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尘沙都降了下去,这人也被众人认了出来,那用纱巾包裹着头的是书芸郡主,难怪能如此跋扈。认出了是什么人之后这些夫人小姐就只是撇了撇嘴,看过了一眼之后就转过了头去,该干嘛干嘛了。
这些夫人小姐心里也都清楚,虽然随便找出来一个都要比这书芸郡主身份低,但是书芸也真不敢在宫门口闹起什么来。毕竟皇上以往的态度就已经表明了,是一点儿都不会偏向这半点儿权利都没有甚至王府都被人一把火烧了的王爷和郡主。不过她们都是有身份要脸面的人,可不能和书芸一样连脸面都不要了的随便闹。
上官晚昭的目光却并不在书芸的身上,而一直在她身后那名红衣女子身上停留。这丫鬟一直低着头,肤色看起来也有些黑,但是就算是所有人都当成了书芸的丫鬟,但是上官晚昭知道,那就是沉鱼。今日若是沉鱼不来恐怕会少了许多的热闹,所以上官晚昭也是期待甚至肯定她会来的,不过以为沉鱼会去找交好的二皇子,却没想到竟然是和书芸到了一起去。
想了想之前二皇子到府上的态度以及和紫黛说的话,上官晚昭心里倒是有了算计,只怕是二皇子为了惹祸上身,舍了沉鱼罢。又想了想紫黛的所为,倒是觉得比起沉鱼来,紫黛更聪明上几分。
上官晚昭这边儿正想着呢,那边书芸已经到了宫门口去了,也没拿着名帖,就准备直接入宫了,却被一个嬷嬷给拦住了。
书芸正一肚子气呢,一皱眉,“大胆!”
这宫里的嬷嬷和外面的丫鬟嬷嬷可不一样,常年在深宫里面呆着,又是皇后身边的人,皇上皇后都天天见得到,连最不好对付的三皇子都是在眼前长大的,哪儿能就这么让一个异姓郡主给吓到了。听见了书芸这么一嗓子,那嬷嬷反而是直接就笑了,开口道,“书芸郡主,老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在此查看进宫女眷的名帖,这郡主若是要硬闯。老奴就只好着人禀明皇后娘娘了。”
书芸一皱眉就想说话,就看着身后的沉鱼已经把名帖给递了过去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沉鱼就觉得火气又有些上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好,今天看见沉鱼穿成这个样子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不想再在这个时候出岔子了。
见到有个丫鬟递名帖,嬷嬷倒是多看了沉鱼一眼,就这一眼心里就开始犯了合计了。且不说书芸郡主身边是头一回有这么懂事的丫鬟,就说这丫鬟穿着的一身衣裳。比主子还要鲜亮几分,也不知道是琢磨着什么呢。不过想了想书芸素来就喜欢生事,又这么上道,也许是从外面找来的什么能人,为了在皇上皇后面前露上一手。
想想这种事情发生在书芸身上的可能性有些大,嬷嬷也没多想什么,就是接过了名帖验看了一番,然后依旧是笑着和书芸开口,“按理说,郡主您也是要排队的。您看,后面那些个夫人小姐都
在等着,老奴先验了您的名帖有失公平。不过既然您是郡主,那就破例一次,希望明年郡主能早些到,也省去了排队的烦恼。”说着,就把名帖给递了回去。书芸就只是冷哼了声,带着沉鱼匆匆就进了宫门去。
虽然说的意思就是希望沉鱼今日能穿红衣,但是却没想到沉鱼竟然真的就选了件水红色的衣裙来,乍一看甚至都有几分像是嫁衣了。果然爱情是会让人盲目的,所谓的恋爱了就变傻居然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本来已经被烧了个差不多的头发,现在怎么又是及腰的长度了。
紫烟看着书芸郡主觉得奇怪,就拉了拉上官晚昭,想要问问为什么书芸要用头巾包起来,那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啊。还没等问出口呢,就听见她五姐姐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紫烟,你觉得我变傻了么?”
紫烟一愣,还真就是认真的想了想上官晚昭最近的行为,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她那个无所不能的五姐姐。于是就摇了摇头,认真地回答,“没有呀。”
上官晚昭听见了回答倒是一愣,然后失笑就捏了把紫烟的脸,也没说什么,就拉着紫烟往之前看见的薛以柳他们那边去了。
薛以柳、关柔和顾殷心站在了一起,看见了上官晚昭过来虽然有些惊讶却十分开心,然而上官晚昭却看着他们三个微微的皱着眉头,“你们都站在一起,看来这是一起来的,怎么都不去叫我一声?”
薛以柳笑着过去挽着她的手,“哪儿是一起来的呀,我们是插队排在一起的。”然后就听着顾殷心转过身去和后面的一位夫人陪笑脸,“青姨,再让我们加两个人好不好?”
那位夫人看着和顾殷心关系数落的很,听见这话就往后退了一步让上官晚昭和紫烟加进来。她们二人给那夫人道了谢,又冲着后面排队的众人行了个礼,也道了声谢谢,倒是也算是气氛和睦。
关柔抿着唇笑,也接了一句话,“不过我们也没想到阿晚你还要排队呀,应该直接就能进去了。”
上官晚昭也没说什么,就只是给紫烟介绍了这三个姐妹,然后又告诉她,“一会儿到了宫宴上,还能看见云柔郡主,你也是见过几次的。”
紫烟不比温昭,第一次认识这么多人,又各个都是大门第的嫡女千金,一时之间也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就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关柔看着可爱,伸手就去捏她的脸,笑着和上官晚昭说,“阿晚,你这两个妹妹怎么都这么可爱呀。”
上官晚昭看着紫烟直接就红了脸也是没办法,只能道,“我这七妹妹就是胆子小,也没怎么出过门,你们都别介意啊。”
姐妹几个说笑了几句,倒是顾殷心突然提起来了,“哎,以柳,你哥哥今天不来了啊?”
“可不是么。”薛以柳提起了这人就有些头疼,无奈地扶住了额头,道,“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前些日子唐三娘频繁出现
,自从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我哥哥每天都跟着四处巡逻,别说是白天看不见人影了,现在就连晚上都抓不到他人。我父母也跟着担心的很,可是我哥哥就像是中了邪似的。”
看着上官晚昭还有些茫然,关柔主动给她解释了起来,“以柳的哥哥叫薛凌云,是将军府的嫡长子,和阿晚你们家一样,也是剑术高手。”
薛凌云?这名字怎么这么熟?上官晚昭在脑子里琢磨了一圈,突然冷不丁地想起来了很久之前莲华和自己说过的话,“薛凌云?京城第一剑客薛凌云?”
薛以柳也是一愣,然后笑嘻嘻的过去挽着她的手,问道,“阿晚怎么对我家哥哥这么了解呀?是不是看上我家哥哥了?可是阿晚已经有了三殿下了,虽然我知道我哥哥很优秀,还有个全天下最好的妹妹,但是阿晚也不能花心哦。”
“薛大小姐这话说出来也不觉得羞。”顾殷心刮了刮自己的脸,笑嘻嘻的跟着说。
不过这会儿上官晚昭只觉得有些头疼,她可算是想起来薛凌云是谁了。之前莲华和她说过的,京城第一剑客,想要追求唐三娘的薛凌云。她这是什么时候招惹过来的?
说起来薛凌云,紫烟倒是有些感兴趣,细声细气的问了一句,“以柳姐姐,你家和文成王妃都是姓薛的,可是一家人?”
“我倒是想了。”薛以柳很习惯这个乖巧的小妮子,倒也不在意她的不知,只是解释道,“文成王妃家虽然也是姓薛的,不过那是帝师薛瑾一脉,根是在蕲州的。我家这个薛呀,无根无基的,就属我父亲的官职大了。不过好在我哥哥争气,有了个京城第一剑客的名头,想来以后也是要接我父亲班的。”
“不过呀,”薛以柳贼兮兮的看着上官晚昭,等到上官晚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才继续说,也没管都已经快到宫门正前了,“我这大哥和阿晚你还有些渊源。”
薛以柳这话还没说完呢,宫道上就又有辆马车疾驰了下来,甚至要比书芸马车还快上了许多,扬起的尘沙四散,就连宫门口验看门贴的嬷嬷都跟着咳嗽了两声。可是就算是这样,这些夫人小姐却一个说话的都没有,上官晚昭还有些奇怪,怎么这京里官家的夫人小姐都这般的好说话?
顾殷心瞧着她不解,小声的给她解释,“这是陈家的马车。”
上官晚昭没明白什么意思,“陈家?”
关柔转回身给她解释,“阿晚你刚回京不久,自然是不知道这几年里京中的变化。这陈家原本只是个小官吏,官阶最高的才是从五品。不过呀,两年前这陈家的女儿从正七品的良媛直接爬到了皇贵妃的位置之后,这陈家也跟着平步青云了。先如今呀,这陈贵妃的父亲如今已任户部尚书,是正二品的大员了。”
这几个人正说着,就看见那陈家的马车子也在刚刚书芸郡主停车的地方停了下来,车帘轻启,里面有一女子款步下车。
虽然也是一身宫装,但一身青衣卓然而立,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和书芸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不过这么一个画里走出来的美人,面上却是冷若冰霜,目光淡然的从这一众夫人小姐上扫过,倒是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意思。
顾殷心小声的给茫然的上官两姐妹解释,“这是陈贵妃的亲侄女,陈霓裳。”
同样都是不把人放在眼里,但是嬷嬷看见陈霓裳的时候却要比看见书芸的时候热络多了,不旦主动上前来行礼,甚至连名帖都不看,就急着把陈霓裳往宫门里面让。
只不过陈霓裳却没理她,反而是在众人之中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最前排的上官晚昭身上。就看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才抬了步子往上官晚昭的那边走去,一直到了近前才站住脚,也不说话,就是看了上官晚昭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问她,“就是你收拾了书芸那个贱人?”
明显就是敌对的态度,上官晚昭却一点都看不出来恼怒,反而是嘴角带了些笑意的看了回去。目光并不凌厉,反而是如同宇文玄青一般将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玩世之态,在陈霓裳的面前不仅仅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低弱,反而是她身上如同萧妃一般慵懒而优雅的气质更压了一头。
陈霓裳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就听着上官晚昭开口应了一声,“姑娘这话应该问玄青去。”上官晚昭连端王都没叫,直接就叫了名字。那陈霓裳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上官晚昭看着她瞳孔收缩了两下。
僵持了许久,陈霓裳突然露出了个笑脸来,下巴微微的扬起,那不可一世的态度又强硬了几分,薄唇轻启,“很好。”
不过就算是如此,陈霓裳却还是转身就走,径直进了宫门去。就算是在家里还没有到这个身份的时候,她也都是傲视一切的,可是如今所有的骄傲都影响不了上官晚昭眼中那一片的不过于心,更是在她开口懒洋洋的一句“玄青”里败下阵来。仿佛那只不过是个名字,她也叫的理所当然一般。
身边的几个姑娘不明所以,薛以柳小声的问上官晚昭,“我只听说陈霓裳和书芸一向不对付啊,怎么对你也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上官晚昭就只是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对她有敌意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
说话的这一会儿,老嬷嬷就已经跟她们要起了名帖。几人将名帖一起送了过去,另外三个嬷嬷自然是认得,说了不少的好话。等到了最后的上官晚昭这里,嬷嬷却也不知怎么的,犹自思量了一会儿,看了看上官晚昭,又多看了看名帖,随即大惊——“端……端王妃?”这嬷嬷一脸的懊恼,“都是老奴有眼无珠,怎么敢让端王妃等了这么久,都是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还请端王妃饶了老奴。”说着话就要跪下了。
上官晚昭忙把人给拦住了,这老嬷嬷看着是真的在懊恼,不由得心里都
是无奈,这宇文玄青这么些年在宫里是怎么呆的?怎么跟洪水猛兽一样,人人看见都是这个态度。
“嬷嬷快些请起,我只是和端王殿下有了婚约,还没过门呢。”
“早晚的事,这宫里谁都不知道端王殿下最看重王妃呀,王妃就莫要谦虚了。”一边说着就一边亲自将里面几人引领到了宫门里头,然后从排着队的引路丫头里面挑了一个出来,“快将端王妃和几位小姐领过去,这可是靖安公主的女儿,给我好生照顾着!”
那小丫头听见这两个名头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过来跪地磕头。上官晚昭伸出手都没拦住,索性也就由着她磕了三个头,然后道,“快带我们进去吧。”
等总算是进了宫门,顾殷心就笑着碰了碰上官晚昭,道,“阿晚,玄歌说的没错,果然跟着你混有肉吃。”
上官晚昭对这几个妮子十分无奈,道,“肉是没有了,不过有药吃,你们要不要?”
“要!”这三个连什么药都没问,直接就说了要,在医药这一方面来说,上官晚昭就代表着白家,白家的药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了?更何况现在济世堂的名声就在那摆着,谁敢在医药方面小瞧了上官晚昭?
上官晚昭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告诉他们道,“我都放在车上了,等出来的时候给你们分了,就都直接带回去了。也算不上是药,只不过是一点我自己配的花草茶,你们拿回去当普通的茶水喝就行,保证好喝又有效果。让你们眼睛明亮皮肤变好,美容养颜。保证等嫁人的时候都是第一美人。”
这几个姑娘也不知道上官晚昭是哪儿学的这么贫,但是哪个姑娘听见了这些不觉得期待?而且这样的茶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一个个都心生期盼。
上官晚昭琢磨了一下之后,又转头去对薛以柳说,“听闻薛将军的腿脚一到了天冷就会犯病,我按照听说的样子准备了一些膏药,等给你拿茶的时候你也一并带上。如果将军再有不适,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亲自过去看看。虽然现在我外公不在京中,我虽然年岁尚小,不过自认医术还是看得过去的。”
这医术哪儿是看得过去那么简单的?薛以柳一听这话,直接就握住了上官晚昭的手,“阿晚,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但是阿晚,父亲的病是我们一家的心病,有阿晚你的这句话,就算是父亲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的。”
“以柳父亲的一身病都是征战的时候落下的。”关柔跟了一句,像是在琢磨什么,“我记着陈霓裳的大哥好像也握着咱们四分之一的兵权呢,一直驻守在边界,似乎是有三年都不曾回朝了。哎,以柳,你方才说你大哥和阿晚有什么渊源?”
“我大哥和阿晚的渊源还真就和你说的这个人有关。”薛以柳正色道,“陈家仰仗的不仅仅是那个正二品的陈大人,还有东边的那位将军。说起来,阿晚,这个人和你渊源也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