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板当然没闹肚子,而谢小楼却真的去了厕所。
方便了出来,苏老板就等在门口。
“谢老板,那个萧恒......”苏老板也不知道这话要怎么问不伤人,所以,话到嘴边又给咽下,“那什么,咱们在外面待会儿吧,我瞧着沈少爷那脾气,一会儿打起来都有可能。”
谢小楼也没想进去,他甚至都没想跟萧恒回来。
萧恒非要带着他,而且他早明白,萧恒带着他回来,就是非要让他难受的。
他难受吗?
看到沈怀景的那一刻,对方额头上那么大一个疤痕,是从前没有的。
江城一战,沈怀景受的罪不少。
他后来听了点小道消息,说是沈怀景那夜没能逃出江城,所以第九军攻下江城后,重金悬赏捉拿沈怀景。
还有沈怀景手臂上的伤痕,仿佛都在诉说那夜江城的激烈。
“苏老板,这些日子可好?”
苏老板叹了口气,“染了疫病,差点丢了命,是沈少爷冒着生命危险给我弄的药,我现在才能站在这里。我呢,到底还是幸运的,好多人死在那夜,没死的,也有不少死在了接下来的疫病之下。江城......太惨了......”
“好在是少帅夺回了江城,赶走了第九军,又是汤药,又是粮食,江城老百姓好歹算是活过来了。那第九军,也不是好东西......”
苏老板还不由得骂了一句。
“少帅......”谢小楼想问白凤轩,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不该问。
“少帅挺好。之前为了寻沈少爷,几次冒险入城,还......”苏老板说到这里打了住,他差一点忘了谢小楼以前跟了白凤轩好几年。
“谢老板,那个......有些事,过了就过了。往前看啊......”
苏老板是想安慰人的,但这个没法安慰。
“苏老板......”谢小楼欲言又止。
苏老板看着谢小楼,他知道谢小楼肯定有很多难处,而且刚刚的场景他也看到了。
戏子这样的事,他也见多了。
愿意不愿意的,戏子说了不算。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去求求少帅,这是少帅的地盘,那个姓萧的,不敢把你怎么样......”
“苏老板误会了。我其实......”
谢小楼苦笑。
钱也收了,人也让姓萧的占了,他解释个什么劲。反正,在别人眼里,他是卖了,跟事实上也差不多。
“少帅还是重感情的,他不会不管你。沈少爷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
“不是!”谢小楼再次打断了苏老板,“我是跟了少帅好几年,但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每次......少帅叫我去,都只是听我唱戏。听乏了,便让我去休息,他也睡他的觉。我们,没有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甚至,都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
苏老板不太置信地看着谢小楼。
“少帅从始至终,心里都只有沈少爷一个人。心里是,身体也是。”
“那你们这几年......”
苏老板确实不太能信,想信又实在没法理解。
就白凤轩捧谢小楼那劲,怎么看也不只是听个戏的意思。
而且他也见过很多次白凤轩跟谢小楼说话,那温柔劲,骨子里都透着宠溺,怎么就是清白的听戏与唱戏的关系呢?
是他太脏了,还是白凤轩不行啊?
“谢老板,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少帅那方面......”苏老板比划了一下,谢小楼自然是懂的。
“苏老板,咱们见过的那些男人,大概没谁像少帅那么干净的。我想,沈少爷若是没有回来,他怕是一辈子都能这么干净。不碰谁,也不会让谁碰他。
他的灵魂和身体,他的情爱与欲望,只会留给那一个人。如果那个人不要,也不会给别人。我......”谢小楼叹口气,“大概是不行的......”
苏老板沉默了。
包间里萧恒与沈怀景在之间的那一般较劲之后,现在谁都没说话。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沈怀景点了支烟,自顾自地抽起来。
抖落烟灰时,萧恒也点了烟,二人就这样相对而坐,各自抽烟。
“萧先生,江城疫病未除,建议不要久留。吃完了这顿饭,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会让人送你们出城。我挺忙,你自便!”
沈怀景把烟头给弄灭,起身要走,萧恒开了口,“是你把他赶出江城的,还是他自己要走?”
“他怎么说的?”
“他......夸你......”
沈怀景吐了口气,谢小楼离开江城这事,说不是他赶走的,也不全对。
他要不回来,人家谢小楼在江城待得好好的,跟白凤轩也跟得好好的,怎么会离开江城。
“谢老板善良!”
“善良?”萧恒轻笑,“他是个傻瓜蛋。白凤轩都不要他,他还愿意卖身给白凤轩挣钱,想让白凤轩东山再起。你说,他是不是蠢得跟猪一样。”
沈怀景上前揪住了萧恒的衣领,“你说什么?”
“一夜一千大洋,贵着呢。”
“你......”沈怀景还真被那数字给刺着,此刻他都想打爆对方的头。
“不信?看看......”萧恒把旁边的公文包扔到桌上,“自己看!”
沈怀景是不想信,但......
他的目光在公文包里停留了片刻,然后松开了萧恒,打开公文包,里边只有一个信封。
信封里有一张汇票,汇票上写着白凤轩的名字,还有足以让沈怀景吃惊的金额数字。
这么多钱......
沈怀景难免想得多些。
一个娶了妻,有了子女的男人,在外面玩男人,本身就好不到哪里去。
给这么多钱,那得怎么折腾人。
沈怀景越想越来火,那汇票都快让他给捏皱巴了。
“这些钱,是他把我弄伤之后,大概是怕我弄死他,着急忙慌去汇的。汇了这些钱,他就身无分文了。可能是觉得,他可以死,但钱得留给他的少帅。真他娘的诡异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