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花语几人聊到很晚才入睡。
天快亮时,军营北面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地面轻颤了起来。
孙焘一众人第一时间就爬了起来。
“快,地龙翻身了,快跑!”
众人披上衣服光着脚跑出营帐,看到的就是泥石流从高处而下‘轰’地一声砸到了地面上,紧接着朝他们这边快速蔓延而来。一时间马的嘶鸣声、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的。
孙焘只呆愣了几息的时间,看泥石流已经距离他们很近高声道:“跑!”
他大喊之时,一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本六神无主的众人,听到这声号角声,拔腿就跑的,大家跑的同时顺手带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东西。
孙焘三十人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中,他们边跑边时不时的拉一把掉队的袍泽。
“快,再快一些。”
“快跑,泥石流要追上来了。”
一时间众人是拼了命的往平地跑。
孙焘往前跑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滚滚的泥浆瞬间冲进了他们的军营中,眨眼之间,他所熟悉的,生活了两年多的西大营,就被泥石流盖在了地下。
泥石流淹没了整个西大营后,速度逐渐慢了
下来,两柱香后,众人停了下来,他们自动的站成了几排,默默无声的望向了被泥石流所淹没的西大营。
虽劫后余生,但孙焘还是感觉心跳的厉害,后背更是凉飕飕的,不知是冷还是吓的。
花铭平复了一番呼吸,扫视了一眼钟少尉、柏锐几人,看他们一个不少的,转身望向了大军。
“千夫长点名!”
孙焘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和其他千夫长一起点名。
一盏茶后,花铭知两万多人都跑了出来,心中猛然地松了一口气,他扫视了一眼大军骂道:“看你们那熊样,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是兵,是大靖的强兵,我们的身上担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绝境别人可以怕,唯独你们不行,你们没有那个资格,听到没有!”
“听到了!”两万多人同时大声吼了起来。
“都给我打起精神,振作起来,穿好衣服,一会咱们去附近几个村看看。”
花铭一番话鼓舞了士气的同时,也让气氛变得轻快了一些,众人看着身边光着脚、头发凌乱、衣服穿的松松垮垮的同伴大笑了起来。
孙焘一众人穿衣时,花铭、钟少尉几人聚
在了一起。
“柏锐,你即可回清河府把这边的事告诉总兵和知府大人,咱们需要援助。”
“是!”
柏锐离开后,花铭看着钟少尉道:“你带一万人留在这里,把埋在泥浆下的东西清理挖出来。”
“是!”
“随时注意安全。”
钟少尉轻轻点了点头。
花铭看着其余几人道:“你们随我一起走。”
他安排好,扭头看孙焘一众人都已经穿好了衣服,点了一万多人道:“出发!”
花铭带着大军朝最近的王家村跑去。
孙焘一万多人来到王家村时,本还有些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因之前他们来过所以很清楚,王家村就在这里,可现在放眼望去,眼前只有泥石流,王家村……王家村的人竟一个也没有逃出来,这个认知让众人难以接受的同时,心中给压了一块巨石似得,压的他们都快喘不过气了,上次……上次他们来时,他们还都好好的,他们帮着王家村的人清理石头、树木时,他们还给他们端茶倒水、送吃的。
他们甚至还能记的王家村人,那一个个憨厚朴实的笑脸,现在……现在这些人都没了……
一时间四周除了雨
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也许是太静的缘故,孙焘竟听到了一阵虚弱的哭声。
“我好像听到了哭声,还有人活着。”
“我也听到了,快救人。”楚年竖起耳朵听了几息高声道。
一万大军闻言,一哄而上的朝声源跑去。
花铭望着争前恐后冲向声源的大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道:“广平,康民你们领两千人留下,其余人跟我走。”
孙焘一众人丢下手中的石头,朝下一个村庄跑去。
越走,他们心中越是沉重,身边的人也越少。
等花铭带着一千人来到卫家村时,望着站在雨中的卫家村人,众将士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哭了起来。
还好,还好卫家村的人没事。
卫家村的人,望着痛哭的大军,也跟着哭了起来。
花铭擦了一把脸的水,走到了里正的面前,声音有些嘶哑道:“村人们都没事吧?”
里正是认识花铭的,看到他,他抓着花铭的手跪了下来。
“将军,我代表全村老少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之前一番话,我们搬了出去,现在……现在我们恐怕已经被埋在了泥浆地下,你救活了我们全村的人
,谢谢你了。”
花铭看怎么也拉不起他,跪在了他的面前。
“我也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还活着。”
卫里正闻言突然颤抖了起来。
“王家村……李家村……周家村,他们几个村……他们……”
花铭下意识的抓紧了里长的胳膊。
卫里正看他沉默不语的哽咽道:“他们……他们都死了?”
花铭压下心中的悲痛,声音沙哑道:“十不存一!”
卫里正听闻大哭了起来。
“老天爷啊……老天爷……你这是要那般啊!七个村庄,一千多人啊!一千多人啊!”
就在卫里正崩溃大哭之时,周家村,孙焘、楚年几人合力搬开了大石,望着被压在下面的人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这就救你出来。”
“救救我爹娘……求求你们救救我爹娘。”周荷花有气无力道。
“你先出来,我们一定会救他们的。”
孙焘边说边和楚年小心的把她抬了出来。
“牛大、蒋杰,你们抬着她马上回城。”
“是!”
两人把周荷花放在了木板上,抬着她飞快地朝清河城跑去。随着挖出来的人越多,孙焘一众人心中就越是压抑,他们的死状都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