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把林云清支开以后,门萧做什么事都觉得头轻许多,走起路来也觉得神清气爽,到了都察院也很好心情地多转了几圈,跟那些从来不说话的人说说话。
说起来真叫他生气,他在都察院许多年都比不上林云清这许多天,这厮酷爱唠叨不说还老是装出一副善良的脸!问东问西居然还把他们的生辰八字都给问出来,还说自己是神算……
叫这种不体面的人在都察院晃悠,想想就闹心……门萧皱皱眉头,坐在座位上长呼一口气,拿起药茶来喝。
“大人。”燕京死了以后,门萧的身边马上就有新的人替代。这人名叫梁宁,属燕京的门徒,虽然未出师但是天资聪颖,且燕京也着实看好,所以他师父一死,他马上就上位。“王大人说,想见您。”
“那个少卿?”门萧慢慢地抬眼,漫不经心道。
“是。”梁宁俯首,同他师父一样。
“不见。”门萧想起来此人的行径就恨不得一个巴掌抽死自己,当初是眼瞎了么怎会用这样的蠢材!皱皱眉头抬起手来挥,且挥的尤其大力。“传话下去,找个罪名把他料理了,放这种人去做事,我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你想死的多快?”门萧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接话茬子,当然在这个时候除了一个人,还没人敢顺着门萧的话往下说。林云清一蹦一跳的跑进来,后边跟着黎元佩,此时他正站在门外边,冷冷地瞧着门槛,似乎不太想迈进来。
“给太子爷请安!”黎元佩虽然没进来,但他明晃晃的衣服和头衔都摆在那,所以一时间众人跪倒一片。
“萧儿~~~~”林云清拿上自己的玉佩从那边走过来,软软地唤了门萧一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要怎么死啊?”
黎元佩目瞪口呆的看着门萧的身影,猛地抽搐了下。
“杀了你,然后自杀。”门萧转头,咬牙切齿。
“哎呦走了~小太子。”林云清施施然往出走,嘴边挂着得体的笑意,拍了拍门萧的肩膀算作是告别。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黎元佩耐不住,在他后边小声嘀咕着……
门萧站在原地,依旧是那副咬牙切齿的状态,他这可真像是做了件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事,若不是大计,早就把这个小子砍死丢在乱葬岗……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去拿新的官袍来。”门萧瞥眼看着刚才被林云清拍过的地方,狠狠地吩咐旁边的小太监。“拿水来,本大人要沐浴更衣!”
其实跟着黎元佩比跟着门萧更清闲,林云清半躺在门口的大石头上欲哭无泪。门大人难免还会支使他去倒水,但是黎元佩身边这么多宫女儿太监,个个都忙着伺候黎元佩,他抢都抢不上。现下里太子爷正在里边跟老师谈古论今,他听不懂就拿着点心出来玩,谁知道越玩越无聊,最后干脆躺在大石头上不想动。
“大人?”任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在他身边小声地唤。“睡着了?”
“没有!”听到任白的声音,林云清马上站起来睁着大眼睛精神矍铄。“哎呀,哎呀你回来啦?怎么样,弄完了没有?”
“那家伙忌惮门萧大人,起先是不肯卖的。于是我耍了个计谋!”任白小声地笑着,手舞足蹈地跟林云清比划。“后来我啊,把银子往他的地上一抬,我说我给你足够的利润,你还是你的掌柜的,只不过场子是我的。”
“哦……”林云清点点头拍他的肩膀。“干得好!不过你的利是怎么分的?”
“五五!!!”任白小牙一白,嘿嘿嘿地高兴。
“……”林云清到到这个分成后手猛地一抖,但他还是很不死心地问了句。“花了多少银子?”
“六百两!”嘿嘿嘿!!任白继续笑。
草啊!!!林云清表面上是僵住的笑容,其实内心里早就是电闪雷鸣,这晴天霹雳是要闹哪般啊……“你是说,你花了六百两银子,就跟他买了个五五分成?”
“是啊!”
“他有多少羊?”林云清企图挽回点什么,才能叫他的心不这么细碎细碎的。“三百?五百?”
“整整一百只!”
他奶奶的一百只也是整整的啊!一千只才是整整的好吧!林云清几乎快要掩面而泣。“你知道五五分成的意思是什么吗?”
“就是场子是咱们的,有了收益给他一半呗!”任白继续笑。
“全世界都是傻子,就他聪明是吧!”林云清攥起拳头,看来他不去还是不行。他本以为任白是神一样的队友,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猪一样的队友!其实之前都是自己高攀他啦!“阿白,你去备马……车,我不会骑马谢谢。给我找套衣服,可以遮住脸的,我现在去找黎元佩。”
“找太子爷做什么?”
“嘿嘿。”林云清阴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去借刀。”
林云清跟着阿白到了羊场的时候,刘胜正含着烟壶在院子里指挥工人干活,见着小厮们都偷偷的往这边瞟,所以他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往这边看过来,脸上淡淡一笑,随即拔脚就过去弯腰假假地行一个大礼。“哎呦,白爷,这是带着夫人来了?”
“你这是什么眼睛!”任白站在林云清旁边喊。“这是我家公子,什么夫人!”
“哦,公子……”刘胜上下打量着林云清的衣着外貌,嘴角扯起笑容。“都是我眼拙,不过公子生的好俊朗。”
“我今儿来,是有事跟你说。”林云清刻意把声音压得低沉些,绝对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哦。是为那五五分成的事儿吧?”刘胜一副我了解的样子,有点漠然地站起身来,斜眼看着那边干活的众兄弟。“不知公子来还有何事?你我契约已定,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的了。”
奸商啊奸商!林云清恨恨地看着面前的小人,突然就计上心来。“我今儿来不是要跟你废契约的,而是要改。”
“改?怎地改?”
“为了让你更保密,我决定再给你一部分钱,但是我们必须写进契约里。”林云清淡淡地笑,微微地低着头,使得帽檐能完全遮住他的容貌。“只因我信奉,有钱,才可使鬼推磨。”
刘胜是典型的商家,他在人生中学过的诸多字里边,独独只喜欢一个“钱”字,在他面前,你再说的天花乱坠都没用,没有钱,什么都白搭,所以他听到这里自然而然的就开始泛起笑意,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我们进屋里说。”
林云清见事情果然有转机,微微一笑后顺着他的手势走,紧紧地跟在刘胜后面。
进堂内,林云清径自走到上座歇下,挥挥手示意任白也不必站着,在自己旁边款款坐下便是。这倒是叫刘胜有些手足无措,他本还想着礼仪谦让,却不料这位倒自己坐了,蒙着个头也不知是哪一路的人,不过听声音,倒是觉得颇有些年轻。
林云清坐下没多长时间就随手从衣服里掏出张大票来啪地摔在桌上,轻轻道。“这是五百两银票,你我改了契约后便是你的,且……这只是一半。”
刘胜看着桌上的钱早已经双眼放光,但他毕竟还是个有点脑子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急于扑过去看钱,而是顿顿的站在那里笑。“不知我这小场子何德何能啊~”
“人各有志,我有我的打算,你要赚你的钱,如果你觉得这个协议达不成……”林云清抽起桌上的银票。“那我们就不必再谈。”
“慢着!”刘胜马上开口,瞬间变得笑眼艳艳,很快就把身上的那份契约拿了出来,放到桌上。“我去拿笔。”
在任白确定是真契约以后,他抬起头轻轻地冲着林云清点了点头。
“不必了!”林云清得到阿白的消息,说时迟那时快,马上就抓起桌上的契约,将它撕了个粉碎。“我想我们,还是重新再写一张罢!”
“你!”刘胜听闻犹如魂飞魄散似的转回头来,却发现已经为时晚矣,大怒之下转头就要唤外边的小厮进来。
但林云清怎能叫他此时喊人?他和阿白孤身二人前来,真的葬身此处又有谁人而知呢?所以他突然站起身,一个箭步就窜到刘胜旁边,袖口里的短刀早就被握在手心,猛地将它横在了粗白的脖前!
“你若是喊人试试?”任白在刘胜对面开口,笑意盈盈。
其实刘胜并不是这般没用,他只是看着这少年不甚顶用,倒是任白有两下子,所以他光顾着去防他,却全然没有想到这少年竟也能下得去这死手!
“你们想怎么样?”刘胜见自己已经被拿住,有点无奈地问,但眼神里还是一阵凶恶。“你们若是以为如此便可以将契约废除的话,我劝你们还是省省……”
“若我执意要呢?”林云清突然开口,手里的刀又加了分力道。
“这位公子,恐怕你还不知道我刘胜身后的人姓氏名谁吧!”
他这是想把门萧给架出来么?林云清和任白同时想到,不由地各自抬头看了看对方,但是眼神终究还是不能尽表其意,所以他们在对视一眼以后,就马上各自看往别处……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糟糕!林云清站在刘胜后边不知道要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对话,着急忙慌的跑出来,完全忘记了要跟任白对对形势!要是这厮说出门萧的名号来该如何办?就这么退却?当然不能叫他们知道他是门蓉啊!真是打了场无准备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