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既然要让她身边的人死光殆尽,那她便要在身边人再次受到伤害之前将戚家连锅端了!
慕容歌这样想着,牙根紧紧一咬,目色猩红,仿佛被惹急了的野兽一般。
“我知道,我都知道!”墨公子将慕容歌按在他的胸膛间,那里,心跳剧烈,能够让慕容歌感觉到,他对她的那颗矢志不渝的心。
过了许久,慕容歌才恢复平静,然后再次将柳魏和其它人叫了进来,老夫人和慕容复也被请到了暗室,在柳魏的解说之下,两个人才算弄清楚了张氏的真正死因。
慕容复手上拿着那根从张氏头顶上取出来的钢针,脸上的神情莫名,又极端复杂。
“父亲,这下你相信我所说的了吧?母亲的死,便是他们在向我们示威!”慕容歌能猜到的事情,慕容复又怎么能想不到?
闻言,慕容复一双晦涩不明的眼睛就朝慕容歌射了过来,慕容歌明白,慕容复这是在怪她!怪她当初为什么那么心狠手辣,赶走了戚氏不说,还纵容下人挑断了戚霖的经脉,要不然说不定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慕容复当然不知道,慕容华的死,戚淑华的死,还有柔妃的死,都和慕容歌脱不了关系。他若是知道的话,想必不用戚家动手,他就已经亲自拔刀将慕容歌砍成稀巴烂了!慕容华再不济,也是他的嫡子,戚淑华再怎么要强,也是陪他过了几十年的妻子。
唯独慕容歌,她不过是个被他忘记了的庶女。而张氏……呵呵!更不用提。更何况现在因为慕容歌的狠辣,让戚家发了疯似的报复,这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慕容复以及老夫人甚至于整个慕容府的安危,为了停止这种变态的报复,慕容复极有可能就将慕容歌交出去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慕容复说交出去就能交出去的。
戚家已经将慕容复和慕容歌看成是一体的,
哪怕慕容复交出了慕容歌又能如何?戚家就能停止杀戮了吗?光看戚国公当初在皇帝面前一刀砍了戚柔,便能看出戚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狠,他们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的!
慕容复对戚家的伤害,可比慕容歌也好不了多少。
至少戚淑华会生病,最后郁郁而终,绝大多数的原因还是在慕容复身上,她这个做女儿的,不过是煽风点火、借刀杀人而已。
慕容歌一边剖析着,边看慕容复皱着眉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张氏的遗体还放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对他之前的反对最大的讽刺。如果不是从张氏头上发现这种东西,哪天他慕容复也这么不知不觉的死去了,慕容府上上下下也只能将他当成是暴毙。
“复儿,这可怎么办呐!”老夫人面色惶恐的道:“枉我们之前还不让歌姐儿查,现在这个……这个也太让人害怕了!万一……复儿,母亲死不死的无所谓,但你的性命,锦哥儿的性命,以及歌姐儿她们……”老夫人说着,已经忍不住擦起了眼泪。
中午的时候慕容锦有事不在家,而现在他也一起到了暗室之中,看着慕容歌忽明忽暗的脸色,慕容锦心头有一种难言的情绪闪过。
他走上前,在慕容复的身后沉吟的喊道:“父亲,祖母的害怕不无道理,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一边说,还不忘淡淡的看了慕容歌一眼,那眼神中饱含了什么样的情绪,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慕容歌没有发现慕容锦在看他,墨公子却是发现了,并且他还敏锐的感觉到,慕容锦看慕容歌的目光,根本不只是一个哥哥看待妹妹的那种目光。刹那间,墨公子的警觉感就竖了起来。
许是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所谓的默契,墨公子用警觉的目光看慕容锦时,慕容锦也用同样
的目光朝墨公子望了过去,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迸发出无声的较量。最后,在慕容复凝重的嗓音中砰的断开。
只听慕容复沉声道:“那要如何?总不能直接跑上门去,质问这事是不是他们做的吧?”
“父亲真是好笑,质问了又如何,他们承认了又如何,难道承认了就不会有下一次了吗?”慕容歌还以为慕容复开窍了呢,没想到一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还是这样瞻前顾后、替别人替自己找理由。
“你还说?这些事还不是你惹出来的?”慕容复终于将矛头指向了慕容歌。
慕容歌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含着淡淡的嘲讽:“是吗?女儿承认,女儿是不待见大夫人和大姐,因为她们从来都希望我死,也一心一意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但软禁大夫人,将大姐送去尼姑庵的可不是女儿我,而是父亲啊!现在父亲还说这种话,不觉得晚了吗?”
“你个孽障,我指的是戚霖那件事!若不是你的手下伤了他,他又怎么会失足落水,不失足落水就不会死,戚家对我们的仇恨,也就不至于这么深。害死你母亲的不是别人,正是你!”
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往慕容歌心上扎钉子!
慕容歌钝痛的心脏越发揪成了一团,难过得仿佛要断气似的,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墨公子和慕容锦同时发现了慕容歌的不对劲,便都朝她跨了一步,一起伸出手将她扶住。
这一动作,两人才发现他们是一人扶住了慕容歌的一只肩膀。两人互相朝对方看了一眼,手下力道微紧,都不肯率先松手!
慕容歌强撑的信念在慕容复的一句狠话下显出了原型。她靠丹药续来的力气,瞬间被抽光。整个身体,就像掉入了江水中,没有任何倚靠的,随着奔流的江水滚滚而下。好不容易感觉被谁拉住了,有了一丝力气,睁
眼一看,却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
慕容歌虚弱的笑了笑:“你们两个?我没事。”这个时候,慕容歌知道自己只能强撑,如果不强撑,慕容复肯定就是能拖则拖。
墨公子和慕容锦一起看向慕容歌,依旧没有要放松的意思。
这一幕被慕容复看在眼中,慕容复的脸色更加不好看:“锦哥儿,你回来!”他出声呵道,旋即又指桑骂槐:“虽然是兄妹,但到底男女有别,即使是身体不舒服,叫丫鬟上来服侍也就是了!”
实际上不过是不想慕容歌和墨公子借此机会更进一步罢了。
但慕容歌和墨公子之间的感情,早已生死相许,不离不弃,哪里是慕容复能拆散得了的?倒是老夫人,一听慕容复如此说,赶忙挥手让身边的桂嬷嬷来搀扶慕容歌来了,慕容歌也不好拒绝,便任由桂嬷嬷扶着自己,然后向墨公子投去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慕容锦也松开了手,站到了一米开外。
慕容歌的声音既虚弱又冷硬:“父亲,母亲的死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我有一条计策,父亲要不要参与?”
慕容复知道慕容歌的性子,闻言,脸上的神情又难看了几分,只道:“你且说来听听。”
慕容歌却是冷哼了一声:“我不是在和父亲商量,而是作为女儿对父亲进行必要的告知。不管父亲同不同意,我都会这样做,先下手为强,我不想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再像母亲那样死于敌人的手中!”
“你放肆!”慕容复终于勃然变色道。
慕容歌不为所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父亲这是不同意的意思吗?随便父亲同不同意吧,我之所以跟父亲说,也不是非要从父亲这里得到什么帮助,只是希望事情发生后,父亲别再像今天这样怪我下手狠就是了!”
顿了顿,慕容歌睁眼瞧着慕容复恼怒的
眉眼:“父亲应当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除了为我自己之外,也是为了父亲和整个慕容府着想!有戚家在一天,慕容府上下便永远不得安宁,祖母年事已高,父亲难道就不稍微顾及一下吗?”
“还是说,父亲觉得祖母的性命,也不过如此?”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对老夫人的大不敬,和对慕容复的指摘了!
当她说完之后,便看到老夫人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她,慕容复更是气得直接一个健步冲上前,抬手就准备给慕容歌一个耳光,然而慕容歌先是被墨公子从身后揽住挪到了一旁,紧跟着又是慕容锦跨步上前一把拦住了慕容复的动作。
慕容锦低沉的声音劝道:“父亲,妹妹所言是激烈了点,但她始终是父亲的女儿啊!”
“好!好好!你们都护着她,都护着她吧!”慕容复气得倒退了一步,蹒跚着步子道:“她已经无法无天了,再这样下去,整个慕容府早有一天葬送在她手上!”说完,慕容复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屋子。
这之后,墨公子才渐渐松开了护着慕容歌的手,老夫人摇摇晃晃朝慕容歌走近,一字一句看着她的眼睛:“歌姐儿,祖母知道拦不住你,但是请你看在祖母的份上,不要太冲动好吧?你父亲有你父亲的难处,很多事情,他不是不恨,他只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他那叫自私自利!
看着老夫人仿佛瞬间苍老十岁的容颜,慕容歌最终没能说出这句话,只是无声的看着桂嬷嬷带着老夫人走远了,才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屋子里重新剩下慕容歌、墨公子以及慕容锦三人。
“二哥,你也和父亲的想法一样,不愿大动干戈吗?”三人静默了一会儿,慕容歌才复又问出口。
然而此刻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水。
人的泪水是会哭干的,尤其在不值得哭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