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杨磊嗫嚅着,想申辩点什么,但是在他的凝视下兴不出一点辩驳的念头。
孟西沉又说:“你有没有脑子?”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目光一直停留在杨磊脸上,没有多么严厉,但就是要他给出个解释的平静与伫定让杨磊浑身都冒出了冷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确实是他的失误。
孟西沉了解了地点点头,将那烟掐了递给身后林书涯:“做错没有关系,但我平生最讨厌那些毫无责任感做错了却不断推卸责任的人,明天你不用来了。”
杨磊面如土色。
这房子光地面大理石装修就要500多万,更别说园林设计、家具、窗户之类的了,他初步算过,总体装修起码要3000万以上,这么多东西,设计师在选品牌的时候可以从中拿到不少回扣,这下全泡汤了。
而且,如果就此上了孟西沉的黑名单,那真是哭瞎的心都有了。
他想说点什么来挽救一下,但是林书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这个一直跟在孟西沉身边的青年面无表情地朝门外做出“请”的手势。
杨磊被迫离开以后,屋子里安静地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艾森的秃顶老总不自觉地吸了口气,讪笑道:“孟总,小杨走了的话,就只剩下小傅一个了,这工作量有点大啊。”
“你们这么大公司,没别的设计师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之前这些东西都是小杨在负责,现在临时交接给别人可能会出问题。”
孟西沉没有说话,林书涯却接着说了:“如果这种问题都不能解决的话,那么,我想有很多可以好好交接的家装公司愿意和我们合作。”
“我还是那句话,谁错谁负责。”孟西沉说,“所有胆敢把我当傻子的人,我最后都会让他变成傻子。”
秃顶老总顿时不说话了。
他回头看看傅玫,给她使眼色,傅玫却没有表示。等结束后分别离开别墅,她看到孟西沉就快步追了上去:“孟先生。”
孟西沉回过头对她说:“傅小姐。”
她笑了笑,拨了拨额角的头发:“真是让您看笑话了,今天的事情,也是我们太粗心大意了,没有和恒实好好对接。不过,和年纪差个五岁以上的小姑娘,的确有些难以沟通。”
孟西沉说:“下次注意。”
他这么说,傅玫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不过还是说:“有时间吃个饭吗?关于室内设计风格方面的问题,我想和您再探讨一下。”
“好的,你可以和我的秘书约时间。”
谈话便到此结束。
天气阴沉了一天,傍晚时分开始下雪。
付瑶和夏知时走到街边等车,奈何这地方地处郊区,鲜少有车辆来往,偶尔来一辆也是闷头赶路。夏知时有些气馁,但是想到今天的事情,真是觉得大快人心:“总说我们小姑娘不懂,呵呵,这下自己闯祸了吧。要我看,他们才不懂呢,除了忽悠人还会做什么?连个图纸都能发错。”
“话是这么说,但是今天算是把人彻底得罪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什么事?”付瑶说。
“总不会故意弄错来整我们吧,这可都是大数目。陛下刚才也说了,谁错谁负责。”夏知时说。
“陛下?”
“就是孟西沉呗。”夏知时说,“人是有钱,但可不是傻瓜,像杨磊这种人,艾森这种破公司,就不能便宜他们。”
“你好像挺推崇他的?”
“他是我努力的目标。”夏知时双眼发亮,“我要是三十几岁的时候能有这样的能力和人脉,赚够这么多数之不尽的财富,人生才是圆满了。”
付瑶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他这人别的不说,这方面确实很厉害。”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夏知时忽然靠过来,冲她挤了挤眉,“你老实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付瑶面上不动声色。
“不要说话,我那天和陈芸都看到了,他认识你,还叫住你说话。你敢说你们之前不认识?”
“普通的认识。”
“我没说不普通的认识啊。”
付瑶哑口无言,怔怔地看着她,竟不知道从何解释。
夏知时得逞地笑了笑:“我第一眼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就觉得你们的关系不寻常。”
“……”
“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吗?他看你的眼神,真是特别的温柔。”
“他对每位女士都很温柔。”付瑶冷冷地说。
“不,不一样。”夏知时说,“真是当局者迷。别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算微笑也是带着点懒怠的,那种客套和真正的宽容与喜欢是截然不同的。他看着你的时候,目光是聚焦在你身上的,可是,每次他看你的时候,你都不在看他。有时候,我还觉得他很可怜呢。”
“……”
雪越下越大,天空很快阴沉沉一片。付瑶抬起手背挡在额头,皱了皱眉、夏知时说:“老天也喜欢欺负没车的穷人。”
付瑶笑了:“攒够首付去买辆大众算了。”
“驾照还没学出呢亲。”
付瑶有笑了。
有车这个时候通过了障碍,缓缓停到路边。付瑶一看这车就知道是谁的,果然车窗降下,孟西沉对她们说:“你们陆总呢,都不带你们回去?”
“陆总还要去卸货,没时间带我们。”夏知时说。
“那一起吧,这地方不好打车。”
付瑶刚要拒绝,另一辆别克在旁边停下来,凌晔钻出车窗对她挥手,喊她:“瑶瑶,瑶瑶——”
付瑶转身就跑过去了:“你怎么在这呢?”
“你们老板告诉我的,说我有空来接你们一下。”凌晔看看她身后,“这是……”
夏知时过来,恶形恶状地斜他一眼:“你谁啊,居然叫我们家付瑶‘瑶瑶’?”
“我是她未来的老公,为什么不能叫她瑶瑶啊。”
夏知时倒是楞了一下,回头看付瑶:“原来你之前说有男朋友是真的啊?”她想起身后的孟西沉,有点儿尴尬,想起自己刚才一直口不择言,面对凌晔气势不觉就弱了:“我是夏知时,瑶瑶的同事和舍友。”
“哦,哦。”凌晔又有些疑惑地看向旁边的孟西沉,“这位是——”
夏知时正要解释,他忽然一拍脑袋,笑道:“瞧我这记性,这不是孟先生吗?之前在凯越见过的。对了,我那环亚国际城的工程,还得多谢您呢。朱总都和我说了,多亏您帮我说话我才能拿下这个工程的。”
孟西安静地笑了笑,在车窗里望着他:“不用谢,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朱劲手里的工程也是多得做不过来,何必把别人的路都堵死?但是能不能做好,还得看你的本事。”
“是是是。”凌晔从车里出来,对他弯腰鞠躬。
孟西沉侧过头望了望付瑶,唇边扬起的那丝微笑略带几分嘲讽。他收回目光后对司机说:“走吧,去新城国际。”
司机应了声发动了汽车。
凌晔还在那赞叹:“我以前以为有钱人都那副德行,孟先生倒是一点架子没有。第一次去凯越的时候,朱劲不搭理我,高胖子在那不停奚落我,还是他替我解的围。”
“他不安好心!”付瑶看他这样就来气,“你能有点心眼不?人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你觉得他凭什么帮助你?”
“我有什么好让他图的啊?”凌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就该你一直被人骗!”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转身就走。
凌晔连忙追上去。
夏知时在原地摇了摇头,莫名觉得凌晔很可怜。和孟西沉抢女人,这不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她可不觉得孟西沉有多么温和,看今天杨磊的下场就知道了,他这人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她兀自叹了口气,叹完气觉得不太对劲,忽然间惊醒过来——卧槽你们都走了,让我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