的涂山晏却紧闭双唇,梗着脖子,没有丝毫的歉意。 见状,我心中多少也有些明了,看来老太君的计划,涂山晏早就知道,否则,怎么一开口就冲着胡玉卿来? 还好胡玉卿识破了她的诡计,不然,真就完犊子了! 真没想到,胡玉卿的处境,比我想象的更为艰难。 不仅要对付暮司晨和柳玄冥,就连同是狐族的老太君和上方仙都联手想要杀了他,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 我越想越难过,一颗心揪着揪着地拧痛着,突然很想抱一抱胡玉卿。 我人还在原地飘着,便感觉到胡玉卿的气场,如同山岳般压顶而来。 第177章 新月,别看…… 他面色极寒,冲着涂山晏冰冷地道:“敢信口开河冒犯本君,你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涂山晏愣怔了几秒,他似乎没想到胡玉卿敢当面向他问罪。 他窘迫至极,脸上的青筋如同蜿蜒的山脉,轻咳道:“这是误会。” “是吗?”胡玉卿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随即目光浅淡地移向了老太君。 “至于你,残害本君妻儿,罪行罄竹难书。” 老太君却一脸不屑,反而一脸正义地开口道:“你确定那是妻儿,而不是邪恶的妖孽吗?此事就算告到玉帝面前,我老婆子也是占理,别忘了之前……” 她正要说下去,却仿佛触及到了什么可怕的隐晦,神色忌惮地闭上了嘴。 胡玉卿的嘴角逐渐冷却:“好,很好!这是你们自找的!” 他勾了勾手指头,一只毛色灰暗稀疏的老狐狸,从狐群中走了出来,边走边幻化出了人形,居然是福伯! 福伯穿着一身古旧的长衫,稀疏的灰色短发梳得一丝不苟,步履沉稳地走到了胡玉卿身侧,从怀中掏出一枚青翠欲滴的簪子,恭敬地双手递交到胡玉卿的手里。 簪子巧夺天工,周身散发着无比柔和的光泽,隐隐还有仙气萦绕,那做工,那玉石的色泽,比博物馆里的一级国宝还要令人惊艳! 此物一出,涂山晏和老太君的面容瞬间凝固,如同被冬日的寒霜覆盖。 特别是涂山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转为愤怒:“胡玉卿,你对慕云做了什么!” 胡玉卿的眼神如同利剑,直直刺向了涂山晏,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有种运筹帷幄的从容:“如你们所见,她此刻正在我府上做客。” 老太君气得抬手用拐杖跺地,那地面竟然生生被砸出了几道可怕的裂痕。 “卑鄙,无耻!” 胡玉卿冷冽的笑出声,眉梢眼角都渗出一丝可怕的狂狞:“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本君的人,今日,我会要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罢,他身后的狐群便躁动不安地冲了上来,如泄洪的潮水眨眼就冲到了山顶上。 而涂山家的狐族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高地被人占领,它们迅速围成了一道厚实的防御线。 两方的狐狸都红着眼,冲着对方龇牙咧嘴,露出了最可怕的獠牙。 大战一触即发,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生命,因为我而剑拔弩张,即将开启一场激烈的血战,我整个人如坠冰窟,拼命地想要阻止,可惜却无济于事。 这不是我和胡玉卿想看到的结果! 以胡玉卿的能力,加上天狐令的加持,想要灭掉涂山一族,或许也不是难事,可杀戮很容易,可杀戮带来的后果,却是无比沉重,后患无穷。 这时,涂山家的一只火狐狸突然发起攻击,瞬间就引爆了潜藏在狐群中的紧张与敌意。 它的身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炽热的轨迹,直扑向那无辜的目标。 随着火狐狸的猛烈扑击,原本对峙的狐狸们瞬间陷入了混战,霎时间,无数嘈杂的画面和声音朝我涌来。 无数的毛发在撕咬中飞扬,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皮肉撕裂的惨烈声音。 还有那骨头的断裂声,在这混乱中显得格外刺耳。 狐狸的悲鸣交织在一起,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原本宁静祥和的山丘之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乱如同烈火燎原,迅速蔓延开来。 我悬浮在这片战场上空,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了胸口,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在这场无情的争斗中,没有赢家,只有伤痕累累的幸存者和永远沉默的牺牲者。 然而,就在这最深的悲伤之中,一股异样的感觉在我的心底悄然升起。 那是一种混合着狂热与躁动的情绪,它在我体内翻腾,像是一匹挣脱束缚的野马,渴望奔腾而出。 就在这时,一滴温热的血液溅到了我的脸上。 它带着生命的温度,滑过我的肌肤,最终停留在我的嘴角。 我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去了那滴血液。 它的味道既咸又腥,却意外地带有一丝鲜甜。 这股味道在我的口腔中扩散开来,刺激着我的味蕾,也进一步激发了我内心的那股狂热。 我开始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仿佛这场战斗唤醒了我内心深处某个沉睡已久的部分。 我不再只是一个旁观者,而是成为了这场混乱的一部分。 我的思绪开始飞速旋转,不断浮现出一些从未有过的情景。 仿佛在我的记忆深处,也曾发生过这么惨烈的战斗,无数的生命在我脚下一起撕咬、搏斗,杀死地搏出一条血路。 尸山血海……竟然在我脑海中出现了具象化。 我闭着双眼,就在我即将失控,忍不住陷入这场可怕幻境时,一道熟悉的气息,伴随着一声遥远的呼声,将我从这幅幻境拉回现实。 “新月,别看……”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将我揽入怀中,双手紧紧地护着我的耳朵,我能感觉到,他触碰我的手指头都在轻微颤抖。 我的理智逐渐归位,随即后怕地仰起头看向他:“胡玉卿,我这是怎么了?” 胡玉卿轻吻着我的额头:“是噩梦……一场噩梦……现如今,梦醒了……” 他的话仿佛带着某种蛊惑的气息,瞬间就洗去了我脑海中那血腥可怕的画面。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又不断地刺激和提醒着我,在现实中,还有一场杀戮正在进行! “胡玉卿,快阻止他们!”我焦急地说道。 见我彻底恢复神智,胡玉卿这才分神,衣袖中一道雪白的影子向天抛出。 他头也不回,却声若洪钟,霸气地道:“天狐令在此,所有人听令!” 第178章 听话,快回去…… 胡玉卿一声令下,犹如远古神只的召唤。 天空中的天狐令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指令,刹那间释放出一轮炽烈的白光,如同银河倾泻,波涛汹涌地从苍穹之巅奔涌而下,覆盖在那些正激烈厮杀、血战的狐狸身上。 原本张牙舞爪、凶猛如虎的满山狐狸,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动作戛然而止,所有的攻击与防御在这一刻化为虚无。 他们如同听到了某种特别的呼唤,纷纷转身,目光虔诚地望向空中那圣洁光辉的天狐令,随后缓缓低下头颅,屈膝下跪。 每只狐狸的脸上,都写满了庄重、谦卑,仿佛是在向天地间最尊贵的存在致敬、对天狐令的绝对臣服。 漫山遍野的狐狸,就这样齐刷刷地跪了下来,这幅场面令我瞠目结舌,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早知道天狐令这么厉害,胡玉卿为什么不一早就拿出来,避免这场不必要的流血冲突,而是要等他们真的厮杀伤亡后,才是用令牌来阻止呢? 我陷入沉思之际,眼眸无意间瞥见了胡玉卿颈间的项圈。 项圈忽地轻微颤动起来,宛若水面泛起的涟漪,一圈圈逆时针旋转的振波悄然扩散,无声地渗透进那洁白如雪、细腻如脂的肌肤之下。 这一幕虽不起眼,却让我心头一紧,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短短几秒钟过后,胡玉卿的身体猛然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而又痛苦的咳嗽。 殷红的鲜血顺势从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胡玉卿面色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无奈,无声地向我揭示着,想要使用天狐令,背后注定要付出某种代价或牺牲。 "胡玉卿……你到底怎么了……"我整个焦急不安,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疾奔,每一根神经都在催促着我快快到达他身边。 就在我伸出双手,试图抱住他时,指尖触碰到的是彻骨的寒冷,感觉就像探入了幽暗的冰川,冷冽刺骨,让人心悸。 胡玉卿抬起头,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凄美的微笑,笑容背后隐藏的是无尽的苦楚与坚韧。 “听话,快回去……”他轻轻挥动衣袖,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推向远方。 我就像一片轻盈飘荡的羽毛,瞬间失去了重力,在风中翻滚、飘摇,落到了数米之外。 逐渐远去的过程中,我清晰地看到,胡玉卿因剧痛而颤栗的身影,身体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我心痛如绞,渴望着立刻回到他身边,成为他的支撑与慰藉。 现实却无情地将我推向更远之处,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无法抵挡那股强大的推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玉卿独自承受痛苦,而我却越飞越远,无能为力…… “胡玉卿……”我几乎是嘶吼着弹了起来,下一秒又死死地坠回了床上。 “别乱动!”白萌萌眼疾手快地将我按住,那微微长出细发的圆脑袋,跟个卤蛋似的,忽的跃入眼帘。 我几乎很快接受了自己回来的事实,焦急地问道:“念珠呢,快送我回去!” 白萌萌面露难色道:“你去不了了,念珠上的气息……断了!” 断了? 怎么会断呢? 我环顾四周,看向滚落一旁的念珠,果然,这珠子上的光彩消失了,就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磨砂玻璃,黯淡中透着死寂。 胡玉卿的气息,在这关键时刻消失了! 一定是他亲手断了联系,一定是他! 眼看着在天狐令的威慑下,胡玉卿占据了主导,没想到……他的身体却出了问题。 “怎么了,新月,难道是六哥出了什么事吗?”她也有些着急了。 我强忍着点了点头:“他动用了天狐令,然后就吐血了。” 之后的事,我一无所知,但胡玉卿那苦苦支撑的战栗身影,却在我脑海中久久萦绕,无法消散。 听到我的话,白萌萌整个人都炸毛了:“什么?他……他居然使用了天狐令!” 我嗯了一声,狐疑地看向他,这很惊讶吗? 我印象中,胡玉卿可不是第一次使用天狐令,只不过这次,是当着众狐的面,行使天狐令的权利罢了。 白萌萌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嘴里嘀咕着:“完了,完了完了!六哥这……这怕不是要被重罚啊!” 我拽住她的衣袖问道:“什么重罚?” 她面容拧紧,叹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吧!当初天狐令交到六哥手里,天神们是一万个不放心,毕竟……六哥还是戴罪之身,于是便在天狐令上设置了禁制,六哥想要动用天狐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据说……每一次动用,他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什么?”我气得嘴皮子都在颤抖:“那这天狐令有什么作用,不就是个摆设?” “也不能这么说。”白萌萌解释道:“天狐令除了能号令狐族,还拥有毁天灭地的原力,可以帮助六哥修炼,毕竟,他还得为自己赎罪……” 原来是这样。 我问他,胡玉卿当年到底犯了什么罪,需要这么痛苦,在脖子上戴一个束缚的项圈,听从一只九幽鬼鸦的命令。 白萌萌的瞳孔蓦的放大:“他项圈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当年发生了什么。” 提起这事,白萌萌犹豫再三,开口道:“当年我还没出生呢,听说六哥不知怎的,杀害了很多人,就你身边那条青龙,他的族人就是死在六哥手下。” 关于江临渊的事,应该另有隐情,这一点,江临渊也知晓,不然,他也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对了,江临渊呢? 我的思绪突然乱了一拍,上一次见到江临渊,是在宿舍里,进门之前我们还在一起,可进门之后我就进入了胡长生设置的结界里,那之后,江临渊就仿佛消失了。 就连老太君逼我吞药,他不曾出现过。 难道他也出事了? 我暗自拽住了床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胡玉卿在涂山的事还没着落,江临渊又紧接着失踪了,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废人,瘫在床上让人照顾。 我越想越难过,就在眼前变得模糊之时,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影,突然夺门而入。 第179章 闭上眼,抱紧我! “胡玉卿?!”我激动不已,眼泪瞬间从眼眶中被挤压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男人身形一怔,带着几分失落和恼怒地冲我说道:“连我和他都分不清了吗?” 清冽的嗓音,透着如水的清朗之气,不似胡玉卿的声音那般低沉富有磁性,却也十分动听。 “江……江临渊!”我有些不敢置信,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我这刚想到江临渊,他就悄无声息地出现,这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的内心被他给偷偷窥探了。 江临渊扶着门喘了好一会儿,缓过神后走进门内。 白萌萌看到他满身是血,医者的本能立刻就被唤醒,她忙不迭地上前扶住他:“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她的话也是我想询问的,江临渊这些天去哪儿了,为什么满身挂彩,弄得这么狼狈。 江临渊不急着回答,而是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身侧,朝我丢来一只带血的荷包。 我看着那小荷包,鲜红的血液底下,依稀可见袋子本来的蓝色,这不就是……装着我指甲和头发的小袋子吗? 之前为了引蛇出洞,我在宿舍留下了自己的指甲和头发交给宋琦,之后事赶事的,我就忘了这一茬,没想到江临渊还记得,不仅记得,还替我拿了回来! “这……”我抬眸看向了他。 短短几天,江临渊变瘦了,整张脸肉眼可见的憔悴不堪,上面还负了伤,看痕迹应该是被某种尖锐指甲给抓伤的。 “身体发肤贴身之物,别再随意交给别人。”他冷酷地说道。 目光却不自觉地下移,看向了我的小腹和腿。 “你怎么回事?”明明是关心人的话,从他嘴里却变得毫无温度。 我本不想告诉他,可白萌萌却嘴快地脱口而出:“她被涂山老太君灌了滑胎药,那药里掺杂了蛇毒……” “……总之,新月的孩子保住了,却也毒入骨髓,变成了这样!” 江临渊面无表情,可那双拧紧到几乎泛白的手指,却无疑在告诉着我,他内心的汹涌怒意! “是我没有护好你!”他自责地说着,骨节捏得咔咔作响。 原本我心里是有些怨气的,可当看到他满身是血,就为了替我抢回头发和指甲时,却又什么怨气都没了。 我无法怪他,要怪就怪我自己。 是我自己没本事保护好自己! “江临渊,你没必要自责,谁也无法料到涂山家的人会突然上门,更没想到,他们竟会跟柳玄冥联手,而且……还好你替我追回了这个袋子,不然,就算我侥幸逃脱老太君的毒手,也会被那个冒牌货动手脚。” 天知道他们拿到我的指甲和头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被我这一安慰,江临渊的神色缓和不少,但他还是十分内疚。 不过有一事我太不明白,于是开口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不能离开我太远,你是怎么消失那么多天的?” 江临渊压低嗓音道:“因为这几天,我就在你附近!” 他告诉我,那个冒牌货就躲藏在青城大学里! “她不是一个人,也不是纸人,确切的说,她是一种存在,一种依靠着人们的精神力和联系存在的东西!” 他的话让我和白萌萌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自诩理解能力没问题,高考语文还考了120多分呢,现如今却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这句话。 江临渊见状,指了指我的手机:“就像你的手机信号,你的肉眼无法看见,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这一说我就明白了。 “那个女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她可以有形,也可无形,她就盘踞在大学里神出鬼没,我也是跟她斗了很久,最后是通过胡长生才找到她的,拿回了你的东西。” 白萌萌摩挲着下巴:“听你这么说,这冒牌货很像是大气生物啊!” 大气生物是指一种生活在地球大气层的生物,形态虚无缥缈,且分子密度比较小的一种活物。 难怪冒牌货这么惦记我的身体,恨不得幻化出实体,原来,她变成了类似于大气生物的玩意儿。 “总之,这个女人很狡猾,而且变换无形,不好对付。”江临渊说道。 我点了点头,心中也大概有数了。 关于那个冒牌货,我绝不会放过,当然了,现如今也不是放狠话的时候,我的身体还瘫着,胡玉卿那边情况未明,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去一趟涂山,或者跟胡若尘、胡涂涂取得联系。 这事只能拜托白萌萌了。 白萌萌欲言又止,脸上愁容密布:“其实……刚才听你说六哥吐血,我就立刻联系了胡若尘那厮,却根本联系不上了!” “我也找了胡大姐,她那边倒是有微弱的气息回应,可是很短暂,一晃就过去,看来,他们都出事了!” 我感觉心口突然压上了一块大石,压得我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胡玉卿,胡涂涂,胡若尘……他们无论是谁出事,都是我无法承受的。 于是我没有半点犹豫,挣扎着要起身:“江临渊,萌萌,求你们带我去涂山家,现在,立刻,马上出发!” 说完,江临渊便捂着心口轻咳了两声,见状,我反应过来,江临渊身上还负着伤:“江临渊,对不起,是我太过心急了,你身上有伤,还是在我身体里好好养伤吧……” 他淡漠地摇了摇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强撑着说道:“我无妨。” 话音未落,江临渊摇身一变,身上的血衣褪去,变成了一件事干净清爽的长款青衣,除了脸上的伤口十分明显,完全看不出他其实受了很重的伤。 不等我多看两眼,江临渊便红着脸,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像对待着某件稀世珍宝,动作小心翼翼。 他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外,一颗心怦然跳得很厉害,一声一声地砸在了我的脸上。 “闭上眼,抱紧我!” 第180章 过于亲密和暧/昧 他说这话时异常紧张,声音都有些发紧。 我望着这张憋红的俊颜,青龙神君该不会从没抱过女孩子吧? 我伸出手,大大方方地勾住了江临渊的脖子,手指刚触到他的肌肤,我就听到了那鼓点般密集的心跳声。 不是一阵,而是……两阵! 江临渊的胸膛里,传来了两个不同频率的心跳! 我惊悚得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又把耳朵贴了上去,整个耳廓和侧脸,紧密无间地贴在这厚实的胸膛上。 我主动投怀送抱,还是这么暧昧紧贴的姿势,吓得江临渊脚步一顿,呼吸都漏了一拍:“你……” 他梗着脖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被他这么一打断,方才那微弱的,慢了半拍的心跳声就此消失。 我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什么面子,整个人化身成了壁虎,紧紧趴在他的心口上,听了好一会儿,却怎么也听不见另一道心跳了。 难道是我幻听了? 不,不可能!刚才那道心跳特别明显,我甚至感受到了那细微的震感,绝不可能是幻觉。 “江临渊,你身体里怎么有两个心跳?”我关切地问。 江临渊面色一敛,很快就恢复如常:“看来,你真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自我怀疑,或许真是被蛇毒影响了吧! 江临渊没事就好……毕竟,我宁可自己有事,也不希望身边的人出事。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我的手掌毫不客气地按在了江临渊的胸口上,姿势过于暧昧。 想到某人是个大醋坛子,若是被他看到,我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于是,我立刻拉开了与江临渊的距离,手腕一转,抓住了那笔直肩膀,揪着一寸薄薄的衣衫。 我所有的小动作,全都落入了江临渊眼里。 那双深邃的眸子刚刚泛起涟漪便瞬间黯淡,眼底的柔光悄无声息淹没在了黑暗中…… 原本贴在我腰侧的宽大手掌,触电般远离了我的身体,捏起拳头将我牢牢抱住。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绅士手吗?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江临渊低沉着说道。 我尴尬的笑笑:“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冒犯了……” 气氛略有些小尴尬,直到白萌萌背着药箱追了上来,打破了彼此间的僵局。 “我带了很多伤药,咱们赶紧出发,去涂山救人吧!这次是免费的,就当本姑奶奶行善积德了。” 我这时才终于醒悟,白萌萌刚才那一阵捣鼓,原来是在带伤药。 “你有心了。”我朝她露出钦佩的神色。 白萌萌背着比她身体还宽大的药箱,腰板笔挺,洒脱地向前走去:“嗨!医者仁心罢了……” 好一句医者仁心,没想到一向爱财的白萌萌,在大事面前,却怀着一颗悬壶济世的慈悲心。 见她迈步向前,江临渊也不甘落后,脚步快飞地往前助跑,我的身体便如离弦之箭,骤然射向苍穹。 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石火。 原本抱着我的江临渊,眨眼就化作了矫健的青龙,载着我冲破云霄。 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我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惊呼,脚下的高楼大厦便已缩小成了掌中玩具。 这一路上,我紧闭双眼,不敢窥视这超乎常理的速度与高度。 耳边呼啸的风声,如同锋利的刀刃划过肌肤,带来阵阵刺痛。 我只能凭借直觉感受着这一切,心跳随着飞行的节奏急速跳动。 就在我几乎要适应这风驰电掣的感觉时,突然间,风声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我们的速度变缓,而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的青龙依旧以惊人的速度翱翔着,但那股肆虐的狂风,却像撞上了无形的壁垒,全部被隔绝在外。 我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很特别的空间,这里静谧得令人难以置信,连一丝风的痕迹都不存在。 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神秘而幽深的天空,星辰闪烁,仿佛触手可及。 星空的下方,就是那延绵不绝,被鲜血染红的山丘。 “这是……涂山家!”我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看到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影,我心急如焚,生怕看到胡玉卿倒地不起,或是被他们欺辱的画面。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一幅地狱般的景象映入眼帘,尸骸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在这片死海之中,一个红色的身影疾速穿梭,鲜艳夺目,甚至超越了四周流淌的血液,显得尤为突兀。 这个身影在狐狸群中忽隐忽现,每一次出现都带着凌厉的攻势,让原本互相争斗的狐群,不得不暂时放下仇恨,联手对抗这位陷入疯狂的敌人——胡玉卿。 是的,他是胡玉卿,失去理智的胡玉卿。 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浅金色双眸,早已被猩红的血色所侵蚀,变得狰狞而恐怖,只剩无尽的狂暴与杀意。 狐狸们面对胡玉卿的疯狂失控,眼中充满了震惊与胆寒。 它们或尖叫着四处躲避,或勇敢地上前,试图制服胡玉卿,但无论哪种尝试,似乎都无法阻止他愈演愈烈的暴行。 反而愈发激怒了胡玉卿,他每一次挥舞利爪,都能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不好,六哥失控了!”白萌萌暗叫道。 我远远地盯着胡玉卿那张麻木空洞的脸庞,跟他之前失控时几乎一模一样。 “江临渊,快,把我带到胡玉卿身边……” 身下的青龙犹豫了一秒,身体悬停在胡玉卿的上空:“不行,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就连我也不敢保证,接近他能全身而退,更别说是你了,别忘了,我的职责就是守护你,绝不可能将你置于险地。” 我都快急哭了,眼下只有我能让他恢复正常,就算豁出性命,我也得试上一试。 可江临渊却始终坚持着,而我也动弹不得,僵持之下,白萌萌突然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有了!” 我问她什么有了,白萌萌眼眸发亮地对我说:“你或许还真能阻止他。” 第181章 洗脱小三罪名! 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目光紧随着白萌萌。 她指了指她替我提着的背包:“如果我没记错,你包里有个厉害的东西,或许可以试试。” 包里……我顿时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痋术巫师的骨哨! 之前青云道长就点拨过我,可以利用骨哨修炼,这段时间我忙忙碌碌,又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早就将修炼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如今被白萌萌提起,我立刻开口道:“那还等什么……你把骨哨给我,告诉我该怎么做!” 白萌萌一边拉开拉链,一边说道:“六哥之所以变成这样,多半是那个项圈引起,他在项圈的振波之下,整个人被蒙蔽了五感神识,只剩下身体本能的杀戮,不夸张地说,六哥现在就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只有十分强烈的刺激,亦或者有另一股力量,冲破项圈的振波,才能将他唤醒。” 我明白地点点头,看来,只能利用骨哨的高频震波,打破项圈的力量了。 白萌萌掏出酒精棉,擦了擦骨哨后朝我递来。 我看着那磨得玉润、白中带着黄的骨哨,也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骨头,又想到这玩意儿被痋术巫师放在嘴里,顿时就有些反胃。 但为了胡玉卿,我强忍着恶心,将心一横,将哨子抵在了唇边。 “听我的,屏气凝神,心无杂念,气息均匀,徐徐送出……”白萌萌耐心地教导着我。 我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吹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将骨哨吹响。 我望着这造型简单,却古朴的哨子,难道这东西也成精了?还会认主的? 不然为什么痋术巫师轻轻一吹就能吹响,而我废了老大的力气,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你可以试着在送气的同时,用意念去加持。”白萌萌柔声说道。 在她的引导下,我将胸腔内积蓄的力量转化为一股细腻而持久的气流,精准地注入到哨子的进气口中。 随着意念的加强,唇边轻轻一吹,一声尖锐而悠扬的哨声顿时响彻云霄,宛如一把无形的利剑,撕裂了战场的喧嚣与混乱。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冻结,所有的动作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胡玉卿那疯狂的屠戮也在哨声的冲击下戛然而止。 他僵立在原地,双手痛苦地抱头,脸上的表情扭曲而挣扎。 与此同时,他胸前佩戴的项圈剧烈地震动起来,随后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无声地垂在他血迹斑斑的胸口。 胡玉卿的眼神开始逐渐清明,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庞,目光穿透了战场的血色与尘埃,直直地投向我。 我们四目相对,那一刻,我激动得眼泪直流,我居然真的吹响了骨哨,阻止了胡玉卿! 胡玉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有困惑,有惊讶,也有深深的疲惫与解脱。 见他彻底清醒,江临渊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迅猛地冲向地面。 然而,就在即将触及胡玉卿的那一刻,江临渊却猛然收住脚步,仿佛前方有一道无形的大手阻挡了他的去路。 这时,天际突然涌现出一束无比璀璨的金光,它犹如神只的恩赐,自浩渺的天空倾泻而下,形成一根巨大的光柱,准确无误地将胡玉卿笼罩其中。 这光芒如此耀眼,以至于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其照耀下熠熠生辉,让人无法忽视。 被金光包裹的胡玉卿,身形在光芒中若隐若现,看起来既神圣又孤寂。 我正要发问,天上突然响起了一道闷雷,紧接着,一幅从未见过的壮观景象,闪现在我的脑海中。 画面里,金色光柱的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金甲神将,而在光束的上方,在云层之中,仿佛有一双无比威严的眼睛,正瞪着我们这群蝼蚁! 等我回过神时,周围所有的狐狸,就连江临渊和白萌萌都虔诚地跪在了地上,唯有胡玉卿长身玉立地站着,身影威武不屈。 “这是……”我奇怪地打量着周围,白萌萌埋着脑袋,低声朝我说道:“别看,快把脑袋垂下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刚才脑海中闪过的片段,让我感觉莫名的真实,就好像……好像那些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真实存在,只是我们肉眼看不见罢了。 我仓皇地低下头,明明没有去看胡玉卿,可是脑海中却出现了胡玉卿嘴唇蠕动的模样,说一句、停一句,仿佛在与谁交谈着。 可我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只能听到胡玉卿声音低沉,不卑不亢地说着:“涂山家欺人太甚,妄图杀我妻儿,如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胡玉卿停滞了十几秒后,突然笑道:“当年的婚约?若我没记错,当年两家定下婚约时,涂山家可是开了一个条件,若涂山慕云心有所属,不愿嫁入我云梦谷胡家,女方可随时悔婚,男方不可拒绝。” 他一边说着,一边变戏法般,将涂山慕云的退婚书亮了出来。 这时,老太君突然起身,恭敬地朝天空中说道:“天帝明鉴,这胡玉卿就是强词夺理。 谁人不知,在这之前,慕云还未退婚之时,胡玉卿就跟那个人类女子无谋苟合,暗结珠胎,甚至还想大张旗鼓地办订婚宴。 慕云实在是心地善良,不忍看胡玉卿违背誓言,被天雷劈死,又不忍棒打鸳鸯,才会含泪写下这封退婚书的……” 老太君声音铿锵有力,直入云霄,也刺进了我的心里,她这么说,岂不是当着大家的面在骂我是小三? 可我那时,根本不知道涂山慕云的存在,不然,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去抢别人的老公。 这件事,都是胡玉卿的错! 要怪就怪这个大渣男没有处理明白,才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在我暗自想将他千刀万剐之时,胡玉卿突然轻笑一声:“哦,是吗?你可看清楚,这退婚书落款的时间,是何时……” 老太君一把抢过了退婚书,而我脑海中的视觉,也跟着一起转动,落在了婚书之上。 只见那落款的日期赫然褪去,露出了底下的原本的娟秀字迹,竟然是……竟然是二十年前,我出生的那天! 老太君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摸着那行日期,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可不管她如何辨认,这行字迹都是真迹,先前上面的那行墨字,才是蒙骗他们的障眼法! 所以……早在二十年前,我出生那日,胡玉卿就找到了涂山慕云,请她写下了退婚书。 这是巧合吗? 还是说……从我出生落地的那一刻,胡玉卿就找到了我、认定了我? 我惊诧地仰起头,看向了金光闪闪的胡玉卿。 似察觉到我的目光,胡玉卿扬起头颅,气势很强地威逼着老太君:“道歉,给我的妻儿道歉!” 第182章 他真的有将我当做妻子 “除了道歉,你们涂山一族,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胡玉卿一边硬气地说着,手掌一边暗自积蓄着力量,仿佛随时都能出击,要了涂山老太君的性命。 他的可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目共睹,若不是我的哨声将他唤醒,这片山丘上还会发生多少伤亡,谁也不敢想象。 很有可能,整个涂山一族就此灭族,就像……就像江临渊的族人一样。 老太君显然也知道他是个疯的,疯起来不分敌我,甚至连最亲的人都能痛下杀手。 纵使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太君,也不得不在他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 “胡玉卿,一人做事一人当,滑胎药是老身逼那女人服下的,要杀要剐你冲着我老婆子来!”这老太婆倒也还算有担当和魄力,不愧是涂山狐族的家主。 当然了,这或许也是权衡利弊,伤亡最小的解决办法。 “你,我自然不会放过!”胡玉卿冷言说道。 老太君见他不依不饶,死咬着不放,顿时就有些急了:“胡玉卿,我劝你别太过分,你和你的族人,杀了我们多少家人,看看这山上的血和尸体,难道这么多条性命,还不足以平息你的怒气吗?” 胡玉卿轻蔑地一笑,笑意不及眼底,便露出一副极其可怕狰狞的神色:“就凭你们,也配跟我的妻儿相提并论?” “你……”老太君捂着心口,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老太君……”几个婢女和涂山家的长辈冲了上去。 其中一个贴身婢女,就是当初把药塞进我嘴里的那位,见老太君被气得吐血,她目光通红,神色激动地谴责道。 “你够了!别以为你手里有天狐令,别以为你是云梦谷的统领,我们涂山一族就会怕了你!” “老太君为了天下苍生,不惜犯下杀孽,她没有错,错的是你,一只罪狐,天生就是个坏胚子,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 她话音未落,就被胡玉卿一把掐住了细嫩的脖子。 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脖子便咔的一声,被他徒手捏断。 那双惊恐又不安的眼睛,临死都在狠狠地瞪着胡玉卿,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胡玉卿的残忍暴行。 我心有不忍地闭上双眼,却忘了,我根本不是在用肉眼去看,这些残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钻进了我的脑海中,我不得不直视着婢女惨死的模样。 直觉告诉我,胡玉卿并不是因为她的谴责和冒犯而痛下杀手,他那急切的模样,更像是阻止婢女接下来要说出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我保持着镇定,本以为能从周围人的口中听到这个秘密,没想到,婢女的死无形之中成为一种可怕的威慑力。 大家看到婢女惨死,谁都不想步她后尘,纷纷闭上嘴,只是满怀怒火地瞪着胡玉卿。 “胡玉卿!你居然敢当着上神和上方仙的面杀人!”老太君咆哮道。 胡玉卿冷漠地垂下手掌,掏出手绢反复擦拭着每一根指尖,然后嫌弃地随手丢下:“杀她就杀她,难不成,还需要上方点头吗?” 他的嚣张跋扈,惹怒了天上的神明,那道笼罩着他的光束瞬间变强,就连我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之力。 也不知神明到底说了什么,胡玉卿目光环视一周,缓慢地伸出手指,点兵点将般指着周围的几个婢女,老妈子,还有一些狐狸。 “这些人,都是闯入我家中,对我亲人、妻儿动手之人,包括地上那个,是她亲手灌我妻子毒药,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包括上方仙都哗然。 就连我也瞠目结舌。 当时冲进别墅的人很多,场面也十分复杂,除了老太君,我也就对押着我的老妈子,还有灌药的婢女稍有印象,至于其他人,我压根就没时间也没心情去关注。 没想到,这些人却被胡玉卿给一一记住了! 要知道,当时的他还是痴傻的状态,然而就是在这万分紧急的情况下,他却犹如过目不忘,一一记下了这些人的面孔,等着秋后算账,不放过任何一人…… 这时,涂山晏忍不住跳了出来:“就算如此,他们也罪不至死!” “他们的性命,你说了不算……”胡玉卿桀骜不驯地瞥了他一眼,这强大的气场,仿佛面前的涂山晏不是一个上方仙,只是一只让人厌恶的臭虫。 涂山晏气急败坏,咬牙道:“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天狐令吗?像你这样恩将仇报,利用完我们涂山家,就倒戈相向的人,根本不配掌管天狐令!” 我一听这话,就意识到了不妙。 合着这一出接一出的大戏,不仅是为了杀掉我和孩子,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天狐令!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胡玉卿纵使什么都不做,从他拿到天狐令的那一刻,便成了所有人都忌惮的对象。 他们先前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胡玉卿跟涂山慕云定有婚约,算是半个涂山家族的人。 可事情的走向,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 我不仅和胡玉卿在一起,我还怀上了狐胎。 依照狐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优良传统,胡玉卿绝不会再娶涂山慕云,退婚是势在必行。 一旦退婚,胡玉卿便会脱离涂山家族的管控和约束。 再加上……他还是戴罪之身,是个随时都可能疯魔大开杀戒的人。 所以……涂山家族忍无可忍,终于决定出手! 直到此刻,我算是彻底明白,为何涂山家要舍全族之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站在他们的立场,这确实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这场血流成河的杀戮中,仿佛没有对错,只有立场的不同。 而我和腹中的孩子,则是这场争夺战中,可怜的炮灰罢了。 除了胡玉卿,没人会在乎我们这群蝼蚁…… 想到这儿,再看他顶着上神和上方仙的压力,执意要为我报仇,我心中便流过了一道柔软滚烫的暖流。 原来,他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他真的……有把我当做妻子!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各位各位,请听在下一言。” 第183章 小卿卿,你喜欢我! 所有人的目光,通通看向那身穿浅灰色纱袍的人影。 我脑海中的视角,也突然凑到了他的跟前,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随着涂山晏人云亦云,后来跟胡玉卿道歉的那位上方仙。 相比涂山晏身穿华服,他穿着十分朴素,一身浅灰色的衣袍,微卷的长发简单用一支木簪挽起,额边垂下一缕飘逸的丝发,显得仙风道骨,十分飘逸。 见许多人并不认识他,这位仙家朝大家拱了拱手:“各位,在下涂山陌,字惜缘,虽然是涂山家族的人,但也想出来说句公道话。” 也不知上神对他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见,只听到一种类似于大山崩塌的轰鸣声在嗡嗡作响。 似乎征得了上神的同意,他双手抱拳,然后侃侃而谈。 但神奇的是,他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见,看周围人的反应,大家都是面面相觑,看来这场谈话是加密的,没有他们的允许,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压根就没资格听见。 不过,从老太君和涂山晏阴沉的脸色不难看出,这涂山陌说的话,或许并非他们想听到的。 虽然听不到上神、涂山陌等人的话,我却能听到胡玉卿的声音,且只有我一人听到,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很特殊的联系吧! 不等涂山陌说完,胡玉卿便打断了他:“若是需要牺牲一个女人,才能将我保全,我胡玉卿这条性命,不要也罢!” 见他态度如次坚决,涂山陌的神色明显软和下来,定了定神接着开口。 说了许久,胡玉卿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语气也不似之前的那般冷酷和尖锐,他的语气变得平和,可在我耳中,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地坚定,充满力量! “有些事,不是因为看到了结果和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能看到希望。” “永远不要对没有做过的事情,就否认它的意义。” “既然我选择了她,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便不会去想结果,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知道他嘴里的她说的是谁,大概率……是在说我吧! 其实,从那封二十年前的退婚书,我便知道……原来我确实是他坚定选择的人。 是他即使看不到任何希望,也会风雨兼程守护的人。 他从没说过一句爱我,可是……却胜过了千千万万句。 这样深情的男人,这份坚定不移的深情,即使让我豁出性命,我也在所不辞…… 或许是胡玉卿的真情打动了上神,也或许是权衡利弊的结果,在我们无法探知的秘密空间里,这件事终于得出了结果。 涂山家族冲进胡玉卿的府邸,伤害我和胎儿,所有参与的人员,全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位列仙班的开除仙籍。 修炼成妖的不仅要接受酷刑,还得废掉修为,重入轮回。 至于老太君……她的年纪大了,经受不住酷刑和废掉修为,不过也被免去了家主之位,从此以后都将幽禁在涂山的后山里,永世不得出山。 这对于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管家中大权的女王,已经算是很严厉的惩罚了。 此令一出,涂山家的狐狸哀嚎一片。 就连意气风发的涂山晏都是面如死灰,身上萦绕的仙气瞬间就烟消云散。 动物修行本就不易,他应该也是修炼多年,才终于修成正果,没想到,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从云端跌到了谷底。 我暗自琢磨着,他这次这般卖力,大概也是想着,搬倒胡玉卿后,他就能顺利接管天狐令,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涂山家的家主。 可惜……天不遂人愿。 至于新的涂山家主是谁,我猜测很大可能会是涂山慕云。 毕竟,她可是千娇万宠的涂山小公主。 没想到……上神竟直接指派了仗义执言的涂山陌,为涂山家的家主。 这可愁坏了涂山陌,他急得直挠头:“属下就是一散仙,这怎么成……” 胡玉卿对他倒是有些刮目相看,沉声道:“惜缘兄刚才大公无私,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做个散仙,实在是太过埋没。” 涂山陌摆了摆手:“嗨,玉卿兄就别打趣我了。” 半推半就的,涂山陌还是接下了这副重担。 涂山家族受到了重罚,而我和胡玉卿这边,也没讨到任何好处。 或许是为了平衡,也为了平息涂山狐族的怨气,上神还是以退婚一事处罚了胡玉卿。 理由是——将婚约当做儿戏! 这一次,我听到了上神的声音,非常的威严,仿佛自带低音混响,从很远的天空中震了下来。 “既然你把婚姻当做儿戏,那本座就罚你,永生永世不得举行婚礼。” “这个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永远不能入你胡家的族谱和祠堂。” “你们的孩儿……等同于私生子,永远无法继承胡家的家主之位和财富。” 三个“永远”,将我和胡玉卿,甚至我们的孩子,都永远钉死在了不见天日里。 我和胡玉卿举行不了婚礼,我入不了胡家的族谱,就代表着我们的关系,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而我们的孩子,也将作为私生子存在。 从此无缘家主的地位和泼天的富贵。 他们还没出生,就被人定下了身份地位,注定要低人一等的活着。 我的心不自觉隐隐作痛,看得出来,胡玉卿也在极力地忍耐着,但这已然是最好的结果,至少……我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没事的。”我朝胡玉卿淡然地一笑:“我不在意身份地位,至于孩子……做个自由自在的闲云野鹤,或许是一件好事。” 我在宽慰着他,同时也宽慰自己。 胡玉卿咬了咬牙,长叹一声仰头谢道:“多谢神君……” 一场干戈,暂时划上了句号。 笼罩在胡玉卿身上的那束金光悄然消失,仿佛从未有过存在的痕迹。 我知道,上神已经离开了。 胡玉卿转过身,脚步飞快地走到我身边,男友力爆棚地将我抱入怀中:“我不是让你好好养身体吗,你怎么来了!” 我搂着他的脖子,呢喃道:“胡玉卿,我好担心你……还好你没出事!” 我的话令他身形一颤,却还是嘴硬地朝我道:“你是不相信你男人?” 你男人……我瞪大了双眼。 这家伙,是吃错药了? 还是说……他此时此刻决定不再装了? 我试探着伸出手,捏了捏他紧绷的面容:“玉卿,你终于承认了啊……” 胡玉卿很要面子地一把握住我的手:“承认什么?” 我笑盈盈地眯着眼:“承认你喜欢我啊……” 他将脸庞别了过去,故作高傲地冷哼:“呵,谁喜欢你了,自作多情……” “妻子都叫了,大家都听到了,可不能反悔哦,小卿卿……”我不断朝他逼近,看他面红耳赤的模样,恶趣味地低声笑了起来。 笑意还在嘴边,我的唇瓣就被他用力地堵上…… 第184章 胡玉卿,你这个无赖 这还是他清醒以来,我们的第一次拥吻。 虽然短暂,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炽烈。 那柔软的舌尖,轻易就撬开了我的唇齿,带着风卷残云之势,辗转碾压,让我毫无反抗之力。 他不断深吻着我,直到我们彼此都榨干了呼吸,他轻轻咬了咬我的唇瓣:“不听话……该罚!” “我……”我气鼓鼓地抿着嘴,一张脸红得几乎快要被点着:“胡玉卿,你就是个无赖!” 胡玉卿抱着我,保持着压迫的姿势,狡黠地笑道:“现在才发现,晚了!” 他把我蹂/躏了好一阵,然后又小心翼翼放回了江临渊的背上,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你先带她回去。” 我心急地拽住他的衣摆:“那你呢?你怎么不走?” 胡玉卿瞥了一眼身后的战场:“我要留下来善后和超度。” 他作为云梦谷狐族的家主,确实应该留下来收拾残局。 毕竟……这些伤亡的狐狸里,也有他们云梦谷和东北的人。 看到地上支离破碎的尸体,满地的断手断脚,以及那些不断哀嚎的伤员,我心里也很不好受。 从小,我就生活在一个宁静的村子里,看过最可怕的杀戮,就是过年宰年猪。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战场。 残酷得让我不敢回忆。 这一切,都是因我们而起…… 我愧疚难忍,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朝着胡玉卿点头道:“这里就拜托你了。” 胡玉卿修长的手指摸了摸我的脸颊:“好!” 江临渊带着我先回到了青城,又是一阵高空飞行,初秋的夜风呼啸地钻进我的骨头里,不出意外的,我感冒了。 脑子里昏昏沉沉,一闭上眼就不断地做噩梦,梦里是无数的狐狸在厮杀,然后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看着看着,那些死去的狐狸,都漂浮在了半空中,凶神恶煞地朝我涌来,恶狠狠地盯着我,然后却又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争先恐后地朝我身体里涌来,想要霸占我的身体。 “你害得我们惨死,那就拿你的身体来还吧……” 死狐狸们狞笑着,尖锐的嗓音针扎似的钻进了我的耳朵里,我拼命地挥舞着双臂:“走开,你们全都走开……” 慌乱中,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从噩梦中捞回了现实。 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静静地坐在床边,神色复杂地扣住晚点儿手腕:“别怕,我在。” 浅浅的四个字,却令我无比心安。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一张过分白皙的憔悴脸庞,映入我的眼前。 “你回来了。”我本能地想要起身,胸部以下却毫无知觉,我重重地摔回了床上,后背磕得老疼了。 我气急败坏地砸着床板:“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以后,真的只能像废人一样活着吗?” 胡玉卿一把将我抱在怀中,身上沐浴的水汽还未完全消散,混合着他特殊的体香,钻进了我的鼻子里,逐渐安抚着我的心…… 他抱了我许久,直到感觉我的情绪彻底平复,他终于开口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当然是首选好消息了! 胡玉卿说道:“好消息就是,百龙墟找到了。” 我激动不已,继鬼鸦血之后,百龙墟也有了下落,只要找到不老泉和九幽镜,我就能恢复健康和自由了。 “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的,离这儿远吗?”我好奇地问道。 胡玉卿眸光闪烁,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敷衍地说道:“不算远也不算近,总之,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居然还跟我玩神秘。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缠着他又问了好几个问题,胡玉卿都统一口径:“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见他守口如瓶,我生气地掐了他一把,嘟囔道:“好消息说完了,那坏消息呢?” 胡玉卿面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一双清冷的美目直勾勾地望着我:“坏消息就是——九幽镜失踪了!” 所谓的九幽镜,就是在九幽地界,镇压妖魔鬼怪和邪气的法宝。 据说它不仅能照出妖魔鬼怪身上的肌骨经络,还能窥探到人心的真实想法,所有妖魔在它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这照出人身上的肌肉,骨头和经脉,也太神奇了,就像现在医学上的CT和X光,至于窥探人心……真有这么神奇吗? “说得我都想照一照这面镜子了。”我无奈地叹了一声:“可惜,镜子失踪了。” 胡玉卿忽的倾身而下,沉着嗓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若不是为了这事,我们也不会注意到九幽镜失踪了,看样子……应该失踪了一段时间。” “这么大的事,那个桑陌大人难道没发现吗?九幽的神没有发现吗?”我醋意满满地问道。 胡玉卿轻笑一声:“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 “九幽镜失踪,九幽不仅没有上报,反而刻意隐瞒。”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你怀疑,是桑陌监守自盗?” 胡玉卿转过头,深邃的星目中,是我看不懂的深沉和狠戾:“不管是不是她,她都死定了!” 我不知道胡玉卿想要做什么,直觉告诉我,这面九幽镜或许就是能扳倒桑陌,还他自由的契机。 “那现在我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瘫痪在床吧,我已经请了几天的假了,再不回去上课,恐怕学校得开了我。”我哑着嗓子,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胡玉卿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替我掖好了被子,然后朝门口发号施令:“搬进来。” 两个婢女便抬着一个穿着红衣,脸上跟我有七八分像的纸人走进门内。 看到纸人,我整个人都麻了,本能的恐惧让我鸡皮疙瘩掉了满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朝身边的人质问道。 胡玉卿翻身而起,然后伸手穿过我的腋下和膝盖窝,男友力爆棚的将我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到纸人面前:“想要站起来就乖乖听话,闭上嘴!” 说着,他将我轻轻放在了纸人面前,四目相对。 第185章 胡玉卿你对自己那么没自信吗 从我记事起,身上就压着个纸人。 那些年,无数个日日夜夜,直到后来——纸人活了过来,吸取我的魂…… 这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我根本无法直视着面前的女纸人,只要想到这张纸糊的脸,想到那毛笔勾勒的眉眼,我就本能的生理不适。 “胡玉卿,你到底想干嘛……”我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 可他却无动于衷,也或许是强压着心中的情绪,他将我的脸怼了上去。 我几乎快跟这张白面红腮的脸庞贴上,就在这一刹那,一阵晕眩传来,那种被强力吸入的既视感,让我立刻想到了被纸人吸魂的那一幕,内心深处的恐惧洪水般喷涌而出。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噶掉时,身体突然一下变轻了,眼前的视野也发生了变化,我看到了我自己,跟个软脚虾似的,软绵无力地锢住双肩,面前站立在眼前。 我彻底惊呆了,惊悚地与他对视,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些许答案来。 见状,胡玉卿紧绷的玉颜肉眼可见地松懈:“感觉如何。” 我仿佛接到了他的某种指令,试着动了动手和脚,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让我倍感新奇。 我的身体变轻了,轻盈得随时都原地飘起来。 身体四肢虽有些僵硬,但活动活动,便能来去自如了。 要说最明显的变化,那就是我的身体里没有心跳,也没有人类的体温。 除此之外,似乎跟我之前的身体没有任何差别。 我缓缓迈步,走到了穿衣镜前,镜子里的我,虽算不上什么大美人,却也清秀可人,属于十分耐看型。 而这个人的眉眼神态,甚至是吹弹可破的肌肤,跟真人无异。 甚至对比胡玉卿手中的那个我,显得更为精致。 “我……我成了纸人!”我吓得舌头都不利索了。 胡玉卿温柔地抱着我的肉身,轻手轻脚地放回床上,像对待某个心爱的藏品,手指一根一根拂去我额前的碎发:“目前先暂且委屈一阵,相信很快,不老泉和九幽镜就会有消息……” 我看着沉睡中的自己,双目紧闭,呼吸平稳,感觉真的好奇妙。 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婴儿肥的脸蛋。 胡玉卿护犊子地拦住我的手:“这是你的脸,碰坏了你负责?” 我嗤之以鼻,对上他这双紧张兮兮的浅金色眼眸:“胡玉卿,你这是转性了?” 曾经的他总是对我不屑一顾,甚至还经常毒舌的diss我,这些账,我心头可是有小本本记着我。 怎么突然傻了一次,他就对我这么宝贝了呢? 胡玉卿瞪了我一眼,傲娇的伪装之下,浸满了柔情蜜意:“也不知是谁,趴在本君的耳边说……很爱很爱我……” “你!”我窘迫得几乎要跳起来,却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副身体,操控得不是很顺畅,最后只能愤恨地跺了一下脚:“你偷听我说话?” “偷听?”胡玉卿眯着眼,嘴角轻挑着道:“本君只是封闭了心窍,又不是封了七窍,耳朵没聋……” 所以……我那些暗戳戳对他说的情话,一字不落的都被他听到了。 我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恨不得原地爆炸,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我拼命地开始回忆,我究竟说过多少肉麻的话。 可惜……说得太多,我自己都忘记了! 此刻,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永远都不要见光。 因为会见光死! 见我脸上瞬息万变、窘迫至极,胡玉卿突然收起戏谑,一把搂住了我,深情地落下一吻。 他的脸庞隐没在阴影之下,轮廓分明的脸庞轻轻地朝我蹭了蹭,语气突然间沉了下来:“乔新月,如果将来,你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会后悔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纵使与他紧密相贴,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热度:“后悔什么?” “后悔付出真心。”他低哑地开口道,仿佛一记重石,狠狠砸坏了平静的水面,溅起巨浪水花。 我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胡玉卿只是揉着我的发丝,并未做出回答。 我知道,他心里藏着很多事,一时半会也不会完全告诉我。 所以……我也不会告诉他,我心中真正的答案。 我故作洒脱的笑笑:“怎么,你就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吗?” 胡玉卿没好气地捏了我一把,逼迫着我说出心中的想法。 可我就偏不,谁让他每次都瞒着我呢,今天我也要让他好好感受一番,抓心挠肺的滋味。 我们俩闹了一阵,闹着闹着一不小心就闹到了床上。 要不是我这副纸糊的身体,肯定得被他压着吃干抹净。 静谧的日子,就这样悄然而过。 每天,白萌萌和胡涂涂会一起照顾我的肉身。 胡玉卿则是寸步不离地陪着我,上学,放学,去图书馆自习。 他人生得俊美妖媚,不夸张地说,比当红的一线顶流都还要英俊帅气,而且自带勾人的体质。 再加上那高贵傲娇的气质,简约不简单的衣品,走到哪儿都自成一道风景,引来无数女生的侧目。 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小女生,还主动上前跟他要微信号码,却被胡玉卿的冷漠无情伤害,几乎是哭着离开。 直到第三天,胡玉卿终于忍无可忍,毕竟他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一众惊艳、花痴的目光,他们还总是偷拍他,整得他跟个明星似的。 于是他长臂一挥,手指划过脸庞后,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十分普通的国字脸。 除了我能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其他人眼里,胡玉卿就是顶着一个刚正国字脸的年轻男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长得太过俊美,也是一种罪过。 我挽起胡玉卿地胳膊:“辛苦你了,小卿卿,陪我每天蹲课堂。” 胡玉卿眼尾抽搐:“闭嘴吧你!” 他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其实却比任何人都耐心,不厌其烦地陪着我上学。 其实,他本可以让我休学,或使用一些手段,让替身去学校,可他却还是尊重我的选择。 这家伙,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冷漠、不近人情。 我们手拉着手,像所有的小情侣一样,漫步在学校的樱花小道上。 有了那张国字脸面具,这一次,周围再也没有投来异样的眼光。 我们的心情,也难得的放松下来。 就在走到樱花小道深处时,一阵很凄惨的哭声,从我们身侧的林子传来。 第186章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哭声源头看去。 不算茂密的林子里,一个女孩背对着我们,坐在树下小声地啜泣着,一看就是遇到了很伤心的事。 我这人向来不爱多管闲事,也不愿随随便便介入别人的因果,特别是这种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年头工作学习压力大,谁还没个破防的时候?偶尔找个没人的地儿哭一场,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这女孩怪就怪在,身边还站着两黑色的人形影子。 人影又瘦又高,头上戴着尖尖帽子,连人加帽子大概有两米多高,就像两尊半透明的门神,守在女孩身后。 我吓得直往胡玉卿的怀里躲,悄声问他,那两个大高个儿是什么人,恶鬼吗? 胡玉卿淡然地瞥了一眼:“是鬼差。” “鬼差?!”我咕噜咽下一口唾沫,见了那么多妖魔鬼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鬼差来勾魂。 看来,这个女孩是离死不远了。 我不知道她遇见了什么事,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要英年早逝。 只是一声叹息,有种同病相怜的惋惜,只不过我比她幸运,我遇见了胡玉卿,跟他共享生命活了下来。 “生死有命,走吧!”胡玉卿搂着我的肩,像是看惯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他的眼中毫无波动。 我点点头,正转身离开,一阵风吹过,女孩身上浅淡的香水味迎面飘来,我手腕上的香灰琉璃珠快速地闪烁了一下。 “这……”我抬起了手腕,眼眸逐渐从珠子挪向了那个女孩。 胡玉卿冷哼一声,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人都送过来了,不过去看看,岂不是浪费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我顿时就明白了,合着这女孩不是偶尔出现,而是有人故意将她安排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 这人是柳玄冥还是暮司晨? 又或者……是那个许久未露面的痋术巫师? 不管是谁,一定没憋着什么好屁!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珠子,已经有六颗了,再集齐三颗我就能召唤回自己的魂魄,到那时,或许就不用跟他共享生命,也不必再拖累他。 想到这儿,明知是陷阱,我还是将心一横,调转了方向:“走吧,去看看。” 我和胡玉卿走到女孩的身边,随着我们的靠近,那俩高大的鬼差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我大着胆子上前:“同学,你没事吧?” 女孩眼泪汪汪地抬起头,不是别人,正是王可心! 见到她,我也吓了一跳。 她变化很大,原本圆润的脸庞,瘦得都凹陷下去,皮肤暗黄,眼圈乌黑,就连头发都失去了光泽,干燥得就像一堆稻草。 就连身形都瘦了一圈,瘦得皮包骨头。 若不是看到她的正脸,光从后背,我还真没法认出她来,短短的一个月,变化也太大了! “可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她。 王可心见到我,哭得更加委屈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最近约了你多少次,你都不搭理我……呜呜呜……”她哭得肝肠寸断,朝我打了一拳头。 见到她哭,我也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自从我们开学军训后,我就很少见她,她倒是约过我几次,可每一次我不是在上课,就是在“打怪”中。 本以为她约我,只是为了吃饭逛街聊聊大学生活,没想到,她是真的出事了! 我无比的内疚,张开双手抱住了她:“对不起可心,我这段时间有点忙,忽视了你……” “假烟假酒假朋友,说的就是你这种,来到大学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哼!”她抽抽搭搭地吐槽道。 我不敢反驳,只能全盘接收,承认自己就是个假朋友,只求她能顺了心里这口恶气,快点平复下来。 果然,见我老老实实认错,王可心的怨气也消了大半,终于注意到了我身侧的胡玉卿:“这位是……” “我的未婚夫,胡玉卿!”我介绍道。 胡玉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王可心更生气了,将我拉到了一侧:“你……你什么时候换的人,之前那个呢?眨眼又谈上了,还订了婚,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伤心了……” 我让她赶紧打住,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她为什么一个人跑到小树林里来哭鼻子? 王可心擦干眼泪,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最近特别容易伤心,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会觉得难受得想死。 而每次不开心,她就会跑到这片小树林里来哭一场,哭完后就会舒坦一些。 “我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感觉像是没睡饱,人也很恍惚,经常脑子短路,去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问她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 她说,她总是会去到一栋废弃的宿舍楼,在那里呆几个小时,这期间她一点记忆也没有,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干啥,等她醒悟时,天都已经黑了,她每次都吓得屁滚尿流,但过不了几天,她又会重复,去到那栋宿舍楼。 “而且,我总是在晚上,特别是半梦半醒间,听到耳边有人叫我名字。” 我问她答应了吗? 她摇摇头:“那哪能答应啊,从小,老一辈的人都教我们,晚上听到别人叫我们名字,千万别答应。”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死丫头还不算太傻。 “总之,我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就像你问我,刚才哭什么,我也不知道哭什么,就宿舍的姐妹说了我一句,我就突然承受不了,哭着跑了出来。” “但回头想想,也不算啥大事,就是说我太懒没丢外卖盒。” “然后就哭成这样,你说好笑不好笑……”王可心狰狞地狂笑着,脸上突然显现出了另一个女人的脸——半张烂掉的恐怖人脸,仿佛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吓得一激灵,手里的痋丝几乎按捺不住,就在这时,身边闪过一道极其浅淡的红光,冲向了王可心的面门,冲散了女鬼的脸。 看来王可心是被一个戾气极重的女鬼给缠上了。 且缠了有一段时间,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感觉到她有危险,身边已经跟上了鬼差,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今晚上你别回宿舍了,跟我在一起。”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她的手指瞬间变得冰凉,一个沉沉的女人声音,从她嘴里传了出来:“就凭你……也敢跟我抢人……呵呵呵……” 第187章 我听我家男人的! 她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态变得阴森又恐怖,完全变了一副面孔。 我盯着这张鬼脸,知道是那个女鬼在借她的口放狠话。 于是也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敢碰我朋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我说着就要上手,这时,手腕上的珠子开始疯狂闪动,看来,这女鬼果然接触过我的残魂。 她毫不畏惧地把脸凑了上来:“打啊,反正也不是打我的脸……” 女鬼猖狂的笑出声,然后便突然抽离,王可心浑身一哆嗦,又恢复了原本呆萌的模样,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扬起的手。 “新月,你……你在干啥啊,你想揍我?”她像个受惊的鹌鹑,躲到了大树背后。 我没好气地收回手臂,疑惑地扭过头,看向了身侧的胡玉卿:“刚才你怎么不出手?” “还有,那个女鬼怎么不怕你?”我问道。 胡玉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双手背负在背:“一个鱼饵而已,真正的幕后者还未出现。” “所以……你是故意隐藏法力,想要钓一条大鱼!” 胡玉卿笑着伸出手,揉了揉我蓬松的头发:“害怕吗?” 怕,当然怕了! 可为了我的朋友,还有那香灰琉璃珠,就算再害怕,我也得会一会她…… 这一下午,我寸步不离地守着王可心,生怕这丫头一个不留神,就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看她面色暗沉,印堂发黑,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死气,我知道,这就是人死之前的征兆。 人在死亡之前,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印堂发黑,头发干枯毫无生气这算是其中一种。 有些人会浑身散发出一股恶臭,或者突然没了影子。 还有些人,会看到周围的鬼魂,看到逝去的亲人、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前来接引自己。 但凡出现这种情况,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 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想要交代什么遗言,都可以准备了。 这种事在农村很常见,一些老人家去世之前,都会多多少少出现这类征兆,或者是久病的病人,突然回光返照,家里人便明白了,该准备的准备着。 但王可心的情况不一样。 她并不是寿终正寝,而是被女鬼缠上,很可能会提前结束生命。 这种情况,就需要强行干预了。 否则她必死无疑! 我也不怕她吓着,将情况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她,果然,听到自己是被女鬼缠身,还是个烂了半张脸的恐怖女鬼,她吓得小腿一软,整个人都扑到了我身上。 “那怎么办啊,新月,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给了她一记眼神,这不是废话吗? 我俩啥关系,难不成我还会见死不救吗? “你仔细想想,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怪事的?”我问道。 这东西就像是医生给人治病,总得问一下病情的起因。 王可心也不敢隐瞒,支支吾吾的说道:“还记得那个月亮少女的QQ群主吗?” 我眉头微挑:“那个冒牌货?” “对,就是冒牌货!”王可心疾恶如仇地啐了一口,继续说道:“我当时不是替你留意她的信息吗?大概半个多月前,我看到她在群里发消息,说情况有变,最近查得很严,她把药放在了一栋废弃大楼里,让他们自己去取。” “她刚发进群里,就立刻撤回了,但我还是眼尖地看到了信息,也看到了那栋大楼,我估摸着,她应该是想私发给某个人,却不小心发到了群里。” 我问她是什么药,需要这么神秘,跟间/谍接头对暗号似的。 王可心说:“精神类的药啊。” 在我们国家,精神类的药物都是处方药,是受到管控的,一般人还真弄不到。 而他们的自/杀群QQ里,就有那么一群人,想要吞药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药从哪儿来呢? 群主可以提供给大家。 “可恶!”我捏着拳头,恨不得把她的手机给砸穿。 “可不是吗?以前我并不知道,群主还卖药的,可能是最近真的很严,她才会改变交货地点,不小心发到了群里。”王可心自作聪明地道。 我笑笑不置可否,她也太不了解那个冒牌货了。 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和“手滑”,有的只是“刻意”。 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王可心正好在看群聊,冒牌货就不小心“发错”了。 她的目的,就是引诱王可心到那栋废弃老楼里去。 “后来呢,你去了,对吧?”我问道。 她心虚地点了点头:“我那天可是约你了,你说你没时间的,我就只能自己先去看看了,结果,那就一栋废弃的宿舍楼,里面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见不着,我一间一间地找着,什么都没发现。” 她郁闷地说道。 我忍不住笑了两声:“你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你带回来了一个女鬼!” 她气得直跳脚,恨不得跳起来咬我两口:“你还好意思笑话我,我这都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你吗?” 我让她少来这套,我不接受任何道德绑架和PUA。 “你胆子挺肥啊,一个人都敢去这种废弃的大楼里晃悠,也不怕遇到坏人,要知道,这年头有的人心比鬼还可怕,你没被人拖到楼里实施犯罪,就偷着乐吧!下次还敢只身一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说起这事,我就心有余悸,会不自觉地想起那被拖进校园“青纱帐”的何芳菲。 还好王可心没有出大事,否则,我万死难辞其咎。 王可心被我好一通教育,终于感觉到了后怕,她哆哆嗦嗦地抓紧我的手:“我的妈呀,那我之后还经常莫名其妙地去那栋楼,断片好几个小时,这太吓人了!” 我也一阵后怕,庆幸她还好遇到的是鬼魂,而不是比鬼还恐怖的坏人。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王可心颤巍巍地问道。 我还没开口,胡玉卿便抬起头,森寒的目光越过树林枝丫,眺望着西北方向:“去那栋宿舍楼。” “什么?”王可心不断地摇着头,打起了退堂鼓:“这位大哥,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对吧?那女鬼就在废楼里,我这回去不就自投罗网吗?” 胡玉卿眼底划过浓郁的深沉:“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这幽幽的语气,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她可怜巴巴地望向我:“新月……” 我挽起了胡玉卿的胳膊,脑袋一偏,靠上他宽阔笔直的肩膀:“我听我家男人的。” 第188章 喂你吃点狗粮 王可心捂着心口,夸张地恶心想吐:“行了吧,在我面前撒狗粮,死一边儿去!” 我故意在胡玉卿的胳膊上蹭来蹭去,嘚瑟地挑衅着她:“看你是单身狗怪可怜的,给你喂点狗粮……” 王可心气得摩拳擦掌,要不是胡玉卿在这儿,她恐怕早就要跳过桌子来掐架了。 她强行咽下这口恶气:“行,我这个单身狗已经吃饱了,两位想要秀恩爱,也得先保住我这条狗命,再接着秀吧!” 我征询着胡玉卿的意见,一抬头,就见他眉目含笑地看着我,手指不断转动着面前的咖啡杯。 “天黑之后,去那栋鬼楼看看。”他沉声说道。 王可心瑟缩地问他,为什么要天黑才去。 胡玉卿满脸不耐烦地开口道:“大白天的,你上哪儿去找鬼?” 她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袋:“我还真是大脑短路啊……哈哈哈……” 我看时间还早,就对她说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晚些再约着见面。 临走前,胡玉卿凌空对她后背画了一道符,掌心轻轻一推,将光符打入了王可心的体内。 她的身体立刻就散出了一道黑色的阴气,就连她脸上的暗沉都消散不少,笼罩印堂的那层黑雾,也随之消散。 我知道,胡玉卿是在给她画护身的符咒。 至少在我们今晚见面前,王可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忙完这一切,我们也没心思再闲逛校园,便各自打道回府。 我回去,是因为魂魄不能离开身体太久,而且,这副纸人身体,还需要“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这里的“吃”,跟我平时的吃东西,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纸人需要吃的,是香火。 就跟坛子里的何芳菲一样,我们一起围在香案边上,吸食着香炉里的线香。 我软绵无力的身体,在吸入这股青烟后,突然就变得充盈起来,就好像打了肾上腺素,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不仅如此,我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饱腹感,就好像平时真的吃了很多东西,胃里有种胀胀的感觉。 “原来鬼魂都是这样吃东西的。”我感慨道。 坛子里的何芳菲发出一声叹息:“我还是很怀念做人的时候,可以吃那些好吃的,而不是像现在只能吃元宝蜡烛。” 这么想想也是,人世间那么多山珍海味,我也十分怀念。 看着病床上我的肉身,我便有些心情低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九幽镜和不老泉。 我真的很怀念这副有温度,有心跳的身体,是那么的鲜活…… 察觉到我情绪不佳,胡玉卿拍了拍我的肩:“我已经托人去找了,动用了一切关系,不出三天一定会有回复。” 我点了点头:“希望一切顺利吧。” 我的肉身已经几乎平稳,而我也慢慢地适应了纸人的身体。 目前来看,王可心的情况比我更加紧迫,她的身边可是站着两个鬼差等着勾魂呢! 想到王可心的事,我便不免想到了那栋废弃的宿舍楼,正巧何芳菲是学姐,又在这学校里待了很多年,或许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呢? 于是我开口问道:“芳菲姐,你知不知道靠近三食堂那栋废弃的宿舍楼啊?” 我话音刚落,桌上的土坛子便震了震,何芳菲惊悚地问道:“新月妹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将王可心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可心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还是因为我的事儿,因为那个冒牌货才被女鬼缠上,我不能见死不救。” 何芳菲轻叹一声:“我明白,既然是你很重要的人,那我也就不瞒着了。” 她告诉我,那个废弃的宿舍楼,之前底下是一个万人坑。 当年,施工队在底下挖东西的时候,据说挖出了很恐怖的东西,好像是下面有七八口棺材,围成了一个圈,圈子中央是一个菱形的母子棺材。 “我也是听说,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据说当年,施工队看到那口菱形棺材,上面的花纹非常漂亮,他们就觉得里面肯定有很值钱的东西,趁着还没走漏风声,就把棺材盖子打开了。” “结果,那口棺材里根本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只有一句怀孕的女尸!那个女人看样子应该才二十多岁,还很年轻,肌肤吹弹可破,充满了弹性,就好像才刚刚睡着。” “一接触到空气,女人的尸体就突然氧化变黑了,肚子也突然扁了下去,然后……然后怪事就发生了。” 工地上开始频繁的死人,而且尸体都特别可怕,就好像被人吸干了血,身体瘦得皮包骨头。 “这件事情当年上过青城论坛,我那时候没事就上网,刷到过很多关于这件事的帖子。” “大部分的人都说那口七八口棺材是个阵法,用来镇压那个子母棺材的。可惜施工队的人不懂,把那邪祟放出来了。” “后来呢?”我好奇地问。 何芳菲继续说道:“后来,还是紫云观的道长下山,在那个工地里埋了一个镇物,工程才勉强顺利进行,修建了那栋宿舍楼。” 既然紫云观的道长都处理了,宿舍怎么还会被废弃呢?还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女鬼,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何芳菲听到我的话点了点头:“还记得前些年那个大地震吗?” “当然记得了。” 那次的地震之大,我远在老家,都感受到了房子在明显地摇晃。 那一年,因为那场地震,离开了很多人…… “地震之后,这栋楼就开始频繁地发生怪事,还有人在宿舍楼里面自杀,总之很不太平,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那段时间,这楼的宿管阿姨都换了三四个。” “后来怪事越来越多,学校顶不住学生的投诉,又怕他们把这些事发到网上,于是妥协,给他们搬了新宿舍楼,从那之后,这楼就空着了。” 这是故事的背景,我也大概了解了,不过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何芳菲刚才的反应告诉我,这栋楼里一定藏着很可怕的东西。 于是我开口问道:“芳菲姐,你对这栋楼,是什么感觉呢?” 第189章 乔新月,你笨死了! 听到我的问话,桌上的黑坛子不安地抖动起来。 我能感受到何芳菲内心深处的恐惧,同时也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她害怕成这样! 何芳菲哆嗦了好一阵,然后语气惊悚地说道:“就这么说吧,我自己本身就是个厉鬼,怨气十分深重,可是……就连我这样的鬼魂,都不敢靠近那个地方,平时偶尔感应到,都有一种发怵的感觉。” 这倒不是因为那边是万人坑,鬼魂众多,毕竟大家都是鬼,谁怕谁还说不定呢。 但何芳菲说,那个地方就像一个可怕的禁区,谁也不敢靠近。 就好像……好像一靠近那个地方,就会被一个很可怕的力量给吸走。 她这话说得我心里毛毛的,看来,这件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今晚又免不了一场恶战! 闻言,一旁的胡若尘主动请缨:“这么凶险吗?那我一块去吧!若真遇到危险,我也能顶一阵子。” 我还没开口,蹲在廊下熬药的白萌萌便开口嘲讽道:“拉倒吧你,别到时过去拖你家六哥的后腿……” “白萌萌,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胡若尘气得脸颊鼓鼓的,跟个河豚似的。 我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本以为胡玉卿会拒绝他,没想到这次,胡玉卿破天荒地同意了! “小八跟我们一起,再加上江临渊,应该能搞得定。”他考虑了半天,似乎在计算着彼此双方的实力悬殊。 这时,给我身体按摩的胡涂涂开口道:“不然我也去吧,老娘也想会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居然敢这么猖狂。” 胡大姐的脾气还是那么火爆,一边说着,一边就撩起袖子,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大干一场。 胡玉卿眼皮都没抬,语气极重地说道:“你走了,白仙医一个人,怎么照顾新月?” 胡涂涂为难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我,再看看忙着熬药的白萌萌,遗憾地叹道:“好吧……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找个好帮手。” 她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只纸鹤,纤长的手指轻轻一点,对着纸鹤略施法术,这可爱的小玩意立刻就“活”了过来,扑腾着翅膀朝窗外飞去。 “这是……”我好奇地伸长脖子问道。 胡涂涂故作神秘地抿嘴一笑:“你们就放心大胆地过去,不出片刻,救兵很快就到。” 我估摸着,这纸鹤应该是飞向紫云观的,除了那,我想不到第二个去处。 看来这次,青云道长要做没钱的买卖了…… 我们在别墅稍作休息,天黑之前,跟王可心约在了宿舍附近的三食堂。 她刚刚吃完东西出来,整个人气色都好了很多,脸颊也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一些血色。 见到我们,她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形象,非常淑女的冲着胡若尘挥了挥手。 “这位是?”她那双花痴的大眼珠子,都快粘到胡若尘脸上了。 然后故作惊讶的道:“我想起来了,是那次跟你在河边一起救人的那个帅哥,对吗?” 有时候我真佩服王可心的记忆力,当初只是在路人的视频中匆匆一瞥,他就记住了胡若尘。 之前好几次她都托我介绍,可我却觉得他们俩不太合适。 再加上胡家有意撮合他和白萌萌,我就更不敢牵线搭桥了。 没想到,还是让他们遇见了。 胡若尘被她夸得不好意思,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 “当初救人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帅哥你就别谦虚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是我心目中最厉害的救人英雄!” 王可心这三言两语,夸得胡若尘都快找不着北,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我不解地瞪了一眼胡玉卿,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你也不管管……万一他俩看对眼,那萌萌……” 其实我看得出来,白萌萌心里是喜欢胡若尘的,胡若尘这个钢铁直男也对她动了心,只是这层窗户纸,谁都不愿捅破。 可如果因为王可心的介入,影响了俩人的感情,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胡玉卿伸手环住我的腰,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我的腰上绕着圈圈,勾得我心痒难耐,喉咙都有些发紧。 然后他高深莫测地抿嘴笑道:“这样挺好,小八和白萌萌的关系,也是时候进一步了。” 我不解地望着王可心和胡若尘,这都哪跟哪呀? 见我一时间没转过弯来,胡玉卿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咬了一口:“乔新月,你笨死了!” 我吓得一阵颤/栗,面红耳赤道:“你干嘛?” 他给了我一记“自己悟”的神色,搂着我走到两人面前,轻咳一声:“等解决完这件事,你们有的是时间聊。” 闻言,王可心就像打了鸡血:“对对,帅哥,待会加个微信啊,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我们四个并肩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 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乍一看还真像两对年轻的小情侣。 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就来到了那栋废弃的宿舍楼下。 这栋楼有一定年头了,外墙几乎都斑驳脱落,阴暗的窗口和楼梯间里黑洞洞的,仿佛一张张血盆大口,正等着将我们剥皮抽骨,吃得干干净净…… 或许是磁场的问题,我刚一接近大门,就感觉到身体很不舒服。 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让我有些喘不上气。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在我们面前不断游走,试图想阻止我们靠近。 见状,胡玉卿对着这阵风颔首说道:“下去吧,本君自有分寸。” 那阵龙卷风,好像真的能听懂人话,居然真的往远处飘去,慢慢地,慢慢的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我问他这是什么,难道是龙卷风成精了? 胡玉卿忍不住刮了刮我的鼻尖:“龙卷风成精,亏你想得出来……” 他告诉我,刚才那阵龙卷风,是这附近的地灵,专程前来警告我们,千万不要靠近。 我望着龙卷风消失的方向,这地灵还怪好的嘞…… 胡若尘喃喃道:“看来地灵这些年,应该是提醒了不少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王可心竖着一双耳朵,听我们在说地灵,她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我那天过来的时候,这里刮了大风,好几次都把我往外推,原来是有灵啊……” 结果狂风还是挡不住她好奇的心。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里面有什么,都得会一会。”我一边说,一边坚定的踏上了门口的台阶。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尖尖的笑声,从楼道里飘来。 第190章 棺材里飞出了蝴蝶 我紧张地抓住胡玉卿的手,听着这影影绰绰的笑声,一会儿在走廊尽头,一会儿飘到我们面前,很是嚣张的模样。 胡玉卿按了按我的手背,示意我别着急,还不急着动手。 然后胡玉卿的眼睛,突然间扭头看向了身后的王可心。 王可心站在原地,身体绷得笔直,一双大眼睛无端地瞪着我们,整个人都怪怪的,总觉得她的鼻子眼睛嘴巴都拧得很不自然。 看到她这幅模样,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应该是那女鬼又上身了。 不过很奇怪的是,这次我们谁都没有看到女鬼出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上身的,总之处处透着诡异。 王可心面无表情地径直向前,打开了楼梯口的大铁门,轻车熟路地向前走去,走到楼梯拐角的位置,她突然转过身,缓慢地抬起手臂,十分僵硬且机械地朝我们招手:“来啊,快来啊……” 我顿时就被这阴森的一幕弄得心里发毛。 不夸张地说,就跟拍鬼片似的。 换做平时,我早就撒丫子闪人了,但今天不行,总不能抛下王可心不管吧! 明知山有虎,我们几人,还偏就向着虎山行了。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我冷着脸问道。 王可心嘻嘻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地继续朝我们挥手,然后身体开始动了起来,居然是倒着走路! 她一步一步倒着走上台阶,一双发青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一口气爬上了五楼。 这期间,周围都安静极了,唯有我们几人的脚步声,在偌大的宿舍楼里回荡着。 当我们踏上五楼时,王可心已经走到了尽头的厕所里。 这栋楼是很老旧的宿舍楼,房间里没有单独的厕所,整层楼的走廊两端有两个很大的连排洗手间,对面是水房和淋浴室。 王可心就闪身进了走廊左手边的厕所,然后从门内伸出一条胳膊,僵硬又缓慢地继续招着手。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病都快给吓出来了! 明知她是个人,但做出的事比鬼还瘆人啊……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胡玉卿,手心里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一颗心都快从胸膛里蹦跶出来。 胡玉卿此刻也拧紧眉头,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 身后的胡若尘也紧张的咕噜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六哥,我觉得这里的磁场很不对劲啊……” 经他这一提醒,我也感觉到了这层楼的怪异。 走道明明只有一米多宽,却感觉离两边的房间门特别远。 周围的画面甚至都是模糊的,显得洗手间里伸出的胳膊特别清晰、特别惨白。 胡玉卿步履平稳,心中有数地开口道:“这里的阴气很强,已经改变了原本的磁场,我想,她应该要给我们看些东西。” 说罢,他镇定自若地率先走了上去,我紧随其后,当我们穿过厕所的大门,眼前的世界不是那废弃的洗手间,而是一片挖得稀烂的建筑工地。 大概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位置,围满了建筑用的蓝铁皮,四周停放着硕大的挖掘机和推土机,还有一台满是泥巴的翻斗车。 安静的工地上,有一群头戴安全帽的工人举起手电筒,围拢在了一个角落里。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句:“发财了!” 无数的工人蜂拥而上,抄起手里的家伙撬开了中间的菱形棺材。 这口棺材黑底红纹,棺材上的纹路十分精美,应该是百鸟朝凤,百花盛开的图样,这些美好的景象,都簇拥着棺材正中央那一幅宛如送子娘娘的画面。 一个面容端庄秀丽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而他们的头顶上,就是凤凰和百鸟,身下坐着的花团由百花簇拥而成,看起来十分神圣。 而就是这样的精美古董,被一群人三下五除二地砸得面目全非,当棺材开启的那一刹那,里面竟然飞出了一只黑底红纹的蝴蝶! 棺材里装死人,装金银财宝的见得多了,还是第一次见棺材里飞出蝴蝶的! 在场的人啧啧称奇,更加来劲地撬开了这个棺木,本以为里面有什么奇珍异宝,结果棺材盖子一掀开,里面竟然是个怀孕的女尸。 尸体栩栩如生,皮肤吹弹可破,身上穿着一身很轻薄的素纱衣衫,若隐若现着珠圆玉润的身姿。 我越过人群,看向那圆滚滚的肚皮,目测大概也有七八个月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母子俩居然一同陨命。 就在他们开棺后不到一分钟,尸体接触到了氧气便突然氧化,皮肤干瘪发黑,就连肚子都平了下去,变成了一具类似木乃伊的干尸。 紧接着女尸身下流出了一滩黑水,里面还有个肉呼呼的东西,伴随着一股难以忍受的臭味,熏得大家四散逃窜。 “我去女尸拉屎了?”有人捂着鼻子骂道。 “说你没文化吧,这特么是女尸生仔了!” “你不写聊斋可惜了,女尸埋了那么多年,还能生仔,这不是搞笑吗?” 一个穿着比较气派,满脑肠肥的男人,类似于包工头或者小老板的人物走了出来:“行了,少在这胡说八道,都散了吧。” “那个,赶紧把盖子还原,去联系一下文物部门,把这些玩意儿都搬走,对了,千万别走漏风声,要是影响工程进度,我为你们是问!” 工人们敷衍地应了一声,该干嘛干嘛去了。 这个气派的老胖子腆着大肚皮,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开始抽烟、打电话,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后背上趴着一个黑乎乎、类似于大蝴蝶的活物。 我定睛一看,那哪是什么蝴蝶啊,分明是个浑身漆黑、张牙舞爪的小孩子。 老胖子忙活了好一阵子,刚挂完电话,就感觉到后脖子痒,他伸出手抓了抓脖子,抓着抓着就摸到了一只小手。 第191章 本君就“成全”她 他惊恐地扭过头,跟那小鬼脸对着脸,四目相对。 小鬼嘻嘻冲他笑了两声,全是眼黑的眼眸突然一敛,只是朝他看了一下,男人的精气神和魂魄就被小鬼给吸走了。 “住手……”我不要命地冲了上去,手里的痋丝应声而出,冲向了那个小鬼,却直勾勾地穿了过去。 胡玉卿伸手拉住我的后衣领子,压低嗓音说道:“别激动,这是过去的场景。” 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我们是回到了过去,看到的是当年发生的事。 闻言,我喘着粗气逐渐冷静下来,然后跟着小鬼的身影,眼睁睁地看他杀了好几个工人。 就在他连杀了六人后,一个身穿紫袍,身后跟着三个黄袍的老道长们,如同天神降临,出现在了小鬼面前。 小鬼还来不及逃跑,就被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给罩住,经过了好一番比划和操作,收进了一个黄铜打造的鼎罐里。 这个鼎罐的造型也非常繁复,上面刻着一些天神的威威严神像,还有很多古老的符文,一看就是很厉害的法宝。 几位老道长将鼎罐放进了布置的阵法之中。 刚布阵,周围就刮起了一道很强的阴风。 满地黄沙,漫天飞舞。 棺材里的女鬼突然显相在道长面前,就是那个烂了半张脸的女鬼。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没看清,毕竟这里的风实在太大,吹得我们人都快倒了,根本没办法睁开眼观看战况。 但从结果来看,是女鬼败下阵来,也被装进了一个容器里,被几位老道长镇压在了这栋楼底下。 看到这,画面戛然而止。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明显感觉到眼前的画面被扭曲、挤压,然后逐渐显现出了一墙整齐的白瓷砖。 我们三人回到了洗手间里,面前空空如也,王可心消失了。 我着急忙慌的一间一间踢开小隔间的门,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这时,胡若尘突然大叫一声:“你们看,镜子上有字。” 我飞快地跑到洗手池前,刚才还灰蒙蒙的镜子,突然出现了一行血字。 【拿我孩儿换她的命】 当这行字迹出现时,我的香灰琉璃珠再次不安的躁动起来。 看来,这个女鬼确实接触过我的残魂。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拿王可心做人质,逼迫我们替她找孩子! 胡玉卿从来没被人这样拿捏过,眼底的怒意如同火海般疯狂肆虐,可是他的反应也太过剧烈了些,总之有些不正常。 他恶狠狠地盯着镜子,一字一顿的发狠说道:“她、做、梦!” “就是。”胡若尘附和着说道:“她肚子里的鬼胎,已经成了气候,还杀了这么多人,可别落到我的手里,不然……” 胡若尘话音未落,就收获了一记凶狠的眼刀。 胡玉卿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吧! 胡若尘吓得双肩一哆嗦,似想起了什,他仓皇地闭上了嘴。 见他终于老实,胡玉卿不动声色地瞥过我的小腹:“看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被他这道眼神提醒,我双手不自觉地摸着隆起的腹部。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我却敏感地感觉到,这女尸和鬼胎,或许跟我和宝宝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关联。 “那现在怎么办?可心还在女鬼的手里。”我率先打破了平静。 胡玉卿眼眸微眯,老谋深算地冷冷笑道:“既然她想找人,本君就成全她……” 直觉告诉我,他说的“成全”并非我理解的字面意思。 看来,鬼胎要遭殃了。 自从留下了这个信息后,女鬼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我知道她躲了起来,我想要跟胡玉卿兵分两路,却被无情地拒绝了。 他给胡若尘使了个眼色:“小六和青龙神君去找人,我们去寻鬼胎。” 听到他的命令,江临渊嗖的一下从我的朱砂痣中钻了出来。 长身玉立,傲骨凌云的他,提着一把长剑,飘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等胡玉卿发话,江临渊便很自觉地叫上胡若尘朝另一边走去,开启了地摊式的搜索。 我和胡玉卿则是一路向下,去寻找当年埋下的那个鼎罐。 这件事年代久远,过去快二三十年,且上面还盖了一栋宿舍楼,想要找到那个鼎罐谈何容易。 胡玉卿毫不担心,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它可以找到!” 他让我别用肉眼去看,要学会用心去感受。 “眼睛只是媒介,最终接收信息的,是你的脑子。”胡玉卿趁机又揉了揉我的脑袋,掌心的温度充满了宠溺。 道理我都明白,姑且试一试吧! 我和胡玉卿来到了宿舍楼下,负一楼的位置。 里面恶臭熏天,堆满了各种杂物,我感觉到,一股很阴暗的气息,就夹杂在这些杂物之间。 正准备进去看看,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蹲坐在台阶上,朝我们伸出一个脑袋:“二位,知道里面是什么吗?你们不要命了。” 这不是老熟人的声音吗? 我抬起头颅,对上了青云道长那张风尘仆仆的脸庞。 他应该是急忙赶路来的,头发都被风吹成了稻草,根本来不及打理。 看到他手中捏着的那只纸鹤,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我得意地朝胡玉卿仰起头:“看吧,果然是他,我猜对了。” 胡玉卿嘴角含笑,刮了刮我的鼻子:“一点难度都没有,但凡长脑子的都能猜到……” 我:…… 胡玉卿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 青云道长苦哈哈地笑道:“知道牛是怎么叫的吗?知道马是怎么叫的吗?那你知道牛马又是怎么叫的吗?”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我几乎都要笑喷出来。 “青云道长哪是什么牛马?您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拍马屁道。 他摆摆手:“得嘞,少给我戴高帽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台阶上跳了下来,脚步轻盈的落地。 然后脑袋探进地下室的房门:“好强的阴气,看样子,当年师祖们作的法,已经被破坏了。” 我点点头,将女鬼的故事简单告诉了他。 当他听到工地里挖出几口棺材摆阵,配合着那古怪的菱形棺材。 他的眼眸立刻就变得嫉恶如仇:“这可是邪法,看来这家的主人,是想要炼这个鬼胎。” 我暗叹,这也太变态了吧? “炼鬼胎有什么好处?”我问。 “好处多了去了,就看那炼鬼的人,想要做什么!总之,一旦鬼胎成型,别说我们,整个学校的人都要遭殃。” 没想到这鬼胎这么严重! 说着,我们几人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不知为什么,这一路上,我都被某人宣誓主权般,狠狠搂在怀中。 刻意跟青云道长拉开了一定距离。 刚站定,我就看到杂物之间闪过一个蝴蝶的黑影,转瞬即逝。 第192章 胡玉卿,你耍流/氓 我紧张地握紧了胡玉卿的手,压低嗓音说道:“看,那儿有只蝴蝶!” 胡玉卿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眼中浮现出两道茫然。 他的目光就像一双探照灯,一一扫过杂乱的地下室:“果然,只有你能看到。” 看来他说得没错,我的这双眼睛还真能发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端倪。 “刚才在这儿,就这个位置,有个很大的蝴蝶一闪而过。”我告诉他们,在女尸开棺时,我也看到了这只蝴蝶,从棺材缝里溜了出来。 胡玉卿默了一瞬,也点头说在开棺的刹那,他看到了一个黑影,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没有我看到的这般清楚。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这双眼睛能看到他们看不见的细节。 甚至能将快速闪过的邪祟,自动变成慢放,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怀疑,那个黑蝴蝶就是女尸身上的鬼胎!”我分析道。 胡玉卿若有所思,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眼尾不自觉地朝我瞥来,看得我心里发毛。 青云道长也满脸愁容:“当年,就连我师祖都无法灭了他,足以看来这鬼胎已成了气候,如果他真的逃脱阵法,那可就麻烦了!” 他顾不上危险,抬腿迈进了地下室里,提着铜钱剑就往深处走去。 我和胡玉卿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的犹豫,也紧随其后地跟在他身后,刚走了两步,胡玉卿就嫌弃地把青云道长推开,主动走到了首位。 “明知是鬼胎,还傻愣着往前冲,真是嫌命长……”胡玉卿傲气凌人、语气不善,明明是关心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胡统领看不起谁呢?我好歹也是堂堂紫云观掌门的亲传弟子。”青云道长刚要动怒,我便赶紧开口打了圆场:“你别误会,他这是关心你呢,怕你被鬼胎吸魂索命。” 我和胡玉卿是见识过鬼胎害人的,只是一记眼神对视,然后很快就能把人的灵魂和血液给吸干。 他也是好意,可偏偏那张嘴就跟子弹似的,直往人心窝子上扎。 听到我的解释,青云道长心口的那口老血默默地咽了下去,但还是有些不服气:“胡统领的好意贫道心领了,修道之人,为天下苍生,早就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就不劳您费心了。” 青云道长说完,脚步向左跨了一步,刻意跟我们拉开了距离,径直朝左手边的货架走去。 望着他那赌气的身影,我摇了摇头,只能祝他好运了。 胡玉卿瞥了一眼青云道长离去的方向:“呵,不识好歹。” 我回过头,看向隐怒的胡玉卿,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尖:“胡大仙,咱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胡玉卿傲娇地扬起下颚,冷哼道:“你是在教本君做事?” 我知道他就是一只纸老虎,大胆地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不敢,我只是教你做人罢了……” 话音刚落,我的屁股就被人用力地打了一巴掌。 “以下犯上,该打!”胡玉卿故作凶狠地道。 我揉着隐隐作痛的屁股,脆弱的纸扎屁股:“胡玉卿,你不要脸,你耍流氓……” 我又气又委屈,心想着胡玉卿真是越来越“狗”了,大庭广众的,青云道长还在一旁呢,他就敢伸手打我屁股! 这个浑蛋…… 我愤恨地冲他龇牙咧嘴,等回去之后再跟他秋后算账,却发现胡玉卿的嘴角逐渐冷僵,脸上布满了戾气和杀意。 “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看到青云道长面对着墙壁直挺挺地站着,身体一抽一抽地在打着冷颤。 “青……”云字还在嘴边,我就被胡玉卿捂住了嘴巴! 青云道长垂下的左手突然一转,朝我们比划了几个手势,我大概也看明白了,他是在告诉我们,那鬼胎就在他的身上,在他跟前。 此时此刻,他不敢动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我们,他遇到了邪祟,让我们赶紧出手。 收到他的求救信号,我想也不想,便张开五指想要生出痋丝,可努力了好半天,手指都毫无反应,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我自己的身体,只是个纸人替身。 情急之下,我一脚踢翻了边上的油漆桶,巨大的声响果然分散了邪祟的注意力,青云道长忽的一记后空翻,手中的铜钱剑闪电般刺向了面前的墙壁,将那黑影死死定在了墙壁上。 与此同时,胡玉卿念起法咒,一只通体红光的矫健妖狐,露出尖锐的獠牙,一口咬上了那团影子。 我们三个配合默契,很快就将这鬼胎给控制住。 鬼胎奋力地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无法逃脱,他终于急了,凄厉地嗷了几声。 整个地下室瞬间充斥着小孩的嘶吼,就像是尖锐的指甲,划过生锈的铁皮,听得我们直起鸡皮疙瘩。 就在我难以忍受时,一双温热的大手,轻柔地捂住了我的耳朵。 他双手捧着我,宽大的胸膛抵住我的后脑勺,仿佛铜墙铁壁将我给包裹,一种没来由的安全感,悄然从心尖流出。 心神稳定后,我终于有机会看向面前的黑影。 这影子几乎不成人形,更像是一摊烂泥,怎么看都不像是刚才眼前掠过的那只黑色蝴蝶。 我心中起疑,几步上前凑近那黑影子,刚一看就发现了端倪,不对,真的不对劲! 这不是那个鬼胎,我们上当了! “不好!”我转身想要提醒他们,却发现胡玉卿朝我暗暗使了个眼色,似乎在提醒我不要声张。 我正纳闷,忽的耳边就出现了一阵微风,像是蝴蝶的翅膀,忽闪忽闪地朝我靠近。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笼罩着我的头颅,而那影子的中央,是一个瘦瘦巴巴,皮肤黝黑,勉强能称之为“人形”的邪祟,狞笑着朝我扑来…… 他就像之前遇见的鬼魂,拼了命地想往我的身体里钻,刚钻到一半,他就意识到了我的身体不对劲,惊恐地与我四目相对。 那布满眼黑的瞳孔,跟见了鬼似的,或许他也没料到,我会是个纸人吧! 趁他愣神,胡玉卿眼疾手快,一掌将他封印在了我的身体里。 第193章 社死,他的“小秘密”被发现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胡玉卿,这波操作着实将我给震惊了。 我定在原地,还没开口,青云道长便厉声喝道:“胡玉卿,你……你想害死她!” 胡玉卿不悦地抿着唇,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紧绷,一双浅色的眸子冷得森然:“闭嘴吧,你知道什么……” 说罢,胡玉卿走到我身侧,声音低沉沙哑:“别怕,它伤不了你,只是暂时会待在你的身体里。” 我点了点头,感受到那鬼胎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可我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能走能跳毫无影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地落下了。 “这……是……”我双手摸向被顶得高高的肚子。 胡玉卿掌心里泛着红光,隔着肚皮轻轻地一推,便将那鬼胎给按得服服帖帖。 见到这一幕,青云道长整个人都要炸裂了,仿佛三观都受到了颠覆。 “这……那……你们……”他说话都变得结巴,足以可见内心的震撼。 我轻叹一声:“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稍后再聊吧!” 说完后,我双手捧着平息的肚子,沉声问道:“是那个冒牌货给你出的主意,对吧?” 肚子里的鬼胎用力地踹了我一脚,我虽然有点疼,但也不算强烈。 “看来是被我给说中了……”我咬着牙笑道。 见他不吱声,我继续开口刺激他道:“我想,那个女人一定跟你说,我的身体很特殊,只要你能占有我的躯壳,就能拥有无尽的力量,对吧?” 鬼胎又挥拳砸了我几下,有种被我说中的气急败坏。 我由着他闹,反正他乱拳也打不死我,只是有些微喘的笑得更加猖狂:“你用黑影引我们上当,想要突袭我,却反被我们给困住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的肚子肉眼可见地凸起了好几个小点,雨点般胡乱地砸着。 见状,胡玉卿眸光一敛,一道光钻进我的肚子里,很快就传出了小孩的啼哭声,嘴里嗷嗷地喊着妈。 我暗自勾着嘴角笑了笑,见目的已经达到,我也没再闲得无聊继续刺激他。 我刚才这么做,为的就是逼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召唤那个女鬼前来。 我磨破嘴皮子,还挨了打都没让他崩溃,却被胡玉卿的暴力摧残弄得嚎啕大哭,果然,面对不讲理的熊孩子,什么都不如一顿“竹笋炒肉”。 就在鬼胎大吼大叫几分钟后,那女鬼终于按捺不住现身,晃晃悠悠地冲进了地下室。 看到她孩子在我肚子里,而我却毫发无损,女人突然面露凶相,半张几乎烂掉的脸庞,覆盖了王可心本来的可爱面庞。 一阵极其尖锐和凄厉的嘶吼,直接传进我的脑子里。 “放……了……他……” 放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们好不容易抓到的鬼胎,说放就放,当我们是傻子呢。 见我无动于衷,女鬼突然阴恻恻地笑了一下,手里举起一把造型独特的弯刀,架在了王可心的脖子上。 她目光挑衅,几乎烂掉的嘴角露出威胁的笑意,用王可心的性命威胁着我。 我心急如焚,生怕她一个手滑,伤了王可心。 刚要开口,我就被胡玉卿给按住了。 他朝青云道长伸出手:“打火机。” 青云道长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打火机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胡玉卿拿起这打火机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就变了。 这打火机就是街边小卖部两块钱一个的塑料打火机,上面贴着一个红色比基/尼/的美女贴纸,那火辣的身材,看得我都面红心跳。 青云道长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义正言辞地道:“这些个无良商家,一天到晚就用这些花里胡哨的来乱我道心。” 我心想可拉倒吧! 什么道心,他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小心看穿了他暗戳戳的小心思,我无语地道:“实在不行,你就还俗下山找个女朋友吧,也好过天天对着美女图,只能……咳咳只能看不能摸。” 青云道长脸色臊得慌,摆了摆手道:“看吧,就连乔师父也开始要乱我道心了,劝我还俗娶妻,想要断我的修仙之路。” 我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他没听说过吗? 像我和胡玉卿这样甜甜蜜蜜的,给我机会去做神仙,我都不带搭理的。 青云道长切了一声:“你咋知道天上的仙女不漂亮呢?”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眼界还挺高,只看得上天庭里的仙娥。 不过,就算人家再怎么漂亮,青云道长都是注孤生的,毕竟,他练的是纯阳功法,不能泄了阳气。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在胡玉卿的几声轻咳里,我和青云道长结束了这场不着边际的斗嘴。 胡玉卿强行挪开了目光,一副高风亮节老干部的姿态,眼神坚定得就像要入/D,随后吧嗒点燃了打火机。 当火焰蹿出,朝我的身体逼近,那女鬼明显地慌乱起来,手里的刀几乎快要握不住。 眼看着火苗已经瞟到我的头发丝,女鬼尖叫一声,恶狠狠地丢下一句:“算你们狠!” 她咬牙切齿,一骨碌溜出了王可心的身体,被刚好赶来的胡若尘、江临渊一同拿下。 女鬼抬起头,眼底布满了血丝:“我今日不是输给你们……而是输给了母亲这个身份……” 胡玉卿这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打火机,丢回了青云道长的手里。 直到此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女鬼要服软,原来是不忍看到孩子被活活烧死! 说实话,我有点被这女鬼给感动到了,看来天下的母亲大多都一样,宁可自己受苦,都看不得孩子遭罪。 当然了,也有一些母亲是例外。 而胡玉卿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用小小的打火机,威胁到了这女鬼。 这方法虽然有点不地道,但胜在十分有效。 这时,青云道长也看明白了,与我的感动不同,他义愤填膺地开口道:“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母亲?” 女鬼定定地看向他,咆哮道:“你凭什么说我不配!” 青云道长嗤之以鼻:“哪个称职的母亲,会用自己的孩子做诱饵?这样坑害孩子?以贫道看,你就是个自私自利、心口不一的恶鬼,你算什么母亲,你配吗?” 他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骂得唾沫星子横飞。 明明是在骂着女鬼,可我却发现,身侧胡玉卿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双眸子黑沉沉的,难看到了极致。 第194章 胡玉卿对我了解得透彻 察觉到他的异样,我悄然靠近,紧紧贴着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胡玉卿仓皇地调整着状态,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明明就是有事……”我虽然附在纸人身上,肚子里怀揣着那个鬼胎,却还是不由自主抬手抚上了小腹。 自从知道怀孕后,这已然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每天都怀着期待,期待手心和指尖,能感受到那小生命的条律动。 “放心,我跟她不一样,不会这样对待孩子的……” 我满心满眼全是笑意,想到两个团呼呼的奶团子,嗲声嗲气地叫着我娘亲,心里就跟塞了蜜糖,齁甜齁甜的。 真想看到他们呱呱落地,想要抱在怀里用力的吧唧。 可一想到,他们出生的那日,可能就是我的祭日,我就不免伤感,握住胡玉卿的手也越发地用力。 从未如此地强烈期盼过,希望胡玉卿能找到法子,保全我和孩子。 看到我神色复杂,胡玉卿潜藏的悲伤一闪而过,细腻的指腹轻轻刮过我的脸颊:“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父母,有些人,天生就不配拥有孩子……” 他说这话时,语气和表情都挺奇怪的,仿佛陷入了强烈的悲伤之中,像是在说那女鬼,又像在喃喃自语,总之,十分的不正常。 得亏我知道他十分期盼狐胎,不然还以为他是在影射什么呢! 听到胡玉卿的话,那女鬼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随后眼神定定地看向他:“是吗?谁都能说出这句话,就你不能!你……” 女鬼凶狠地看向我的肚子,张着一张血口正准备说着什么,就被一道极强的水波纹迎面击穿,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身侧的胡玉卿,他摊开的手掌依旧悬在半空中,掌心中赫然悬浮着那通体发白的天狐令。 胡玉卿居然动用天狐令杀了那女鬼!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料到,胡玉卿会突然出手杀了女鬼。 胡玉卿淡定地收起了天狐令,刻意掩饰着眼底的杀意。 “你怎么突然就……”我感觉,他的出手应该跟女鬼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关。 跟我的孩子有关! 胡玉卿理直气壮地说道:“这女鬼作恶多端,孕育鬼胎,我手执天狐令,可替天行道处罚她。” 他越是这般轻描淡写,我就越发的怀疑,他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可我却无从下手,仿佛知道这个秘密的所有人,都会被胡玉卿亲手处决。 我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第一次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可怕。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代天执法,这种邪祟,就不该留存于世。” 胡玉卿淡淡地解释道,可身上的戾气和杀气却让我如坠冰窟。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个人敢戳穿胡玉卿的谎言。 直到肚子里的鬼胎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我终于回过神,颤抖着问他:“这鬼胎怎么处理?总不能一直在我身上吧。” 胡玉卿浅淡的瞳孔突然缩成一条细线:“先带回去,我自有用处。” 似觉得这鬼胎太吵,胡玉卿大手一挥,仿佛上了一道封印,我的肚子彻底消停了。 回去路上,青云道长一直都盯着我的肚子,然后目光时不时地朝我脸上望去。 “真没看出来啊,你这居然是个替身。”青云道长感慨道,说我们这弄得跟真的似的,就连他也没看出来。 胡若尘背着昏迷的王可心,气喘吁吁道:“那是当然了,这副身体是我六哥亲手做的,这身材样貌都是照着新月一比一还原,当然逼真了。” 此话一出,我的脚步忍不住顿了一拍,原来我这副身体是胡玉卿亲手做的! 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他最了解我,了解得足够“透彻”。 胡玉卿喉咙里咳了两声:“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胡若尘嘿嘿笑道:“这有啥?六哥,你怎么老是藏着掖着?好像生怕她知道你心意似的。” 胡玉卿停下脚步,回眸送去了两记眼刀,胡若尘被扎得浑身直哆嗦,差点双手一软,把人给摔到地上。 我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道浅淡的弧度:“他总是这样,我习惯了。” 不过他对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呢。 这一路,大家的气氛还算融洽,除了王可心身体太虚,被鬼上身后消耗过度,昏死过去,我们大家都全须全尾,全身而退。 “真没想到这件事能这么快解决。”我心里总是欠欠的,总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解决?”青云道长笑道:“这才刚开始好吗?” “真正难缠的不是那个女鬼。而是这个小鬼。” “虽然他暂时被困在了你这副傀儡身体中,但很快,失去母亲的痛苦,会激发他所有的潜能,到那时才是最可怕的。” “而我们几个,作为杀害他母亲的凶手,就是他首先报复的对象。” 青云道长说着说着,埋怨地瞪了胡玉卿一眼,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就是手太快,这要是留下那个女鬼,对鬼胎还有个牵绊。” “这下好了,那小鬼的七寸没了,还会疯狂地刺激他,弄不好,大家都完犊子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摊开双手,说这件事是胡玉卿惹的,希望也能用天狐令来解决。 提到天狐令,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今天使用天狐令没什么变化?” 我不会忘记,前几天在涂山,他使用天狐令付出的惨烈代价。 胡玉卿毫不避讳地说道:“当初传我令牌时,上面就曾对天狐令施以禁术,该令牌只能护身,以及替天行道,处理穷凶极恶之辈。一旦超出这范围,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胡玉卿能用天狐令处理邪祟,却没办法处理两家内斗的事。 毕竟涂山家族的狐狸,也不是啥穷凶极恶之人。 “这么说,你的天狐令也能对付这只鬼胎?”我问道。 “当然。”胡玉卿脱口而出:“可就这样杀了他,未免也太过浪费。” 我不知道他想利用鬼胎做什么,内心忐忑的跟在他身后,就在巷子口时。青云道长突然朝胡玉卿说道,他想登门拜访胡涂涂! 闻言,我的那颗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大姐的那个故人,不会是你吧?” 第195章 一孕傻三年 青云道长扑哧笑出了声,眼睛都快笑没了:“你瞅瞅我这岁数,我能是胡家大小姐的故人吗?” 我都快被自己给蠢哭了,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居然给忽略掉了。 胡若尘也哈哈大笑:“都说一孕傻三年,如今我是信了。” 我尴尬地笑笑,最近好像还真有些降智了,难道真是孕激素的影响? 这时,走在前方的胡玉卿突然定住,语气森寒地朝胡若尘说道:“她的傻是暂时的,你的蠢却是永久的。” 胡若尘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听出话中之意,已经过去了好半晌,他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我好歹跟你是亲兄弟,你这么损我,既不能抬高你自己,还贬低了我。” 胡玉卿懒得理他,眼尾不屑地一瞥:“龙生九子,九子不同,你我之间,不可同语。” 这话……属实扎心了! 看着胡玉卿像个斗鸡似的,明里暗里地维护着我,我上扬的嘴角就没有掉下来过。 “行了,你们别打岔,大姐和紫云观到底有什么渊源呢?”我双目放光地巴望着青云道长。 他故作神秘地拒绝了一番,耐不住我软磨硬泡,终于开了口。 “我也是听说……听说啊,这位胡大小姐跟我们创教的吴师祖,有过一段缘分,当时吴师祖差点就舍弃仙缘,还俗跟她结婚了,但后来……为了天下苍生,师祖还是选择了修道,修的还是纯阳功法,于是两个人就……” 他双手伸出食指合在一起,然后迅速向两侧分开:“掰了!” 虽然做不成夫妻,但这位吴道长跟胡大姐却成为了知音和挚友。 听完大姐的故事,我忍不住唏嘘。 他们有缘无分,只能说明缘分尚浅,吴道长并非大姐的良缘。 “只能说明两人道不同吧!”青云道长叹了一声。 “如果当初师祖选择留在凡尘,那就没有我们这个教派了。” 所以,缘分的事情很难说,从来没有对错。 我叹道:“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吴道长追求了自己的真道,成立了门派,还教出你们这么优秀的徒子徒孙,功德无量。” “而且大姐也嫁得很好,如今也有了疼爱她的老公,也如愿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说到这儿,胡若尘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其实一开始,大姐是不愿意嫁给姐夫的,也是被伤透了心,才胡乱的答应,所以她和姐夫,也算是先婚后爱了。” 闻言,胡玉卿浅笑道:“哪有那么多先婚后爱,你所看到的幸福美满,不过是有一方早已在默默付出罢了。” 我听这话的意思,似乎还有内幕,便勾住胡玉卿的手指,撒娇地让他说说。 胡玉卿的耳根子瞬间就红透,喉结轻轻地翻滚着,发出低沉的嗓音:“其实……早在之前,姐夫就心悦大姐,只是大姐不知道罢了。” “不然,吴道长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悟道了?怎么就梦中会出现一个老神仙,教授他纯阳功法?” 此话一出,我们所有人都哗然。 这……这难道都是姐夫做的? 这心机,这手段,果然不愧是数千年的老狐狸啊! 明知无法拆散他们,便另辟蹊径从吴道长身上下手。 不显山不露水,悄悄地就把一对有情人给拆散,然后如愿抱得美人归。 我们惊讶的嘴巴还未合拢,青云道长那边又放出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他满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胡统领又怎知,我师祖不是故意的呢?” 这反转又反转的剧情,让我的脑细胞都不够用了。 合着当年,吴道长知道是姐夫搞的鬼,然后还成全了他们? 这…… 就连胡玉卿也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完全没料到,吴道长居然知道这一切! 不过很快,胡玉卿便释然的一笑:“原来如此……” 我问他悟到了什么? 胡玉卿静静地牵着我的手说:“没什么,这是感慨,这是最好的结局。” 原来当年,胡大姐喜欢上一个修道之人,也遇到了很多阻力。 但大姐性子刚烈,为人又直率,不惜与家人决裂,也要跟心爱之人在一起。 当时也是闹得满城风雨。 或许是考虑到诸多原因,也或许是为了大姐好,吴道长甘愿退出这段感情。 我不能说他是懦夫,因为他能做出这个决定,应该也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但不管怎样,大姐现在幸福就好。 这或许也是吴道长想看到的结果。 “往事已矣,不可追忆,做人应该向前看,不是吗?”青云道长迎着光潇洒地走去。 没错,人生或有遗憾,但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回到别墅,青云道长前去拜访胡大姐了。 胡若尘背着王可心呼哧呼哧地走进客厅里,边走边嚷嚷着:“白萌萌,哪去了?赶紧来搭把手。” 白萌萌就站在廊下,脸色不悦的目光紧随着他,看着他把一个女人背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 那酸溜溜的小表情,我真想举起手机给她拍下来。 她语气很冲地吼道:“我是医生,又不是你家打杂的,你凭什么吆五喝六的?” 胡若尘身形一僵:“哟哟哟,吃火药了你。” 白萌萌冷眼看着沙发上的王可心,踱步到了边上,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这人谁呀?” 胡若尘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新月的同学,刚才被鬼上身了,这会儿虚脱着呢,你得赶紧看看。” 见胡若尘着急上火,白萌萌反而不急了:“空口白话就想要我看诊,你懂不懂规矩?” 胡若尘气得掏出一叠的毛爷爷,我估摸着最少得有三四千,薄薄的一叠砸在了她手里。 “拿去拿去,开口闭口就是钱,真是掉钱眼里去了。” 白萌萌拿着那些钱,居然没有任何喜色,反而更生气了。 “你跟这人啥关系啊?出手这么阔绰,咋的看上人家了?”她揶揄道。 胡若尘大手一挥:“拉倒吧,要不是看在新月的面子,我才不稀罕管她。” 这话倒是挺对白萌萌的胃口,仿佛顺着她的毛捋了一道。 她瞬间就气顺了,开始认真的替王可心把脉。 见到白萌萌浑身散发的醋意,我抿嘴一笑,果然还是胡玉卿这只老狐狸有办法。 我和胡玉卿四目相对,正打算回房去看看我的瘫痪肉身,刚来到院子,就看到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天边径直飞到了眼前。 第196章 胡玉卿接旨…… 这队人马乍一看,还以为是天边的一队飞鸟。 下一秒就快速闪现至眼前,如同晨曦破晓,整支队伍金光闪烁,整个院子都被照得熠熠生辉。 开道的仙鹤翩翩起舞,在空中盘旋,金甲护卫们紧随其后,盔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脚踏祥云坚定有力踏。 他们簇拥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仙人,不是别人,正是新上任的涂山家主涂山陌! 涂山陌站在众人中央,身姿挺拔如松。 紫色的仙袍随风轻摆,宛若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玉冠下的发丝被梳理得整整齐齐,每一根都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尊严。 我不禁感慨,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一身装扮不仅改变了他的外表,更让他的气质焕然一新,从一位不起眼的散仙,蜕变为一位气宇轩昂的领袖。 “涂山家主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胡玉卿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涂山陌:“不知是什么急事,让你连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直闯本君的私宅?” 涂山陌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歉意。 “胡兄息怒,是我失了礼数……此次前来,我确实是要事,事态紧急,未能事先通知,还请见谅。” 他的声音平和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不容忽视的诚意。 闻言,胡玉卿的脸色缓和些许,但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消散,毕竟像涂山陌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他优雅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进屋喝茶。” 涂山陌好像很忙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喝茶就免了,等有机会我再好好来拜访胡兄,今日前来,我是奉命传旨的,同时也是来送礼的。” 说罢,他立刻收起了笑意,白净英气的脸庞上变得无比庄严肃穆,清了清嗓子:“云梦谷狐族统领,胡玉卿接旨……” 胡玉卿拉着我的手一同跪下,膝盖落地的瞬间,我好奇地抬起头,看到涂山陌的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份金光盛放的卷轴,就跟古代的圣旨一模一样。 我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却完全不知是什么意思,就好像在听一国的外语,叽里咕噜的啥也不明白。 等他念完后,胡玉卿也用这门“外语”回了一句,应该是感谢之类的话,然后恭敬虔诚地接过了圣旨。 我好奇地眨巴着眼,胡玉卿拉着我站起身来:“这是上方语,你听不懂也很正常。” 原来是上方语。 这上方语,又被称仙语,就是仙家们自己独创的一门语言,也算是加密信息了。 但我却有些纳闷,这儿也没外人,为什么突然要用上方语宣读旨意呢? 而且,从胡玉卿微微勾起的唇角不难看出,这道旨意宣布的应该是一件好事! 那就更奇怪了,好事干嘛要藏着掖着? 不等我继续琢磨,涂山陌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线条流畅的白瓷瓶子:“这是不老泉,是老太君托我带来的,希望能帮到你们。” 我盯着那瓶子眼珠都快瞪落,这里面居然是不老泉!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涂山陌这份大礼也来得太及时了吧。 不过听到老太君三个字,我内心又打了退堂鼓。 天知道这个老妖婆又在闹什么幺蛾子,该不会在水里下了毒,伺机报复我们吧! 见我满腹疑惑,警惕地盯着那瓶子,涂山陌打开了瓶子凌空朝自己嘴里灌了一口:“放心吧,这不老泉没有任何问题。” 胡玉卿只是瞥了一眼那微微散发蓝光的水流,然后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心意领了,东西拿走。” 涂山陌的手悬在了半空,尴尬地笑了笑:“胡兄啊胡兄,你真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这瓶不老泉,是以老太君的名义,专程感谢你的,要论起来,我们整个涂山一脉都得感谢你,肃清整顿了家族里的败类。”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叫以老太君的名义? 而胡玉卿杀了那么多狐狸,这涂山一族居然还感谢他,这什么情况? 见我大眼珠子不停来回地转动,恨不得把他们剖开来看看,涂山陌神秘莫测地笑笑:“这件事,还是胡兄跟你解释吧,我这边还有事忙,就不做停留了。” 话毕,他朝胡玉卿拱了拱手,飞快地把不老泉塞到了胡玉卿的怀里。 他无比顺手的一气呵成,仿佛之前就上演过无数次,我隐隐察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直觉告诉我,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涂山陌就是来传旨和送不老泉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虽然当了家主,身份地位大不相同,可他却没有一点架子,反而亲和谦卑,彬彬有礼,总之,我对这位新上任的涂山家主印象很好。 见我一直盯着那金光闪烁的队伍,胡玉卿伸手晃了晃我的眼睛:“别看了,都没影儿了。” 我回过神,望着他随手收进衣袖的圣旨,好奇地问道:“看你面露喜色合不拢嘴,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胡玉卿宝贝的将瓶子放好,摆在了博古架上,又用法力进行了封印,确保瓶子里的水万无一失,然后不急不缓地回道。 “几件事,第一是夸我肃清涂山家有功。” 我心中的疑惑更甚,印象中,天神不是处罚了他吗,怎么一转眼就成褒奖了。 “涂山家族十分庞大,各个根系盘根错节,其中就有不少狐狸偷偷行伤天害理之事,又或者在东北胡乱叫人开堂口,赚取私利太甚,因着这件事,正好把那些家族祸害给清理掉,只不过……是借了我的手。” 胡玉卿淡定地喝着茶,喉结上下翻滚着,泛着莹润诱人的光泽。 能让胡玉卿心甘情愿地去当一把杀人的刀,这代价自然不小。 “这其二……就是说天狐令的事!” 胡玉卿嘭的一声放下茶杯,一手将我揽入怀中,用只有我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咬着我的耳朵。 “天狐令的禁令,发生了一些变化……” 第197章 乔新月,你吃醋了 具体是什么变化,这属于天机,我暂时还不能知道。 “如果你强行想要知道,我也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不过,以你身上这点阳寿和福报,能不能承得住,就不得而知了……” 胡玉卿的话冷得让我直哆嗦,皮肤上泛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我知道他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故意吓唬我,事实就是这样。 就像民间很多道士和神婆给人看事算命,也只敢说个大概,不敢泄露太多天机。 因为一旦说得太详细,泄露了天道的秘密,也是会受到惩罚的。 难怪刚才他们要用特定的上方语交流,原来是为了我好。 说到这,我不得不对涂山陌好感加深,果然很细心。 虽然不能窥探天机,但从胡玉卿的神色,我不难看出,这天狐令应该是朝好的方向变化。 经过了这一小插曲,距离我身体的恢复,又进了一大步。 现如今就只差九幽镜的下落了。 胡玉卿看出我的心急,轻轻抚着我的脸颊,笃定地说道:“别着急,很快就会有下落。”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哪来的自信? 胡玉卿老谋深算地抿嘴笑道:“九幽镜失踪的事,有人比我们更急,等着吧。” 不知为什么,他说这话时,我脑海中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了那个叫桑陌的女人。 那一身妖娆身姿,手执一把黑色的鬼鸦羽毛扇,整个人风情万种,却又邪恶妩媚。 我闷闷的说道:“你是说桑陌吧?” 他低头吻了我一口,浅谈的眸子里荡漾着几不可查的愉悦:“吃醋了?” 我冷笑两声:“呵呵,我吃哪门子飞醋啊?” 胡玉卿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只手勾着我的下巴,动作轻挑,眼中却满是星河,盯着我眼中的倒影:“嗯,确实没必要,毕竟你拥有的,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拥有……” 这个胡玉卿,真是个可怕的自恋狂…… 我没心思跟他腻歪,感受到肚子又有些闹腾,我双手按压着小腹,气恼的说道:“别耍嘴皮子了,还是先想想看,怎么处理这个鬼胎吧?” 我刚说完,小腹上的衣服就拱了起来,就像有人在里面,一点一点的往外挤。 胡玉卿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凸起的肚皮,朝我正色道:“这根本就不是鬼胎。” “什么?”我惊呆地看着他:“不是鬼胎,还能是什么?” 毕竟这孩子也算是我亲眼见证他生下来的。 确实是从女尸身体里出来的。 胡玉卿沉沉地说道:“并不是每个从肚子里出来,都是胎儿。” 他告诉我,原本他也没有多想,是我告诉他,这个小孩是一个蝴蝶的形状。 “我之前就感觉到这个邪祟很不对劲,不像一般的鬼胎,再加上,他害人的方式很特别,就更让我心中起疑。” “直到你告诉我,这东西是个蝴蝶,我心中立刻就有了决断,也弄明白了,先前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说着,目光定定地闪着幽光:“他根本就不是鬼胎,而是痋引孵化的产物!” “痋引!”我失声叫道。 我只知道痋引能害人,虽然现在我暂时控制住了这玩意儿,能化为己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没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孵化! “那个女尸,应该不是怀孕,而是被人下了痋引,可是她却孵化出了这个怪物。” 我虽然震惊,但脑子却飞速地在思考着,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难怪紫云观的道长们都对付不了他,原来他根本不是普通的鬼胎。” “没错。”胡玉卿开口道:“可惜他们不像你,有一双接近佛眼的眼睛,他们看不到他的蝴蝶真身,于是只能镇压、封印。” “所以,你把他困在我肚子里带回来,就是想研究他是怎么孵化的?” 胡玉卿颔首算是默认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问道。 毕竟研究这邪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总不能一直任由他待在我的傀儡肚子里。 且不说安全问题,光是想想一个害人的东西在我身上,我就心中膈应。 “放心,我自会处置。” 胡玉卿起身,随手拿了一个坛子,手指就这么轻轻地一挥,指尖弯曲地勾了勾,那邪祟就从我肚子里飘出来,被一根无形的光束牵引着,钻进了坛子口。 接着他一顿操作,对着坛子又画符又念咒,确定封印好之后,放在了何芳菲的身边。 “看好他。”胡玉卿朝何芳菲发号施令。 何芳菲的坛子激动地震了震:“放心吧,狐仙大人,就算我丢了,也不能让他丢掉。” 这段时间何芳菲一直待在我们家里,享受着香火供奉,期间我们有提过让她去投胎转世,都被她给拒绝了。 她说人间太苦,来过一次,真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我知道,是因为她生前的真的太惨了,才会对投胎转世不抱希望。 她想要留下,跟着我们一起修行,努力地往上面走,也不失为另一条道路。 闲置了这么久,何芳菲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高兴得合不拢嘴。 或许是我们之间有着某种感应吧。 我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她那张惨白漂亮的脸蛋,露出无比兴奋的笑容。 原来鬼魂也想被人们所需要…… 安置好了这个邪祟,我累得瘫坐在沙发上。 这时,一只修长漂亮的大手在我面前缓缓伸开,掌心里的那颗红色珠子,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女鬼身上的,收好了。”说着,他自然而然地握住我的手腕,我手上的香灰琉璃珠便悄然多了一颗。 看着那几乎占据我一半手臂的珠串,我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七颗了,终于收集到了七颗! 我们太不容易了。 但与此同时,我也隐隐的察觉有些不对劲。 别的珠子可以说是巧合,是机缘。 可这颗珠子,却是那个冒牌货,故意引王可心中邪,也是间接引诱我们发现的。 她不是我们的死对头吗?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帮我? 我怀疑,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 第198章 在本君的调教下…… 我提醒了胡玉卿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曾经的冒牌货,跟我几乎是死对头。 可这次却莫名的帮了我们一把,冥冥之中,似乎好像在促成什么,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胡玉卿颇为满意地眯着眼,然后很不正经地伸出手指勾起我的下巴。 “在本君的调教之下,某个小笨蛋,终于长脑子了……” 我嗤之以鼻,下巴一偏,躲过了他的手指:“什么在你的调教之下?我本来就很聪明好吗?” 他笑而不语,仿佛像在看着某个小女生在无理取闹,眼神竟还有些宠溺。 “是,你这辈子最聪明的,就是投靠了本君……”他轻飘飘地说道。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像他这么自恋的。 我也懒得跟他继续打嘴炮,反正也说不过他,不过能得到他的认可,听到他亲口对我夸赞,我心中还是美滋滋的。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胡玉卿斜倚在我身侧,妖娆的曲线,交叠的大长腿,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你知道?”我惊讶地拔高了声调。 “不然呢?动动你的小脑瓜子,我们怎么会什么巧合,一遇一个准?准到……想避都避不开。” 他的话顿时提醒了我,先前一些被我忽略掉的细节,逐渐在脑海中浮现。 从我收集第一颗珠子开始,就出现了许多的巧合。 身边的王可心,大学寝室遇见的何芳菲,再加上这次的事,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引导着我们,朝着这些线索靠近。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被安排好的?”我惊讶地问。 胡玉卿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远远穿过窗外,眺望着远方:“应该是暮司晨那边出了问题。” 虽然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完整的魂魄会变成无数的碎片,可是,冒牌货突然的倒戈,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无妨,想不通的事情就放一放。”胡玉卿安慰我道,温热的指尖轻轻抚在我的眉心,抚平了我的褶皱:“你只是一个凡人,不是神仙,这世间有太多的事,就连神明都不知,我们又如何知道?” 他的话确实给了我很大的宽慰,我也是这时才想起来,原来我只是一个人,并不是手眼通天的神仙。 我所经历的这一切,换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是想也不敢想的玄幻经历。 或许我真的不该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不过,我有一种预感。”胡玉卿眼尾微挑,释放出比星光还闪耀的光芒:“我们离真相不远了,就在九颗香灰琉璃珠齐聚之时!”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当这几颗珠子收集成功,当我们可以召唤魂魄时,很多秘密都将浮出水面。 “好了,别多想,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去除你身上的蛇毒。” 胡玉卿揉了揉我的脑袋,指尖顺着我丝滑的发丝,轻轻地滑下,掠过我的脸庞,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低头吻上了我…… 接下来的日子,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胡玉卿一边忙着研究痋引孵化的那个小孩,一边陪我去上学,还要时刻关注九幽镜的动向,忙得脚不沾地。 我每天不是在上学,就是在家里看书,倒是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也请教了胡玉卿,关于骨哨的修炼方法。 他告诉我,骨哨是有灵性的,想要彻底地吹响它、驾驭它,让它彻彻底底为我所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 “这是邪物,只有比它更阴更邪,让它感受到你身上最恐怖的力量,它才能将你视为同类。” 我问他什么是最恐怖的力量? 胡玉卿伸出手指,戳了戳我鼓起的胸口:“人心!” “人心,是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它可以藏着极致的恶,也能焕发出极致的善,没有什么比人心更复杂。” 被他戳过的胸口,泛起一阵可/耻的麻意,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教学就教学,居然还偷摸着吃我豆腐…… “总之,这种东西需要悟性,不过就我个人而言,并不赞同你去使用这玩意。” 我也附和着点点头,如果使用这个骨哨,需要唤醒我心中极致的恶,那我宁可放弃。 大概过了三四天,在一个静谧的午后,胡玉卿和我坐在湖边的椅子上,相互依偎地看着湖中倒影,忽然,他脖子上的项圈发出了那道催命符般的白光。 微微的涟漪在水面荡开,所有的美好都变得支离破碎。 胡玉卿的脸庞瞬间暗沉,眼底的厌恶和不耐烦悄然滑过。 “让江临渊送你回家,我去去就来。”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里想到他要去见那个女人,就莫名其妙地添堵。 可是我又无法阻止,直白的说,我没有身份,没有权利,没有力量阻止。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斥在我们之间。 特别是理解了胡玉卿的难处之后,那种想要变强,想要努力帮助他改变一切的想法,在我心中悄然滋生,藤蔓般不断疯长。 他交代完了之后,唤出了江临渊,随即,他的身体变得越发浅淡,直至完全透明,融入了空气中。 看着他在眼前消失,我跳动的心脏仿佛空掉了一块,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足够的强大去对抗这一切的不公? 见我怅然若失,江临渊默默地坐在了我身侧,替代了胡玉卿的位置,清冷的目光投向了恢复平静的水面。 出神地盯着我们肩并肩的身影。 “其实……我最近查到了一些线索。”江临渊突然开口道,双手紧紧地扣在了膝盖上。 我愣愣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江临渊犹豫再三,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坚定地朝我开口道:“关于我族当年灭门的事,我查到了一些端倪。” 我顿时就来了兴趣,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等着他继续开口。 江临渊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了两抹可疑的红晕。 他赶紧撇过头,压低了嗓音说道:“当年,杀害我全家的确实另有其人,并不是胡玉卿,但怪就怪在,胡玉卿是自己认罪的。” 此话一出,如同平静的水里炸开一道惊雷,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第199章 我愿他骗我一辈子 凶手另有其人,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可是胡玉卿为什么会主动认罪呢? 那人到底是谁?值得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直觉告诉我,应该是个女人。 不知怎的,我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桑陌的身影,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当初我是亲眼见到,胡玉卿对她的态度,甚至直言说出,她连我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难道……是我的前世? 那个身穿古装华服,跟着柳玄冥一起逃命的女人? 我觉得很有可能! 虽然那女人是我的前世,可我们之间却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不了解她的过去,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就如水中的影子,虽然与我一模一样,但却是两个世界的。 甚至一想到胡玉卿是因为她才会与我相遇,才会对我豁出性命的好,我心中的酸涩和嫉妒,便不由自主地将我淹没。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居然会对我的前世,产生莫名的敌意。 然而这种想法,一旦冒出了萌芽,便如滔滔江水,完全无法止住。 江临渊的脸撇向一边,可是眼尾却时刻注视着水中的影子,见我瞬息万变的神色,他知道我应该猜到了什么。 “而且我还查到,你和他的相遇,其实并非偶然……”江临渊沉沉地说。 “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没记错,是我奶奶求的狐仙,我才会强行跟他绑定在一起,胸口纹上了青狐纹身。 “发现此事,其实是个偶然。” 江临渊问我,还记得老二胡长生吗? 我当然记得了,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 “有件事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失踪的那些日子,其实是在秘密地调查胡长生,进而发现了胡玉卿的秘密……” 江临渊顿了顿,随后无比郑重地开口道:“或许他说得没错,整件事从始至终,都是胡玉卿的阴谋!” 我听到这儿,内心的小火山几乎快要压抑不住:“江临渊,亏我们这么信任你,将你放在身边,你就是那么报答他的吗?” “你欺骗我们在先,擅离职守没有保护好我,如果当时你在身边,我又怎么会被涂山老太君强行喂药?这些我都不跟你计较,可你凭什么说,一切都是胡玉卿的阴谋?” 我情绪非常激动,因为太过气愤,我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疯狂跳动,以至于手指头都在发麻。 江临渊也很激动,但不同于我的外放,他属于内敛型的,将所有的情绪都憋在了心中。 可是,捏得几乎泛白的指尖,不断凸起几乎爆裂的青筋,无一不在透露出,他的极力忍耐。 “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不分是非黑白,莽撞愚蠢的人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根本不关心。 我所关心的,是他嘴里对胡玉卿的污蔑! 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抹黑我最爱的人。 见我这么激动,跟个没脑子的人似的,不断偏袒着胡玉卿,江临渊的情绪也彻底爆发。 “我所得知的一切,全是云梦谷胡夫人亲口所言,我在她面前发过毒誓,绝不向任何人透露此绝密,如若食言,我江临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说着,话音未落,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响起了一道闷雷。 轰隆一声,仿佛就在我们耳边炸响。 我们身下的椅子,连同脚底的大地,甚至是面前的湖水,都出现了一阵很明显的震荡。 这平地一声惊雷,直接把我们俩的火爆脾气都给震没了。 感觉到这件事确实不简单,这道雷也来得莫名其妙,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又或者说,江临渊的誓言应验了! 我的脑子变得很乱,感觉到江临渊还想要开口,我连忙伸出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有些事情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就让这个秘密,烂在你的肚子里吧!” 江临渊深邃的目光,带着一种让人心痛的破碎感,垂眸盯着我。 他轻柔地挪开了我的手腕,语气中带着几分悲凉:“可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他根本没有你想的这么好,甚至……远比你想象的可怕,你又该如何呢?”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说,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那他就不要戳穿好了。 我愿意被胡玉卿骗一辈子,如果他愿意骗我一辈子! 但混乱的心情平复之后,理智又逐渐占据上风,想起过去的一切,我还是执拗地认为,平凡一个人不应该只根据眼睛和耳朵。 眼前看到的,或许会骗人,耳朵听见的,或许会为虚,唯有用心去感受,才能感觉到真正的他。 我的心告诉我,胡玉卿不是这样的人。 毒舌、冷漠、高不可攀……这只是他的假面,真正的他正直善良,有雷霆手段,也有菩萨心肠,聪慧隐忍,运筹帷幄。 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是个卑鄙无耻,靠踩着亲哥哥上位的人呢? 见我油盐不进,甚至开始有些反感与他的对话,江临渊无奈地摇了摇头:“乔新月,你会后悔的。” 我讪笑道:“后不后悔,你说了不算,其实能活到现在,能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我觉得值了。” “人的一生并不能用生命长短来衡量,我虽然年纪不大,却拥有了很多很多,就算最后,你说的都是真的,胡玉卿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接近我,对我好,我也没什么吃亏的,不是吗?” 我拼命地维持着笑意,可水中的倒影,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的态度十分坚决,也或许说,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经历过生死之后的一种怅然吧。 我对很多事都没那么在乎了,起码,跟他共同拥有这段时光的人是我乔新月。 “你好自为之吧。”江临渊神色哀伤地看了我一眼,这感觉就像,我明天就要被胡玉卿给噶了。 “既然你已经解开了误会,我想,这件事理应由你亲口告诉他,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完这话,随即干净利落地站起身,正打算往回走,边上的绿化带里,突然传出一道,让我汗毛竖立的沧桑嗓音。 “好,很好!我拼死护住的孙女,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货!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第200章 怀上狐胎我心甘情愿 我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地扭过头:“奶奶?” 又瘦又小的身影从树荫底下缓缓走出,停在了阴影的边缘,不是别人,就是我的奶奶!!! 跟以前一样,她头戴一顶浅蓝色的布帽,身上穿着朴素的布衣,瘦巴巴的老脸堆满了褶子,向来精明锐利的眼阴恻恻地盯着我,写满了失望。 再次见到奶奶,我恍如隔世,忍不住心头一酸,完全忽略了她脸上的不悦,一路小跑朝着她冲去,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奶奶,我做梦都想见到的奶奶。 她果然没有骗我,她又复活了,现如今,就在我的怀抱里。 奶奶冷哼一声,一张脸不为所动的紧绷着:“死丫头,你还记得我这个奶奶?那个狐狸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你连姓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奶奶!” 奶奶不停的骂着我,语气却充满了埋怨。 “我哪有不记得你?明明是你……”我激动的眼泪直流。 明明是她躲着我好吗? 上次在电话中不欢而散,奶奶就再也没联系过我,始终保持关机状态,一直都躲着我。 “我躲着你?”奶奶怒极反笑,愤怒的跺了跺脚:“如果不是那只狐狸,我们早就见面了,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吗?” “你说什么?”我惊讶得合不拢嘴。 奶奶叹了口气,眼皮子往下一耷拉:“不说也罢,反正你被那狐狸灌了迷魂汤,是不会相信我的。这件事,你还是回去问问那只狐狸吧,他最清楚。” 奶奶的话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或许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胡玉卿真的背着我做了很多的事。 见我发愣,奶奶从我手中缓缓抽回了衣袖,刻意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我这次来,不是叙旧的,我是来帮你的。” “丫头,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是从此三魂其聚,恢复正常,还是万劫不复,魂飞魄散。” “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奶奶神色担忧地望着我,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分别这么久,从天人永隔到再次相见,奶奶身上没有半分重逢的喜悦,冰冷得就像一块石头。 她的外边跟以前一模一样,什么都没变,可看我的眼神中,早已不再有曾经的温度和慈祥,变得冰冷而现实。 我心里很难过,仿佛最柔软最宝贵的心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痛得无法呼吸…… 我抹干了眼角的泪,镇定的问她:“什么机会?” 奶奶以为我开窍了,眼尾眯成了一道扇形,爱怜地摸摸我的头。 语气温柔又有些防备的说:“这不就对了吗?我想过你傻,没想过你这么傻,居然心甘情愿的为他怀上狐胎,用自己的命去成全他。” 这我可就不同意了,什么叫我为他怀上狐胎?难道这就不是我的孩子吗? 我反驳道:“怀上狐胎是我心甘情愿,也是我欠他的,至于我的命,就不劳奶奶你操心了。” 见我神色冷却,眼底也多了一份疏远,奶奶叹道:“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一直在骗你呢?” “所谓的狐胎,不过是唤醒你肚子邪物的祭品,连你的神魂都要献祭给它!到那时,谁会出现在你的肉身里,好好想想吧!” 奶奶激动不已,嘴里的唾沫星子四处横飞,说到最后竟然激动的哭了起来。 “我……”我顿时语塞,我只知道分娩之我很有可能会死,但没想到的是,不是我理解的死亡,而是我的神魂从此在这个世上消失。 那我留下的肉体呢? 是否会有别的人鸠占鹊巢? 我越想越怕细思极恐,如果奶奶说的是真的,那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从始至终,我们都被他骗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计划,就连他接管那个狐狸庙,还有我前往狐狸庙,求他救人,所有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之所以要逼你个怀上狐胎,就是想用你们的孩儿,献祭给那邪物,将它彻底唤醒,然后拿你的神魂,去换回他想要的那个女人!” 奶奶歇斯底里的嘶吼,如同一记惊雷,劈向了我的世界。 我浑身发抖,入赘冰窟,这一字一句如同刺刀般,将我扎得千疮百孔。 之前听过很多的版本,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说,胡玉卿要拿我们的孩子,唤醒邪物。再拿我的神魂,去换回一个女人!” 多么荒唐可笑啊! 可我却丝毫笑不出来。 因为我突然想起,青云道长大骂女鬼时,说她不配为人父母时,胡玉卿脸上曾露出吃瘪的表情。 难道奶奶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急着反驳她,耐着性子问了下去。 “奶奶,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怎么办?我现在怀着狐胎,身体还瘫痪着,只能附身在纸人身上,我还能做什么?” 奶奶轻咳了几声,让我稍安勿躁:“别害怕,奶奶这不是来帮你了吗?这天塌下来,还有奶奶顶着,落不到你的小脑袋上。” “我今天来,不只是为了告诉你真相,也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们到处寻找的九幽镜,在那个恶鬼手里。” “恶鬼?暮司晨?怎么会在他手里呢,消息可靠吗?” 她缓缓点头:“这丫头,奶奶难道还骗你不成吗?” 我仔细想想,这暮司晨身上确实有很多不可解释的疑点。 他来历不明,法力高强,就连阴间鬼王都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真是因为九幽镜的缘故? 可九幽的至宝为什么会在他身上?那他岂不是…… 不敢接着再想,感觉再这么想下去,我们这边一点胜算也没有。 “就算知道九幽镜在他身上又怎么样?他也不可能给我。” “他不能给你,奶奶有办法,但前提是,你得把骨哨还给我,那是别人的东西,你不应该占为己有。”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我知道了。” 我难受至极,分开这么久,奶奶竟然一句问候和关心都没有,满脑子只想着现实的利益。 我甚至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奶奶? 第201章 萌萌你坠入爱河了 “我时间不多,是时候回去了,该告诉你的,该交代你的事,也说得差不多了。总之想要改变你的宿命,首先得治好你瘫痪的身体,到那时,我会来找你,告诉你下一步……” 奶奶说这话时,双目发出了淡淡的绿光,像蛇一样阴毒和狡黠…… 不等我挽留,也不等我继续追问,她转身走进了林子里。 等我紧随着追上去时,奶奶已经不见了。 我怅然的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乱糟糟的…… 这时,江临渊走到我身侧:“走吧!” 我扭头,紧张地看向他:“刚才的对话……” 他扬起清俊帅气的脸庞,淡淡地说:“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江临渊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一点让我十分安心。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大家各怀心事,各有烦恼。 奶奶说的很多事,其实都能对应上,但有一件事,却让我无比的起疑。 她怎么会这么巧,胡玉卿前脚刚被召唤走,她后一秒就出现了? 若不是奶奶最后那句,说她不能在外久待,我也不会发现端倪。 奶奶不能久待,却又如此巧合地出现,只有一种可能——她早就知道胡玉卿今天会离开! 所以,他们跟桑陌联手了! 我不然我真不知怎么解释这个巧合。 弄明白后,再回头来看她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为我好,却是为了他们自己! 还有一件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身上的蛇毒是柳玄冥下的,他一定有解毒的法子,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解药,而是要我去找暮司晨要九幽镜呢? 难道……柳玄冥也不确定镜子在他那儿,想利用我们去探探虚实? 这可怕的感觉越发强烈,惊讶之余又很快释然,这确实很像柳玄冥的行事作风。 这个狡猾的相柳…… 我急于将九幽镜的秘密告诉胡玉卿,当我们回到别墅,他还没有回来。 我等啊等,等啊等……没有胡玉卿的陪伴,日子都变得有些乏味和漫长。 饭点前,王可心准时登门,打破小院的平静。 她手里提着奶茶和炸鸡,人还没到,香味就先飘了过来,勾起了我的馋虫。 “什么风把你大小姐吹来了?”我打趣道,两眼放光地看她手里的食品袋。 王可心侧身将袋子藏在身后,紧张地道:“这可不是给你的,是给我恩公的。” 她眼尾瞥向正跟白萌萌斗嘴的胡若尘,少女含羞地红了脸庞。 我好心地提醒她道:“傻丫头,他跟你可不是一类人,你们俩不太合适。” 王可心气得戳了我一下,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一只嗷嗷叫的小奶猫:“什么不合适,是缘分让我们相遇……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我就不信在我的爱和美食攻略下,会拿不下他!” 她自信满满,伸出手,隔空对着胡若尘比划了一个丘比特之箭射了过去。 察觉到我们这边的动静,白萌萌抬起头,当看到是王可心,她立刻收敛了笑容,像个随时都会爆炸的气球。 “怎么又是你……”白萌萌嘀咕道。 白萌萌莞尔一笑,夹着嗓子甜甜地唤了一声:“白姐姐好,上次多亏了你,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快,今天,我是专程来感谢你们的。” 我听着王可心这副故作矜持,矫揉造作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丫头,居然还有那么做作的一面! 听到她是来感谢的,胡若尘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不,这在我眼里,可不算是一件小事,这是我的命……”她一边说,一边就顺势融入了他们的小团体,各种献殷勤,还是不是找几乎往胡若尘身上靠。 白萌萌坐在廊下磨药材,那石碾子都快磨出火花了,也丝毫不解她脸上的郁闷。 或许是觉得三人行太挤,王可心不知怎的,把胡若尘给带进了客厅里。 “这是我专程为你做的炸鸡,你尝尝……”王可心亲自夹了一块,喂向了胡若尘的嘴里。 胡若尘大大咧咧地张开嘴接过,还直夸王可心的手艺不错,奇怪的是,他一边啃着鸡翅,眼尾却一边有意无意地朝着白萌萌的方向瞟。 我站在廊下,看着客厅里逐渐升温的气氛,不知不觉就挪到了白萌萌的身边。 “干嘛啊,石碾子惹你了?”我打趣地朝她笑道。 白萌萌气恼地把手上的活儿一丢:“累了,不想做了。” 我盘腿坐在了她身侧,一张脸快速向她靠近,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细节。 “怎么,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在一起那么开心,吃醋了?” 白萌萌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窘意,脸红地说道:“谁、谁在乎他啊,爱跟谁跟谁,我也管不着。” 不等她反应,我迅速扣上了她的手腕,摸到了她剧烈起伏的脉动和心跳。 “白萌萌,你撒谎哦……”我悄然凑到她耳边笑道。 “你若真不在乎,为什么还会有情绪波动呢?为什么会心跳加速?为什么会生气呢?你的心里,难道不堵得慌吗?”我戳了戳她肉呼呼的胸口。 “你……”白萌萌抬眸瞪着我,却只敢用蚊子般的声音开口道:“乔新月,你最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不然……我分分钟就能毒死你!” 我故作一副好怕怕的模样,双手抱胸:“你确实是个行医用药的高手,可惜啊,你的药再厉害,也换不来爱情,你说是不是呀?” 我讪笑地逗着她,第一次见她脸红,真有种说不出的有趣。 白萌萌这时终于败下阵来,举双手求饶,让我别逗她了,她现在心正窝火呢,不知怎的,见到胡若尘跟别的女人,特别是这个投怀送抱的王可心在一起,她就很不舒服。 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拆散他们! 我笑而不语,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装模作样地学着她给人诊脉的样子,老神在在地说:“萌萌,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第202章 小乔,终于等到你了 白萌萌愣怔了几秒,随即像惹了一身虱子,手舞足蹈地比画着:“退、退、退!我才不要什么爱情……” 我笑着说,爱情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猝不及防,不是她想不要就不要的。 更何况,胡若尘这傻小子也挺不错的。 我好奇地问:“萌萌,你为什么那么反感谈恋爱啊?还是说,你只是不喜欢小八?” 白萌萌愁眉苦脸地道:“新月,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婚姻能带给女人什么?” 婚姻……我的心窝子突然被戳了一下,我和胡玉卿永远都无法步入婚姻了。 见我不吱声,白萌萌面露一副‘我就知道’的小表情:“你回答不出来吧!天底下就没几个女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之前网上不是有人采访大妈吗?婚姻带给了她们什么,她们幸福吗?结果十个有十一个人回答不出来,因为婚姻就无法带给女人任何好处!” “一个男人结婚,等同于娶了个免费保姆,免费的生育机器,还有人暖被窝呢,可女人呢,嫁给男人后生儿育女,任劳任怨,操持家务,还得面对复杂的婆媳妯娌关系,运气不好再遇到个渣男,还得被拳打脚踢,甚至最后的归宿是在‘冰箱’和‘下水道’里,太可怕了!” 她一边说,一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别说是她,就连我听到都瑟瑟发抖,看来这小妮子平时没少关注社会新闻。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过去的几千年的婚姻里,几乎都是男尊女卑,大多数的女子只能是男子的附属品,完全没有自我可言。 但我认为,错误的不是婚姻,而是嫁错了男人,错的是一部分男人骨子天生的自大狂妄、高高在上。 现如今,女性地位已经提升不少,科学家、宇航员、各行各业的精英里,都有现代女性的身影,女人可以挣钱养家,也可以貌美如花,能生儿育女,更能在职场上大杀四方,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我们有了更多的自由和选择,确实不像过去的旧社会,女子到了一定年纪,只有出嫁和出家。 在家?当老姑娘,可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白萌萌不想嫁人,只想悬壶济世,做一个又美又飒的女医生,这没什么毛病。 可是……她明明就对小八动了心,却因为别人的婚姻不幸,而掐断自己的桃花,实在太过可惜。 我叹了一口气:“我还是相信,小八能给你幸福。” 胡若尘的人品摆在这儿,我相信他绝不会辜负白萌萌。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呢?看看他现在笑的那个样,嘴巴都要咧上天了,呵!渣男!”白萌萌气恼地踹了一脚石磨子,痛得嗷嗷地叫。 下一秒,胡若尘便如疾风一般出现在她身侧:“叫成这样,你见鬼了?” 白萌萌神色狰狞,捂着脚尖:“滚!你才见鬼了,本姑奶奶只是不小心弄到了脚……” 我看在眼里,添油加醋道:“萌萌你就别嘴硬了,你这伤可不轻啊,也不知道脚指头断了没有,这万一……” “脚指头,断了?”胡若尘惊呆盯着她的脚,下一秒,便张开双臂就抱起了她。 标准的公主抱! “你你你……你干哈啊,把我放下!”白萌萌惊慌失措,凶巴巴地命令着他,那张标准的美人脸上,呈现出标准的玫瑰色,晕满了红霞。 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胡若尘的怀抱。 “别闹了,我给你看看。”胡若尘紧张地搂住了她,大步流星地往白萌萌的房间走去。 “看什么看,我就是医生我能不知道吗?新月是骗你的,没那么严重……” “严不严重,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胡若尘难得霸气一次,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和坚定。 看着这对活宝,我嘴角不住地往上翘起,我看他俩有戏! 王可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侧,吃瓜地目送着打打闹闹二人组。 “原来他喜欢这口啊……”王可心啃着她的炸鸡翅,用力地嗦着鸡骨头,好半天才开口道:“难怪他刚才的话那么奇怪……” 我问她胡若尘说什么了。 王可心说:“他说他胃不好,消化不了我的鸡翅,只能喝中药吃药膳。” “还说……他有密集恐惧症,看到我的长头发就头皮发麻。” “还说,我身上阴气重,缺少阳刚之气,让我有时间多去补补,说我做女孩子挺好,起码不容易被鬼上身。” 我扑哧笑出了声:“他真这么说吗?” 王可心郑重地点点头:“可不是吗?” “搞了半天,原来他喜欢萌萌姐啊!”王可心愤恨地咬了一口鸡翅膀,委屈得眼泪直流:“难怪你刚才提醒我,说我跟他不合适,是我不会看事,唐突了。” 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算是勇气可嘉了。” 王可心更伤心了,呜咽一声,眼泪吧嗒顺着脸颊滑落:“亏我还跑了几条街区给他买炸鸡呢。” 我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你亲手炸的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确实是我亲手买的,亲手喂到他嘴里的,结果闹了个大乌龙,也不知道萌萌姐会不会生我的气。”王可心惆怅地叹道。 我却笑得合不拢嘴:“放心吧,她不仅不会生你的气,或许还会感谢你呢……” “可惜,下手太晚了,看来,我又要物色新的目标了……”王可心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很值得我学习。 要是她能把这股永不言败的干劲,放在学习和搞事业上,那就完美极了…… 这夜,胡玉卿没有回来。 我一个人蜷缩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到底去哪儿了? 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桑陌也会和他一起吗? 无数的想法堆积在脑子里,折磨得我不成人形。 在这种极度的煎熬下,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刚睡着,一条通体黝黑的大蛇,缓缓从黑暗中浮现,占满了我的眼帘。 它的鳞片黑得发亮,闪耀着神秘的光泽,那双比灯笼还大的蛇眼,闪烁着可怕的荧绿光芒,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小乔,终于等到你了……”他轻轻吐着信子,低哑的嗓音穿过皮肉,直击我的心脏。 我按捺着狂跳的胸口,明知这只是梦境,却还是忍不住害怕,本能地惧怕着他——柳玄冥! “是你!”我警惕地盯着他,不明白他所说的“等到”意味着什么,还未等我深思,巨大的蛇身便晃动起来,缓缓将我包围。 第203章 小乔,乖,自己动手 强烈的压迫感,便让我动弹不得,霸道地压制着我的四肢。 我害怕极了,拼命地挣扎,却根本无法撼动他丝毫。 “柳玄冥,你这个混蛋,你想做什么……”我痛得龇牙咧嘴,就连说的力气都没有。 “做什么?呵,你很快就会知道……” 他狞笑地朝我凑近,那双诡异的蛇瞳微微眯起,幻化出一道迷炫的幽光,如雨点落在水上的涟漪,荡入了我的脑海中。 我的脑子立刻模糊一片,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一个极其蛊惑的声音,伴随着阴冷的信子,悄然出现在耳边。 “乔新月……我是你的夫君,是你永生永世最爱的男人,看着我的眼睛……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会好好地疼爱你……” 他的声音极致温柔,却又无比的邪恶,魔咒般往我的身体里钻,一点一点入侵着我仅存不多的理智。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眼眸,里面不断浮现出一些熟悉却也陌生的场景。 我看到我身穿红衣,头戴凤冠,被他掀起了盖头。 看到我们在葳蕤的龙凤烛下,相互依偎着,幸福地喝下了合衾酒。 然后……红帐落下。 柳玄冥一寸一寸地吻着我,温柔的唇瓣如同毒药。 我闭着眼,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红绸被,只能一声声地哀求着他:“夫君……求你……求你了……” 柳玄冥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我,眼含坏笑道:“夫人别急,夜,才刚刚开始……” 红帐里,疯狂的一幕幕,毒蛇般钻进了我的脑子里。 “看啊……我们是多么的相爱。”柳玄冥低低地笑着,微凉的气息掠过我的耳畔。 明明冷得瘆人,可我身上却莫名其妙地滚烫起来。 内心深处的强烈悸动,化作千万只蚂蚁,直往我的骨头里钻。 我彻底失去了理智,忘了自己是谁,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我好爱好爱面前的这个男人,想要把所有的一切,完完全全地献给他。 “小乔,过来,让为夫好好疼你……”一只苍白的大手,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想也不想就握了上去,触手的冰凉让我浑身直打哆嗦。 我本能地反感着这道寒凉,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任由他将我牵到了床边。 “乖,自己动手……”柳玄冥朝我发号施令。 而我就是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听到命令后,便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开始解身上的衣扣。 当第一颗扣子成功解开,柳玄冥的眼眸颤了颤,盯着我洁白的锁骨,贪婪地咽了一口唾沫。 我面无表情,缓缓地解开了第二颗纽扣。 柳玄冥的眼底迸出了狂热,迫不及待地朝我扑来。 这时,胸口的青狐纹身忽的发出一道极其刺眼的金光,瞬间就将他给弹开了。 柳玄冥上一秒还在我身前,下一秒便落到了很远的角落里,残败得就像一片落叶,噗的吐出了鲜血。 “胡玉卿……是你……”他惊惧地瞪向我身上的金光,似乎不敢相信,胡玉卿怎会来得这么及时。 胡玉卿冷笑两声,也没热怎么搭理他,只是说了一句:“可惜,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一双眼被金光晃得几乎睁不开,感受到胸口发出如火般的灼烧,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瞬间,那种脑袋懵懵的,如同溺水的感觉消失不见,我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扣着领口的纽扣。 刚才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 疯狂地想要柳玄冥疼爱我,占据我的所有…… 是他,一定是柳玄冥给我下了什么迷魂咒,不然,我怎么可能对他产生这种不要脸的悸动? “柳玄冥,你好卑鄙!” 我忍不住骂道,抄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他明明可以躲开的,却安静地待在原地,任由枕头了砸在他的胸口上。 “打是亲骂是爱,你对为夫的爱,我收到了……” 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染血的嘴角勾起一道变态的弧度,笑得我毛骨悚然。 不等他继续发疯,强烈的金光汇聚成一把利剑,扎入了他的胸膛…… “啊……”我猛地惊醒,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这时,骨节分明的几根手指,悄然搭上了我的腰侧,吓得我啊的一声拼命地往床下爬,还未怕出半步就被捞回了那结实的胸膛里。 “是我!”胡玉卿沙哑的声音,如同暗夜里缓缓流淌的河,低沉而充满了力量。 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胸膛里的温度,我再也忍不住,一骨碌钻进他的怀抱里。 “胡玉卿,你上哪儿去了?今天怎么那么晚?”我不管不顾地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黑暗中,胡玉卿的呼吸重了一拍,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这次的任务有些麻烦,耽误了些。” 他淡然的语气,仿佛不是去执行什么要命的任务,而只是路上遇到了一个堵车。 但无论如何,他能平安回来就好。 “你不在身边,连梦都欺负我。”我忍不住吐槽,想到柳玄冥在梦里对我使的下三烂手段,我会没理由的来气。 “那不是梦!”胡玉卿说道。 “不是梦,难不成还是真的?”我惊讶不已。 他语气森寒,脸颊轻轻地枕在我耳边:“那玩意就是……他留给你的脏东西。” 脏东西,难道是白萌萌提到过的那个蛇Y? 我一直都不知道这是啥玩意,他们也三缄其口,讳莫如深,没想到,居然是控制我的梦境,引诱我去做那些不要脸的事情! 感觉到我的体温在升高,气得呼呼直喘气,胡玉卿搂住我的指尖紧了紧:“之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有我在,他便不敢造次,看来,是我小瞧他了。” 我紧张地抓住胡玉卿的手:“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第204章 柳玄冥留下的脏东西 之前我就曾问过他,可他们总是三缄其口,问急了,就说这是个很肮脏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越发的好奇。 胡玉卿满脸担忧地将我搂紧:“你确定要知道吗?”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吧,我能承受。” 他轻叹一声:“蛇/Y,顾名思义就是蛇身上最/淫最脏的东西!” 蛇性本/淫,就是说蛇的繁殖能力很强,聚在一起就会疯狂的交/尾。 它们的体质很特殊,可以将公蛇的j/液储存在体内许多年。 而我身上的蛇/Y,就是柳玄冥的那啥。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都要炸裂,仿佛沾染了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我不要命的搓着自己的肌肤,恨不得连皮带骨一起搓下来洗一遍。 太恶心了! 没想到柳玄冥竟然把我当做母蛇,在我身上留下了他的…… 可我们俩清清白白,又没有像蛇那般交尾,他是怎么留的呢? 提起这,胡玉卿便皱着眉头,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普通的蛇确实不能,别忘了,他是相柳!” “早在蛇魂入体时,他就对着你的魂魄,弄出了这玩意……” 胡玉卿说得十分隐晦,可我还是很快就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意思就是,柳玄冥曾对着我的魂……然后自己那啥啥,在我身上留下了他的痕迹! “啊啊啊啊……”我忍不住疯狂大叫,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脏了,散发着一股夹杂着土腥的恶臭。 难怪他们之前不愿告诉我。 原来是在变着法儿的保护我。 我开始后悔,就不该好奇心太重,现如今,真相是知道了,可我却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我生无可恋,冲到温泉池子里,疯了似的搓洗着身体,很快就弄得浑身血印。 这纸糊的身体,被这泉水的一泡,再被我这一折腾,很快就泡得发胀,开始一块一块的脱落。 见状,胡玉卿跳入水中,强有力的双臂紧紧抱着我,大手扣住了我的手腕:“别洗了,你不脏,真正肮脏的,是那个留下痕迹的畜牲!” 他说这话时,脸上是说不出的狠戾,散发的浓重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我无力的趴在他的胸口,心里非常难受,不是因为我身上有柳玄冥的那啥,我真正难受的是,胡玉卿要强行忍耐,面对一个散发恶臭的我。 “胡玉卿,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把他的东西弄掉?” 他沉吟片刻:“很难。” “他的这个,能在你身上存活很多年,而且,在我不在的时候,他能入梦迷惑你的心智,就像……” “就像昨晚那样。”我说道。 胡玉卿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恶!”我死命的咬着牙,恨不得把柳玄冥碎尸万段。 “如果只是影响我的梦境,柳玄冥不可能大费周章,在我身体里存放这个东西,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我稍微冷静之后,理智便又回来了。 胡玉卿目光闪烁,随即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没了,这东西就是恶心人而已。” “真的?”我问道。 胡玉卿轻启薄唇:“当然。” 感觉到我仍不放心,他低声喃喃道:“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瘦削的脸庞轻轻地依偎,眉宇间流淌着一股冷静沉稳的气息,就好像天下都被他装在心里,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 望着水中紧紧贴着的身影,我差点就信了他的话,可直觉告诉我,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一整天,我整个人emo到爆。 我的纸人身体,被水给泡散,我的灵魂无处可依,回到了那句动弹不得的身体里。 这些日子,我吃喝拉撒全都是大姐、萌萌,还有几个婢女在照顾。 我躺在床上,望着婢女们给我擦洗身子,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这也是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真正的失去尊严,是多么的生不如死。 当一个人连吃饭,上厕所都不能自理,什么都要靠别人来帮手,尊严早就碎成了泥巴,每天除了想死,没有任何希望可言。 难怪那些浑身瘫痪、动弹不得,或者是绝症的病人,会希望医生给他安乐死。 这一躺,就睡了整整一天。 我的后背都睡疼了,好在他们翻身翻得勤,我身上没有起褥疮。 “你也别担心,现如今,只差九幽镜了,一旦拿到镜子,我们立刻就可以替你解毒。”白萌萌安慰道。 经过她的提醒,我想起奶奶的那番话,反握住白萌萌的手:“萌萌,我怀疑这件事有诈!” 我把我见到了奶奶,以及九幽镜的线索,全都说给了萌萌听。 她的巴掌脸肉眼可见的拧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奶奶是柳玄冥的人,她为什么会帮你?” “如果真心要帮,直接问解药就好,干嘛非要告诉你九幽镜的线索,除非……” 我接过嘴:“除非,她想看我们和暮司晨斗个你死我活,好渔翁得利。” “没错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么明显的阴谋,他们难道不怕被识破吗?” 我鼻息间冷冷的哼了一声:“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担心被识破,因为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 “真是可恶。”白萌萌气恼的骂了一声,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跟我道歉。 “对不住啊,我也不是故意骂你奶奶,实在是忍不住。这什么人啊?帮着一个外人对付自己亲孙女,可真够闲的。” 换作往常,别人要敢说我奶奶一句不是,我早就跳起来跟她掰头了。 但这件事上,我也无法理解奶奶,更无法原谅她,毕竟……是她先出尔反尔,背弃了胡玉卿。 又是她先下手为强,逼我喝下毒药,毁了胡玉卿的道行! 现如今,她明知道我身中蛇毒瘫痪在床,却根本不顾我的死活,甚至还想利用我的手伤害胡玉卿。 这样的奶奶,已经不是我曾经敬重的亲人了,她变得好陌生,陌生得面目全非…… “这件事我明白了,等六哥回来,我立刻跟他商量。”白萌萌说道。 我轻轻点头,随后又疑惑问道:“他去哪了?” 白萌萌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他呀,给你找做身体的材料去了。” 见我呆呆的,白萌萌这才告诉我,原来我那具纸人身体是特制的,跟普通的纸人不一样。 能防水防火,还柔软亲肤,乍一看,跟真人的身体没什么差别。 我纳闷:“既然防水,为什么刚刚还泡烂了?” 白萌萌无语的开口道:“你不会以为,它是被水泡坏的吧?” 第205章 胡玉卿是最傻的傻瓜 我说这不是水泡的,那还能是啥? 白萌萌浅笑一声:“真笨,这都猜不到,是水里的硫磺啊。” 她告诉我,我的这副纸人身体,其实不是纸,而是皮,它不怕水火,但是会把一些很刺激的东西。 比如雄黄、硫磺。 “什么?皮?”我吓得差点没从床上蹦哒起来。 这是什么皮?怎么做得跟纸一样硬? 但你要说他硬吧,可在我身上却收放自如,跟真的皮肤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比人的皮肤更厚实一些。 我越想就越觉得害怕,这玩意儿,该不会是别人的皮吧? 又或者是某种动物的皮。 想到这是从活物身上扒下来的皮肤,我心里就一阵膈应。 伴随着一种强烈的罪恶感,让我再也无法直视那具身体。 见我越想越害怕,脸色都煞白,白萌萌噗嗤笑道:“瞅你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当心被自己给吓死。” 我让她别卖关子了,赶紧给我说,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白萌萌一边给我按摩身体,一边解释道:“这个东西确切的来说,是一种菌类,是菌类吐的一种丝。” “你知道竹荪吧,它又被誉为穿着婚纱的菌子,就是因为它身上结着的那层网。给你制作纸人的材料,跟竹荪身上的那层网很相似,只不过更加细密绵柔有韧劲。” 听到是菌类,我的心里好受多了。 只要不是从活生生的人和动物身上剥下来的,我都能够接受。 我问她,这种菌类叫什么名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白萌萌说,这是一种叫百蚕菌的生物,只生长在北海,外面可是见不到的。 “北海?是山海经里提到的那个北海吗?”我问道。 “对对,没错,就是那个地方。” 所以……胡玉卿是知道北海的下落了? 白萌萌大大咧咧地说:“当然知道了,六哥为数不多,能打开北海结界的人。不过为了天下安宁,他们一般都不会去那个地方,这次也实属无奈,谁让白蚕菌只有北海边上有呢!” “这种菌长得很像蚕宝宝,对环境的要求非常高,遇到适合的环境,身上会吐出一种很长的菌丝,跟蚕丝类似,可以织布纺纱。” “跟蚕宝宝不同的是,白蚕菌的菌丝被抽离后,并不会死,还可以循环再生。” 她眉飞色舞地跟我描绘着白蚕菌,我听着也十分心动,如果这白蚕菌能生活在北海之外,普及给天下大众,造福人类那该有多好。 关于北海,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个神秘的存在。 里面到底封存了多少怪物?又到底藏着多少物华天宝的宝物?我想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好奇。 可能进去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所以,能自由进入的胡玉卿,很有可能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也不知平时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可他却为了我,一次又一次地打开北海封印。 这家伙,明明就很在乎我,却总是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要说傻,他才是这世上最傻的傻瓜。 按摩完毕,又喝了点汤药,很快就到了饭点,与往常不同,今天送餐的不是胡涂涂,而是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胡……胡夫人!”望着眼前这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我吓得浑身抽搐,几乎要从床上蹦起来。 胡玉卿的娘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居然亲自给我端来了餐盘,看到她这副温柔和善的模样,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比见了鬼还要可怕。 见到我,胡夫人不露声色地扫了一眼我的身体,眼中悲悯的神色转瞬即逝。 “没错,是我。”她放下餐盘,心平气和地坐在我身边:“行了,好好躺着吧。” 相比上次在江边,这一次,她的身边没有跟着婢女,给人的感觉也没那么咄咄逼人。 我有想过会见到胡夫人,但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见到她。 此刻,她坐着,端着餐食来伺候我,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这幅画面怎么看都怎么别扭。 相比这样平静的她,我宁可她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残废,配不上他儿子。 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让我的心里直发毛。 “胡夫人,你不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开门见山,率先打破了彼此间的僵局。 胡夫人盯着我看了半天,目光始终徘徊在我的小腹上,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贴了上去,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看着她这副举动,我没来由地慌乱起来,总觉得下一秒她的手就会化作利爪,伸进肚子里,活活捏死我的孩儿。 我害怕极了,满心都是那两个可爱的小奶团子,此刻也顾不上这麻痹的身体,用力地伸手朝她扑去,拽住了她的胳膊。 出于母亲的本能,我就算是死,也要努力的保护他们。 见我如此在乎这对孩子,胡夫人露出了极其悲伤的神色,终于抽回了手臂。 “虎毒还不食子,更何况,这肚里的小家伙还是我的孙子。”胡夫人轻声说道。 见她确实没有伤害孩子的心,我躺回了枕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来杀死我们的……”我小小声的嘀咕道。 胡夫人的耳朵灵敏地动了动,微扬的眼尾瞥了我一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然后不等我继续惊讶,她开口说道:“我之前都那么说了,你还是非得跟小六在一起,现如今,你已怀上胡家的骨肉,再想将你们分开,恐怕比登天还难。” 我听她这话的意思,难不成她之前是故意给我下马威,想将我劝退? 见我现在瘫在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胡夫人叹道:“如果当初听我的话,你又何必弄成这样呢?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怀上了孩子,他们也不可能出生!” 她的情绪特别激动,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悲伤的望着我的肚子,那眼里还真流露出了些许真情。 我被她这副模样给整懵逼了,之前盛气凌人,逼我离开胡玉卿的贵妇人去哪儿了? 还有,她凭什么说我的孩子不能出生? 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想明白后,我也有些不淡定了,想抓住救命稻草般,扯住她的衣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206章 她爱慕胡玉卿已久 胡夫人垂眸望着我,眼底带着些许不忍:“此事远比你想象的更复杂,且事关天机,不是你能窥探的,但……有些事,就算泄露天机,我也得让你知道。” 她衣袖一挥,边上的一根凳子凌空飞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她脚边。 她身姿优雅地端坐而立,无比郑重地朝我开口道:“接下来,我说的话或许会让你很难过,但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和我们胡家,都会全力地支持你!” 我问她到底是什么事,就别卖关子了。 “想必你也发现了,你的身体跟常人不同。”胡夫人开门见山道。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且不说我身体里有个邪物,从小就被暮司晨吸魂,之后被种下痋引,现如今身上还有柳玄冥的蛇毒和蛇/淫,无论哪一条,落在普通人身上,人早就嘎了。 更何况,我还是个三魂不全,阳寿殆尽的人。 “你身体里的邪物,跟上古有关,没有人能承载住它,除了你!”胡夫人目光缓缓下移,看向了我的肚子。 “所以,我的身体就是这邪物的容器?”我问。 她点了点头:“没错,这些年,小六想了很多法子,都没办法将这邪物灭掉,只能让它在你身体里沉睡,可是……总有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希望将邪物能苏醒,从而拥有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不知是不是说到了邪物,发生了某种感应,我的小腹隐隐出现一道寒凉之意,那股强大而不可控制的力量,随着血液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 难怪我的丹田处时不时会出现异样,会有一股明显的气在游走,原来就是那邪物。 它此刻还在沉睡着,都能释放出这么可怕的能量,真不敢相信,一旦邪物苏醒,将会发生多可怕的事。 我压制着慌乱的心跳:“所以……暮司晨和柳玄冥接近我,都是为了这个邪物,对吗?” “应该八九不离十。”她说道:“我也是听涂涂说,九幽镜在暮司晨的手里,这才匆匆赶来的,如果你奶奶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事就麻烦了……” 她告诉我,这九幽镜只会出现在一个人的手里,那就是——九幽冥君! 我听胡玉卿提起过他,相传他只在创世初期出现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在沉睡,除了鬼鸦桑陌能用梦境与冥君沟通,其他人别说见面了,连九幽冥君家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所以……暮司晨是九幽冥君?”我激动地道,难怪他身份成谜,比一般的鬼王还厉害,而且比小强还顽强,怎么杀都杀不死。 胡夫人默了一瞬:“他肯定跟九幽冥君有关,但绝不是真身,九幽冥君就是整个九幽地界的根基,他是不可能动的,更不可能擅自离开九幽。” 暮司晨具体是什么,胡夫人也猜不到,她怀疑应该是分身之类的。 “这件事,一旦与九幽冥君扯上关系,那就不是你我,也不是小六能抗衡的。” 胡夫人说得没错,九幽冥君是什么人?是开天辟地的上古老神,就算赔上整个胡家,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难道,上古的大神也想要拥有邪物的力量吗?” “应该不会。”胡夫人斩钉截铁地道:“九幽冥君根本用不着这邪物,至于为何会缠上你,这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学校双花湖畔的红船上,他曾亲口说过,我应该是他的妻子,难道……就为了这? 不,没有这么简单…… “那那个柳玄冥呢?”我开口问道,毕竟之前,我曾看到过一些类似前世的片段,柳玄冥曾以一己之身护我周全,让我逃脱了那群人的追杀。 提到柳玄冥,胡夫人脸上不屑地一笑,嗤之以鼻道:“他?不过就是个小人罢了,他接近你的原因,不用我说,相信你也猜到了,不是吗?” 柳玄冥口口声声说爱我,强取豪夺也要得到我,可我却感觉到,他根本就不爱我。 真正爱我的人,不会在我身上留下那么肮脏的东西,也不会残暴地扇我耳光,想要我的小命。 这么看,他跟胡玉卿确实是完全相反的对比。 胡玉卿表面上清冷疏离、傲娇毒舌,却从未做出伤害我的事,相反,还一次次舍命相救。 而柳玄冥……说得好听,做的没一件人事儿! 想到胡玉卿,我的心头就不自觉的一暖,柔软得一塌糊涂。 我真的很幸运,遇见了胡玉卿,否则,真落到柳玄冥手中,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所以,你明白小六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胡夫人提起这事,就伤心得抹着眼泪。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爱胡玉卿,而我也彻底地理解了她,当初为什么会对我恶语相向。 如今我也是即将当妈妈的人,如果有一天,我的孩子因为一个女人,受那么多的苦头,甚至危及到自己和全族的性命,我恐怕也不会比胡夫人好到哪儿去。 “原来如此,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不喜欢我……所以……”我没有说下去。 胡夫人突然握住了我的手,那修长细腻又雪白的一只美手,拍了拍我的手背:“这人与人之间,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厌恶,你我在江边之前从未见过,又谈何不喜欢呢,只是……为了小六,为了他不被天打雷劈,我甘愿做那个恶婆婆!” “没想到,这小子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下了后路,也幸得慕云洒脱,甘愿放手让他离开,要知道,慕云可是爱慕了小六很久很久……” 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床上,原来涂山慕云一直都喜欢胡玉卿,那她为什么会…… 第207章 今晚可别哭鼻子 见我瞳孔放大,无比震惊,胡夫人叹道:“哎……这也是我心疼慕云的地方。” 她告诉我,当年涂山慕云追求胡玉卿这事,闹得三界尽知。 作为涂山家的小公主,涂山慕云本该是高傲的,冰清玉洁的,可为了胡玉卿,涂山慕云却不顾脸面,整天追着胡玉卿屁股后面跑,还为他做了很多的傻事。 不然,涂山老太君也不会同意,出手救下胡玉卿,并强行让胡家签下婚书。 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但涂山慕云努力了很多年,胡玉卿都对她不冷不热,只当妹妹看待。 这般炽热的爱意,怎么会说散就散了呢? 还配合胡玉卿在婚书上动了手脚。 胡夫人嗨了一声:“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丫头本在胡家的洞府待得好好的,昨天突然失踪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说要来青城会一会你……” 会一会? 这个词真有意思。 看来,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也不知道到那时,是个怎样的情景。 面对涂山慕云,我并不是很担心,我真正担忧的,是胡玉卿要面对的强大敌人——九幽冥君! 这段时间,暮司晨似乎老实了不少,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暂时的宁静,他们越是安静,我就越发的不安,谁知道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见我满脸愁容,胡夫人还以为我是在担心涂山慕云来找茬。 “放心,我已经交代过涂涂了,就算小六不在,她也会想办法护着你。” 我有些受宠若惊,胡夫人居然让胡涂涂保护我? 胡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幽暗,抓着我的手紧了紧:“你现在怀了狐胎,就是我胡家的人,老天不承认你,可我们家认,你就是小六的妻子……” 我莫名地有些鼻酸,虽然我看得出来,胡夫人也不是很满意我,只是因为我怀了胡家的孩子,她们私下里给我一个“名分”,但能做到这一点,我也已经满足了。 有时候,这人啊,就是这么玄妙。 表面上看,我和胡玉卿一辈子都不可能举行婚礼,我永远都无名无分,好像很可怜很悲惨,可实际上,我反而收获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开心还不过三秒,胡夫人便为难地开口道:“不过……” “不过什么?” 胡夫人长叹一声,眼角竟滑出了一滴眼泪:“不过,你和孩子,注定只能活一个!” “什么?”我不敢置信,难不成真被我给猜中了? “你肚子的邪物,已有苏醒的迹象,我不知小六会如何应对,但十有八九,会用到这个孩子……” 之前不止一人说过,我分娩当天,孩子会出生,而我则精血耗尽而亡。 除了胡玉卿和胡夫人说我不会死,可胡玉卿却从没提起过孩子的事,难道,真像胡夫人的猜测,胡玉卿会用这孩子来做文章? 我不愿相信! 可他平日里,确实没有表露出任何对孩子到来的期盼和欣喜。 或许在他眼里,孩子们就注定活不到出世…… 我的手轻轻捂着小腹,感受到那隆起的肚子,短短几天又大了一圈:“我相信胡玉卿不会的……” 胡夫人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惆怅地对我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如今都知晓了,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和云梦谷胡家,都会全力地支持你……” 胡夫人撂下一句好好养胎,注意休息,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刚走,胡涂涂就走进门内,耐心地喂我喝粥。 “弟妹,你也别怪大姐多事,萌萌刚才跟我说了九幽镜的消息,我见势不对才通知母亲的。”她抱歉地朝我笑笑。 我说没事,她不用跟我道歉,这件事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毕竟九幽冥君,可不是我们一个两个能对付的主儿。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我请胡涂涂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然后点开了小企鹅,找到月亮少女的头像,手指飞快地输入了一行小字:【我要见暮司晨。】 原本灰暗的头像突然亮了起来,冒牌货很快就回了信息。 【主人说,想要九幽镜,就用乔家的秘密来换。】 她倒是对我的心思了如指掌,知道我中了蛇毒,急需九幽镜祛除蛇毒,趁机想套取乔家的秘密。 可我却压根就不知道那什么秘密,不过……有一个知道! 奶奶! 我拨打着奶奶的手机,依旧是关机的状态,但我知道她偶尔会开机看一看,于是便发了好几条信息和语音,让她告诉我,乔家祖坟究竟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入夜,胡玉卿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怀中抱着一个跟我同样身高和身材的女纸人。 与上次一样,我的魂从肉身里灌入了纸人身上。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姿势,就像之前在学校体育课的热身运动,等彻底适应了这具身体,我张开双臂,朝他投去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胡玉卿……” 我枕在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特有的香气,真希望时光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抱着他,直到死亡,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修长的手指轻轻穿过发丝,揉了揉我的后脑勺,低头轻咬着我的耳朵:“乔新月,这就是你感谢人的方式?” 我瑟缩地耸了耸脖子,呼吸都乱了一拍:“那……那你想要什么?” 胡玉卿手指玩弄着我的发生,坏笑道:“你说呢?” 我打了个哆嗦,胡玉卿该不会是想要…… 不等我反应,胡玉卿便用力地将我抵在墙上,疯狂地夺走了我的呼吸…… 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将温柔贯彻到底。 直到周围的空气逐渐升温,胡玉卿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努力的让自己保持 住清醒。 这种被迫忍耐的感觉,如同被万蚁啃咬,游走在我和胡玉卿之间,撩得人心里痒痒。 感受到他身体的明显变化,想到这段时间他忍了许久,我红着脸主动开口道:“我可以帮你……” 话音刚落,我就被人打横抱起,撞进了那结实而滚烫的胸膛里。 “帮我……”本就低沉的嗓音带着点哑,说不出的撩人:“是你自己说,今晚可别哭鼻子……” 不等我反应,胡玉卿便掐着我的腰浅笑道:“新月,你好/软……” 第208章 胡玉卿,你欺负人 我笑他是真饿了,一点也不挑食啊,连我这副菌丝做的身体都不放过。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副假的躯壳,能承受住他的狂风暴雨吗? 胡玉卿狡黠地一笑,后脚跟轻轻一踢,合上了房门:“谁说,本君要碰你了?” “什么?”我不解地问:“那……” 他殷红的唇瓣,轻吻着我的脸颊:“你不是说,会帮我吗?那今夜,本君就完完全全交给你了,任由你‘处置’……” 夜很长,深秋的凉意,吹不散房间的燥热。 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在他不碰我的情况下,如何累得大汗淋漓。 胡玉卿伸出指腹,轻轻揉捻着我微肿的唇角,眼底的柔情蜜意让我晕眩不已。 “累吗?”他低头吻了吻我。 我给了他一记眼神,累不累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胡玉卿,你欺负人……”想到刚才那一幕幕,我顿时就红了眼眶,眼泪委屈地在眼中打转。 他坏笑着枕在我的颈窝,嗅着我发丝间的气息:“福伯的那本小人书,我可不是白看的。” “你……”我暗暗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砸向他的胸口。 “好了,别气了,作为补偿,本君送你一个礼物。”他柔声地哄着我,兴奋之后的声音带着点哑,让我心动不已,根本无法拒绝。 他摊开手掌,掌心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白瓷瓶子,瓶子里也不知装着什么,散发着海水般的湛蓝光芒。 “这是……”我好奇地伸出手,戳了戳白瓷瓶子。 “这是我在北海给你找到的药,对你的眼睛大有裨益。”胡玉卿将药瓶塞在了我的手掌里:“你的身体虽然中了毒,但那蛇毒浸染不了你的眼睛,每天将这药滴在眼中,早晚各一次,看快你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这眼药水这么好的吗? 果然是个不错的礼物。 我谢过了他,然后心念一起,再次朝他摊开了手掌:“那孩子们的呢?” “孩子?”胡玉卿浑身一震,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孩子。 他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这细微变化,这些痛苦与逃避,都没能逃过我的眼。 见状,我的心向下沉了沉,却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拽着他的手强行落在了我的小腹上。 虽然在这里,里面是空荡荡的,可是,我假装孩子还在这肚子里,满脸憧憬与慈爱:“我们的孩子啊,虽然他们还没出生,但他们也已经拥有了小小生命,你去北海都知道给我带礼物,那他们的礼物呢?” 胡玉卿顿时语塞,我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提起孩子的事,却不想我看出端倪,强颜欢笑道:“忘了,下次一定补上。”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呢?”我笑盈盈地望向他。 胡玉卿与我对视几秒,似乎在审视着我的神色和语气,最终,他被我精湛的演技骗了过去。 “下次……就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吧!我会提前准备礼物给他们。” “真的?”我激动不已,伸出了小拇指:“拉钩拉钩,你可不能食言哦。” 胡玉卿却破天荒地避开了我的手,冷呵一声:“幼稚!” 我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拉一下嘛,好不好?” 胡玉卿却轻捏着我脸上的婴儿肥:“不好……行了,本君累了,睡觉……” 他紧紧地抱着我,心脏跳得很快,久久都无法平息…… 我窝在他的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睛,整个人反复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水潭里,浑身又湿又重,不断地向下坠去。 胡玉卿,他到底在怕什么? 他又在刻意逃避着什么? 难道,他真的要献出我们的孩子给那个邪物吗? 我很想不管不顾地开口问他,可一旦问出口,若真是这个答案,以我对胡玉卿的了解,我根本无法改变他,结局还是一样,而我们,也将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中。 既如此,不如我自己做出选择吧! 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他们,就算……付出我的生命!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在静静地等待着。 等着眼药水发生效用,等待着奶奶的回信。 终于,在短信发出的第三天,我接到了奶奶的电话:“想知道乔家的秘密,得先跟蛇仙履行婚约,否则,我就算把秘密带进黄土里,也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我顿时就气得想把手机砸了,哭着向她咆哮道:“奶奶,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已经是胡玉卿的人了,我还怀了孩子,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去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呢?” 奶奶的情绪也很激动,她猛咳了几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呢?” “你跟柳仙是有缘分的,你们前世就是夫妻,他为了找你,连仙籍都不要了,苦苦找寻了你几百年,你怎么可以这样负了他呢?” “当年,要不是胡玉卿略施手段,你早就和蛇仙定亲了,哪里还有他什么事,这种心思狡诈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他一直都在利用你啊!” 我问奶奶,他利用了我什么? 奶奶咆哮道:“你肚子里的东西,他就是图你肚子里的那玩意!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非得要你怀上狐胎?” 我都被气笑了,也不管奶奶怎么说,我始终没有怀疑过胡玉卿,就算我明知,他会对我们的孩子下手,我也相信,他一定是迫不得已。 “你啊你,被那狐狸灌了迷魂汤了,总之,乔家的秘密,我是不会轻易告诉你的,等你和柳仙洞房花烛,我再说也不迟,你好好考虑吧,想清楚了就给我发信息。” 说完,也不等我继续开口,奶奶掐断了电话。 我坐在椅子上,气得手指头都在发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说我被灌了迷魂汤,我看被迷惑的人分明是她! 柳玄冥到底给了奶奶什么好处,竟然让她死心塌地的追随着。 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死循环里。 想拿到九幽镜,我就得知晓乔家祖坟的秘密。 想要知道秘密,我就得跟柳玄冥拜堂成亲。 我想也不想,就pass掉了委身成亲这条道路,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我郁闷地捧着手机,正打算刷刷视频,换一个心情,突然就收到了唐宇的消息。 【月月,今晚有空一起吃晚饭吗?】 似生怕我会拒绝,他紧接着无缝衔接,发来第二条消息。 【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那个月亮少女的事。】 第209章 胡若尘情窦初开 对着这些信息,我犹豫了片刻,手指飞快地打出了几个字。 【时间,地点。】 唐宇立刻发来一个定位,是青城的一间网红餐厅,我之前在网上刷到过,当时还跟室友们说,想要去这里吃一顿,当然了,重要的是拍照打卡。 没想到,室友没约到,反而被唐宇约在了这儿。 或许他是怕我担心,故意选在了人多的地方。 见到这餐厅的地址,我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大半。 至少不是什么偏僻的无人之地。 于是我起身走出房门,正要去跟胡玉卿说一声,今晚咱们要去网红餐厅吃大餐了,找遍了整个院子,却压根没见到他的人影。 “人呢?”我跑到胡若尘的身边,见他闷不吭声地蹲在地里修剪花草,也不知在发什么呆,整个人心不在焉的,就连我出现在身边,跟他说话,他也不带搭理的。 “胡若尘!”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吓得他虎躯一震,差点没给我一铲子。 “是你啊新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闯进院子里来偷袭我呢!”胡若尘丢下了手里的铁铲,双手抹了抹身上的衣服:“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我说他这话就不地道了,我没事就不能找他吗? 他憨憨地笑了起来:“当然能了。” “我刚才叫你,是问你胡玉卿呢,他怎么不在家里?” 经我这一提醒,胡若尘这才举目四望,见院子里空空的,确实没有胡玉卿的身影,他也有些纳闷:“六哥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给了他一记眼神:“你知道个啥,我站在你身边,你都没反应过来,想什么呢?” 胡若尘纠结为难地拧着眉毛:“还真有件事让我挺想不通的。” 我问他是什么事,他悄悄指了指晒药材的白萌萌:“自从那天我把他抱回房间后,她给了我一大脚丫子,然后就再也没有理过我,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我忍不住来了兴趣,什么?那天进房后,白萌萌踹了他一脚? 我问他,是不是那天在房间里惹她生气了,让他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否则大罗神仙都帮不了他。 胡若尘被我吓得一愣一愣的,认真地想了想:“那天……我把她抱进房间里,她就把我往外推,说我理她干嘛啊,去外面吃鸡翅膀啊。” “我当时就说,鸡翅膀不好吃,腻歪得很,对比之下,还是她做的菜更合我的胃口。” “我想给她看看脚伤到哪儿了,于是我蹲下身,捧起她的脚,她突然就一脚踹在我胸口,让我滚出去,我冤不冤啊,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闻言,我忍不住捂脸,这蠢孩子简直是没救了。 胡若尘见我无语的表情,还以为我是在无语白萌萌,他悄声朝我问道:“你也觉得她脑子不正常,对吧?” 我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胳膊上:“我看你脑子才不正常!” 我先前还觉得他挺上道的,居然知道拒绝王可心,见白萌萌受伤,还不顾一切地抱着她回房,怎么着,也得给人留下个好印象吧,没想到,两人的关系还越弄越僵了。 于是我忍不住点拨他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萌萌的心意吗?” “心意?”胡若尘咬着下唇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说,萌萌她对我……” 我轻轻地踹了他一脚:“你现在才明白吗?哪个女孩子看到喜欢的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还能笑得出来的。” 胡若尘无奈地抓着后脑勺,憨憨的脸上愁眉苦脸:“可我已经拒绝了小王同学啊。” “这哪能一样呢?你就应该从一开始就拒绝她,而不是尝过了王可心的鸡翅,然后才得出萌萌的菜更合你的心意……” 见他一脸懵逼,是真的不太明白,我气不打一处来,更加浅显地说道:“你这样做,无异于将白萌萌和王可心放在一起做比较,你尝过了两种味道后,才选择了萌萌,你要人家萌萌怎么想?” “而且,你这样对王可心也不够尊重,凭什么两个好女孩,要被你放在一起相比较呢?” “你就不能从一开始,就坚定地选择萌萌吗?”我一声声地质问他,唾沫星子都要将他给淹没。 明明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此刻却仿佛比我矮了一大截,耷拉着脑袋,涨红着脸:“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我……嗨!” 他长叹一声,说什么都晚了,白萌萌这边,怕是真的伤了心,毕竟,她是被胡若尘相比较之后,才选择的对象,这也太伤人了。 胡若尘拍了自己一嘴巴子:“都怪我这张臭嘴,那新月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我想了想,怎么做都不如真诚地道歉。 “这样吧,正好那个唐宇学长约我,你跟我一起去吃饭,我们一起选个礼物送给萌萌,你借此机会给她道歉。” 胡若尘打了个响指,愁云满布的脸,突然就拨开了云雾:“那还等什么,快去换衣服。” 我把唐宇约我,我和胡若尘去网红餐厅吃饭的消息,告诉了大姐和白萌萌,如果胡玉卿回来,还请他们转告给他。 白萌萌原本想跟我一起去的,毕竟来到青城那么久,她都没好好玩过,更别说去什么网红餐厅了。 可一听到胡若尘也要去,她便扭头就走,嘭的一声甩上房门,看样子,她真的气得不轻。 胡若尘眼巴巴地望着那扇房门,魂儿都快跟着白萌萌走丢了,一脸的懊悔之色。 我和胡涂涂对视一眼,彼此都忍不住浅笑。 这傻孩子,终于情窦初开了! 我和胡若尘如约来到了网红饭店,还没进门,就看到门口坐满了排队等号的人,饭店里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形容。 我刚进门口,不远处就有人在朝我招手,大声地唤着我:“月月。” 可是,当看到我身边跟着一个阳光帅气的大帅哥时,他的笑容黯淡了下去。 “你不介意我带个朋友吧!”我笑着跟他打招呼,自顾自地抽开椅子坐下。 我都发话了,唐宇还能拒绝吗?只能强颜欢笑地做出了请的姿势:“当然没问题了。” 我们寒暄了几句,我也问候了一下他的身体。 唐宇笑着说,他已经彻底没事了,这顿饭主要是想感谢我,同时也想跟我聊一聊那个冒牌货的事。 我说咱俩谁跟谁啊,感谢的话就不必提了,倒是那冒牌货的消息,我还挺感兴趣的。 闻言,唐宇的笑容彻底消失,神情激动地说道:“我知道她的一个秘密,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秘密……” 第210章 她不会喜欢上暮司晨了吧 我的身体都不自觉地向前倾,两眼放光地等着他开口。 却见他支支吾吾的,眼神一直朝着胡若尘的方向瞟:“这件事,能说给他听吗?” 我说但说无妨,他不是外人,而且关于那个冒名顶替的女人,胡若尘也是知晓的。 闻言,唐宇的眼神更加黯淡了,透着一股淡淡的失落:“我明白了。” 于是,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开口说道:“你记不记得,她曾经借着你的身份,跟我在一起谈了几天恋爱?” 提起这件事我就窝火,那臭不要脸的,居然顶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 骗什么不好,居然欺骗我发小的感情! 我尴尬得不知道怎么接话,唐宇便洒脱地苦笑一声:“你不用自责,我都知道,那人不是你,这件事跟你也没关系。” 说起来,跟我是有关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利用唐宇。 于是我连忙转移话题道:“然后呢,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你又发现了她的什么秘密?” 唐宇不急不慌地开口道:“怎么说呢,你听过一句话吧‘雁过留声,风过留痕’,就连风这样没有形态的东西,都能在世间留下痕迹,更别说一个人了。” 我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但凡是存在的东西,就算是肉眼看不见的病菌细菌,还有另一个空间的鬼魂,都会有留下的痕迹。” 见我能明白他的意思,唐宇接下来的语气便轻松很多:“还是你懂我。” 他告诉我,虽然他跟那冒牌货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是,他却发现了不少那女人的小秘密。 “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桐油味,这味道我们以前在村里的小庙上经常能闻到。” “还有,她跟我在一起时,总是会时不时地做出吸东西的姿势,就像是肌肉记忆,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察觉,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在吸什么,但是每次她用力地吸完之后,都会露出神清气爽的表情。” 听到这儿,我身上的汗毛顿时一根根地立了起来。 吸东西,神清气爽,听着咋那么怪怪的呢?一听就“刑”啊! “然后还有吗?”我问到。 唐宇正要开口,脸上的神色就变得嫉恨起来,五官都跟着扭曲变形。 然后恶狠狠地捏着杯子说:“还有,她曾经叫错过我的名字!” “她,对着我的脸,喊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我激动地朝他靠近:“是谁?” 唐宇羞愤地抿了抿唇,说道:“具体我没听清,但是,是一个姓木的人。” 我脱口而出:“暮司晨?!” “对!”唐宇气愤地一拍桌子:“没错,就是他!就是这个名字……” 这冒牌货是暮司晨的手下,叫错人也很正常吧,但唐宇却不那么认为,他告诉我,那是在他们去KTV喝了酒,她醉醺醺的,意识有些模糊的情况下,对着他的脸说出口的。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敏感,当听到他说出这件事,我的心里立刻就萌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冒牌货,该不会喜欢上了暮司晨吧!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向你坦白。那天我们在KTV,是因为喝了酒,她不太清醒,把我认作了这个暮……暮司晨,然后才答应跟我在一起的。” “明知她喜欢的人不是我,我还是自私地想要将她占有,心里想着,只要我们在一起,她就能慢慢地感受到我的好。” “可惜……是我太天真了。”他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悲伤得几乎都快碎掉。 看着他这么卑微,我心里也很不好受,毕竟当时,他不知道那是冒牌货,还以为是我,然后萌生的这个念头。 “过去的事就别想了,遇到她也真是你的不幸,不过,能好几次死里逃生,”你也真是命大,从今往后,你就好好的,别再去想这些事了。”我安慰道。 唐宇看了看我,又看了眼我身边的胡若尘,暗自神伤地猛地灌了一口茶水,那架势,直接喝出干白酒的气势,咽下的全是伤心和苦涩。 “没错,我确实应该向前看,毕竟……前方或许还有更好的风景在等着我呢……”他说这话时,语气是洒脱的,可是眼睛却始终盯着我的脸庞。 这一顿饭,我们吃得还算平静。 当然了,主要是唐宇和胡若尘大快朵颐,我就只有干瞅着的份。 毕竟我现在是个纸人,我不需要吃东西的,只需闻闻味道就饱了。 胡若尘是知道原因的,但面对唐宇,我只说我下午不吃饭,减肥。 他拗不过我,就随着去了。 酒足饭饱后,胡若尘拉着我陪他去商场买礼物,正好,青城最大的一间商场就在这附近。 我们俩散着步,很快就来到了商场,刚一进去,我就感觉整个人很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勾着我,让我往里面走。 而且,我原本是不想买东西的,可是进了这个商场,我的心态突然就变了,变得很非常空虚,必须得买个什么东西,才能让我满足。 我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人们,每个人的手里不是拿着奶茶、咖啡,就是提着高档的手提袋,总之,就没有不消费的。 不只是我,就连胡若尘都察觉到了,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对着进门就见到的那个雕塑,口吐着‘三字经’。 “我艹他大爷的,这商场有问题啊!”胡若尘抬头看向了商场顶上的玻璃罩子的图案:“你看,像不像一朵莲花?” 我抬起了脑袋,看向那被夜灯装饰的顶棚,那流畅的线条,确实组成了一朵巨大的莲花。 “这晚上是紫莲,到了白天,太阳照在上面,就变成金莲了。”我喃喃道。 “没错,这个应该就是整个商场的阵眼了。”胡若尘说道。 他带着我四处看了一下,发现这家商场是经过高人精心布置过风水的,这一楼大厅里的每一根柱子,每一个玻璃,每一块地板,都是非常有讲究的。 “这个,就是典型的斩财吸睛风水局!”胡若尘话音刚落,我就闻到一股很浅淡的桐油味,从鼻息间飘过。 第211章 你还有心思去想别人 我暗笑,这是怎么了,刚刚提到桐油味,我居然就恰巧闻到了! 我怀疑是我魔障了,又或者是幻觉,这可是大商场啊,怎么会有桐油味呢?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我的香灰琉璃珠便再次有了反应! 不同于以往,这次香灰琉璃珠亮得几乎快要闪瞎我的眼,那诡异的红光一明一灭比火光还要热烈。 我不由得拽紧了珠子,难道刚才,冒牌货真的出现在了我面前,化作一道风飘走了? 我无比震惊,同时又懊悔不已,这感觉就像,明明她近在眼前,我却一时疏忽让她溜走了。 这时,胡若尘也耸了耸鼻子,疑惑地嘀咕道:“怪了,怎么会有一股淡淡的桐油味呢,而且根本找不到方向。” 连他都闻到了,看来我的猜想没错,冒牌货刚才果然就在我的周围! 她胆子那么大吗?居然还敢在我眼前晃荡、挑衅! 还是说……她压根就不知道我发现了她的小秘密,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我一边想,一边和胡若尘寻找着冒牌货的踪迹,却发现商场里的很多地方都有她的气息,仿佛她存在于整个商场,四面八方,全都是她的影子。 胡若尘说:“你猜的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但需要很大的能量场,就比如神明,他们无处不在,没有固定的形象,却能让人感知到他们的存在,而他们,也能感知到人间的疾苦。” 我理解他的意思,可冒牌货不是神明啊!哪来那么大的能量场支撑她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时,身侧的胡若尘似受到了我的启发,发出了一声“咦”…… 他摸着下巴仔细地想了一会儿,眉宇间的愁云一时间烟消云散:“我怎么没想到呢!新月,你提醒了我!” 他激动地握住我的双肩,一字一顿、极其认真地朝我说道:“她为什么不能是神呢?” “啥?”这句话把我给整懵逼了。 如果她也能是神,那现在神的门槛,是不是太低了点? 胡若尘故意卖了个关子,他说这只是一个猜测,具体真相如何,或许,我们能从这件商场找到答案…… 我看着闪得眼花的琉璃珠,再抬头看向顶上的那朵变换的莲花,也十分赞同胡若尘的话,看来,是得从这间商场下手。 可这间商场很大,楼上的商业区就有七八层,再加上楼下的停车场五六层,都有十几层楼了,而且我们总不能一层楼一层楼,每一个角落的去寻找吧,那得找到猴年马月。 我提议先去找胡玉卿,然后再从长计议。 胡若尘眯着弯弯的狐狸眼,拍着胸口笑道:“这件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最快明天,最迟三天,我给你一个答复!” 我浅笑着捏了捏他那张英俊的脸庞:“好啊你,学会卖关子了。” 胡若尘傲娇地撩了撩额前短发,狐狸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那是当然,你啊,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吧!” 我说好,这次我就不管了,也让胡玉卿别插手,就看他能弄出什么花样来,我可是满心期待哟。 经历了这一个小插曲,我和胡若尘也没心思在商场里乱逛了。 正纠结着是买香水还是买项链送给她,我望着那明晃晃的金项链,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又美又飒,像个假小子,实际上却是个小财迷。 于是我想也不想,指了指金项链:“买项链吧,萌萌一定喜欢。” 胡若尘喜笑颜开地掏出了银行卡:“我也觉得,这根项链很适合她。” 这项链是胡若尘亲自挑选,上面是一个很简约的心形图案,简约流畅的线条显得十分高级且百搭。 不得不说,他们胡家人选东西的眼光,都挺不错的。 项链用礼盒装好,盒子的夹层里,塞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什么,胡若尘死活都不准我偷看。 这家伙,他以为自己藏着掖着我就猜不到了吗,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表白的那些肉麻兮兮的话。 他小心翼翼地叠好纸条,放在隐秘的位置,然后开心地把首饰盒揣在了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回去的路上,我陪他彩排了好几遍,终于练到让我都挑不出错来。 我欣慰地朝他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就按照我们之间的排练去道歉,一定要诚恳,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 说完,我握着拳头,朝他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胡若尘乐呵呵的,开心得合不拢嘴,脸上竟出现了少女怀春的娇羞神色,两边脸颊红彤彤的,别提多可爱了。 “放心吧,小小道歉而已,拿捏!”他手指一捏,滑稽的样子,笑得我肚子疼。 笑得正欢,我的身上突然就冒出了一股酥麻的凉意。 毒蛇般瞬间入侵了我的四肢百骸,我难受得冷汗直冒,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就在双膝离地不过一尺时,我心口的青狐纹身突然有了反应。 下一秒,一只满是血痕,强有力的大手,稳稳地将我扶住。 我还没来得及看到人,就先看到了那雪白莹润的手背上,裹满了猩红的血,有些血迹甚至还没有风干,还在那光洁的皮肤上流动着。 见状,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感谢的话还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嫌弃本君?”胡玉卿自带清冷感的嗓音,比空调口的冷风还要凉,冻得我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是你啊……”我绷着的神经顿时就松弛,可随即对着他那双手,我担心不已。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我不管不顾地捧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检查着,眼睛就跟ct似的,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见状,胡玉卿脏脏的手指抹了一下我的脸颊:“急什么,又不是我的血。” “什么?”我惊讶地望着他:“你刚才干嘛去了?” “杀妖!”胡玉卿毫不避讳地朝我说道。 曾经的他,就像一个谜,谁也无法触碰,每次当我问起他消失的事,他要么是避开话题,要么模棱两可,可如今,他却直截了当地跟我坦白,让我有些不敢相信,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是桑陌吩咐你的吗?”我每次提起她,心头就像有根刺,横竖都不舒服。 胡玉卿听出了我话中的酸意,手指轻轻扶住我的腰,霸道地把我往身上搂去,温热的胸膛抵着我的脸颊。 “乔新月,你还有心思去想别人?” 第212章 对你男人有点信心 被他这一提醒,我这才发现自己手脚瘫软,浑身乏力,几乎快要站不起身来。 更可怕的是,那道莫名诡异的力量,在席卷了我全身之后,尽然都汇聚到了我身体的某些部位,总之,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感觉让我非常地难以启齿。 渐渐地,我的皮肤逐渐变得滚烫,呼吸都带着火一般的灼热,就连肌肤也泛起一层诱/人的浅粉色。 我眼神迷离,满脑子都是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我拼命地想要压制住内心的渴望,却根本无法阻止,到最后,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双手勾住了胡玉卿的脖子,用一种哀求的眼神迷迷糊糊地盯着他。 “胡玉卿,我身上好难受,感觉好奇怪……”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直觉告诉我,应该跟蛇/淫脱不了干系! 果然,胡玉卿的脸瞬间就红了,下一秒,他开口说道:“是蛇/淫作祟。” 他告诉我,这东西就像蛊毒,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释放一次。 跟蛊毒不同的是,蛊毒是草鬼婆放给外人的,比如不认识的路人,或者是某些特定的对象。 但我身上的蛇/淫,是需要释放在男人身上的,而那个男人就是——柳玄冥! 柳玄冥这个卑鄙小人! 我气得握紧拳头,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皮肉里。 胡玉卿伸出手指,在我身上封了几个穴道,虽然早就对柳玄冥的卑鄙司空见惯,但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没有下限。 看得出来,这件事,胡玉卿心中的怒火不比我的要少,可当着我的面,他还是用力地隐忍着。 但脸上爆起的青筋,眼底闪过的狠戾杀气,无一不在透露着他的暴怒。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女人的身上,有这种肮脏的东西,这恐怕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震怒吧! 见我实在难受,胡玉卿单手将我抱住,脚步平稳却飞速地向前走去,对身后的胡若尘开口道:“愣着干嘛,跟上,回家!” 回到家,胡玉卿就把我抱回了房间,大门咯吱一声合上,屋子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我被他丢到了床上,脑袋与我本尊昏睡的脑袋砸在了一起。 “胡玉卿,你想干什么?”我话音刚落,胡玉卿便伸出两根手指,从我的眉心处轻轻一勾,那种魂魄分离的撕扯感袭来,等我再次睁开眼,我已经回到了我本尊的肉身里。 红色的纱幔裹着我的小腿,我的腰被胡玉卿用力地握住。 胡玉卿单手扯过腰间的腰带,带子落地的瞬间,灼热的呼吸落在我的颈间。 低沉磁性的嗓音,瞬间酥/麻了我的耳朵:“敢垂涎我的女人……呵!他也配……” 见我实在是难受,眼尾都湿红,几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然后手心里出现了一颗泛着深红幽光的珠子。 “知道这是什么吗?”胡玉卿问道。 我摇了摇头,要不是胸口以下瘫痪不能动弹,我的身体怕是早已拧成了一条水蛇吧! 他说道:“这是蛇王的妖丹,刚才,我就是去北海杀妖取丹去了。” 原来是这样,想到我刚才吃飞醋的模样,我就尴尬得脚趾抓地。 到头来,胡玉卿是为了我,再次打开北海结界,杀蛇王取内丹了。 “我思虑许久,你身上的蛇/淫只能以毒攻毒。” 他告诉我,这蛇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祸害了不知多少女孩和妖魔,用他的内丹来对付蛇/淫,是最适合不过。 说到这儿,胡玉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波流转漾着桃色:“不过……这过程会有些痛苦……我会尽量轻轻的……” 低沉的尾音尚在耳边,他就张开嘴含/住了那枚内丹。 然后呼吸灼热的,一寸一寸靠近我的唇瓣…… 痛苦,无尽的痛意蔓延,这种蚀骨之痛,让我好几次几乎快要昏死过去,一边是胡玉卿在我身上无尽的纠缠,一边是身体里的力量在抗衡,就像一场龙虎争斗,在我的体内上演。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瘫痪许久突然受了刺激,身体比较敏感,我竟然感觉,胡玉卿这次有些不太一样了。 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就好像……好像……变得更强了! 当他醉意迷离,失控地唤着我名字时,我的身上竟然溢出了一层满是蛇腥味的细汗。 我嗅着这难闻的气味,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从我身上冒出来的。 见状,胡玉卿喉结轻轻颤动,张嘴就吐出了那枚蛇王内丹,然后隐没在了手心里,不知是我眼花,还是那内丹真的发生了变化。 蛇王内丹周身的红气消散了几分,里面竟然包裹着一点白色的东西,就像是某种杂质。 “这…………”我累得要命,眼皮子都快抬不起来了,却强打着精神开口问他。 胡玉卿疲惫地翻身躺在我身侧:“这只是第一天,我们来日方长……” 我浑身的肌肉不自觉紧了紧,这才是第一天!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身上的骨头都要碎掉了啊! 我问他这话是几个意思,这样的痛苦厮磨,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胡玉卿眼底闪过一抹不同寻常的狡黠,然后缓缓开口道:“此法短则七日,长则月余,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他告诉我,这颗蛇王内丹可以吸走部分蛇/淫,但没办法一次性全部吸走。 所以,接下来,他恐怕会天天来找我,而我无论多么痛苦,也只能默默承受。 一想到我受的这些苦和罪,我就恨不得将柳玄冥碎尸万段! 我生无可恋地望着床幔,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察觉到我的难受和苦闷,胡玉卿手指一勾,我的魂魄便回到了纸人的身体里。 肉身的不适随着灵魂的抽离而消失,但骨子里的痛,却是刻在了灵魂记忆里的。 而我接下来的日子,还得日日忍受。 真是造孽啊………… 一场缠欢,我们疲惫地躺在一起。 “胡玉卿,你去杀蛇王,为什么没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胡玉卿的身影顿了顿,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宠溺地吻着我的额头:“担心什么,对你男人有点信心……” 第213章 近乎病态的温柔 我哪儿对他没有信心了? 他总是那么神秘,就算伤得极重,就算法力失了大半,也足以应对周围的妖魔鬼怪。 这一点,我确实没什么担心的。 但我们的仇敌,远不止这些妖魔鬼怪。 柳玄冥、暮司晨、胡长生、痋术巫师,还有涂山家族的一些族人,这还是我知道的,更别说还有我不知道的。 正所谓双拳难敌众手,胡玉卿就算再强,遇到这些人联手,亦或是偷袭,难免不会受伤。 我越想就越担心,眉心紧巴巴地皱成一团。 胡玉卿看在眼里,柔软的唇瓣一点一点地轻吻,抚平了那轻微的褶皱。 “知道有个小哭包在等我,我又怎会出事呢?” 小哭包? 我才不是! 我轻轻捶了他胸口一拳:“胡玉卿,你下次再这样神出鬼没,不告而别,你信不信我……” “你什么?”他唇角勾起的妖孽模样,美得让我眩目。 我整个人都顿了半拍,沉溺在他的美色之中,随即才威胁地开口道:“你信不信我不管你了,也不会再傻乎乎地担心你……我也出去玩去,再也不想你了!” “是吗?”胡玉卿大手豁然收紧,被他这么一带,我用力地撞上他精壮的小腹,随即翻身而上,将我牢牢地困在了胸膛里。 “乔新月,你逃不掉的……”他的手指缓慢下移,落到我跳动的心口上:“你的人你的心都是我的,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别想撇下本君……” 他小心翼翼地埋下头吻我,眸子里闪烁着近乎病态的温柔…… 这一上午,就在卿卿我我中虚度了光阴。 直到福伯喊开饭了,我终于找到了借口,将胡玉卿从身上推开。 大狐狸原来粘起人来,就跟大狗子一样,寸步不离地挨着我,还时不时地就会把我扑倒。 我们十指相扣,面色绯红,灼热的呼吸彼此交缠。 我揉了揉隐痛的唇角,都被他给亲肿了。 “胡玉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恼怒地嘟囔道。 他坏笑地勾起唇角,谪仙般的脸庞上写满了意乱情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本君忍了太久,如今我不想再忍了。” 我问他忍了多久,难道以前就没碰过女人? 胡玉卿随意地指了指窗外的天:“与天同久,所以……你忍心再让本君继续忍耐吗?” 我切了一声,嗤之以鼻道:“吹牛不打草稿,你最多也就几万岁,你母亲都在健在呢,你就与天同久,吓唬谁呢,我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 胡玉卿惨淡的笑笑,并没有反驳,不过我看他眼波中的暗光和怅然,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我们磨磨唧唧的,终于来到了饭桌前。 胡玉卿到家时,作为一家之主,他们都得等他入座才敢动筷子。 而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吃,只能跟何芳菲在一边吸食着香火,一边哀怨地看着他们大快朵颐。 见我只能看不能吃,可怜巴巴的模样,胡玉卿长臂一挥:“新月,过来。” 我不情不愿地坐在他身边:“我不能吃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想怎样?” 胡玉卿手指一扬,桌上便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小香炉,里面的香闻着有股梨子的清香,味道甜甜的。 这气味甚是清爽,闻了之后提神醒脑,真跟吃了水果一样清甜。 我好奇地端起香炉:“这是什么?” 胡玉卿还没开口,胡若尘便抢先道:“这是我六哥专程托萌萌给你调制的熏香,水果味的。” 白萌萌一脸艳羡地笑道:“还在咱六哥有心,见你闻这草香也闻腻了,就让我变着花样地给你调香,还有花香的,肉香的,对了,你想吃辣吗,我也可以在这里面加入辣椒面。” 我吓得连连摆手:“辣椒就算了,但花香和肉香的,我可以期待一下。” 说罢,朝胡玉卿投去了感激的小眼神。 我家男神看着冷冰冰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可实际,却比任何人都心细,对我更是润物细无声的好。 “谢谢你,胡玉卿。” 胡玉卿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茶:“真要感谢,就拿出点诚意来,你懂的!” 他朝我投来一记暧昧的眼神,看得我心里乱哄哄的。 我当然知道他口中的诚意是什么了。 这家伙,能不能别总想着床上的那点事啊,就算憋了几千上万年,也不是这么玩的呀! 我是个人,总有一天会被他玩死的…… 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我赶紧扭过头,正巧看到胡若尘屁颠屁颠地在给白萌萌夹菜。 “你看你,最近都饿瘦了……”胡若尘不停地给她夹菜,那碗都堆成了小山。 白萌萌长眉抽搐:“你吃错药了?” 胡若尘好脾气地笑道:“是,我吃错药了,吃了你的迷魂药。” 白萌萌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胡若尘,你再这么恶心,信不信老娘削你?” “只要你能开心,消消气,削又何妨,来,使劲打……”胡若尘很不要脸地把脸凑了上去,几乎快贴到白萌萌的脸上。 白萌萌气得眼睛一瞪,高高地扬起了手掌,掌心猛地落下,眼看着就要扇到他的脸上了,却突然悬在空中,轻柔地一掌推开了这张脸。 “滚滚滚,别影响老娘干饭。” 她虽满脸嫌弃,可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这时我眼尖地发现,她的脖子上多了一串心形的金项链,造型简约而不简单,不就是咱小八亲自挑选的那条吗? 我冲着胡若尘挤眉弄眼,瞥向了那根金项链。 胡若尘笑得合不拢嘴,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做出了一个小小拿捏的手势。 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 正所谓好女怕缠郎,胡若尘这任人搓扁捏圆,也厚着脸皮的性子,没几个女孩能顶得住,就算白萌萌是钢铁般的女孩子,也会被他的温暖所融化吧! 希望这傻子,千万别再犯傻惹萌萌生气了。 胡若尘,加油! 吃过午饭,胡若尘悄悄地朝我靠近,就像特务在街头对着暗号,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神秘地朝我说道:“新月,你赶紧换件衣服,跟我去见一个人。” 第214章 气质斐然,华光内敛的男人 见谁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不过看他这激动难掩的模样,我猜,应该跟那座商场有关吧!也不知这鬼机灵到底想了什么招。 我赶紧回房,换上了一件白色套裙。 金秋十月虽然不算太冷,但入了夜,也开始渐渐的凉了。 但我是个纸人呢,根本就感受不到太多季节的变化,穿着的还是夏装。 小香风的上衣,直筒的短裙,再把头发挽在头顶,扎了个高颅顶的丸子头,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洋溢,俏皮又可爱。 见我对镜梳妆打扮,胡玉卿慵懒地靠在床边,微眯的眼底满是滚烫的爱意:“要去和谁约会?” 我浅笑地对着镜中的他:“这是个秘密!” 说罢,我掏出了口红,刚扭出那红艳的膏体,一只大手就缠住了我的腰。 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水蛇般将我死死缠住:“老实交代,不然……你就这样带着我出门。” 这样? 我看着镜子里紧密无间的两具身体。 当个连体婴儿? “胡玉卿,我怎么从没发现过,你这么无赖呢!”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话音刚落,我手中的口红就被他夺走,他指腹轻轻地一沾,染红的指腹便轻柔地落到了我的唇上,极其细致地染红了我的唇。 他的眸光一眨不眨,全都落在了我的唇瓣,仿佛在看着什么诱人的东西,喉结不自觉地上下翻滚。 不等我对镜欣赏,他便使坏地堵住了我的唇瓣,成功地将口红给弄花…… “呜……嗯……胡玉卿……你混蛋……” 最后,被他磨得实在无法出门,我只能带着我的“连体婴儿”一同出现在胡若尘面前。 胡若尘见我的妆微微有些花,再看他指腹轻轻抹着嘴角的口红,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抿嘴一笑,揶揄道:“真羡慕六哥和六嫂啊,感情如胶似漆,羡煞旁人啊……” 胡玉卿眼尾微眯,毫不客气地笑道:“羡慕就对了……你若实在寂寞难耐,那就加把劲,争取也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胡若尘噗嗤一声,差点没憋出一口老血,那眼神却默默地偷瞄着白萌萌忙碌的倩影。 “老婆孩子热炕头……嘿嘿!”他似想到了什么,憨憨地笑出了声:“挺好!”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们仨出门了。 路上,我把昨天唐宇约我见面,以及商场的怪事都告诉了胡玉卿。 果然不出所料,当听到我和唐宇见面,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我说过,没事别跟这种人见面。”他眼底划过浓郁的黑沉。 “他跟我说,发现了那个冒牌货的秘密,我也是一时心急,不过,我给你留了消息的,还叫上了若尘,这你可不能怪我哟,谁让你不辞而别的呢!” 胡玉卿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是啊,是他自己丢下我走掉的,能怪谁呢? 经过这次的事也挺好,至少,他以后想要玩失踪时,心里也会掂量掂量,我会不会背着他去见别的男人。 见胡玉卿吃瘪,胡若尘忍不住偷偷笑道:“真没想到六哥还有这一天……” 话音刚落,胡若尘就笑不出来了,他嘴被人禁言了。 看着他支支吾吾打不开嘴皮子,急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我没好气地说道:“胡玉卿,你怎么老欺负若尘?” 我让他赶紧解禁,胡玉卿被我磨了老半天,这才不情不愿地解开了他的嘴:“再有下次,给你这臭嘴封上三天三夜。” “新月你看他,就知道欺负我,还是你好……”胡若尘那么高的大高个,躲在我身后,狐假虎威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我看着这兄弟俩,跟俩孩子似的,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 一路上打打闹闹,我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青城最高档的一家火锅店。 据说是私人会所,会员制的,没有会员和预约根本就没法进门。 我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大宅院子,里面灯火通明,布置得十分雅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位大户人家的私邸。 如果不是胡若尘带路,就我自己闲逛,遇到这家“闲园”,我肯定都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看上一眼。 而我们现在,就站在大门口,一个身穿汉服,长相端庄秀丽的小姐姐微笑地迎了上来:“请问几位有预约吗?” 胡若尘亮出了一块通体发白的羊脂白玉雕花玉佩,小姐姐看到后眼睛都直了,双手轻轻地碰过,端详了一下,态度变得特别殷勤:“各位贵宾里面请!” 我也上前摸了摸这块油润的玉佩,上面雕刻的是神仙蟠桃会的景象,点大的一块玉石竟然雕刻了好几位仙家,而且每一个面容装束都不同,神态栩栩如生。 我不禁叹奇,这简直不是人间所有。 胡若尘小心翼翼地收藏着玉佩:“这啊,是根据玉牌来识人,一般的玉佩就是一般的普通贵宾,像我手里的这块,那可是顶级的VVVVIP至尊贵客。” 我满脸羡慕,说他小子能耐了,居然还是VVVVIP至尊贵客。 一旁的胡玉卿瞥了一眼玉佩:“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胡若尘嘚瑟地翘起了下巴:“我人缘好啊,别人送的。”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送他玉佩的人就在房间里,我们很快就能见到。 怀着这份好奇,我们跟着汉服小姐姐左拐右拐,来到了后院湖边,一个视野最佳,也是最大的包房【蟠桃盛会】。 我觉得这火锅店的老板挺有意思,把市井气的火锅和神话传说相融合,还挺有创意的。 “各位,这就是你们的房间,祝你们用餐愉快!” 小姐姐推开大门,一道温暖的灯光从门缝中射了出来,光影之间,一个男人高大笔挺的身影,逐渐在眼前浮现。 男人五官生得极好,深邃贵气,刚毅却并不凌厉,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气质斐然,华光内敛,比眼前的光更加耀眼。 我盯着男人深邃的眉目,高鼻薄唇,竟然跟胡玉卿有几分相似。 “这位是……”我刚想发问,胡玉卿胡若尘快步迎了上去,异口同声地唤道:“三哥!” 第215章 相伴一生一世之人 三哥? 这个西装革履,成熟帅气的男人就是三哥胡江云? 我大眼珠子毫不客气隔空打量着起身相迎的男人,精致优雅,天生自带贵气,特别是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颇有种斯文败类的既视感。 当然了,我心中的斯文败类可不是个贬义词。 不是说,三个是开公司搞科研的理工男吗? 我印象中的理工男,多半是戴着黑框眼镜,看着有些是呆木的男生,谁能想到,三哥会这么帅啊,身上的西装都能被他传出独特的气质来。 简直就是……电视里的斯文败类霸总哥哥! 胡玉卿张开双臂,跟胡江云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他回过头,正打算向三哥介绍我,便对上了我的星星眼,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我三哥好看吗?”胡玉卿虽然笑着,眼底的冷意却让我毛骨悚然。 我陪着笑脸,主动缠上了他的胳膊:“没你好看,我的玉卿大人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男人。” 我的彩虹屁对胡玉卿很是奏效,他伸出手,使坏地搂紧了我的腰肢:“油嘴滑舌。” 我们这边正说着,胡若尘便一个箭步冲上前,跳到了胡江云的怀里,跟个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地挂在了他身上。 “三哥,我想死你了,你都多久没回家了……”胡若尘就像个小狐崽子,脑袋一个劲地往胡江云的脖子上蹭。 胡江云宠溺地打了一下胡若尘的屁股:“几千岁的狐狸了,还那么没个正行。” “相比你们几个,我还小,我还是个宝宝……”胡若尘撒娇道。 看着他们“兄友弟恭”的场景,我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闹够了,胡江云的目光透过眼镜片投向了我:“这位就是弟妹吧!” 胡玉卿牵着我的手上前,眸色深深地与他交换了一记眼神:“没错,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乔新月。” 不知怎的,我听胡玉卿这语气有些怪怪的。 直觉告诉我,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我问道:“你之前跟三哥说了我什么?” 胡玉卿刻意避开了我的目光,脸上浮现出两朵可疑的红晕。 这时,胡江云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弟妹别多心,小六这个人脸皮薄,很少在别人面前坦露心事,之前他送来请柬,邀请我们来青城参加你们的订婚宴,当时我们就聊过,他说……你是他早已认定,相伴一生一世之人。” 早已认定,相伴一生一世之人! 我的震惊无法形容,没想到在这么久之前,他就认定了我,看来,当初他是真心想要娶我。 一想起他亲自布置订婚宴,还为我制作了婚戒,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与我订婚,而我却…… 不过,我也不后悔。 谁知道胡玉卿早就留有后手,当时在那种情景之下,我当然希望他能好好的,不要被天打五雷轰。 可惜……这样的情景,以后不会再有了,我们可以在一起,却永远也无法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有他的真心和认可,我已知足。 我收回思绪,咽下了心中的苦水,绽放出甜甜的笑意:“胡玉卿,没想到你那么早就认定我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胡玉卿暗暗使劲捏了我一把,还不好意思了:“谁让你笨呢,这都看不出来,蠢死了……” “是是是,我笨,行了吗?” 玩笑归玩笑,我还是正式地见过了三哥:“三哥好,我是乔新月,早就听闻你的大名,我对你十分钦佩,我们国家正是有你这样的爱国商人和科研人员,才会越来越好,蒸蒸日上。” 胡江云被我夸得眉开眼笑,连连摆手:“弟妹谬赞了,我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 没想到这三哥一点架子也没有,为人还很谦逊低调。 我对三哥的好感值又增加了几分。 “行了,大家也别干站着了,入座吧!”胡江云做出个请的姿势。 我们坐下喝茶,胡玉卿转动着茶杯,眼尾却瞪了胡若尘一眼:“什么风把三哥你这个大忙人吹来了?” 胡江云也扭头看向胡若尘:“小八没跟你们说吗?” 胡若尘这时哈哈笑道:“现在说也不迟啊……” 于是胡若尘开始了他的演讲,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我想着,既然要调查那间商场,当然最好把商场的老板请来啊,能请动这种大咖的,只能是我三哥啊!” 于是他偷偷联系了胡江云,请胡江云出面约商场的老板出来一起吃个饭。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这个局。 “难怪你让我去约万总。”胡江云嗔怪地说道:“整天神神秘秘的。” 胡若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这时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有闲园贵宾级的玉佩,原来是三哥的!”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三哥都出山了,自然是要来吃点好吃的。” 胡玉卿瞪了他一眼:“平时在我家里,亏待你了?” 吓得这厮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六哥,我绝对没这个意思……” 我们又聊了好一会儿,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汉服小姐姐敲响房门,将一个大腹便便,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请了进来。 男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天生一副福相,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见到我们,男人的眼中露出了明显的惊艳,然后目光聚焦在胡江云脸上,笑着迎上来:“胡总对不住啊,居然让你等我,我万某人待会自罚三杯。” 胡江云起身与他握手,收起了先前的笑意,整个人显得十分冷酷疏离:“不是万总你来晚了,是我们来早了,自罚三杯就不必了,邀我们喝几杯才是。” 一句话就化解了尴尬和冷场,也给了万总一个台阶,气氛又变得融洽起来。 接下来就是相互介绍和寒暄。 我和胡玉卿都不太喜欢这样场合,我是不太习惯,胡玉卿是全程冷着脸,不稀罕搭理。 不过好在,有胡江云和胡若尘在,大家很快就熟络起来。 而我也了解到,这位万总叫万泉,那间商场只是万泉名下的一个产业,他们公司主要经营房地产和商场,现在经济不景气,很多房地产老板都转行了,但他们公司运营得还行,特别是那间万全商城,营业额一直位居青城首位。 胡若尘一个劲地给万泉敬酒:“万老板是不是有什么小妙招啊?跟我们说说呗……” 第216章 霸气多金又暖心的总裁欧巴 万泉几杯下肚,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胡若尘问他什么,他就说什么,眼珠也变得有些直愣愣的,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是给这万老板用了什么妖术。 “这小妙招……确实是有的,也就是跟胡老板和几位投缘,聊得来,我才悄悄地说,别人我才不告诉他。” 万泉靠在椅子上,夹了几片鲜嫩的涮羊肉,一边吃一边说:“原本,我们商场也是亏损严重,几年前差点就营业不下去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我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大师。” “那个大师跟我说,我的商场风水有问题,不聚财,不吸金,我当时就觉得他是个骗子,是专程来骗钱的。” “毕竟咱可是搞房地产的啊,平时也很信这些,特别是我们万全集团,房子的设计图都是拿给港城的大师看过的,没问题才会动工,怎么可能会风水不好,可事实就是……确实没什么营业额。” 这时,正细嚼慢咽地吃菜的三哥,突然冒出了一声:“这不是商场风水的原因,而是大环境的影响。” 这些年电商的兴起,对实体店铺的冲击力很大,再加上口罩之后,很多人都失业了,经济也需要恢复的时间,对商场大牌和奢侈品的需求就更少了。 “接下来是走九紫离火运,房地产这些已经不吃香了。”胡玉卿冷不丁地说道。 “对,没错,那位高人也是这么说的,我当时就想着要不要转行,去投资科技和养老产业,但是那高人说先别急,让我拿一间商场给他改造,改造开业后,一个月后自见分晓。” 于是万泉就把一个新商场交给了那位高人,全程指点如何装修,等一切都装好后,开业的第一个月,那间商场的营业额就超过了我三家的总和!简直是神了啊。” 他一开始以为,是商场刚开业,有很多活动,大家图新鲜,没想三个月了,营业额都居高不下,而且特别聚人气。 “我真是服了啊,按照我们的对赌,我老老实实拿出了营业额的20%给那位高人,请他帮我其他的商场也进行改造。” 就这样,万泉手中的十几家商场,都经受了那位高人的改造。 我问他,那位高人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我们也想去拜访一下。 万泉摆了摆手:“你们找不到他的,高人之所以被称为高人,是因为他神出鬼没,行踪不定,而且我从来都没见过他的样子,他每次出现,都会穿着一身斗篷,把脸挡得严严实实。” 胡若尘问道:“那你又说朋友引荐你。” 万泉说:“我朋友是先把我的八字发给了高人的助手,助手给高人看过之后,才跟我约时间地点见面的。” 听他这个描述,一身黑斗篷,看不清人脸,我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痋术巫师的形象,但直觉告诉我,这人不是他。 我思忖片刻,笑着问道:“那能不能把她助手的联系方式给我们?” 这下,万泉倒没有拒绝,而是很大方地点开手机,露出了一个灰色的月亮少女头像。 我看到这头像的第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很快便释然:“果然是她。” “就是QQ,他们是用QQ跟我联系的。”万泉口齿不清,有些迷糊地朝我说道。 我说我知道了,我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可惜,她轻易不会出来跟我见面的。 于是,我和胡若尘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记眼神,胡若尘心领神会地开口道:“那万老板,咱们想去你商场里转转,瞻仰一下大师的风水局,你看成吗?” 提起这事,万泉的脸上露出了很惊诧的神色:“小八爷还知道风水局呢,有眼力……” 他跟胡若尘勾肩搭背,醉醺醺地说道:“我跟你说,想看风水局,必去最大的那间万全商场,高人说,这间商场里运用了不下十种风水布局,金莲纳财,紫莲接福,九龙吸水,飞星来朝……” 万泉嘴巴一开一合,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听起来牛气哄哄的风水阵法,真的有十种以上,难怪我一进那间商场就觉得不太舒服,脑袋晕乎乎的,总有种想要购物填补内心空虚的冲动。 连我都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更别说普通人了,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 万泉已经喝高了,完全控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当然了,最绝的,还是高人布置的阵眼!” 此话一出,我们瞬间来了兴趣,眼睛一个塞一个地发亮。 万泉神秘兮兮地告诉了我们,在这间商场下面,封闭了一整层的停车场,用来建设、防止阵眼,他所有的商场,所有的阵法,最后都是依靠这个阵眼运作,就在地下第七层。 听到这儿,我已经开始按捺不住自己的双腿了,这就是我们今天要找的东西! 胡若尘让我稍安勿躁,他哄着这位万老板,打了个电话给商场的高层,给我们权限去地下七层看看。 万泉也没有推辞,很快就拨通了电话,叫商场的经理陪着我们去地下七层参观参观。 说完后,胡若尘打了个响指,嘴里突然冒出一道滚滚白烟,直冲万泉的面门,万泉便两眼一闭醉倒过去。 “把事情处理干净。”胡江云放下碗筷,吩咐胡若尘道。 胡若尘点点头:“我办事,三哥还不放心吗?放心吧,他明天醒来,保管对今晚的事毫无记忆。” 胡江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们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我这边挺忙的,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他是个大忙人,分分钟上下几百万,确实没时间陪我们去探秘。 谢过他之后,他起身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了我面前:“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弟妹,小小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我看着这包装精美的锦盒,里面也不知是放着什么宝贝,看起来很高档的模样。 “这……”我迟疑了一下,在胡玉卿的眼神示意中,我接过了礼盒。 “谢谢三哥!”我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三哥真是有心了,初次见面还记得给我带礼物。 真是个霸气多金又暖心的总裁欧巴! 胡江云用一种看晚辈的慈爱目光凝视着我,温和地笑着说:“先别急着看,回家后再打开吧……” 第217章 被无条件地宠爱着 我手指一顿,差点就不小心将盒子给打开了,却硬生生地止住。 三哥到底送了啥,神神秘秘的,还非得回家才能打开。 我心中越发的好奇了。 “好的三哥,我回家再看吧……”我晃了晃手中的礼盒,宝贝地揣进了背包里,嘚瑟地朝胡玉卿瞟了一眼。 看吧,我有礼物,他没有! 胡玉卿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后脑勺,眼中满是柔情蜜意:“三哥破费了。” 胡江云笑着摆摆手:“这本就是准备给弟妹的,只是上次……”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然后,他郑重地拍着胡玉卿的肩,眸色深深地说道:“小六,对她好一点!” “一定。”胡玉卿牵着我的手,指尖轻轻擦过指缝,与我十指相扣。 随后,胡江云又拿出了一个小锦盒,交到了胡若尘的手里:“替我转交给萌萌。” “这……”胡若尘笑得眼睛都快没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谢谢三哥,萌萌收到三哥的礼物,肯定高兴坏了。” 胡江云的面庞逐渐变得柔和:“都是弟妹,当哥哥的自然得宠着!” 这句话,简直说到我心坎里了,原来被人无条件宠着,是这样的幸福。 我乔新月发誓,胡江云胡三哥,以后就是我的亲哥哥! 告别了三哥,我们几人来到了万全商场,经理已经在候着我们了。 简单地聊了几句,他便将我们往员工专属的电梯领去。 “各位,你们是万总的朋友,按理说,我不应该多嘴,可是……”见他支支吾吾的模样,胡若尘笑着揽住他肩头:“大家都是年轻人,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但说无妨,我们的嘴很严的,绝对不会外传。” 经理被他这一阵忽悠,不小心对上了他的眼睛,然后就像被迷住了一般,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对,都是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经理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一边按着电梯,一边朝我们说道:“不瞒你们说,这地下7层,一般都没人敢去,就连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和巡逻的保安,都不敢靠近那儿。” “咋的,下面闹鬼啊?”胡若尘问道。 经理赶紧蒙上了胡若尘的嘴:“不能提这个字,他们会生气的!” “他们?还不止一个呢……”我说道。 经理惊悚地点了点头,说那下面可热闹了,之前有值夜班的保安下去巡逻,结果,发现下面全都是纸人,纸人还会动,扭过头齐刷刷地盯着保安…… 我去,这画面也太恐怖了。 试想一下,偌大的停车场里,站了好多纸人,还扭头盯着自己。 我打了个哆嗦,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而且一到晚上,那下面就会响起一阵琴音,可是那下面的门是锁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在里面,更别说弹琴了,你说邪不邪门?” 经理一边说着,一边捂住了胳膊,好像很冷的样子。 “这也就是大白天,我敢带几位下来,要是到了晚上,打死我都不会下负7楼。” 正说着,电梯“叮”的一声缓缓开启。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我不自觉地裹紧了外套:“好冷啊。” 经理双手合十,神叨叨地对着里面漆黑的空间拜了拜:“各位大哥大姐,小的只是打工人,今天带几位朋友来参观一下阵眼,你们千万别闹腾啊,等我回去给你们烧点纸钱,多谢了。” 经理还在瑟瑟缩缩地求鬼保平安,胡玉卿便迈着一双大长腿,无所畏惧地跨了出去,冷冷地丢下一句:“你不用跟上来了,我们看完自己会走。” “真的,可以吗?”经理不敢确定地伸长了脑袋,胡若尘笑得眉眼弯弯:“当然了,你放心,我们就看看,绝对不会破坏里面的东西。” 经理将信将疑,但还是听话地点头道:“那我就在电梯口等你们,你们尽快吧!” 我被胡玉卿牵着离开了电梯,当电梯门合上,这里唯一的光源顷刻间消失,我们的面前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紧张地握紧了胡玉卿的手,手心都不自觉地浸出了冷汗,下一秒,无数的火焰云朵般漂浮在四周,向着更远的地方飞去,不一会儿就化作星辰,照亮了整个停车场。 我看着这空荡荡的车位,地上铺设了水泥地,却还没有画线和装灯,简单地说,就是毛坯的风格。 虽然空间很大,但却没有任何空旷的感觉,反而觉得这里面很闷、很挤,就好像被挤压在一个小房间里,总之我很不舒服,还有种晕眩的感觉。 “胡玉卿,是不是这里不通风啊,我感觉身体不太舒服。”我低声说道。 胡玉卿立刻朝我的眉心处点了一下,一股清凉之气灌入了我的身体里,缓解了我身上的不适。 “这不是闷,也不是你身体的问题,而是这里的能量场太过强大。” 胡玉卿刚说完,我就看到走到前方的胡若尘,他的头发一根根竖立了起来,就好像周围布满了电流,他的头发有了感应。 与此同时,我的头发也反重力地漂浮了起来,要不是知道这是能量场,我还以为闹鬼了呢! “这怎么会有这么强的能量啊。”我问道,同时目光警觉地看向了四周,周围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纸人,也没有看到任何跟阵法和阵眼相关的摆件,我们好像一直都在这空荡的停车场里绕圈圈。 胡玉卿让我稍安勿躁:“我们还在能量场的外围,没有进入核心地带,看来是有人故意在这设了阵,想要破阵,或许……” 他扭过头,定定地看向了我的眼睛。 “我?”我反手指着自己,想到我这双眼睛确实有所不同,于是麻溜地掏出了胡玉卿给我的眼药水:“你等等,我先滴两滴。” 胡若尘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新月,你这临时抱佛脚,抱得可真溜啊。” 我仰头滴下了两滴药水,眼睛顿时清凉无比,眼前虽然还有水渍,还有些朦胧,可眼里的世界,却明显发生了变化。 我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确保眼睛吸收了这两滴仙药:“你别说,这佛脚抱得还真及时……” 我指了指胡若尘的身后:“你知道你现在身边全是什么吗?” 第218章 划破了我的喉咙 我定睛看向胡若尘,看得他脸色忽变,英俊的面庞都煞白煞白的。 他梗着脖子,磕磕巴巴地开口问道:“我身边咋了。” 我虚眯着眼,看向他身侧那一缕一缕黑色的气息,就像长发似的不停地擦着他的身体飘过,向着身后飞去。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或许就是胡玉卿提到的能量吧! 原来能量场不是无形的,而是像水流般在流动着,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于是我朝他们招了招手:“跟我来……” 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还能带领着胡玉卿他们前进,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两位狐仙大神跟在我身后,对着我的方向前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前方的几根柱子间,画满了许多深红色的符咒和蝌蚪文,就连地上也画了许多红色的线条,就像一朵朵诡异狰狞的妖花,相互拥挤在一起,每朵妖花的花蕊都站着一个纸人,朝拜一般,围着中心端坐的红衣女纸人! 见到她,我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毕竟我和这红衣女纸人也打过好几次照面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所有阵法的阵眼! 我正打算将看到告诉他们,胡玉卿和胡若尘也同时看到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中心的女纸人。 纸人眉目清秀,嘴角含笑,最重要是,她画着眼睛! 或许是感觉到生人靠近,那双眼睛乌溜溜地突然转了起来。 “我去,这纸人好邪门!”胡若尘骂了一句,然后指着女纸人的脸说:“新月,你看这纸人像不像你。” 胡玉卿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不是像,就是照着她的模样做的。” “这哪个王八蛋弄的,真晦气……”胡若尘激动地就要上前去撕了那女纸人,脚步刚踏入阵法里,所有的纸人便咯吱咯吱地扭过头,瞪向了胡若尘。 “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也敢在小爷面前造次!”胡若尘一跃进入了阵内,跟纸人厮杀了起来。 这些纸人就像是无数的鬼兵鬼将,动作轻快地朝着胡若尘围拢,嘴里发出尖细的嘻嘻哈哈声。 胡若尘瞬间就陷入了纸人堆里,无数纷飞的纸片,如同锋利的刀片朝他袭来,他的脸上身上全都是纸片划破的血痕。 我正要出手去帮他,胡玉卿便拉住了我:“让他历练历练。” 这可真是亲哥啊……历练也不是这时候吧! 我正想埋怨他一句,他便勾了勾我的手指,示意我,我们这边也没空闲着。 两片非常巨大的阴影,幕布般朝我们飞来,瞬间就遮蔽了我们周围的光。 随即,我们耳边发出了极其恐怖的尖锐嘶吼,震耳欲聋。 我双手捂着耳朵,感觉脑瓜子都快震碎了,整个人都嗡嗡作响。 “是鬼鸦,你躲在我身后。”胡玉卿伸手一拉,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我的面前幻化出了一个类似罩子的红色结界,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 胡玉卿回头看了我一眼,告诫我千万别离开保护的结界,说完后,他身影轻盈地一转,竟然幻化出了本体狐狸——一只通体雪白、银光闪烁的灵狐。 脚踩一片神秘的红云,仿佛天边绚烂的晚霞,飞身与半空中那只类似大蝙蝠的鬼鸦缠斗起来。 这只鬼鸦体型庞大、羽翼如夜,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每一次振翅都伴随着阴风阵阵,试图以自己的方式主宰这场空中对决。 然而,面对胡玉卿所化的银狐,它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每一次的攻击与防御都显得更加谨慎。 两者的交锋,杀气腾腾,既是对力量的较量,也是对心态的考验。 胡玉卿身姿矫健,每一次跳跃与回旋都恰到好处,逼得鬼鸦节节败退,只在空中盘旋,寻找着最佳的进攻时机,每一次俯冲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双方的较量,没有丝毫的懈怠,那骨头碰撞撕扯的声音,激荡着四周的空气。 打了没多久,胡玉卿一记闪身入侵,咔的一声巨响,张嘴就咬断了鬼鸦的一只翅膀。 鬼鸦嗷的一声,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坠落在地,扑腾了几下后,喉咙里发出鹤鸣般的哀嚎,像是在朝什么人求救。 远处,一阵杳杳冥冥的琴声传来,忽远忽近的,琴音悠扬却充满了力量。 我一听这琴声,整个人都不自觉紧张起来,是暮司晨,他来了! 自从知道他的身份是九幽冥君,我就从心里对他生出了一丝敬畏。 九幽的君王,上古的原始大神,他的力量,岂是我们几个能与之抗衡的? 听到他的琴音,我立刻变得心神不宁,目光不自觉朝着胡玉卿看去。 他的状态还好,面对琴音始终一副不急不缓,稳如泰山的姿态。 可胡若尘就不太对劲了,他双目通红,脸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起,对着那群纸人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嘻嘻……嘻嘻……” 我暗叫不好,这琴音怕是也有蛊惑人心的本事。 于是我想也不想,掏出了那枚骨哨,放在嘴边用力地吹响了音符。 呜…… 声音虽小,却立刻打破了琴音的韵律,我清楚地听到那琴弦竟然断了一根,发出一阵嘈杂的余音。 正在阴笑胡若尘,笑声戛然而止,他痛苦地抱着头颅,咣咣的往纸人身上撞去。 被他撞击的纸人立刻断成了两截,圆滚滚的脑袋咕噜滚到结界边上,挤眉弄眼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气得一脚飞踹过去,脚尖刚伸出结界,那纸人就撕裂了嘴唇一口咬住了我的鞋,大力地把我向外拽去。 我一时心急,一脚尖便扎进了这颗纸扎脑袋里,粗暴地将它撕成了好几块,直到踩得稀烂,我终于退回了结界。 这纸人也太凶了! 我心有余悸,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鞋子上沾了一张碎纸片,纸片忽闪了两下,飞蛾一般忽的展翅而飞,冲着我的脖子袭来,锋利纤薄的边缘如同流星划过,割破了我的喉咙。 第219章 九幽镜原来长这样 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脖子处蔓延。 我痛得两眼一抹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身体一歪朝边上倒去,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幻化出了人形,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他双手护住我的肩,顺势将我揽入怀中,看到我喉咙上出现的划痕,他的眼睛顿时变得腥红无比,颇有毁天灭地之势。 “胡玉卿,我好痛……”我伸出手捂住脖子,想象中的温热没有出现,我的脖子里面是空的…… 我……我没有血! 这就尴尬了!我前一秒还以为我要嘎了,结果下一秒伸手一摸,却发现我只是个纸人。 胡玉卿心疼地摸了摸我脖子上的伤口:“没事,我回去再帮你修补。” 他告诉我,之所以我能感觉到疼,是因为这玩意伤到了我的灵魂,但没关系,回去后再用修补神魂的法子替我疗伤。 我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捂着脖子,无比庆幸今天还好来的是一个纸人而不是我的本尊,不然,我现在很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胡玉卿说完,抬起大长腿对着那白色的碎纸凶狠地一踩,纸片就化为了粉末。 他正跟我说着话,那恼人的琴音再次响起,胡玉卿把我护在身后,紧紧牵着我的手:“跟紧我。” 他带着我走出结界,向着纸人围攻的阵法走去。胡若尘刚刚才恢复正常,这会儿听到琴音凑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小八,封闭五感。”胡玉卿出声提醒道。 所谓五感,就是人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胡若尘点了点头,伸出手在胸前结了一记手印,低声念出了一段法咒。 他的耳朵就像花苞那般,反扣了上来,把耳朵给包住了,远远看去,就像两只粉红色、晶莹剔透的饺子。 耳朵封上之后,胡若尘的念咒声戛然而止,他单手撕碎了衣服,扯出一条破布蒙住了眼睛。 随后,手里变换出了两团明黄的火焰,胡若尘抿紧的嘴唇露出嗜血的笑意:“刚才只是跟你们玩玩,如今,该轮到小爷登场了!” 胡若尘手指豁然收拢,手心里的火焰瞬间化作了无数的火花,就像热辣滚烫,铁水纷飞的打铁花,泛着灼热的火星,朝四周飞散而去。 霎时间,无数的纸人和碎片幺蛾陷入一片火海! 但凡被火星烫过的地方,就像火苗碰到了燃油,噌的燃烧起来。 耳边响起无数鬼哭狼嚎,纸人们拼了命地向外逃窜,就好像,这火焰是真的烧在了活人身上。 他们痛不欲生,争先恐后地远离着火星子,却还是晚了一步。 短短几分钟,整个地下停车场变成了一片火海,先前还嚣张的纸人们,一个个被火焰所吞噬,最终了化为灰烬…… 我虚眯着眼,看到那熊熊火光之中,立着一道火红的身影,是那个女纸人! 她的位置正身处火海之中,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丝毫不受火焰的影响,那些火焰烧到女纸人的身边,就好像遇到了某种屏障,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我好奇地踮起了脚尖,正伸头往里看去,就对上了一面镜子! 与其说是镜子,不如说,是她手里捧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浩瀚宇宙。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那东西是个古朴铜镜的造型,椭圆形的镜面,下面还有一根手臂长的青铜手柄,可是镜面里,不是女纸人也不是周围的火焰,而是一片炫紫泛蓝、群星闪烁的绚烂银河。 只是一眼,我就深深地被那片星群给吸引住。 这时,无数的星星汇聚成了一张人脸,女人的脸,蛊惑地朝我笑道:“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这不是你的本尊!” 我悚然一惊,这不是我说话的声音吗? 只不过,对方的语气比我更加成熟和狡猾,应该是那个冒牌货不假。 我警觉地攥紧了胡玉卿的衣袖,不知道这个冒牌货想要搞什么鬼。 这时,面前的胡玉卿松柏般的身体突然动了动:“九幽镜……” 我这下彻底不淡定了,原来这个盛满了宇宙星辉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九幽镜! 而那个冒牌货,就躲在镜子里面。 难怪她一直都神出鬼没的,几乎没有实体,可我们也抓不到她,原来她是躲在镜子里的。 见到九幽镜,我和胡玉卿明显都来了兴趣,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们费尽心机,派出无数狐族手下去找寻的九幽镜,原来就藏在这座大厦底下,在这个纸扎人的手里。 那还等什么?开干! 我和胡玉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迈开步伐,朝着九幽镜奔去。 镜子里的人脸出现了短暂的惊慌,很快就恢复正常,对着琴音传来的方向大喝一声:“主人救我……” 一根如丝的琴弦利箭般飞来,直直地冲着胡玉卿,胡玉卿反应极快地闪身而过,却还是被划破了脸颊。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血痕,眼底的杀意渐浓,他目光冰冷,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冷得让人心颤。 “你没事吧?”我伸手抹了抹他的血,胡玉卿朝我投来一记没事的眼神,然后朝靠近的胡若尘使了个眼神,胡若尘便心领神会,冲向了女纸人和九幽镜。 而他则是应对着身后逐渐逼近的琴音。 我回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偌大的停车场里,几个打扮得怪模怪样、青面獠牙的小鬼,扛着一顶轿辇,蹦蹦跳跳地朝我们飘来。 轿辇上,浅黑的纱幔背后,暮司晨戴着一枚妖花面具,姿态优雅地端坐着,双手抚弄琴弦。 三两下便悬停在了不远处。 暮司晨缓缓抬起眼眸,与胡玉卿四目相对,那阴柔森冷的目光,对上胡玉卿霸道桀骜的挑衅眼神,瞬间就擦出阵阵火花。 “暮司晨……我们又见面了。”胡玉卿明知他的身份,却始终不卑不亢,气势甚至都压了对方一个头。 暮司晨抚琴的手指轻轻按住了颤动的琴弦。 “胡玉卿,不想死的话,就把乔新月留下……”他语调慵懒随意,实则却充满了威逼之气。 “留下?”胡玉卿冷笑道,随即脸色突变,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痴人说梦……” 不跟暮司晨继续哔哔,胡玉卿率先出手,一只火狐的幻影,浑身燃着熊熊火焰,如同一团火球,闯进了暮司晨的轿辇。 第220章 她想做万人敬仰的神 一场大战就此开始,胡玉卿和暮司晨正面交手。 暮司晨的轿辇,连同那几个小鬼,很快就被火焰所吞噬。 他只手抱着他的古琴纵身一跃,飞舞的过程中,手指轻弄琴弦,瞬间发出一阵流水般的琴音,汹涌的火焰就像遇到了水流,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一点火星都看不见了。 胡玉卿忌惮地盯了一眼那只古琴,但仅仅只是一秒,他又再次结了一记手印,手指潇洒地一挥,红光闪过,暮司晨的琴弦铛的几声,齐齐断了三根! 我想过胡玉卿很厉害,但没想到会这么厉害,轻易就断了九幽冥君的琴弦。 但高兴还不过几秒,暮司晨手掌一抚,琴弦居然修好了! 完好如初! 我咋舌,看来,这法宝也不是这么好破的。 不过我相信,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致命弱点,不管是人类,还是妖魔,甚至是这些精怪,都有自己的命门。 于是我聚精会神,目光一寸一寸扫过了那把精美古朴的古琴,就在它的龙形雕花上,那只龙眼,竟然散发着淡淡的流光。 我心下一沉,看来就是它了! 于是我朝胡玉卿开口道:“龙眼,攻击琴上的龙眼!” 胡玉卿了然地朝我点点头,集中火力对准着龙眼而去。 暮司晨面具之下,那双目光朝我投来一丝怨毒,由此我更加确定,我方才没有看错,古琴的关键就是在那雕花之上。 见胡玉卿找到了关键窍门,我收回目光,转向了胡若尘和九幽镜这方。 胡若尘封闭了五感之后,果然没有再受到琴音的影响。 但也不敢贸贸然靠近女纸人,只能在边缘不断地试探着,每一次刚要走进,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连连逼退。 九幽镜里,那张与我有些相似的抽象脸庞,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九幽镜在此,这儿又是我们的地盘,你们拿什么跟我们斗?” 说完,我看到女纸人的身体动了动,先前就曾引路的那些暗黑能量,如同大江大河,疯狂地冲向了女纸人的身体里。 随着能量场的介入,我能感觉到,女纸人的力量在不断增强,镜子里的星河也变化得越来越快,原本排列有序的星辰,变成了杂乱无章的漩涡,虽然没有什么鬼怪,可是,我却莫名地觉得恐惧,本能地对这种力量感到恐惧。 就好像……好像镜子里的世界被重新打乱了秩序,然后再一次开天辟地,那种未知的能量,仿佛似曾相识一般,让我心里头堵得慌。 “不好,不能再让她继续吸了!”胡若尘低声吼道,想要阻止她,却显得十分地无力。 或许是我太过心急吧,也或许是……我的强烈念力,当我萌生出一种非常迫切,想要阻止她的念头时,忽然,这所有的能量,在半空中调转枪头,冲着我的身体袭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股酥麻之意,便从我脖子上的伤口,洪流般滚滚灌入。 这些能量很强,而且带着极度恐怖的暗黑之气,血液一般迅速填满了我的身体,我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身体便有种膨胀的刺感,仿佛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再充下去,就要承受不住爆炸了。 就在我即将控制不住自己,体内气息紊乱时,耳边传来一声很强的振波,将所有的能量都震得烟消云散。 我以为是胡玉卿,结果一回头,却发现……我已经不在刚才的停车场里了,而是置身于一片星光璀璨的幽紫世界中。 就像一颗流浪的星球,在无尽的宇宙中漂浮着。 “乔新月……”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叫住了我,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另一个我,一个半透明的我,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裙,斜梳的辨子静静地垂在脸侧,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雅的光圈里,如同圣洁的仙女。 见到她,我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一点也不排斥,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她朝我靠近。 就好像……我们彼此之间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你……” “我就是你,你也是我。”她淡淡地说道,露出了和煦的笑意,脸上的梨涡跟我的一模一样,透着些许的可爱俏皮。 见我不吱声,她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时间有限,咱们长话短说吧!我是你身体里的残魂,跟她一样,是被暮司晨给吸走的。” 我问她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是另一个魂,也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女纸人。” 我明白了,合着面前这位,就是散成了碎片的残魂。 她不是刚才镜子里的那个魂魄。 见到她,我不知怎的,心里特别酸涩,好像她这些年的痛苦无奈,受到的折磨,我都感同身受。 “这些年……”我哽咽地说不出口,她接过话茬说道。 “这些年,我和她被暮司晨养在手里,他不断地在乡野之地给我们修建小庙,利用人们的信仰供养我们,滋养神魂,一旦我们的香火足够多,我们足够强,就可以联手回来灭掉你的魂魄,夺取那幅躯壳。” 我恍然大悟,难怪王可心小时候会遇到一个小庙,里面供奉着一个女纸人,原来果真是暮司晨搞的鬼! “那后来呢,为什么你变成了残魂,而她却成为了拥有九幽镜的人?”我好奇地问道。 面前的她提起这件事,便难受地皱起眉头,接着长叹了一口气:“你听我跟你说一个故事,或许你就明白了。” 她告诉我,他们都是被暮司晨给抓来的,一开始,两人都同仇敌忾,同样反抗着暮司晨,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摆脱他的控制,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 可是渐渐的,另一个魂便变了心。 “她爱上了那个恶鬼,为了向他表衷心,也为了跟他更进一步,她暴露了我,透露了我们的计划,暮司晨一怒之下,将我拍成了残魂碎片……” 关于残魂,我有想过很多种可能,万万没想到,却是因为另一个魂魄,导致了这个魂魄四分五裂。 “她如愿做了暮司晨脚下的一条狗,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甚至还想着等她足够强大,就彻底的取代你,占据你的躯壳,她的野心很大,她想要的不止是慕司晨,她还想要你的身体,唤醒体内的邪物,。 她,想要的是那无穷无尽的力量,以及……做一个长生不老,元神不灭,万人敬仰的……神。” 第221章 我的腿终于要恢复了! 她越说越激动,半透明的身体止不住的狂颤。 别说是她了,就连我听到我的魂魄生出这种可怕的念头,心脏也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这简直太可怕,太疯狂了! 这让我想到了一句老话,“长得丑,想得美”,虽然她长得也不算丑,想得是真美啊! 她咋不上天呢? 傍上了九幽冥君还不够,还想当这世界的女王,她知不知道,一旦那邪物被唤醒,天下会死多少生灵? 不,她不是不知,只是毫不在意罢了。 “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唤醒那邪物。”面前的我神情紧张地提醒道。 我点了点头,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桐油气味,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个气味是你身上的,是你提醒了我们!” 她点了点头:“我只是一个残魂,能留下神智实属不易,我不知道怎么提醒你们,于是便在接触唐宇时,刻意释放了身上的桐油味,我一直等啊等,终于等到了你们……” 难怪我们进入商场就闻到四面八方全都是桐油的气味,说她在提醒我们。 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那你这样,不会暴露你自己吗?” 她无所谓地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壮士赴死的诀别气息:“事到如今,跟天下苍生相比,我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呢?左右他们也不会灭了我,大不了就吃点苦头。” 我听着她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心头忍不住地拧痛着。 同样都是我身上的魂,为什么一个能为了天下生灵受苦,另一个却为了一己私欲生灵涂炭? 我的头毫无征兆地疼了起来,真的好恨……好恨那个卑鄙自私的自己! “乔新月,你不必自责,也不必难过,人性是复杂的,灵魂亦然,这世上有阳光的地方,就注定会有黑暗,她就像你灵魂中的阴影,也是我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与其哀怨憎恨,不如……坦然地接受她,想办法阻止她。” 不知怎的,当她说出这番颇具哲理的话时,身上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芒,整个人淡然又平静,充满了佛性。 这种感觉,就像见惯了生离死别,看透了红尘凡念,整个人连同思想境界,都超脱于世界之外。 见状,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于是开口问道:“你就是我梦里看到的那个前世,那个身穿华服的女人,对吗?” 她浅淡地朝我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清浅地对我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住你是谁,守住你的心,纵使身处泥潭,你也要坚信,能开出最圣洁的花……” 不得不说,她的话给予了我无尽的力量。 望着这张宛如神明的脸庞,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唰的掉了下来。 “我明白了,谢谢你……”我张开双臂,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当泪水浸湿她的衣衫,我也感觉到,我的肩头出现了一片冰凉。 “你跟我走吧!”我抱着她舍不得撒手。 “我走不了,我被暮司晨困在了他的身体里,等你集齐九片残魂,或许我才能出来,可是……他们不会让你集齐的,我不知道他们在酝酿着什么,总之,第九个碎片十分凶险,你一定要当心!” 她一边说着,身体一边在颤抖着,她很担心我,可是又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掉下眼泪。 我咽了一口苦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担心,我会没事的,不止是为了你我,为了胡玉卿,为天下苍生,更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我是个母亲,永远也别低估一个母亲的力量……” 怀中的人轻轻嗯了一声:“乔新月,我相信你。”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体化为了无数的繁星,在我眼前填满了整片虚空。 我抱着空星辰扑了个空,随后往下载了一跟头,猛地抽了一口凉气,再次睁开眼,我又回到了地下停车场,出现在了胡玉卿的怀抱里。 先前几乎将我撑爆的能量,此刻正源源不断地通过彼此交缠的唇,灌入了胡玉卿的身体里。 之前我就见识过他吸食恶鬼,没想到,他居然也能吸收这种能量。 也不知吸了多久,那红衣女纸人见势不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九幽镜,对着上空照了一下,那能量汇聚的通道便越缩越小,直到化作一个小点,消失了。 胡玉卿勾起唇角,露出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微微地松开了唇瓣。 这一幕,把那女纸人给气坏了,纸扎的身体抖得刷刷作响。 “你,你们……” “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样,没想到我六哥什么都能吃吧?”胡若尘嘚瑟地蹦跶起来。 不等那女纸人继续叫嚣,胡玉卿手指微动,她手里的九幽镜就落到了胡玉卿的掌中。 与此同时,胡若尘一个箭步闪身至她跟前,掐着剑诀朝她眉心处一勾,一团冒着黑气的魂魄便缓慢地从纸扎里分离出来。 刚冒出个头,一道巨大的黑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胡若尘,力气之大直接将他撞飞。 胡若尘还未落地,那道人形黑影便趁乱溜走了。 我正要去追,胡玉卿便突然伸手将我拦住。 我这时才发现,一道轿辇悬浮在了不远处的空车位上,暮司晨隔着狰狞暗黑的面具,正威胁地瞪着我们。 他怀里抱着的古琴,龙身上出现了三道很深的裂痕,好像被人强行打断看龙骨,看着触目惊心。 “别追了。”胡玉卿对我们说道,目光示意我看向暮司晨手心里把玩着的那团微光,仿佛那厮只要微微一用力,那光团就会彻底熄灭。 随后,他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残魂。” 我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暮司晨这个王八蛋,居然拿我的魂来威胁我! 想到那个冰清玉洁,心怀天下的我,我便狠不下心来,只能咬了咬牙,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临走时,暮司晨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九幽镜,脸色晦暗至极,深不可测。 “可恶!”我一脚踹翻了地上的一团灰烬。 明明就近在咫尺,可惜还是让他们给逃了。 不过,我们今天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我们拿到了九幽镜、重创了九幽冥君的古琴法宝,还破坏了他们的阵法。 看着这枚盛满星空的神奇宝镜,我心中激动不已,我的双腿终于要恢复了! 第222章 是不是禽/兽,心里没数吗? 我喜极而泣地抱住了胡玉卿。 仿佛在黑暗中走得太久,终于看到了微弱的光明,真的太不容易了! 胡玉卿安慰地将我搂紧,声音沙哑略显疲惫地对我说:“先回家。” 我看着这满地狼藉:“那这……” 他胸腔里发出一道轰鸣震响,带着让人心安的语调:“放心,没人会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 他面色平静地朝胡若尘使了个眼色,胡若尘便嘴里默念了几句,地上的灰烬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跟刚才法阵一模一样的场景。 烧毁的纸人再度出现,地上红色的符咒崭亮如新,就连中央的红衣女纸人都栩栩如生。 我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就跟影像还原似的。 胡若尘嘚瑟地嘿嘿笑了两声,拍了拍手掌:“我厉害吧!” 我问他这是什么妖术,太神奇了。 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幻术,若是有人不怕死,胆敢动到这个阵法,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原来是忽悠人的障眼法啊。”我语气略有些失落,还以为是什么牛逼的复原术呢。 胡若尘可不乐意了:“我这障眼法没错,但可是高级的障眼法,你瞅瞅这纸人,这符咒,像不像真的?” 这话倒是没说错,他的障眼法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过嘛……跟六哥比起来,我这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胡若尘嘴皮子飞快地说道,我刚要问他胡玉卿的怎么个厉害法,就感觉到身边传来一阵极寒的低气压。 胡玉卿投去一记恐吓的眸光,吓得胡若尘赶紧闭上了嘴,打哈哈地给转移了话题:“那个……我好像听到电梯口那个经理在叫我,我过去瞅瞅。” 他屁颠屁颠地朝来时的路跑去,我望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没好气地仰起头:“胡玉卿,你又有什么瞒着我呢?” 他面不改色,目光淡然地望向前方,思绪仿佛早已飘向了远方:“没什么,这种雕虫小技,有什么可比的。” 话毕,他手里突然变出了一条单薄的红色丝巾,贴心地替我缠住了脖子上的伤口,别说,被他这么一遮掩,还真就看不出来了。 不仅如此,这条丝巾还很配我这身裙子,增加了一抹亮色。 我们疲惫地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我累得整个骨头都快散架,一进门就倒在了床上。 看着被子底下熟睡的自己,我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我,那个充满了悲悯之心的我。 正发着呆呢,一只修长的大手,忽的拍上了我的肩头,我还未反应过来,魂魄就回到了肉身了,我睁开双眼,看着熟悉的床幔,以及……胡玉卿那张因为情/欲而涨红的脸。 “今晚……我们去池边……”他豁然掀开了杯子,毫不费力地将我抱在了怀里,鞋子都没穿,便大步朝后院走去…… 我无法抗拒他的霸道,当然了,我这副半身不遂的样子也拒绝不了,于是抿了抿唇,任由整个身体泡进了温泉池子里,水面上漂浮起了几件衣服。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粗重的呼吸在静谧的夜里此起彼伏,连带着我思绪也晃得厉害。 最后的最后,那种心颤的感觉一瞬间剥离,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几天,胡玉卿都含着蛇王妖丹,每天定时定点来给我去除蛇/Y。 我一开始还很担心腹中的胎儿,毕竟怀孕初期是不能同房的。 可胡玉卿却提醒了我,我怀的是狐胎,而非一般的胎儿。 “他们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胡玉卿的大掌贴在了我的小腹上,难得在他脸上见到如此温柔的浅笑。 我手指戳了戳他满是汗珠的胸膛:“我严重怀疑,你是在忽悠我。” 其目的嘛……自然是跟我…… 胡玉卿手指凌空一转,刮了刮我的鼻梁:“收起你那些黄色废料,本君又不是禽兽。” 我给了他一记眼神,是不是禽兽,他心里没点数吗? “呵呵!”我冷笑道:“每次都说轻轻的,但哪一次你有轻过?” 每次都是哄骗我,到最后,哪次不是我哭得嗓子都哑了? 我懒得理会他,伸手护住我的小腹,轻柔地对宝宝们说:“你们的爸爸坏死了,等你们出来,一定要帮妈妈好好地收拾他!” 似乎感应到了我的话,原本平静的肚皮,居然轻微地动了动,就像一股凝滞的血流唰的从我掌心里流过。 我整个人如同石化,怔怔的瞪大了眼睛:“胡玉卿,快,把手放上来。” 他望着我的肚子,迟疑了一秒,随后还是很配合地张开手指覆了上来。 我激动地对着肚子说道:“宝宝,这是你们的爸爸……”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肚子微微凸起了一小快,顶了顶胡玉卿的手指。 他们真的听得见! 我要不是身体原因,此刻必须得原地蹦跶起来。 我热泪盈眶,第一次切切实实有了做母亲的感觉,那两只小小生命此刻就在我的肚子里,被我的血肉滋养,与我共同呼吸和心跳,从一个小不点长大成两个奶娃娃。 这种奇妙的感觉,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看得出来,胡玉卿也很激动,但很快,他就像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飞快地缩回了手指,眼神强行地从我的肚子上挪开。 “有些突然。”他解释道。 我说有什么突然的,这是他的孩子,他们愿意跟他亲近,就代表他们很爱他。 听到我的话,胡玉卿抿紧了嘴角,随后将我放在了靠枕上,说他还有些事要处理,于是便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见他心不在焉,魂不附体,我的笑容逐渐地冷却下来。 果然,一提到孩子,他就很不对劲! 或许他们说得没错,胡玉卿很可能会牺牲这一对孩子…… 我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作为一个母亲,我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就算是胡玉卿也一样! 而唯一能助我保护他们的,只有我自己! 我必须尽快地强大起来…… 想到这儿,我拿起了枕边的小瓷瓶,打开瓶塞就往眼睛里滴了几滴眼药水。 清凉的水滴浸润着我的眼睛,我眨巴眨巴着眼,当再次睁开时,眼前竟然不是我们的房间,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第223章 大姐夫来了?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前方深不见底,在洞底最幽深黑暗的地方,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胡玉卿四目相对。 胡玉卿手里提着一坛酒,朝着洞穴里丢了进去,我原本以为会听到酒坛落地的声音,没想到却根本什么声儿都听见,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子,卷住了那只土坛子,眨眼就消失在了漆黑中。 “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洞里传出一阵雄浑的低吟,整个山洞霎时间地动山摇,无数碎石簌簌落下。 胡玉卿面色苦恼,漂亮精致的长眉皱成一团,疲惫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唯有这样,她才能好过一些,才不会这么恨我。” 直觉告诉我,他口中的她很有可能就是我。 “可这样,你可想过她知道真相的那日?”那声音哀叹地说。 胡玉卿伸出两指,揉了揉鼻梁中央:“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如果可以,我宁可她永远也不知道,永远都这么幸福下去……” “你啊……想用一坛酒就收买了我,做梦!”那人说道。 胡玉卿唇角微勾,颇为自信地道:“你先闻一闻再说吧,这可是老四的藏品,多少仙人亲自登门,都只能品尝一杯。” “呵,算你小子有心……” 我听着他们说话的语气,好像十分熟悉,而且,里面的那个庞然大物应该比胡玉卿的年纪和辈分要大些,一口一个小子的说着。 “这段时间,少不了会来叨扰你……”胡玉卿起身朝他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一跃便消失在了洞口处。 我却还停留在这画面之中,下一秒,那双眼睛就突然地凑到了我的眼前。 这足足有卡车头那么大的巨物近在咫尺,毫无征兆,悄无声息,带着浓烈的杀气:“何人,竟敢窥探我的洞府!” 我啊的一声,这一吓直接吓回了屋子里,再次睁开眼,哪有什么山洞和红眼睛,我分明是躺在床上,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到根本不像是虚幻。 躺了半小时后,胡玉卿推门而入,怀里抱着我那个纸人身体。 被纸屑割断的喉咙已经被修复如初,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胡玉卿将纸人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指凌空一挥,划出一个优雅漂亮的弧度,我的魂魄顿时就撕裂开来,离开了肉身,径直飘进了纸人身体里。 恢复自由的那一瞬间,我心念一起,故作柔弱的身体一斜,一头扎进了胡玉卿的怀抱里。 “没事吧?”胡玉卿张开双臂将我接住,神色略有些紧张。 我却使坏地圈住了他的腰:“怎么,没事就不能抱抱你吗?” 胡玉卿的耳朵唰的一下红透,心跳都乱了一拍,低声浅笑:“乔新月,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明明是很凶的语气,可却是说不出的宠溺。 “我胆子大那也是你惯的,”我撒娇地埋进他的胸膛里,使劲地嗅了嗅,果然那上面有一股淡淡的酒香,还掺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桃花香味。 我的心不自觉沉了沉,问他刚才去哪儿了,居然把我一个人丢下。 胡玉卿面不改色心不跳,几根纤长的手指,穿插进我的发丝间,轻轻地揉了揉:“刚才我去了趟北海,修复了这具身体。” 我伸手摸了摸喉咙,果然一点伤痕都感觉不出来了。 之前白萌萌就说过,我这身体是用北海的白蚕菌丝做的,他回北海这件事,应该是实话。 “就去了这儿?”我问道。 胡玉卿伸出两指捏起我的下巴:“不然呢?” 我们目光交接,不动声色地查探着彼此眼中的细微神色。 “新月,你今天是怎么了?之前你从未关心过我的去向。”他试探地开口,目光凌厉而冷锐。 我顶住压力,装出一副小妇人的哀怨神色:“谁说我以前不关心了?就你那张臭脸,我敢开口问吗?我又有什么资格问呢!” 说着说着,我想起了以前的那些委屈,可以不夸张的说,我把这辈子所有悲伤的事都通通想了一遍,眼底很快就溢出了眼泪。 胡玉卿顿时就慌了心神,松开手指替我抹去了眼角的湿润。 “别哭……”他轻轻地朝我吻来,湿润的唇瓣一点一点吻去了我的泪珠:“是我不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啜泣声别提多悲伤了,此刻我也有些搞不清,这到底是我的演技好,还是真的戳到了伤心处,眼泪竟然被他越吻越多,汹涌得停不下来。 哭到最后,胡玉卿把我哄了好久,说了很多很多我从未听过的情话,我的心情才终于平复下来。 “白萌萌说得没错,怀孕的女人果然很敏感。”胡玉卿无奈地发出一句感叹。 我轻轻捶了他胳膊一下:“怎么,嫌弃我了?” 胡玉卿眯着眼看着我闹,眼底的深情浓得几乎化作实质:“我就算嫌弃三界,嫌弃我自己,也绝不会嫌弃你……” 他似乎还有话没说完,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良久,他冲着我苦涩地一笑:“只求有朝一日,你别厌弃了我,不然……我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我厌弃他?这怎么可能呢? 我恨不得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与他相伴度过。 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可是……前提是,他不能背叛我,不能对我不忠,更不能……伤害我们的孩子! 我跟他又腻歪了一下,这时,胡涂涂敲响了房门,让胡玉卿出去一下。 见我好奇地看着他俩,胡涂涂笑着跟我说:“没啥,就是商量给你祛除蛇毒的事。” 我心想他们真当我三岁小孩呢,若只是商量蛇毒的事,为什么不能当着我面聊? 不过我也没有多问,而是笑笑地目送着他们离开了房间。 他们刚走,我就迫不及待地掏出眼药水给自己来了两滴。 虽然我的动作已经很快,滴上之后,我的眼前果然再次变幻,出现在了院子里。 石桌边上,坐着胡玉卿和胡涂涂。 胡涂涂神色凝重地对胡玉卿说:“我这边已经准备就绪,为了防止柳玄冥、暮司晨从中破坏,我把你姐夫也叫来了,他带来了几百个仙家。” 胡玉卿的手指不自觉蜷了一下:“姐夫来了?在哪儿?” 第224章 白萌萌脖子上的“小草莓” 胡涂涂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巧笑倩兮:“来了,不过……我让他隐藏了气息,就在这青城里藏匿着,连你都没感应到他,看来,是成功了。” 胡玉卿有些哭笑不得:“还是大姐的鬼主意多。” 胡涂涂自豪地撩了撩长发,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儿:“那是自然,你和弟妹的事,就是咱们的事,我和你姐夫能坐视不理吗?不仅我们俩,老四也离岛了,老五说他赶完了电影通告就会马上飞回来,总之,我们都是一家人,谁要是有事,其他人绝不答应。” 我就像个偷窥狂,暗戳戳地躲在暗处,偷听着他们的讲话,这不听还没事,一听我这小心脏就扑通扑通地狂跳。 怎么这不是一个祛除蛇毒的小事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胡玉卿不仅要来了四哥胡悠然的藏酒,拿去给那个红眼怪物,请他帮忙。 这大姐还叫来了大姐夫以及几百个狐仙。 就连一向不问世事,只管喝酒抚琴的胡悠然都离开了他的桃花岛。 还有那神神秘秘的五哥,我也是这时才知道他应该是个明星或者艺人,忙完后也要赶到青城。 无数的信息都在告诉着我,这件事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和棘手。 毕竟,胡玉卿跟涂山家族开战,这几位大神可是连面都没露过呢。 我越听越觉得害怕,仿佛有种无形的压力正悬在我的头顶上,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时,胡涂涂又接着开口道:“对了,紫云观那边也说可以派出一个得力弟子来支援我们,只是你姐夫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吃味,跟我闹脾气呢!” 我心中暗暗地想,这位得力弟子,不会就是青云道长吧? 甭管他是谁吧,这件事姐夫听到肯定会窝火。 毕竟,他可是想尽一切办法,阴谋阳谋都用上,才从吴道长的手里,把大姐给挖了过去,知道大姐还跟前男友初恋联系,可不得醋意大发啊。 “这就是当局者迷。”胡玉卿饮了一口茶笑道:“你若真跟吴道长有什么瓜葛,绝不会如此坦然去造访,还接受他的帮助。” 胡涂涂玉手一拍:“可不是吗?我要是心里还惦记着老吴,我才不会去见他呢,见了心烦,正是因为我全都放下了,我才能如此坦然地面对他,心无杂念。” “可这个道理,姐夫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经过胡玉卿的点拨,胡涂涂愣怔了一秒,随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家伙故意逗我呢,想让我去哄他是不?呵,都老夫老妻了,还给我整这死出。” 说罢,胡涂涂站起身,摇身一变身上就穿起了一件火辣的露背大红裙,波浪卷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媚眼如丝,烈焰红唇,颇有种玛丽莲梦露的既视感。 别说男人了,我一个女人看到都忍不住心跳加速,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她那婀娜的身姿上。 “等着吧,老娘这就去收拾他……”胡涂涂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扭动着细软的腰肢,踏着猫步向外走去。 我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刚笑了几秒,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咳。 “新月,你这眼睛,怕是不想要了?” 白萌萌突然冷酷地发出声,吓得我一激灵,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扭曲起来,我眨了眨眼,重新聚焦时,对上了白萌萌担忧的脸庞。 她看了看我手中握着的白瓷瓶,粉嫩的笑脸皱巴巴地挤作一团:“这东西虽然是好,可是你这么频繁地使用,会伤到你这双眼睛。” 我就像一个小偷被人突然抓包,下意识地捏紧了瓷瓶往身后躲去。 “你说什么呢?我哪有频繁使用。”我心虚地道。 白萌萌一副早已将我看破的凌厉目光,看得我心跳加速:“一个小时内就用了两次,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是医生,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的身体。” 这下,我想不承认都难了,于是我轻叹了一声:“我也只是想要激发出这双眼睛的潜能,有些心急罢了。” 我刻意隐瞒了自己能看到其他场景的事实,只说是自己贪功冒进。 白萌萌握住了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这药水再好,也是外物,只能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它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激发你这双眼睛的能量,可是,你不懂得如何驾驭,反而会伤了自己,与其靠着外物,最关键的,是需要你自己修炼。” 我明白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说着,便掏出银针在我的肉身上扎了好几个穴位。 特别是脸上,足足扎了几十针,几乎都是扎在头顶,耳朵和眼窝周围。 “我以后每天都会替你的眼睛扎针,刺激你的眼部经脉畅通,然后你按照我的方法去练,应该很快就能唤醒这双眼睛。” 我忍不住抱着她亲了一口,说她最好了,她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医生,人美心善。 白萌萌被我亲得脸颊通红,很不自在地把我扒开:“你这样,六哥看到准会生气的,你自己作死可别拉上我啊。” 我噗嗤笑出了声,刚松开双臂,就看到她的脖子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个“小草莓”。 又紫又小的圆点点,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就是吻痕! 白萌萌的脖子上,居然有吻痕!!! 我整个人都震惊了,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天崩地裂,海水倒流。 “萌萌你……”我指着那颗明显的草莓印,白萌萌察觉到后,巴掌大的小脸立刻就点着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她害臊地扯过衣裳,遮住了那道香艳的痕迹,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这有啥好惊讶的,被狗咬的。” 我笑而不语,暧昧地眯着双眼。 这什么狗啊,能咬到咱们白仙医的脖子上来,还知道吸/吸。 正笑着,院子里传来了胡若尘的‘阿嚏’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下巴努了努楼下:“原来是那只‘小狗’啊……” 白萌萌被我说急眼了,气得双手一叉腰,凶悍地道:“你再说,信不信我用针扎死你。” 我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双手环胸地逗着她:“你来啊,我男人第一个不放过你。” 她斜眼切了一声:“说得好像谁没有男人似的。” 我顿时就来了兴趣:“你跟小八……你们两……在一起了?” 第225章 傻儿子终于“嫁”出去了 白萌萌肉眼可见的慌了一瞬,故作镇定地说道:“当然没有了……” 她面红耳赤,遮遮掩掩的说,胡若尘跟她表白了,不过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他。 我说她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郎有情妾有意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白萌萌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对着窗外拜了拜:“我化身人形之前,一直都在一家观音庙听经修佛,我当时跟观音菩萨发过愿,只要观音菩萨能点化我成人,我一定用尽毕生所学行医救人,势必要救满上万人。” “可如今,我才救了七千零五十九人,还没有完成诺言,我不想因为男女之事,耽误我治病救人。” 我感慨万千,没想到白萌萌还有这等机缘。 像他们这样的动物仙,能进入寺庙修习道法、佛法,听诵经文,那是天大的福气,更别说还是得观世音菩萨亲自点化,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所以,你就因为自己的一个誓言,拒绝了胡若尘?”我替他们感到惋惜。 她连忙说:“我没拒绝,只是告诉他,让他再等等我,等我履行了自己许下的诺言,我就好好跟他过日子。” 可我还是不太理解,答应胡若尘跟她治病救人有什么冲突,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呢? 白萌萌纠结地挽着手指头,那指尖都快拧成麻花了,憋红着脸半天都说不出来。 见她这副娇羞又窘迫的小模样,我突然朝她凑近:“该不会是……你害怕跟他亲近吧!” 此话一出,白萌萌明显僵住了,看我的眼神写满了不可思议:“我去,你是怎么猜到的?” 白萌萌说,她从小就很不喜欢别人碰她,就算再好的姐妹,就算是她亲娘,跟她勾肩搭背她也受不了,就觉得浑身哪哪儿都不对劲。 “昨晚,我们俩……我们尝试了一下,不行,真的不行,我觉得好痒,笑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最后还忍不住冒出刺尖扎了他。” 我噗嗤笑出了声,说她不愧是刺猬精啊,居然害怕被人触碰。 想到胡若尘跟她卿卿我我,结果被扎一嘴的刺我就觉得好笑。 “其实不用担心,慢慢习惯就好了,不行就多试试,总之,你不可以让我们小八等太久,我们小八会伤心的……” “我明白,所以才纠结……”白萌萌苦恼地双手托腮。 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适应的,她肯正视自己的感情,接受胡若尘,已经是迈出了一大步。 其他的,就交给他们俩慢慢磨合吧! 我相信真正有缘的人,是不会因为这点小小困难而疏远离散的。 我们这边正聊着,胡若尘就像有心灵感应一般,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拼盘,屁颠屁颠地走进门来。 “在聊什么呢?来,吃点水果。”他乐呵呵的,就像一只黏人的大狼狗,一个劲地往白萌萌身边蹭。 我注意到他的嘴角确实有几个被针扎的小红点,忍俊不禁地笑道:“胡若尘你是故意的吧,知道我吃不了,还拿这么美味的东西来诱惑我。” 他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我这不是想着萌萌辛苦了,犒劳犒劳她吗?再说了,我也没落下你的,你看,这是桃子味的香。” 他手心里变幻出一块浅粉色的熏香。 面面俱到就属他了! 我接过了熏香,笑得合不拢嘴:“我呀,去跟何芳菲一起吸,就不做电灯泡了……” “什么电灯泡……”白萌萌的脸又红了,粉粉嫩嫩的煞是好看。 我给胡若尘使了个眼色,让他有点眼力劲,没看到人萌萌的手在取针吗?亲自喂她啊…… 胡若尘被我一撺掇,这才笨拙地拿起小叉子,叉了一块香甜的哈密瓜喂到了白萌萌的嘴里。 看着这幸福的“小两口”,我突然有种很欣慰的感觉,就好像……好像手里的傻儿子终于开窍,“嫁”出去了。 我悄悄退出房内,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房门,来到了供奉何芳菲的供桌旁边。 “何姐姐,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我晃了晃手心里的桃子熏香,耳边顿时传来何芳菲的鼹鼠叫声:“啊啊啊……我好久没吃到桃子了!” 我也不耽搁,立刻点上了这块熏香。 青烟袅袅,渺渺冥冥,缓慢进入我的鼻息间,我整个人仿佛真的尝到了桃子的鲜甜,那种饱腹感再次出现,我整个人精神百倍,容光焕发。 何芳菲也是一样,她使劲地吸着,一缕青烟直接飘向了她的坛子,她发出那种满足的滋溜声。 见我们吃得那么好,边上的一个小罐子坐不住了,抗议地疯狂抖动起来。 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龇牙咧嘴地嘶吼着:“我也要吃……” 他不说话,我都快忘了还有个鬼胎在桌子上。 我伸手敲了敲罐子,让他老实一点:“想吃啊,没门!” 我冷酷无情地冷哼一声,这鬼胎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想吃我的香,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见我根本就不搭理他,鬼胎急了,用力地冲着罐子的瓶盖,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你这个坏女人,你信不信我出来后,第一个就杀了你!” 他凶戾地朝我吼着,我笑道:“那也得你能出来啊……” 我不等他继续叫嚣,起身把他拿起来放在了太阳光底下。 这可不是我狠心,分明是他先恐吓说要杀我的。 人家都要杀我了,我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正好,让至阳之物太阳好好地晒一晒他,驱驱他身上的戾气。 果然,刚放到太阳光底下,小瓷罐子就冒出了一阵白烟,伴随着油炸的滋滋声,里面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我错了,我错了,好热,太阳快把我烧融了……” 我赶紧把罐子拿了回来,毕竟我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并不是真想让他魂飞魄散。 “你、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鬼胎嗷嗷叫嚣着。 我都被他给逗笑了:“让你晒晒太阳就是心狠手辣了,那你杀了那么多人,你怎么不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合着你的规则就是对外的,真是个双标狗!” 我啐了一声,重重地把他放回了桌上。 何芳菲也附和道:“就是,你是什么人,咱新月就怎么对你,没毛病。” “你……你们……”鬼胎气得整个罐身都在发抖:“你们给我等着,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可能把我出生的秘密告诉你们。” 我哦了一声,突然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么说,他知道怎么孵化痋引的咯…… 第226章 乔新月失控 于是我计从心中起,再次将那陶瓷罐子拿了起来,放在手中端详着。 胡玉卿这些天有时间都会跟他周旋,却始终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这个鬼胎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确实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于是学着电影里反派的浮夸演技,试着朝他恐吓道:“识相的话就赶紧告诉我,不然……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我把他再次放在了太阳底下炙烤。 鬼胎嘤嘤地哼了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张嘴就求饶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正要开口,何芳菲就立刻出声提醒我道:“新月你别相信他,他惯会骗人,之前都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假法子,就他刚刚说过的话,狐仙大人叫他重复一遍,他都说不出同样的。” 没想到这鬼胎这般狡猾,满嘴没一句实话。 “你可真能耐啊,居然敢在胡玉卿眼皮子下撒谎,就不怕他剥了你的皮。” 鬼胎痛得不断尖叫,咬牙切齿道:“我只是小,我又不蠢,我要是告诉了你们真正的办法,你们立刻就会杀了我。” 我不禁暗叹一声,这都成人精了,居然把人性拿捏得如此精准。 没错,一旦他实话实说,那确实是离死不远了,毕竟……我们是不可能放任他继续去祸害别人。 “看来,是遇到一块硬骨头了。”我喃喃自语,然后也不再理会他,就把他晾在太阳底下小火慢煎,反正难受的也不是我。 大概晒了五六分钟吧,我看到陶瓷罐子的罐壁上流出了几滴黑水,罐子口上蒸腾出了几缕黑烟,而里面的嘶吼和谩骂声也逐渐平息。 估摸着差不多了,我收回了陶瓷罐子,把他放在了电视机前。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我调出了这首儿歌,不断不断的单曲循环,听得我都有些鼻酸想我妈妈了。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我甚至对她没有半点印象,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奶奶的口述。 在我的记忆里,我和妈妈就是两个素未谋面,却血脉相连的人。 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期盼妈妈能入梦,能以灵魂的形式在梦中与我相见,可惜,她从来都没有入过梦。 关于母亲,我又熟悉又陌生,当然了,更多的是期盼。 我想,这个鬼胎应该也很想念他的母亲吧! 她的母亲虽然对他不咋的,还把他当做诱饵。 可是……那毕竟是孕育他的母体,从他当时在地下室的疯狂反应,我不难看出,那女鬼应该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就在这首歌曲,循环到不知多少遍时,罐子里终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哭腔:“我想我妈妈了。” 接着就是随着音乐起伏的啜泣声。 鬼胎此刻的哭声,跟他之前的完全不一样,没有放声大哭,也没有夸张地大喊大叫,而是无声地低泣着,就连我都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悲伤。 这时,我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冷冷地开口道:“你大可以跟我们耗着,我们有的是时间,就算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只要你愿意,我们都能奉陪到底,只不过……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也再也不会有人爱你了。” “你生活在这个黑暗的囚笼中,又有什么意义呢?无尽的黑暗,无尽的空虚,无尽的冰冷……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消磨,你的记忆会逐渐淡去,你会忘了那位曾跟你血肉相连,曾养育过你的母亲。” “这样的人生,是你想要的吗?” 我语气放缓,极尽蛊惑地轻声说着。 “等到你忘记一切,忘记了你自己和你的母亲,你的世界将只会剩下无尽的痛苦,暗无天日,永无止息……” 我话音未落,罐子里就传来一阵慌乱的嘶吼:“住嘴,你住嘴,你这个坏女人……” 我阴恻恻地低声笑道:“对,没错,我是坏女人,所以我有一万种法子来折磨你,想要试试吗?” 我原本只是吓唬他的话,没想到脑子里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就是我手执长鞭,不断鞭打着十字架上绑着的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普通人也有浑身冒着金光的仙家,就连泛着黑气的阴魂,我都没有放过…… 这幅血腥又残忍的画面,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鬼使神差的,我走到了院子里,折断了一根柳条,紧紧攥在了手中,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白瓷罐子面前,抬起手臂一柳条抽了下去。 啪! 柳条的弧度跟我脑海中那鞭子的弧度完美重合。 面前的白瓷罐子突然间滚到了一旁,里面响起杀猪般的叫声。 我面无表情地走到了罐子边,将它逼到角落,一鞭一鞭地落下,似要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畅快的,可这一刻,我就像着了魔,又像是得了失心疯,满心满眼都是这暴力的场景。 仿佛看到别人痛苦哀嚎,我的背心就会获得极大的满足,甚至可以说是……快感! 就在我意识有些恍惚时,一只大手扼住了我的手腕,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后,而我却丝毫没有察觉。 见到我这副疯癫的模样,胡玉卿的瞳孔不自觉放大,露出一种惊讶却又似曾相识的目光。 “新月?”他试探地唤了我一声。 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突然从刚才的暴戾情绪中抽离,我看着手中几乎快要折断的柳条,再看着地上不断流黑水的白瓷罐子,吓得手一松,柳条吧嗒落地。 “我……”我的脑子有些乱,刚才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突然失控,发了狠地用柳条抽打这罐子? 我吓坏了,浑身发冷地直往胡玉卿的怀里缩去。 胡玉卿的手指悬在半空中,稍微停顿了好几秒,才重重地搭上了我的肩。 他喉结轻颤,柔声轻哄:“没事了,没事了……” 表面虽然淡定,可他狂跳的心脏却早已出卖了他。 就在这时,脚边的罐子爆发出了一阵伤心欲绝的哭声:“我不想活了,你们杀了我吧!法子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只想要去死,想要去找我妈妈,也好过落在这坏女人手里……” 第227章 天狐令替天行道 鬼胎哭天喊地的,不安地滚过来滚过去。 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那么恐怖吗? 我目光不觉移向了胡玉卿,无声地询问着。 他安慰地贴着我的额头:“不是你的问题,是他自己找死!” 我哭笑不得,他还能再假一点吗…… 不过……既然都这样了,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将计就计…… 于是我稳定了一下心神,挣脱了胡玉卿的怀抱,冷着一张脸朝鬼胎走去,居高临下地望逼视着他。 “如果你肯说实话,我可以给你个痛快,但凡你敢欺骗我,我保证……你每天都会生、不、如、死!”我阴森地抿嘴一笑,笑得可瘆人了。 别说鬼胎,胡玉卿和何芳菲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特别是胡玉卿,目光始终紧紧盯着我的脸庞,仿佛在确认着什么,见我朝他挤眉弄眼使眼色,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也一并上前,跟我一起恐吓鬼胎:“别忘了,还有我……新月,以后咱俩没事就来玩一玩……在这鬼胎身上找找乐子。” 鬼胎一听这话,吓得发出了鸡叫:“变态,你们这两个变态狂,我妈妈说得没错,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透,那女鬼居然还教他这荤话呢。 “所以,你还是求个痛快吧!”我凶神恶煞地打断道。 本以为这鬼胎被我们一吓,就会老老实实地开口,结果他却反悔不肯说了。 “我就是要急死你们,噜噜噜……” “小样……”胡玉卿冷嗤一声,手指变换出一只毛耸耸的小白狐狸,用鼻子拱着这陶瓷罐子满地当球跑,还时不时用前爪踢几下,转得鬼胎七荤八素的。 “哎哟哟,我的头好晕啊,我要吐了,停下,快停下……” 无论鬼胎怎么求饶,我们都不予理会。 谁让他满嘴谎话出尔反尔呢? 既然他不讲信用,那我们就好好陪他“玩玩”。 这一玩就玩到了傍晚,鬼胎都被小狐狸玩得没脾气了,最后只能有气无力地求饶:“我说,我说……我是吸地气长大的!” 鬼胎告诉我们,它原本只是一个痋引,自从有意识开始,就是在棺材里。 “他们把我们埋在地精的地穴上,周围几口棺材都是为我们吸取地气的,我吸了很多年,才慢慢幻化出人形,最后是那些人揭开棺材,我接触了人的阳气,才终于得以出世。” 我听着这法子不太靠谱啊。 这埋地精地穴,吸收地气就能孵化痋引吗? 直觉告诉我,肯定没那么简单。 于是我一脚将他踹到了小狐狸面前:“这话说一半留一半,你真当我是傻子呢!” 痋引要这么容易就孵化,那岂不乱了套了。 小狐狸那湿漉漉的鼻子再度凑了上去,正要顶起罐子,鬼胎便暗骂了一句:“真是不好骗啊……” 他不甘地喘了几声,然后这才不情不愿地跟我们说道:“当然了,还是有许多条件,这第一嘛,痋引只能在死人身上孵化!” “身死魂不灭,魂魄琐尸中,用这具尸体的神念为脐,七魄为食,滋养痋引长大。” 这是古老不传的秘术,就连痋术巫师都不知道。 我问他,既然是秘术,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颇有些傲娇的说:“自然是因为……紫云观那群牛鼻子老道啊!” 紫云观的道长为了研究怎么灭掉他们,便查了他们的来历,可惜,他们根本就灭不掉鬼胎。 提起这事,他又开始得瑟道:“连他们都灭不掉我,你们就更不用说了。” “是吗?”胡玉卿的声音如同闷雷炸响:“那如果,我用它呢。” 他一边朝我们走来,一边亮出了一首心里的天狐令。 当令牌出现的那一刻,天上轰隆响起了一道雷响,紫色的霹雳划破长空,蜿蜒地朝我们劈来,却在半空中汇聚成河,灌入了令牌之中。 这神奇的一幕让我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刚才看到了……我居然看到了雷电进入了令牌里! 胡玉卿威风飒飒,宛如天神一般庄严肃穆,这副怒目圆睁的凶相,特别像寺庙里的四大金刚,或者是道观里的王灵官,总之,让人不敢直视,心里有些毛毛的。 “吾掌天狐令,受命斩妖邪。只为天气清,朗朗正乾坤。”他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自带着空灵的混响。 此刻,已经完全不是我所认识的他了。 仿佛天神附体,身上都散发着圣洁的金光。 “今日,本君就要替天行道,斩杀你这个妖魔,为枉死的人讨一个公道!” 说罢,胡玉卿就手持令牌,对着陶瓷罐子用力的一拍。 耳边瞬间响起一道清脆的碎裂声。 紫色的雷电瞬间从令牌中释放,大网一般瞬间裹住了地上的罐子。 不出几秒,我便闻到了一股很臭的烧焦味。 这个味道怎么形容呢? 就像死了很久的老鼠,一直泡在阴沟里,总之臭得很复杂、很难形容。 我的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扶着门框就呕吐起来。 等我在这干呕一阵,起身时发现,地上的陶瓷罐子居然碎成了好几块。 反观胡玉卿手里的天狐令牌,却毫发无损,甚至连个头发丝的裂痕都没有。 这也太坚强了吧! “你、你刚才这是?”我磕磕巴巴地问。 “替天行道,给他个痛快。”胡玉卿掏出手绢擦了擦令牌,然后隐晦地对我说道:“紫云观杀不了的邪祟,我可以。” 我这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天狐令的厉害。 看着地板上残留的黑水,看到鬼胎已经化成了肉泥,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中悄然产生。 也不知这天狐令对上九幽冥君,会是怎样的场景? 我收回了自己暗搓搓的小心思,有些埋怨的对他说。 “你怎么那么冲动啊?就这样把鬼胎杀了,万一他说的是谎话呢?” 胡玉卿却一脸的不以为然,笃定地说:“他说的是真话。” 我问他哪来的自信? 他还没开口,一个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当然是我说的呀。” 我一抬眼,好家伙,他怎么来了? 第228章 想要吗?想…… 一个身穿藏蓝色道袍,脚上穿着黑布鞋,缠着裹腿的年轻道士,脚步生风的出现在眼前。 “青云道长……”我忍不住绽放笑意,同时心里也忍不住嘀咕,我果然没猜错,吴道长派来的好帮手就是他。 “什么风把你吹来啦?”我问道。 “还能有什么风?我的枕边风呗!”青云道长原本是在给一家办丧事的。 这钱都收了,结果晚上睡觉时,突然就看见房间里霞光万丈,彩云飘飘,金光闪闪,蓬荜生辉。 他的师祖吴道长仙风道骨,身披黄色道袍,端坐在一团五彩祥云上,出现在了眼前。 然后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笑,笑得他可害怕了。 “我一见师祖那笑容,就知道准没好事!”青云道长郁闷地开口道,果然,一听就是我们家的事。 “再这么下去,我非得上街要饭去。”青云道长哭丧着脸。 没等他抱怨两句,胡玉卿便豪横的对他说:“十万,只要你干成这一单,保护好新月,事后我给你十万。” “二十万不能少。”他伸手比了个V。 我顿时就怒了,这怎么还坐地起价呢? 正打算说他几句,胡玉卿便爽快的答应了:“好,成交。” 成交? 二十万? 真是钱多了烧得慌。 虽然知道他是来干嘛的,但我还是故作懵懂地问了几声。 胡玉卿倒也没瞒着,语气凝重地道:“他是专程请来,守护你安全的。” 他告诉我,这次去除蛇毒,事关重大,不仅有柳玄冥虎视眈眈,暮司晨那儿也发现了我是纸人的秘密,想必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抢夺我的肉身。 看似一个简单的祛毒,实际上危机重重。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们要全民皆兵呢。 就连大姐夫和胡家的几个哥哥都要赶来。 “那准备好了吗?”我问道。 胡玉卿说差不多了,现在就差最后一步——将我身上的蛇淫彻底去掉! 他估摸着,今晚过后,我的身体里就干净了,不会再有那恶心的玩意。 至于刚才鬼胎提到的孵化痋引,等我的肉身恢复正常,祛除蛇毒,便可以着手准备了。 青云道长接过话茬:“其实自从上次,我们在学校里分别后,我便回了一趟紫云观,专程翻阅古籍,查看这痋引之术。” “这东西,跟蛊毒十分相似,但是蛊毒可解,痋引一旦占身,便是永生不可化解,只能通过转移或孵化来获取自由。” 转移之法,胡玉卿之前早就想到了。 还专程找到了血玉蟾蜍培养,日日吸取我的血液。 结果没想到,却被涂山老太君打破计划,为了保胎而吸走了那副滑胎药。 血玉蟾蜍算是废掉了,想要再找一个血玉蟾蜍几乎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道路就是——孵化! 将痋引化为己用。 “从你能操纵痋丝,就应该明白,天下万事万物,万般武器,其实都没有善恶正邪之分,只取决于使用者的心性。” “就如一把利刀,是用作杀人的利器,还是用做美食的刀具,取决于在谁的手中。” 青云道长朴实无华的说教,令我受益匪浅。 确实,这痋引轮到巫师手里,就是那害人的玩意儿。 可自从在了我手中,就变成了救人的宝贝。 “所以你不用担心,从你身体里孵化的痋引,绝不会像那个鬼胎这般。” 我点了点头,其实他不说,我压根就没担心过这个问题。 “可要孵化痋引,我就得变成一具尸体。” 提起这件事,我就有些害怕。 我这么努力,付出了这么多,就为了活着。 如果死了,那孩子怎么办?胡玉卿怎么办? 这时,青云道长故作神秘的眯了眯眼:“山人自有妙计……等到那时,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夜晚很快来临。 白天热闹的别墅,到了夜间却是无比静谧。 胡玉卿在温泉池里泡了澡,天刚蒙蒙黑,就钻进了房间里,跟我腻歪。 今晚十分关键,事关我身体里的蛇淫能不能完全排出。 我有些紧张,躺在床上感觉浑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经络都在慢慢收紧。 见我绷成了一块铁,胡玉卿没好气的笑了笑,照例把那颗蛇王妖丹含进了嘴里。 “怕什么?难不成怕我吃了你?” 他说着,单手便解下了腰间的腰带。 身上的衣衫顺着他细腻的肌肤悄然滑落,在黑夜中白得有些扎眼。 我很没出息地扫视着那线条流畅的身体,配上那妖孽的脸庞,看得我目眩神迷,身体也不自觉的滚烫起来。 心中不禁感慨女娲娘娘的巧手,居然能捏出这么完美的杰作来! 见我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胡玉卿倾身而下,嘴角噙着一抹坏笑。 “喜欢吗?” 我就像受到了某种蛊惑,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喜欢……” 胡玉卿嘴角的弧度更甚,眼底泛起了浅金色的光芒,那细碎的柔光美得勾魂夺魄,晃得我几乎挪不开眼。 “想要吗?” 他漂亮的指尖勾了勾我的下巴,好整以暇地朝我贴近,身上清雅的馨香,猛地灌入了我的鼻子里,我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然后,不受控制的,说出了那句羞/耻的话。 “想……” 心中的悸动,在这一刻破土而出,如果不是身体受限,不是动弹不得,我一定会用力的将他扑倒。 狠狠的将他按在怀里亲个够…… 今天晚上,胡玉卿给足了我所有的温柔。 他的心情很不错,整个皮肤都泛着漂亮的浅粉色,热气弥漫。 头顶的灯就这样晃了一夜。 直到天光破晓,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打了个哆嗦,整个人便无比轻松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再次梦到了柳玄冥。 梦里的他显得十分悲伤,莹绿的眼中满是水光,他静静的看着我。 “乔新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原本没这么讨厌,见到他这副恐怖的蛇身,我的讨厌值瞬间爆表。 我在梦里冷冰冰告诉我他说:“你就说你自己做的事,让不让人讨厌吧?” 他顿时语塞,随后突然像想明白了什么,朝我露出獠牙,龇牙咧嘴的朝我咬下来:“乔新月,是你逼我的……” 第229章 四哥如沐春风香气扑鼻 我啊的一声,双手挡在面前,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那条可怕狰狞的黑蛇却消失不见。 柳玄冥一身华丽的紫袍,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我面前,满脸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我都无法对你下手……” 他又哭又笑,高高地扬起手臂,感觉下一秒就要用力地呼在我的脸颊上。 当掌心落下,却在半空中收了力道,化作浅浅的弧度,摸了一下我的脸。 那冰凉的麻意,划过我的脸颊,指尖不安分地捏了捏。 “乔新月,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都只能是我的……” 他朝我放着狠话,说着说着,突然怪笑了一下,那冷冰冰的脸上抽搐着说:“很快,你就会彻底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问他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却一言不发,只是勾着嘴角不断冷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色。 我还想要问,他的身影却逐渐变得浅淡,最后消失不见。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望着枕边熟睡的脸庞,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怎么了?” 黑暗中,胡玉卿突然睁开双眼。 那细长眼尾,透着一丝慵懒倦怠,瞳孔中闪烁着细碎的金光,有种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我一头扎进了他的颈窝里:“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他安慰地搂紧我的肩膀,低声耳语:“别怕,我会护着你……” 我轻轻嗯了一声,只要他在身边,噩梦算什么?就算柳玄冥真的站在面前,我也不带害怕的。 只是他最后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总让我觉得心有不安,好像……好像他知道将有什么事会发生!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应该跟我去除蛇毒有关。 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我一夜都没睡好,醒来后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跟个熊猫似的。 胡玉卿把我勾到了纸人身上,轻轻地揉了下我的脑袋:“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还在想着噩梦呢?” 我僵硬地笑了笑,说没有,只是没有睡好。 无论他怎么问,我都没有告诉他我梦到了什么,只是说不太记得了。 见我真的没事,胡玉卿这才缓缓告诉我:“没事就好,不然,见到四哥心不在焉的,他准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什么?四哥来啦!”我的惊讶不是装的,是真的真的很惊喜。 胡玉卿温柔地绽开笑意:“今早到的。” 我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门外冲去:“四哥在哪呢?” 说实话,我对这个隐居的四哥好奇已久,一个清心寡欲,在桃花岛上抚琴酿酒,如遗世独立的仙人一般,还真是让人好奇。 可惜我放眼望去,却不见院子里有任何陌生的身影。 这时,胡玉卿款款走到我身侧。 “别看了,四哥刚一到青城,就先去了别的地方,说起来应该算是他的一段缘分。” 我小小的惊诧了一下:“四哥在这还有缘分呢!” 他故作神秘地抿嘴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原本就对四哥很好奇,这下期待感简直爆棚。 好在,没让我等多久,家里的门铃便响了起来。 福伯不急不缓地上去开门,当大门一打开,一个身穿白衣,梳着发髻,仙气飘飘,面容俊美的男人,悠然跨入门。 男人的长相,跟胡夫人如出一辙,只不过眉眼间多了一丝男人的英气,无比的俊朗,给人以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当男人一出现,我就感觉到一股淡雅的桃花香味源源不断地飘了进来,整个院子里都是沁人的花香,就算再浮躁的空气,也变得清新宜人。 “四爷,您大驾光临,老奴有失远迎……”福伯不觉弯下了腰。 这时,四哥胡悠然指尖变幻出一朵粉嫩的桃花,俏皮的夹在了福伯的耳朵上。 “不必多礼,这花是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胡悠然笑起来眉眼弯弯,非常有亲和力,而且从他的脸上,我能感觉到一种无拘无束的松弛感,虽然是哥哥,但是那轻松自在的精神状态,跟胡玉卿比起来更像个弟弟。 福伯被他戴上了桃花,老脸都红了起来:“四爷惯会拿老奴开心,您送的东西,就算是一滴雨露,老奴都倍感恩宠。” 福伯这彩虹屁,哄得胡悠然开怀大笑,随后衣袖一挥,潇洒地走入院内。 “四哥。” “四哥,你来了,小八可想死你了!” 胡玉卿领着我,胡若尘领着白萌萌,朝他一拥而上。 “好久不见……”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们,然后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位就是弟妹吧?” 我还没开口呢,胡玉卿便搂了搂我的肩:“新月,还不快跟四哥问好!” 我笑着说四哥好,我叫乔新月,之前就曾听过他的大名,真羡慕他这神仙般的日子。 “神仙般的日子不在仙岛,而在个人的心里。我看你们身处闹市,却也能过得悠然自在,恩恩爱爱,甜甜蜜蜜。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神仙般的日子呢?” 这话说得在理。 真正内心平静的人,心无杂念、心无尘埃的人,无论是生活在天上还是地下,又或者是生活在闹市和偏远的海岛,又有什么区别呢? 短短的一句话,就让我感觉到,四哥胡悠然是个超脱凡尘的世外高人。 “就是,我四哥一开口,那就是不同凡响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胡若尘啪啪啪的拍着掌。 白萌萌揶揄道:“差不多行啦,跟个显眼包似的。” “显眼包怎么了?这样你才看得见我呀。”他嬉笑地逗着白萌萌,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胡若尘年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许多年不见,萌萌也长大了,那会儿见面时,我记得你还没有我的腰高。” “哎呀,四哥,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也对,一眨眼又过去了千年。” 千年!他居然在岛上呆了这么久,一千年都没出来! 见我有些震惊,胡悠然笑道:“虽然我没有出岛,但岛外的世界我都知道,因为我有一个缘分在外面,通过她,我能感知到外面的日新月异,也能感觉到人间的悲欢离合。” “所以我也不算个老古董。” 我更加好奇了,问他那个缘分到底是什么? 他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走到了池塘边,指着平静水面轻轻一点:“你们看到了什么?” 第230章 三哥送的神秘礼物 我们所有人都围到了池塘边,水面上倒映着大家的影子,却唯独没有四哥的身影。 他身前的这片水面空空如也,只有微风吹起的波澜,以及下面游着的锦鲤。 “四哥,你的影子呢?”我好奇的问道。 胡悠然笑着告诉我们,当年他上岛时,曾经把自己的影子留在了外面。 让影子进入轮回,投胎做人去感受这红尘世界。 “算起来已经是轮回了七八次了,每次转世投胎,无论是男是女,名字会与我同名。” 他说着,目光幽幽的转向了我。 投胎做人,男女不限,名字里有悠然,而且还在青城…… 这无数的信息堆积在脑海中,不知不觉就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悠然……难道是陈悠然? 我有些不敢置信,目光定定的看上了胡悠然:“四哥,你的那个影子缘分,不会就是我室友吧?” 他笑而不语,也算是默认了。 “其实,在她的人生轨迹里,并没有青城,是我强行更改了她的命运,让她与你在此相遇。” 难怪……陈悠然会从很远的地方考到青城。 她的阴阳眼和护身符还帮助过我。 这一切原来都是四哥在暗中操作。 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一直都在默默的守护着我。 想到从很久以前,从我和胡玉卿还没确定关系之前,四哥就已经在暗暗的帮助着我,我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谢谢四哥,谢谢,这一路过来,悠然帮了我很多。” 胡悠然淡然的抿嘴一笑,整个人显得愈发仙风道骨,慈悲为怀。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呢?” 说罢,他的掌心里变幻出了两束粉嫩的桃花。 花束的下方,用草编绳仔仔细细的扎紧,系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得出来,这每一朵花枝都是精心挑选,甚至连草绳都费了心思。 “岛上没什么好东西,我亲手摘了两束桃花,送给弟妹和萌萌,此花泡入水中,早晚嗅其芬芳,可保容光焕发,青春常驻。” 哇塞!闻一闻就可以保持青春、抗击衰老,这简直就是顶级的护肤圣品啊! 我和白萌萌对视一眼,忙不迭的接过花束。 “谢谢四哥!” “那我呢?四哥,我和六哥的礼物呢?”胡若尘眼巴巴的朝他伸出了手。 “放心,少不了你的。”他手里变换出了几个土坛子,闻着有股桃花的清香和桃子的甜蜜,还有淡淡的酒精味,应该是果酒或者桃花酒。 “今天晚上咱们几个不醉不归。” 收下了胡悠然的礼物,我这时才想起来,我好像忘记打开三哥送的礼物了。 之前一直事赶事的,我居然忘了这茬。 于是我一手捧着花,一边脚步轻快地向楼上跑去,拉开了我心爱的小背包。 三哥送的锦盒,正静静的躺在我的包里,无声的怒斥着我的疏忽。 我将桃花放进了花瓶里,然后迫不及待的拿出这枚锦盒,手指一点一点的拨开了盒盖。 盒子里放着一颗很小的珠子,只有小拇指指甲盖这么大,可上面却流光溢彩,仔细看去,仿佛还雕刻着许多文字。 这么小的一个珠子,既然都刻得满满当当的,我不禁想起了米雕,巧手的工匠,在上面细心雕刻,刻出的形象都栩栩如生。 一个米粒都能够作画写字,更别说这颗不规则的小珠子了。 我正纳闷,这是什么玩意,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手指刚一放上去,我就被强行吸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空间里接近虚无,在一片平静的水面上,一个白发苍苍,胡子雪白,浑身穿着白袍的老和尚,盘腿坐在了菩提叶子上。 他手上正敲着木鱼,咚咚咚的木鱼声在周围震响。 我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整个人都吓傻了,努力了一下,也没办法出去,于是只能朝这位老和尚靠近。 “大师?”我试着唤了一声。 老和尚丝毫没有反应,手上的木鱼始终继续着,我如今算是真正理解了,什么叫老僧入定的状态。 见他不理我,我转身就要离开,这时,老和尚没动,水面上的倒影却停了下来,悠悠的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我。 “能来此境,皆是有缘之人,施主请坐吧!” 这老和尚精神矍铄、声如洪钟,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仙气,想必应该是某位老神仙或者高人。 于是我静静地坐在了水面上,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 水面上,老和尚仍然在敲击着木鱼,可水面下,老和尚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怔怔的看着我。 “这位施主,你是想观过去,观今生,还是观未来啊?你只有一次机会可选择……” 这下我完全明白了,原来这个老和尚,是拥有某种神通,能够给人看前世今生的人。 可惜只有一次机会,不然,我要是能都看看多好啊。 真没想到,三哥居然能弄到这么宝贝的神物。 于是我盘着腿,认认真真地思索着,究竟是看什么好呢? 说实话,我对我的过去还挺好奇的。 柳玄冥口口声声说,曾经跟我做过夫妻,可我却对他没有半分感情。 我真的很想看一看我的过去,想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更想看一看我和胡玉卿前世的缘分。 可是,过去的事情已然发生,就算我看到也无法改变,反而会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那如果是观来世呢? 来世离我太遥远了,而且谁知道我下辈子会投胎成个什么玩意? 或许是男人,或许是一头猪,一只狗,又或者是一只苍蝇,万一看到自己沦为畜牲道,岂不是很失望? 而且,万一未来的世界里,我的身边没有胡玉卿呢? 一想到可能会看到这种结果,我的心就揪着揪着的疼。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看今生吧。 先把这辈子过明白了,我才能去考虑来世的事。 于是我开口对老和尚说:“我想观今生!” 他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回答,而是点了点头,敲木鱼的锤子往水面上轻轻一拨。 “你自己看吧,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告诉别人,否则,你将会受到天谴的惩罚。” 第231章 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老和尚大手一挥,水面便向投影仪一般,浮现出了两道光影。 左边的是夕阳下,湖畔边,我牵着一个可爱的奶娃娃,跟柳玄冥依偎在一起。 水波倒映着我们三人的身影,就好像幸福的一家三口,笑得无比静谧。 “爸比,这是我们的家家……”小女孩蹲下身,捡起一个非常漂亮的海螺,捧在手心里:“我们来建一个城堡吧!” 柳玄冥宠爱地朝她吻去:“好,我们建一个家给妈妈……” 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身上汗毛竖立。 天知道我看到奶娃娃叫柳玄冥爸爸,心里是有多炸裂。 更无法想象,我居然能跟柳玄冥如此温馨地在一起,甚至对着他柔情蜜意地笑着。 于是我赶紧扭过头,看向了另一边。 相比左边的岁月静好,右边是一副地狱般的场景。 血,好多好多的血,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胡玉卿手举着天狐令,无比悲痛地流出两道血泪,然后用力的,将天狐令拍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霎时间,无数道天雷从天而降,落在了我的头顶上,我痛苦地哀嚎一声,然后大大地睁着眼,嘴角含笑地看向了胡玉卿,在微笑中跌进了血泊里。 我以为画面会戛然而止,可是却仍在继续着。 我看到天狐令碎成了碎片,看到胡玉卿面无表情地将我抱在怀中,踩在一地尸体,行尸走肉般朝悬崖走去。 随后……一跃而下! “啊……”我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双手紧紧地捂住了眼睛。 等我恢复平静,心跳逐渐平稳,我终于松开了双手,愣愣地看着湖面。 “怎么会这样……”我望着逐渐淡化的两幅场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的今生会有两个不同的版本? “老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是两个不同的场景?”我问道。 老和尚也一脸新奇地盯着水面,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 “看来,你有两种不同的人生,两种完全不同的结局,而所有的关键则是取决于你……” 老和尚告诉我,我的命格很独特,而且,他看得出来,我是借了别人的命,所以才会出现诡异的情况。 “其中一个是你自己的命运,也是属于你的结局,而另一个,则是借给你命的那人,是他的结局。” 具体谁是谁的,老和尚说只有我才知道。 其实,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顿时就了然了。 也猜出了两个不同的结局是属于谁的。 只是觉得有些矛盾,毕竟在胡玉卿的结局里,我是亲手被他用天狐令杀死,然后他抱着我跳下山崖殉情。 但在我的结局里,却是和柳玄冥在一起,还生了一个女儿。 我有些想不通,但光是看看这个结局,就足够让我心惊肉跳。 我不想死在胡玉卿的手里,更不希望他与我一同跳崖。 当然了,我也不想跟柳玄冥有任何瓜葛。 既然三哥送了我这个神奇的宝物,让我提前看到了今生的结局,那我绝不能坐以待毙,一定得想办法改变这场悲剧! 因为我相信,就算是既定的命运,也会出现转机和奇迹。 这就叫人定胜天! 在我晃神的一瞬间,面前的湖面、老和尚、木鱼声全都消失了。 我回到了房间里,保持着伸手触碰珠子的状态,就像被人点了穴。 “怎么在发呆?”胡玉卿突然出现在门边,把我吓了一跳。 我的心跳尚未平复,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我快速地缩回了手指,装作没事人的模样:“没什么,我在看三哥送我的礼物。” 胡玉卿妩媚的眼眸缓缓移向了锦盒里,眼眸突然亮了亮,迸射出了两道金色光芒。 “高僧的舍利子……三哥的礼物,还真是别具一格啊。”胡玉卿阔步朝我走来,两指拈起那颗珠子,放在手心里端详起来。 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会像我刚才那样,被吸进老和尚的世界里,看到他自己的悲惨结局。 结果,他却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看了好一会儿后,就把珠子放回了盒子里。 “这上面刻着的是藏传佛教莲花生大师法咒,还有一些佛祖的形象,确实是意义非凡,巧夺天工。” 我啊了一声,他就看出了这个? 我试探着问他:“还有呢,你还看出了什么?” 胡玉卿却歪着脑袋,眯着眼睛望向我:“考我呢?” 我说哪有啊,我只是好奇罢了。 本以为这只是一颗普通的珠子,没想到竟然是高僧的舍利。 难道我见到的那位老和尚就是莲花生大师? 我不敢妄加猜测,只是觉得很神奇,为什么我拿着它就能进入另一个世界,而胡玉卿却没有任何的感应。 于是我又试着让白萌萌和胡若尘碰了这颗珠子,毫无意外,他们都没有被吸入进去。 看来,只有我能进入那个神奇的世界。 我也无比庆幸,只有我能进入那里。 然而此刻,就算我怎么触碰,也无法再次进入了,简而言之就是——珠子失效了! 看来老和尚说得没错,我只有一次的机会,用完那之后,或许我跟他的缘分就此断了吧! “哇塞,三哥真是下血本了啊,要知道这颗高僧舍利,放在拍卖场上,那可得值好几个亿吧!”胡若尘宝贝地摸了摸舍利子,爱不释手的样子。 我对他说,这是人家高僧火化后身体的结晶,也属于人体的一部分,让他放尊重点,别动不动就伸手去摸,而且也别老是钱不钱的,照我说,这颗舍利子就是无价之宝。 “我觉得吧,这佛门的宝物就应该归还给寺庙里,我个人收藏着,或者拿去拍卖场都不适合,我一不念经,二不修佛,三也不想赚这个昧良心的钱,还是交给庙里,让这颗舍利继续得闻佛法,岂不美哉?”我说道。 胡若尘一脸肉疼的欲言又止,这时,胡玉卿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转向我时,却又满目柔光。 “三哥既已送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你完全可以自行处置,不必经过任何人同意。” 我朝他会心一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随后,我将高僧舍利放回了锦盒里,暗自琢磨着,送去哪儿好呢? 想着想着,我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地方! 第232章 美出天际的神仙小姐姐 那里不仅是个香火旺盛的佛寺,还曾经显露过神迹,曾帮助过我! 就是县城河边的地藏王菩萨庙! 可惜,我现在身在青城,又诸事缠身,根本没时间回去。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又说出了心中的顾虑,胡若尘听后打个响指:“这还不简单?那寺庙是咱俩一起去的,大不了我亲自跑一趟,替你送去寺庙里。” 我说那可太好了!胡若尘就是我的及时雨啊。 胡若尘接过了锦盒,说他去去就来,这点路程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略施小计就能缩地千里。 我说他有这法术,之前怎么不施展施展呢,也好让我开开眼界啊。 胡若尘嘚瑟地笑了笑说:“六哥总教我做人要低调,那我当然就低调了,其实我会的可多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朝白萌萌抛着媚眼,就像个开屏的孔雀,仿佛在对她说:“看你男人厉害吧!” 白萌萌笑着切了一声:“嘚瑟!” 看着他俩打情骂俏,我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看到了那个结局,我想,我应该会笑得更开心一些。 送走了高僧舍利子,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胡玉卿他们继续在对接和防守,只等我期中考试后,就可以去祛除蛇毒了。 一晃便到了考试前夕,我之前落下的课程,在学霸姐的笔记帮助下,终于是紧赶慢赶地赶了上来。 只是在面对陈悠然时,不免又多了一份亲近感。 好神奇啊,她居然是四哥的影子投胎转世的。 陈悠然见我目光定定地盯着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乔新月你干嘛这么色/眯/眯地盯着我?”她害怕地裹紧了衣服,小脸警惕极了:“你……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我扑哧笑出了声,学着胡玉卿坏坏的模样,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如果我说是呢?” 陈悠然娇羞地闭上了双眼,矫揉造作地结巴道:“你这个禽/兽,连室友都不放过!” 我俩打打闹闹,笑作一团,从寝室里出来,正打算去自习室看看书做做题,刚走出门口,就撞到了一个女孩子。 女孩长得特别美,不夸张地说,有点像十几年前古早仙侠剧里的赵灵儿,整个人仙气飘飘,美得让人眩目。 被我们撞到,她不仅没有生气,还朝我们嫣然一笑。 我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课本里的那句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总之,就好像古画里的美人走进了现实,我完全无法想象,一个人身上能同时集齐古典、优雅和俏皮,说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都不为过。 我和陈悠然瞬间就惊呆了,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字形。 “你看到了没,这个美女脸上在发光欸。”陈悠然神情呆滞地说。 我点了点头,不仅在发光,而且,她的身上好香啊,是那种淡雅的清香,一点也不甜腻闷头。 我顿时就对这个小姐姐爱了爱了。 “对不起啊,我们不是故意的。”我连忙跟她道歉。 小姐姐朝我撩了一下瀑布般的长发,那香气愈发的浓郁了。 她那双弯弯的,灵气逼人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 “没关系,下次小心一点……”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从我们面前经过,临走时突然朝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直到她人已经走远,我和陈悠然终于回过神来。 她激动地握着我:“哇,这个小姐姐太美了吧!好像一个演员啊。” 我也点点头,但我知道她不是演员,毕竟跟她长得有点像的那位演员跟她的年龄不符,这女孩顶天了20出头,甚至很可能才18、19岁,那脸蛋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这时,陈悠然咦了一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个吊坠,坠子上系着一个小巧的玉如意,底下还吊着紫色的流苏。 “应该是刚才那女孩掉下的。”我说着,想要追上去却发现女孩早就不见了。 于是只能帮她把这个吊坠暂时收起来。 “等下次我们见到她再还给她吧,这吊坠那么精致,想必应该对他很重要吧!” 陈悠然也表示赞同,毕竟这女孩长得那么美,美得让人过目不忘,我们下次见到她,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绝不会认错。 “哇塞,真的太美了!”陈悠然一路上都在回味着:“你说,她这么漂亮,是表演系的吗?不对不对,她的身材也很好,修长匀称,前凸后翘的,也有可能是舞蹈专业的,上次评选校花居然没有她,太可惜了!” 我说是啊,要是这女孩去参赛,肯定能拿到第一。 我本以为,下次遇到这女孩,不知是猴年马月,没想到,我们很快就再次见面了。 我考完期中考试最后一科那天,我们寝室约好了一起去吃火锅、看电影。 我想着我这副空荡荡的身体,火锅就不吃了,我告诉他们我减肥,但电影还是要看的。 于是陪陈悠然他们吃完晚饭后,我们就去了商场五楼看巨幕电影,看的是一部喜剧片。 按理说,这片子拍得也不错,金句频出,笑点不断,可我却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等醒来时,我发现电影已经结束了,已经在放另一部电影,是一个悲伤的青春疼痛片。 身边的陈悠然、宋琦他们都不见了,前后左右的观众都是陌生人,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身体绷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 除了我右手边的那个漂亮女孩,她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桶爆米花,咔嚓咔嚓地咀嚼着。 “你醒了。”女孩朝我开口道。 我赶紧坐起了身,见到是那天那个仙女小姐姐,我激动不已:“是你啊……这么巧?对了,你上次掉了东西,等我找出来还给你。” 我手忙脚乱地翻着东西,耳边就传来女孩幽幽的声音:“不巧,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什么?”我惊诧地抬起头。 女孩掏出她的电影票递到我面前,我接过一看,发现确实是我现在坐的位置,只不过我是上一场,而她是这一场的。 真巧啊,这都能买到同一个座位。 这时,这女孩突然有些生气地对我说:“你是上一场电影,早已经落幕散场,可是你却占着我的位置不让,你这种做法,严重影响了我看这场电影,而原本属于我的位置,却被你鸠占鹊巢,我只能往边上靠!”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里似乎还有盈盈的水光,看得我是心慌意乱:“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睡着了,也不知道为啥,我室友都没叫我,那个……我马上把位置还给你吧!” 我局促不安地站起身,腰板还没挺直,就听她冷哼一句:“还?晚了!” 第233章 这么用力,手疼不疼? 她美若天仙的脸蛋一瞬间溃烂,露出底下血红的血肉和白森森的骨头,眼珠就这样咕噜掉了出来,落在我的手上。 与此同时,周围看电影的人纷纷扭过头,齐刷刷地朝我看来,那些人的眼睛,全都是发着绿光的,在黑暗的电影院里异常明显。 “啊……”我失声尖叫,差点没吓尿在原地,想要起身就跑,却被那女生强行按住。 “跑什么,我让你走了吗?”这烂脸女凶神恶煞的说,脸上的烂肉簌簌地往下掉去。 我都不敢直视她的脸,整个身体四肢都麻透了! 我哆哆嗦嗦地对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睡过头了,大不了我出去后多烧点元宝蜡烛给你赔罪好吗?” 她冷冷地笑了两声:“元宝蜡烛就想打发我了?” 我顿时也有点生气了,毕竟我也不是有意的,我道歉也道了,好说歹说的,她还是揪着我不放,多少有点无理取闹了。 于是我问她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肯原谅我。 她剩下的那只眼球咕噜一转,邪气森森地对我说道:“想要我放过你也行,我看你男人长得挺不错的,你把他让给我,我就放了你?” 我去,她胃口不小啊,居然敢打胡玉卿的主意! 我问她:“既然你见过我男人,那你应该看得出来他是谁吧?” 女鬼傲娇地道:“当然,不就是个狐仙吗?” 我真佩服她的勇气,如果她不怕死的话,她大可以去试试看,只怕胡玉卿那暴脾气,她还没靠近被秒杀了,最后落个魂飞披散的下场。 当然了,这只是我心里的想法,事实上我是不可能让出胡玉卿的。 或许是心里比较火大吧,我也没了任何好脸色,先前的恐惧也被冲散了不少。 我说她就别痴人说梦了,我男人又不是一个物件,怎么能说给就给别人呢,就算她杀了我,我也不会拱手相让的。 我的话彻底激怒了女鬼,她伸出了一双长指甲,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对我恶狠狠地吼道:“你不答应我就立刻杀了你。” 我的脖子上真的传来了那种很强烈的窒息感,而且身体一瞬间就动不了了。 感觉到这女鬼确实起了杀意,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而一门心思地想要跟她硬磕到底。 “就算……你……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我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心里却是想着,江临渊怎么还不出手,再等下去,他们都可以吃席了! 直到意识快要模糊,我耳边突然传来胡玉卿震怒的嗓音:“玩够了吗?松手!” 一道红光从眼前闪过,直接把女鬼的手给冲开。 女鬼吃痛地嘤咛一声:“玉卿哥哥,你居然动手打我!” 胡玉卿的身影悄然出现,宝贝地将我搂入怀中,温暖的大手轻轻抚过我的脖子,我脖子上的疼痛瞬间消失,随后我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我软绵无力地趴在了胡玉卿的怀抱中,惊悚又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鬼。 女鬼的脸庞恢复如初,又变成了那张仙气飘飘的美人皮。 胡玉卿一脸凶相,身体里迸发出浓烈的肃杀之气:“也就是你,才只是挨顿打,这换作别人,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女人吓得一哆嗦,然后娇俏地撅着嘴:“谁让她的这么刚的,都要死了也绝不松口。” 胡玉卿搂着我的手紧了紧,满眼都透着心疼。 “你怎么那么傻,这个时候保命要紧,你为什么……” 我哑着嗓子道:“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会让我死呢……” 他顿时语塞,确实,他是不会让我死的。 所以,我才不会为了保命就把胡玉卿给送给别人。 “不得不说,乔新月确实对你足够衷心,也算对得起你这片深情,在这一局里,我确实输了,换作是我,我可能做不到像她这么爱你,信任你。”女人眼含热泪地说着,哽咽到不行。 她看胡玉卿的目光,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爱恋,有敬佩,也有伤痛……看得出来,她跟胡玉卿关系匪浅,而且,她撒谎了,其实她对胡玉卿的感情跟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 我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她是涂山慕云! “慕云,我们已经退婚了,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不想让新月误会,毕竟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妹妹。” 胡玉卿冷漠无情的话,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她委屈巴巴地说:“早知道就不受你的哄骗,不签下那份退婚书了。” 我这时终于缓过了劲来,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她刚才会跟我争这个位置。 原来,是以物喻人呢,而且形容得还很贴切。 毕竟在她眼里,我可不就是个霸占她位置的女人吗? 原本在胡玉卿身边,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是她涂山慕云,却硬生生地变成了我。 而她为了胡玉卿的幸福,就算再心痛,也签下了退婚书,陪他演了那么多年的戏。 这时,涂山慕云暗自抹了抹眼泪,望向我手里握着的那只玉如意吊坠,然后笑着朝我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我就是涂山慕云,这枚玉如意就是我专程送给你的礼物,祝你和玉卿哥哥事事如意。” 我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使劲地一捏,痛得她龇牙咧嘴。 “涂山慕云小姐,初次见面,你就跟我玩心跳,还真是别具一格啊……”我狠掐着她,就像她刚才掐我的脖子,主打的就是有仇当场就报。 涂山慕云吃痛地想要甩开,却迫于胡玉卿的淫威和警告的目光,死活都不敢撒手,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痛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见捏得差不多,我终于松开了手,她的手心里几乎快被掐出了血痕,她撒娇地摊开手掌,朝胡玉卿告状:“玉卿哥哥,你的女人也太狠了吧!” 胡玉卿却看也不看她的手,而是拿起我的手指轻柔地捏了捏:“这么用力,手疼不疼啊……” 我说有一点点疼,胡玉卿立刻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涂山慕云气得直跺脚:“玉卿哥哥,你们两口子都欺负我……” 我忍不住抿嘴一笑,论扎心,胡玉卿是专业的! 我是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见到涂山慕云。 笑得正开心呢,忽然就胳膊一疼,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第234章 原来五哥竟然是他! 陈悠然一巴掌呼在我的胳膊上,大叫着:“快起来了,电影都结束了,我说姐们你可真能睡啊,喜剧片都能看睡着。” 我睡眼朦胧地坐起身,我这是……在做梦吗? 可这个梦境也太真实了! 我正回想着梦里场景,以及那位涂山慕云小姐,突然前排就有人回过头,朝我露出一道狡黠地笑意。 我望着这张美艳无双的脸,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是她,她就坐在我的前排! 这时,陈悠然也看到了她,立刻变成了星星眼,难掩激动地说:“是你啊美女,上次我们捡到了你的玉如意,正想要找你归还呢!” 涂山慕云定定地看了陈悠然一眼,似看出了什么门道,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相逢就是缘分,那个玉如意既然被你们捡到,那就送给这位小姐姐了,至于你嘛……我这里有一份礼物送给你,就当交个朋友啦。” 涂山慕云掏出了一个小玉葫芦的坠子,送给了陈悠然。 陈悠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这我可不能收啊……是玉的,太贵重了!” 涂山慕云笑道:“收下吧,我家是卖玉的,这些小玩意多的是!” 听她这么一说,陈悠然便坦然接受了。 为了感谢,散场后还请她去吃了冰淇淋。 大家都很开心,觉得认识了一个大美女,人还很和善,只有我知道她的真面目,居然为了考验我装鬼吓我,真是没谁了。 回家的路上,我眼巴巴地看着她吃冰淇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涂山慕云得瑟地扬起了下颚:“羡慕吧!可惜你现在不能吃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咯。” 我说你等着,等我过几天祛除蛇毒恢复正常,我一定要去吃十个八个不同口味的。 她噗嗤笑出了声:“行啊,等你好了,我请你吃。” 我们并肩而行,走到了小巷口时,我顿住了脚步:“你不回家吗?” 涂山慕云摇了摇头:“我才不回去呢,回去又要被老太君催婚了。” 我也是无语,没想到这催婚的浪潮都蔓延到了妖姐。 前有胡若尘被逼婚,后有涂山慕云被催婚,恰恰他们都是长相极美,法术高强的妖怪,按理说应该不愁嫁娶。 涂山慕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叹道:“有一种催婚,叫长辈们觉得你需要催婚。” “不过,我是不会妥协的,与其被他们催促着,找一个三观不合,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还不如截然一身来得自在。” 我对她的想法表示赞同,毕竟,遇到一个不喜欢的人,真的会两看相厌,甚至连吃饭都吃不下去,更别说亲嘴和腻歪了。 特别是狐族,一旦认定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像我们人类,就算合不来还可以离婚。 他们确实需要慎重一些。 “而且这次来,我也是想来帮忙的,毕竟……你可是玉卿哥哥心尖上的人,你若是出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会独活!” 涂山慕云的话立刻就扎到了我。 我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那个观今生的画面,胡玉卿抱着我的尸体,目光解决地迈步向前,跳下了悬崖。 生同衾死同穴,就是他的爱情观。 于是我心下一沉,对涂山慕云开口道:“有件事我想要拜托你。” 涂山慕云长眉微挑,表情颇为意外:“你,居然拜托我?” 我嗯了一声,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就是涂山慕云最爱胡玉卿,我不拜托她又能拜托谁呢? 于是我神色凝重地对她说:“我怀疑……我可能要出事了!” 我并没有说出观今生看到的画面,而是用肚子里的邪物和胎儿来说道。 “你也知道,我身体里有东西,无数的势力对它虎视眈眈,再加上我怀了胎儿,就算这次祛除蛇毒我安然无恙,可是……我担心在我分娩之日,一定会生出异样。” 我告诉她,我肚子里的邪物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而且我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它。 “如果邪物真的被唤醒,如果我失去了理智大杀四方,你一定要告诉他们,用天狐令可以杀了我,当然了,最好别让胡玉卿动手,你们谁动手都行,而你……一定要想办法让胡玉卿活下去!” 我说到最后,几乎是夹杂着哭腔在哀求着她。 涂山慕云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真没想道,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 我点点头:“所以,我只能寻求你的帮助了。” 涂山慕云问:“为什么是我?明明我们是情敌,明明我们才刚刚认识……” 我突然笑了,眼里含着泪水笑道:“因为……你也很爱胡玉卿,爱得并不比我少,不是吗?” 涂山慕云瞬间就破防了,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死丫头,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我说当然了,千万不要怀疑女人的第六感。 涂山慕云叹了一声:“如果真有这一天,我一定不会让他去死,就算是生拉硬拽,我也要让他好好地活下来。” 我点点头,笑道:“如此,那就谢过涂山小姐了!” 紧张的筹备已经接近尾声,就在我即将前往百龙窟净化蛇毒的那天,五哥终于风尘仆仆地敢来了!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一个身高近一米九,标准九头身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头戴鸭舌帽,脸上还戴着面罩和墨镜,整个身体包裹得密不透风。 “你谁啊,怎么进屋子里来的?”我拿着一把扫帚问道。 男人缓缓摘下了帽子和墨镜,当取下那灰色面罩时,我彻底惊呆了,这这这……这不是影帝胡景天吗? 这可是顶流男星啊,颜值与实力并存的超一线演员,胡、景、天! 我望着这标准的三庭五眼,望着他精致的五官,整个人都冒出了粉红泡泡。 好帅! 真人比电视上比镜头里更帅! 而且他不是普通的帅,而是帅的很有个性。 特别是那双眼睛,下眼睑微微下垂,再配上饱满的卧蚕,给人以一种无辜又很柔和的感觉,中和了他脸上的刚硬之气。 总之就是四个字——帅出天际! 见我呆呆的犯着花痴,胡景天浅粉色的嘴唇微微一笑:“弟妹这样看着我,六弟的醋坛子都要翻了!” 第235章 我弟妹,可爱吧 我噗嗤一笑,胡玉卿这么爱吃醋的吗? 好像还真是呀!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脑子正疯狂地放着烟花,那绚丽的景色中,全都是眼前的大明星胡景天! 我之前其实悄悄查过一些胡姓的明星,胡景天也在我的备选名单之中,不过人家可是大满贯影帝,我想都不敢想。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五……五哥……”我颤巍巍地叫出声,感觉声音都是自己的了。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只有一件事——他能给我签个名,合个影吗? 似察觉到了我的想法,胡景天很有亲和力地笑道:“手机给我,咱俩拍一张。” 我连连点头,手忙脚乱地递上手机,顺便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胡景天高举着手机,很贴心地站在我身边比较靠前的位置,显得我的脸都小了一圈,而他自己则是十分自信的怼脸拍。 “准备好了吗?”他为了配合我的身高,刻意弯下了膝盖,简直不要太贴心。 “准备好了。”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跟他肩并着肩,露出我这辈子最开心的笑脸。 咔嚓咔嚓…… 胡景天不断变换着姿势,比心,比耶,多角度拍了不知有多少张。 要不怎么说五哥是专业的呢,看来平时没少跟粉丝一起合影。 我原本对大明星胡景天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此刻一秒钟路人转粉了。 并不是因为他是我五哥,而是因为他随和的性子,没什么明星架子,以及他的耐心,和对别人的尊重…… “谢谢五哥,这个照片……我能发朋友圈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了,不仅你发,我也要发。”他拿起手机就开始编微博。 我一看那文字:【我弟妹,可爱吧!】 然后他就眼巴巴地望着我:“咱俩加一个,你把图片传给我呗。” 我的脸瞬间就红了,影帝哥哥在微博官宣自己家的弟妹,这我不得全球出名了啊。 天生爱低调的我,吓得连连摆手:“五哥,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还在念书,万一别人人肉我咋整。” 胡景天抡圆了眼睛,故作凶悍道:“我看谁敢!我繁星娱乐也不是吃素的!” “繁星娱乐?”我知道这家公司,是全国娱乐公司的三大巨头之首,胡景天就是这公司旗下的艺人。 我心想这公司的一哥就是不一般,结果胡若尘的一句话,让我彻底震惊了。 “是啊,怕啥,我五哥可是繁星的老板啊!” “老板?”我的嘴张成了大大的O型,传闻中跺一跺脚,整个娱乐圈都会震三震的繁星老板,居然就是他! “低调,低调!”胡景天嗔怪地看了一眼胡若尘:“别把咱弟妹给吓跑了。” “六哥那张冰山脸都没把她吓跑,您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胡若尘笑着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 这时,胡玉卿缓缓从楼上走下来,不紧不慢的脚步,透着一丝慵懒之气。 “不是说下午的飞机吗,怎么大清早就来了?”胡玉卿还有些不高兴,仿佛在说他扰人清梦。 胡景天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为了这个惊喜,我特地改签了航班,凌晨登机走人的,我容易吗?”胡景天问。 这确实不容易啊! 这么说,他昨晚是没睡觉咯。 我立刻让人收拾出一间客房,让胡景天先去休息片刻,他却摆了摆手。 “不用,少睡一天也不会死,如今最重要的,是弟妹你的身体……”胡景天担忧地说道。 我这样的情况已经许久了,说实话,我都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多一天少一天都一个样。 胡景天却特别较真,立刻就起了范儿:“这怎么能一样呢?依我说,就应该快些祛除那玩意,也不知六弟在搞什么鬼,一拖再拖!” 他说完,还埋怨地瞪了胡玉卿一眼。 胡玉卿眼尾微挑,露出无语至极的表情。 “还不是为了等你?”他隐怒地说道,脸上的青筋微微有些凸显。 “啊,对哦,是在等我,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胡景天不好意思地笑。 这时,胡玉卿思考了一瞬,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胡景天,两片薄唇轻轻触碰:“人齐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出发。” 出发去百龙墟! 我问胡玉卿,这百龙墟是在什么地方,远吗? 他鼻息间嗯了一声:“在海里,具体的位置,只有江临渊知道。” 我不禁暗想,这江临渊还挺厉害的,居然能找到百龙墟。 直到胡玉卿跟我说百龙墟的来历,我的眼泪瞬间就有点绷不住了。 百龙墟顾名思义就是数百条龙死之后的葬骨之地。 而这百条龙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只有江临渊才知道? 胡玉卿无比悲痛,沉声告诉我:“因为……这百条龙,都是他的亲人!都是在当年那场杀戮中不幸遇害的龙族!” 当年江临渊家整族被屠,他侥幸逃过一劫,回来后,是他忍着悲痛,亲手捡起亲人的尸骨,一具一具地葬入那个海底深洞里。 这是他心底不可言说的痛,也是他一直不敢触及的悲伤角落,可如今为了救我,他必须得重新回到亲人的埋骨之地,然后打开那个让他心碎的地方…… 听到这,我的眼泪都不知流了多少。 江临渊虽然话不多,人也冷冷冰冰,甚至比胡玉卿还要冷上三分,可是,却为了我做出太多的牺牲。 我几乎是哀求地对胡玉卿说:“等这件事结束后,你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他吧,好吗?” 江临渊此生所求,不过就是一个真相。 是报仇雪恨的那颗决心。 我不想看到他这么痛苦,为了寻找真相,不仅委身在我身上保护我,还要揭开自己的伤疤。 胡玉卿神色无比纠结,目光闪烁地望着我,十分决绝地开口道:“不行!” “如果是他自己发现,那我管不着,但他想从我口中得知真相,是永远都不可能的!”胡玉卿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的心不禁抖了抖,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这件事真的跟我有关? 胡玉卿闭口不谈,宁死也不松口,是为了……我?! 第236章 探寻百龙墟 不等我多想,楼下的人便开始在催了。 眼前再度出现一阵晕眩,等我回过神时,我已经回到了我的肉身之中。 胡玉卿温柔地将我抱起,朝我的鼻息间吹了一口白烟:“安心地睡一觉,等你醒来,我们就到了……” 我知道他们仙家都有缩地成寸的法术,之前胡若尘就透露过,所以,便安心地点了点头:“接下来要辛苦你们了……” 我嗅着鼻息间的淡雅芬芳,上下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缓慢地合上……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当我醒来时,只觉舌头上好像抵着一个圆圆的珠子,因为太大而卡在了舌根上没有咽下去。 我愣怔了几秒,正尝试着开口,就发现周围全是水,我们一群人全都在深不见底的水里! 而更让我震惊的是,我居然能在水底下呼吸! 具体什么原理我也不清楚,就感觉跟在陆地上一样,呼吸十分自如。 可身上的那股浮力,以及冰冷刺骨的包裹感,都在告诉我,我不是做梦,确实是在水底下。 这时,我耳边紧贴的胸膛发出几声低响,胡玉卿说道:“别紧张,这是化鲛珠,是萌萌特地给你寻来的。含上这颗珠子,你就能在水底自由呼吸,跟鲛人一个样,而且也能适应海底的压强。”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暗自感慨道,这也太神奇了吧! 要是这玩意能够批量生产,不知得造福多少人类。 知道我自己不会被水淹死,我这时终于腾出了空隙,去观察我的四周。 我们正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周围仿佛夜幕低垂,将一切喧嚣隔绝。 然而,这黑暗中并非全无生机,无数微小的浮游生物,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 再加上水中弥漫的咸腥味,那是大海独有的气息,让我立刻就明白了,我们是正身处在很深的海底之中。 我,胡玉卿,身后紧随着胡涂涂、胡若尘、白萌萌、胡景天和胡悠然,还有无数看不清脸的黑暗影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我们围在正中央,浩浩荡荡地随着江临渊,不断在这幽静的海底缓慢下沉, 随着我们越潜越深,四周的寂静偶尔会传来远处深海生物的低吟,那是一种遥远而古老的声音,却充满了神秘和可怕,我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深海恐惧症,不然非得吓死在这海底里。 就这样游了许久,突然,我感觉到一股寒流突然从水底下蹿出,我的体温瞬间失衡,忍不住直往胡玉卿的胸膛贴去。 胡玉卿喉结微颤地对我说:“到了。” 我看着前方不远处,地面就像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里面是黑色的,深不见底。 而就在那洞口的位置,竖立着数百个整齐的石碑,形成了一道浅紫色的结界,在结界顶上,盘踞着一条虚幻的紫龙,原本正沉睡着,突然听到了周围的响动,它豁然警觉地抬起头,目光凶狠,龇牙咧嘴地瞪向我们。 江临渊这时站了出来,悬浮在紫龙硕大的身躯之下,虽然他没有紫龙这般高大魁梧,可气势却压过了紫龙一头。 紫龙一开始没认出他来,直到他一声威严地吼道:“又睡迷糊了吧,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紫龙硕大的身躯猛然一怔,很明显认出了他来,激动得当场就流下了两滴浅粉色的眼泪。 见过龙吐水,我还真没见过龙会流眼泪的,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 江临渊冰铁般的面容,出现了些许动容,随后也跟着湿了眼眶。 “小紫,这些年辛苦你了!”江临渊伸出手掌,那条凶神恶煞的紫龙,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龙乖乖,不但收起了獠牙,还温顺地低下头,主动靠近江临渊的手掌,亲昵地朝他蹭了蹭。 我也是这时才知道,这位小紫就是百龙墟的镇物,跟镇墓兽一个类型,只不过它有些不太一样,它是一个龙魂,并没有肉体。 见到曾经的主人,感受到主人的温度,小紫的鼻息间发出了一阵低声的呜咽,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委屈和想念。 他们俩许久没见了,相互之间对视了好几秒,那眼神真是一眼万年,写满了千言万语。 最终,是江临渊率先收回了手掌,强压着内心的颤抖,对小紫说:“把门打开。” 小紫愣怔了一秒,龙眼珠子都突了出来,不解地看向江临渊。 江临渊郑重地点头,轻声说道:“开吧!”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了一声十分震撼的龙吟,划破了寂静。 那声音如同远古的呼唤,携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力量,几乎要将我的耳膜震碎,令我心中生出敬畏,就连周围水底和大地都跟着微微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龙吟,如同一道裂痕,划破了海底世界静谧的面纱,将一切的平静瞬间打破。 当震耳欲聋的龙吟逐渐消散,仿佛潮水退去后,只留下了平静。 这时,我们面前的结界随之消融,露出底下黑暗的洞穴。 一股强大而压抑的怨气,如同沉睡已久的巨兽苏醒,从洞穴中汹涌而出。 这股怨气带着岁月的痕迹,混合着愤怒与悲伤,仿佛是过往的苦难与不公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它弥漫在腥咸的海水里,我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一种沉重与压抑。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那股怨气就像有生命一般,紧紧缠绕着我,让我难以挣脱。 或许是受到这里磁场的影响吧!我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那恐怖的场景。 我看到满地的龙,到处都是散落的龙身,被砍成了一段一段的,红的,黄的,紫的,青的,白的……所有颜色的龙都堆积在了一起,堆成了一座尸山。 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强行将自己从这恐怖的画面中抽离,然后我低头望向了洞穴,这究竟是我的胡思乱想,还是这里的冤魂刻意让我看见的? 我不敢确定,只能先沉住气,只不过越是接近这个黑洞,我的心就跳得越发厉害。 第237章 乔新月,你会好好的! 这种莫名心慌、心悸的感觉,就好像……接下来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我很想告诉胡玉卿,可嘴里含着珠子,却根本开不了口,只能呜呜咽咽地在他怀里乱动,提心跟他千万要当心。 “放心,这儿里三层外三层都防护得很严实,确保万无一失!”胡玉卿一边说着,一边朝周围人使了个眼色。 江临渊和胡若尘都止住了脚步。 我也是这时才发现,随着我们不断下潜,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到了这狭窄的垂直洞口,身边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六哥,你放心,我和江临渊会保护好你们,想要进入这个洞穴,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胡玉卿无比凝重地朝他点了点头:“辛苦了。” 随后,他脚底轻轻点了一下地面,一道很强的振波从他脚下传向四面八方,延伸至了我看不见的地方,就像是在传递着某种信号。 可惜,我还没弄明白,胡玉卿就抱着我一跃跳入了另一个更小的洞穴里。 一个无比巨大的地下洞穴,顿时出现在眼前,原来那狭窄的洞口就像一个瓶口,里面才是内藏乾坤。 这里非常的大,光是目之所及,就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 可是,却又显得那么的拥挤,因为,这里面堆满了无数巨大的、发着磷光的龙骨! 这些龙骨大大小小堆积成山,却没有看到一条完整的龙,所有的骨头都是断裂的,就连那木棍粗的小龙都是一样支离破碎。 看着这些凌乱的龙骨,我的眼前不断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片龙族尸山,也是像这样被砍成了一截一截,都找不到一具完尸。 那画面触目惊心,惨不忍睹,可想而知,江临渊当初看到时,得有多么崩溃啊! 我不敢去看,只能紧紧地闭着双眼。 感觉胡玉卿下降的速度明显变慢,我紧闭的眼帘撑开了一条细缝,借着龙骨的磷光,我看到这埋骨之地,有一张玉面的石床,胡玉卿将我放在了冷冰冰的床上,随后,取出了其他几样法宝。 不死泉、鬼鸦血还有那九幽镜! 胡玉卿俯下身子,温柔地抚了抚我的眉梢:“待会,你会睡一觉,一觉醒来你就会没事了……” 说罢,他一口饮下了不老泉,低头轻吻,一点一点如同涓涓细流,喂进了我的嘴里。 这泉水泛着一股清甜,味道很像花露,充满了清新自然的气息。 我喝下泉水后,感觉到一种从胃部散发出的舒爽畅快,很快便游走于四肢百骸,随后我的身体就变轻了,仿佛一片羽毛,我感受不到自己身上有任何的重量。 这也太神奇了! 我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这时,胡玉卿打开了装着鬼鸦血的瓶子,手指沾着那鲜红的血,在我的眉心处画了一道符,接着又在九幽镜的镜面上,画了一道符咒。 当他洋洋洒洒落下最后一笔,龙骨上的磷光就像受到了某种召唤,争先恐后地朝镜面涌了上来。 这镜子原本是平面的,可是在画上符咒后,就像打开了某个神秘的大门,竟然变成了一个异度空间。 那磷光就像无数星辰,流入了镜子浩瀚的星海中,就连我也被裹挟在其中,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小,最后也化作了一颗星,汇入了那个璀璨而神秘的镜中世界。 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是幻觉还是梦境,胡玉卿便凑到我的耳边,颤抖地轻笑了一声:“乔新月,你要好好的……” 说罢,他伸手将我一推,彻底推进了镜子里,无数的繁星就这样将我层层围住,不断地吸附着我。 “胡玉卿……”我忍不住叫出声,回头却发现,胡玉卿被阻隔在了镜子外面,他朝我露出一笑,淡然地挥了挥手。 虽然他极力表现得很镇定,可我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决绝,嘴角的惨淡。 就好像……在告别! 不是,他为什么要告别?又为什么会跟我隔着一层镜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胡玉卿……胡玉卿……”我此刻也不管什么珠子不珠子,一口就吐掉了,我歇斯底里地叫着他,眼泪不断地流,可是……终将无法阻挡我们俩渐行渐远。 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他! 胡玉卿,别走…… 我从惊恐、悲伤、难过……到最后,变得开始接受眼前的事实。 我知道我被困在了这镜子里,而那些磷光则是帮我吸出蛇毒。 很快,一股股很浅淡的绿水,被它们给吸了出来,我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脚指头,那种随心所欲操控肉身,能跑能跳的感觉,终于回来了! 我又恢复了正常,可胡玉卿呢?他在哪儿?我又怎么出去呢? 我心急如焚,或许是太过悲伤,刺激了我的眼睛,我突然看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 乱糟糟的喊杀声,刀枪碰撞的厮杀声,随着那画面一同出现。 柳玄冥果然带着人杀来了,与之并肩的,还有那戴着妖花面具的暮司晨。 他们两个联手了,带来了数不清的人马,在海底一通厮杀…… 胡涂涂手里执着弓箭,拉弓一连射出了九箭,每一箭都无比精准地命中了敌人。 她英姿飒爽,穿着一身白色亮晶晶的铠甲,整个人又美又飒,杀气十足。 四哥一边喝着酒,一边握着一把秀气的折扇。 扇子如同游龙在他手里不断流转,灵活地飞舞着,每每扫过的地方,都会响起一片哀嚎之声。 另一边是五哥胡景天,他用的是媚术,那眼睛里不断闪现着幽紫的光芒,目之所及都会迷惑住一大片,让那些人自相残杀。 他们三个应该是第一梯队的人,守护的是比较外围的场地。 除了他们,还有无数的狐狸,正和那些毒蛇和孤魂不断厮咬。 生在和平年代,我没有见过战争,但此时此刻,我却看到了真正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股强烈杀意,跟之前在涂山的大战完全不同。 涂山的战争说白了只是两家族的内斗,并没有斗得你死我活。 可如今,确是实打实的生死存亡之际。 每一个人都拿出了背水一战的气势,就算是海水,也阻隔不了他们的吼声。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想要加入进去却根本没有办法,因为,这些画面是我这双眼睛穿过九幽镜看到的,而我本人根本就没办法离开这面镜子! 第238章 我真的不能没有他们! 这时,画面一转。 我看到了柳玄冥和暮司晨杀气腾腾地跟胡若尘、江临渊对峙着,仅仅只是一秒,两放人马便同时动了手。 看到这儿,我不禁为小八他们捏了一把汗。 柳玄冥是能跟胡玉卿相抗衡的敌人,暮司晨就更不用说了,人家可是九幽冥主啊。 他们能抵挡得住吗? 此时此刻,我并不关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在担心外面的人。 我担心他们会为了我送命,担心他们会流血受伤。 这个念头刚刚冒起,我就看到柳玄冥手执蛇形青铜长剑,一把挥向了胡若尘的脖子。 那鲜红的血液朝我飞了过来,虽然隔着镜子,却仿佛真的淋在了我的脸上,我甚至都闻到了那血液的气味,以及温温的热度。 “胡若尘……”我撕心裂肺地唤着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胡玉卿和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率领一个小队杀了上去…… 我不知道胡若尘是死是活,脑袋中反复地出现着,他被柳玄冥抹脖子的场景,好红的血朝我飞溅而来,落在了我的身上,脸上,染红了我的双手…… “啊……”我惊叫出声,后背不自觉浸出了一层冷汗。 眼前哪是什么海底埋骨地,这分明就是我的宿舍啊! 小桃子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见我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她分神地瞥了我一眼:“怎么,做噩梦了?” 我环顾四周,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吃痛地嘤咛了一声,这一切果然是真的。 我就这样从海底回到了青城的宿舍。 “那个……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小桃子。 她露出一副怪异的神色:“你不一直在宿舍吗?早八都没去上,还是我给你请假的。” 从她嘴里我得知到,我这几天生病了,一只都在宿舍躺着,今早上有些发烧,我就让他们代为请假,不去上早八了。 我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总觉得我的记忆有些凌乱,就好像……记忆里缺失了一段,我根本无法拼凑起来。 这时,宋琦和陈悠然推门而入,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脸红鼻子红的呵着双手。 “好冷啊,还好新月没去上课,不然感冒一定会加重的。”宋琦说。 陈悠然附和地点了点头:“还是寝室暖和,有暖气,我们江浙一带啥时候才能开通暖气啊……” 棉袄,冷,暖气……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问向寝室的几人:“今天是几号?” 三个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我,特别是陈悠然,踩着凳子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该不是烧糊涂了吧?今天是12月31日啊,明天就元旦放假了。” 我明明记得,我离开青城去百龙墟时是10月底,怎么眨眼就到了新年元旦? 那我中间缺失的时间,去了哪儿呢? 我找到手机,看到确实是显示12月31日,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了?怎么发呆了?”陈悠然晃了晃我的眼睛。 我连忙握住她的手问道:“那我这整个11月12月是怎么过的?” 陈悠然露出一个想揍我的表情:“新月,你耍我是吧!你怎么过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说我确实不知道,可能是烧到脑子了吧,总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这下,他们几人都慌了,说什么都要带我去医院看看,我拼尽吃奶的力气抱住了床栏,好说歹说才免了去医院里受苦。 见我确实不像是说笑,宋琦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你这两个月没什么特别的啊,就该上课上课,下课就去图书馆。” “那我未婚夫来过吗?”我紧张地问。 “未婚夫?”所有人异口同声,简直要炸开了锅。 “你啥时候有未婚夫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小桃子的声音都高了八个度。 看他们不像撒谎的模样,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他们知道我有未婚夫的啊,为什么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我这下更慌了,也不管他们怎么想,我穿着床头挂着的长款羽绒服,套上雪地靴,疯了似的冲出了寝室门。 外面下起了大雪,雪花只是短短几秒,就挂满我的发梢。 地上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仿佛在刻意遮盖着什么,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同一种色彩。 我就这样迎着雪花一路飞奔,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紫藤巷冲去。 紫藤巷16号,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古色古香的白墙灰瓦,古朴的黑色木门,门边的墙角下种了一束紫藤花。 当我气喘吁吁,跑到了紫藤巷16号,当我抬起眼帘,看着周围几家熟悉的邻居,再看着面前的16号,我再也忍不住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白墙灰瓦不见了,漂亮的紫藤花也不见了,这里是一个很普通的自建房,修得四四方方,墙上贴着很俗气的白瓷砖。 而屋子里,一家几口人正围在一起看电视剧,而电视摆放的位置,按理说应该是我们那漂亮的小花园。 可是……一切都没了! 我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满脑子都是有关于胡玉卿的画面。 小时候,他每晚都出现在我床前,一身红衣,惊为天人。 后来,奶奶伤了他,他愤怒至极,第一次在我醒着的时候显像,不肯接受我的香,还对我特别凶。 可是……每当我遇到危险,他都会奋不顾身地出现在我身边,替我当下所有的劫难。 我们一起从老家到县城,又从县城到青城,这一路上,他都没有松开我的手。 为了献祭痋引,他宁可受伤,让祭品吸着他身上的血,也要帮我减轻痛苦。 是他在无数个黑夜里,润物细无声地陪着我,走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我们一起捉妖斗鬼,彼此相互信任,是最默契的搭档。 可是,这个与我共享命运,说过要永远缠着我的男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明白,他在推我入镜的那一刻,说的那句话:“你要好好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好好的,我过得很好,可是他们呢? 他们是死了,还是伤了,我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果说恢复健康的代价,是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胡玉卿,再也没有胡若尘,白萌萌,胡涂涂,四哥,五哥…… 那我宁可一辈子都瘫痪在床做一个废人。 因为,我真的不能没有他们! 就在我万念俱灰,快要疯掉时,一双黑鞋子踏雪而来,悄然停在了我面前。 第239章 全世界都忘了他,我不能! “胡玉卿……”我眼泪汪汪,顺着这双笔直的长腿一路向上看去。 路灯下,一张熟悉的脸庞半隐在阴影之中,青春洋溢,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 他不是胡玉卿,他是……唐宇! “总算找到你了,可让我们好找啊!”唐宇心疼地弯下腰朝我靠近,他伸出手想将我扶起来,却被我给拒绝了。 “是你啊……”我语气中难掩失落。 唐宇见我不打算起身,干脆抖了抖自己被雪浇湿的呢子风衣,屈膝坐在了我身侧,跟我一起并肩坐在了台阶上。 路灯照亮了我们面前的路,也照亮了纷繁杂乱的雪花,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趁着雪还没被掌心的温度融化,悄然伸向了我眼前。 “真好啊……今年的第一场雪,是我们在一起共赏的。”他笑得像个小傻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幸福的样子。 可我却压根就没有心情赏雪。 此时此刻,我只想见到胡玉卿,见到胡若尘他们,总觉得如果今夜见不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我或许就会在这个雪夜里死去。 “这几个月以来,你变得很奇怪。”唐宇在我身边喃喃说道:“你一直在寻找一些不存在的人,一直在往这个巷子里跑,我们都很担心你,要不然……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我诧异地看着他:“这两个月我是这样的吗?” “不止呢,你还很疯地见人就露出胸口,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你胸口上的纹身,可你哪有什么纹身啊……” 唐宇的话提醒了我,是啊,我还有纹身,只要纹身还在,只有我手上的朱砂痣还在,就证明他们还活着,我们只是短暂的分离。 闻言,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右手的手背。 然而让我震惊的是,我的手背光洁无暇,别说朱砂痣了,就连普通的黑痣都没有。 江临渊呢? 他不是答应过胡玉卿,要守护在我身边的吗?他怎么可以丢下我…… 我的眼泪瞬间就要绷不住了,在视线变得模糊之前,我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撩起保暖内衣便低头看了过去。 原本应该是青狐纹身的位置,却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没了! 青狐纹身呢……那只栩栩如生的狐狸呢! 我伸出手不断地搓着皮肤,几乎快要把皮肤给搓烂掉,却再也找不到那只青狐的身影了。 感觉到他们真的离开了我的世界,我再也忍不住,崩溃的嚎啕大哭…… 一股从未有过的刺骨的寒,雪花般从心口堆积到了喉咙里,最后……将我彻底掩埋! 一些关于胡玉卿,关于那个玄幻世界的东西,都被尘封在了这个雪夜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我期待的肚子,却再也没有隆起。 我过得越来越麻木,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浑浑噩噩地度日。 直到最后一科期末考结束,舍友们都回家了,这个宿舍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们都有家,可我的家却没了。 胡玉卿说过,紫藤巷16号就是我的家,是我的乔府,可为什么都变了呢,他这个骗子,大骗子! 我无法一个人在宿舍里呆着,太过安静的环境,会让我胡思乱想,甚至产生一种幻觉,好像这个世界都特别的不真实。 我想喘一口气,便起身拿起围巾朝外走去,刚走出宿舍楼,我就撞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身上很香,腰间的玉如意吊坠十分显眼,我觉得有些眼熟,便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胳膊。 “涂山慕云!”我激动地叫出了声,可是当目光落向那女孩的脸时,带给我的只有无比的失望。 这个女孩不是涂山慕云,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 “你认错人了吧!”女孩撇开我的手,像避瘟神一般朝前跑去。 我失魂落魄地站在单元门口,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整个人悲伤到了极点。 果然……不是她啊! 这时,王可心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跟她回家去过年。 她很担心我的身体,也担心我整天魂不守舍的,会发生意外,便将我拐带回家。 我想了想也挺好,毕竟,我现在也是无家可归,回到她家里,或许还能找回一些跟胡玉卿共同的回忆。 第二天,我收拾好了行李,跟王可心踏上了回县城的列车,在她家里过了一个新年。 她的爸爸妈妈人很好,不仅收留我在他们家里,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压岁红包。 虽然我极力地推辞,但拗不过他们四只手,最后还是勉强地收下了。 这新年第一天,最适合去上香祈福。 王可心的妈妈提议我们去河边的地藏王菩萨庙,给家里逝去的老人烧点纸钱。 其实我对这个习俗并不是很感冒,是被王可心生拉硬拽地带出去的。 “你啊,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去寺庙里净化净化磁场。”王可心说她有个表姐,叫李欣欣,之前被色鬼缠,还差点死了,是紫云观的道长救了她,也是道长说的,没事可以多去大的寺庙和道观,什么叫大?就是人很多,香火很旺盛的地方多待待。 “这叫净化磁场……”王可心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可我却不淡定了。 李欣欣,她不是被我救的吗? 是我和胡玉卿一起去救她的,还勇闯色鬼的坟墓,把人强行给带了出来。 就连那紫云观的道长吴青云,也连带着被我们救下的! 为什么这世界都变了呢? 我感觉我的思绪越来越混乱了,我越发地怀疑自己,难道胡玉卿真的是我想象出来的人物? 不,不可能! 就算全世界都没了他,全世界的人都忘了他,但我不能忘! 我心情很沉重地跟着他们一家人走进了寺庙里,刚进去,就看到很多人在围着一个玻璃罩子。 隐约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高僧的舍利啊,多难得啊……” “听说是个很帅的年轻人捐给地藏菩萨庙的。” “这也太舍得了,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谈钱就俗了,这呀,叫功德无量!” 我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死去的那颗心忽的就动了起来。 高僧舍利,帅气的年轻人…… 难道……难道…… 我疯了似的拨开人群,整张脸扑到了玻璃罩子上! 第240章 我是被胡玉卿丢弃的那个? 一颗指甲盖那么大的舍利子,雪白雪白的,身上刻满了细密的法咒。 这熟悉的纹路,这舍利的形状,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三哥胡江云送我的那一颗! 我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这颗舍利子。 它的存在,无疑是在告诉我,他们真的存在过这个世上。 见我情绪失控地趴在玻璃上哭,周围的人都以为我是一个疯子,纷纷害怕地远离了我。 王可心见状,想要上来拉开我,这时,舍利突然发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我听到了一阵那无比柔和平静的嗓音。 “乔新月,醒过来……” 紧随而至的,是一阵刺耳的耳鸣声。 醒过来……什么醒过来…… 我看向了殿内的菩萨塑像,感觉到好像是菩萨在跟我说话。 我双手捂着耳朵,却根本抵挡不住这尖锐的声响。 “醒过来……醒过来……”我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感觉像是菩萨在开示我,可是,我要怎么醒来呢? 这时,刚才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你再不醒来,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我惊悚地抬眼望向了那尊神像,却发现神像莫名其妙地流下了一滴眼泪。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心突突地跳得很厉害? 这时,一个很邪气的声音,突然钻进了我的脑海里。 “你被困在了这个世界,想要离开,就得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冲破这里的结界!” 我警觉地看向四周,谁,是谁在说话? 这时,我小腹突然异动了起来:“除了我还有谁?” 我在心里默默问着她:“你是谁?” “我是唯一能带你逃出这里的人……”女人邪邪地笑道,随后我就感觉到了一种头晕不适感,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我是在医院里。 王可心守在我的病床前,见到我醒来,她激动地问我哪儿不舒服?她马上去找医生。 她前脚一走,那个邪恶的御姐音再次出现:“考虑好了吗?” 我说考虑什么? 她低低地笑了两声:“当然是求我带你离开这里啊……” “这到底是哪儿?”我问道。 女人说:“这是九幽镜,你进入了九幽镜的幻境里,如果你迷失在这个世界,又或者再待上一段时间,你就会彻底陷入幻境中,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我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果然被我给猜中了,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会是镜子里的世界。 “你知道为何要用九幽镜为你解毒吗?”她问道。 我心想,这特么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要是知道,我还能安然地躺在医院里? 女人见我不吱声,自顾自地开口道:“因为九幽镜,可以分离和修复人的元神,当然了,也能彻底地困住元神,让她沉浸在幸福的虚幻里。” 我不太懂她的意思,就又问:“那这个跟祛毒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你难道没感觉到吗?你的元神被剥离了一部分?而且,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肉身,而且……只有我跟着你!” 我越听就越发地害怕。 照她的意思,我的元神已经和肉身剥离了,然后,我的肉身带着我的孩子们在另一处,而我则是带着身体里这个说话的女人,出现在了虚幻的幸福世界。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不通,感觉到一股气血憋在心口,我张开嘴便咳出了一口发紫的血液。 不是我夸张,这口血真的是红中带着紫血丝。 见我都咳血了,那女人冷哼一声:“看到了吗?这就是蛇毒。” “所谓的祛除蛇毒,就是把蛇毒附着在你的元神上,离开你的躯体,连同我一起,都是被他抛弃的那一个!” 我感觉我的世界都要炸裂了。 意思是,我根本没有解开蛇毒,而是占用了另一个身体,而这个女人,如果我没猜错,就是我肚子里的那个邪物吧! 然后,我们就像垃圾一般,被人给丢弃了,丢到了这个幸福的幻境里。 “按理说,你是不应该保留有他的记忆,或许是你的眼睛,让你记住了他,打破了这份计划。” 我说,既然她都知道,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而是在地藏王菩萨庙才开口。 她冷哼道:“那是因为……有人对你动了恻隐之心,请来了地藏王菩萨,给你留下了一线生机。”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舍利子,应该就是它吧! 我就说三哥送我舍利子,不会就让我看一看前世今生这么简单。 “所以,你是在看到地藏王菩萨开口,看到那枚舍利子,才确定可以离开这里,对吗?”我清醒地问道。 “呵呵呵呵……我选中的人,果然不是蠢的,你很聪明,可是聪明的人,却往往会因为看得太清而痛苦,就像现在,你知道自己是被抛弃被舍弃的那个,你的心肯定很痛吧,痛得都吐血了……” 她的声音极具蛊惑,仿佛能洞察到人的心,说实话,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悲痛欲绝,可是理智却告诉我,胡玉卿不会这么对我的!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希望我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 感觉到是这邪物在耍阴谋诡计,我沉住了气,装作一副悲伤难过,却强撑着不肯承认的模样。 “你这话不对啊,他为什么要抛弃我呢?他要我那幅身体来做什么?” “做什么?”女人咬着牙哼了一声:“自然是……让那个女人回来……” 那个女人…… 就是那个穿古装的女人? 我还是很介意那个女人的,毕竟,我看得出来,她和胡玉卿关系匪浅,他们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我先前坚定的心,此刻还真有些动摇了,不过,我和胡玉卿的感情,绝不是这个女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我无条件地相信胡玉卿,就算有一天,我真的发现自己信错了人,真的惨死在他手下,那我也不后悔,毕竟,是我自己选择的人,我就必须要有承受因果的勇气。 于是,我顺着她的话茬,上演了一段殿堂级的发疯表演:“不行,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一起!胡玉卿是我的,那副身体也是我的,他们凭什么就这样把我丢弃?” “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第241章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愚蠢 我就像个疯子,又哭又笑还不断地抓挠着自己。 女人轻笑一声,笑声透着浓浓的邪气:“想要离开这里,你就得变得更强,打破这里的结界……” 话音刚落,我的身上就散发出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无数的鬼魂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霎时间,我的身体再次动弹不得,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按住。 这可怕的一幕,之前就曾上演过,那些妖魔鬼怪就像疯了似的,拼命地往我身体里钻,就好像我身体里有什么吸引他们的魔物。 之前有青狐纹身保护我,我从来都没被这些东西给侵扰过,可现在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就连力气都被剥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黑影横冲直撞地涌入我的体内。 他们只进不出,就好像我身体里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无论多少妖魔鬼怪,我都能全部吸走。 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胡玉卿也是这样吸食鬼魂的,每次吸食完了恶鬼,他都会神清气爽。 可我跟他不一样,吸食的鬼魂越多,我的身体就越难受,不一会儿就开始作冷作寒,而且很奇怪的是,越是吸食鬼魂,我的内心就越空虚,越发地想要获取更多。 这个时候,我的四肢多少有点不受控制了,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王可心叫来医生之前,我连鞋子都没穿,便光着脚跑出房门,一步一步地顺着消防通道,攀爬到了楼顶。 医院的大楼很高,至少有十几层。 站在这里,我可以很轻易地俯瞰着整个县城,就像这个世界的女王,缓缓地张开了双臂。 然后,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无数的黑影,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化作一缕一缕的黑烟进入了我的身体里。 我的丹田就像脱缰的野马,顿时躁动了起来,偏偏我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简直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住手,你住手!”我朝那女人吼道。 “乔新月,我俩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别忘了我的话,只有我们足够强大,才能离开这个破镜子。”她说完后,也不顾我的叫喊,无穷无尽地吸收着来自整个城市的负能量,又或者说,是整个九幽镜的负能量。 就在我感觉,小腹隐隐有些灼烧,就好像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时,我的眼睛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一双媚眼红得瘆人,脸上的血液未干,混合着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液体,顺着那俊逸的脸庞缓缓落下。 是胡玉卿! 他悲痛欲绝地对着我,颤抖地低吼着:“乔新月,快醒来……你快醒来,再不醒来……你就永远都出不来了……” 画面戛然而止,只剩下面前被黑影填满的世界。 我感觉这太不真实,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幻觉,可理智告诉我,应该不是我的凭空想象,因为……他跟地藏王菩萨说了同样的话:“醒来!” 可我怎么醒呢? 难道真的要借助这个邪物吗? 看着面前的黑影在逐渐减弱,我的身体里突然涌出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就像是吃饱了饭,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手里正捏着一个细弱的脖子,这脖子已经断掉了,我甚至都能摸到她断掉的骨头。 死人,整个人医院里都是死人。 老的小的、医生护士,偌大的大厅里,横七竖八全都是尸体,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远远的,我看到了王可心的身影,脑袋撞在墙上,脑浆都给蹦出来了。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我触目惊心,心痛到无法言语。 直觉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死于我的手里,是我害死了他们! 而这似曾相识的情景,不断地刺激着我,我脑海中又一次闪现出了那尸山血海的画面,而我就站在尸体堆积的山顶上,脚下踩着不知是谁的尸体,狞笑地俯瞰着整个世界。 可怕,太可怕了! 当脑海中的那一幕,跟眼前的医院相重合,我知道,我肚子里的邪物,彻底苏醒了过来。 “只差一点,再多杀一点,我们就能回去了。”女人吩咐我出去给她寻找猎物,她邪恶地笑着说,这些人的怨念还是差了一点。 我木然地看向了尸堆里的王可心,看着那些无辜的男女老少,看着鲜血浸湿了我的脚底,感觉到那有温度的血液逐渐冰冷,我问道:“你就是那个邪物,对吧!” “邪物……呵!”女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的肚子就像被百虫嗜咬,痛得我冷汗直冒,蜷缩着身子。 “我恨这个称呼!世人都说我是邪物,可什么是邪,什么是正?这个世界,向来都是有阴有阳,有正有负,没有我们极阴之物,又何来极阳?你只不过是个容器,凭什么就此定义我。” 我心下一颤,果然,我的身体就是承载她的容器。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从她嘴里听到这个事实,我还是有些难过。 “你滥杀无辜就是邪,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就算让我痛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且,既然我是容器,那我就能管着你,你就算再厉害,到头来也得被我困着。” 我的话成功刺激到了这女人,她气得在抖,连带着我的小腹都在颤抖。 或许是被我说中了,她是被我给压制困住的,她强压着火气,突然变了一副嘴脸朝我说道:“所以,我们才要一条心,你再去找一些人来,让我多吸一吸,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我望着满地的尸体摇摇头:“可我不想离开了。” 一旦我离开九幽镜,就会把这邪物也带出去,我不想看到外面的世界也生灵涂炭,不想看到胡玉卿他们因为这个邪物而惨死。 更不想看到他亲手拿着天狐令,劈在我的天灵盖上,然后再抱着我跳崖。 如果能在镜中终止这一切,无疑是最好的选则。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或许,这就是我身为容器应该肩负的使命吧! 我突然觉得有点悲哀,但想到我一个人就能保护外面那么多人不被邪物给杀掉,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察觉到我的想法,邪物冷笑一声:“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愚蠢!” 第242章 胡玉卿,我会保护你! 同样的话,我好像在千百年前就听到过。 我虽然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说的,但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他们! 保护我爱的人,保护我在乎的人,哪怕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他们,知道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平安喜乐,我就安心了。 直到此刻,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幻境会被称作幸福幻境。 原来人在这种悲痛至极的情境下,是真的会产生出一刻的幸福感。 之前我一度觉得,幻境里没有胡玉卿他们,留给我的只能是无尽的悲痛。 可此时,我却无比庆幸,还好这世界没有他们,不然,我恐怕还无法下定决心,也无法切实地明白,我这个容器,对于外面的世界得有多么的重要。 能以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保护我爱的那个世界,怎么不算幸福呢? 我坐在血泊中,不断地笑着:“就让我们一起毁灭吧!” 当我生出这种万念俱灰的心时,整个大地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就像是某种感应,又像是某种很特殊的能量灌入了我的脚底,从小腿肚子一路攀爬至我的天灵盖。 我的身体突然就不疼了,四肢百骸也恢复了力气。 这时,肚子里的邪物慌了,开始用力地冲撞着我,我的肚皮肉眼可见地不断隆起,但我没有理会她的歇斯底里,而乘坐电梯上了顶楼,然后一步一步,毅然决然地朝着大楼边缘走去。 似感应到我想要做什么,那邪物彻底慌了神,在我身体里不断叫嚣着:“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听到她那么害怕,我对着夕阳露出了一抹笑意,手掌轻轻地抚上了小腹,拍了拍那凸起的肚皮。 “别挣扎了……你杀了那么多人,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你的容器,我是不会允许你继续利用我的身体去杀人的,所以呢,趁你还没有彻底苏醒,还没有完全占据我的身体作恶,我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说罢,不等她继续开口,我一个箭步冲出了护栏…… 身体猛地下坠,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那就是——跟她一起毁灭! 我是一个那么惜命的人,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跳下十几层的高楼。 不是我不爱惜生命,而是我不知道,我自己还能清醒多久,所以,趁她还没有完全掌控我的理智,我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毁灭。 我闭上双眼,像一只鸟儿般张开双臂,耳边的嘈杂声和风声悄然远去,在濒死的这一刻,我脑海中想到的全是胡玉卿。 正如他对我所说的那句话,我也同样地予以了他:“你会好好的!你们都会好好的……” 想象中的痛楚没有袭来,而是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听着那擂鼓般的心跳声,我缓慢地睁开双眼,对上了胡玉卿那鲜血淋漓的脸。 跟我在九幽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血水混合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滴,缓缓流淌在我的脸上。 原本应该是喜悦的情景,可我却只剩下无尽的恐慌。 我怎么出来了? 我怎么能出来呢?! 如果我出来了,是否意味着,我肚子里的邪物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这时,我的小腹突然抽搐了一下,仿佛是那邪物在向我挑衅和嘲笑。 我的本意是跟她同归于尽,没行到居然误打误撞,离开了九幽镜。 我顿时就紧张地握住他的手:“胡玉卿,我怎么出来了?” 胡玉卿见我开口说话,双臂一拢将我抱得很紧很紧,说话的都带着颤声:“乔新月,你说什么胡话呢?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可是,最终是我决定留下来的。 感觉到他的情绪几乎要失控,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问道:“这怎么回事?” 胡玉卿缓了半天,这才慢慢地开了口:“你刚才……没有心跳呼吸了!” “什么?”我愣怔在他的怀里。 我没有心跳呼吸,那他为什么还好好地活着,不是说我们是共享的生命吗? 胡玉卿看出我的疑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应该跟这个九幽镜有关,他切断了你我之间的联系,将你的魂摄入了镜子里。” 所以……我在镜子里发生的一切,他都能看到? 我试探地问着他,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色,随后便反问我说:“看到什么?” 我感觉他在撒谎,可是却没有任何证据。 不管他有没有看到,我觉得我都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胡玉卿,我肚子里的邪物,好像苏醒了……”我握着他的手掌,轻轻放在了我的小腹上。 胡玉卿脸色铁青,语气却还算是镇定,他温热的手掌抚了抚我:“那都是幻觉,有我在,它没有机会醒来。” 幻觉? 胡玉卿说:“应该九幽镜给你的考验,而你通过了他的考验。” 我问他,这是什么考验啊,也太逼真了。 胡玉卿若有所思地研究着这面镜子:“我之前听人说过,要视死如归的人,才能摆脱九幽镜的幻境。” “但凡心中有一丝杂念,有一丁点求生的念头,都无法逃脱它的掌控。” 九幽镜能照人心,也喜欢操纵人心,更嗜好玩弄人心。 人心所产生地爱憎恐惧,特别是求生欲,都是它最喜欢的养料。 “你所看到的那些星辰,都是一个个深陷的灵魂,他们陷入一个叫幸福幻境的世界里,心甘情愿地沉迷于其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胡玉卿说着这话时,手指骨节微微收紧,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我会变成九幽镜里的一颗星辰,再也不复存在。 “如果是这样,你会怎么做?”我问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如果。” 从九幽镜里出来后,我整个人都轻松多了,手脚四肢也恢复了知觉。 当我被他扶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时,我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我身上的蛇毒终于解开了! 我激动地抱住胡玉卿,感觉自己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站立地抱他了。 正当我沉溺在短暂的开心之中,一个人影的出现,打破了平静。 第243章 大姐夫男版金刚芭比 柳玄冥像鬼一样,出现在了我眼前。 见到我的刹那间,他突然邪邪地露出一笑,手里的蛇形长剑凌空一掷,剑尖直指向了胡玉卿的后背。 “小心!”我抱着胡玉卿原地一闪,可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着那把剑就要刺入胡玉卿的肩膀,就在关键时刻,边上的黑暗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腥风,瞬间就将那蛇形长剑吸入了暗色之中。 柳玄冥吓坏了,目光惊悚地看向四周,似发现了什么,他也顾不上我们,转身就想要逃跑。 胡玉卿什么都没做,只是朝边上比划了一道,一个身穿黑金铠甲,身姿伟岸的男人突然现身,一刀刺穿了柳玄冥的胸腔。 可惜,他的心还是跟之前一样,并不在身体里。 就算如此,这一剑也让他痛得够呛,整个人都化为了虚影,接着消失不见。 那黑甲男人提刀还想去追,却被胡玉卿给唤住了:“姐夫,穷寇莫追,他的心脏根本不在身上,就算你砍他千次万次,他都能复活苏醒过来。” 听到他的称呼,我整个人都沸腾了,这是……这是大姐夫! 我看向这个魁梧的男人,身高将近一米九五,比胡玉卿还要高大,一身有力的腱子肉,可是却并不觉得会让人反感,反而充满了力量。 而最让我觉得反差的是,大姐夫长了一张文质彬彬的书生脸。 这感觉就像金刚芭比的男版,大姐夫的脸明明就是个文弱书生,秀气十足,可身上却满身的肌肉,就像是行走的荷尔蒙。 见我打量着他,胡玉卿向我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姐夫,统领整个东北狐族的黑水将军——白景钰。” 虽然我不知道黑水将军是什么职务,但光是听到统领东北狐族,听到他是个将军,就很厉害的样子。 我眼睛亮晶晶地跟他打着招呼:“大姐夫好,我是乔新月。” 白景钰朝我露出长辈般的慈爱笑脸:“早就有所耳闻,一直想来拜访,如今终于见到了。” 我说应该是我们去拜访他们,还有这次的事,也是感谢他们出手相助,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白景钰目光闪烁,神色动容地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有些听不懂的话。 他无比认真地说:“为了你,就算付出一切都值得。” 我诧异地皱起眉头,他这话说的……就好像我是什么很重要,很了不得的人物似的。 见我起疑,胡玉卿瞪了白景钰一眼,白景钰便仓皇地补充道:“我意思是,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是我们的手足至亲。” 我狐疑地看着他,真是这样吗?为什么感觉,他刚才的话不是这层意思? 我很想继续追问,却被胡玉卿强行打断了。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撤吧!”他示意白景钰和我往后退去,我回头一看,果然看到身后的洞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暗的洞穴。 逃生之路就在眼前,望着上面的洞口,听着兵器碰撞的声音,我拉住了胡玉卿:“我们要是走了,大姐和小八他们怎么办?” 胡玉卿对我说:“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大姐他们,只有你离开了百龙墟,他们才能安然无恙。” 不得不说,他的话很有道理…… 于是我也不矫情,转身就往洞口走去,临要进洞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身后的九幽镜。 “那这镜子怎么办,不拿走吗……”我问道。 胡玉卿远远瞥了一眼镜子:“九幽镜是九幽的镇物,不能离开九幽太久,否则,那时候世界会出大乱,更何况,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落在我们手里,不仅没有半分好处,还会给我们引来祸患。” 原来如此,看来,这九幽镜还真是个很神奇的宝物,只是不知道,那些随我进去的百龙,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出来。 我问胡玉卿,那些龙的灵魂呢,他们又怎么办? 见我神色哀伤,胡玉卿拍了拍我的肩膀,声调轻柔地放缓:“与其让他们生活在幽暗的海底,困在惨死的记忆里,不如让他们进入九幽镜,生活在幸福的泡影里。” 泡沫是短暂的,可对于这些龙魂来说,刹那的幸福,也好过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而且,这是江临渊做出的决定!”他说道。 这些年,江临渊一直都不敢回到百龙墟,因为这里充满了怨念,也充满了无数悲伤的回忆。 他一直在试图寻找让他们解脱的办法,却始终没有头绪。 此次为我解毒,知道会用到九幽镜,他便主动提出了带我们找百龙墟。 为的就是……利用镜子的力量,让他的族人消除怨气。 “所以,是百龙墟的怨气打开了九幽镜,让我进去的?”我大胆地猜测问道。 胡玉卿嘴角勾了勾:“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时才告诉我,为什么要用到不老泉和鬼鸦血。 不老泉是用来保护我肉身的,毕竟镜子里的时间和外界不一样,他担心我的身体进去之后,会承受不住这个时间差,所以需要不老泉来维持身体的平衡,保证不受时间的侵蚀。 至于鬼鸦血…… 他提醒我道:“你忘了,桑陌是什么人……” 桑陌不是普通的鬼鸦,事实上,就那天跟我们搏斗的那只鬼鸦,根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鬼鸦。 货真价实的鬼鸦,能作为九幽使者的鬼鸦,就只有桑陌一人! 难怪胡玉卿要亲自去弄到她的血,因为只有真正的鬼鸦大人,她的血才能唤醒九幽镜,从而带我进入到镜子里的世界。 接下来的,就是靠九幽镜替我剥离魂魄,祛除蛇毒了。 至于怎么祛除,胡玉卿也不是很了解。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在幻境里时,我吐出的那一口黑血。 听他说了这么多,我不禁长舒一口气,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么复杂的计划和环节,但凡任何一方出现纰漏,我现在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胡玉卿这是走了一步很险的旗,难怪他会叫上那么多人来保护我。 知道他有心了,也知道他这段时间的殚精竭虑,我停下脚步,张开双臂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一口。 第244章 我家新月越来越聪明了 “谢谢你,胡玉卿……”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也谢谢你义无反顾地守护我! 让我感觉到……我是如此的重要! 胡玉卿的脸刷的就红透,也不顾大姐夫在场,低下头便回以我一记深吻,夺走了我所有的呼吸…… “咳咳……”白景钰浑身不自在地向前走去,尴尬得都同手同脚了。 然后嘀咕着:“年轻就是好啊……还是新婚燕尔比较香,像我和你姐这种老夫老妻,她都不肖看我一眼……” 话音未落,一记大嗓门,就像千里传音那般,从洞穴深处飘了出来。 “白景钰,你特么的胡说什么八道呢,这几天晚上老娘没正眼敲过你吗,你个王八犊子,你等着,等我来收拾你……” 大姐胡涂涂身上的那股泼辣劲一起来,大姐夫一米九五的气势瞬间缩水成了一米五九,像只硕大的鹌鹑,耷拉着脑袋憨憨地笑着,再也不敢吭声。 听到这话,我就不禁想起胡涂涂那天的烈焰红唇,露背大红裙子,简直是风情万种,妖娆动人,想必大姐夫见到时,眼睛都瞪直了吧!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活该被大姐骂王八犊子。 想起大姐,我就想到我眼睛之前看到的那厮杀的一幕。 想到胡若尘中了一剑,我的笑容便僵在了嘴角,紧张地抓住他问:“胡玉卿,若尘他是不是受伤了?” 提起胡若尘,胡玉卿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不过很快,胡涂涂的声音再次从洞穴另一端传来。 “新月放心,小八没事,萌萌在给他治伤呢!” 听到她这句话,我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一半。 有白萌萌在,相信胡若尘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咱们也能下地府去把他给找回来! 听到这话,我一拳捶冲向了胡玉卿的胸口,看着很凶,但其实根本没用力气:“若尘没事你干嘛不直说?” 胡玉卿皱了皱眉,有些委屈地望向我:“也不能说没事,只能说……还有救吧!” 这个“吧”是咋回事呢? 我让他说清楚。 胡玉卿顿时露出了悲痛的神色:“刀口离脖子很近,很凶险,我让五哥掩护他们先撤了。” “什么?”我差点就跳了起来,离脖子很近,那可不是小伤啊。 毕竟脖子周围有动脉血管,要是不小心伤到,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我也不再耽搁,加快了脚步往前方的小亮点快步走去,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海底下会出现太阳的光束,更不知道这个洞穴会通向什么地方。 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胡若尘,不断抑制着一种想哭的冲动。 小八,你千万不能有事…… 一路无话,我们很快就走到了洞口,当看到周围的洞壁时,看到洞口放着的那个土坛子,我整个人惊讶得说不出半个字。 这个洞口,不就是那天我在家滴着眼药水,跟胡玉卿来到的神秘山洞吗? 洞穴里面还住着个可怕的大东西,胡玉卿还专程带了胡悠然的酒来请它帮忙。 原来……就是帮的这个忙! 见我吃惊地愣在原地,胡玉卿停下脚步,转身回眸,纤长的睫毛在眼尾下投射出了浅淡的阴影。 “怎么了?” 我环顾四周,又看着前方的蓝天白云和山下的茂密森林,问道:“胡玉卿,我们不是在海里吗?怎么突然就到了陆地上来?” 我明明记得我们没走多久,而且这个洞穴的坡度也不是很大,顶多就是三十度角向上延伸,照这种距离和坡度,我们根本就没办法走出海底。 要知道,我们下去时,可是先沉到海底,然后跳入一个大洞穴,再接着进入百龙墟的小洞穴的。 这距离深得,都快要赶上马里亚纳海沟了。 结果出来就那么容易,简直颠覆了我的想象。 胡玉卿这时回过头,很神秘地朝洞内望了一眼,似乎在向某人打招呼,又像在对着某人道谢,总之,那目光很是友善熟悉。 “这个洞穴,怎么说呢……”他想了想:“就像你们人类世界里的任意门,这么形容你能理解吗?” 我当然能理解了,不就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吗? 胡玉卿说,这个洞穴就有类似的效力,不过,想要请出这尊老神帮忙,必须得费一番心思。 这老神不喜金银财宝,也不爱美女帅哥,他就好一个杜康。 杜康是啥,就是酒啊…… 胡玉卿说,这古代的酒,跟现代的酒是不一样的,古代的酒类似于我们自己酿的糯米酒,苞谷酒,甜酒酿等,喝起来是有点甜的。 不像现在的白酒,喝到嘴里又苦又辣,度数还特别高,几杯下肚就醉了。 像古人酿的酒,喝几坛子都不见得醉。 所以,这老神喜欢的,就是古人用古法酿造的那种酒。 我试探地问道:“所以……你就去找四哥了,对吗?” 胡玉卿打了个响指,看我的目光多少带着点惊喜:“我家新月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当然得四哥出马了,不然,老神怎会答应去到千里之外的海底?” 我明白了,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从海底进入,就是为了诱敌出来,然后等解决了我的蛇毒,胡玉卿就不必再原路返回。 “百龙墟进出只有一条道路,柳玄冥和暮司晨联手,出面最多的,却是柳玄冥,而暮司晨却很少露面,始终守在最外围的洞穴处,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布下了千军万马,就等着我们出去时自投罗网。” 闻言,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也太可怕了吧! 明知只有一条路,他们故意保存实力,埋伏了人马在外面,毕竟洞内狭小,我们比较好防守,地形对他们不利。 可一旦我的蛇毒解除,大家放松警惕,从洞口出去时,立刻就会遭到暮司晨的袭击。 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柳玄冥的人马必定会提前潜伏在洞内。 到时大战一触即发,我们被前后夹击,等着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越想越害怕,后背不自觉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有胡玉卿这只万年老狐狸,不然,我们现在很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更让我叹服的是,早在很久之前,胡玉卿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提前做好防备,他这般运筹帷幄,简直就跟神仙一样。 见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胡玉卿不自觉地扬起了下颚:“想夸本君就明说,不必藏着掖着……” 第245章 胡若尘,我不许你说丧气话 看他那嘚瑟的样子,狐狸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我没好气地催促着他:“别贫了,赶紧回去看看若尘吧,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心痛死的,也会内疚一辈子……” 说罢,我牵着他的手牵,一路从黑暗走到了光明。 就这样迎着光,将所有的阴暗,远远甩在了身后…… 当我们站在洞穴的边缘,胡玉卿突然转过身,宽阔的后背面对着我:“上来。” 我双脚轻盈地一跳,扑到了胡玉卿的后背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他偏过头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抓紧了。” 我还来不及回应,身体就出现了一种失重的感觉,紧紧地贴在了胡玉卿的后背上,吓得我狠狠掐了他一把。 这家伙是故意的…… 再次回到别墅,看着熟悉的小花园,还有那两层的小楼,我恍如隔世。 幻境中的记忆,梦魇般出现,让我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雅致的院子,和那个贴着白瓷砖的自建房,不断在我眼前交替闪现。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感受到那手心里真实的温度,终于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终于回来了! 见到我们,福伯老泪纵横地迎了上来。 “六爷,夫人,你们回来了!回家就好,回家就好……”福伯的脸上流下两行去泪痕,激动得浑身颤抖。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早已成为了一家人,而福伯就是我们的长辈。 见到他泪流满面,我也忍不住酸了鼻子:“福伯,多谢你的照顾,这段时间害你担心了。” 福伯摇了摇头:“这都是老奴分内之事,我……” 他正说着,胡玉卿就打断了他的话:“福伯,我说了多少次了,不用叫自己老奴,你在我眼里,从来都不是个奴才。” 见他无比认真,福伯受宠若惊,却还是战战兢兢不敢摆正自己的位置。 “老奴何德何能……” “他说你能你就能,哎呀你就听他的吧!”我撒娇地劝道。 福伯都被我说得脸红,轻轻哎了一声:“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见他一直点头哈腰的,那腰板都没支棱起来过,便提醒他,以后要把腰板挺直了,毕竟,他可是六爷的人啊! 福伯没做声,却暗暗地挺直了身板,很明显是听进去了,随后,我便问他,胡若尘的情况如何了。 他看了一眼白萌萌的房间,那边有好几个婢女进进出出,每次出来都端着一盆血水。 看样子,情况不容乐观。 我也顾不上其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白萌萌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纱布,不断地替他按着伤口。 短短几秒,那纱布就被鲜血给浸湿了。 “纱布,快拿纱布过来!”她惊慌地吼道。 我整个人都快要喘不上气来,浑身发软地赶紧拿起纱布送去。 胡若尘奄奄一息,半耷拉的眼皮子下,那双逐渐黯淡的紫色双眸,静静地注视着白萌萌的脸。 竟然还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 “萌萌……”胡若尘张开嘴,有气无力地唤着她的名字。 白萌萌的眼泪顿时就止不住了,哽咽地朝他凶道:“闭嘴吧你,省点力气千万别睡着。” 胡若尘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话,干裂的嘴唇自顾自地一开一合:“有些话,我怕不说就再也来不及了。” 白萌萌按压的手腕微微一顿,木头般怔住了。 “你,你能不能别说丧气话?” 胡若尘浅淡地笑道:“不是丧气话,而是我……我感觉我快不行了……萌萌,我……” 白萌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眼泪越发汹涌:“我不听,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要听,如果你真想告诉我,那就等你彻底好起来,再亲口说给我听!” 胡若尘无奈地望着她,眼神多少有些无可奈何。 这时,我终于走上前去,揽住了白萌萌颤抖的肩头:“没事的,胡若尘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 见到我,胡若尘和白萌萌都同时撑大了眼珠,透出了欣喜之色。 “你,你出来了!”白萌萌激动得红了眼眶。 我也眼含热泪:“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白萌萌欣慰地说:“都是自己人,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最重要是,我们成功了,你又重新站了起来……” 她一时间大喜,可看到胡若尘却又是满脸的大悲,悲喜交加地强忍着眼泪。 我让她别激动,咱们先救人,其他的话,等救下了胡若尘再说吧! 可怜的胡若尘,还在这儿巴巴地等着她施救呢。 白萌萌叹了一声:“不是我不想救,是他的伤口根本止不住血。” 她告诉我们,柳玄冥带来的那群人,兵器上都动了手脚,一旦被其刺中,伤口就会流血不止。 胡若尘身上的血都快要流光了,可还是没办法止住。 说话间,白萌萌手中的纱布再次吸满了血,胡玉卿递上了新的纱布,在她换下纱布的那一刹那,我见到胡若尘的伤口上竟然冒出了一道淡淡的黑气。 然后脑海中瞬间就出现了一种感觉,这东西不是毒,而是像……诅咒! 于是我问他们,有没有看到那些黑气。 胡玉卿和白萌萌对视了一眼,很明显他们都没看到。 胡玉卿早就对我这双眼睛见怪不怪了,不像白萌萌这般激动。 她只手握住了我,紧张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黑气,长什么样?快,说给我听听。” 我就大概给她形容了一下,那黑气是一缕一缕的,像沥青那般,粘糊糊地附着在伤口上。 我刚说完,胡玉卿就冷不丁地冒出来一个词:“是恶诅。” 恶诅,是一种很古老的巫术,将人的憎恨下到别人的身上,不断折磨着被人。 而胡若尘身上中的,应该是附着在兵器上的恶诅,所以他的伤口才无法止住血液。 “原来是这样……”我扯了扯胡玉卿的衣袖:“那还等什么,赶紧给他解了啊……” 胡玉卿面色凝重地告诉我,恶诅跟诅咒不同,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不过,为了小八,他愿意用天狐令强行一试! 说罢,他手心变幻出了天狐令,那令牌刚一出现,整个房间都变得亮堂起来,四周萦绕着一股很强的能量。 胡玉卿神色坚定地看向令牌,缓缓将它举过头顶,似在召唤着什么,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天狐令霎时间光芒盛放,如同一条条白色的触手,涌向了胡若尘发黑的伤口。 就在那白光即将碰到他时,胡涂涂气喘吁吁地踹开房门:“住手,小六你给我住手!” 第246章 即刻启程去北海 这一嗓子,果然打断了胡玉卿的法咒。 我们几人纷纷抬眸,心急地看向了胡涂涂,这个节骨眼上,大姐就别添乱了吧。 没等我们开口,胡涂涂就踩着一双恨天高,大步朝胡玉卿走来,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她打得非常用力,胡玉卿的脸都被他扇向了一旁。 “大姐,你……”我赶紧挡在了胡玉卿面前,不明白她怎么上来就动手。 胡涂涂气得脸色憋红:“你知道擅自动用天狐令,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吗?”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语气极重地说着每一个字。 刚才我也是太急了,居然忘了,他若擅自使用天狐令,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可就算如此,我也无法阻止他,因为他要救的人是胡若尘,是他的手足兄弟。 在这件事情上,我站在了胡玉卿这边,无论要承受什么惩罚,我都将会和他一同面对。 “还有我!”白萌萌也附和道:“只要能让胡若尘止血,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胡涂涂看着我们仨态度坚决,就像一根拧不断的绳,她眉头先是一皱,然后说了句让我们意想不到的话。 “没必要啊……我在海底都说了,他没事,你们怎么不相信我呢?”胡涂涂这时还急眼了。 我确实听过这话,可她那会儿根本就不了解情况,而我们是亲眼看到胡若尘止不住血,那血水不断染红纱布的。 我正要跟她争辩,胡玉卿朝露出一副释然的神色:“看来大姐是早就想好对策了。” 闻言,胡涂涂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是你了解我。” 随后她拍了拍手,冲着门外说道:“你小子就别藏着掖着了,人命关天的大事,赶紧来帮我瞧瞧。” 门外便露出了一个圆噜噜的脑袋,青云道长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就躲在门外看热闹。 “几位,咱们又见面了。”青云道长朝我们拱了拱手。 随后便像回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的走到床边,手里夹着一张黄符,按在了胡若尘的伤口上。 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那血竟然止住了。 可以很明显看到,那血液根本浸不透黄符。 看到这儿,我们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胡玉卿也收回了天狐令,对他很是诚恳地说了一句:“多谢!” 青云道长弯下腰、仔细地观察着那伤口:“先别急着谢我,这张符只能帮他压制三天,三天后,符咒就会失效。” 他告诉我们,这张符是秘法符咒,他的手里只有一张,应该说,整个紫云观都没有两张。 “这三天里,你们去帮我请一个人,如果那个人能请出山,胡八爷就有救了!” 我问他那人是谁,在什么地方? 青云道长目光悠悠地看向了胡玉卿,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北海!” 北海里面居然有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在我的印象中,那里面是个光怪陆离、妖魔纵横的世界,他跟我说个怪物都成啊,没想到却是个人。 提起这个人,胡玉卿脸色变得特别难看,很明显,他知道这人是谁。 “我请不动他!”胡玉卿想也不想就开口道。 “你请不动,但她可以……”青云道长的手指对准了我。 我? 我何德何能,怎么能请动这样的人物呢? 听到要我去北海,胡玉卿突然变得躁动不安,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眼底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行,那不是她能去的地方,你知道那里面有多凶险吗?” “不管有多危险,狐仙大人应该都能照顾好她的,对吧?” 青云道长老谋深算地眯着眼睛,此时此刻,他才像是一只狐狸,一只心思狡黠的千年狐狸。 不等胡玉卿开口,我便站了出来:“胡玉卿,我可以去的!胡若尘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我一定会将他负责到底。” 见我去意已绝,胡玉卿刚想粗暴地打断我。 青云道长便突然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很莫名的话。 “该来的总是会来,这是命运使然,也是天道的力量,你和我都无法阻止那一天到来,还不如……学会放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但直觉告诉我,应该是在说我的事。 好像在劝着胡玉卿学会放手。 而那个该来的,又是什么呢? 可无论我怎么问,青云道长和胡玉卿都不肯告诉我,只说天机不可泄露,该我知道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暗自琢磨了一下,怀疑那个北海里的人,就是我前世的故人。 想到这,我就更想要去北海了。 因为我感觉,我身上的邪物,应该是跟我前世有关。 如果能见到这位故人,想必我的很多疑问,都能够得到答案。 于是我铁了心,说我要去北海。 不知是因为我的决心,还是他被青云道长的那番话说动了,胡玉卿终于点头同意我去北海里。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里可比阴曹地府还要可怕一万倍。” 我乖巧地握住胡玉卿的手,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对他倒是很有自信。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就属你机灵。” 于是我们决定不休息了,即刻就出发,去北海! 过去的路途十分遥远,胡玉卿这次并没有背着我抱着我,而是准备了一个轿撵。 我在那上面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养足精神,待天光逐渐破晓,轿撵停在了一处悬崖绝壁旁。 看着前方被压在脚下的群山,看着天边的朝霞云彩,任凭谁也想不到,这么美丽的地方,居然藏着这个世上最大,也是最可怕的秘密——北海。 “是这儿了,对吧?”我问道。 下一秒,我突然就被他拦腰抱起,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 “别心急,这才刚刚开始……” 说着他便牵着我的手,毫不犹豫地朝着悬崖外走去。 我心脏病都要犯了,让我惊奇的是,我并没有想象中的下坠感,而是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悬崖外边。 第247章 这里是我的故乡 我居然……站在了空气里! 我是又惊悚又惊喜,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让我感觉像是在梦境中。 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像气球那样飞起来,漂浮在半空中。 但此刻的感觉,却又不是飘荡着的,而是像踩在了实地上,只不过……我脚下的地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胡玉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神奇啊!”我试着迈开了步子,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这里的空气是可以踩上去的。 胡玉卿漫步来到我身侧,看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微微露出一笑,笑容里却满是忧虑。 “这只是开始,你就激动成这样,待会真正到了北海,那你岂不是得跳上天去?” 我说这对他而言,或许司空见惯,但我只是个普通人,第一次反重力地站在半空中,跟神仙一样,搁谁身上不兴奋啊? 不过,我也没有探究多久,毕竟,远在千里之外的胡若尘还等着我们带人去解除恶诅呢。 “走吧。”我对胡玉卿说,望着脚下茂密的树林,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前进,只能等着他带路指引。 胡玉卿犹豫了片刻,看得出来,他依旧没有下定决心要带我去北海。 我知道他在顾虑着什么,不就是害怕我遇见旧人,知道前世的事吗? 于是我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望着他那双隐瞒阴霾的浅色眼眸,柔声对他说道。 “其实你不用担心,不管我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此时此刻是乔新月,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绝不会被过去的事所拖累。” 我一番推心置腹,本以为会打消胡玉卿的顾虑,没想到,他的眉头却越发地压低了。 “不,你不会的,我太了解你了,如果你知道了一切,你一定不会再做乔新月。”胡玉卿说这话时,声音都在微颤着。 他极力地隐忍,可内心中深深的担忧和不舍,却还是从眼眸中逃了出来,全都被我看在眼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笃定,多半就是跟这邪物有关吧。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已经在幻境中做出了我的决定。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一定会像在幻境中那般,抱着一百万分的决心,与她同归于尽…… 我内心无比的悲伤,表面却又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伸手拽了拽他的嘴角:“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乔新月的,做那个最爱你的乔新月,好不好?” 我尽力地哄着他,就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见我笑得如此灿烂,就像天边的云霞那般,胡玉卿眸光动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 此时此刻,在天地的中间,在这片无人之境,我们两个的身影,仿佛那藤缠树,树缠藤,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新月,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我的眼泪瞬间就要抑制不住。 骄傲如他,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如同那冰冷的高岭之花,从未说过一句软话,此时此刻,他却紧紧地抱着我,近乎哀求地对我说,让我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他。 这个胆小鬼,他从来都不敢对我爱我,可是……却早已将我爱到了骨子里。 也是这一刻,我才深深地明白,原来不是我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我。 我很开心,但同时更多的是难过。 因为……我知道我要撒谎骗他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我还是会离开他的,而且,一定会离开得非常彻底!尽量别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任何的痕迹…… 打定主意,我强行隐去了那暗搓搓的小心思,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 胡玉卿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表情像是决定了什么,与我十指相扣:“走吧,去救小八!” 他带着我,在这片大地之上凌空走了许久,终于,我看到了一座半透明的门楼悬浮在半空中。 这感觉就像……就像谁画了一个半透明的素描线稿,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可确实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座大门足足有五六层楼那么高,很像古代城楼的那种铆钉大门,只不过,它的周围并没有什么城墙,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古代城楼,四四方方地立在门前。 门楼上写着两个很古老的字,有点像甲骨文,我猜,应该就是【北海】二字吧! 就在门牌的左右两边,类似于贴对联的位置,画着两道很繁复的符咒,类似于某种封印,隐隐散发着浅淡的碎金光芒,看起来既高洁又神圣。 “这里,就是北海的入口吗?”我问道。 胡玉卿点了点头,回眸瞥了瞥来时的路,对我说道:“想要来到北海,首先得抛弃生死。” 所以,通往北海的唯一道路,是藏在悬崖外边的。 毕竟一般人看到这悬崖,都会吓得双腿发颤,谁能想到这外面另有乾坤呢? “通过了第一道关卡,就会来到这座门楼,只有真正的有缘人,才能通过符咒进入这片秘境。” 他话音刚落,我顿时就犯了难,需要有缘人才能进去,那玩意我没有缘分,被挡在了外面呢? 他没好气地笑了笑,笑中泛着些苦涩:“别人我或许不敢确定,但你……一定有缘。” 说着,他便拉着我将手摊开,附在了这大门之上。 当掌心触碰到了冰凉的门板,就像摸到了一块光滑的冷玉,两边的符咒霎时间金光盛放,绚丽得就像两个太阳,在那光影之中,飞出了一龙一凤,分别推开了大门,一个从未见过的新奇世界,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无数的飞禽走兽,还有一些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生物,全都在里面漂浮着,毫无意外,他们都是半透明的,就很像之前提起过的气态生物。 就在不远处,却立着一个实体的,有颜色的高山,山峰陡峭,高耸入云,山顶的位置云雾缭绕,让人看不真切。 然而就在山峰的侧边,隐隐可见一条满是黑水的瀑布,穿云破雾倒垂着向天上飞去,仿佛一条散发着光芒的黑色丝带,美得独树一帜。 水流汇集的天空,就变成了一片黑色的,倒悬的海。 我望着这如同诡奇的一幕,惊叹道:“那就是幽都山和黑水吗?” 胡玉卿低沉地嗯了一声:“这里,就是我的故乡……” 第248章 因为你男人厉害 没错,他们云梦谷胡家的祖先,就是幽都山而来的黑狐。 老二胡长生就是血统纯正的黑色狐狸。 虽然胡玉卿他们都不是黑狐,但他们的身上都流着幽都山狐族的血,所以……他才能是北海的有缘人。 他的这边尚且解释得通,那我呢,我又是凭什么跟北海结缘? 我很想问胡玉卿,却早已明白他不会告诉我,干脆就懒得开口了,反正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弄明白的。 “待会进去,就别这样东张西望了,这里面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安稳和谐,相反,这里处处都是危险。” 我看着那些仿佛浮游在海里的气态生物,心想有那么夸张吗? 这些生物明明看起来很纯很萌好吧,行动还十分的缓慢。 可是胡玉卿都发话了,那必定是万分凶险的。 于是我贴上了他的胳膊:“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说罢,他缠着我的手指,带我走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刚一进去,我就感觉到像是过了一个气帘门,就是商场门口隔绝里外空气的那种空气门。 我的身体唰的一下的就麻透了,等反应过来时,我浑身上下也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就像是由简单的线条组成起来的。 而且,我发现我的身体已经没了重量,也完全感觉不到冷热,就好像肉身已经完全脱离,此刻我漂浮着的就是灵魂,就是个气态的东西。 我正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忽然就感觉到胡玉卿握着的手紧了紧:“不好,快走……” 他一声令下,我甚至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在把我往身后吸去。 一个很大很大,类似于海洋馆里的魔鬼鱼,那种又扁又大,身体上像一张撑开床单的巨大生物,笼罩在了我的头顶上,张着嘴冲我吸了起来。 我立刻就像一片漂浮的树叶,双脚高高地起飞。 要不是胡玉卿拽住我的,我早就进入这魔鬼鱼的肚子里了。 好在,胡玉卿掐了个手决,一把将头顶的大怪物给打散。 没错,就是打散了,散成了无数个小小的气体,然后被其他的怪物给吞噬入腹。 那些怪物就像鱼儿争食,纷纷拥在一起抢夺着“食物”。 吃了这些小气体后,它们的身体就变大了一圈,然后继续漂浮着,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见状,我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催促着胡玉卿快点走。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问道。 胡玉卿说:“这里不同于所有认知的世界,它是一个没有肉体,仅靠身体的炁维持的世界。” 而炁,是万物万灵唯一共通之处。 就像人和妖、花草树木、石头泥土……其实都是有灵魂的。 灵魂有种类之分、高低之分,灵智之分,所以六道轮回里才会有三六九等。 神道、仙道、人道、鬼道、妖道、畜生道……这些不同的道,都有不同的灵魂,可无论他们是神,是仙,是人,是妖,是精怪,是牲畜,身上通通都有着一种叫做炁的东西。 这是与生俱来的,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生命力量。 “正所谓万物有灵,这个灵,不止是灵魂,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身上的炁。” 所以……北海,就是一个专门容纳万事万物炁的世界。 在这里,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强者可以通过吸食别人的炁,来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壮。 就如古籍所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这个鲲就是非常巨大的气态生物,因为它很大,所以在北海几乎是霸主的地位,也只有它能够是享受在黑水之中沐浴。 正说着,我头顶上的黑水就冒出了一阵水花,特别像鲸鱼在呼吸时冲出的水柱。 “呜……”雄浑的一声低吼,像极了水牛在叫唤。 胡玉卿朝我努了努下巴:“看,那就是鲲。” 我抬起头,可惜那鲲一直在黑色的海洋里,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应该庆幸,我们是长得如此渺小,不然,一旦被鲲看见,我们就很难摆脱了。”胡玉卿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吓得瑟瑟发抖,看着周围那些气态的小怪物们,又开始朝我们聚拢,似乎想打我们的主意,我催促着他速速离开。 接下来,就是我和胡玉卿的一路逃亡。 周围的气态生物,比我们想像的要多得多,而且来势汹汹,势必想要将我们融为一体。 胡玉卿一直都在用手决将它们驱赶,每使用一次手决和法咒,他的身体就会虚弱几分。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要用痋丝弄开这些讨厌的东西,却发现根本使不出来。 “没用的,任何法术在这里几乎都会失效。”他累得气喘吁吁对我说道。 我问他为什么他可以? 胡玉卿故作神秘地笑笑,并没有认真地回答我,只是半开玩笑地扬起了下巴:“因为你男人厉害啊……别人都不行,就我可以!” 我说他就嘚瑟吧,毕竟……吹牛皮也不会死人,只会越吹越膨胀。 见我有些不开心,他突然软了下来:“好了,不逗你了,是因为我身上有天狐令,这块令牌里,有黑狐祖先身上的血!” 他告诉我,黑狐是幽都山孕育出的灵兽,等同于拥有幽都山的部分能量。 所以他的法术才能奏效。 但这法术也不是随便就能用的,一旦用得太多,超过了幽都山能消耗的能量,就会耗费他自己的修为和血条。 听他这一说,我赶忙让他住手别再杀了。 “不行!”胡玉卿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目光坚定地看向不远处的幽都山:“我们要找的人就在山上,这一路过去,免不了又是一番厮杀。” 他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我的手:“抓稳了,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 我点点头说好,话音刚落,我就化作一溜烟尘,嗖嗖地直往前飞,飞得晕头转向,浑身的炁都快要散了。 胡玉卿一路过关斩将,速度快得就像子弹,我还没看清楚,周围的生物就被冲撞成了一团团散炁。 也不知飞了多久,就在我感觉自己要四分五裂时,胡玉卿突然停下脚步,一脚踏上了坚实的黑土地。 “到了!” 第249章 他不是人,他是“药” 我不敢置信地睁开眼,果然看到自己的双脚踩在了一片细密的黑色沙滩上。 周围是隆隆的水流声,如同万马奔腾,从我身边反重力地向天上流去,而就在这瀑布的里面,隐约可见一个比瀑布更黑暗的狭长山洞,里面依稀有个盘腿端坐的身影,一动不动的很像一尊法相庄严的佛像。 “来者何人……”里面的人声若洪钟,那浑厚的嗓音,透过水流朝我们涌来,声音自带混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我瞪大了双眼,这时才明白,原来里面的不是神像,而是一个——人! 胡玉卿对着那人拱了拱手,语气不卑不亢:“吾乃云梦谷胡家统领胡玉卿,特来拜见老神仙。” “云梦谷……狐族……哦,是你小子啊,怎么有空回北海了,是想回来认祖归宗吗?”那人语气稀松平常,就像一个很和蔼的长辈,在跟一个晚辈聊天,丝毫没有任何架子。 胡玉卿笑了笑:“我身上流着北海的血,没必要专程回来认祖归宗,此次前来,是希望您出山一趟,去救一救我那命在旦夕的八弟。” “区区一个小小统领,就想请我出山,可笑可笑……”那人当真发出了一阵特别爽朗的笑声。 胡玉卿似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于是身形一闪,将我展露了出来。 “我不够格请你,那她呢?”他厉声问道,声音十分威严,就好像我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似的。 我不自信地站在原地,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整个人拘束得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最后只能挥了挥手:“你好啊,老神仙,我……” 我突然卡顿了,不知道怎么介绍我自己,一个平平无奇,三魂都聚不齐的倒霉催小可怜? 正纠结着怎么开口,里面那盘腿打坐的身影,突然朝着水流的方向凑近了些,似乎是在上下打量着我。 下一秒,一个人影突然闪现至我面前。 他一身白衣,丰神俊朗,长须飘飘,犹如谪仙一般。 我仔细一看,这哪里是什么人啊,分明就是个长得很像人的大萝卜。 说萝卜也不尽然,这老人更像是人参之类的植物幻化而成,脸上满是皱纹,脸颊边上全都长满了白须。 看到他,我第一反应就是:人参成精了。 可为什么胡玉卿和青云道长都说他是个人呢? 我有些疑惑,但当着人的卖你,我也不好刨根问底,可我的眼睛却实在忍不住,直勾勾地在他身上不停地打转。 如同我观察他,这位老人也在观察着我,乌溜溜的眼珠子十分透亮澄澈,然后……突然溢满了泪花。 “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这老人双腿一屈,便朝我给跪下了。 我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盯着胡玉卿,却见到他脸上除了担忧就是后悔,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想要救小八,这是最有用的方法。 于是,我定了定神,朝地上的老人说道:“您先起来吧,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这老人却死活都不肯起来,而是把头按在了地上,老泪纵横地道:“恩人,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吗?” 恩人? 我一头雾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是我的前世吧! 没想到,极力想要跟前世划清界限的我,如今却要借着前世的人脉去救人,多么的讽刺啊。 我虽然满心疑惑,但表面上却始终平静无波,出于对彼此的坦诚,我还是向他坦白道。 “老人家,你说的那个恩人应该是我的前世,我不是她,我叫乔新月。” 本以为老人会失望,没想到,他却笑了笑:“你就是她,她就是你,我不会认错的!” 说罢,他这才缓缓地站起身,眼里含着热泪:“恩人,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久到我以为这个世界已经再也没有你,没想到,我们还能有缘再见一次面。” 见他这么执拗,我好奇地问他:“你口口声声叫我做恩人,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久都无法忘怀?” 这老者摸了摸胸前的胡须,目光逐渐变得悠远。 “你知道这世上活得最久的人类是谁吗?” 我之间好像刷到过,明清时期有个人活了三百多岁,算是寿命最长的了。 我正纳闷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牛头不对马嘴的,结果老者就指了指他自己:“是我……” “应该说,我是最早的一批人类。”这老者居然说自己是人类! 我这下看他的目光更加新奇了,难道眼前的原始人类是长这个模样的? 见我满脸好奇,老者猜到了我在琢磨什么,笑道:“我们最开始的人类,也跟你一样,只不过是我遇到了机缘,才变成了这样,永生地活了下去。” 这老者名叫洛,只有一个单名,我姑且叫他洛爷爷吧! 当年他为了救他们的族人,甘愿将自己的身体埋在土里,做成了“药”,这种“药”能治病救人,也能让他长生不老。 当然了,要把一个大活人,强行改造成另一个物种,其中需要付出的艰辛痛苦可想而知。 “当年好多人都跟我一样埋在土里,就我活了下来,我成为了药,救了很多人,可是……我却救不了恩公你……” 他说,当年那个把人变成“药”的方法,是我交给他们的。 虽然当时为了试验,死了好几十个人,可是,他成功之后,救了几千上万人。 可是,就当他以为他可以救天下人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救不了我。 听到他的这番话,我的手心里都在冒着冷汗:“你能告诉我,当年我怎么了吗?” 洛爷爷长叹一声,刚要开口,就被胡玉卿强行打断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老神仙也不想再提起,对吗?” 他这话,多少有点威胁的意味了。 我气恼地扭头看向他,胡玉卿却满脸凝重地对我说道:“新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什么时候又害过你?” “我不让你听的消息,自然有我的道理……” 第250章 白萌萌一夜白头 可我却早已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永远都被谜团所笼罩。 每一次感觉真相就要触手可及,可事实却是遥不可及。 为什么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的秘密,就我被蒙在鼓里,难不成,我的前世是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吗? 这时候,我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崩溃,对着胡玉卿就质问道:“你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知道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吗?你尊重过我吗?” 这世上,有一种好叫我觉得是为了你好。 但其实好与不好,只有当事人才最明白。 而我,就是那个当事人! 我强行压抑着眼泪,可是那泪珠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胡玉卿,我真的快要被逼疯了,你能不能学会放手,让我自己做出一次选择,就一次,我真的很想知道,我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我情绪失控,胡玉卿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不断地安抚着我的情绪。 “好……我答应你,我可以让你知道真相,不过,这个真相,必须由我亲自告诉你!”胡玉卿语气坚定地道:“不过,真相要到外面,等救了小八,我一定完完整整地向你说出,可好?” 我感觉他这只是权宜之计,谁知道出去之后,他会不会履行诺言。 察觉到我的心思,胡玉卿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胡玉卿以吾之名,以我手中的天狐令,以我胡家几百条人命对天发誓,如若离开北海,救了胡若尘之后,我没有如约将真相如实奉告,我天……” 天打雷劈还在他的嘴里,就被我给强行捂住了。 这个胡玉卿是来真的!居然敢拿自己的性命,天狐令和整个云梦胡家来发誓,疯了吗? 他都做到了这个份上,我要是继续不依不饶,那还真是有些过分了。 于是我眼含着泪,对他说道:“那我就再信你一次,就一次!” 说罢,我一把抹掉了眼里的泪水,对着洛爷爷说道:“洛爷爷,关于过去的事,我们就此打住吧,今天我来找你,是想求你替我救一个人,我的这位小兄弟被下了恶诅的兵器伤到了要害,命在旦夕,还请您跟我们出山,去救救他……” 洛爷爷看是我开口求他,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然后捋了捋胡子:“若是恩人开口,老朽必行鞠躬尽瘁,就当……是还您的恩情了。” 事不宜迟,我们三人快速地往回赶去,当我们穿过那片漂浮着各种炁的海洋,神奇的事情出现了。 那些半透明的怪物,一个也不敢出现在洛爷爷的身边,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而跟我们不同的是,洛爷爷的身体居然没有变透明,依旧是一身白衣,白须飘飘,仙风道骨的形象。 见他这皱皱巴巴的身体,形同一个粗壮的超级大人参,我心中顿时肃然起敬,毕竟,现如今像他这样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人不多了,有也是经常出现在新闻里。 我好奇地问他:“洛爷爷,为什么这些东西都不敢接近你?” 洛爷爷爽朗地哈哈大笑:“因为我是药啊,他们都惧怕我身上的味道,而且吸了我,它们或许还会有问题,所以就敬而远之了。” 我耸了耸鼻子朝他身上嗅去,却发现什么气味都没有啊。 这时,胡玉卿在我身边轻轻地耳语道:“不要用鼻子去闻,用你的眼睛去看。” 他说的眼睛,当然不是我自己的眼睛了,而是江临渊给我的那双神奇的眼。 于是我闭上双目,试着用另一个层面的眼睛去看,果然,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身边的洛爷爷,他的身后就像拖着一条长长的,土黄的大尾巴,尾巴上布满了茂密的根须,那些根须都毫无意外地散发暗金色的光芒。 好神奇好宏大的一幅画面啊…… 原来,真正的洛爷爷是长这个模样的。 洛爷爷见我看到了他的真身,也不恼不气,而是意味深长地朝我笑道,然后对我说了一句很让我一头雾水的话。 “感谢你,是你繁育了我,给了我新生……”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奇怪呢? 后面那句给他新生我可以理解,可前面那句——我繁育了他? 搞得好像是我怀孕生了他似的,也太奇怪了吧! 但他感激涕零的样子,不像是在耍我,我的内心在疯狂地打着鼓,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越想就越发的抓心挠肺,恨不得立刻救回胡若尘,然后听到那让我牵肠挂肚的真相。 好在,离开了北海的门楼后,洛爷爷就没有再说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而我们,也是风雨兼程地往青城赶去。 终于在第三天日落之前,我们赶回了紫藤巷16号,赶回了我们的家。 刚进门,胡涂涂、白景钰,还有胡悠然、胡景天全都迎了上来,就连鲜少露面的胡夫人都出现在了这里。 足以可见,胡若尘的情况该有多糟糕。 “你们终于来了,快,快请进!”胡涂涂赶紧拉着我们往胡若尘的房间里走去。 房间里,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一身脏兮兮,满是血污的衣服,然后,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瀑布般散落在了腰间。 我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又觉得好像并没有见过。 当我绕到女人边上时,我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个人竟然是……竟然是……白萌萌! 白萌萌不仅长出了长发,而且还因为胡若尘而一夜白了头。 看到她时,我整个人都心疼坏了。 原本多么漂亮的美人啊,飒气十足的炫酷小姐姐,如今却跟个行尸走肉似的,脸色煞白,眼窝深陷,一头的银发凌乱地耷拉在脸庞边上,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见到我们,她那双死灰般的眼睛,一时间溢出了泪水,然后沙哑地抱着我哭道:“新月,你们回来了……” 我也抱着她一起哭,然后赶紧介绍身后的洛爷爷:“这位就是北海中的那位高人,快,让他看看若尘。” 听到我这番话,白萌萌却摇了摇头:“若尘他……他没能等到你们,他已经咽气了!” 第251章 他的项圈与我有关 死了,这怎么可能! 我一把松开了白萌萌,扑到了胡若尘的身上,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侧耳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胸腔里早已失去了所有的频率,安静得让我心里发怵。 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凉透,他彻底没了呼吸,我的世界开始分崩离析。 “胡若尘,你睁开眼看看啊,你别吓我好吗?这个玩笑一点也好笑……”我的眼泪一瞬间喷涌而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我宁可相信这只是他们开的一个小玩笑,胡若尘下一秒就会睁开眼,朝我做出一个调皮的鬼脸,可事实就是……他真的、真的已经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请到了洛爷爷,胡若尘却还是先走了一步? 我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肉体凡胎的拖累,胡玉卿他们应该能更快的赶回来,这样就能救小八了。 见我痛彻心扉,哭得一塌糊涂,几乎快要背过气去,胡玉卿伸手将我揽住,无声地安慰着。 他表面虽然还算镇定,可那颤抖到无法抑制的手,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小八……”胡玉卿另一只手,微颤地抚上了他的脉搏,随后,他眼底的颜色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来。 “不会的,小八不会有事的……”胡玉卿转过身,朝洛爷爷看去:“老神仙,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洛爷爷皱着白眉,吃力地挪动着他木化的身躯,缓缓地走到床前。 不等我们开口,他便摘下了一根白发,轻轻放到了胡若尘的鼻息间。 随着他的手指松开,白发嗖的一声竟然被吸进了胡若尘的鼻子里。 看到这一幕,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喜! 胡若尘还有呼吸,他还有救…… 见状,洛爷爷也是长松了一口气,他捋了捋雪白的胡子,对我们说道:“这位小狐仙刚刚咽气,但好在,他留了一丝求生的念头在肉身上,也算是他自救了,如今他的身体接受了我的药,只要在十二个时辰内,把他的魂追回来,老朽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他还阳。” 这话无疑给我们打了个强心剂,小八有救了! 看着床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我就心痛如绞,抽着抽着地疼着。 他是因为我而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将他救回来。 于是我们兵分两路,白萌萌和洛爷爷在家里替胡若尘疗伤、祛除恶诅,我们其他人都去阴曹地府去找魂。 这听着好像没有多难,毕竟胡玉卿可是云梦谷狐族的统领,他的面子,阎王还是要给几分的,只待我们下去,将他领回来就好。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件不算难的差事,就是去地府亲自接引胡若尘回家。 可当我和胡玉卿来到酆都鬼城时,才发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因为,胡若尘在地府里的状态是——查无此人! 怎么会查无此人呢?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死后灵魂都归地府管辖,毕竟胡若尘还没有正式位列仙班,按理说,他的死籍应该会落在地府里。 可是阎王和好几个判官查了,就连胡玉卿都亲自上手翻阅卷宗,却根本没有看到胡若尘的信息。 这时,一个穿着古代红色官服,头上戴着乌纱帽的阎王,悄声对胡玉卿说道。 “令弟的这种情况,在地府也不算少见,有可能是被人直接提走,划去了死籍。” 他说着,很隐晦地朝地底下指了指。 胡玉卿立刻心领神会,对他说了一句多谢,然后就拉着我离开了这座很气派的府衙。 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阎王爷说的话,难不成是指下面有人要走了胡若尘? 胡玉卿目光深邃,透着几分狠厉:“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桑陌或者暮司晨出手了。” 我想想也是,也只有他们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胡若尘的魂魄调走。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不过我分析了一下,暮司晨的可能性会小些,毕竟那些人马现在还在海底世界呢。 以我对暮司晨的了解,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胡若尘而放弃取回九幽镜呢? 所以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桑陌的手笔。 一想到我们要去见那个妖娆的旗袍女,我心里就添堵。 “如果真是她,你猜她会提出什么要求?”我问到。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全都落到了胡玉卿的眼底。 他纤长的手指轻轻穿过我的发丝,将我揽得更紧:“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无所谓了,敢动我的家人,我会让她知道,死字怎么写!” 胡玉卿的身上瞬间迸发出无比强烈的杀意,看得出来,他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可是…… 我伸出手指,凌空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银项圈。 “可是你杀不了她,相反,她随便摇摇手中的铃铛,都能将你陷入万劫不复。” 提起这件事,胡玉卿的表情就有些痛苦,那种受制于人的痛苦。 直到此刻,我终于鼓起勇气,再次问起他项圈的事。 “他们都说你当年是自愿带上这个项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事到如今,他就别再瞒着我了,我们现在应该要同心协力,才能尽快把小八救回去。 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他告诉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胡玉卿咬了咬腮帮子,再次陷入了沉默中,脸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云。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告诉我时,他突然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会相信吗?” 什么?因为我…… 听到这件事,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但既然是他说的,那我就相信。 “想必,又是因为我那个前世对吧?”我有些落寞地问道。 胡玉卿敏锐的察觉到我的低落,伸手揉了揉我的脸:“所以,你还要听下去吗?” 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的情敌居然是前世的自己。 真是有些讽刺…… 不过,如果他以为这样就能劝退我,那就太小瞧我乔新月了。 于是我快速整理好了思绪,无比坚定的望着他:“你敢说,我就敢听。” 第252章 你胡玉卿不是这种人 我的话让胡玉卿身形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坚强。 他又沉默了一会,唇齿间轻轻地飘出了一句:“那好……” 他没有说出具体细节,只是说他当年为了得到我,做过一些错事,所以才被天罚。 为了让他活命,胡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又是替他弄来了天狐令,给了他家族统领的位置,然后又让他跟涂山狐族联姻。 总之,到了最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为了羞辱他,也为了羞辱整个胡家,他们让他戴上这枚项圈,像狗一样活在世上,替九幽使者做事。 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无比巨大的耻辱。 但凡有血性的仙家,都不可能接受这一条,不仅要给人为奴为婢,当一个狗腿子,还要像狗一样,带着项圈招摇过市,沦为全三界的笑柄。 就在大家以为胡玉卿和胡家要造反时,胡玉卿心甘情愿地戴上了这个项圈。 果然是心甘情愿啊。 “你可以尽情地嘲笑我,笑我的无能和软弱,笑我为了活着,放弃所有尊严,戴上了这枚项圈,笑我……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他一边说一边笑着,笑声中夹杂着心痛和无奈,那自嘲的语气,在我听来全都只剩下酸楚和嫉妒。 没想到他当年那么爱那个女人,竟然为了她,不惜违背原则,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或许也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才会接受这份羞辱,苟且偷生地想着与她重逢。 这一切看似说得通,可我却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如果他真这么深情,如今,为什么又移情别恋呢? 以我对他的了解,一旦认准了一个人,他必定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怎么可能半路就移情别恋我乔新月呢? 虽然我跟我的前世长得一模一样。 但我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这其中一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细节,是他没有告诉我的。 见我不吱声,胡玉卿肉眼可见的慌了一瞬。 “新月,我……”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 “不论你怎么说,我都相信你是一个不会放弃原则和底线的人。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保护我的前世,宁可把罪名都放在自己身上,但我还是相信我的直觉,也相信我选男人的眼光,你,胡玉卿,绝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 说完,我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转身就往前走去。 其实我也没有表现得这么洒脱,我的内心也很妒忌,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多言语。 但很奇怪的是,就算我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就这样静静地并肩前行,也能感觉到画面十分和谐。 很快,胡玉卿又带着我来到了桑陌在九幽和人间连接处的府邸。 上一次来,胡玉卿把这里打得稀烂。 这才过了没多久,又重新修建起来了。 还是那熟悉的大石门,门洞后面是个别有洞天的仙境。 胡玉卿有些厌恶地看了看门头,随后又恢复如常。 “走吧。”他打开了石门,带着我跨入门内,是感受到他的气息,桑陌打扮得十分妖娆性感,手里拿着羽毛扇子,虚晃地扇着风。 看到来人是胡玉卿,她得意地勾起唇角,可却在看见我时,眼底迸发出了无比强烈的怨毒。 “她怎么也来了?真晦气。” 桑陌口中的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我! 看着这个可怜又可悲,想要爱却永远得不到爱的女人,我内心除了替她悲哀,没有半点波澜。 “桑陌,废话少说,是你把我家小八的魂魄带走的,对吗?”胡玉卿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桑陌妖娆地笑了笑:“是又如何?” 胡玉卿的手指开始一根一根收紧,手指骨节都微微泛白。 “说吧,你想要什么?” 胡玉卿问道,脸上布满了强大的戾气和寒意。 “我要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明白吗?”桑陌阴森地笑起来,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几分阴毒。 “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如果你能当着我的面杀了她,我一定立刻放了你弟弟的魂魄。” “杀了她……呵!”胡玉卿眼底的怒火已经到达了顶峰,牙缝之中挤出两个字:“做梦!” 这场谈判,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胡玉卿一个闪身到她面前,只手就掐住了她的喉咙。 桑陌也不是吃素的,后背突然蹦出两个非常大的黑羽毛翅膀,跟个暗黑天使似的,开始扑腾扑腾地扇着狂风。 看着他们相互缠斗,拼得你死我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利用痋引去周围查探胡若尘的下落。 没想到还真的让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胡若尘,但我感觉那就是关押他的地方。 在这个交界的空间中,有一间房子,守卫严实,光是门上的锁都有三把,还画着符咒,应该是想要困住房子里的东西。 当看到这房子时,我很想提醒胡玉卿不要恋战,就见到他突然在半空中变幻出了天狐令。 当天狐令一现世,周围黑云滚滚,闪电掠过,仿佛一切风云,都可以为他所用。 见他把天狐令拿了出来,桑陌不屑地笑道:“我不归三界管辖,你这个天狐令对我也好使。” 她那灿烂的红唇,笑得很是猖狂,一笑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 见她如此自信,想必她说的都是真的,天狐令根本伤不了她。 “谁说我要伤你了?”胡玉卿嗤笑地勾了勾唇,随后,将所有的雷电风云全都集中对准了自己,冲着他脖子上的项圈冲了下来。 那气势如同万马奔腾,又如大坝开闸洪水奔流,强大得让我不敢直视。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眼看着那股力道即将冲向他的身体。 桑陌眼疾手快,调出了那只银铃铛,拼命地晃了起来。 她嘴里高喊着:“住手,胡玉卿你住手。” 那清脆的铃铛声响彻天地,我担心的是,终于出现了,桑陌试图用这个铃铛,再次操控胡玉卿。 感觉到胡玉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都紧紧压着眼睛,我想也不想就掏出了骨哨。 第253章 新月就是不见光的黑夜 事情紧急,我也顾不上其他,手腕一抬便将骨哨贴在了唇边。 眼看着胡玉卿即将被铃铛声完全操控,右手甚至出现了颤抖的迹象,我心急如焚,深呼吸了一口气,吹向了骨哨的孔眼。 想象中的呜咽声没有出现,只有气流穿过孔洞的气声,骨哨再一次哑声了! 怎么会这样! 我急得都快哭出声来,但此时此刻不是哭鼻子的时候,我必须想办法解决掉眼前的危机。 或许是太过着急,也或许是因为太过气愤,我的丹田又开始隐隐躁动,那股霸道的气息如同洪水猛兽,在我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最后汇集在了我的手指尖。 指尖又开始酥酥麻麻,那种按捺不住的狂躁,随着我的一甩手,化做了无数根莹紫丝线,冲向了桑陌手里的银铃铛。 铃铛声戛然而止,她终于扭过头正视了我一眼,随后,那张美艳妖娆的脸蛋上,浮现出震怒的神色,就好像见到一只蝼蚁,试图反抗着巨人。 她眼底一时间充满了各种复杂的神色:愤怒、轻蔑以及对我不自量力的嘲笑。 “蚍蜉撼树……就凭你,也想触碰到本神使?”桑陌手中的羽毛扇朝我扇来,无数根泛着银光的细针,雨点般朝我坠落。 “当心……”胡玉卿短暂地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挥手替我震开了面前的针。 他拼死守护的举动,彻底刺激了桑陌,桑陌嫉恨地咬了咬牙,眼底瞬间充血,布满了红血丝。 “胡玉卿,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护着她?” “桑陌,我劝你摆正自己的位置。”胡玉卿痛苦地捂着胸口,脸上汗如雨下。 那汗水顺着他白皙的脸庞,一滴一滴的滑落,隔得老远我也能感觉到,他此刻有多么难受。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她不是那个女人,她只是一个三魂不全,寿命全无的拖油瓶!为了她,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如果你放弃她,我立刻就能解了你的封禁,让你做回真正的自己——上神胡玉卿!” 桑陌的话如同一声闷雷,在我的脑海中炸响。 上神胡玉卿?! 原来他早就位列仙班了,可为什么现在只是一个狐妖?答案不言而喻。 难道真的是我拖累了他吗? “胡玉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别听她胡说八道,我说过,你从来不是我的累赘……”胡玉卿柔声朝我说着,声音不大,语气却十分坚定沉稳。 见他这个时候还在安慰我,桑陌近乎癫狂地笑了起来:“乔新月,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只是一位故人的替身而已,你的出生,就是为了承载痛苦和黑暗而来,知道你为什么叫新月吗?因为……新月那日,夜空中是看不到光亮的!” 啊……心好痛! 我心痛得无法呼吸! 就好像被无数把尖刀刺穿心脏,我痛得几乎快要死掉。 原来,这才是真相吗? 我的出生,就是为了替那个人承载所有不好的一切。 而我的名字,我一直都以为是象征着新开始的名字新月,居然是这层可怕的含义。 不知不觉间,眼泪布满了脸颊。 我听到胡玉卿似乎在朝我说着什么,表情近乎嘶吼,可是,那声音却离得好远好远,仿佛隔着一层水雾,我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听不见。 整个脑子里,全都是桑陌那尖锐的笑声。 “新月那日,夜空中是看不到光亮的……” 我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好痛,我的头好痛,就像要炸开了…… 而我眼前的世界,也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零星的记得,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我不断地杀人。 万物在我手里,瞬间就能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我却特别享受鲜血流过手指,带来的那阵温热和粘腻。 往下脚下死状各异的尸体,吸着他们身上散发的怨气,我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时,那个如同鬼魅的女人声音,再次出现在我的耳边,发出一声轻呵:“你知道吗?曾经的桑陌,不过是你脚下的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如今却骑到了你的头上,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这个女人,不仅三番几次的害你,羞辱你,还惦记你的男人,为了将他牢牢控在手中,她逼你男人戴上了神锁,稍有不顺,就会把他招来。你知道他们俩单独相处时,在做些什么吗?” 女人幽幽的说着,话音刚落,我眼前就出现了一幅很不堪的画面。 我看到胡玉卿跟桑陌在石床上颠龙倒凤,胡玉卿嫌她身上的盘扣碍事,大手一挥,便将那旗袍撕成了几片。 这一幕简直是辣眼睛,我整个人的愤怒都到达了顶点。 但仅存的理智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胡玉卿不可能碰她,一切都是幻觉,是我自己的臆想。 “事到如今,你还自欺欺人呢?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胡玉卿根本就不爱你,他从始至终接近你的目的都是因为我!——他一直都想要得到我,这样,他就能拥有至高无上的能量。” 如果这人换作柳玄冥,这个理由完全说得通,可是胡玉卿不可能,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心意,绝不是因为邪物这么简单。 “够了,别说了,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我让她省了这个心,我是不会上当的。 “是吗?”邪物鬼气森森的笑道:“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也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但你的孩子呢?” 孩子,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是啊,我还有孩子。 那女人见我神色有些松动,继续说道:“可惜呀,你的孩子也注定是牺牲品,他们永远也无法出生,无法看到新生的太阳。” 我立刻就紧张了,问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冷笑了几声,随后十分蛊惑的贴着我的耳朵说:“你把桑陌杀了,杀了她我就告诉你……” 说罢,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底里突然升腾起一股杀意。 当再次看向桑陌时,我感觉我已经完全变了样,就连眼前都是血红一片。 见到我这副模样,桑陌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转身就想要逃,却被我手里的痋丝牢牢控制住。 不等她挣脱,我深吸一口气吹向了骨哨,毫无悬念的,我耳边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呜咽声,划破黑暗,直冲云霄。 第254章 亲手杀了桑陌 这声音高亢似凤鸣,充满了巨大能量,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瞬,就震破了桑陌手上的铃铛。 当看到那银铃裂开了一条裂缝,桑陌彻底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瞪向我,眼底充满了熟悉和恐惧。 她确实很惊讶,就连我自己也不敢确信,我轻轻这么一吹,就吹破了她的法宝,吹散了她骨子里天生的优越感。 被自己看不起的蝼蚁狠狠踩在脚下,她应该会觉得很痛吧? 痛就……对了! 我一步一步地靠近,桑陌发疯似的挣扎着起来,试图想挣脱我的痋引,可惜,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胡玉卿,快阻止她!”桑陌尖叫出声,见我比见了鬼还要可怕。 胡玉卿哪用得着提醒,在银铃震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飞身落在我身侧,想要将我抱住。 只可惜,就连他也拦不住我。 毕竟,我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桑陌! 只要她一死,胡若尘就有救了,而那邪物也会告诉我真相。 或许,我还有机会,还有商量的余地,能保住我的孩子。 想到这儿,我的目光就越发坚定,天地之间所有一切都淡去,只留下我的和桑陌两个人,隔空默默地对视着。 “桑陌,你曾经只是我脚下的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你是哪里来的勇气,敢觊觎我的人?” 这声音属实有些霸气,虽然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但我感觉不是我自己说的,而是那个谁。 听到我的这番话,桑陌的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你是……你是……” 不等她说出口,我手里的痋丝便拧成了一根绳,狠狠地勒断了她的脖子! 桑陌临死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瞪着一双死鱼眼,不甘又惊悚地瞪着我,可惜,她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了。 看到她整个脖子都断掉,脑袋只剩一层皮肉挂着,在我眼前慢慢地退变成了一只鸟的形状。 形同黑色乌鸦,却比乌鸦更大,长得更加的诡异瘆人。 见到她的死状,我不知为什么,心中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有些悲哀和难过。 我悄然按住心脏的位置,脑海中像放幻灯片似的,快速闪过了几幅无声的画面。 我看到我和桑陌肩并着肩,坐在一处很美的云海边上。 第二个画面,是我提着篮子,去一个很阴暗,不见阳光的地方与桑陌见面。 接着就是我们吵架的画面,她扯下脖子上的一个东西狠狠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然后扬长而去。 而我则是一个人蹲在地上,默默地捡起碎片,哭得很伤心。 最后的画面,就是桑陌将我踩在脚底,手里的羽毛扇化作利刀,一刀一刀划破我脸蛋…… 在我悲伤得无法自控时,一只大手突然捂住了我的眼睛,温柔的声音微颤着:“没事了,新月,好好地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随着他这温润流水的嗓音,我闻到了一股类似花香的馨香味,眼皮子变得越来越重……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了别墅的小床上,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应该是胡玉卿把我抱回来的吧! 我望着熟悉的天花板,脑子十分混乱。 我开始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满脑子都是桑陌被我绞死时,那双通红的眼睛。 这是梦吗?还是……她真的被我给杀了。 对了,胡若尘的魂魄还在那间防守森严的小房子里! 我起身就要冲出去,却迎面撞到了一个人,满身是药味的人。 我抬头一看,当看到那张阳光帅气,比向日葵还灿烂的脸庞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是胡若尘!他真的还阳了…… “小八……”我张开双臂,抱着他就是嚎啕大哭。 天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一想到胡若尘是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还咽气死掉,我的心就痛得千疮百孔。 胡若尘被我抱得几乎喘不上气,咳嗽了几声,痛得他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我赶紧松开了手,神色紧张地检查着他,发现他脖子上的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痊愈了,只剩下一条手指长的青色疤痕,这点伤,白萌萌三下两下就能替他解决,保证不留痕迹。 看他确实是喘着热气的,感受到他微弱的心跳声,我终于终于将心稳稳地放下:“你没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又哭又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胡若尘见状,心疼地拽着衣袖,擦了擦我的眼泪:“新月你别哭,看你哭鼻子我也想哭……” 我噗嗤笑出声来:“你一个大男人,也想要哭鼻子吗?” “切,大男人怎么了?歌词都唱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能再次见到你们,我哭一下怎么了?” 听着他这孩子气的话,我破涕为笑,果然还是原来的胡若尘,一点也没变。 我说,那你哭吧,到时候萌萌看到,又会说你娘们唧唧的了。 听到白萌萌,胡若尘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异样的神色,转瞬即逝。 我问他怎么了,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胡若尘却快速隐藏了自己的情绪,笑着说:“没啥,只是觉得……萌萌对我的情义,比我的要深了太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偿还她的这份情。” 我说他神经病吧,恋人之间的感情,哪需要分那么清楚,还多和少之分……更别说偿还了,这话多见外啊。 我让这钢铁直男赶紧打住,千万别在萌萌面前提起这件事,否则,到手的媳妇飞走了,我可不帮他去追妻。 胡若尘看向我,嘴唇嚅嗫了几下,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然而最终,他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告诉我,他现在身体不好,不想拖累了萌萌,媳妇不媳妇的,以后再说吧。 我说他千万别学陈世美,如果他敢负了萌萌,别说萌萌了,我都要动手打死他。 闻言,胡若尘哭笑不得,极其认真地沉声说道:“我胡若尘此生绝不回负她白萌萌,只是……唉,罢了,不提那些。对了,我过来找你,是来帮六哥传话的,他这几天要去天庭一趟,让你安心在家里,没事不要出门。” 听到他这话,我顿时就愣住了,胡玉卿去天庭?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也没听他讲过去天庭啊。 难道是桑陌的事? 第255章 人是我杀的,为什么…… 我问胡若尘,是不是因为桑陌的事? 胡若尘瞬间就变了脸色,表情很是怪异地朝我一笑,支支吾吾地开口道:“那个……原来你都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桑陌是我亲手绞杀的,我能不知道吗? 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就好像是得了失心疯,又好像是被人夺舍,总之,我现在回想都觉得很可怕,我乔新月居然亲手杀了鬼鸦! 当时杀她一时爽,如今彻底清醒后,我只感觉到一阵后怕,因为桑陌不是普通的鬼鸦,而是——九幽使神! 千万年间,只有她能跟沉睡的九幽冥君在梦境中沟通,传达神意,而我却把她给杀了,这个罪过可就大了,简而言之就是——我摊上事儿了! 难怪胡玉卿不等我醒来,就急匆匆地赶往天庭,想来应该是这事吧! 胡若尘哭丧着一张脸,抬起手就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去桑陌那儿,她也不会死了。” 我吓得赶紧抓住他的手,见他脸颊高高隆起一个五指印,我心疼地说道:“你干什么啊?这件事管你有什么关系?是那个桑陌故意将你扣押,想要以此来威胁胡玉卿,还想逼他亲手杀了我!” 我们这也是为了自保,才会发生后面的事。 “可惜,你跟六哥关系密切,天庭不一定会认可你的话……不过,他们有验真石,可以分辨你话中的真假,你完全可以去做人证,证明我六哥是无辜的,他不是故意杀人!” 胡若尘激动地朝我说道,当听到最后那一句时,我整个人都破防了。 什么鬼,胡玉卿杀人? 我连说了三个不对。 “桑陌明明是我亲手杀的,怎么会是他呢?是不是弄错了。”我心急地问。 却收获到了胡若尘那打量的目光:“新月,别开玩笑了,你连杀鸡都不敢,更别说杀了那鬼鸦。” “而且她可不是一般的鬼鸦,她身上有九幽冥君赏赐的羽扇,别说你了,我六哥都不定是她的对手。” “听说为了杀她,我六哥擅自动用了天狐令,此次上去就是给上神们说明情况的。”胡若尘担忧地抬头望向天空,仿佛能通过这薄薄厚厚的云层,看到远在天外的宫殿,看到胡玉卿。 天狐令的事我知道,为了摆脱那银铃的操控,他利用天狐令引下雷电,试图用天狐令的力量,斩断脖子上的神锁。 可是……可是这一切,明明已经被我给阻止了啊! 我感觉这整件事都透着不对劲,明明是我杀的桑陌,胡玉卿却成了凶手。 还有天狐令的事,他明明只是为了解开项圈,却变成了害死桑陌的凶器。 一切的一切看似明了,实则却一团模糊,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却又总是有所阻隔。 看来,在我昏迷睡着后,还发生了一些事,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见状,我问胡若尘,要怎样才能跟胡玉卿取得联系? 胡若尘悲伤地摇摇头:“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谁也联系不上他。” 他说四哥胡悠然此刻就在天上,但凡有胡玉卿的消息,他立刻就会传回来。 “总之,这段时间我需要养伤,不能多加陪你,五哥虽然在家,但你也知道,他是个大明星,跟你出门太过招摇,只能镇宅,不可外放,你一定要听六哥的话,最近就别出去晃悠了。”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了,让他赶紧回去休息,流了那么多血,人都要流干了,必须得好好修养。 胡若尘担心地注视着我:“那你呢?你真没事?” 我说我没事,他不用担心,我这人惜命得很,不会做出什么傻事的。 只是在他转过身的刹那,我叫住了他:“小八,桑陌真是我杀的,胡玉卿是冤枉的。” 胡若尘回眸,脸上写满了不相信:“我知道你想替六哥顶罪,但你说这话,也得让人相信啊……” 说罢,他转过身,像一个老人家似的,弓着腰扶着墙,慢慢、慢慢地往外挪去。 看着胡若尘的背影,我眼里的世界忽然瞬间就黯淡了。 为什么没人相信我呢,就连胡若尘都觉得我根本不可能做到,以为我是想顶罪…… 等等,顶罪! 我蹭的一下绷直了身体,胡玉卿这个傻瓜,该不是为我顶罪了吧! 我仔细琢磨一下,还真有可能! 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桑陌是他杀的。 我越想就越发觉得很有可能,于是叫来了五哥胡景天,说我想去找天上的神仙澄清,人是我杀的,跟胡玉卿没有关系! 胡景天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着他的电视剧,另外还有一部刚刚宣发的大制作,也要排片上院线电影了。 听完我的话,胡景天那张天怒人怨的帅气脸庞,缓慢地朝我扭来,微微皱眉。 “我知道。” 什么?这下换我不淡定了。 “五哥你知道,那你还……” 胡景天按下了静音键,单手撑着下巴,漂亮妩媚的狐狸眼移至我身上。 “你是他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人,别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我说这不是心意的问题,人是我杀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就是一死。 胡景天冲我摇了摇头:“你死了,你腹中的孩子怎么办,还有你身上的东西,又该怎么办?” 他的话令我哑口无言。 对啊,我倒是孑然一身不怕死,可我的孩子们呢。 所以……胡玉卿也是这么想的吧! 为了我,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所以制造了这个假象,就是为了保护我们!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问胡景天。 关于天庭的事,我知之甚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规矩,办案子是走什么流程。 胡景天两眼盯着电视上的画面:“那就等,等小六的消息,另外,我已经派人去搜寻桑陌的罪证了,不必担心。” 这五哥果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顶流明星,身上自带一股沉稳的气质,说话做事都不慌不忙,颇有种泰山崩于顶而不为所动的定力。 “可是……人是我杀的,这是事实,我不想让他替我承担这份罪名。” 胡景天抬起眼帘,带着几分慵懒的神色:“这不重要!” 第256章 原来他没回去,一直在等我 胡景天双腿交叠,从慵懒的状态中彻底抽离,背脊缓慢地挺直。 “事到如今,弟妹还不明白吗?小六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他在保全你和孩子,也在压制你肚子里的邪物。” 道理我都懂,可一想到胡玉卿在天庭受苦,或许还被人上了刑,我这颗心就痛得好像被人狠狠捏了一道。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千万不能再出任何岔子,弟妹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胡景天抬起眼帘与我对视一眼。 那透亮的眼眸充满了力量,冷静却凌厉,就像一只隐忍的鹰,我差点就接不住这个眼神。 真不知道平时跟他一起搭戏的女演员,心理素质得有多强。 “好,我明白了。”我谢过胡景天,说我绝不会乱去给他添乱,既然他敢顶替我上天庭去受罚,那一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吧! “没错,你要相信小六。”胡景天说完后告诉我,这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得做好胡玉卿长期不在身边的准备。 然后他目光缓缓移到我的小腹上:“很有可能,等你生产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就这样在家待了一个星期,这七天里,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就连胃口也特别不好,而且开始有很强烈的孕吐反应了。 这下白萌萌可忙了,每天不仅要帮胡若尘调理身体,还要兼顾我这边安胎止吐。 看着那一头雪白的银丝,配着她又美又飒的巴掌脸,别说还挺时尚的。 可我却根本夸不出来,因为我知道这头发是怎么一夜变白的。 在那紧迫的三天里,那每时每刻的煎熬和痛苦,如今我也尝到了,与白萌萌不同的是,我没有一夜白头。 可我却成了旺夫石,每天都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盯着天空发呆。 看见云霞,我会想起他的笑。 看见乌云,我会想起他阴郁的眼眸。 就算刮风下雨,我的脑子里都全是他。 胡玉卿,你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就这样等了七天之后,有消息了! 不过不是四哥从传来的消息,而是从涂山慕云嘴里得知的。 说来也是很巧,我这天要去学校交个材料。 刚走到校门口,涂山慕云便突然闪身至我面前,伸手将我拽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我看着面前这张校花级别的脸,此刻却风尘仆仆,头发甚至还带着一点凌乱。 “乔新月,我长话短说,玉卿哥哥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闻言,我紧张地攥住了她的手:“你说什么?” “具体的结果还没出来,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收走天狐令,而他……恐怕也很难再回来。” 我这一听整个人就感觉快不行了。 但表面还是始终保持着镇定。 看涂山慕云这副认真又急切的模样,我想应该不是骗我的。 她那么在意胡玉卿,一定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五哥,四哥他们收集了很多桑陌徇私枉法,公报私仇的证据,而且确实是她先绑走小八的魂魄,还威胁胡玉卿杀了我,这一桩桩一件件够她死的了。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桑陌是什么人吗?她这些年这么嚣张,无非就是仗着自己能与九幽冥君沟通,她的不可替代性,才是手里的王炸。” 所以,桑陌出事,外界就彻底与九幽冥君失去了联系,这才是最可怕的。 一旦九幽出什么岔子,我们在人世间也不能独善其身。 “看来问题的症结是在于,九幽冥君失联了!”我说道。 涂山慕云点了点头:“所以我这次来,就是专程告诉你这个消息,别人或许不知道怎么做,但你一定有办法帮到他的,对吗? 涂山慕云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说得没错,看来这件事还真是非我不可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这些年,都是桑陌在当两方的传话使者,形成了垄断。 如果有人能替代她的角色,一切都将会不同。 我很想立刻去见慕司晨,但理智告诉我,再等等,或许一切都有转机呢。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四哥那边终于有消息得来。 可是,与涂山慕云相反的是,四哥的消息却说胡玉卿没事,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怎么还有两出消息呢? 我并没有把见过涂山慕云的事告诉别人。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消息。 现如今,一边说有事,一边说没事,我应该听谁的呢? 到底谁在撒谎? 我很想再去多问几个人,可惜我的人脉就只有这些,还多半是胡家人。 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去接触天上的神明,从他们嘴里听到消息。 不过有个地方应该能,而且他们应该也不会骗我。 于是这个周末,我约着陈悠然去爬山,去登顶逛紫云观。 上次我们才刚刚出发就遇到了怪事,把她吓得够呛,我还以为她会害怕呢,没想到,她却欣然答应了。 “听说上面的路已经修好了,上次没能亲自拜访我很遗憾,希望这次顺顺利利,我们能成功地登到山顶。”陈悠然说道 我强颜欢笑说一定能的,小小紫云仙山,拿捏! 我们俩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带好登山杖和一些吃的零食和水,我们大清早就出发。 我们的第一站就去了山神庙,在那石像前放了一些小零食。 “山神,我们来看你了。”陈悠然双手合十的拜拜,比我都还要虔诚。 上次一别,已经好久没来祭拜山神了。 山神虽然也是神,但只是守护这座山头的神明,对天上的事知道的并不算多。 所以我压根也没打算问他,万万没想到,就在我们作揖起身的瞬间,我听到了一阵幽幽的声音,从石头像里发出来。 “赶紧上山去吧,你请来的那位老先生,这几天都在山上的庙里等着你。” 我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确定是山神在跟我说话,我认真的想了想,我请来的那位老先生——洛爷爷! 原来他没有回北海,他一直在紫云观等我。 第257章 孕妇不能进庙 原本打算慢慢爬山的我,此刻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不知不觉就将陈悠然甩在了身后。 陈悠然累得气喘吁吁,手里的登山杖都微微颤抖。 “我说姐们,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平时也没见你怎么锻炼啊,怎么突然就这么猛,是后面有狗追你吗?” 我使坏的笑道:“是啊,可不就是有只小白狗在追我吗?” 陈悠然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色休闲服,气得小脸通红:“好啊,你骂我是狗!” 我说我可没骂她,是她自己说有狗追我的。 “你等着,等我追到你,你就死定了!”她捏起了拳头,一鼓作气朝我追了上来。 我们就这样你追我赶的,原本要爬两小时的山,我们大概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就率先抵达了。 爬到山顶时,我和陈悠然都累得够呛,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浑身都在冒着热汗。 直到小腹抽搐了几下,朝我发出抗议,我这才意识到,我是怀着孕的!!! 我怀孕爬山也就罢了,居然还是半跑上来的。 这时候,我终于感觉到了后怕,一般的孕妇怀个孩子,不得小心谨慎的,就怕磕着碰着。 我们村之前有个婶婶怀孕时,听说就是打个喷嚏就见红,最后孩子也没保住。 打个喷嚏都有可能会流产,那要像我这么造,不得直接进医院啊。 我吓得不敢动弹,缓了好一会儿,感觉肚子没什么大碍,我悬着的一颗心悄然落下。 说起来,我怀孕其实跟没怀差不多,除了最近有些孕吐,但也不是很严重。 平时我该吃吃该喝喝,跑跑跳跳都没问题,肚子也不是很凸显。 可能是因为,我怀的是狐狸崽子的缘故吧! 而且还是仙家的孩子。 所以这孩子们比较坚强。 又坐了五六分钟,我们也休息够了,便起身整理着衣服准备先进道观里去。 紫云观,这个名字跟这座山有关,也跟吴道长的修炼成仙的故事有关,而此时此刻在我们眼中,这个紫云观,也跟周围的云海景色有关。 这座山在青城算比较高的山峰了,海拔将近2000米,可以俯瞰整个青城的市景。 山上风景秀丽,怪石嶙峋,特别是主峰的位置,很像一个烧香的香炉。 周围一圈都是刀削的悬架峭壁,就剩中间一小块圆形的大石,而紫云观就是修建在这块超级大的石头上。 是观看日出日落,观赏云海的绝佳之地。 除了我们,周围还有很多的大学生也在爬山,都是来观赏云海景色的。 这一点,也是紫云观的独特之处。 其他地方的云海,基本上都是在日出时分观赏。 太阳出来后云海就会散了。 如今已经临近中午,按理说这天上不应该会有云海奇观,但很神奇的是,周围始终云雾缭绕,不见天日,宛如云海天宫一般,让人连连称奇。 看到这云海奇观,陈悠然突然改变主意,说先不进道观了,她想去拍个视频。 而我却早已没了赏景的心情,一门心思都是想进入道观,与洛爷爷见面。 于是我提议兵分两路,待会电话沟通,反正就在这附近晃悠,也不会走远。 分开后,我目的明确地走进了道观,刚要迈过门口,青云道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横在了我面前。 “来了。”他一身藏蓝色道袍,满头青丝被一根簪子挽在头顶,再配上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妥妥一个飘逸的道青年。 见到他,我又惊讶又失望。 惊讶的是他啥时候上山的? 失望的是……怎么总是他啊……整个紫云观没人了是吗? “这什么神仙缘分啊。”我调侃道,让他别挡我的路,我要去给吴道长上一炷香。 青云道长说拉倒吧,我一个搞玄学的,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我说什么规矩。 他没好气地瞪了一下我:“你是孕妇,按理说是不能进庙宇的,也不能去那些磁场不好的地方,比如坟场、殡仪馆这些地方,更别说上香了,你孕妇碰过的香,鬼神都不敢接受。” 我啊了一声,还有这规矩呢? 我确实是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又怎么会主动邀约上山呢? “当然有这个规矩了,一般孕妇最好不要去寺庙上香、去葬礼或者去参加别人婚礼,你家仙儿没告诉过你吗?”青云道长无语道。 一提到仙,我就想起了胡玉卿,他从来都没给我说过这些规矩,或者……是他觉得没必要吧。 毕竟我俩之前就跟连体婴儿似的,无论去哪儿他都会护着我,绝不会让腹中的胎儿有事。 一想到他,我就不免有些悲伤,也不知他在天上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能不能回来。 青云道长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一样,自顾自地叹道:“唉,我早上掐指一算,有贵人来访,就在这门口晃悠,原来这贵人就是你啊……” 他表情略有些失落,嘀咕着还以为是哪个大客户呢…… 我收回思绪,说咱俩谁也别嫌弃谁,我刚才也感觉失落来着,敢情这紫云观就他一个道长似的,哪哪儿都能遇见。 青云道长嘿嘿一笑:“孽缘啊……” 被他这一劝阻,道观我是不能进了,于是我让他帮我请洛爷爷出来。 刚说完,他就一脸疑惑:“洛爷爷?什么洛爷爷,我没听说过啊。” 我手舞足蹈地给他比划着:“就是我从北海请回来的那个老人,白须白发的洛爷爷啊,你们应该见过。” 他恍然大悟:“哦,他啊,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他不是已经走了吗?回北海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闪过很细微的异色,手指也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很明显就是在撒谎。 我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这些小九九,双手叉腰道:“青云道长,你可是修道的人,当着神明的面撒谎,恐怕不太好吧。” “说什么胡话呢……”他还想打哈哈,我却丝毫不理会他的阻拦,一脚跨入了门内:“你不帮我找,那我就自己找,找不到我就在你紫云观门前撒泼,直到见到他为止。” 说罢,我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闷着头就往里冲:“洛爷爷……” 第258章 救夫心切,还请见谅 刚跨进门口,我的脚步就戛然而止,只是在那喊着洛爷爷。 周围人纷纷朝我投来目光,一个半大不大的小道长,过来提醒我:“斋主,这儿不许喧哗……” 我说我是来找人的,这人就在道观里,说完就佯装要闯进去。 气势十分唬人,但其实……我的脚步始终都在门口徘徊,也没敢真的往里冲,只是做做戏罢了。 毕竟青云道长都说了,孕妇不能进入寺庙,我多少也会有些避讳。 至于我为什么大喊,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洛爷爷长相奇特,不可能在外面的大殿,肯定藏在我找不到的隐秘处。 我只有不要脸地逼青云道长一把,才能将洛爷爷炸出来。 见状,青云道长果然变了脸色,张开双臂将我拦下:“不是乔师父,你是真虎啊,真当道观是你家呢……” 我身上那股泼辣劲彻底释放,耍无赖道:“我不管,见不到洛爷爷,我就在门口不走了,每路过一个人,我就请他们帮我进去找人,直到找到为止。” “你你你……你这是存心要闹事啊,果然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苦笑一声,这也是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的,换做平时,我可做不出那么没皮没脸的事。 见我油盐不进,铁了心要找到洛爷爷,又见周围的香客们都在好奇地打量着我,青云道长彻底没辙了:“真拿你没办法,随我来吧!” 他朝我身上比划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给我做了一层防护,确保我进入道观不会冲撞到神明,也不会伤及到胎儿。 见他那么贴心,我也于心有愧,正式地跟他赔罪道歉。 然后又双手掐了阴阳鱼的手诀,对着大殿的方向磕了个头,朝神明谢罪。 “信女无意冒犯,只是救夫心切,还请神明见谅……” 青云道长没好气道:“放心吧,祖师爷才不会跟你一个小女子计较……”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随后起身,跟着他往庙里穿过旁边一道小门,绕开了各位神明的大殿,朝后山的位置走去。 这里是道长们生活起居的后院,有些道长正在劈柴、烧火、扫地、晒衣。 我本以为洛爷爷也在这儿,没想到,青云道长竟然又穿过了一个小木门,带我走出了院子,来到一片山崖边上。 前方一堆碎石下面就是悬崖了,悬崖外面是层层云海,泛着浅紫色的神光。 “这里是……”我问道。 青云道长下巴朝一座天然大石台努了努,我这才发现,那石台上躺着一个雪白的人,正舒舒服服地睡着在晒太阳。 “是洛爷爷!”我激动地想要奔过去,却被青云道长拽住了后领子。 “你确定要见他吗?”青云道长满脸担忧道。 我说当然了,洛爷爷专程在这儿等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告诉我。 青云道长似猜到了什么事,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真的想知道前世的事吗?” 关于前世,根据我自己的零星记忆,还有桑陌、邪物等人的只言片语,我大概猜到了不简单。 特别是我亲手杀掉桑陌的那一幕,联想到之前几度出现的尸山血海,我想……我的前世或许不是什么好角色。 于是我沉下心朝他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青云道长不置可否,看来他是知道的。 我突然觉得有点讽刺,关于我前世的事情,好像任何人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做人应该向前看,就算知道前世,你也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徒增烦恼……”青云道长苦口劝道。 我望着翻滚的云海,心境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苍凉:“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可经历的越多,我就越发感觉到,我这辈子其实都在受着过去的支配。” 我所遇见的人和事——胡玉卿、柳玄冥、暮司晨、桑陌……其实都跟过去有关,就连我肚子的邪物,应该都是前世带来的。 我根本无法和前世完全撇清。 纵使再嘴硬,我也不得不认清事实。 “青云道长,有一个秘密,我任何人都没有告诉,如今我只想说给你听。”我说着,手掌不自觉地抚上了我的小腹,对上他那无比严肃的脸庞,我说道:“我肚子里的邪物好像已经苏醒了,而且醒来的频率越来越多了……” “什么?”青云道长的眼珠子都快瞪落,脸色唰的就白了,喃喃道:“难怪……” 他双手撑着扶手,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心底的恐惧强压下去:“难怪你不惜大闹道观,也要见这位老人了,看来……这件事已经火烧眉毛了。” “没错,所以我必须想起过去的事,就算想不起来,我也得了解过去发生了什么,才能想办法彻底压制它。” “那……祝你好运!”青云道长让开了通往石台的小路,在他的目送之下,我缓缓踏上小道,爬到了洛爷爷的身边。 洛爷爷仰面朝天,呈大字型,呼吸十分均匀,感觉像是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去,本想等他睡醒再说,刚坐下,他就冷不丁地冒出一声:“恩人来了……” 我浑身一哆嗦,差点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还好我重心够低,赶紧趴在了石头上。 “当心……”洛爷爷手指一动,边上就冒出一根很粗的藤条,蔓延至我的手边,我刚握上就被一股大力拉了上来。 我惊魂未定,坐在微烫的大石头上,面前,洛爷爷已经盘腿坐好,恢复了那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笑盈盈地对着我。 “恩人请坐!” 我笑道:“洛爷爷才帮了我一个大忙,应该我叫你恩人才是,我俩就不必拘泥了,你叫我新月,我叫你洛爷爷,可好?” 他抚着雪白胡子,连声说道:“那可使不得啊!能遇到您点化,已是我三生有幸,我哪里敢直呼您的大名。” 我好奇地问他,我前世到底是什么人,而我又发生了什么事。 洛爷爷是第一批人类,他应该会知道吧! 听到我的话,洛爷爷笑而不语,良久,他拍了拍身下的大石台:“躺下吧,晒晒太阳,暖暖身子,你想知道的事,都是这里……” 我将信将疑地躺下,当背脊贴着温热的石头,一道很强的灵气从石头里蹦了出来,穿过我的衣服和皮肉,源源不断地灌入了我的身体里,然后,我见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 第259章 我上辈子玩得挺花啊 我看到一个美丽端庄、慈眉善目的女人,头上戴着金玉头冠,穿着十分华美的服饰,上面缀满了珠宝,然后一只手拿着拂尘,一只手握着八卦铜镜,含泪对着我浅笑。 刚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些年,你辛苦了。” 声音不大却震耳发聩。 我看着这女人的样貌跟我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年纪看着比我大了一轮,更像是我的长辈。 不知为什么,平静如我在听到这句话后,内心莫名地涌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悲伤,就像孩子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母亲,我抑制不住地哭得一塌糊涂。 我哽咽地问她是谁,女人神色略有些悲哀:“你现在不记得我,但很快我们就会见面的。” 这女子华光满身,头上还有一圈如同月影的光斑,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都在发光,应该是神明没跑了。 我问她是天上的神仙吗? 她笑而不语,伸手朝我眉心处点了一下。 一股清凉之意贯穿进了我的身体里,从眉心处冲向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在了我的丹田处,仿佛一道山间清流,洗去了我身上所有的污浊,我霎时间神清气爽,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我正打算说声谢谢,突然间,一些记忆便快速闪过,蜂拥而至。 我看到前世的自己,同样穿着华服,头戴珠翠的自己,坐在宝座上接受别人的跪拜,他们看我的目光无不虔诚,充满了敬畏。 我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气势万千,如同一个霸气的女帝,享受着众人的朝拜。 而我身边站着的,就是柳玄冥! 柳玄冥是去之前看到的武将装束,一身金甲,头上戴着头盔,怀中抱着一柄蛇形长剑,看起来威武肃穆。 就像一位衷心的护卫者,守护着我的安全。 画面一转,我看到自己被推下了神坛,众人打我、骂我、用石头砸我,虽然画面是无声,可我却仿佛听到了这些人的谩骂与嘶吼,看嘴型应该是在骂“妖孽”。 我趴在地上,被砸得头破血流,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胡玉卿来了,当着众人的面强行将我抱了出去,救下了我。 而后就是桑陌,我看到我呆坐在镜子前,像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被她涂涂抹抹,戴上了古人结婚的凤冠。 下一幕,便是我走进一间幽暗的房内,暮司晨穿着喜服,慵懒地侧躺在玉床上,面具下,那双妖孽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等待着我主动靠近。 然后画面又换了,我看到坐上了一个花轿,几条大蟒扛着轿子飞速穿行在悬崖峭壁之上,而最后,踢开轿门的,居然是柳玄冥! 最最最后,同样是身穿喜服的我,跟胡玉卿并肩站在湖边,相视一笑。 画面戛然而止,嗖嗖几下便闪过,好像生怕我看得太清楚似的。 虽然很快速,但我还是看到了该看的。 原本以为看到这些,我就会明白前世的事,没想到把我整得更混乱了。 因为在前世记忆里,我出嫁了三次。 真的分别嫁给了这三个男人!原来他们都没骗我,我的前世跟他们几人都有渊源! 苍天啊,我前世玩得这么花的吗? 去掉这乱七八糟的感情线,不谈婚姻感情,我的过去还是很清晰明了的。 我整理出了一些脉络,结合之前看到的画面,还有那些旁的佐证,我想,我的前世应该跟这个女神仙有关联。 而且我的地位确实很尊贵,如同女王一般,接受无数人的来朝。 然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多半是跟这邪物有关吧!所有人开始厌弃我、打压我。 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看到我的前世在逃亡,背后一百多个追兵,柳玄冥用结界将我隔开,只身一人以一敌百。 看来,我上辈子真的是欠了他的。 然后是胡玉卿,他在我落难的时候救了我,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最后我俩站在湖边相视一笑的场景,不难看出我们之间是发生了一些故事。 再然后,就是桑陌和暮司晨。 桑陌给我戴的凤冠,跟我出现在暮司晨房间里时,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表明,是桑陌送我出嫁的。 我脑海中不自觉想起我和桑陌情同姐妹的情景,想到她亲手送我出嫁,结果最后却变成仇敌,甚至不死不休,最终,被我亲自绞杀,我的心就抽着抽着一阵拧痛。 难道就为了胡玉卿,曾经的好姐妹竟然就反目成仇? 我想不明白,正想要发问时,那个慈眉善目的老神仙便开口说道:“你们所有的瓜葛都源自你腹中之物,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寻求消灭它的法子,却屡屡失败,为今之计,便是想办法净化它、压制它,方为上上之策。” 我问她要怎样净化? 她指了指我脚下的土地:“要像大地一样,汲取自然的先天之力,厚德载物,净化己身……” 手腕这几句,女人就是消失了,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然后被人轻轻晃醒。 洛爷爷正盘着腿笑盈盈地打量着我:“怎么样,做美梦了吧!” 我虚眯着眼,望着天上刺眼的阳光,伸手挡了一下:“我睡了多久啊。” 洛爷爷掐指算了一下:“几分钟吧!” 我说才几分钟他就把我给叫起来了。 “时间到了啊,你看这石头都变色了,再睡下去,那就不是美梦而是噩梦了。”洛爷爷讲话就是这般高深莫测,不过看他的模样,应该是猜到我梦到了什么。 于是我爬了起来,想要起身,脑袋里就昏昏沉沉的。 洛爷爷见状,让我继续坐下,然后这时才缓缓开口道。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存在于天地间了,你就是那天上来的仙子,教会了我们许多,最主要是,你成功地救了我们的族人,才不至于让我们这一脉消失殆尽。” 他说他初见我前世时,他还只是个孩子。 看到我就跟看到仙女般,美极了。 “后来你在我身上试炼成功后就回去了,这一去就是许多年,就在我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时,你出现了,不过这次,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女,而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第260章 这是我的劫,也是天下人的劫 “因为你……整个三界都发生了许多灾难,徒增了无数的杀戮,曾经帮助我们的天女,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们开启了逃亡与流浪,被迫躲进了山洞里,整个世界变得动荡。” 洛爷爷一边说,我的眼前就一边浮现出那血流成河的画面。 我看到我自己双手沾满鲜血,脚底踩着尸体,一步一步地往高处登去,杀戮带来的满足感,让我内心无比充实和兴奋,我控制不住地杀人,为了获得更多的怨念,我杀了很多很多的人…… “世人都说你是千古第一邪魔,可只有我知道,你是如此的善良,而我最后决定去北海,也是恩人你的嘱托,是你让我在北海等着你,再次重逢时,将这一切告知与你……” 不知不觉间,洛爷爷早已经泪流满面,回忆起当年之事,仿佛就像刚刚发生的昨天,可外面却早已沧海桑田,而我也早已投胎做人,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女魔头了。 可是,这场属于我的战争,似乎并没有结束。 我肚子里的邪物已有苏醒的迹象,必须提早做出准备,而这一切,都需要胡玉卿与我共同完成,而另一边,有关胡玉卿、柳玄冥、暮司晨的情债,也必须由我来还…… “洛爷爷,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感觉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轻轻抚摸着小腹,自从那位神仙娘娘出手之后,我的肚子好些了,看来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这邪物的容器。 “请恕老朽多嘴一句,恩人你体质特殊,又暗藏邪物,不知有多少人会为此趋之若鹜,切记擦亮眼睛,千万千万别着了人家的道。”他皱着眉头反复叮嘱道。 我问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或者看出了什么端倪。 洛爷爷摇摇头说:“天机不可泄露,总之,这是你的劫,也是很多人的劫,是天下人的劫……” 洛爷爷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说这里面是他毕生的精华,是药灵,关键时刻可以救命,他将这宝贝赠于我,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 看着这锦囊,我犹豫了,但最终还是坦然收下,毕竟这样,洛爷爷就不再欠我什么了。 当我接过锦囊,洛爷爷的身体便肉眼可见的缩小了,仿佛所有的精气神在这一刻被抽离,他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瘦小老头。 “洛爷爷,你没事吧……”我很想把东西还给他,可他却摆摆手,潇洒地对我说道:“行了,就此别过吧,希望下一次遇见你,还能一同共赏这人间盛景。” 说罢,洛爷爷便佝偻着腰,慢悠悠地爬下了大石台,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我知道,他已经起程回北海了。 我不知道上次跟他见面,是多少年以前,但想起他离去的背影,想到他为了一个嘱托,便在北海幽都山等了我许多年,我心里就一阵酸涩,同时也有些感动,感谢洛爷爷的坚守,感谢他的信任,也感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 从山上回来,我心里大概也有了个底,明白了自己曾经的一些经历。 难怪那些妖魔鬼怪想要抢夺我的肉身,原来是想要夺舍,唤醒我体内的阴物,获得这魔物的力量。 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乔新月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把我逼急了,我宁可同归于尽。 但转念一想,我还不能死,毕竟……我腹中还有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回去的路上,我心事重重,完全忽略了身边的陈悠然。 她举起手机,对着一顿咔嚓咔嚓地乱拍,我伸手挡住了摄像头:“别拍了,丑死了。” 她笑黛如花:“丑?哪里丑了?我们新月随便一拍就出片,张张都是大片。” 我说拉倒吧,就算顶流大明星,也不敢说自己随便哪个角度都出片。 “是真的!”陈悠然将手机递到我面前,身体就像被人点了穴,突然就定住了。 我感觉这丫头不太对劲,正打算珍惜瞧瞧,她的瞳孔里便映出了一张火狐狸的脸。 “弟妹是我,胡悠然。” 原来是四哥!真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跟我见面。 如果我没记错,他此刻应该是在天上。 于是,我对着陈悠然的眼珠子,大气都不敢喘:“四哥,是你!” 胡悠然点点头,然后眉头皱成一团:“闲话少叙,我知道你一直在打探小六的消息,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别信,一个都不要相信,只有通过陈悠然传给你的消息,才是真的!” 我激动地点了点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没想到胡悠然当年一个无心之举,经过千百年后,竟然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因为他和陈悠然身体的特殊性,彼此本就是一体,拥有强烈的感应,所以会有特别的联系。 得知这是他的秘密通道后,我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四哥,胡玉卿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不容乐观,他现在暂时无法跟外界联系,不过我倒有一计,可助小六脱危,就看弟妹敢不敢试试了。” 我说四哥就别见外了,能救胡玉卿,别说是上刀山下火海,就算要我这条小命,我都不会眨眼。 “那到没这么夸张,只是需要用你作饵,引诱暮司晨和柳玄冥为你大打出手,制造给人间和九幽制造一些小麻烦就好。” 他说的这个法子,可不就是围魏救赵吗? 利用相柳柳玄冥和九幽冥君暮司晨相互斗争,转移天庭的注意力,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一旦这三角平衡被打破,天下将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四哥,这样做会不会伤及无辜?”我问道。 “放心,我们云梦胡家办事,一定会把握好分寸。”他朝我再三保证道。 他说这话我是相信的,毕竟,云梦谷胡家的人品我还是很信得过,除开老二胡长生不说,其他人三观都挺正,就算胡雪鸢那个千金大小姐,在大是大非面前,估计也不会掉链子的。 “那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对胡悠然说,天上的事他替我盯着,毕竟我一个凡体肉胎,也不上天啊,所以就辛苦他了。 至于柳玄冥和暮司晨那边,我自有法子。 第261章 我要你娶我! 我和胡悠然说定了,一个负责天上,一个负责地下。 说完了正事,我问他:“胡玉卿在天上……还好吗?” 胡悠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要我如何回答你呢?本想骗骗你,可又觉得骗不了你……” 我的眼眶瞬间就酸涩起来,人是我的杀的,锅却是他背的,他为什么这么傻,替我去受苦、受人审判? 为了我,他连命都不要,我不禁握紧了拳头,我乔新月对天发誓,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救回胡玉卿! 这时,身边的陈悠然浑身打了个哆嗦,瞳孔从迷茫逐渐变为了清澈透亮,她就像个没事人似的,丝毫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依旧沉浸在拍照片的快乐中。 “奇怪,手机怎么待机了,快快,站好,我给你拍一张背影,可美了……” 我配合地转过身,随便她对着我的背影狂拍。 然后掏出手机,对着月亮少女头像发出了一条消息。 【我要见暮司晨!】 过了一会儿,那冒牌货发来了消息。 【我家主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自从知道这冒牌货喜欢暮司晨后,看着这行话,我多少能感受到有些敌意。 既然她那么喜欢暮司晨,我何不将计就计? 于是我计上心头,捧着手机输入了一行小字。 我:【想如愿嫁给他,就老老实实照我说的去做】 冒牌货:【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察觉到她有些气急败坏,我不急不缓地继续输入。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如果你想通了,就替我通知暮司晨,他不是想知道乔家祖坟的秘密吗?让他亲自来见我】 发送后,不管她回了什么,我都视而不见,直接按下息屏,强行露出一抹笑意,对陈悠然说:“我也给你拍吧……” 直到我们一路玩着下山,回到学校门口,我终于收到了我想要的消息。 冒牌货:【算你狠!明天夜里,双花湖畔。】 我看着这条消息,心想果然是拿捏住了她的软肋,看来,不管她的野心有多大,内心深处总有一片柔软的地方,是留给暮司晨的。 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样利用她为我所用呢! 如今的情况,她抢夺不了我的肉身,而我也还没收集完香灰琉璃珠,无法对她进行招魂,在这诡异的平静之下,必须由我主动出击打破平衡。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一闭上眼就是胡玉卿被人吊起来打受刑的样子,又或者是天雷滚滚,往他身上劈雷电的样子。 一直煎熬到了下午,吃过晚饭后,我便匆匆收拾了一下,朝双花湖畔走去。 “大晚上的,你出什么门?”胡若尘狐疑地问道。 我说我吃得太撑,出门去溜达溜达,说完我就一溜烟跑掉了。 之所以没告诉他们,是不想他们为我操心。 虽然身边带的人不多,只有江临渊一人,可我还是很有底气,我相信我今晚一定能全身而退。 今夜的双花湖畔,没有上一次看着的那么唯美。 没了红灯笼的点缀,这儿就是个很普通的小湖。 今晚,湖畔没有任何人,只剩一道昏黄的路灯,照亮着环湖的小路。 就在湖心桥的位置,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遗世独立般凝望着水中的倒影,也不知在发什么呆。 曾经,他就是我的噩梦,一见到他我就本能地想逃,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主动联系他,会主动来寻他,甚至……想要跟他联手! 听到我的脚步,暮司晨回过神,光洁的下颚微微抬起,拂过一缕飘逸的丝发。 他依然戴着那丑陋的面具,只不过……面具底下的戾气和阴冷比之前弱了几分,显得无比平和。 见到他,我脑海中就会想起他吸我魂魄的模样,说不怕那是吓人的,我怕得小腿肚子都在打战,但表面上,我却镇定自若,一步一步地朝着他靠近。 “暮司晨……不,我应该叫你九幽冥君大人。”我走到离他两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面具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你胆子不小,居然敢主动邀约。”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仿佛喉咙被滚水烫伤过。 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怎么,就许你找我,不准我找你吗?” 他的大眼珠子突然瞪向了我,我也不甘示弱,与他四目相对。 几秒后,他率先败下阵来。 “有意思……”他低沉地笑了笑,颇为欣赏地盯了我一眼:“听说你手里有乔家祖坟的秘密?” “没有!”我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乔新月,你敢耍我……”他暴怒地张开手掌,掌心里积蓄着浓得似墨的阴气,随时都能把我掀翻进双花湖里。 我定了定神,也不敢再继续卖关子:“稍安勿躁,我虽不知道这秘密是什么,但我知道秘密就在我奶奶手里,她给我开出了条件,只要我嫁给柳玄冥,她就会将乔家祖坟的秘密告诉我。” 暮司晨的神色刚有缓和就立刻变得暴戾不安:“他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相柳,也敢跟我抢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彻底放心了。 但我并没有感觉到他对我有多深情,而是觉得他如此宝贝我,应该是跟我肚子里的邪物有关。 毕竟,我现在就是一个香饽饽。 我跟谁在一起,谁就会成为“王”的男人。 有可能会获得邪物的力量。 他自然不会将我拱手让人,就算我死,他也想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正是因为看清了这层利益关系,我才会放心大胆地约他出来,并且保证他不会对我动手。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所以,我来找你,就是希望我们俩能联手,既能对付了柳玄冥,又能替你问到乔家祖坟的秘密,一箭双雕。” 其实是一箭三雕,但我怎么可能把那冒牌货提前供出来自爆呢? 好戏要留在后头赏,不是吗? 暮司晨顿时就来了兴趣:“哦?说说看。” 我依靠亭子的护栏,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想要你……娶我!” “大张旗鼓地娶我!” “由我来做你的耳目,代替桑陌的位置。” “你意下如何?” 第262章 假戏真做,真戏假做 听到我铿锵有力的话,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似乎不敢相信,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居然主动要求他娶我!还是大张旗鼓地娶我。 下一秒,暮司晨突然伸出手,冰冷的手指铁钳般掐住了我的喉咙,直接将我提了起来。 我双脚离地,巨大窒息伴随着骨头断裂的疼痛,刺得眼泪直流。 就在我感觉自己要嗝儿屁时,暮司晨突然松开手。 “乔新月,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捂着脖子咳了好久好久,当肺部的刺痛逐渐平息,我终于开口道:“当然了,这只是一场戏而已,一场让柳玄冥疯狂的戏码,而且……事成之后,你必须让我代替桑陌的位置,并且向天庭证明胡玉卿无罪,让他无罪释放。” 听到我是假结婚,还为了胡玉卿,暮司晨的眼眸变得嫉恨和怨毒。 “你还当真是把我当猴耍,对吗?” 我说别讲得那么难听,我们大家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也不见得你有多喜欢我,相反,你对我身上的邪物,比对我本人更感兴趣,对吧?”我目光尖锐,直勾勾地盯着暮司晨。 他仅仅只是顿了一秒,很快就承认道:“没错,我确实对那东西很感兴趣,但你这个人……我同样也很感兴趣。”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直接勾起了我的下巴,被我给闪开了。 “所以,你帮我这个忙,我也帮你一个忙,从我奶奶嘴里问出乔家的秘密,与此同时,我答应你,会把这邪物的秘密也一同告诉你。”我说道。 暮司晨冷哼一声:“为了救那个狐狸,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笑笑不置可否。 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直接坦白,还落得个坦坦荡荡。 “想要救他,其实没那么麻烦,本君一句话他便可无罪释放,可是……想要我说出那句话,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他的一句话,胜过我跑断腿,可是我还是坚持要按照我的计划实行,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逼迫柳玄冥,让奶奶说出乔家祖坟的秘密。 另一方面,我怀疑胡玉卿的情况不容乐观,跟柳玄冥他们也有关系。 毕竟,相比暮司晨,柳玄冥与胡玉卿的私仇更深,难保不会找人暗地里使绊子。 为什么不是暮司晨使绊子? 我觉得九幽冥君拥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力,根本没必要自降身价,去做这种蝇营狗苟之事。 所以,生出点事端来,让柳玄冥转移注意力,无瑕顾忌上面的事,对胡玉卿是百利而无一害。 我和暮司晨各怀心事,短短的一瞬间,脑海中早已百转千回。 “暮司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开个条件吧,怎样才能配合我做这场戏?” 他咬了咬后槽牙,目光幽暗无光,如同古井一般。 随后,他伸出手指再次挑起了我的下巴:“我九幽冥君的婚姻不是儿戏,你可以亵渎所有一切,却不能亵渎我的婚姻,想要我帮你,没问题……等你真正成为我妻子的那一刻,我不介意帮帮自家娘子一个小忙。” “你……”我瞬间感觉到被他给轻薄了。 我气得直跺脚,但内心却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果然上套了。 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冥君可不好骗,不真的让他尝到甜头,他是不会松口的。 于是我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坐上花轿,与你拜堂成亲。” 我嘴上说得很认真,其实早就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不就是嫁人吗? 冒牌货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嫁给他,跟他长相厮守吗? 我可以成全他们! 见我眼也不眨地答应了他,他还以为是我救人心切,才会出此下策。 可他却忘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这件事里,利他的程度远远大于了利我的程度。 而这,便是我提前挖好的陷阱。 好戏即将登场…… 这几天,我都在悄悄筹备着‘我’和暮司晨的婚事。 当胡若尘听闻我冒险的计划,气得脸色发青,随时都能背过气去。 而他也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 “新月,你这是在与虎谋皮啊!你知不知道,一旦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你岂不是……” 我淡然地朝他笑道:“我说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胡玉卿平安地带回来。” 然后我纠正他道:“再说了,也不是我嫁,是她嫁……” 我指了指角落里站着的那个假人,是胡玉卿亲自去北海取材,给我制作的纸人。 这个纸人皮肤柔软光洁,富有弹性,之前我上身的时候就觉得这身体好使,跟真人差不多。 “她?”胡若尘指着这女纸人,惊得下巴都快掉落。 “你当九幽冥君是傻子吗?真人假人分辨不出来?” 我说当然不是那么木讷了的,到时候还得注入灵魂。 见我一脸神秘兮兮,胸有成竹的模样,胡若尘也不好再啰嗦什么,只是有些沮丧地看着我手里捧着的红色喜服。 “本以为你会穿上嫁衣,嫁给我六哥,没想到……你们这一辈子都无法举行婚礼,如今,你为了救他,还要虚与委蛇地跟暮司晨成亲,这让六哥知道,指不定会多伤心,或许,他根本不需要你这么救他。” 我说不管他需不需要,这条路我依旧会走下去,既然我敢开口嫁给暮司晨,那我就有十足的把握悄然隐退,绝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 然而这件事只能我知、暮司晨知和胡若尘知,在事情准备妥当,尘埃落定之前,我暂时不想告诉任何人。 不然以柳玄冥的细腻心思,很可能会一眼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既然是做戏,那就逼真一点。 闻言,胡若尘眼珠咕噜一转,朝我说道:“你放心,我去给你找个好帮手来,绝对帮你搅得天翻地覆,让暮司晨和柳玄冥不信都不行。” 我问他是什么帮手。 他鸡贼地朝我笑笑,说这就不用我管了,总之,接下来我要受点委屈了。 第263章 你这个朝三暮四的贱/人 我还琢磨着这委屈是个啥,结果第二天,一道人影便踹开了我的房门。 一个穿着浅紫色套裙,白色中筒靴,打扮得青春靓丽的女孩,气势汹汹地冲进我的房里。 当看到我房间里准备的那身嫁衣,她抄起剪子就疯狂地剪了起来。 “乔新月你这个贱人!我六哥为了你,在天上遭受严刑拷打,生死未卜,你倒好,就忙着嫁人了,还是揣着我六哥的狐狸崽嫁人,你特么要不要点脸啊……” 我睡眼朦胧,被这一声惊雷炸醒,望着满屋子又打又砸的胡雪鸢,我打了个哈欠,静静地靠在床头。 她愤怒至极,感觉一双眼睛里都在喷火,要不是我肚子里怀着狐胎,估计她都得亲手撕了我。 就在我起床穿衣的短短一瞬,整个房间都被她砸得稀烂,当然也包括我准备结婚的衣服和首饰。 闻言,大姐胡涂涂,大姐夫白景钰,五哥胡景天,还有胡若尘、白萌萌、福伯全都涌到了我的门口。 当看到地上那些结婚用品,胡涂涂的愣了一瞬,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愿接受地替我解围。 “新月,这个是……是你之前准备和小六订婚的东西,对吧?” 我还未开口,骄纵的雪鸢小姐,就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大姐,你别为她开脱,这个女人,看六哥不行了,没机会回来了,就立刻投入了九幽冥君的怀抱,她三天后,就要嫁给那个男人了!” 胡雪鸢此话一出,胡涂涂整个人都愕然了,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是这样吗?新月。” 我轻叹一声,没好气地睨了胡若尘一眼,终于明白他说的“帮手”是谁了。 “没错。”我开口答道。 胡涂涂的眼泪唰的就从眼眶中掉落:“不,不可能,你跟小六情比金坚,你还怀着他的孩子,我不相信你会另加他人。” 直到此刻,胡涂涂都还在维护着我,替我找着各种理由,能被人如此信任,我这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感动,可同时也更加难过。 为了整个计划,为了让多疑的柳玄冥相信,我必须得瞒着他们。 于是我深呼吸一口气,半真半假地开口道:“大姐,你听我说,这是唯一能救玉卿的办法。 那九幽冥君说了,只有我嫁给他,他才会让我接替桑陌的位置,才会上天庭免了玉卿的罪责。” 这时,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可我们云梦谷胡家,从来没有让女人去冲锋陷阵的道理!” 胡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我的话。 当她一出现,胡若尘便朝我眨了眨眼,给了我一记眼神暗示。 我内心惊诧不已,难道我的“帮手”不是胡雪鸢,而是胡夫人? 胡夫人被侍女搀扶着,缓缓地朝我走来。 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门口,此刻却出现了一条小路,胡涂涂他们纷纷朝胡夫人行礼。 “娘亲!” “胡夫人!” 胡夫人摆摆手,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没少为胡玉卿的事奔走操心,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了许多。 虽然很憔悴,但她还是穿着得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始终保持着她的雍容华贵。 直到她走进房里,站定在我面前,我终于回过神,颤巍巍地唤了她一声:“胡夫人。” 她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看向了我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肚子里怀着我胡家的子孙,我们是绝不会让孩子流落在外的。”她无奈地说道。 我轻抚着小腹,吹牛不打草稿地说:“放心,孩子出生后,会送回胡家的,这是玉卿的孩子,暮司晨也不会留下,但他答应了我,会将孩子送回给云梦谷。” “可是,你有想过小六有朝一日回来,看到你嫁给他人,他会作何感受?”胡夫人问道。 我摇摇头,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如今,我只希望他平安归来……” 胡夫人的眼里都带着泪花,朝我投来一记懂我的模样,我不知道她知晓了多少,但我相信,她和我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胡玉卿平安回来。 “呵,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不过说起来,那个暮司晨应该算是你的第一个老相好吧,听说你从小就被他压身吸魂,恐怕你们之间早就不干净了!” 胡雪鸢话音未落,胡夫人转身就甩了她一记耳光。 啪! 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她蜂鸣般的尖叫,响彻整个房间。 胡雪鸢不敢置信地看着胡夫人:“娘,你居然……居然打我!” 从小备受娇宠的胡家小小姐,别说挨打了,全家人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挨打! 胡夫人痛心地开口道:“都怪我这个当母亲的没有教育好你,才让你如此口无遮拦,胡言乱语!” 听到她这番话,别说胡夫人了,我的手掌都几乎按捺不住。 从小被纸人压身,是我这十几年来的噩梦。 虽然他除了吸魂,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可被胡雪鸢这么一说出来,就感觉到我好像多脏似的。 我就算再不介意,此刻也有些忍无可忍。 “胡雪鸢,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我也决不允许你随意污蔑我的清白!我乔新月没做过的事,打死都不会承认的,我从小跟暮司晨清清白白,你若想要泼我脏水,得先拿出证据来,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胡雪鸢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眼泪跟断线的珍珠似的,吧嗒吧嗒地往下狂落。 “好啊,你欺负我,娘也欺负我,还有你们,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欺负,你们这样对我,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乔新月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说罢,她愤恨地瞪了一眼我们,悲痛地捂着脸冲出房门。 “乔新月,你别以为你用这招,就能骗过所有人,我胡雪鸢是绝对不会被你蒙蔽的,我要告诉天下人,你是个怎样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贱人,我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怎样搅得我们胡家不得安宁的,你,永远都比不上慕云姐姐,在我心里,她才是我的六嫂,而你……你不配!” 她一边跑,一边用千里传音把气愤的声音全都传到了我们耳里。 听到她的这番话,我难受地咽下了一口苦水。 但很快,手上传来的温暖,让我心情好受了些。 胡夫人牵着我的手,投以一记安慰的目光,随后屏退了众人。 当房门关上,我的神情骤然冷了下来。 “胡夫人,现在没有旁人了,你也不必再演了。” 第264章 孽缘,真是孽缘 胡夫人很快就收回了手,恢复了她原本那高贵又盛气凌人的模样。 “我本以为我演得很逼真,没想到,还是骗不了你。” 如果不是知道她有多厌恶我,我刚才差点就相信了。 “胡夫人,为了玉卿,不惜利用雪鸢小姐,当真是舍得……”我淡然地说道。 胡夫人看我的目光突然多了一丝光亮,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我。 “你也不赖,能看出我是在故意激怒小九。” 如果我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早就不知道死了五六七八回了。 其实今天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胡若尘和胡夫人设下的局! 而我和门外看热闹的人,都是这局中之人。 我原本想过胡若尘可能会去找胡家的援助,却没想到,他居然找到是胡夫人。 胡夫人见四下无人,然后又挥袖弄了一道结界,将我的房间围得铁桶一般,这才开口道。 “其实,当小八跟我说你的计划时,我对你是有些许欣赏的,同时也为小六感到庆幸,庆幸你是一个真心爱他的人。” 我僵硬地笑了笑:“胡夫人就别夸我了,我对玉卿付出的,远不及他为我付出的十分之一,我们之间早就不分彼此,只不过……如果非要我们之间牺牲一人的话,我宁愿那个人是我!” 胡夫人被我的话彻底噎住了,好半晌她才叹了一口气:“曾经我总是看不上你,总觉得你不过是一个凡人,身上还带着这个定时炸弹,只能成为小六的拖累,却忽略了你自身的人格和品质,如今看来,小六爱上你,也不是没有原因,或许在他眼里,你也是如此同样值得的人吧!” 这一点我当然很有自信了。 当然,也源于胡玉卿当初告诉我的那一句肺腑之言,那就是——我是乔新月,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乔新月。 我就是我,他所爱的人,也就是此刻的我。 所以,我才有底气去永远做自己,走自己认为是对的道路。 我笑笑,算是接受了胡夫人的真心夸赞。 “如今我们都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让小六平安归来,为了这个目的,我当母亲的跟你一样,不管付出任何,只要他平安就好。作为胡夫人,你能为小六做到这份上,我确实不能再对你要求半分,可是……身为一个母亲,我还是很自私地想拜托你一件事。” 闻言,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胡夫人为难地皱着眉,随后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希望你……假戏真做,真的嫁给九幽冥君。” “什么?”我猛地抽回了手,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胡夫人。 她的目光缓慢移至我的小腹处:“我知道,你身体里的邪物最近常有异动,为了控制住它,小六一定会不惜一切动用天狐令,亦或是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云梦谷目前的老夫人,我不希望看到他和整个家族为了你而覆灭。”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真的成为暮司晨的人,利用他的本事来压制邪物?”我激动地道。 “没错!”胡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他是上古神明,天地之初就曾现世,虽然他现在还未完全苏醒,可显露出的力量也不容小觑,更何况,他的手里还有九幽镜,他一定有办法替你解围的。” 胡夫人这是把我接下来的路都安排好了。 确实,听她这么一说,嫁给暮司晨比嫁给胡玉卿要有利多了。 其实我很佩服她的坦荡,她没有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比如什么为天下苍生,她直接跟我打了直球,用一个母亲,用一家主母的立场来告诉我,劝我假戏真做。 可是,我又怎么可以真的背叛胡玉卿呢? “胡夫人,我明白了,你的处境我很了解,但你下次给我出主意前,可以先了解了解我乔新月这个人,我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既说了真戏假做,就绝不会假戏真做,毕竟……嫁人的人是我,若非权宜之计,我也不会用这一损招。” 说完后,我不管胡夫人是什么表情,直接下了逐客令。 “谢谢胡夫人今天配合我演这一出戏,我累了,还有一地狼藉要收拾,您请回吧!” 我转过身,默默地蹲下捡起了地上的残渣,胡夫人盯着我的背影看了许久,长叹道:“孽缘,真是孽缘啊……罢了!” 她起身,踩着一地的碎片打开房门,周围的结界在房门开启的那一刹那同时消失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胡涂涂和白萌萌就相约着把我带到了院子里,然后让福伯安排人来收拾屋子。 “新月,你告诉大姐,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真的要嫁给九幽冥君吗?”胡涂涂愁眉深锁。 我实在不忍心瞒她,可是,如果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暴露的风险就会增加,为了不让柳玄冥钻空子,我只能咬咬牙,狠心道:“对不起大姐,只有这个方法能救玉卿了。” 胡涂涂不断地摇着头:“不会的,我们再等等,我和你姐夫已经在收集桑陌的罪证了,她常常滥杀无辜,害了许多生灵。” 我反扣着她的手摇头道:“你们一车一车地送桑陌的罪状上去,可曾见事情有过转机?” 胡涂涂愣住了,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很明显,我的话戳中了她的心窝子。 “其实他们要的,根本不是这些罪证,而是想趁此机会,收回胡玉卿手里的天狐令,将他以罪狐论处!”我分析道。 “之前他们不敢动他,一是因为他手执天狐令,还跟涂山家族联姻。 如今,他和涂山慕云的婚约早已解除,还跟涂山家族大打出手,算是彻底失去了支持。 再加上,他本就是戴罪之身,如今又犯下大错,杀了唯一的九幽神使,注定会被数罪并罚,严惩不贷。 大姐,如今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峻。 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打算放过玉卿,所以……无论你们做出多少努力,证明他是清白的,是自卫反击,也是无济于事。” 我其实早就想明白了,我相信胡涂涂他们也明白,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这一局注定是个死局。 唯一能破局的,只有我的办法。 让他们斗起来、乱起来。 唯有这样,才能让天上的人明白,胡玉卿才是这段关系里的“定海神针”。 否则,天下乱,九幽乱,我这个容器也将不再安全。 只有切实地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眼里才能看到胡玉卿活着的价值。 于是不管她们怎么看,怎么想,我都坚定不移地决定要兵行险着。 “大姐,萌萌,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第265章 柳玄冥比你想象的更疯 这三天,我除了积极筹备结婚的事,同时也在关注着外界,特别是胡玉卿、奶奶和柳玄冥的动向。 但奇怪的是,奶奶并没有找过我。 柳玄冥那方也安静得可怕。 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波诡云谲,暗潮汹涌。 就在结婚倒计时两天时,天上的四哥又传来了消息,说当我嫁给暮司晨的事传到天界,整个天界都炸开了锅,原本要提案送审的胡玉卿,突然择日再审了。 胡悠然透过陈悠然的眼睛对我说道:“看来你的计划果然奏效,现如今情况未明,对小六的审判延后了,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我点点头,喜极而泣嗯了一声:“好,很好,不枉费我的一番筹谋和牺牲。” “可是柳玄冥那边始终没有动静,你确定他会鸡蛋碰石头,敢闹九幽冥君的婚礼吗?他对你真有如此深情?”胡悠然问道。 我嘴角抽搐了两下:“他对我有没有感情,这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能确定的是,他对我身体里的邪物很感兴趣,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暮司晨手里。” “也对,真没想到,你这个小女生还挺厉害的,世人都当你肚里的邪物是洪水猛兽、不祥之物,唯有你,将这当做至臻至宝,将劣势扭转为优势,利用他们争夺邪物的功利心狗咬狗。”胡悠然佩服地说道。 “四哥,这也不怪我,如果他们对邪物毫无杂念,我的计谋也不可能成功,要怪就怪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才会落入我的圈套。” “那好,计划照常进行,随时保持联系。”胡悠然说完后,再次化作烟尘消失不见,陈悠然又恢复了正常,如梦初醒般看着我,脑袋有些懵懵的,在她还未开口发问之前,我拿着手机就匆忙离开了宿舍。 宿舍楼下,原本应该是胡若尘的位置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口罩、黑墨镜的人。 要不是这人身形比较孱弱,我还以为是五哥来接我了。 犹记得只有那位大明星,才会把自己包裹得如此严实。 见到这个人,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正当我从他面前经过时,这男人突然朝我射出了几根黑色的痋丝。 我几乎是同一时间射出了紫色的痋丝,跟那黑色的缠做了一根绳,相互较着劲。 “乔师父请留步。”男人突然发声叫住了我。 我向后一步,警惕地望着这全副武装的人影:“是你啊,好久不见……痋术巫师。” 男人干笑了两声,不多时,他黑色的痋丝竟然被我的活活搅断了。 见状,男人不可思议地怔了怔,伸手扶了扶墨镜:“真没想到,这痋丝居然能为你所用,看来,传言都是真的!” 我顿时就来了兴趣:“传言?什么传言?” 男人说道:“关于你身体里有邪物的传言。原本我是不信的,可看到这些紫色的痋丝,我信了。” 说着,我立刻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眼尾往两边瞟着,果然很快,胡若尘便闪现至我身侧:“别担心,他今天不是来找茬的,不然我也不会放他进来。” 闻言,我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想想他可是柳玄冥的人啊,而且那骨哨还在我手里,他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见我一脸的不信任,男人示意我往旁边的石桌挪步,去那儿清净的地方谈谈。 我看向胡若尘,他朝我点了点头:“放心,那儿我检查过了,而且这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他不敢造次。” 于是我便跟他走到了石桌旁,可是却没坐下,而是开门见山问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我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儿,都是因为柳玄冥!他让我来监视你。” 男人告诉我,他叫锦绣,没错,就是锦绣山河的锦绣。 是个女孩名。 那是因为,他们痋术一般都传女不传男,可他偏偏就是个男孩,所以家里人为了痋术传承,不被人诟病,从小把他当做女孩养,不仅名字也起得女里女气的,他还被迫留长发、长指甲、穿着女生的服饰。 在他16岁之前,村里人都以为他是个女孩,直到他16岁长出了胡茬和喉结,怕被人发现,他便悄然离开村子,独自一人在外闯荡。 “在你眼里,我就是柳玄冥的一条狗,但没人知道,我有多恨他!”锦绣激动地说着,每个字都咬牙切齿。 “因为他……他囚禁了我阿婆,用她的性命威胁我,让我不得不为他所用,做尽所有伤天害理之事。” 我看锦绣这幅模样,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任凭他说得多可怜多气愤,我还是保持着清醒冷血。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很同情你的遭遇,遇见柳玄冥是你的不幸,可你终究是他的人,我很难完全相信你的话,你还不如干脆说说,你想要什么。”我开门见山道。 锦绣噎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反应。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想要什么!”锦绣默默地盯着我:“首先,我想要回我的骨哨!这是我阿婆留给我的宝物,也是我们痋术巫师世代相传的宝贝。” “其次,我想救出我阿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在所不辞。” “最后……我想杀了柳玄冥!如果我杀不了,那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杀了这个恶魔……” 我听他这话中有话,毕竟前两个要求都很正常,至于这最后的要求,却显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之间确实有仇,但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吧! 还有这恶魔是什么意思? 我让他最好坦白。 提起这件事,锦绣不觉捏紧了拳头:“柳玄冥远远不像你们了解到的这样,他私底下更疯、更阴暗、更加的野心十足。” 他告诉我,柳玄冥建造了一个可怕的地下宫殿,里面有一个鼎冠熔炉,便是为我准备的,在熔炉的边上还有是万人坑、万蛇林和万血池,比地狱还要恐怖。 第266章 漫天的金色花瓣 我说柳玄冥这是干嘛啊,修建魔宫吗? 还万蛇林、万人坑、万血池……他咋不上天呢?! 锦绣很认真地朝我说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但从他修建的这处宫殿,倒像是在准备一个祭坛,而这些东西都是祭品,祭奠着最高位的熔炉。” 他这一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如果他没撒谎,也没猜错,这地下宫殿就是个祭坛,那十有八九是为了唤醒邪物而准备的。 想到这儿,我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连一向乐观的胡若尘也变得脸色煞白:“这……特么就是邪术啊,我要让四哥禀告天庭,让天神们派天兵天将去灭了他!” 见他这么冲动,我赶紧拽住了他:“不行,不可以!我奶奶还在他手上,再说了,你现在抄了他的老巢,若是能一击歼灭还好,若是让他逃了,再想找到他、抓住他的把柄就难了。” 与其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还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让他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实则却早就被我们给盯着了。 等到他真的启动阵法,危及到三界安危时,才是最佳的时机。 胡若尘气得脸都红了,忍不住朝我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行啊,这都能沉住气。” 我说那当然了,他目前只是造了个宫殿,还没有正式启动,还未危及到三界,就算被人查封,也判不了什么刑期。 只有等他真正运作起来,触犯到了天界的底线,天界才会认真地处罚他! 而我们只需要等,等待这个时机。 见我如此冷静沉着,锦绣发出了一声佩服的笑:“我果然没有选错人,跟你合作,总比当他的一条狗要强。” 锦绣说,他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之所以虚与委蛇,完全是因为他的阿婆。 “最近,柳玄冥没有动静,其实一切都是假象,他一边派我来盯着你,事无巨细都要禀告,而他自己,则是在地宫之中试炼那鼎熔炉。”锦绣说,待我跟暮司晨结婚那日,就是我的死期! 柳玄冥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我出嫁那天。 他会亲手将我夺走,至于夺走我之后会发生什么,他没有说下去,但我却心知肚明。 还能怎么办?熔了呗! 谁让我这个女人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呢?宁可嫁给一个千万年的老神,也不肯接受他。 “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我心中有数了,至于你提出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光口说无凭,未免也太儿戏了!想要让我完全信任你,得拿出点诚意来。”我的意思很明显,需要他的一个投名状。 不然,谁知道面前的人是人是鬼,是何居心? 这可不是我冷血无情,毕竟我和他之前还是死对头来着,我身上的痋引就是他种下的,我可没那么弱智,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我都信。 锦绣也知道,以我们的关系,我还不足以信任他,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就真的只有一条路可走——与我联手。 毕竟,我手里握着他心心念念的骨哨。 “如果你真能帮到我,化解这次危机,让柳玄冥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保证将骨哨完璧归赵,另外,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救回你的阿婆,因为我也想救回我的奶奶……” 一想到奶奶我就头大。 人家锦绣的阿婆好歹还是被掳走的,被幽禁的,而我奶奶……就像中了他的蛊,是心甘情愿追随柳玄冥的,要不是她七老八十了,我还真以为她看上柳玄冥了,不然为啥那么死心塌地? 只是不知,奶奶有朝一日发现,柳玄冥其实并不是真心待我,从一开始他就是冲着这邪物而来,甚至给我建造好了祭坛,要拿我祭奠邪物,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不知她会不会后悔,错信了柳玄冥? 这些都是后话,总之,我和锦绣这次见面,算是达成了一致,由他在柳玄冥身边当我的内应,他单方面朝我输出信息,而我则不需要向他透露任何。 他告诉我,很快他就会送上一份投名状,让我拭目以待…… 从敌人到友军的转变,就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回去路上,我问胡若尘怎么看。 胡若尘皱着眉头,满脸愁容地思索着:“我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他真愿意倒戈相向,成为我们的内应,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说,我不是问他怎么看锦绣,而是怎么看柳玄冥的那处地下宫殿。 “怎么看,用眼睛看啊,放心吧,我立刻就派人去瞅瞅那个祭坛,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地看。” 我成功被他给逗乐了, 这些天以来,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胡若尘见我面露笑意,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新月,你放心,祭坛这边我派人去盯梢,有机会的话就悄悄地搞点破坏,高低不能让你真的进入那熔炉中。” 我说好,但是要派些激灵点的,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胡若尘拍着胸脯。 原本的阳光大男孩,经历了这些事之后,突然一瞬间长大了,如今我们的小八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见他在不知不觉中就长大,我真的很欣慰,但同时也很心疼。 如果可以,我宁可他永远都不要长大,依旧是那阳光灿烂、天真无邪的大男孩。 毕竟,成长的路上,总是伴随着惨痛。 但好在,我们都是一家人,可以相互扶持。 一眨眼,到我出嫁的这天了! 大清早,一只类似于乌鸦,可是体型比乌鸦更大,羽毛更加炫彩,大概就是人们说的五颜六色的黑的大鸟,落在了我的窗前。 开口就是说的人话,而且还是暮司晨的声音! “乔新月,开门,抬起头往天上看……”他这一声号令,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鸟就是他的化身,其实这鸟只是个传声筒罢了。 我正在对镜梳妆,听到他的话,我起身走到了门边,刚打开门,就看到漫天的金色花瓣,在簌簌地往下坠落。 第267章 胡家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花瓣随风而落,拂过我的脸庞,就在触碰到肌肤发丝的那一刹那,所有的金色花瓣全都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白雪。 飘扬的雪花纷纷扬扬,瞬间就染白了眼前的世界,就连我的睫毛都白茫茫的一片。 好美……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大鸟的嘴里说着这番肉麻兮兮的话,听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我还是更习惯那个暴戾阴森的他,他突然转了性子,还挺奇怪的。 而且不知道怎的,看到整个院子银装素裹,我脑海中有那么一瞬的失神,闪现出一幅从未见过的画面。 漆黑不见天日的世界里,眨眼就变得晶莹剔透,甚至出现了如同幽月的冷光,照拂着那片荒凉的土地,闪烁出点点星光,照亮了我的灰暗世界…… “月月,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暮司晨借助鸟嘴,深情地对我说着。 我翻了个白眼:“花里胡哨,华而不实。” 如果不是从小就认识他,知道他是多么可怕的人,我恐怕还真会被这些小把戏给眯了眼。 闻言,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就准备进屋,暮司晨便略显焦急地说:“别急,第二份礼物很快就到了。” 我站在原地,这时院里假山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大门,无数的小鬼俩俩一组,一趟趟地扛着大木箱子走进院中,很快就将整个院子给填满。 听到动静,胡若尘他们纷纷从房内走了出来,当看到,那满院的箱子时,他们都震惊了。 在暮司晨一声令下,小鬼将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很多我见都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这是我送你的聘礼,还有很多在路上。” 我看着堆满的院子,满眼都是那金石珠玉的璀璨光芒,晃得我睁不开眼。 “俗气。”我啐了一句,便看也不看就转过身去,然后让他赶紧叫他的人走,别踩脏了我的院子。 走的时候,顺便把这些俗物都抬走。 说完后,我关上了房门,也不管他们怎么处理的,对着镜子涂上了口红,望着这道繁复沉重的凤冠,我的心情也有些沉。 这副场景,我不知幻想了多少次,想着我一身嫁衣,一步一步地投向胡玉卿的怀抱中。 可惜……一切都化作泡影。 我收拾好所有的坏情绪,却见那大鸟盯着我的脸愣了几秒,露出惊艳的神色。 “暮司晨,看够了吗?”我冷冽地皱起眉头。 大鸟收回目光,随即从翅膀的胳肢窝里掉出了一枚很美的凤舞金簪。 “戴上它!”暮司晨以命令的口吻。 我嫌弃地捡起那金簪,闻了闻确定没有任何奇怪的气味,看也不看就插在了头上。 随后,便是盖住一层薄纱布,就当做红盖头了。 整个过程都由我一人独自完成。 白萌萌和胡涂涂想来帮我梳妆,却被我拒绝了。 本就是逢场作戏而已,没必要浪费她们的时间,也没必要让她们为难。 装扮完毕后,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小巷里,热闹地吹吹打打,按理说应该会吸引很多人凑热闹,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也听不到任何喜庆之声。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支队伍的人全都是鬼,不,说鬼也不尽然,应该说,这里面全都是纸人! 纸人小厮在吹吹打打,纸人婢女在撒着花瓣,就连那纸马都栩栩如生,总之,整个队伍都透着诡异和阴冷的气息。 我看了一眼这支纸人抬轿的队伍,回头不舍地看向了胡涂涂他们。 他们一个个神色凝重,握着拳头,看得出来他们很想阻止我,可还是忍住了。 或许,他们也猜到了我的计划吧,一直都在隐忍着,朝我露出心疼的神色。 我灿然露出一笑,无声地用口型对他们说:“等我回来!” 说罢,我毅然决然地转身上了纸花轿。 当花轿摇摇晃晃起轿,我才开始感觉到紧张。 也不知道柳玄冥什么时候会来,他一定会来的吧! 花轿开始在市区中行进,或许因为是鬼娶亲,周围没有任何人能看到我们,而且就算他们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行走,也没有车辆和人撞到他们,就十分神奇。 一直到了出城,队伍朝着江边走去,这时,边上的山坡上,突然蹿出了好多的狐狸,龇牙咧嘴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还以为你说说而已,没想到你这个女人是真敢……真敢背叛我六哥啊!”胡雪鸢小公举手里握着一条发光的长鞭,身上穿着一条紫色的短裙,配白色高筒靴,头上扎着丸子头,再配上那双炫紫的眼眸,就像从动漫里走出的美少女。 我紧张地攥紧了衣服,沉住气说道:“胡雪鸢,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少来捣乱,赶紧让开吧!这九幽冥君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胡雪鸢冷哼道:“让我离开也行啊,除非……你去死!” 她突然甩动了鞭子,那长鞭啪啪作响,就跟老人在广场上打陀螺似的,听着十分刺耳和炸裂。 我被她这副天真的模样给逗笑了:“想让我死,恐怕你还不够格,回去吧,别闹了!” 我话里话外都在赶她离开,可惜这小笨蛋根本就听不懂我的暗示。 她用力地握着鞭子:“我不够格?到底是谁不够格啊,枉我六哥对你一片真心,你就是这么对他的吗?我六哥还没死呢,你就着急着带球跑嫁人了,乔新月你要不要点脸?”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胡玉卿对我的心意。 也正因如此,我才更会不顾一切地想办法救他,就连他的家人,我都拼命地想要守护。 见她气得脸色发紫,浑身都在发颤,我知道她已经到爆炸的边缘,就算不需要火苗都能炸开。 为了让她赶紧离开,别卷入这场纷争里,我含泪发出了一声轻笑:“是啊,我就是不知廉耻,眼看着你六哥不行了,我当然要找新的靠山了,虽然我同时有柳玄冥和暮司晨两个爱慕者,但相较之下,还是九幽冥君更能给我安全感。” “安全感,我呸!说得冠冕堂皇,你还不是看中了人家的身份?乔新月我实话告诉你,我们胡家从未受过如此大辱,这千百年间,胡家从未有过离异,唯有——丧偶!” 话音未落,胡雪鸢便一鞭子打碎了花轿门。 第268章 看你被弄脏的模样,美极了 纸扎的花轿哗啦一声被她打散,眼看着那鞭子快要落到我脸上,感受到那鞭子带起来的劲风。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落到脸上不得皮开肉绽,血流成河啊! 眼看着鞭子穿过花轿,即将落到我的鼻尖,一只苍白的大手,忽的出现握住了鞭子。 柳玄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黑气,却在望向我的那一刹那,变得柔情似水。 “没事吧?” 我吓得往后缩了缩,他什么时候来的?还是说,他一直都跟着我的花轿? 见我脸色煞白,一幅被吓傻的模样,柳玄冥勾着嘴角坏笑道:“怎么,见到我很惊讶?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他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庞,用力地捏起不断朝他靠近。 那淤紫的唇瓣,在我眼前不断地晃啊晃,语气轻呵,却充满了怨毒:“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小把戏,可我还是愿意入局,明知是个陷阱,我也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只因……我家夫人闹脾气,想要试验我的真心,那我就……把心挖给夫人看看……” 说罢,他低下头朝我吻来,却被我给躲开了。 我闪躲的动作,彻底激怒了柳玄冥,他手指不断收拢,几乎快要把我的下巴给捏碎。 “怎么?这张唇胡玉卿吻得,我柳玄冥就吻不得?”他硬生生地将我头掰了回来,眼底浓烈的占有欲几乎快要将我给吞没。 我害怕得浑身发抖,也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什么叫不怒自威。 “柳玄冥……你松手,我现在是暮司晨的人,你就不怕他……” 他怒极反笑:“呵!不就是个九幽冥君吗?一个老不死的东西,沉睡了那么多年,也不知你图他什么?他能有我这般爱你吗?” 爱与不爱,他心里最清楚。 而我却压根不关心,因为他的爱从来都与我无关,可他的恨,却与我息息相关。 “你……”我刚要开口,边上的胡雪鸢便丢掉鞭子,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刺了过来。 “本姑奶奶还在这儿呢,你们就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当真是不知廉耻,臭不要脸!”她一刀刺向了柳玄冥的后背。 刀尖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那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溅到了我的脸上。 被人刺杀,身负重伤,柳玄冥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后,用手涂抹着我的脸,将我的脸庞都抹上了他的血液,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看你被我弄脏的模样……真是美极了!”他变态地盯着我,低头凑到我耳边,轻咬厮摩:“吾妻,游戏时间结束,乖乖等着为夫接你回家……” 一道冰冰凉凉酥麻的感觉,从耳垂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吓得小腹收紧,害怕地蜷缩起来,疯,他真的太疯了! 他说罢,他两指轻轻一掐,捏断了这把短刀,转身便是甩出刀尖,划破了胡雪鸢的脸。 胡雪鸢还来不及尖叫,就被柳玄冥一掌给撂倒,当场昏死过去。 柳玄冥这时拔出了身上的断刀,缓慢地走到胡雪鸢面前,手里把玩着刀刃,随后瞳孔微缩,猛地朝胡雪鸢的脖子上刺去。 见状,我想也不想就甩出了痋丝,缠住了他的刀尖,跟他相互对抗着。 可我却低估了我俩之间的实力悬殊,很快,痋丝就被刀上的那股气道所割断,冲着胡雪鸢刺去。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声幽幽琴音传来,音浪几乎化作实质,打掉了柳玄冥手里的刀。 柳玄冥的手腕上,出现了一条血红的细线,就像有些割腕自杀的人,那上面喷出了无数鲜血。 他淡定地手掌一抹,伤口就奇迹般地复原了。 “暮兄,你我之前曾是盟友,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你就是这么‘照顾’兄弟的吗?”他刻意加中了照顾二字,意味深长。 暮司晨今日一身红衣,衣袂飘飘,宛如一尊天神坐在了半空的云端上。 他手中的龙纹古琴已经修复,不过还是能看到琴身上的裂痕,那可是胡玉卿的杰作。 虽然这琴出现了破损,但我总感觉,这琴音比之前更厉害了,仿佛是劫后重生才有的那种高级境界。 听到柳玄冥的揶揄,暮司晨轻轻按住琴弦,不屑地道:“柳玄冥,要点脸行吗?乱认亲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乱认?”柳玄冥哈哈大笑:“你可知,我陪了她多少年,找了她多少世?哦……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你是没有情根的,你永远也感受不到爱一个人是何种滋味,也体会不到被人爱着的感觉,既然不是真心,你娶她回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我惊诧地看着暮司晨,原来他没有情丝啊,难怪他这么冷血无情。 暮司晨很在意地看了我一眼,见我不痛不痒,他的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随即很暴躁地拨弄着琴弦,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如我所料,这场婚礼还没走到拜堂那一步,暮司晨和柳玄冥便大打出手。 头顶上顿时乌云密布,两方交汇的云团流向了漩涡中心,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骷髅头图案。 一时间,周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仿佛在预示这场大战的激烈,足以天崩地裂。 见他们无瑕顾忌我们,我赶紧捡起了胡雪鸢,将她带到了边上的树林里,朝远处吹了一个哨子。 很快,几只狐狸就上前把她给抬走了。 见她平安归去,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正打算去看看这两个男人打得怎么样,一个瘦巴巴的身影便出现在我身后,怒气恒生地瞪着我。 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我晕头转向。 “死丫头!你翅膀硬了,居然敢背叛蛇仙,嫁给那什么九幽冥君!” 奶奶痛心疾首地朝我咆哮,吐沫星子都快飞到我脸上。 看到是她,看到她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我,我委屈得眼泪直流,同时一颗心也逐渐降至冰点。 “奶奶,这是你最后一次打我!”我捂着肿胀的脸,语气冰冷地朝她说道:“你我之间的情分,被你这一巴掌彻底打没了!” “你,你这个不孝女……”奶奶伸手就要再度挥来,却被我一手握住了。 “奶奶,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你,是因为顾念你的养育之恩,可这并不代表,我乔新月就是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从现在起,你再敢动我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第269章 缘分已尽,割袍断义 我的声音在咆哮,眼泪在飙,整个身体都在无声地颤抖着。 奶奶眼睛猛然一瞪:“好啊,居然敢那么跟你奶说话,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她说着就扬手就想要抽我,可我却不给她任何可乘之机,伸手就握住她的手腕,逼停在了半空中。 “奶奶,你不要逼我!” 我的眼泪哗哗地流,看着自己曾经最敬重的家人,如今却忍不住朝她动了手,我心痛如绞。 奶奶露出一种很受伤的神色,把脸朝我凑了上来:“你想咋的,还想动手打我是不?你个不孝女,果然跟狐狸待久了,变得六亲不认,畜生都不如。” 她各种谩骂,唾沫星子都飞到了我的脸上。 我一直都在忍耐着,手指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收紧,再收紧! “奶奶,你有事说事,骂我我也认了,这事跟胡玉卿没关系,相反,是你害了他,还得他修为差点尽毁,你清醒一点吧!” “我那是为你好,你懂个屁!这世上除了我,就只有蛇仙大人是真心对你好,也不知你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死活都不听我的。” 我怒极反笑:“为我好?你见过柳玄冥真实的模样吗?他动手打我的时候,他掐我脖子的时候,他拿我当挡箭牌的时候,你知道吗?” 奶奶冷哼一声:“不可能!蛇仙绝不会做这种事,你这死丫头为了诬陷蛇仙,还真是什么瞎话都敢说啊。” 我简直一口老血,对奶奶说我没有说瞎话,这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实。 “我老婆子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之前我找过好几个大师,包括县城的七爷看过你的前世,柳仙可是保护了一辈子,也苦苦追寻了你几生几世。” 提到那个七爷我就来气,那人本来就是柳玄冥的手下,他肯定站在柳玄冥这边了。 如果柳玄冥真那么好,我的前世为什么还要嫁给暮司晨和胡玉卿? 为什么我本能的就很排斥他? 奶奶见说不过我,就开始了耍横撒泼:“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奶奶,那就跟我走,把你肚子里的孽种处理了,老老实实地跟蛇仙成婚。” 我几乎快要站立不住,不敢相信这么歹毒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曾经的奶奶是个慈祥且善良的老人,村里谁人不夸她一句好。 她对我也是极有耐心的,从来都没说过什么重话,更别说动手打我了。 没想到她死而复生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尖酸刻薄,心狠手辣。 “首先,我不会跟你走的,其次,我肚子里的不是孽种,他们是我和胡玉卿的孩子,还有,我最后说一遍,我是不可能嫁给柳玄冥的!” 我态度无比坚定,眼泪风干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也彻底凉透。 “你一个残花败柳,无谋苟合的玩意,蛇仙不嫌弃你,你就烧高香吧,你既然嫁得九幽冥君,为什么嫁不得蛇仙?”奶奶嘲讽地问道。 我顿时就感觉受到了侮辱,刚不敢相信自家亲奶奶会说孙女是残花败柳、无谋苟合的玩意。 我气得浑身滚烫,眉头挑了挑,突然醒悟道:“你不是我奶奶,你到底是谁?” 面前的人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闪躲,随后很硬气地开口道:“我不是你奶奶我还能是谁?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为了你的事操碎了心,又是拜狐仙又是求蛇仙的,你居然说我不是你奶!” 奶奶痛心疾首,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见状,从小到大的一幕幕放电影般在我眼前掠过,我也很伤心,但我同时也明白,我们祖孙的情义,早在刚才就彻底断了。 说实话,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忍。 甚至怀疑奶奶是被柳玄冥蒙蔽了,只要我道出真相,她就会看清柳玄冥的真面目,从而摆脱他的掌控。 可刚才听到我声声泣血的控诉,奶奶首先关心的不是我,而是觉得我在撒谎欺骗她。 她对柳玄冥的执念,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既如此,那我也不勉强了。 之前我一直认为,大家是亲人,那就是累生累世的缘分。 是奶奶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是谁,就算是我的亲生父母,丈夫,孩子……不过也只是人生中的某段旅程的过客。 缘分到了,终究是会分道扬镳。 或许从一开始奶奶选择相信柳玄冥,对胡玉卿下手,我就应该明白,我们的路终究是不同的。 想通后,我松开了手:“奶奶,我感谢你的养育之恩,这份恩情,早在我当初被七爷诓骗,用血打开那枚羽翅蛇神青铜棺时就还给你了。” “没有我打开棺材,柳玄冥也不会彻底复活,而你也不可能会还阳。” “说起来,我对你有再造之恩。” “至于其他的……我已经年满十八,可以完全负责我自己的人生,就不劳奶奶您费心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珍惜如今的生命,好好享受晚年,而不是卷入这些腥风血雨中,毕竟……这不是你一个普通人能掺和的。” “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我说完,学着古人割袍断义的模样,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割断了身上的衣袍。 当衣袍落下,我明显在奶奶眼中看到了一抹慌乱,她呆滞地看着那块鲜红的裙摆。 “乔新月,你当真不认我这个奶奶了!你……” 我没什么好说的,随后勾了勾手指,胡涂涂和白景钰身披铠甲,率领着一众狐狸,从树林里冒出头来,将奶奶团团围住。 “奶奶,把乔家祖坟的秘密告诉我,我保证放你能平安地离开。” 见到这层包围圈,奶奶什么都明白了:“我本以为你是猎物,我是螳螂,没想到,我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猎物,而你……居然是黄雀!” 可不是吗? 她见我落单,便急匆匆地现身,殊不知却落入了我的陷阱里。 胡家人并不是毫无动作,这种默契不需要我刻意交代,他们都会准备着。 “乔新月,是我小瞧你了!我老婆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说出祖坟的秘密!”奶奶说着,突然掏出一颗小药丸含进了嘴里。 我一把拍在了她的后背上,伸手去扣她的嘴,却还是晚了一步。 奶奶噗的突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歪歪扭扭地栽倒在地。 “快,去找白萌萌!” 第270章 你们这个婚,结不成! 姐夫白景钰翻身下马,走到奶奶面前朝她点了几个穴位,又渡了一些仙气,这才让人把奶奶放在了马背上。 白景钰沉声说道:“还活着,不过随时都有可能毒发身亡,我先带回去找萌萌医治。” 我含泪对他又是一番感谢,请他无比加快速度。 说实话,我现在对奶奶的感情已经淡了很多,虽然还做不到像陌生人那般无感,但也不像之前那样揪心了。 等白景钰离开后,胡涂涂也下了马,走到我跟前张开双臂抱了我一下。 “新月,真是难为你了,害得你众叛亲离。” 我冷僵的身体瞬间就被一道温暖所包裹。 原本的坚强的我,突然间就破防了,鼻头酸酸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化作眼泪,从眼眶中疯狂涌出。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感觉到所有的难过委屈都宣泄干净,终于止住了眼泪。 见她衣服都湿了一大片,我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抱歉啊大姐。” “我们是一家人,干嘛要说抱歉?你能哭出来就好,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我点点头,突然感觉到自己从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变成了一个有家有爱,有人宠着的小孩。 “你呢,也别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奶奶年纪大了比较固执,等过段时间自然就想通了。”她宽慰道。 我摇摇头,她不了解我奶奶的倔驴脾气。 “我们回不去了……不过,这不怪任何人,只能说缘分已尽吧!虽然奶奶不再是我的家人,但我还有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我一直都觉得,真正的亲情不是血缘决定的,而是感情,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跟胡家人分道扬镳,但此刻,胡家人就是我的亲人。 闻言,胡涂涂揉了揉我的脑袋:“是啊,还有我们爱你,一直一直地爱着你……” 我窝在胡涂涂的怀抱里,感受着她对我的宠溺和疼爱,受伤的小心脏逐渐被温暖所抚慰。 这时,我们脚下的大地忽然震了震,天色顿时就暗了下来。 不远处,柳玄冥和九幽冥君打得如火如荼,周围涌起了一阵类似龙卷风的狂风,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积蓄进去,吞噬掉周围所有一切。 眼看着周围的树木即将连根拔起,那些小动物也被卷入其中,我心急地想要上前阻止,这时,天上突然传来了轰隆的战鼓声,我看到一队金甲天兵在云中闪现,冲向了柳玄冥和暮司晨之间的龙卷风里。 随后,天上响起了一阵类似号角的说话声,低沉、悠远,听着就很浑厚,叽里呱啦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大概是叫他们停手的意思。 因为在这个声音出现后,柳玄冥和暮司晨纷纷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先后朝着天上跪下了。 原本笼罩在头顶的乌云,被一道道从天而降的金光所射开,就像丁达尔效应,金色阳光如同穿云利剑,一缕一缕穿过乌云,普照大地。 而那股龙卷风也悄然消散,只剩下那队金色的人马在空中重新组队,护送腾飞的小动物们重回地面。 看到这一幕,我立刻给胡涂涂使了个眼色:“大姐,你先回吧!” “那你呢?”她紧张地攥着我的衣袖。 我下巴努了努暮司晨的方向:“我还有一事未完成。” 如今天庭已经出面制止了柳玄冥和暮司晨,只要暮司晨一句话,胡玉卿就可以回来了。 而暮司晨提出的条件,是让我完婚后他才会松口,到那时,他也才会宣布,让我成为九幽神使。 知道我即将面临什么,胡涂涂不自觉流下了眼泪:“你放心,小六回来后,我一定将实情告诉他。” 我劝她还是别了,胡玉卿知道后,指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浪,到时他好不容易才恢复自由,又要身陷囹圄。 “大姐不用多言,等胡玉卿回来后,你只需替我转达一句话就好。” “什么话?”她问。 我无比坚定地望着她:“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说罢,我将她往马儿的方向推去,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向了暮司晨。 婚礼必须继续,我的计划也必将万无一失! 见我没有跟胡涂涂离开,而是转身回到暮司晨身边,暮司晨和柳玄冥不约而同的瞳孔地震。 “小乔你……”柳玄冥想要上前,暮司晨便先一步用身躯将我挡住。 “怎么,还想再打一次吗?翅羽蛇神。”暮司晨挑衅地扬起下颚。 尺羽蛇神,原来柳玄冥真的是翅羽蛇神!!! 看来那青铜棺材上雕刻的那个长翅膀的蛇就是他了! 原本以为他只是上古妖兽相柳,没想到人家居然还是有身份的神明。 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前世,在我身边护卫的居然是翅羽蛇神! 那我前世的身份,得有多牛叉啊…… 我隐约猜到了什么,再联系肚子里的邪物,这件事果然不简单。 感觉到空气中火药味渐浓,我回过神朝柳玄冥说道:“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如果你想喝杯喜酒,那就请移步到九幽进行观礼,如果你是来捣乱的,那就请回吧!” 我冷漠的态度,令柳玄冥很是受伤,就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可怜,悲伤、破碎、仇恨、愤怒……最终都汇成了深不见底了深渊。 “我说过,游戏结束了,回家!”柳玄冥伸手就要抓住我,却被暮司晨给弹开了。 “蛇神还是少自作多情了,没听到我夫人说什么吗?让、你、滚!” 柳玄冥看向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沉。 “暮司晨你别得意,你以为她嫁给你是图你什么?图你年纪大?图你身上的老人味?还是图你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她不过是图你的身份,利用你去救那只野狐狸!” 暮司晨眯了眯眼,对他的讽刺丝毫不感冒:“我当然知道,可我愿意!不像你……她就算选择我也不愿选择你,真是可怜!” 说到最后,柳玄冥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指尖几乎都泛白。 当愤怒到了极致,他突然笑了,笑得很是阴森可怕。 “我敢打赌,你们这个婚,结不成!” 第271章 欠她的下辈子还她 这就像一句警告,更像是恶毒的诅咒,暮司晨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眼看着他们之间将再起争执,我赶紧劝住了他。 “我们走吧,别误了吉时。” 暮司晨的怒火顿时就消了大半,意味不明地瞪了柳玄冥一眼, 然后他没有再理会他,手指打了个响指,一堆纸人的迎亲队伍便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暮司晨牵起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花轿前。 “娘子,上轿吧!” 我低头钻进了纸轿里,轿门合上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柳玄冥那黑气萦绕的脸,以及绝望的眼神。 “小乔,你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已然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只要能救出胡玉卿,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花桥起,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幽冥深渊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在黑暗中都昏昏欲睡,这时,身下的轿子悄然停下了。 一座十分古朴、黑色庄严的大殿出现在我眼前。 暮司晨拉开轿门,修长的手指朝我伸了进来,我却看也不看地避开了。 刚才在柳玄冥面前演戏,我才让他碰我的,现如今观众都没了,我还跟他演个锤子啊! “不好意思,我还不太习惯。”我抱歉地笑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暮司晨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对我的拒绝和闪躲明显有些窝火,又见我学古人割袍断义,把嫁衣给割了一截,他的眼底明显闪过一丝介意。 “来人,伺候夫人更衣。”他一声令下,两个年轻漂亮的婢女就飘了出来,一左一右地簇拥着我,带我下去换衣服。 这本就是一场利用的闹剧,我也没想过要真的跟他结婚,所以是无所谓的状态,没想到暮司晨居然来真的,真是应了他说的那句。 他对待婚姻的态度,是无比认真和神圣的。 于是我也很配合地跟婢女去换衣服,换上一身玄色却暗藏着五彩色彩的嫁衣。 对没错,就是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 这衣服看着就很“孝”,不像是参加红事,更像是去参加白事的。 不过无所谓,九幽审美,或许就是如此。 就在我换好衣袍一转身,暮司晨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你……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我按着狂跳的胸口,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他什么时候来的,该不会看到我换衣服了吧? 暮司晨见到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很快恢复正常,从怀中掏出了那枚九幽镜。 “我知你并非真心想嫁给我,举行仪式之前,我可以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说罢,暮司晨将镜子举在我面前,那镜面泛起水波的涟漪,很快,镜子里的场景就变了,变成了一个类似西游记的唯美天宫。 周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到处都充满了白色的雾气。 迷雾中,我看到胡玉卿和胡悠然正举杯对饮。 而我心心念念的胡玉卿,不仅没有像四哥说的那般身负重伤、受尽折磨,反而越发地光彩照人。 他仰脖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下颌线蜿蜒诱人,完美的侧颜微醺泛红,除了惬意,我看不出其他任何的神色。 “四哥,少妇人之仁了,不过只是个女人,被我打磨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变成一把刀了。” 胡悠然则是眉头紧锁:“小六,你真舍得吗?” 他漫不经心把玩着酒杯,露出一道残忍的笑容:“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在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黎洛,她乔新月区区一个凡人,也配跟她相提并论?”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叫黎洛的女人又是谁? 我忍不住双手握住了九幽镜,恨不得立刻钻进镜子里,当面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九幽镜耍的把戏。 理智让我千万千万要冷静,可我现在怎么冷静得了? 见我慌乱中带着一丝质疑,暮司晨淡然地说:“九幽镜是上古神器,盘古开天辟地时就出现的圣物,可观天地,观山海,观六道,观众生……” “胡玉卿自以为他藏在此处,就没人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殊不知,这天下万事,都逃不过这面宝镜。” 我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冷僵,难道他真的没骗我,一切都是真的? 心里虽然犯嘀咕,但理智还是告诉我,千万别相信暮司晨。 “你以为,仅凭你一面之词,我就会相信吗?”我不敢再去看镜子里的画面,不敢去回想那些残忍的话。 更不敢开口问暮司晨,黎洛是谁。 暮司晨颇有些受伤地虚扶着面具,捡起了九幽镜:“你不是有这双眼睛吗?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我也想看,可是我没有带那瓶眼药水啊! 或许是我此刻念力太强,也或许是受九幽镜的影响,我念头刚起,眼前就看到了那个烟雾缭绕的仙界,看到胡玉卿和胡悠然在静静的小酌。 而他们的话题,似乎还在继续着。 “可今日,就是暮司晨迎娶乔新月的日子,三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就真的忍心让她嫁过去吗?就算你不在乎新月,那孩子呢?” 胡玉卿脸颊红红的,眼神略有些不太清醒,他嗤笑一声:“孩子?那孩子注定无法来到这世上,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你可真是狠心,难怪是母亲钦定的家主。” 胡悠然砰地砸碎了酒杯:“小六,我现在实在是看不懂你,你让四哥觉得很陌生,很可怕。” 胡玉卿始终淡定如初:“看来,四哥从未真的认识过我,我胡玉卿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对黎洛有所亏欠,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人和事,我都由不得自己……” 胡悠然原本准备起身愤然离去,可听到这番话,他又坐了回来。 “你既知道你亏欠了黎洛,那新月呢?你就真的忍心这样利用她?让她整天为你担心,殚精竭虑地周旋在暮司晨和柳玄冥身边,最终变成你手里最厉害的一把刀?” 胡玉卿默了一瞬,然后抄起酒壶直接对着壶嘴就灌了下去,那透明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一路顺着凸起的喉结快速流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裳。 当酒一饮而尽,他手指微微收拢,捏碎了酒瓶。 “开弓没有回头箭,欠她乔新月的,我下辈子还给她!” 第272章 她是我最后的王牌! 如果说,刚才还可以借口是镜子的幻象,那么此刻,我亲眼看到的画面,我不知道找是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难道,我们之间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阴谋吗? 一场以我的牺牲为代价,成全黎洛的阴谋诡计! 而我所以为的真心,不过只是假象,我不过是胡玉卿眼里的一把刀,一把可以刺向柳玄冥和暮司晨的毒刀。 同时也是那邪物的容器,就连我腹中的两个孩子,也将祭奠给邪物,根本无法出生。 所以,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亲眼看到自己最爱的人,原来一直都把我当做偿还另一个人的玩意儿,我就恨不得让整个世界都毁灭。 就在我怒意滔天,快要失去控股时,胸口的青狐纹身突然抽痛了一下,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我看到了胡玉卿的脸,他对我说:“要你的心去看。” 心……我的心告诉我,它现在很疼,疼得快要撕掉了。 见我彻底崩溃,暮司晨张开双臂,浅浅地抱住了我:“没关系,你还有我。” 然而我却用力地推开了他:“胡玉卿不是人,你也不是啥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娶我不就为了我身上这个魂吗?想要就拿去吧!” 我扯下了手上所有的香灰琉璃珠,全都塞到了暮司晨的手里,让他现在就杀了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暮司晨被我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难得一见地心软将琉璃珠戴回了我的手腕上。 “之前是我一时糊涂,妄图想弄走你的三魂七魄,重新制造一个容器转移邪物,如今,你就在眼前,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他牵着我的手,无比虔诚地放在唇边吻了吻:“嫁给我,我会护你永世周全,还会将你的魂魄还归你身。” 我内心嗤之以鼻,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难道我的魂不是被他吸走的吗?搞得好像他施舍我似的。 虽然我恶心得直想吐,可还是强行忍住了。 我不管刚才看到的一切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那我也会依照原计划进行,先讲胡玉卿救出来,然后……然后再当面找他对质。 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所见一切都为真,那我也会亲手为自己讨个公道! 打定主意后,我靠在了暮司晨的怀里,装作认命万念俱灰的模样:“我嫁给谁都一样,你们都不是真心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轻易相信的,等今天完婚后,看你的行动吧!” 说罢,我松开怀抱,将他给推开了,推到门外:“我的妆哭花了,我要补个妆,你出去吧……” 他想让那两个婢女来伺候我,被我给拒绝了:“我就补个妆,怎么,你还怕我跑了不成?不信你就在门口守着吧!”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我生气地甩上了房门。 当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柜子门嘎吱一声悄然推开,一个妆容艳丽,美艳殊胜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张脸跟我的脸一模一样,只不过气质有些阴冷,看着略微更精明干练一些。 见到她,我们四目相对,无声地点了点头,我默契地快速脱下了这身五彩斑斓的黑色礼服,穿戴在了她的身上。 没错,她就是那个冒牌货! 按照先前我们的约定,我跟她单线网上联系,让她提前准备好了一切,来一出“狸猫换新娘”。 “准备好了吗?”我悄声问她,望着镜子里这个与我几乎毫无差别的女人,我的内心复杂而激动。 她勾起嘴角,少女怀春地朝我点了点头,竟然还娇羞起来。 我微笑着给她盖上了半透明的红纱盖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身上喷了与我同款的香水。 接下来的事,就靠她了…… 关于这张王牌,我谁也没有透露,就连胡若尘和胡涂涂他们都不知道。 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让她代替我出嫁。 虽然计划有那么一丁点的意外…… 原计划是,我在喜宴上会想办法弄脏衣服,我去更衣的时候,她就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我。 没想到,暮司晨嫌弃我身上的破衣服,机缘巧合让这个环节提前了。 于是,我就只有想办法拖延时间,摆脱那两个婢女,直到刚才,我终于找到机会独处,而冒牌货也没有让我失望,出现在了房间里。 我亲手打扮着我自己,然后将她送到门边,这心情还真是有些奇妙和复杂。 可看到她满脸幸福和憧憬的小媳妇模样,我突然觉得……这未尝不是最好的安排。 冒牌货心悦暮司晨,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 我悄然隐退,躲进了柜子里,见我藏好,房门咯吱一声开启,冒牌货压低着声音,仿佛刚刚哭过的沙哑,轻声道:“走吧,吉时到了。” 他们一走,房门就被关上了,我屏住呼吸躲在柜子里,眼前一片漆黑,但很快,我的眼睛就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我看到暮司晨激动地牵起了她的手,疑惑地挑了挑眉:“你的手为何这般冰凉?” 冒牌货吸了吸鼻子:“心都凉透了,手能不凉吗?” 这话怼得暮司晨哑口无言。 其实但凡他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冒牌货不是我,可他却并未察觉,或许是因为太过兴奋,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导致他一叶障目,完全忽略了所有,眼里只有娶到“我”的喜悦。 这一刻,我居然在一个上古老神的眼里,看打了那单纯澄澈的爱意。 没错,是爱意。 明明没有情丝的他,居然让我感受到了爱的眼神。 简直太可怕了! 见他牵着冒牌货逐渐走远,而婢女们也紧随着前往大殿,趁着四下无人,我正打算开溜,却突然看到在大殿之外,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是胡玉卿?! 他不是在天宫饮酒吗?怎么会出现在九幽冥君的喜宴上?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眼前依旧是那喧闹的大殿,里面宾客云集,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而就在那些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胡玉卿,感觉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是哪儿呢? 第273章 月月,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定睛仔细瞧着,目光一寸一寸从他的脸庞一直向着胸膛移去。 他的脖子上空空如也,项圈不见了! 一直困扰着他的项圈,居然消失了! 见惯了他脖子上戴着那枚银项圈,突然一下子没见着带给我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他终于摆脱了束缚,终于恢复了自由! 不知不觉,眼泪弥漫上了眼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替他高兴,明明我应该恨他怨他,可是当我看到他出现在婚礼现场,眼泪立刻就绷不住了。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能出现在这儿,一定是为我而来的! 于是我缩回了手,静静地待在了柜子里,凝神静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看到胡玉卿伪装了自己,混迹在人群中,手中紧紧握着一支剑柄,而剑身则是藏在他宽大的衣袍里,随时都可以拔刀而出。 这时,屋外号角响起,低沉而庄重的乐声,瞬间就掩盖了喧闹。 宾客们纷纷驻足翘首,列队恭迎着鬼鸦开路的队伍。 在漫天的黑色羽毛中,暮司晨牵着冒牌货的手,缓慢地一级一级踏上台阶,脸上虽戴着面具,却始终遮掩不住那喜悦之色。 “恭祝冥君大婚,祝冥君与夫人天长地久合欢好,白头偕老共此生!” 所有人齐声恭贺着暮司晨新婚,这些人的气场都很阴暗,衣服也暗沉沉的,多半都是冥界的人。 其中也有一些天界的人,穿着打扮明显华丽不少,身上也萦绕着金光白光,不过这些人的数量实在太少,几乎快要被冥界的人给淹没,不仔细看还真是难以分辨。 此刻,他们不分天上地下,都共同恭贺着暮司晨,唯有一人,躲在角落里,嗜血的目光紧盯着暮司晨,随后敛去了眼底的戾气,挪向了冒牌货。 他不自觉握紧了剑柄,剑身都抽出了一半,这时,他突然愣住了,眼眸中浮现出些许诧异。 仅仅只是一眼,胡玉卿便薄唇勾起,讪笑了一下,随后将那短剑又塞回了袖子里。 趁着前方正在举行仪式,没人注意到他,他悄然压低了帽檐,快步退了出去。 画面戛然而止,我的眼前又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睁着一双大眼睛,与黑暗对视着,刚才胡玉卿那动作,应该是要刺杀或者抢亲吧! 可为什么中途停下了呢?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正想着,我胸口的青狐纹身便抽搐起来,变得越来越滚烫,直到,最后,烫得我的皮肉都在轻跳。 我难受地皱着眉,用手掌按压着纹身,企图将它粗暴地按住。 可这纹身就像疯了似的,我越是压制就越发地跳动得厉害。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撒丫子跑路吧! 趁着大殿里还在举行婚礼仪式,趁着暮司晨还没回过神来,我得赶紧逃走。 于是我不顾纹身的难受,一把推开了柜门,刚要伸出一条腿,一只微凉的大手便握住了我的手腕,轻轻一拽,我便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一股馨香扑鼻而来。 “月月,我终于找到你了……藏得这么深,真叫我好找……”胡玉卿用力地揽着我的肩头,低哑地贴着我的耳朵轻轻说。 我的身体如同石化,很久之后才恢复了知觉。 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梦! 反应过来面前的确实是他,我张开嘴,用力地咬向了胡玉卿的胸口,直到嘴里荡开一道铁锈味,我终于松开了嘴。 “胡、玉、卿!”我望着他胸口浸血的衣服,用力地将他给推开。 他后退几步,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痛得他眉头一皱:“几日不见,没想到一见面,就是这般迎接我的……牙口还挺利索!” 我嗤之以鼻,神色是受伤之后的麻木淡漠:“你不是应该在天上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胡玉卿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倒也没有恼怒,只是露出一丝无奈:“我本以为你见到我会很开心,没想到……”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朝我低声哄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气,但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说罢,他也不管我是否同意,将我扛在肩膀上转身就走。 我甚至都不敢反抗,生怕被周围的下人或宾客发现,只能忍气吞声地被他扛着走了一路…… 刚离开这道黑色的深渊,微微见到些光明时,一辆神辇早已候在了洞口处。 驾车的人居然是四哥胡悠然! 见到我们到来,胡悠然与他交换了一记眼神,只等我们上了神辇,便飞速地腾空而起。 “胡玉卿,放开我!”我挣扎着,本以为上了神辇,胡玉卿就会放过我,结果那双铁臂却死死地焊在了我的身上。 “月月,别闹。”胡玉卿用力地抱着我,然后朝胡悠然说:“四哥,劳驾送我们去老神哪里。” 胡悠然就像一个撑船人,站在了神辇的前面,控制着它全速前进。 我不知道老神仙是哪里,但肯定是个很厉害,能躲避暮司晨追杀的地方。 周围风声呼啸,黑暗无边,我们向着光的方向不断靠近,就在神辇一飞冲天,离开深渊时,整个世界变得透亮…… “胡玉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我无奈地靠在他的胸口上。 我想过很多很多与他重逢的场景。 或悲壮,或唯美,或是生死关头,也或许……只能在梦中。 没想到,会是这般奇葩的场景。 我躲在柜子里,被他利用青狐纹身给找到。 而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堂堂胡家的统领,没想到竟沦落到要乔装打扮,混入喜宴的地步。 “我今日前来,本是来抢婚的。”胡玉卿嗓音低沉,满是决绝之意。 “那你怎么不动手啊?”我又问。 他的剑明明已经出鞘,可是却又缩回去了,难不成他后悔了? 胡玉卿宝贝地把我揉进了胸膛里,性感的喉结在我眼前上下滚动。 “那人不是你,我又何须暴露自己,去抢一个陌生人的婚呢?” 我咋舌:“你是怎么发现那不是我的?” 第274章 黎洛是谁? 我的心抑制不住地狂跳,胡玉卿是怎么发现那新娘子不是我的? 我彻底慌了,生怕暮司晨也看出端倪来,毕竟,他还没有亲口宣布我是九幽神使,也还没有让天庭撤销对胡玉卿的罪名。 似猜到了我在担心什么,胡玉卿低下头,湿润的唇瓣轻轻落下一个吻:“放心,他不是我,他认不出来的。” 胡玉卿就这么自信吗? 我问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明明那个冒牌货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还拥有了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身体。 胡玉卿刮了刮我的鼻子,轻声说道:“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是一个眼神,我都能认得。”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用力地推搡着他。 如果我没看到仙境的那一幕,我现在肯定感动得一谈糊涂,没想到,我的一腔真心,到头来都是喂了狗! “胡玉卿,你知不知道,你说这番话真让我觉得恶心!”我毫不留情地骂道。 抱着我的胸膛怔了怔,明显浸出了丝丝凉意,胡玉卿的脸庞阴沉得厉害,就连语气都充满了试探和阴蛰:“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幽深地盯着他,不打算给他任何逃避和狡辩的机会:“胡玉卿,你不应该跟我解释解释那位黎洛的事吗?” 当我提到黎洛,他的眼眸中泛起了一阵我看不懂的神色,从疑惑到了然,他对我说:“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先下神辇吧!” 他轻叹一声,我回过神发现,我们不知不觉已经悬停到了一个山洞口。 这不就是……不就是我从海底逃到小树林的“任意门”吗? 我还没回过神,腰间就揽上了一条胳膊,轻轻地握着我,带着我进入洞中。 又是漫长的穿行,只不过这次出去的地方,不是海底也不是森林,而是一个云雾缭绕,类似于仙境的天宫。 就在那云雾簇拥的凉亭中间,坐着两道身影,一个赛一个的英俊不凡,气质卓然。 其中一个是刚才驾驶神辇的四哥,而另一个人就是——胡玉卿! 只见桌边的胡玉卿还在喝着酒,人已经有些醉醺醺的,就连脸颊都染上了两抹红晕,睡眼惺忪地,只手把玩着酒杯,对着空气笑得那叫一个甜。 “黎洛,你来了……” 听到黎洛这个名字,我的心就像塞了一团棉花。 但理智却始终支配着我,告诉我喝酒的胡玉卿是假的,我身侧站着的这位抢亲勇士才是真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那个酒醉的胡玉卿,又指向了身边的他。 胡玉卿握住我的手指头:“你能找替身,难道我就不能吗?” 他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啊,我都能找到替身代替我出嫁,胡玉卿当然也有办法变幻出另一个自己! 所以说……我们俩都想到一块去了。 虽然知道刚才看到的那人是他,但我还是觉得很难过,直觉告诉我,那傀儡人说的话,多半都是真的。 “胡玉卿,那个黎洛到底是谁,是不是我的前世?”我有些失控地咆哮着:“还有,我是不是她的替身,是不是为了承载她的幸福,而让我接受所有的苦难?你说,你告诉我!” 胡玉卿面露悲哀地凝视着我,仿佛在透过我的这张脸,看向另一个人。 “黎洛她……她是个好人,她曾帮过我,救过我,我欠她一条命。” 胡玉卿提到黎洛时,居然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平静得就像在念着课本。 我真没想到,胡玉卿居然还需要黎洛拯救,还欠了人家一条命。 我嘴角抽搐了两下:“可那是你欠她的,为什么要我来偿还?” 胡玉卿伸出手想要揉揉我的脑袋,却被我躲开了,他的眼眸中满是受伤的神色,就连手掌都悬在了半空中,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谁说你是偿还了?”胡玉卿压低了嗓音,苦涩地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胡玉卿从未将你当做过偿还的傀儡,也从未想过加害于你。” “是吗?”我后退两步,指着那两个正在干杯的人影。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胡玉卿,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听到我居然发现他们的秘密,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胡玉卿并没有多么的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 他眼眸微敛,朝我投来一记晦暗的目光:“暮司晨十分狡猾,若我不提前黎洛,若我的聊些从前的往事,又怎能骗过他,分身下来抢婚呢?” 原来是这样,难怪在酒桌上的他,几句话不离黎洛,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欠她的,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一切都是他的计谋! 只有提起那个女人,才能让暮司晨相信。 而他故意说那些伤人心窝的话,无非也是想放松暮司晨的警惕。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我讪笑着问:“说你们俩之间没什么,你觉得我能相信吗?” 我重复问了两次,第二次不免加重了语气。 我还能相信你吗?胡玉卿! “当然……”胡玉卿背靠在洁白如玉的栏杆上,压着嗓子对我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但时间会证明一切,它会告诉你,你乔新月不是谁的影子,也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所有负能量的承载者。” “我向你保证,一定能控制住你体内的邪物,绝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孩子,如果能我做不到这一切,我食言了,那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胡玉卿在说这话时,耳边似乎真的有雷声在隐隐地响动着,我甚至真的看到了雷电在云雾中翻滚着,不等我继续看清,胡玉卿朝我吹了一口清气,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 “你太累了,睡会吧……” 醒来时,我感觉就跟熬了一夜通宵似的,整个人没精打采的,结果刚睁开眼,就被眼前一抹春色激得精神抖擞。 胡玉卿套着一件宽敞的睡袍,胸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脖颈,喉结微颤带起阵阵涟漪。 那张拒人于千里的冰山脸上,揉进了一抹浅红,缱绻妖冶,大清早就勾走了我的魂。 我咕噜咽了口唾沫,随后便是用力地将他推开,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我皱着眉头:“这是哪儿?” 第275章 咬那么用力,牙不疼吗? 胡玉卿单手撑着脸颊,一双美目眼也不眨地盯着我。 “醒了,月月。”他低头一吻,朝我露出一笑。 “别叫我月月!”我反感地别过了头:“胡玉卿,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嗯?”胡玉卿强势地朝我逼近,精致的脸庞在我眼前不断放大。 我害怕地往后挪去,他进一步我就退一步,也不知退了多少次,我身后突然凌空一闪,整个人都失去平衡。 身体加速下坠,却下一秒,被人长臂一伸捞了回来,我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这惊魂的一幕,让我一时半会差点没回过神来,耳边便响起那低哑的嗓音:“当心……”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好险,差一点就掉下床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我们身下是一张又窄又挤的玉榻,周围的墙壁、窗户、桌椅板凳全都是玉雕的,白玉无瑕,晶莹剔透,就像哈诚的冰雪大世界,看着挺美的,却显得十分冰冷喜寡欲。 “没事了。”胡玉卿顺势将我卷入怀中,见我眼神四处张望,他说道:“这里是老神腹中的洞穴,也是我闭关修炼的地方。” 原来这就是胡玉卿之前闭关的洞穴。 “可你不应该在天上吗?怎么会藏在这儿,就不怕被天神发现吗?” 胡玉卿浅淡地勾唇一笑:“我已经没事了!” 我激动地瞪大双眼,呼吸都乱了一拍:“是不是暮司晨他……” 他摇头:“不是他,确切地说,你的计划被柳玄冥搅和了。” “什么?”我这是错过了好大一个瓜啊。 看来柳玄冥说,我这个婚结不成,不仅仅是放狠话而已。 在好奇的驱使下,我暂时放下了对胡玉卿的抵触心理,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胡玉卿告诉我,就在我们走后不久,柳玄冥单枪匹马杀入了九幽冥殿,劫走了那个冒牌货。 “怎么会这样,大殿里这么多冥界的人,连天上的神明都来了,就没人能阻止他吗?” 胡玉卿目光阴蛰,沉声道:“他手里握有婚书,此物在手,暮司晨此举等同于夺人妻子,没人能帮他出头。” 我居然忘了还有婚书那一茬,看来当初,他骗奶奶替我签下婚书,就是为了跟我绑定在一起,无论我嫁的人是胡玉卿还是暮司晨,他都能名正言顺地将我带走。 “那……那暮司晨是上古老神,就算有婚书又怎样?没人帮他,他可以自己动手,不至于打不过一个相柳吧!” 我满腹疑惑,感觉总有那么些不对劲。 胡玉卿冷笑道:“上古老神?他也配!” “真正的九幽冥君,早已用自己的血肉建造了九幽,他的真身被埋在地底下,永世不得而出,至于这个暮司晨……不过只是傀儡罢了,依他自身的实力,根本斗不过相柳。” “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探你家祖坟的秘密,因为,他有很重要的东西被封在了祖坟里,本君姑且猜测,他是因为此物,才无法彻底回归自我,无法发挥本属于他的力量。” 胡玉卿的话,令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以暮司晨此刻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胡玉卿和柳玄冥所抗衡,所以他才要不断探听乔家祖坟的秘密。 一旦打开我家祖坟,找回了属于他的东西,他就能获得九幽冥君真正的力量。 到那时,我们还能有胜算吗? “所以,他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打开祖坟,恢复原本的力量,另一个就是——我身体里的邪物!” 胡玉卿目光垂垂,低声道:“没错,至于柳玄冥……” 他顿了顿,语气中越发的不屑:“他从头到尾,就是冲着你肚子里的东西来的!” 闻言,我讥笑一声,讽刺道:“你和柳玄冥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俩都一样,都是为了这个邪物。 特别是你,胡玉卿,我为了救你操碎了心,殚精竭虑,甚至不惜嫁给暮司晨,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怎么对我们孩子的? 你,居然要把孩子献祭给邪物!” 我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痛得几乎肝胆欲裂,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胡玉卿将我抱得很紧很紧,双臂几乎要将我嵌入身体里。 “对不起……” “对不起……谁稀罕你的对不起?!胡玉卿,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在乎你如何利用我,但孩子是我的底线,但凡你敢动我孩子,我乔新月跟你拼命!!!” 我张开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胳膊,唇齿之间几乎用尽全力,发泄着这段时间所有的情绪。 悲伤、痛苦、惶恐、担心…… 无数个夜不能寐的夜晚。 无数次对着天空流下的眼泪。 还有我最后,抱着必死的决心,坐上纸扎花轿时的心情。 直到最后满心怨怼,全都化在了眼泪中。 舌尖弥漫着一股腥甜,胡玉卿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眉头都挤作一团,却始终没有甩开我,而是任由我不断撕咬。 不知咬了多久,一只大掌轻轻抚上我的后脑勺,逐渐安抚了我的情绪。 良久,我终于松开了嘴,望着面前清晰的两行牙印,看着他满胳膊的血,我呆怔地愣在床上。 “咬这么用力,牙不疼吗?”胡玉卿心疼地抹去我嘴角的鲜血。 我避开了他的手:“胡玉卿,你真是疯了,居然还担心我牙疼。” “是,我确实是疯了,我就该早点金蝉脱壳,回到你身边……” 他告诉我,自从他打算顶替我,认下杀害桑陌的罪名,他就想好了对策。 “我临走之前给你留了字条,你没收到?”胡玉卿问。 这下换我懵圈了:“字条?什么字条?我没看到啊……” 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我确确实实没有看到过那所谓的字条。 “就在你梳妆台上,压在你的面霜下面。”胡玉卿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诓骗我。 可我真的记得,梳妆台上除了护肤品没有任何东西。 “看来……是有人故意取走了纸条,不想让你看到。”胡玉卿暗自咬了咬牙。 我也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毕竟,我那瓶面霜还挺沉的,压着纸条风根本就吹不走。 可是,能进入我房间的人,就只有胡若尘、白萌萌、胡涂涂、福伯他们几位,还有经常照顾我,之前替我擦身的那两个婢女,其他人根本就无法靠近我的房间。 “看来是出了内鬼。”我说道。 虽然我很不想怀疑大家,可事实摆在眼前,家里确实出了内鬼,抽走了纸条,让我们陷入恐慌之中。 想明白后,我逐渐冷静了下来,问他:“你纸条上写了什么?” 第276章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胡玉卿眼眸眯了眯:“我在字条上写了,我是有备而去,让你稍安勿躁,短则十天,长则一个月,我就能全身而退……” 我气得牙痒痒,如果早收到这张字条,我何苦那么担惊受怕,到处想办法周旋,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答应嫁给暮司晨。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故意弄走了纸条。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就连四哥和小八都不知道,为的就是,让他们真情流露,不至于被敌人所识破。” “可是,当我在天上被关押,好不容易见到四哥,他告诉我,你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你要嫁给暮司晨,让他将你定为九幽神使,利用他来让我脱罪,这无疑是虎口拔牙,我心急如焚,可是却身陷囹圄,好在……终于赶到你和暮司晨大婚之日,我金蝉脱壳从天上逃了出来。” 胡玉卿是真的着急了,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生怕说慢了一段,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我就会从他怀里溜走。 “那那两个喝酒的人,都是你的障眼法了?”我问道。 “没错,我知道暮司晨有九幽镜,以他这种多疑的性子,一定会在婚宴当天看一看我的情况,既然他想看,那我就顺水推舟,让他看个明明白白。” 胡玉卿根根分明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眼底的滔天怒意随时都有可能会喷发。 “可是,那些话,未必都是假的,不是吗?”我苦涩地笑道。 “我昨晚说过了,不提起黎洛,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我心中的嫉妒巨浪般翻江倒海,正一点一点地吞噬掉自己的理智:“那你说,为什么一定要提起黎洛,她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本以为胡玉卿会顾左右而言他,没想到,他却大大方方地坦白道:“在他们眼里,黎洛就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我手指不自觉抓紧了床单:“什么叫他们眼里,那你呢……别说什么你欠我我欠你的,我不吃那一套!” 胡玉卿无奈地扯着一抹苦笑:“我曾经也以为,我对黎洛是男女之情,但当我遇到你,我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胡玉卿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他亲口承认他喜欢我! 可现在不是开心的时候,他和黎洛的事一刻不解释清楚,我心里就像悬着一根刺。 见我没有半分感动,反而死死瞪着他,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柔声说道:“我和她之间确实有些故事,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涉及天机,我此刻还不能告诉你。 但你要相信,我与她之间从未逾矩。 如今细细想来,我对她的感情是敬佩、是景仰、是志同道合、是相互扶持,除此之外,我对她没有半分男女的情感。” “什么天机,又拿这套来敷衍我,你昨晚上说不过我,就对我下迷香让我昏睡,今天又打算跟我玩天机这一套,胡玉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啊!”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胡玉卿的脸庞异常冷静,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昨晚你情绪激动,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于是先让你睡一觉,睡醒之后,等你清醒了再说。” “可我现在醒了,你说实话了吗?”我咄咄逼人地反问着他。 “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很久之前的一场灾难,涉及到北海为何被封印,就连百龙墟里的龙族是如何一夜之间被屠杀干净,也与之相关,而这个秘密,则是天道最机密之事,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多,可我们谁都不能透露,否则,天下必将大乱,而你……也会彻底陷入危险之中。” 胡玉卿郑重地捧着我的肩,语气十分凝重,我甚至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丝的颤抖。 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跟这邪物有关。 不然,也不会吸引那么多人哄抢和惦记。 如今要想从他们嘴里听到答案,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唯有我自己想办法记起前世记忆,才能得知答案了。 听到他的话,我大概理解了他的苦衷,也不再逼问他,而是问他具体做了什么计划?能够平安地脱困。 “我早就在收集桑陌的罪证,这些年,她利用天道对我的惩罚,用神锁控制着我,替她杀了不少人,不少的妖魔鬼怪,甚至还杀神诛仙,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我杀桑陌,是为天下除害!” “到时,天庭不会拿我怎样,只会怪我动用私刑,把我关上一会儿就会放出来,不过就是接受一点惩罚罢了。”胡玉卿说得十分轻松,可他不知道的是,有人从中作梗,压下了那些证据。 “难道你不知道,你们所搜集到的证据都杳无音讯了吗?”我问。 胡玉卿不动声色地挑起唇角:“你说的我当然知道,想必现在,那人已经被拿下了!滥用职权,勾结小人,私相授受……够那人吃一壶的。” 在他眼里,证据都被人扣下,并不算一件坏事,反而能让他揪出天工里的内鬼。 可是胡悠然和我都不知道啊! 早知如此我就等等了,等上个十天半月的,大不了我就等他一年,不信他不回来。 可当时,我们身在局中,压根就不知道胡玉卿另有打算……不对! 我想到了什么,赶紧问胡玉卿,他和四哥见面是什么时候。 “就在你上花轿前不久。” 胡玉卿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和胡悠然偷跑出来时,刚好就是号角吹响,暮司晨和冒牌货踏入殿内的前一刻。 “所以我们根本无法通知你,也无法阻止你。” 我听着小心脏都跳得厉害,想必当时他都急坏了吧! 按照这个时间换算,他几乎是一听到这消息,一秒都没耽误就偷跑下凡。 “那是我误会你了……”我喃喃说道:“不过,我也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胡玉卿破天荒地没有责怪我擅作主张,而是抱着我,高挺的鼻尖贴着我的脸颊,深嗅了一口:“我早该知道,你不会如此莽撞,可身陷其中,我还是忍不住乱了阵脚,只因,那个人是你……” 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句句深情,我不禁也产生了动摇。 我,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第277章 月月,我们回家! 我眼含悲伤,心底里空荡荡的一片,先前还撕心裂肺的疼痛戛然而止,就好像……那跳动的心脏空了一块。 望着他眼底的深情,我决定,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纸条的事是他骗我的,那我和他的关系就走到头了。 我心中自有盘算,却并未声张,而是对他露出一道温柔的笑意:“胡玉卿,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和胡玉卿就在山洞里住了下来,这期间,胡悠然一直在给我们送饭送物资。 我问胡玉卿,既然他已经搜集到了桑陌的罪证,而我又闹了这一出,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难道他还没有被无罪释放吗? 闻言,胡玉卿眼波微转,刮了刮我的鼻子:“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我不解地望着他,见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你以为你的纸人傀儡,能够骗得了人一世吗?” 我恍然大悟,如今暮司晨和柳玄冥肯定已经发现被我给耍了,指不定满世界地在找我。 “那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我想着,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逃避也不是解决的办法。 就算我肯在山洞里住一辈子,那胡玉卿呢? 他还有一个大家族要管理,还有亲人朋友,他能躲一辈子吗? “没事,等我处理好一切,我们就回家!” 这一等又是三天。 三天后的清早,胡玉卿突然从洞外走进来,脚步轻快,春风得意,将我拦腰抱起:“月月,我们回家……” 我紧张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回家?你的意思是……暮司晨和柳玄冥都搞定了?” 他笑而不语,随后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我:“那是当然。” 我问他是怎么摆平的,毕竟这两位都不是善茬。 他却拉长了脸,阴沉道:“你是在质疑你男人的能力?” 我从没质疑过他的能力,他何必要过度解读呢? 见我有些不高兴,他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我:“好了,不逗你了,暮司晨和柳玄冥那边,我都已经摆平了,短时间内,他们应该没有心情再来打扰我们,至于那张纸条的下落,我也有了线索,就等你回去见证了。” 胡玉卿这几天在我面前,是只字不提这些事,背后却瞒着我做了这么多。 听他这语气,应该是暮司晨和柳玄冥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才没空来找我问罪。 至于那张纸条……我本就不抱希望他能调查,但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做了这件事,我倒是颇为意外。 “那好,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收起你留下的字条……”我咬牙道。 回去的路不算太远,毕竟这洞口可以通向任何地方。 我们从洞口出来时,已经在青城的郊外了,胡玉卿回过头,对着洞内潇洒地挥挥手:“谢了!欠你的好酒,就让我四哥还吧……” 山洞里立刻发出了一阵类似牛叫,又类似号角的低沉嗓音,呜咽了一声。 我好奇地往后探着脑袋,问他是怎么认识这位老神的。 胡玉卿毫不避讳地道:“是通过黎洛。” 我眉头一皱,心里又开始闷了起来:“好啊胡玉卿,你现在提起黎洛,都不用顾虑了是吧?” 胡玉卿没好气地笑道:“正因没什么,才能坦然面对,不信你看看柳玄冥和暮司晨,哪一个敢提起她的名号!” 他说的也确实有点道理。 我的前世对他们而言,或许都是讳莫如深的存在,是不可提及的秘密。 反观胡玉卿,大大方方地就提起了黎洛,脸不红心不跳的,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想到这儿,我心情舒坦了不少,心头的那口气也悄然变得顺畅。 回到家,看着门口久违的紫藤花树,我恍如隔世。 我轻抚着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指尖传来的冰凉让我彻底相信,我乔新月回家了! 院子里,胡若尘、白萌萌、胡涂涂他们蜂拥而上,我们大家抱头痛哭,仿佛经历了一场千百年的分别和劫难,终于苦尽甘来,再次团聚。 “六哥,六哥……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胡若尘抱着胡玉卿,哭得满脸的鼻涕口水。 胡玉卿嫌弃地将他扒开:“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胡若尘却不管不顾地像个八爪鱼趴在他身上:“我不抱你难道要我去抱新月吗?嗷……” 他发出一声尖锐爆鸣,后背挨了一巴掌,痛得跳了起来。 “已经快要成亲的人了,像什么样子。”胡玉卿睨了他一眼。 “什么?若尘要结婚了?”我激动地看向白萌萌。 她顶着一头漂亮的银发,发丝随风飘飘,仙气袅袅,俨然不像是一个妖,更像是天上的仙女,还是最美,最耀眼的那一个。 我第一次见到她含羞带臊的样子,所以她这是……害羞了! 见他们这么幸福甜蜜,郎有情妾有意的,我打心眼里高兴。 “你们俩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我开心地问。 白萌萌正要开口,胡若尘便开始闪烁其词:“还早呢,还没订,不着急不着急,来日方长嘛……” 闻言,白萌萌的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略微有些难堪和失落。 我气得拧了一把胡若尘:“你可别学渣男那套,故意拖着不结婚,难道你就不怕,萌萌那么好的姑娘被别的男人拐走吗?” 胡若尘自信满满:“能被抢走的,也不是我的良人,不是吗?” 他说者无心,胡涂涂却听者有意,眼眸暗了一瞬,表情也有些怅然。 见气氛变得怪怪的,我赶紧打圆场:“行了,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关上院门,接受着家里人的嘘寒问暖,我会心一笑,感觉之前吃的苦头都值了! 相比我这方众星捧月,胡玉卿可就惨了。 大姐胡涂涂坐在了太师椅上,手掌嘭的一声直接震散了旁边的桌子。 上面的茶杯、果盘、烛台稀里哗啦掉了满地。 “你给我跪下!”胡涂涂一声叱喝,胡玉卿便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大姐,我是家主,按照规矩,我没办法给你下跪。” 胡涂涂切了一声,霸气地勾了勾唇:“少拿什么家主来压我,现在是在青城,又不是在云梦谷胡家,我现在是以大姐的身份命令你跪下!” 第278章 胡玉卿跪下挨打 胡玉卿扭头看向我,我却突然挪开了眼眸,自顾自地吃着水果。 从进门开始,我就享受到了胡家人对我的帝王级待遇。 我正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可不敢忤逆大姐。 于是我很“识大体”的示意让他跪吧! 反正是跪自家大姐,不丢人! 胡玉卿朝我投来一记‘月月你变了’的哀怨眼神,噗通一声双膝跪下。 见状,胡涂涂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开口教训道:“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一家之主,做事为什么那么莽撞,你可知这些天,我们胡家上上下下到处为你奔走,我们就算了,但是新月,她知道她为你做了什么吗?” “为了救你,新月以身犯险,答应嫁给九幽神君!” “一个女子不顾名节,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你,你怎么对得起她……” 胡涂涂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激动地拿起身旁的戒尺,啪啪地抽在了胡玉卿的背上。 我顿时就坐不住了,刚要起身去拦,就被胡悠然给按住了。 “弟妹或许不太了解大姐的脾气,她就是个活火山,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这个节骨眼上,你替六弟求情,只会适得其反,让她更窝火,打得更加凶残。”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还好四哥及时劝住了我,不然就真的害了胡玉卿。 “放心吧,大姐从小就训人,已经打出经验了,这阵仗也就是看着大,听着响亮,实则根本就没伤筋动骨。”胡若尘语气轻松地道。 刚说完,我就听到胡涂涂那狠厉的低吼声。 “这一下,是打你不是个男人,让是新月担惊受怕,身陷险境。” “这一下,是打你不把我们当做家人,害我们到处奔走,食不下咽,夜不能寝。” “这一下,是打你身为家主却以身试险,不顾全族的安危。” “这一下,是打你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枉为爹娘的儿子……” …… 胡涂涂每打一下都会有一个理由,打得胡玉卿的后背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见她有一棍子要下去,我终究还是不忍心,指尖飞出了几根痋丝,牢牢控住了戒尺。 “大姐,其实……其实他并没有瞒着我们,他离开时给我留了纸条,就放在梳妆台上,却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我说道。 胡涂涂的手悬在半空中,惊诧地瞪大双目:“真的?” 胡玉卿这时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猩红的眼眸中,写满了隐忍:“是真的,我写了字条留下,告诉月月不必惊慌,静待我的归来。” 为什么只留下字条给我,却不给胡家的人? 胡玉卿说:“我知道你会担心我,于是给你留下了一颗定心丸,一旦你不慌不忙,沉寂不动,大姐他们心中自然会有数,可是,那张字条被人给藏了起来。” 闻言,胡涂涂勃然大怒,将手中的戒尺捏得嘎吱作响。 “是谁做的,主动站出来,我还能给你一个全尸,本姑奶奶给了你机会,如果你不珍惜,被我查出来,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她身为主母的杀伐果断立刻上线,不怒自威地目光一一扫视着面前的人。 她的眼神又凶又犀利,被这冷锐的目光扫过,就像是被一块冰给冻了一下,浑身直泛哆嗦。 周围的空气安静极了,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大家各自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立着。 见没人承认,胡涂涂冷哼一声:“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弯下腰扶起了胡玉卿:“小六,还是你来说吧!” 胡玉卿吃痛地皱了皱眉,很快就挺直了身板,身后的伤口和衣服肉眼可见地愈合起来,眨眼就恢复如初。 “我所用那张纸条,是北海的产物,莬神木特制而成,但凡碰过的人,手上都会沾染到莬神木的仙气,一年半载都不会散去,但这莬神木最怕的就是盐,只要过一道盐水,我们便自有分晓。” 胡玉卿说完,就让福伯打了一盆水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加了一包盐巴。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我恍然大悟,原来,胡玉卿搁这儿准备了一场大戏呢! 难怪他那么有自信,能揪出那个偷拿之人。 该不会连胡涂涂那场打戏,也是他刻意安排的苦肉计吧! 我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如果这是真的,那胡玉卿对自己也太狠了! 很快,一切都准备就绪。 胡涂涂袖子一撸,以身做表率:“我先来吧!” 她一边说一边把双手浸入了盐水里,放置了几秒后捞起来,双手正反面朝我们展示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大姐夫白景钰。 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也紧随在大姐身后,浸泡着双手,随后也依葫芦画瓢地展示双手。 很快,胡若尘、白萌萌、胡悠然都浸泡过了,大家都没什么问题,接着就是福伯。 我看着测试过的人越来越多,留下的人越来越少,不由得心里开始犯嘀咕,难道这人不是家贼? 自从福伯之后,就轮到家里的婢女等人了,其中有两个婢女是之前我瘫痪时,专门拨过来照顾我的。 其中一个婢女叫柳柳,另一个叫小花,都是比较机灵的人。 见福伯已经离开盆边,那个叫柳柳走了过去,坦然地把双手伸进水里。 眼看着要轮到小花,这个半大的女孩子却吓得抖了起来。 见她那副心虚忐忑的模样,还时不时地偷看自己的手,我心中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偷纸条的人是她了! 这时,胡涂涂突然又拿起了戒尺,嘭的敲了一下桌子:“现在人数已经不多了,你们是知道我胡涂涂的手段的,我有一百八十种酷刑等着你,到时,可不是求死那么简单了。” 此话一出,那个叫小花的女孩抖得更厉害了,眼里的泪跟断线似的,疯狂地往下掉。 没等胡涂涂走进,女孩自己就先跪了。 她惊慌失措地匍匐在地:“大小姐,我错了,我不该乱拿六少奶奶的东西,我也是不小心,对,不小心弄到了垃圾桶里丢了,对不起……” 不等她继续装傻,我弯下腰:“小花,你说的不对哦!” 第279章 原来是她! 小花一个劲地哭,哭得梨花带雨的,说事实就是这样,她真的是不小心,因为她不识字,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冷笑,一句不识字就想撇清了。 她就算不识字,看到胡玉卿把字条压在面霜下面,傻子也能知道,那张纸条不是废纸吧! “既然你不识字,那今天本君就教教你,死字怎么写!”胡玉卿不等她继续狡辩,手指微动在水里加了点料,很快,这盆水就变成了沸腾的热油,滋滋冒着热气。 “来人,把她的手放在热油里炸。”胡玉卿给福伯使了个眼色。 福伯立刻领命,叫了两个婢女上来,抓着小花的手就要往热油里放。 这一幕属实有些残忍了,我不敢去看,刚皱起眉头,胡玉卿就蒙住了我的眼:“她差点害死你,这点惩罚,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轻了。” 我明白,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不该同情她。 而且也明白,小花也只是个是小喽啰,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她,毕竟……她只是一个婢女,哪里来的胆子敢乱动主人的东西。 听到那油锅炸响的声音,我不忍地别过头,眼尾却发现,那原本应该是热油的液体,变回了清水。 这水一点热气也没有,看着就是刚才大家泡过的洗手水,可是,小花的反应却很奇怪,就好像真的浸入了滚烫的油锅里,痛得撕心裂肺,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这是……”我望着那盆水,感觉怎么一会儿变热油一会儿变清水的。 胡若尘悄声在我耳边说道:“新月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障眼法,也叫幻术,让这个女人以为自己被泡进了油锅里炸,甚至能产生真实的痛感!” 我恍然大悟,这法术也太神奇了。 不过这样也好,既免除了真的用热油烫她,还能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还在为这法术减轻了小花的伤害而啧啧称奇,胡若尘便开口道:“哪能啊!这可是最高级别的惩罚了。” “最高级别?”我咋舌。 “肉身的折磨会随着身死肉消而停止,可精神上、灵魂上的折磨,却是永恒的。” 胡玉卿给她下了这道幻术,会让她一直处于痛苦和惊吓之中,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被人拉去下油锅的痛苦,跟冥界的油锅地狱差不多。 “所以啊,以后这女人惨了,她只有被折磨疯的,但绝不会被折磨死。”胡若尘啧啧砸吧了两下嘴,感慨着胡玉卿的心狠手辣。 或许是承受不住这份痛苦,小花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六爷你饶了我吧!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是夫人……是夫人让我来的!” 小花跪倒在胡玉卿脚下,哭得歇斯底里,双手就像鸡爪那般不断抽搐着。 “夫人……”胡玉卿挑着眉,眼底的玩味丝毫不收敛:“你可知,冤枉我母亲大人是什么下场?” 小花匍匐在地,惊慌失措道:“我没有骗您,是夫人派我来新月小姐身边的,之前新月小姐身体不便,我就趁机接近她,后来得知您为了新月小姐顶罪,看您留下字条,我就把字条拿给了夫人。” 原来是这样…… 胡夫人早就看到了那张字条,可她却按兵不动,甚至还配合我和胡若尘实施计划,全力支持着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闻言,胡若尘脸色忽变,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怎么会是母亲大人呢……” 或许他也想不明白,胡夫人明明知道了真相,知道胡玉卿会没事,却还是装作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将计就计,促使我嫁给暮司晨。 见他反应这么大,胡玉卿问道:“小八,你很惊讶?” 胡若尘刚要开口,似想到了什么,或许是为了他母亲的颜面吧,又立刻闭上了嘴。 我知道他在顾虑着什么,白萌萌他们还在这儿,如果当着大家的面拆穿亲生母亲的真面目,大家要怎么看待他们胡家? 于是我扯了扯胡玉卿的衣袖:“玉卿,你过来,我和若尘有事要跟你说。” 我给胡若尘使了个眼色,一同进入了边上的茶室里。 我们仨分别坐在桌子的三边,胡玉卿给我们各倒了一杯茶:“说吧,在我不在家时,发生了何事?” 胡若尘不敢吱声,眼巴巴地看着我,我轻叹一声,开口道:“我来说吧!” 我把当时的情况,以及胡夫人在房间里,对我说的那番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胡玉卿。 听我说完,胡玉卿的手指骨节都微微泛白:“月月,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只要他能平安回来,我没什么好委屈的。 胡若尘嘀咕道:“我当时也实在是没了主意,才会去找娘亲联手的,没想到……她早就知道六哥没事,却还要劝着新月去嫁人……” 胡夫人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 没想到她是真能装啊,为了让我离开胡玉卿,连她的亲孙子都不要了。 她就这么讨厌我吗? 看出我心情低落,胡玉卿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放心,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就算她是我母亲又如何?”胡玉卿隐忍地说道。 我不想他为难,毕竟那是他母亲,在他犯下滔天大罪时,曾四处为他奔走,保住了他的性命,她是一个好母亲,只可惜……管得太宽了。 这件事,是她耍的一个心机,她以为经此一事,我就会嫁作他人妇,跟胡玉卿再也没有可能。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早就留有后手。 我和冒牌货的交易,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胡若尘都不曾告知。 这是我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同时也无比庆幸,还好我早有准备,并且守口如瓶。 假如我傻乎乎地将全盘计划告诉胡夫人,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我不敢想象……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说出了实情,胡若尘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新月,你可真行啊,心眼子是真多啊!” 我翻了个白眼:“我心眼再多,也比不上胡夫人的心眼多。” 早早就安排了人在我身边,拿走胡玉卿的字条,让我担惊受怕,劝我嫁作他人! 真相大白,我扭头望向胡玉卿:“你打算怎么办?” 第280章 他压根就不想娶我 胡玉卿阴沉着脸,眼底积蓄着浓得化不开的暗色。 “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说好,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 胡玉卿和胡若尘匆匆起身,回了云梦谷胡家,去找胡夫人“算账”了。 他们刚走没多久,柳柳就敲门进来,说门外有人找。 我寻思着是谁,该不会暮司晨和柳玄冥找上门来了吧! 柳柳就摊开手心,露出了一截黑色的痋丝:“是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 我看到那痋丝,便什么都知道了,让她放人进来,带他去外院的小亭子里等候。 我下去时,锦绣长身玉立,双手背负在背,站在亭中赏景。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问道。 锦绣看了我一眼:“你一回来,就有人把消息传来,却被我拦下了。” 他往桌上丢了一张小纸条,看样子消息是被他“截胡”了。 我瞥了一眼小纸条:“多谢!” “你知不知道,柳玄冥为了你都要疯了。”锦绣告诉我,柳玄冥有点走火入魔了。 “自从知道你要嫁给暮司晨,他就一直在计划着抢亲,那天他大闹婚宴,将你抢走,结果回去后,发现自己上当了,他大发雷霆,提着青蛇剑就要去杀了暮司晨,被我给拦下了。” “这么说,他怀疑是暮司晨动的手脚?”我问。 锦绣点点头:“那纸人身上的魂魄是暮司晨的人,他当然觉得是暮司晨搞的鬼,现如今他扣下了你的一魂,在准备在准备招魂仪式。” 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我手腕上的香灰琉璃珠。 已经集齐了八颗珠子,还差最后一颗了。 “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你必须赶在柳玄冥之前,赶紧集齐九颗魂珠,将你的三魂召唤回来,否则,一旦你的魂珠落入他的手里,那你就麻烦了。” 锦绣担忧地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是啊,我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这是一场与柳玄冥的赛跑,也是与时间的赛跑。 “谢谢你,替我争取到了时间,我知道了,你回去后注意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被他发现。” “放心,我比你想象的要小心谨慎。”锦绣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他告诉我,在我召回三魂之前,最好先别透露自己的行踪,更别让他们知晓我已经回来了。 我觉得不对劲,胡玉卿不是去找过柳玄冥了吗? 还是他大摇大摆地带着我回来。 怎么锦绣却说,柳玄冥并不知道我回来了。 这很不对劲…… 我感觉到自己的CPU都要干烧了,整件事在我脑子里不断过了一遍,就在锦绣转身准备离开之时,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急忙叫住了他。 “等等!” 锦绣脚步一顿,回过头:“乔师父有何吩咐?” 我几步上前:“我问你,你知道胡玉卿去找过柳玄冥吗?” 锦绣看我的目光有些疑惑和懵懂:“他们见过?” 见他这般反应,我就知道坏事了! “前几天胡玉卿曾去见过柳玄冥,他应该知道我不在暮司晨手里,可却在你面前只字未提,我想……他恐怕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我说道,然后眸光深深地看向了这张字条。 “如果没猜错,这传递消息的人,就是柳玄冥安排的,他在试探你!”我说罢赶紧让他拿着纸条离开,回去如实禀告消息。 “怎么会这样……”锦绣有些不敢置信:“我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我说:“不是你露出了马脚,而是他从未相信过任何人,再加上事情败露,肯定会想办法抓出身边的内鬼。” 闻言,锦绣朝我拱了拱手,声音无比沉重:“多谢乔师父提醒,今日要不是你及时告知,我回去后恐怕凶多吉少,我锦绣欠你一条命,这份恩情,我锦绣没齿难忘!” 我摇摇头,说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当然也不希望他出事了。 “看来,以后我们见面要更隐秘才是。”我让他赶紧拿着纸条回去,免得耽误太久,引得柳玄冥怀疑。 锦绣颔首,抓起纸条就快步离开了。 我目送着他远去,也不知他能不能顺利地熬过这一关,万一…… 我不敢去想,只是觉得这个柳玄冥的心思,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我正站在亭子里发呆,这时,白萌萌来到我身边:“有空吗,我想跟你聊一下你奶奶的情况。” 奶奶没死,是我预料之中的事。 早在洞穴的玉室里,胡玉卿就告诉过我奶奶还活着。 只不过,她因为毒发入脑,一直都没能清醒。 算起来,我都回家了半天,还没时间去看望她。 换做之前,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奶奶在我心中就是我的天。 可自从她执迷不悟,不惜对我、对胡玉卿下手,我和她的祖孙情就彻底走到了尽头。 对她,我没有过于关心和热情,但也没有像陌生人那般无感,总之,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看看她。 “走吧,去她床边谈。” 我和白萌萌来到了边上的一间小房间里,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药香味。 奶奶双目紧闭,仰面朝上躺在小床上。 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就连指甲都是黑色的,一看就是中毒的迹象。 看着她呼吸平稳,我轻声问道:“这个毒很厉害吗?” 白萌萌说:“这是一种蛇毒,类似于眼镜王蛇的毒,毒性很强,而且我不知道是什么蛇,所以根本没法对症下药,目前我只能维持她的生命,但想要让她醒来,恐怕得请我大师兄出马。” 我问她大师兄是谁,现如今在什么地方?我和胡玉卿一起去请。 白萌萌说:“我大师兄云游天下,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不过我可以试着联系他。” 我说好,那一切就拜托她了。 “放心,我可是收钱的,六哥答应我了,只要能救下你奶奶,让她苏醒,他就送我一箱小黄鱼。”她激动地道。 我笑她是个小财迷,这点小黄鱼就让她开心得不能自已。 “以后你嫁进了胡家,有的是小金矿。”我揶揄道。 提起这件事,白萌萌的眼眸就黯淡了下来,小嘴撅着,很不高兴的样子:“别提了,胡若尘那个渣男,压根就不想娶我!” 第281章 夫人,六爷要分家 我转过身,仔细分辨着白萌萌的神色,发现她并不像是开玩笑。 我牵起她的手:“萌萌,到底怎么回事?” 白萌萌语气有些悲伤:“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我提到成亲的事,他就故意转移话题。”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胡若尘是真心喜欢白萌萌的,而萌萌就更不用说了,为了他一夜白头。 “若尘不是始乱终弃的渣男,我想……他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吧!我替你问问。”我说干就干,转身就要去找胡若尘问个明白,却被白萌萌给拉住了。 “别去了,弄得我多恨嫁似的!”白萌萌嘟囔了一句,赌气地说道:“像我这么优秀的人,追我的人从这儿排到了法国!又不是非他不可!” 我说她就别死要面子了,他们两人甜甜蜜蜜、两情相悦,千万别因为赌气,而错过了彼此。 “别像我和胡玉卿这样,永远都名不正言不顺,你们有机会就好好在一起,要狠狠的幸福,带上我们的那份幸福,一直一直地幸福下去。” 白萌萌愁眉苦脸,眼尾带着感动的泪花:“新月,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我们紧紧地抱作一团,眼泪浸湿了彼此的肩膀。 “我也想跟他好好地走下去,可前提是他不负我,如果他真的负了我,那我……我也不会留恋,我会快刀斩乱麻,从今往后跟他死生不复相见!” 白萌萌果断又决绝,对待感情十分专一,却又拿得起放得下。 我很欣赏这样的女孩子,同时也想成为这样洒脱的女孩,但其实,我内心里希望的是,白萌萌永远都不要变成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孩,我希望她能一直生活在蜜罐里,被胡若尘宠着、爱着、珍惜着,变成一个被爱包围的小傻子。 调整好了心情,白萌萌继续留下照顾我奶奶。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我知道我欠她的太多了。 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偿还…… 想到萌萌的苦恼,我觉得作为她的好朋友、好闺蜜,我应该替她问个明白。 可惜,胡若尘和胡玉卿回云梦谷了,等他回来,我一定找个时间找个机会,把事情问个明白。 这一等,就是三天时间。 这期间我一直都在担心了胡玉卿那边的情况,同时也记挂着锦绣的情况。 也不知道他回去后,能否通过柳玄冥的考验。 这三天里,白萌萌一直都在尝试着联系她的大师兄墨玉竹,可那消息就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这种胶着的状态下,胡家那边传来了消息。 福伯脚步匆匆,跌跌撞撞地走到我面前:“夫人不好了,六爷他……他跟老夫人在闹分家!” “分家!”我手腕一顿,震惊得无法言喻。 居然闹到分家那么严重吗? 胡玉卿就是一家之主,他这哪是分家啊,分明就是……要把他父母亲赶出去! 我问福伯:“胡若尘他们呢,怎么不劝着点?” “您知道六爷的性子,在他眼中,您就是这个世界的天,老夫人这次是真的触碰到六爷的逆鳞了。” 我说出了那么大的乱子,福伯居然还能站得住脚,不赶紧过去看看。 福伯说:“六爷吩咐老奴在家里护好夫人,就算天塌下来,老奴也不能离开半步。” 这个福伯还真是恪尽职守。 “况且,老奴过去也没用啊,我也说不上话。”他忧心忡忡,眉毛都挤作一团。 我想想也对,福伯去到那儿,恐怕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正不知该怎么办时,福伯突然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我:“所以老奴斗胆,请夫人出马,去一趟云梦谷胡家,好好劝劝六爷……” 如果我能去劝他,当然再好不过,毕竟胡玉卿这么一闹,恐怕又会生出事端。 为了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就忤逆自己的母亲,还要跟母亲分家,这传出去,不明所以的人都会认为胡玉卿是个色欲熏心、不守孝道的白眼狼,他还怎么统领狐族? 事不宜迟,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收,便快速地往楼下跑去。 院子里早就停着一辆神辇,我认得,就是那天胡悠然驾驶的神辇,只不过上面驾车的人,变成了福伯。 “福伯,大姐他们呢?”我问道。 福伯搀扶着我踏上神辇:“大小姐和姑爷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家了,他们是悄悄走的,不想惊动你,是老奴生怕六爷闯下大祸,才擅自做主请出夫人。” 我说他做得对,而且他不必那么见外,我们说过,他就是我们的家人。 福伯被我一席话,感动得热泪盈眶,趁着眼泪落下之前,快速地扭过头去,那张长满细纹的脸庞上,不知不觉就溢满了水光。 “有夫人这句话,老奴就算受罚,就算没了这条老命,也值得了……” 我不许他说这种丧气话,抚着已经明显的小腹对他说:“福伯,你会好好的,你还要照顾我和玉卿的孩子,我们还要一起生活很久很久……” 我们迎着夕阳晚霞,那柔和的红光笼罩在我们的脸上,温暖且充满了力量。 福伯驾驶着神辇升空,老泪纵横地迎着光:“好,老奴答应夫人,以后我照顾小少爷,小小姐,一定看着他们幸福长大……” “好,一言为定!” 神辇在星空下穿行许久,流星般划过夜空。 我也不知飞了多久,感觉到自己有些困意时,忽然远远的,看见对面山头下出现了一片美丽的湖泊,边上不远处是一个非常大的宅院,院子灯火通明。 福伯兴奋地道:“夫人,我们终于到家了!” 家…… 我看着这个陌生的房子,之前远去的记忆再次浮现。 我想起了胡玉卿封闭自我变成小狐狸的样子,真的好萌,好可爱啊! 那时胡家人虽然不待见我,但气氛还算是静谧的。 不像现在,到处都点着灯,里面传来争吵声和砸杯子的声音,所有的下人都站在墙根下,缩着脖子,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屋子里传来胡夫人尖锐的嗓音。 “小六,你真是翅膀硬了,为了那个女人,连你娘亲都不顾了,是吗?” “我对你有生养之恩,当初为了救你,我不惜舍弃老二,结果到头来,你就是这么报答为娘的吗?” 第282章 胡玉卿霸气护妻 我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难道胡长生没有骗我,他当年的事就是一场阴谋? 是胡家为了保住胡玉卿,而设计的一场戏? 我不敢去想,可胡夫人的话,却侧面印证了我的猜想。 或许……真相果真远比我想象的要残酷。 很快,大厅里传出了胡玉卿波澜不惊的嗓音:“母亲大人年事已高,不适合再操持家务,儿子为您和父亲准备好了一处洞府,非常适合颐养天年。” 砰! 桌子又是一阵乱响,紧接着是茶杯砸碎的声音。 这一次,是个比较浑厚,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声音。 “孽子!你这是想软禁我和你娘吗?” 说话这人,应该就是胡玉卿的父亲了,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我还从没见过他的父亲。 见我好奇,福伯悄声介绍道:“老爷早已位列仙班,平日里基本上都在天上当值,很少会回来。” 我恍然大悟,难怪很少见到他老人家。 里面正吵得热火朝天,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争吵声戛然而止,下一秒,我身下的神辇突然一沉,胡玉卿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 “你怎么来了?”胡玉卿语气嗔怪,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福伯。 我不想让福伯受罚,便是一头扎进了胡玉卿的怀里,眼泪汪汪地撒娇道:“你三天没回来,也没有任何音讯,今天大姐和姐夫也不见了,我就算再傻也明白,胡家肯定出事了,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求福伯带我过来看看。”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这一番柔情蜜意,再加上担心的眼泪,果然压下了他身上的戾气。 胡玉卿看向福伯的眼神都友善了些,看样子,他心头的顾虑算是打消了,也不会惩罚福伯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胡玉卿:“可是……我听你刚才那番话,好像是要让你父母亲去颐养天年,可是你父母好像不太乐意,这到底怎么回事?” 胡玉卿摊开温热的大掌,轻揉着我的后背:“没事,只是突然觉得父母年事已高,不适合再留在人间。” 说得冠冕堂皇,如果不是我足够了解他,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其实在来之前,我心里对胡夫人还是有怨的,她差点害我嫁作他人妇。 可真的来到了胡家,我的心境顿时又变得平和起来,甚至觉得,与胡夫人的恩怨,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是看到了他的态度吧,在这场父母与我的选择中,他的天秤偏向了我,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我这方。 他宁可背负不孝、白眼狼的罪名,也不愿让我受一丁点委屈,让我这心里暖暖的,真实地感受到了被爱着的感觉。 我松开手,轻轻抚摸着他眼底的青黑,看得出来,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 “玉卿,就此收手吧,我不想你为难……” 其实我还是有些介意的,但相比胡玉卿要承受的骂名和委屈,我宁可咽下这点微不足道的委屈。 胡玉卿的大手握着了我的小手,温柔地贴在他的脸颊上,那双盛满星河的眼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唯有你……娘亲让你受的委屈痛苦,我都会一一让他们偿还。” 我含泪摇了摇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们回去吧,好好地过我们的日子。” 胡玉卿朝我绽放一道浅淡的笑意:“我跟月月想的一样,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才会做出如此决定。” 他告诉我,他很后悔之前一次次对胡夫人的放纵,才会让她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 “此事绝不能姑息,毕竟……你的世界只有我了,如果连我都不能维护你,那我还算什么男人?” “母亲差点害死你,如今只是让他们搬离云梦谷,进入洞府中永世不得出,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我绝不会亏待二老,只不过……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他们也不必再出现了!” 胡玉卿斩钉截铁,已然是打定了主意。 说实话,我还挺感动的,特别是他那句:“你的世界只有我了。” 没错,我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就连养育我的奶奶都变成了敌人。 是胡玉卿又给了我一个家! 因为他,他的兄弟和姐姐都十分爱护我,我不仅收获了许多家人,还认识了萌萌这样的好闺蜜,然而最重要的是,我还怀了我们的孩子。 我牵过他的手,轻轻地附在小腹上:“谁说我只有你了,我还有他们……” 胡玉卿瞬间就笑了,眼尾上翘,嘴角弯弯,难得一见他放松自在的、真心的笑容。 “都说女人结婚如同再生,我很幸运遇见了你,替我挡住了诸多风雨,只要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平安喜乐,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正如你想要呵护我,我也同样想要呵护你,你或许不在意你的名声,但我在乎,我不允许那些脏水泼在你身上,但我也支持你的做法,不过在送你父母去洞府之前,你必须想好要怎么跟狐族解释,怎样上报天庭,我不希望你吃哑巴亏。” 胡玉卿会心一笑:“月月的嘱托,为夫定记在心上。” 为夫…… 我的脸唰的一下无比羞红:“你……你别乱说。” “我是孩子的父亲,你难道还想抵赖?难不成……你想让其他人做你的夫君?”胡玉卿眼底噙着坏笑,轻轻地咬了一口我的唇。 我害羞地埋着头:“别闹,在胡家呢!” 胡玉卿搂着我的后腰:“胡家也是你的家,从今日起,你乔新月就是云梦谷胡家的女主人,谁人敢胡乱置喙?我剥了他们的皮!” 此话一出,下面的仆人们都打了一哆嗦,瑟瑟发抖。 我则是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就像坐在了云端里,感觉太不真实。 “你从青城过来,舟车劳顿,我让人安排你先去休息,我处理完爹娘的事就来陪你,好吗?”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的身体里如同划过一道电流,密密麻麻地蔓延至了全身。 “不行。”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胡玉卿,你别想要撇开我,我既是这儿的女主人,就没有缺席的道理,我想跟你一起面对!” 第283章 我相信人定胜天 在我各种软磨硬泡下,胡玉卿彻底拿我没招了,低头吻了吻我的唇。 “这不是你该承受的狂风暴雨。” 我一本正经地凝视着他:“胡玉卿,我不是那娇弱的莬丝花,我是跟你并肩而立的一棵小树,我能跟你一起沐浴暖阳,也能一起承受狂风暴雨。” 没有谁天生就该承受狂风暴雨,而我也不喜欢躲在任何人的羽翼之下。 “别忘了,我们是夫妻,不管面临什么困难,我都希望能与你共同面对!”我牵住了胡玉卿的手,指缝穿过他的手指间,紧紧的十指相扣。 见我态度坚决,胡玉卿心疼地望着我:“好,我们一起……” 神辇降下,无数的下人俯首恭迎。 胡玉卿牵着我的手,缓缓走下了神辇,在众人的簇拥中,一步一步走向了屋内。 屋子里,胡夫人正不断抹着眼泪,扑倒在一个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的男人怀中。 男人的五官气质略显成熟,脸部线条偏冷酷刚硬,相比胡玉卿的妖孽狐媚,他看起来更显正气十足。 简单来说,就是典型的军/人长相,眸光中都带着坚定。 这样的男人,看着很正派,也很有安全感。 他就是胡玉卿的父亲——胡长麟。(常是第二声) 胡长麟看到我,眼中立刻迸出了一抹嫉仇的神色,感觉就想要吃了我。 胡玉卿却无视胡长麟的眼神,落落大方地将我带到跟前:“父亲,这就是你的儿媳妇——乔新月。” 胡长麟厌恶地冷哼一声:“名不正言不顺,就往家里面领,我不认识什么乔新月马新月的,在我眼里,你的妻子只能是慕云。” 胡玉卿刚要发怒,我就按住了他的手背,隐晦地摇摇头。 “胡老爷,胡夫人,我知道你们不认可我,你们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我这次来,不是来与你们为敌,来搅局的,我是来阻止胡玉卿做傻事的!” “现如今,云梦谷胡家内部不振,外部强敌虎视眈眈,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他做出大逆不道,不忠不孝的事,无疑会动摇整个胡家的根基。” 胡夫人指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他变得如此叛逆,不敬父母,不守孝道,还不是因为你!” “母亲,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胡玉卿厉声喝道。 “好啊,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么维护她,迟早有一天会害死我们胡家。” 我不解地望着她,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害死胡家?” 胡夫人正要开口,胡长麟就一记眼神制止了她:“总之,我们胡家不欢迎你,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他们都下了逐客令,按理说我确实没脸再待下去。 但我却丝毫不为所动,因为我能感觉到,胡玉卿的父亲好像是在故意把我支走,不想我留在这儿,所以才故意说出伤人的话。 “伯父,伯母,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或许是因为我肚子里的邪物吧,但不管怎样,我都会控制好它,绝不会让它出来作乱。” 胡长麟摇了摇头:“这不是你一个凡人,就能做到的事,别傻了。” 我说:“有个词叫人定胜天,从古至今,多少奇迹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人来确实没有神通,但是人类的潜能也绝不容人忽视!” “发明养蚕的是人类女子嫘祖,发明医药的是人类的神农,写下《道德经》的是人类老子,建设都江堰的是人类李冰,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的是秦始皇,就连万里长城我们的人类也建造了出来……”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们仙家没发明的电,被英国科学家迈克尔·法拉第发明了出来,被广泛利用。杀伤力极强的、我国的第一颗原子弹,被邓稼先院士给攻破、发明,得以守护我们的国土。就连几千年人类吃不饱的粮食问题,也被袁隆平院士给彻底解决。”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奇迹,哪一个不是人类的智慧和双手创造的?你们又凭什么说,我一个凡人斗不过一个邪物呢?” 我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倒是把他们给说愣住了。 胡玉卿这时也适时开口道:“爹娘,月月说得没错,神明曾被禁止过多地参与人类的事,甚至当初怀疑人类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取灭亡,但事实证明,每一次在面对天灾人祸时,人类身上所爆发出的惊人力量,并不比神明要逊色。” “我们仙家能日行千里,人类如今也做到了,我们有千里眼顺风耳,他们一个手机电话就能实现,就连神明都不知道,人类接下来还会有多少的奇迹,但我相信,其中一个奇迹,必定是新月!” 胡玉卿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坚定地开口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能行,也只有她能行!” 胡长麟的神色有些许松动,看着我们双双站在一起,他纠结地沉默了半晌,然后拍了拍胡夫人的肩:“看来,我们是真的老了,或许,也是时候让年轻人去搏一搏了。” 胡夫人默默地流着眼泪:“我都昧着良心,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你们,却还是无济于事,难道这就是天意?” 他们就跟打哑谜似的,我有点听不明白。 胡玉卿却是一幅了然,笑道:“娘,新月的存在,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奇迹,你要相信她,也要相信天道的选择。” 胡夫人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似做出了什么决定,她叹道:“好吧,既如此,为了保全胡家的名声,我会主动去上方仙那领罚,请求闭门思过。” 说罢,胡长麟搀扶着胡夫人,慢悠悠地朝外走去,看样子应该是要去天上禀告。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件事仅凭我的几句话就化解,感觉像是在做梦。 就在胡长麟经过我身边时,他突然止住脚步:“乔小姐,我向我妻子对你造成的伤害表示歉意,同时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让我们看到你身上的奇迹。” “否则……”胡长麟眼眸突然收缩,变得越发狠厉,杀气凛然:“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个孽子,再杀了你!” 第284章 我们夫妻一体 胡长鳞和胡夫人的身影逐渐远去,胡玉卿威严地对着周围人警告:“今天之事,谁敢说出去,杀无赦!” “属下遵命!” “奴婢遵命!” 所有人纷纷跪下,强大的低气压,令他们头也不敢抬。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就此化解,危机解除时,一道紫色的身影,踩着一双高跟鞋飞跑而来,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胡玉卿脸上。 “六哥,你这个不孝子,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把娘亲逼去认罪,囚禁他们!” 胡雪鸢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她哭得一塌糊涂,伸手就对着胡玉卿一通乱打。 胡玉卿没有任何闪躲,任由那雨点般的拳头砸下来,腮帮子死死地紧咬着。 他可以忍,但我作为他的妻子,我可忍不了。 于是我心念一动,几根痋丝便如蛛丝般出现,飞快地缠上了胡雪鸢的双手。 “坏女人,我要杀了你!”胡雪鸢歇斯底里地叫嚣着。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压根就没心思理她,而是扭头关切地摸了摸胡玉卿的脸。 那么漂亮精致的一张脸,被她打得又红又肿,还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血痕,是被她指甲划破的伤口。 我心疼极了,手指颤抖地想要触碰,却又不忍去触碰。 “福伯,快,拿药箱过来。”我慌乱地唤着福伯。 胡玉卿却刻意地别过脸去:“我没事,待会就愈合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以你的本事,早就发现胡雪鸢了,你为什么不闪躲,为什么要让她伤害你?” 胡玉卿眼底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她有气,就让她撒气就好了,我无妨的。” “你不心疼我心疼啊!胡玉卿,你是不是傻……”我说话时,福伯已经双手奉上了药箱。 我拿起里面的纱布,轻轻地沾着他的脸颊,抹去那鲜红的血液。 胡玉卿却眉目含笑,十分享受地垂眸盯着我,看着我为他担心、难过,他似乎还很高兴的模样。 “胡玉卿!”我手中的面前使坏地加重了力道,胡玉卿痛得皱眉,却是满脸的宠溺,没有半点怨气。 我是实在拿他没办法,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以后,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就连我和你自己都不可以,答应我!” 胡玉卿目光微妙地凝视着我:“月月这是心疼我了?” 他就喜欢调戏我,看我面红耳赤的样子,满肚子的恶趣味。 我咬了咬牙,大胆地承认道:“是啊,我当然心疼你了,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呢?” 胡玉卿荡开了一道灿烂的笑意。 “其实这些,于我而言不算什么,甚至连小插曲都算不上,我之所以不跟雪鸢计较,是知道这丫头的脾性,也知道她这怒火来得快也去得快,与其让她憋在心里,不如在我身上狠狠地发泄。” 我听他这番话,鼻子都酸了:“胡雪鸢,看看,你六哥直到现在还在为你考虑,而你呢?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人,还打的是最疼你的六哥,你的心不会痛吗?” 胡雪鸢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泪痕:“我当然心痛了,可是,与其看着六哥被你鬼迷心窍,看着我们胡家被你弄得家破人亡,我宁可现在打醒他。”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接受我们呢? 我心里很难过,可还是要强壮镇定,对她说道:“不是我害得你们家破人亡,胡夫人做的桩桩件件,可不是乔新月用刀子逼的。” “你……”胡雪鸢哑口无言,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胡玉卿这时几步上前:“雪鸢,你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此事不是你能参与的,从今日起,你就在府中禁足,没我的允许,你不得外出,一直禁足到你出嫁为止!” 我惊讶地瞪大双眼,胡雪鸢订亲了? 胡玉卿轻声嗯了一声:“嫁给涂山家的家主,涂山陌。” 我惊讶不已,这什么时候的事啊,也太劲爆了吧! 这个涂山陌,我对他的印象很不错,他跟胡玉卿的关系也不一般,两人应该是朋友,胡玉卿就是这么坑好友的吗? 把这么个娇惯的小公主嫁过去,怕不是专门送去搅局和报仇的吧? 我突然有点同情涂山陌了。 那个清风霁月,一身仙风道骨的男人,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听到胡玉卿的处罚,胡雪鸢整个人都挣扎起来,力气之大差点就挣脱了束缚。 “六哥你浑蛋!你居然还想禁我的足!我才不要听你的……” 胡玉卿看也不看她,只是动了动手指,对着那手下说:“带下去。” 胡雪鸢就被两个侍卫夹着咯吱窝架走了。 这次,是真的消停了。 “你们都下去!”胡玉卿遣散了周围的仆人和侍卫,偌大的大厅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影。 胡玉卿长臂一揽,将我抱在怀中,他身形一晃便坐在了椅子上,我被他掌控着,也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撞进了他的怀抱里。 “月月,从今往后,我就只有你了……”他双手环住我的腰,脸庞枕在了我的胸口,像个无人疼爱的小可怜,在我衣服上蹭了好几下。 一道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我心头一紧。 我面红耳赤,呼吸都变得滚烫:“玉卿,你别闹,你身边还有大姐、大姐夫、三哥、四哥、五哥、小八他们呢!” “可是……他们都没有你这么亲啊……”胡玉卿直接将头枕在我的身上,腾出了一只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我见他实在太累,便伸手替他按起了太阳穴,指腹轻轻地揉着,让他放松不少:“胡玉卿,我很开心你能把我当做你最亲的人,也感谢你能把我当做携手并肩,相濡以沫的那个人,就像我刚才的话,不管面对任何风雨,我们都是……夫妻一体!” “好,我们夫妻一体!” 他依恋地靠着我,深深地嗅着我身上的味道,不知不觉间,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沉稳、平缓,我低头一看,这家伙居然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摸他高挺莹润的鼻尖:“胡玉卿,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换我来保护你吧,不仅要保护你,我还要保护我所爱着的这个世界,保护那些……我所珍爱的人。” “人定胜天的奇迹,一定会出现的,我相信我自己……”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时,我正躺在床上,胸前枕着一个沉甸甸的脑袋,也不知是他太沉,还是别的原因,我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点不舒服。 感觉就像……就像内衣穿小了,勒得我喘不过气。 第285章 我家月月又长大了不少 我闷哼一声,不小心惊醒了胡玉卿。 “醒了?”胡玉卿舒服地把脸陷入了我的衣服里,柔顺的发丝蓬松得就像绒毛,晃眼之间,我还以为看到了一只撒娇的小狐狸。 我嗯了一声,不舒服地扭了扭上半身。 “胡玉卿,我感觉有点不太舒服,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立刻从我身上弹起来,目光关切,来回扫射:“哪里不舒服?” 我羞红着脸,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字:“胸……” 我胸闷胸紧,老感觉喘不上气。 胡玉卿正襟危坐,伸手就朝我抹了上来,痒得我咯咯直笑,不断地躲着他那双大手。 “摸哪儿呢,别闹!”我双手抱胸,这一挣扎感觉心口更紧了些。 “别动,我给你检查检查。”他倒是难得认真一次,眉头微皱地张开双手,轻轻附上一寸一寸地替我检查着。 开始还一本正经,甚至表情有些凝重,结果摸了一会儿后,他白皙的脸庞上突然染上了两道浅淡的红晕。 随后将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指间稍微一用力,哗啦一声,我的内衣被撕碎成了几块碎片。 我赶紧扯过了被子遮挡住:“胡玉卿,你干嘛?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胡玉卿却抿嘴一笑,眼尾的弧度都带着一股暧昧的气息:“你现在再感觉一下,有没有好些?” 我试着吸了好几口气,奇怪……胸口果然畅快了很多,也没那么憋闷了。 我惊奇地瞪着一双眼睛看向他,这是什么原理? 胡玉卿手指轻拂地勾起我的脸颊,嗓音低哑中夹杂着一丝坏笑。 “我家月月又长大了不少呢……”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脸颊都快烧起来了,胸口也有些异样的感觉,总之就是……又羞愤又难堪。 之前在他的一手调教下,我已经大了一个size,从B升了一个杯。 如今内衣居然又小了! 可是最近我和他明明没有同房啊,这是怎么回事? 见我羞红着脸,又满脸都是疑惑,胡玉卿目光移向我隆起的小腹,说道:“笨月月,这是你的身体,在为新生儿的口粮做储备了……” 我脑子里转了几道弯才转过来,他……他的意思是,我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哺乳新生儿的准备了? 说起来,我这一胎怀得还算是轻松。 只是孕吐了几回,还多半只是干呕,其他时候,肚子里的孩子都很乖,很听话,没有折腾妈妈。 而且至今我的肚子都只有正常孕妇两个多月大,只是微微隆起,体态也纤细均匀,丝毫没有变形和笨重。 这让我常常忘了自己是个孕妇,前段时间还跟陈悠然去爬山呢! 所以,如今胸口的变化,才会让我觉得这么吃惊。 感觉到那里涨涨的,似乎真的在三次发育,我难受地皱了皱眉:“这才多久啊,就开始涨女乃了吗?好夸张。” 我伸手去摸了一下,感觉真的又大了不少,鼓鼓囊囊的,总之很不舒服。 结果下一秒,一双大手便伸进衣服里捧了起来,指腹轻柔地按压着。 “没事,为夫替你按摩按摩,很快就舒服了。” 我老脸羞红,弯曲膝盖就要踹他肚子,却被他先一步察觉,死死地将我压在身下。 “别乱动,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点什么。”胡玉卿戏谑地笑道。 我说他臭不要脸,我还大着肚子呢。 胡玉卿突然抬起头,眼神迷离地注视着我:“已经三个月了,胎相已稳,不碍事的。” 我说之前胎相不稳的时候,也没见他消停过。 他说那就对了,那时都没事,现在更不会有事,他能把握好分寸,轻轻的…… “胡玉卿……你无赖……”我推搡着,可这举动落在他眼里,就变成了欲拒还迎。 不等我继续拒绝,密集的吻便落了下来…… 最终还是我忍不住妥协了。 “胡玉卿,你轻一点,我真的很疼……” 这感觉就像……就像胸口灌满了铅,两个又重又硬的大瓜正死死地压着我。 胡玉卿见我真的很难受,浑身都冒出了冷汗,他心疼地吻了吻我:“放轻松,我来替你纾解……”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都结束,胡玉卿舌尖轻舔着唇边的水渍。 伸手抚在我的肚子上,对着腹中的小家伙们开口道:“对不住了小家伙,你们的口粮,都被你爹吃光了。” 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也或许是听到了他的话,我的肚子上突然隆起了两个小圆点,像是发泄着什么不满,踹向了胡玉卿的手,把他给弹开了。 “活该!”我啐了一句,累得满头大汗,脸颊滚烫:“胡玉卿,你真的太不要脸了!” 把我吃干抹净,还要给孩子们炫耀一番,等孩子出来,让他们好好地收拾这个不靠谱的爹! 不过……在胡玉卿的纾解之下,我真的好受了许多。 胡玉卿望着我心口的位置若有所思,然后起身披上衣服,出门吩咐柳柳去给我准备些新的衣物来。 等人走后,他倚在门边,两眼放光地盯着我:“月月下次再难受,别忘了告诉为夫,我很乐意替你解忧。” 我丢了一个枕头过去,正好砸中了他的脸:“滚滚滚!” 我在胡家一连住了好几天,这几天每天早晨,胡玉卿都要准时准点地替我排忧解难。 不然,我真的会不舒服一整天。 每每想到这件事,我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关于这件事,我也咨询过白萌萌,她告诉我说,这是因为我体内的雌激素比较旺盛,所以才会在孕期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问她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她无奈地对我说:“没有!” “你是孕妇,我也不能对你用药,再说了,N水足不是件好事吗?多少孕妇产妇都求之不得呢,你还想让我帮你断奶?” 我说这太难受了,每天早上都痛得要命,不排出来就跟要爆炸似的,特别夸张。 白萌萌突然语气暗昧:“那就叫六哥替你解决呀,他一定求之不得,乐此不疲吧!” 提到这儿,我的脸更红了:“别说那个混蛋了,我都怕我孩子生出来都是塌鼻梁。” 白萌萌扑哧笑出了声,说:“这你也信,孩子的鼻子高矮,是跟基因有关的,不是咱们六哥打几下就能变矮的。” 我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开起荤段子就那么溜啊,一点也不害臊。 白萌萌嘻嘻笑道:“我是医生,什么没见过,这都不是事儿!” 第286章 每天早晚替我纾解 白萌萌说,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我的老公替我舒缓,等孩子出生后就好了。 我扶着额头,这得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白萌萌说我预产期快了,应该再过个把月就能生产。 闻言,我都震惊了,不是说怀胎十月吗?怎么我连一半时间都不到,就要生产了? 白萌萌说:“十月怀胎那是人跟人的孩子,姐姐,你怀的是狐胎,知道狐狸一胎需要孕育多长时间吗?也就50多天,你这几个月已经是很长时间了。” 我身上一下子就吓麻了,原本以为生下来会是两个可爱的奶娃娃,合着我要生两个粉嫩嫩像耗子一样的小狐狸啊! 天啦! 难怪我肚子那么小,两个狐狸崽子能有多大个儿啊! 一想到我要生出两个毛狐狸,然后那狐狸崽子会趴在我胸口吸吸,小碎牙咬得我生疼,我就害怕得瑟瑟发抖。 白萌萌感觉到我语气不对劲,对着电话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你和狐狸生的孩子,有一半的几率会生出人类小孩,别担心哈!” 我说我能不担心吗? 不过担心也没什么用,不管我肚子里怀的是个婴儿还是狐狸,甚至是个怪物,那都是我和胡玉卿的孩子,我都会喜欢的,就算一开始不习惯,我也很快调整过来。 “所以啊,别担心,等你生产的时候,我来给你接生!先说好了,我要当孩子的干妈。”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当干妈那不是乱了辈分吗?按理说,你应该是孩子的婶婶。” 白萌萌跟我撒娇道:“我不,我就要当干妈,到时候各论各的。” 我实在拗不过她,便只能答应道:“好,都依你,那我和孩儿们的性命,就托付给干妈你了。” 白萌萌可嘚瑟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必须滴!” 既然白萌萌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只有继续“忍受”。 这段时间,吸取了我身上的精华,胡玉卿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甚至每天他还期盼着在我身上吃一顿早饭。 我原本以为,只用早上忍受就好,可是,在他每天的纾解下,我发现我的size又大了一个号,而且不仅早上憋得难受,到了晚上睡觉前,也开始难受起来。 于是我们的频率,就从一天一次,变成了早晚各一次。 胡玉卿倒是开心得合不拢嘴,就是苦了我。 因为啥……还不是因为他不老实? 说好了只是替我排解,绝对不会碰我。 结果呢,到头来都会变成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偏偏我还没有理由去说他,毕竟……是我求着他的! 在这段没羞没臊的日子里,我一直都在打听着最后一颗魂珠的下落。 同时也关注着奶奶这边的情况。 她性命无忧,就是无法醒来。 就在这一切都陷入僵局时,胡若尘传来了消息,他嗅到了我残魂的气息。 我问他在什么地方? 他告诉我,在青城的老游乐园。 “我派出去的人说,在那里好像有你身上的气息,我亲自过去闻了闻,确实发现了你的微薄气息。”胡若尘说着,便从衣袖中掏出了一颗石头,那石头刚靠近我,手上的香灰琉璃珠便微弱地闪了一道。 “我怕是我弄错,带了一颗石头过来,请你和六哥辨别一下。” 他看不见我琉璃珠的红光,但我和胡玉卿能看见啊! 所以,当发现珠子变亮时,我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看来,要即刻起程回青城了。”我说道。 胡玉卿长臂揽过我的肩头:“我们一起回家!” 已经集齐了八颗珠子,就剩这最后一颗了,想想这一路可真不容易啊! 可是,一想到有人说过,我九珠集齐,魂魄回归时,将会发生灭顶之灾,我心头就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为了压制肚子里的邪物,为了能顺利生下孩子,我愿意冒这个险。 更何况,我也不是孤军奋战,我身边有胡玉卿,有这么多的亲人朋友在支持我、保护我,一定会没事的! 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暂时离开了胡家。 临走时,胡涂涂和白景钰、胡悠然、胡景天都一同前来送别我们。 “大姐,家里就劳烦你照看了,还请姐夫谅解,最近胡家是多事之秋,内部绝不能乱。”胡玉卿拱手朝他们谢过。 白景钰托起胡玉卿的手腕:“六弟,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把胡家交给我们,你放一万个心,我也会把你照顾好的。” 胡涂涂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娇羞的斜眼睨了他一眼:“胡说什么,谁需要你照顾了……” “那你照顾我,可好?”白景钰看大姐的眼神都能拉丝,真是深情无比。 我羡慕地看着他们俩,仿佛看到了我和胡玉卿以后的影子。 真是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胡悠然见大姐两口子腻歪着,忍不住笑道:“这结了婚的人就是爱随地撒狗粮,不像我一个单身汉,逍遥自在,却在寒夜里孤枕难眠啊……” 胡景天也附和道:“我也一样,虽然身为影帝,但一点自由也没有,身边连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都不曾出来,哎,真是孤单寂寞冷啊!” 胡涂涂抄起边上的扫帚就要揍人:“还有脸了你们!家里给你们安排了相亲,你们是一次都不肯去,你们俩单身都是有原因的,少在这儿怨天尤人,阴阳怪气!” 彪悍的大姐,吓得他们立刻闪身到了另一边。 胡悠然整理着衣摆:“大姐,我好歹我也是一岛之主。” 胡景天也弄了弄发型:“好歹我也是个影帝,大姐你能不能尊重我们一点?” 胡涂涂冷笑道:“尊重不了一点……你俩穿开裆裤拉在身上,还是我替你们洗的呢……” 此话一出,吓得他们纷纷飞扑上前,用手捂住了胡涂涂的嘴:“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原本我还有些伤感,结果被这几个活宝弄得笑声连连,就在这热闹的气氛中,我、胡玉卿、胡若尘还有福伯踏上神辇,一路乘风破浪,回到了青城。 见我们回家,白萌萌可高兴坏了,当晚就给我们做了个小鸡炖蘑菇,还有一大锅的锅包肉。 吃饱喝足后,胡玉卿又开始例行公事了。 不过今晚他破天荒的没有折腾我,而是让我美美地睡了个饱觉。 第二天我还没醒来呢,就感觉胸口一凉,胡玉卿已经开始在饱餐了。 “胡玉卿……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我没好气地推搡着他的脑袋,我人还没醒呢,他就这么对我…… 胡玉卿没好气地开口道:“你睁开眼看看,你的睡衣都成什么样了。” 第287章 胡玉卿上火流鼻血 我的睡衣…… 我低头一看,发现衣服已经完全不能穿了。 我都震惊了,问他是怎么回事? 胡玉卿指腹轻柔地摩挲着我的脸:“当然是我们月月太厉害了啊……” 我囧! 此时此刻,我终于第一次感觉到身为孕妈的不易。 孩子还没出生,我的身体就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之前在胡玉卿的帮助下我还能睡个整觉,现如今连个整觉都不行了。 我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还是在家里,万一在外面可怎么办? 胡玉卿满足地笑了笑,脸色有些微红,正打算说些什么,一条鼻血悄然滑落。 “你怎么流血了?”我赶紧找纸巾替他止血。 胡玉卿按着鼻子苦笑道:“最近太补了,上火!”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透,捶了他一小拳头:“我还没说你呢,你还嫌太补了!” 他笑着吻了我一下,说:“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法子,不然孩子们还没出来,他爹就已经血尽人亡了。” 我噗嗤一笑,确实应该要遏制一下了。 没办法,我只能厚着脸皮去找白萌萌帮忙。 白萌萌嗨了一声:“我原本还想帮六哥你们增进感情,才说无药可吃的,谁知道,反而影响到正常生活了。” 她说得十分隐晦,但我还是觉得脸红心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行吧,看在我六哥都流鼻血了,这个药你拿去,每天早晚饭后各吃一粒,可以抑制你身体里的激素。” 白萌萌拿出一个棕色小药瓶,里面是一粒一粒褐色的小药丸。 我接过药瓶,问她这药不会伤害到孩子吧? “那不能够!放心吧,药量都减半了,不会有问题的。”白萌萌告诉我,因为药量减半,所以效果没那么好,做不到完全控制住。 不过能帮助我恢复到萌发时的情况,一天疏解一次就足够了。 我说那太好了,起码我可以正常生活了。 拿到这瓶药,我想也不想就干吞了一粒,一股微苦的药味在舌尖荡开,不算很难吃,反而还夹杂着一股麦香味。 吃了药,感觉到身体舒服了一些,我梳洗完毕,便跟胡玉卿、胡若尘一起出门,前往青城老游乐园。 青城的老游乐园建在小凤山的半山腰,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是青城最早的游乐园。 这个游乐园从半山腰一直延续到山顶,游乐设施也是挺多的,承载了好几代青城人的美好记忆。 而且小凤山就在城内,市民们出行也很方便,这么一个交通便利,位置绝佳,最老牌的游乐场,却落寞和废弃了,原因想必很多人都能猜到——出了事故! 大概是十几年前,这里的大摆锤因为设备老化,发生了一次很严重的事故,死了十二个人,还有二十几人受伤。 后来游乐园就停业整顿,一年后重新开业,怪事就发生了。 先是机器无缘无故地发生各种故障。 过山车会突然停在半空中,然后又突然恢复正常。 接着是小孩玩的小火车莫名其妙地脱轨,还好速度不快,车上的孩子都没事。 后来是鬼屋里,有人说在鬼屋看到了鬼魂。 出了那么多次事故,大家都传小凤山游乐园不干净。 于是园方又一次停业整顿,听说请了很多道长,杀了很多鸡扫遍整个园区做法事。 弄了之后确实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但好景不长,才过了一年多,游乐园又开始闹鬼。 这次闹得还挺凶的,听说还出现了集体见鬼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园区老板见真的镇不住,便关门大吉了,就在关门的第二天,负债累累的老板就在铁门上吊死了。 后来,这个地方转手卖了好几个老板,无一例外全都是怪事频发。 不是老板家出事,就是老板违法违纪被查,还有一个老板刚接手这个地方,就路上出车祸身亡了。 这里也成了青城人谈之色变的鬼域! 就像是受诅咒的木乃伊,谁碰谁倒霉。 到最后一任老板身亡后,这个地盘就一直空着了,没再转手。 所以,当听到我的残魂在游乐园里,我第一感觉就是——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引我们上钩的陷阱! 毕竟,暮司晨吃了那么大的一个哑巴亏,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但就算知道是陷阱,我们也得过去,因为集齐九颗香灰琉璃珠,我就可以召唤三魂了! 三魂归位,对我顺利生产、孵化痋引,有着莫大的好处。 一路前行,我们仨很快就抵达了小凤山游乐园。 刚下车,我就感觉到了这里的气场很不一般。 这里比周围更冷上几度,而且园区里弥漫着一团白色的雾气。 我们刚站定在斑驳的铁门外,就听见咯吱一声,一个吊死鬼出现在铁门上! 这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是脸上却无比的狰狞恐怖。 他的嘴巴大大地张开,一条紫黑的舌头吊在了下巴上。 那双上翻的眼珠,因为充血而猩红无比,见到我们的那一瞬间,流下了两行血泪。 见状,我吓得别开了眼,脑袋偏向了胡玉卿的胸膛。 他的大掌轻轻地握住我的后脑勺:“别怕,有我在。” 话虽如此,但想到那吊死鬼的死状,我的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你是何人,居然也敢拦本君的路!”胡玉卿缓慢地抬起手腕,眼看着就要动手,那铁门上的绳子吧嗒一声断了。 吊死鬼的尸体重重地落了下来,砸在地砖上,他抬起头,嘴里呜咽着发出一声低吟:“快……走……” 快走? 我和胡玉卿对视一眼,正想要问他一句,吊死鬼就变得浅淡消失了。 “难道里面真的有问题?”我嘀咕道,却发现手腕上的香灰琉璃珠,亮了。 “看来,里面的人并不希望我们离开。” 我话音刚落,胡若尘就一阵微喘惊呼:“不好,下山的路不见了。” “不见了?”我俩齐刷刷的转过身,真的发现来时的那条路不见了,小轿车停着的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林和杂草。 “有点意思……”胡玉卿冷笑道。 第288章 混蛋,骗了我好久! 看来这人是有备而来,为了留住我们,连下山的道路都隐藏了,也不知道里面是多大的阵仗。 我看着吊死鬼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这鬼是个好鬼,还知道现身提醒我们,如果有机会,就想办法超度他,让他早日脱离苦海吧! “既来之,则安之。”我牵起了胡玉卿的手:“走吧,进去会会!” “本君正有此意。” 我们三人并肩而立,毫无畏惧地迈步进了白雾中。 雾气氤氲,鬼影重重,我看到无数的黑影,穿梭在废弃的游乐设施之间。 斑驳脱落的旋转木马,突然亮起了昏黄的灯泡,竟然嘎吱嘎吱地转动起来,放着一首诡异的儿歌。 “妹妹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来看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 花上蝴蝶笑哈哈, 姐姐抱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来玩耍, 娃娃饿了叫妈妈, 树上小鸟笑哈哈……” 本来是一首儿歌,可在如今这个氛围下,却透着一股子邪气,听到我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 “好诡异啊!”我不禁缩了缩胳膊,裹紧了呢子大衣。 “故弄玄虚而已。”胡玉卿走到旋转木马面前,看着里面一起一伏的褪色木马,手指凌空一转,隐约见一阵红光闪过,音乐声戛然而止。 “嘻嘻嘻……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忽左忽右地乱荡着,时而漂浮在远处,时而又好像凑到了跟前。 就好像有一群看不见的小孩子,在我们身边反复横跳,嚣张地跑来跑去。 伴随着这道笑声,周围的气温好像更冷了,突然从十度左右,骤降成了零下十度。 感觉到我好像有点冷,胡玉卿脱下了外套,罩在了我的肩头。 那残留着他身体余温的衣裳,将我裹得严严实实,仿佛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阻隔了周围的寒冷空气。 我接受着他的好意,感觉这道温暖仿佛透过衣服布料,传进了我的身体里,心中也是一片暖洋洋。 胡玉卿牵起了我的手,宽大的手掌将我整个手背给包裹住:“好些了吗?” “好多了。” 我们看了一眼那破旧的旋转木马,发现蒙尘的镜子上,被人画了一个箭头,写下了一行血字。 【黄泉路上无老少,只等新魂换旧人……】 这前面一句我倒是时常听说,说的是阴曹地府的黄泉路上不分男女老少,命数到了,无论是什么人都得死。 也暗指我们的生命无常。 可是……这后面一句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们想抓我们做替身? 怀着疑惑,我顺着那个血箭头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旁的碰碰车动了起来。 滋滋…… 碰碰车的天花板冒出一阵电光火花,下一秒,好几辆破旧不堪的车便凭空动了起来,相互追逐着,就好像那上面坐满了人。 嘭! 一个车子和另一个撞上,车头立刻就碎掉了。 另一个车子刚撞上,轮胎就咕噜咕噜滚掉,朝着我们的方向飞来。 “当心!”胡若尘突然出手,手中的法器竟然是一个白色莲花头的拂尘! 这一幕让我着实有点惊呆,我记得胡若尘之前不是使剑的吗?怎么变成道家佛家的法器拂尘了? 只见那拂尘凌空一扫,原本柔软的刷条竟然在半空中变成了一根根坚硬的钢筋,嗖的一下就把轮胎给扫了回去。 那破轮胎来势汹汹,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然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回了碰碰车的场地里,直接把那几辆鬼车贯穿,砸了个稀烂。 这么大的力道,要是落到我的头上,估计早就把我脑子给砸穿了吧! 我心有余悸,还好胡若尘反应迅速,不然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就算胡若尘没有出手,我相信胡玉卿也会出手的,横竖是伤不着我。 这么一想,我心中的惊惧就减了不少。 见我脸色都吓白了,胡玉卿掌心里积蓄着一团赤红的火焰,对着碰碰车场挥手甩去,那火焰就像碰到了热油,轰的一声燃起了熊熊火焰,火中传出各种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看这火焰不似平常的火,它的火苗更加鲜红,更加地炙热,就好像是天上来的神火,能焚尽这世间的一切。 “红莲业火!六哥,你居然炼成了红莲业火!”胡若尘兴奋得手舞足蹈,扑过来就抓着胡玉卿的手心看去。 我这时才注意到,胡玉卿的右手掌心里,隐隐浮现出了一朵赤红的莲花,上面还燃烧着几缕未熄灭的火苗。 “我去,这也太炸裂了吧!”我揉了揉眼睛,感觉太不可思议了,这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红莲业火,此时此刻就在我的眼前。 胡玉卿不动声色地扬起下颚,模样很是嘚瑟:“嗯,其实早就炼成了,只不过……我身上的神锁一天不除,我便一天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他告诉我们这段日子无论发生多么危急的事,他都一直隐忍,隐藏着身上的红莲业火。 这红莲业火也不只是小说里的产物,而是真实存在的。 它属于佛家八大业火之一,拥有毁天灭地、净化磁场的效力。 别说妖魔鬼怪了,就算是神明见到它,都会忌惮几分。 我真没想到,我家狐仙大人这么厉害呢,合着他之前是隐藏实力了。 “月月,在这里,我要跟你说声抱歉!”胡玉卿双手握住我的肩,无比郑重地凝视着我:“其实……当初我是故意放纵你,喝下你奶奶那碗汤药的!” “什么?!”我身上的毛都要气炸了,胡玉卿居然是故意的? 亏我还那么愧疚,总觉得是我奶奶害得他几乎道行尽失,而他之前也一直用这个理由来拿捏我,没想到居然是故意的! “其实……一碗汤药,又怎可能伤得了我,我当时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胡玉卿话音刚落,我就一拳头捶了上去,重重地砸在他的胸膛上。 “胡玉卿,你好无耻,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 他也随便我打骂,我越是捶得用力,他就越发地朝我贴近,最后是用力地保住了我的:“对不起,只要你能消气,怎么罚我都行。” 罚?就算让他跪榴莲壳,都不足以解我的心头之气。 “既然瞒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不继续欺骗下去呢?告诉我干嘛?”我咆哮道。 胡玉卿叹道:“因为……瞒不住了……与其让你从暮司晨或柳玄冥那边听到这个消息,还不如提前跟你坦白,起码……还能落个坦白从宽。” 我气得牙痒痒,用力地捏着他腰侧的痒痒肉,痛得他浑身颤栗。 “胡玉卿,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第289章 狐狸持靓行凶 胡玉卿吃痛地皱起长眉,那诱人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细缝,轻声向我求饶。 “月月,我错了,我确实有些事瞒着你,等我们回去,我一定一五一十跟你坦白,好吗?”他凑到我的耳边,语气柔软透着哀求,那低沉的嗓音带着哑,听得我骨头都酥了。 都说狐色魅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对着眼前这张妖冶魅惑、美得蛊惑勾魂的脸,我真的毫无抵抗之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网上会有人在帅哥的视频下留言。 【如果我男友那么帅,吵架我都扇自己两巴掌!】 此时此刻,我就是这种心情,对着这张人神共愤的脸庞,被他这么软磨硬泡,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我心里憋着的那口闷气,竟然莫名其妙地消了大半。 “胡玉卿,你真是狡猾,知道持靓行凶。”我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他妩媚地朝我一笑:“那谁叫你……就吃我的颜啊!” 我看着周围这诡异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在这儿谈情说爱,追溯往事,于是便摇了摇后槽牙:“行,暂且放过你,说好了,我们回去后,你必须跟我坦白。” 胡玉卿双手捧着我的脸庞,亲昵地蹭着我的鼻尖:“遵命……” 说话间,面前的火势已经渐小,在红莲业火之下,整个碰碰车的场地都变成了一片废墟,现场浓烟滚滚。 被他这一震慑,那些胡闹的大鬼小鬼,纷纷吓得四下逃窜,再也不敢往我们跟前凑。 我看着那些飞奔的黑影,心想这游乐园的鬼魂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对方找来的人,起码是一群不怕死的勇士,结果,全都吓得鼠窜。 解决掉了这些鬼魂,周围的气场也好不少,最起码没那么冷了,不过那白色的浓雾依旧弥漫着,白雾滚滚,不见天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正透过迷雾在死死地盯着我。 这双眼神充满怨毒,还有嫉恨,那眼底的怒火看得我后背酥酥麻麻,浑身都不自在。 可每次我想要回头看向那人,却什么都看不见。 我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胡玉卿,他也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紧紧地与我十指相扣,告诉我别害怕,有他在,那人近不了我的身。 我说那是当然的,不过被人盯着,始终是有些不舒服。 “敢让我家月月不舒服,那咱们就让他更不舒坦!”说罢,胡玉卿突然低下头,在我唇边吻了一下,把我搂得更紧了些。 不得不说,我家狐仙大人是懂得气人的。 果然,当我们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突然就消失了。 这招果然奏效! 甩脱了那双烦人的眼睛,我根据手腕上香灰琉璃珠的反应,在园区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鬼屋门口。 珠子在这里时,反应是最强烈的,看来,我的残魂就在鬼屋里。 这件鬼屋已经报废许久,门口的牌子都歪了一半,结满了蜘蛛网。 我和胡玉卿正准备进去,突然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我们一同扭头看向了胡若尘。 他站在鬼屋门口,盯着【猛鬼世界】的牌子,脸色都有些泛白。 见他犹犹豫豫的,好像有点踟蹰的样子,我开口道:“怎么,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胡若尘故作勇敢地挺直了胸脯,磕磕巴巴道:“谁怕了,我连真的鬼都见过,还去过鬼门关,区区假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胡玉卿不耐烦地说:“那你倒是走啊。” 胡若尘突然脸色微变,然后挤眉弄眼道:“我……我只是觉得,看到这种地方,就会让我想起我去阴曹地府的感觉,不行不行,我得缓一缓……” 见他确实有些不舒服,脸颊都流出了汗珠,胡玉卿给他暗地里使了个眼色,说他不用进去了,就在门口守着,如果我们真的出事,他也好回去搬救兵。 胡若尘如获大赦,鼻息嗯了一声,然后把那支拂尘紧握手中,守在了鬼屋的大门口,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隐隐见到,那拂尘上散发着圣洁的白光,其中泛着细碎的金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放心吧,有我守着门口,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胡若尘夸张地舞动着拂尘。 我看着这哥俩略显拙劣的演技,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感觉好像他是故意把胡若尘留下的。 或许是因为刚才白雾中的那双神秘眼睛吧! 于是我看破不说破,配合着他们演戏:“行吧,那你就在外守着,我们进去看看。” 说完我就和胡玉卿挽着手,拨开蛛网走进了鬼屋里,刚进去,就看到一团黑色的长发,从天花板上倒吊了下来,那头发都快呼到我脸上。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这妥妥的恐怖片场景啊! 而且,这不是什么道具假人,这特么……这就是个女鬼啊! 我吓得够呛,下意识地就往胡玉卿的怀里躲去。 胡玉卿眼疾手快,只是动了动手指头,那女鬼的头发就燃烧起来,烧得劈啪作响,很快,女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不过几秒的时间,女鬼就彻底被他的红莲业火给吞灭,连渣渣都没剩下。 这时,一个很威严的声音,从鬼屋的深处传来,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只知道非常低沉可怖。 “来者何人,居然敢擅闯本老仙洞府!” 我都听愣了,这鬼屋啥时候成一个洞府了?里面还住着一个老仙! 胡玉卿听到后,冷笑一声,很不屑地开口道:“想听本君的名号,你还不够格!” 那里面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次是有点愤怒了。 “不过就是一只狐狸,毛都没长齐,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不过……你身边这个女人倒有点意思,你把她留下,我可以放你一马,让你滚出去!” 我这一听,还遇到个硬茬了,不过,这人或许年纪太大,眼神不太好使吧,居然说胡玉卿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狐狸,这次还真是踢到铁板啦! 闻言,胡玉卿怒极反笑,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今天,就让我这只毛都没长齐的狐狸,来会一会你,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290章 死丫头,敢羞辱鬼差 胡玉卿带着我,毫不畏惧地往鬼屋里走去。 绕过了第一道关卡,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两个身材异常高大的鬼魂。 其中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黑衣,两个鬼魂的头上,都戴着高高的帽子。 原本那鬼魂身高就接近两米,再带上一米多高圆筒锥帽子,整个人就显得更高了,几乎快要顶到天花板。 这俩鬼魂,嘴巴里都吐着长长的紫色的舌头,那舌头几乎快垂到了肚脐眼,然后每个手上都拿着一根打鬼棍。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吗? 黑白无常老爷是地府的鬼差,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给人当看门狗呢?所以……我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觉得——假。 第二眼就在心中冷笑,这里面的老仙可真有本事,居然让鬼魂假扮鬼差,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不等我们开口,这面前的黑白无常就动了起来,手中的打鬼鞭跟烧火棍似的,朝着我们挥舞,见胡玉卿手里有红莲业火,他们也毫不惧怕,反而是率先朝我们挥来一鞭子。 这一鞭子力道极大,在空中发出了一声爆鸣的破风声。 眼看着那鞭子就要打到我们,我释放出几根痋丝,将那打鬼鞭死死缠住,由于太过用力,鞭子和痋丝相互抗衡,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拉扯声。 这时,我又放出了几根痋丝,像操作木偶般,分别捆住了黑白无常的四肢,强迫着他们转过身,然后举起打鬼鞭,冲着对方就是一顿痛打。 看着这两鬼魂,相互对殴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胡玉卿手里把玩着红莲业火,那火苗就像有生命般,在他掌心里来回游动着,可就是迟迟不出手,他是故意的,故意给我个机会戏耍这些鬼魂。 里面的老仙见状,气得再次发抖:“好你个黄毛小丫头,居然敢羞辱黑白无常!”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我此举就是赤果果地在羞辱他们。 让他们上演狗咬狗。 我冷笑道:“黑白无常,你好大的Face啊,地府里的官差老爷都敢cosplay,也不怕人家正主找来,把你们一锅端了!” “呵,无知小儿,居然敢说我的黑白无常是假的,真是活腻歪了!” 说罢,这走廊深处里就传来一阵很强劲的阴风,那风力化作一道道风刀,瞬间就将我的痋丝给割断了。 那黑白无常立刻恢复了自由,立刻就转过身,手上的东西朝我砸了下来,还未碰到我,就被一股更为霸道的气场给震翻在地。 胡玉卿连业火都没用,只是用他最朴实无华的力量,就把这对黑白无常给干翻,身体断成了两截。 那黑白无常甚至连哀嚎都没有,就化成了道道血水,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捂着鼻子,感觉自己都快要吐了,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也太恶心了吧! 胡玉卿搂着我的肩头快步走去,直接抱着我飞过了这滩恶心的碎肉。 “这哪里是什么黑白无常,就是两个尸煞而已,不过,他们也确实有了一点道行,居然能幻化出了实体。”胡玉卿低声说着。 不过,这尸煞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胡玉卿的半根手指。 对于这点,我是毫不担心的,感觉到接下来的过程,就是走走过场,反正无论对方派出多少的妖魔鬼怪,只要胡玉卿在场,那都不是事儿。 我正有些嘚瑟,突然身体就往下一沉,出现了类似超重的现象。 就感觉我的灵魂还在飘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去。 “怎么回事?”我感觉到有股很强的吸力,在把我们往地下里拽。 胡玉卿还未开口,我们头顶上就传来那死老妖怪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们弑杀鬼差,扰乱地府,其罪当诛,我要让你们下十八层地狱!”那人发疯地嘶吼着,明显气得不轻。 我心想这唱的哪一出呢,还地府,还下地狱,难道这人真把自己当地府的土皇帝了? 我原来是很不屑的,但是感觉到胡玉卿的身体有点僵硬。 我问他怎么了?身体怎么硬得像铁一样? 胡玉卿突然面色凝重,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有股很厉害的能量,压制了我,让我使不上力,越是想要动用丹田之力,就越发地紧绷。” 说话间,胡玉卿的脚底落到了地面,刚站定,两把噌亮的大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无知小儿,居然敢得罪我们九幽冥君,你就等着受死吧!” 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夹着我们,他们的脸青面獠牙,看着就很像地府里传说的恶鬼罗刹。 我和胡玉卿对视一眼,九幽冥君?!这些人怕不是来搞笑的吧? 真正的九幽冥君,他们知道是谁吗? 于是我仰起头,对着黑压压的四周说:“说自己是九幽冥君,你怎么证明?你手里有九幽镜吗?” 这老妖气得呼哧呼哧的:“大胆!居然敢质疑本仙的身份!” 我说不是质疑,而是他自己到处露出马脚。 “你装九幽明君就装得敬业一些,他这个人戴着面具,声音比你还要沙哑,善音律,才不像你这样大吼大叫,气急败坏?” “而且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本仙,却又说自己是九幽冥君,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我不断质问着他,声音铿锵有力,本以为拆穿了他,就能获得一线生机。 没想到,却激得他越发变本加厉。 这人气得嗷嗷地叫了几声,我一听,这声音很像狼嚎啊。 难不成这人是一只狼妖? 我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在很多年前,这座小凤山上确实是有狼的。 然而,此刻却不是跟他废话的时候。 胡玉卿正被人用刀架着脖子。 这时,我正打算出手,胡玉卿就暗自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稍安勿躁。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只听见他眼眸微眯,冲着这两个壮汉说。 “根据地府的流程,你们应该带我去见一下九幽冥君,由他亲自审判。” 那两恶鬼罗刹哼哼了几声:“算你识相。” 他们用刀架着胡玉卿,然后一边威胁着我,说要带我们去见那位地府里最大的王。 我也不知走到了哪,只觉得周围很黑,很冷,好像真的又回到了九幽的那个世界。 没走多久,我们就来到了一个类似古代衙门的地方。 当我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时,我真的没忍住破防了! 第291章 夸张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紫色官服,头戴乌纱帽,毛脸长须的黑猫! 这只猫眼睛幽绿,胡须和头顶上的一缕毛都是雪白,其他部位都是黑得发亮。 就像……就像偷穿主人衣服的小宠物,身体是个小动物,却穿着人类的衣服,人模狗样地坐在椅子上给我们装大神呢! 看到他,我都要笑yue了,区区一只猫,也敢在胡玉卿面前装大爷? 什么路数? 我轻轻凑到胡玉卿耳边:“你看到了吗?好大一只猫啊!” “猫?”胡玉卿目光狐疑地看向主位上的人,带着探究的神色:“你说他是一只猫?” 我嗯了一声:“一只很瘦的黑猫,长得跟普通家猫不太一样,面部看着有点凶悍。” 胡玉卿顿时恍然大悟:“看来这是一只能与神鬼沟通的黑猫。” 我问他这猫也能当神使呢? 胡玉卿问我知道古埃及不? 我说当然知道了,那也是地球上最古老的古国之一。 “古埃及的法老就很崇尚黑猫,说它们是神的使者,可以辟邪、对抗邪灵。在我国的古代,猫也是吉祥的动物,特别是黑猫,从古至今就能够辟邪,而它们,也同样具有与神沟通的本事。” 我恍然大悟,听君一席话,果然胜读十年书啊! “那……这个猫怎么变成这样了?它不是神的使者,不是辟邪的吗?”我问道。 胡玉卿笑道:“这世间万物有正就有邪,谁说黑猫的队伍里,就不能出一两个败类呢?而且我看这只猫年岁已久,有了点道行,估摸着至少有八条尾巴了,竟然骗过了我的火眼,看来有些棘手啊……” 我也是这时才明白,合着就我一个人看到了黑猫的真身,在胡玉卿眼里,这只猫就是个瘦瘦巴巴,一脸正气的老头。 我问胡玉卿,难不成这鬼屋就是猫妖在作祟? 他嗯了一声,说十有八九就是猫妖了,不过,这猫妖狡猾,且有好几条寿命,恐怕是个难缠的主。 更何况,他也不是单打独斗,他在鬼屋里有很多的手下,我们是双拳难敌众手,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见我们窃窃私语,那猫妖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抓起了惊堂木,嘭的一声用力地拍在案桌上。 震得我一哆嗦。 “堂下何人,在我九幽冥君面前,居然还敢交头接耳,该当何罪!” 这声音声若洪钟,中气绵长,不怒自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早古电视剧里,官老爷在升堂,就差旁边列队两行嘴里喊着:“威……武……”了。 见他这副阵仗,我心里暗想,这家伙恐怕平时没少看那些夸张的狗血电视剧。 别说我见过真正的九幽冥君,就算我从没见过,也不相信掌管地府的九幽冥君,会是这副做派。 刻意装出的威严,不伦不类的样子。 “见到我们的冥君,竟然敢不下跪!”押解胡玉卿前来的那两个罗刹鬼,掌心用力地向下一撑,想要逼着胡玉卿跪下,可是手中的胡玉卿却纹丝不动,整个人如同清脆劲松,宁折不屈地站在原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反观那两个罗刹鬼,却是一个个憋红了脸、咬牙切齿,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却连胡玉卿的一根汗毛都无法触动。 “你……你啥时候有那么大的力气?”罗刹鬼嘀咕着,身上的青筋一条条如同蚯蚓般鼓了起来。 胡玉卿却云淡风轻,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嘲讽道:“怎么,二位是没吃饭吗?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的话,瞬间激怒了罗刹鬼,他们抬手就要对付胡玉卿,却被一道结界阻隔在外,任凭他们怎么动手,都无法触碰我和胡玉卿分毫。 见状,高台上的人彻底急了,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身上的那袭紫色官袍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就像很久都没有洗过了,很破旧的样子,衣服的下摆,都被老鼠啃得全是洞眼。 而且,他刚才坐着的时候还不明显,此刻站起身来,我就发现这身衣服非常地不合身,明显比这只猫大了不少。 就好像……好像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罩在了身上,松松垮垮的特别喜人。 “你究竟是何人?”那猫妖厉声问道。 胡玉卿冷笑一声:“想知道本君的身份,你还不够格……把你背后的人叫出来,到那时,我再亲口告诉你们,我……究竟是谁!” 这猫妖也是气极了,双爪狠狠地扣在桌子上,目光中除了阴狠,还夹杂着一丝犹豫,看来,他是在思考,要不要把他后面的主人给请出来。 原本我们以为,这鬼屋到猫妖这儿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背后还有人。 而那个人,应该就是刚才发出嘶哑嗓音的那个邪物了吧! “得了,你根本就不是那什么九幽冥君,你不过是个有道行的猫妖而已,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赶紧的,去把你的主人叫出来。”我一语就拆穿了他。 这猫妖瞬间就变了脸色,整张黑不溜秋的脸皱成了一朵黑色的大菊花,随后又很快舒展开来,朝我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真没想到,你还有点眼力,没错,我确实是猫,不过我不是猫妖,我是圣皇天尊黑猫神使,是有神职的,而我的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上古之神——九幽冥君大人。” 我听他念着自己的名号,那什么圣皇……圣代? 天猫神使? 哎哟我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见我们一脸懵逼,不为所动,这猫妖大手一挥,朝我们说道:“你们想要见我家君主,那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说罢,他纵身一跃,干脆连人都不装了,衣服哗啦几声撕得粉碎,一只豹子那么大的黑猫,头顶一撮白毛,出现在我们眼前。 “喵!”凄厉的猫叫声,在我耳边响起,在偌大的空间里来回地荡。 我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面前漂浮起几根细微的痋丝。 那猫妖见状,发出一声很嚣张的笑声。 “区区几根头发丝,也想对付你猫爷爷?”他叫嚣道。 我皮笑肉不笑:“是吗,希望你待会还笑得出来。” 说罢,我手指灵动地一挥,几根痋丝便缠上了黑猫的四肢,把它的四条腿分别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拉,跟车裂似的,绷得他动弹不得。 第292章 连佛祖都敢假扮 不得不说,这痋丝用起来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跟我的配合度和默契都越来越高。 甚至我现在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它的力度和速度。 这感觉不要太美妙。 所以当痋丝车裂般缠住黑猫,我立刻就动了意念,让痋丝用力地往四个方向分别拉扯,打算给他来一道五马分尸。 谁让他瞧不起我的痋丝的? 如今,就让他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点代价吧。 那猫妖没想到我的痋丝这么厉害,一时间猝不及防,也傻了眼,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四肢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气愤地又仰天长啸,这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嘶哑,然后那黑猫一动不动,似乎在积蓄着什么力量,随后用力的挣扎起来,四肢乱七八糟地舞动着。 没过多久,我的痋丝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紧绷声。 伴随着咔嚓咔嚓几声脆响,我的痋丝居然断裂了! “雕虫小技而已,等着,你猫爷爷让你见识点厉害的。” 那猫妖的眼睛对着我眯了一下。 原本绿色的眼珠,突然变成了像万花筒里看到的画面,伴随着花花绿绿的颜色,在我眼前汇成了两道漩涡。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瞬间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非常平静,静如一潭死水的世界。 这个世界存在于一片虚空,周围都是空荡荡的东西,白茫茫的一片。 然而,就在这没有任何实体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很亮很亮的光点。 就好像是一颗星星,骤然从天上滑落,朝着我的面前飞来。 眨眼的功夫,那光点就落在眼前。 是一个头上戴着白色光环的仙女,身上穿着锦绣云裳,眉目温婉大气,看着就让人很舒服的感觉。 见到我,仙女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我跟她前去。 我这还来不及拒绝,身体就像被人操控了一般,随着仙女的衣带而飘去。 然后,她把我带到了一座很高的山边。 朝着面前的山福了福身子,很恭敬的就退下了。 我正好奇地打量四周,却发现突然一片金光,从头顶倾泻而来。 就像一片金色的瀑布,那光中都闪烁着细碎的金粉,无比璀璨,无比壮丽! 我仰起头,正惊叹于这个世界时,突然一个巨大的佛像,从山体里缓缓的现身。 这尊佛应该就是地藏王菩萨像,但相比我平时见到的神像,今天的这尊神像显得特别高大。 足足有一座小山这么高。 而且浑身都散发着无比剧烈的金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大胆妖孽,竟敢冒犯我圣皇天尊黑猫神使,信不信我把你打入18层地狱?”你的声音威严且震耳欲聋。 我听得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有点夸张。 我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尊无比巨大的地藏王菩萨像。 相比我在县城的地藏王菩萨庙见到的那尊神像,这个佛像看起来透着一股隐隐的邪气。 怎么这么说呢? 我所见到的地藏王菩萨像,表情慈悲,神色悲悯,毕竟能发出誓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她怎么可能是个歪眼看人,浑身戾气,金光闪闪的佛呢? 可我面前的这尊神像就是如此。 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这尊神像就只有居高临下,咄咄逼人,不拿正眼看人。 说她是佛,简直是侮辱了佛菩萨。 得知这是个假的,我也压根不用再给她任何面子,开口就笑道:“什么狗屁圣代天猫鬼使,那就是一只猫妖,少把自己标榜得那么高大上,当心爬得太高,从云端上摔下来,摔死你。” 面前的佛像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的神色,只见那硕大的手指在半空中动了动,朝我指来。 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压在了我的头顶上,就好像真的有一座山,看不见的山,把我死死的镇住。 我甚至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双膝一弯就跪在了地上。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咬牙切齿地问,脑袋都佝偻着,抬不起来。 膝盖上承受的压力,让我的身体摇摇欲坠,骨头都快断裂。 这佛像阴笑了一声,眯了眯眼睛:“我自然是要助你脱离苦海了!” 说着,那佛像的嘴里就开始说出我小时候的事。 包括我的出生,包括我跟胡玉卿、暮司晨、柳玄冥之间的恩怨纠葛。 以及一些很小很细微的事。 小到我自己早已经不记得的那些琐碎事。 但这无数的讯息堆积在我脑海中,让我的头不断发胀,感觉随时随地都会爆炸。 这种难受的感觉不断吞噬着我的理智,原本还很清醒的大脑,此刻变得昏昏沉沉,混乱不堪。 “乔新月,你可知罪?”这佛像问我。 知罪?知什么罪? 我向来行得正坐得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这佛像见我不吱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手指又朝我点了一下。 压在我身上的无形力量再次加重,把我的骨头都压得变形。 我痛得咬牙坚忍,可是想动却又没有力量,与此同时,那压在我身上的大山,仿佛变成了一座冰山,冻得我浑身发麻,嘴皮子都在哆嗦。 “好好想想你自己的罪行吧!将所有的罪都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改变自身,扫清你身上所有的罪孽。 我的罪行…… 我竟然还真的回想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想了两秒,很快我就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清醒。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妖怪,力量居然这么强大,但你也别得意,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什么让我想我自己的罪行?这人生在世,谁都难免有错。 可我乔新月就算有错,也轮不到对你一个妖怪敞开心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正的佛根本就不是你这样,你也真是大胆,居然连神明都敢假扮!” 说罢,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一下子双手撑地,便身体一空站了起来。 我惊奇地看着自己,这哪里来的力量? 第293章 娘亲,我们来帮你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双手,感觉手掌心和每一根手指都充满了力量。 就好像被山涧清泉浸泡过,透着说不出的舒爽。 就在我发愣的瞬间,两个奶呼呼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娘亲!” “娘亲……我们来帮你了!” 一个男孩的声音透着憨傻,女孩的声音透着机灵,声音听着十分的悦耳和熟悉,这不就是……不就是……我先前见到的那两个孩子! 虽然我的眼睛看不到他们,但我却感受到了他们带来的能量,如同一剂猛药,身体里的那股炁开始横冲直撞,冲破身上、后背的枷锁。 “你们……是我腹中的孩子吗?”我颤抖地问,其实答案早就明了,只是我很想亲耳听到他们承认,听到他们说是我的孩子。 我刚问完,那个小男孩嫩嫩的嗓音便应声响起:“我们当然是娘亲的宝宝啦……” 我的眼泪唰的就流淌了下来,老母亲激动的心,恨不得腰杆能折叠弯下去,一把抱起这孕肚。 孩子,他们真是我的孩子! 我正激动感动得泪流满面,就听到那小女孩轻咳了两声,老气横秋地对我说:“娘亲,现在可不是哭鼻子的时候,你要当心啊,这糟老头子怀得很,连佛菩萨都敢假冒,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听这小女孩的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居然能说出无法无天这个词,把我震惊得够呛! 但同时心中也咯噔一声,完犊子了! 本以为怀着龙凤胎,生出一儿一女,这儿子还能多照顾女儿,以后我的闺女就只用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天使。 没想到……我家是反着来的。 女儿天资聪慧、心思细腻,儿子却是个小憨憨,这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我顿时觉得有点头大,但正如闺女所说,现在不是哭鼻子和胡思乱想的时候,我还被困在了这个虚空世界里,跟这个所谓的假冒佛斗智斗勇。 见我挣脱了束缚,这假冒佛气得头顶生烟,手中不知怎的,突然变幻出了一个大大的钵,就像法海手里举着的法器,毫不留情地倾覆而下,朝我盖了上来。 我盯着那口钵,明明只是手掌那么大,可落到我头顶上,却跟天一般无边无际,瞬间就会将我侵蚀。 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却还是坚持负隅顽抗。 情急之下,我的身体里飞出了许多痋丝,编织成了一张巨网,将这口钵给阻隔在外,但我明显低估了这口钵的实力,顶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有点顶不住了! 身体四肢都不住地颤抖起来,感觉身体随时都能被压弯。 “呵,无知小儿,也敢挑战我地藏王的权威,今日我就让你尝一尝,十八层地狱的滋味……” 说罢,她再次用力,大手覆在了钵的底部,我耳边传来一声轰鸣,眼前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中。 霎时间,恐慌、无助、对黑暗的恐惧,所有一切都涌上心头。 然后我听见那个假冒佛的声音,在钵的外面假慈悲地说:“你什么时候认罪,把自己的罪行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直视那个罪孽的你,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理会过我。 而我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仅仅只是待了几分钟,就感觉到周围好像有着什么不怀好意的东西在接近。 那东西原本离我很远,可是却以非常快速的动作接近我,凑到我的耳边,嘻嘻怪笑着。 “好邪恶,好肮脏的气息啊……好强大的力量……” 这声音又沙又哑,听不出是男是女。 我正伸出手想推开他,就感觉一团很冷的气息,削尖了脑袋在往我身体里猛钻。 有他开了这个头,很快,周围无数看不见的阴性力量,一个个地朝我挤来,当初在医院里,被无数的鬼魂围攻,想要进入我身体里的那种感觉再度重现,而这一次,我胸口的青狐纹身,却莫名地没了反应。 怎么办,感觉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而那股彻骨的寒,就像沼泽里的淤泥,正快速地渗入我的身体里。 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被外物所侵占,而我却对此无能为力,我心急如焚,这时,那个假冒佛的声音,掐点一般响起:“难受吧……知道在你身边的都是什么吗?它们都跟你一样,是这世间最肮脏的灵魂。” 当着我孩子的面,说我是最肮脏的灵魂,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我咬着牙,用自身的力量和念力一点一点地将这些负能量挤出身体外。 “我是最肮脏的灵魂?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乔新月行得正坐得端,这辈子就算没做过啥好事,我也没祸害过任何人,你别想着用它们逼我,我是不会动摇的。” 因为,我是不可能在我孩子面前,贬低我自身灵魂的。 如果我都是个肮脏的烂人,那他们岂不就是烂人的孩子? 还没出生,就要承受不属于他们的骂名,这让我怎么能忍? 闻言,小男孩的声音欢呼起来:“娘亲好棒,这个老妖怪坏坏,她才是坏人!” 小女孩鼻息间也冷哼道:“就是……我家娘亲,是世上最好的娘亲,不许你们欺负她……” 说着,我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热浪,瞬间将依附在身上的妖魔鬼怪通通震开。 由于力量太大,空间太小,震得我脑瓜子嗡嗡作响,人也不自觉迷糊起来。 就在我感觉到自己身体快要支撑不住时,一个慈悲悯人菩萨相,突然在我脑海中显现。 这个神像,不是别人,正是县城里我看到过的地藏王菩萨像。 看她的第一眼,我是戒备的,但很快就发现,这尊神像跟外面的假冒佛完全不一样,这是真正的神明。 见到她,我感觉到很意外,但同时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地藏王菩萨帮了我好几次,见到她就会有种心灵感觉,觉得特别亲切。 而她虽然显像,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开口说,只是静静地从手里拿出了一把刀,放在眼前给我看。 我的眼前瞬间就出现了两幅画面。 一个是屠夫拿着这把刀杀了一头猪。 一个是个精壮的男人,拿着这把刀从强盗手里救下了一对母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什么意思? 第294章 神是无相的 我想不明白,正要开口发问,地藏王菩萨看了一眼我的小腹,似乎意有所指,随后就消失了,身体越发浅淡,融入了黑暗中…… 等我回过神,眼前哪还有什么菩萨和刀什么的。 但我相信,菩萨不会无故显像,她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我想啊想,想着那把刀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这时,小女孩的声音便再度出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娇,果然不愧是胡玉卿的崽子。 “娘亲,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想明白吗?” 我皱着眉头,我要是能想明白,用得着在这儿受罪吗? “唉……”小女孩长叹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菩萨表现得很明显了啊,她让你看同一把刀,有人用来杀猪,有人用来救人,然后走的时候,她还看了一眼你的肚子,你还不明白吗?” 我听着我闺女的分析,整个人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 难怪我被我闺女吐槽,这么明显的提示,我居然都没有参悟,还不如个未出世的孩子。 “谢谢你啊,宝贝!”我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感觉我真是厉害啊,怀了个聪明绝顶的宝贝闺女。 这么一看,我突然有点嫌弃那个傻乎乎只会卖萌的儿子了。 当然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不管是儿子女儿,我都一样的疼爱。 经过女儿的一通点拨,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菩萨最后离开时的那一记眼神。 看的不是我孩子,而是我小腹里的那个邪物大肿瘤。 其实,这么久以来,我和胡玉卿、胡若尘都很惧怕这股力量。 不仅是他们,外面的人也十分惧怕。 而除了胡玉卿是走的压制路线,其他人通通都想把它占为己有。 我这妥妥地变成了受欢迎的唐僧肉! 说起唐僧肉,我就想到小时候看西游记时,想到的一个问题。 既然唐僧肉能长生不老,唐僧当初怎么不吃一口自己的肉? 反正那肉还可以再长。 如今长大了,我此时此刻也面临着同一个问题。 既然我身体里的邪物这么厉害,为什么我不能使用一下? 虽然很有可能会失控,但菩萨既然相信我,亲自现身给我解惑,那就证明,他相信我有足够的力量去控制它。 正所谓,刀是没错的,是正是邪,主要取决于用刀的人。 想明白后,我开始不再恐惧,沉下心来,盘腿坐地。 “娘亲娘亲,我来帮你啦。”小男孩的声音,像小麻雀般在我耳边叽叽喳喳。 说着,我就感觉我肚子里一通震荡,就好像有人在我肚子里狠狠踢了人一脚。 但神奇的是,我一点也不疼,就好像肚子里的是另一个世界。 我正纳闷,突然就感觉到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飞出了好多痋丝,利箭般冲向了周围。 不消片刻功夫,这周围的妖魔鬼怪都被我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罩着我的这只钵,竟然出现了一条裂缝…… 我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只是依稀记得,这只钵被我碎成了一片一片。 “大胆妖孽,见到你姑奶奶,还不下跪!”我身体传出那小大人的清脆嗓音。 面前这小山状的神像气得发抖,簌簌掉下了无数石块。 “看来你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我笑道:“你我之间,似乎没有打斗的必要了吧!” 假冒佛却始终不肯悬崖勒马,叫嚣道:“就凭你冒犯神明,你早该死一万次了……” “冒犯神明……”我轻哼一声:“你我之间,到底是谁在冒犯神明?” 一句话将他怼得毫无招架之力。 “你懂什么,你们人类就是容易被眼前的幻象所迷惑,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配合我的流程,这样,我可以考虑接你去西方极乐。” 见她执迷不悟,还咒我死,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神明,那你知道,真正的神明是什么样吗?” 那假冒佛半天都没缓过劲来,随后金身一变,又变得神光奕奕,闪耀如星。 我摇了摇头:“收起你那副花孔雀的模样吧!看着都丢人,既然你不知道什么是神明,那我就来好好教教你。” 我告诉她,真正的神明是无相的。 他们或许就是我们的父母、兄弟姊妹、儿孙啥的,也有可能是闺蜜、生意伙伴。 总之,一些围绕着我,存好心做好事,在关键时刻能帮助我、保护我、宠爱我,助我度过难关,勇往无前的人,都是我生命中的神! 这些人或许穿着很普通,干着最累最脏的活,可是他们哪一个不是神明呢? 听到我的话,这假冒佛都有些听触动了,身上金光闪闪的光芒逐渐暗淡。 见她似乎生出了些许惭愧,我趁热打铁,手里把玩的痋丝一飞冲天,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你……你居然敢绑住神明!” 见她一脸震惊,有些不可思议,我轻叹一声,试着运用身体小腹的那股怪力,朝着假冒佛挥掌而出,顷刻间,她的脑袋就碎成了好几块。 她的眼珠甚至还死死地瞪着我,很快就化作一摊废墟。 随着她的粉碎,周围的虚空变得动荡,我的脚底下也不再平稳,剧烈地左摇右晃,就好像遭遇了一场地震。 当虚空世界消失的刹那,我整个人都在往下坠,这时,耳边传来两声奶娃娃的呼喊。 “娘亲别怕,我们会保护你……” 再次睁开眼,我回到了鬼屋里,回到了那个假冒的阎王殿。 眼前,胡玉卿正和猫妖打得难舍难分,如火如荼。 胡玉卿几乎是以压倒性的姿势,疯狂地斩杀着这只猫妖。 我看着地上已经散落了好多黑毛和血迹,甚至还有一颗猫牙的,不用说也知道,战况得有多激烈。 等我抬起眼眸,看着房梁上气喘吁吁,瑟瑟发抖的黑猫时,发现他只剩下一条尾巴了。 看来,胡玉卿刚才已经杀了他七次,而这一次,就是猫妖最后的生命了。 我瘫坐在地,静静地看着胡玉卿用几乎戏耍的方式,折磨着这只猫,不断地凌辱着它,就在这时,几滴猫血飞溅而来,我嗅着那腥甜温热的血,手指不自觉痒了起来…… 第295章 怎么能让鲜血染了你手? 几根痋丝不受控制地从我手指间蹿出,拧作一根长绳,勒住了黑猫的脖子,将它吊在了半空中。 看着那纤细的痋丝,一点一点拧紧,将他勒得喘不上气,那痛苦挣扎的样子,我心中莫名地出现了一阵爽感。 这道无法形容的爽意,让我忍不住浑身发麻、四肢发颤,仿佛过电般疯狂酥酥麻麻,无法自拔。 见状,胡玉卿先是一愣,随后便撇下了猫妖,纵身一跃回到我身侧。 “月月,住手!”他握住我的双手,肉眼可见地着急了。 而我却始终沉浸在折磨猫妖,看他痛苦的快感之中。 见他喘不上气,生命逐渐地被我消磨,这感觉就像……就像我是个主宰众生的神,拥有着操控万灵生死的权利。 这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感觉,让我一时间忘了自己是谁,就在我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时,胡玉卿的出现,将我拉回了现实世界。 我猛地回过神,看到那猫妖脖子上勒出了道道血痕,鲜红的血液顺着他顺滑的黑毛,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地,汇成了一滩猩红的血。 我赶紧催动意念,将痋丝放松了几寸,保证不会勒死猫妖,但也不会放开他,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吊在空中。 “月月……你……还好吗?”胡玉卿试探地问着,我知道他已经看出了我刚才的能量,也看出了我刚才差点迷失自我。 但好在,我已经回来了…… “玉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等我们先解决了这个猫妖,找到残魂,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我冷静地说道。 胡玉卿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但还是很尊重地点了点头:“好。” 他让乖乖坐下,看戏就好了,他有的是法子折磨这只猫妖,让它说出残魂的下落。 猫妖这会儿也喘了几口气,眼神怨毒地瞪着我,不过,那双如同玻璃珠的猫眼,有一只闪着幽光,另一只却是灰蒙蒙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很可怕,很空洞。 “你……你到底是谁?居然能摆脱我的幻境!”猫妖喘着粗气说道。 我恍然大悟,合着我刚才是在幻境里。 我就说嘛……地藏王菩萨怎么会这么拉胯,果然是这猫妖搞的幺蛾子。 “就你这点雕虫小技,也配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我学着胡玉卿说话的语气,桀骜不驯地翘起了二郎腿。 “识相的话,就告诉我们,你背后的人在哪儿,我的残魂又在哪儿?我还能给你个痛快。”我威胁道。 猫妖呸了一声:“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告诉你的。” “是吗?”我杀心渐起,只是一个念头,原本困住猫妖的痋丝,便化作游蛇,嗖的一下钻进了猫妖的身体里。 不用我操作,那痋丝就像有生命一般,折磨得那只猫死去活来,抽搐着在地上不断打滚,哀嚎。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凄厉的猫叫,那感觉就像……就像这只猫正被放在铁板上炙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能被幸免。 “好痛……好痛啊……你杀了我吧……”猫妖喊得嗓子都哑了,嘴里吐出好大一口黑血。 可我却乐此不疲地欣赏着他的惨状,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见我如此冷酷无情,胡玉卿突然出手定住了猫妖:“月月,够了!” 他沉着脸,眼底的阴霾不断加深,化作两道阴影。 看得出来,他已经隐忍许久,此刻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我不解地看着他:“是这猫妖先过分的,把我引入那个虚幻的世界,还变出了神明的样子,想让我认罪,想要给我洗脑,要不是我坚持,我理智,现在我已经陷入其中,或者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身为我的男人,你不帮我就算了,还阻止我拷问他,阻止我报仇,胡玉卿,你到底站哪一边的?” 我掷地有声,不断地质问着他,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 说着说着,我还有些委屈起来。 胡玉卿没想到我短短时间内,却发生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可他当时是在现实世界里斗猫妖,根本没办法进入那虚空的世界,所以不知道也算情有可原。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 胡玉卿见我眼中含泪,态度也忍不住软和下来,轻柔地捧着我的手说:“我的月月,应该是纯洁无瑕的,怎么能让鲜血染了你的手呢?” 他这番话透着无比的澄澈,那双眼睛仿佛被泉水给洗涤过,泛着让人心软的水光。 我知道,他是真的心疼我,不想我去参与这些杀人放火的事。 可是……我之前一味地忍让,一味地限制自己,让自己做个好人,让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可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什么? 既然老天让我这幅身体里,拥有那厉害的邪物,我为什么不能使用它的能量,为什么不能试着去操控它? 就像幻境中,菩萨在我面前提示,一把刀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 刀是无罪的,是正是邪,取决于用刀的人。 如果我用这个能量去惩恶扬善,那这就不是邪物,而是一个宝贝吧! 可惜……胡玉卿明显不是这么认为的。 在他眼里,这就是个邪物,它的存在就是错误的,注定要危害天下。 虽然我也知道,这邪物有控制我心智的本事,但我还是想搏一搏,万一……奇迹发生了呢? “胡玉卿,我明白你想保护我,守护我的心,可是……我是人,是个独立的人,我有权利支配我的人生,也有信心能走好我未来的路,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需要躲在你身后,靠着你羽翼生存的小女孩了,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胡玉卿握着我的手指不断收紧,掌中浸出了细密的冷汗。 “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乔新月,我赌不起!”胡玉卿恐惧地说,就好像随时都会失去我那般,把我攥得好紧好紧。 “放心,就算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要支棱起来,绝不能让一个邪物,操控了我的人生。” 说罢,我用力挣脱了他的手,一步一顿走到了猫妖面前。 我弯下腰,居高临下地朝他贴近:“猫妖,考虑清楚了吗?说还是不说?” 第296章 它确实是太阴珠 猫妖被我折磨得够呛,那些痋丝在他身体里,钻进他的血管和经络,这种钻心的折磨,甚至比剥皮抽筋还要厉害。 他像一滩死肉,有气无力地瘫在地上,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地府里的恶鬼罗刹,喘着粗气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她……她就在我另一只眼珠子里!” 猫妖告诉我,他的眼睛里有两个幻境世界。 一个是刚才我去过的修罗地狱,另一个则是代表着光明的天宫之城。 这两只眼珠一阴一阳,是它毕生法力所化,里面的空间无穷无尽。 而他最引以为傲的修罗地狱,却毁在了我一个凡人眼里,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幻化做地藏菩萨的法相,因为……我见过她,知道真正的地藏王菩萨是何等悲悯,那个冒牌货根本就骗不了我!” 说罢,我掌心里积蓄着一条痋丝,痋丝笔直如钢丝,尖锐的顶点直逼他的另一只眼睛。 他想要后退,可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痋丝即将刺破他的眼角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瞳孔里突然飞出了一道影子,那影子穿着一身红衣,就像一朵娇艳的玫瑰,炽热得让人刺眼。 我定睛一看,当对上那张跟我一模一样,却略显冷清和算计的脸庞,我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是你……”我看着眼前这个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刻薄和冷酷。 要不怎么说相由心生呢,这冒牌货虽然五官轮廓跟我一样,但面部的微表情以及眼神的细微变化,让我们一下子就区分了出来。 “我倒这幕后黑手是谁,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我还没问你婚后生活如何呢。”我说道。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我能落得如此境地吗?”她怨恨地冲我吼道。 我说什么叫因为我?当初可不是我拿刀子强迫她跟我互换身份的。 “当初你一心想要嫁给暮司晨,我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让你实现愿望,谁知道柳玄冥半路杀了出来,把你带走,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我说道。 “装,再接着装!”冒牌货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恨不得一口一口将我拆吃入腹。 “柳玄冥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来抢亲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我这个女人好阴险,你自己得不到幸福,就要毁了我的幸福!你就是不想看到我和司晨在一起,既如此,当初你又何必假惺惺地来找我?依我看,你不过是想利用我金蝉脱壳罢了!” 冒牌货歇斯底里地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就糊了一脸,特别是说到我毁了她的幸福时,那心底的悲切如同鸟兽悲鸣,肝肠寸断。 “所以……你就听信了柳玄冥的谎言,上岸着来对付我?”我气愤地问道。 当然了,我要为我自己报仇,也要为我的幸福而报仇! 疯了,这女人真是疯了! 居然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便听信谗言,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拜托你动动脑子,你我本就该是一体,我这么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你死了,魂飞魄散,那我怎么办?” 我无语的告诉她,脑子是一个好东西,希望她能拥有。 “你、你居然说我笨!” 我心想,难道不是吗? “你呀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柳玄冥明显是在利用你,靠你身上的魂魄将我吸来此地,借猫妖的手除掉我们。 他把你利用得如此明显,难道你就没有察觉过吗?还是说,你心里知道,却还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你跟暮司晨没有拜堂成亲结为夫妻,这种巨大的挫败感,完全占据了你的理智,让你非要找一个发泄口,而我,就是那个最好的,不会跟你认真计较的“垃圾桶”!” 我一针见血的戳破了她,她气得浑身发抖,想要朝我冲上来,却忌惮的看我向身边的胡玉卿。 “怎么被我戳破,你气急败坏了?”我笑着问道。 冒牌货双手挠了挠头,忍不住伸出双手朝我掐了过来,却反被我一根痋丝缠住了手,她顿时就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你把这个东西撒开。”她气急败坏道。 “撒开?难不成我也要放人?你过来伤害我吗?”我冷漠的说道。 “原本我还在愁,上哪去找你,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就在这猫眼睛里躲着,真是天助我也……” 我自顾自的笑着,笑声阴森恐怖,听着有点瘆人,就好像电影里的大反派,阴谋得逞后的笑声。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成这样,总之就是有些控制不住。 察觉到我的异样,冒牌货突然面色紧张:“乔新月你是疯了吗?你居然敢动用那个力量?” “我为什么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们逼的?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我的命,想抢我的魂,难道我还不该反抗一下?” 冒牌货露出死灰般的脸色,眼神呆滞:“完了,完了完了!果然,还是见到了这一天……” 我问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望着我的肚子,三分癫,三分狂地指着我的小腹:“你去了解一下,什么叫太阴珠,你就会明白了…… 太阴珠,名字听起来就有点阴间啊! 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但又很厉害的样子。 我刚想发问,胡玉卿便突然插手了我的事,直接用法术将冒牌货的嘴封了起来。 “月月,别听她胡说八道,这都是她为了扰乱你的心智,才会这么说的。” 我见他有些慌了,这种魂不守舍的感觉,好像是从心底里透出的惧意,就像我身上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似的。 见他反应如此激烈,我心中早已经明了,看来冒牌货说的都是真的。 我肚子里的邪物原来是有名字的,叫太阴珠。 难怪那么多人为了这玩意儿趋之若鹜。 “胡玉卿,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我吗?”我问道。 胡玉卿狠狠剜了一眼那个冒牌货,随后承认道:“没错,它确实是太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