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虽然大概清楚，他问的究竟是哪件事哪句话，却还是装作无辜：“什么？”
“现在还是傅执的事情比较重要吧，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其实单纯是不希望和赵祁聊这种事情，太不光彩了，她本来是希望这种事情一直能隐瞒到她都尘封如土，也不会拿出来被暴露在阳光下面。
毕竟这种事情本来就丢脸，不只是她，对傅家来说，当然也是件丢脸的事情。
谁能想到朱子萍就像是失心疯一般，先是对白秀卿的态度因为个虚构出来的孩子发生转变，随后又直接自曝，把自己做出来的丢脸事情全都给说出口。
许娇缓缓闭上眼，疲惫难掩，浮现在她的脸上。
下一刻是落在她嘴边的吻，略微轻柔。
“你不想说，只要给我个调查的方向，我也能自己打听出来这些事情，何况小姑似乎完全没有避讳我的打算，我直接去问她，也能得到答案。”
他停顿片刻，盯着许娇颤抖不停，如同蝴蝶振翅一般的睫毛，接着说：“当然，她肯定会把自己粉饰一番，如果有任何过错，都直接推到你的身上，说是你的问题。”
确实，朱子萍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
许娇闷声说：“还能怎么回事？我当时没钱啊，我又不希望公司倒闭。”
何况她爸爸当时刚送进ICU，自己平日里花天酒地，根本就没有攒钱的想法，手里那点零花钱支撑不了几天的医药费。
她需要钱，需要帮衬，恰巧朱子萍在那个时候联系上了她，她还能怎么做？
装清高的直接拒绝？
那到时候爸爸怎么办，公司怎么办？她又应该怎么办？
她有选择吗？有退路吗？
可以做到像是妈妈说的那样，随便买一张车票，去个陌生的城市，过上新的生活吗？
她可以降低自己的生活档次，但事情真的糟糕到那一步的时候，根本不是不再乱花钱就能解决，而是公司倒闭，巨额欠债，以及天价医疗费用。
这也是起初她一而再忍耐傅家的原因，因为没有他们，自己只会过的更加糟糕。
但当傅执差点要了她的命的时候，许娇自然会把那点微乎其微的感激，直接从自己的心头磨削。
她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一切都抵不上自己的命更重要。
大不了以后把占来的便宜便宜还回去呗，看傅家这动不动江河日下的劲头，许娇觉得等得到那一天。
心底有太多想要说出口的解释翻涌起来，但是许娇只说了最开始的那一句话，剩下的全都没有说出口。
有什么用呢？
示弱吗？
卖惨吗？
但是那些全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已经不至于像是当初那样落魄了。
赵祁看着她满脸落寞的模样，又想到了那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在等，在等许娇走投无路的时候，自己去英雄救美。
但她甩给他个结束合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己应该怎样做？
问她为什么不向自己求助？但从一开始，隐瞒的、欺骗的，分明就是他。
赵祁叹了口气：“对不起。”
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坦白，才会让她受那么多的委屈。
许娇懵了。
她睁开眼，困惑的看向眼前的男人，心想他这是什么话？这走向不对劲吧，他是自己又往什么奇怪的方向脑补了吗？
许娇的表情非常复杂，试探的说了句：“我原谅你了？”
赵祁直接笑出声了：“那就谢谢姐姐的大人大量了？”
走廊的另一头，也就是手术室那里，有护士走了出来：“患者家属呢？刚才不还都在这里吗？”
赵祁这才后退半步，许娇有些尴尬的看向别处，两人离了能有两三米，似乎生怕别人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有关系。
等赶过去的时候，护士急促地说明现在的情况：“患者的病情基本稳住，可以先转入急诊病房，然后再观察几天，查看是否需要进行二次手术。”
“你们要去看看病人吗？”
许娇点点头，刚想去装装样子，就看到了赵祁脸上的失落，她给了他一手肘，等护士走在前面的时候，才质问他：“你刚才那是什么脸色？至少别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巴不得傅执死掉的表情啊。”
虽然她也是这样期待的。
“是很遗憾。”赵祁坦荡的说，“他怎么没直接死在那里？”
“话说他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朱子萍已经把事情都做完了，也没有人会额外跟他们说傅执的情况，朱子萍见到许娇后，就开始责备，甚至想要打人。
许娇摇摇头：“你都不知道，我又能从哪里知道？我们不是每天都黏在一起吗？”
可能是这句话让赵祁听得很愉悦，他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点点头，没再继续询问这种问题：“你说得对，确实是这样。”
赵祁身上插着管子，看上去和她爸爸因为突发脑溢血进医院的狼狈模样都差不多。
许娇已经有些想不清当时看着前一天还在陪自己吃饭，说等过段时间，公司轻松一些，就要带着她一起出去旅游的爸爸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可能是很崩溃吧。
但现在看着按理来说，应该是自己家最亲近的亲人之一，躺在这里的时候，许娇却没有丝毫感觉。
毕竟这层身份，他们谁也没有当真，只有朱子萍在给自己挑刺的时候，才会一次次提起她的身份。
她也有对自己好的时候，比如见白秀卿回来，希望她抓住傅执的那颗心的时候。
许娇一想到这人，就忍不住头疼。
可能是为虎作伥吧，待在傅家太久，也长成了一副伥鬼的模样，好不容易翻身当婆婆了，总要多磋磨一下人。总要显露自己的威风。
总要把香火传承看的最重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呢。
许娇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因为一点小小的巧合，傅执误会自己曾经也怀过她的。
朱子萍上次对自己态度那么和善，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他们这一家子……突然感觉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