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事说着举起袖子轻轻地拭了拭眼角晶莹的泪水。
看到大管事这番作态,云墨深也有几分踌躇。
没错,虽说三万两白银听起来让人心动,可大管事在云家工作二十多年,倒也真不见得会为了这三万两白银而出卖主家,落得一个晚景凄惨的下场。
可如果说是林渊?
林渊不过新入云家,而且还是妙姬的救命恩人,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难道说真的是不小心写错了数字?
云墨深眼光晦涩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账册,许久之后在一脸淡然的林渊和满心忐忑的大管事沉默的期间,终于轻声道:“也罢,这件事情,我再去仔细查看一番,只不过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件事情终归是在你们二人之间出了差错,我看,便免了你们这一年的月银吧。”
听到这句话,大管事心中那块巨石终于轰然落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云墨深也没有再留下二人的意思,摆了摆手便让二人退下。
等到离开主院之后,大管事才脚步一软险些跌跪在地上,幸好旁边的林渊一直注意着他,随手一搀扶才让大管事没有当众出丑。
尽管如此
,他还是能从二人接触的那张手上感受到大管事手心满满的汗水。
大管事脚步虚浮,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今日多亏了你,若是没有你,只怕我一家老小都不得善终了。”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林渊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脸上有所得意,仍然是沉稳的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我学艺不精,这才连累您,还请大管事不要和我计较才好。”
大管事摇摇头:“自然不会,我也不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打今日起,你便每日到我房里来吧,这云家里面水深的很,要注意的人和事都很多,你现如今虽说在云公子府上当管家,可空闲的时间也并不少。”
听到这话的林渊心中涌上一股喜悦,他明白,自己这一招棋是走对了,他终于获得了大管事的认可。
其实那一日和慕绾绾等人商量过后,二人便明白在这家里面王管事的确算不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能压他一头的人也并没有几个。
既然想要将这件事情背着云家主暗中调查,不牵连整个云家,那么自然不能告知云家主,这样看来只有大管事才能借力打力,压
制王管事。
所以那一日,陆永瞅准时机帮大管事算账是计谋,至于说那不慎写的少了三万两白银的手笔,自然也是故意为之。
虽说这一招非常凶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和大管事一起逐出云家,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的计谋还是成功了的。
林渊努力压制才没有让脸上露出笑意,只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多谢大管事提携。”
……
很快,林渊便将这个消息传递到了内院当中,慕绾绾和妙姬也很是兴奋,不过二人脸上的喜悦在明闭月推门进来的时候便消失的一干二净,隐藏的很好,只是云淡风轻的看着眼前的字画。
闭月进来便看到二人很是恬静,一同品赏着吴道子的一幅古画,她只觉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可是却毫无头绪,乖顺的奉茶之后,就在一旁站着。
想起之前慕绾绾和自己说的话,妙姬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突然开口笑道:“最近日子倒是难得凉爽了许多,想来夏天也快要过去了。”
慕绾绾笑着接过话说道:“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我看到院子里面的葡萄藤倒是越发茂盛了,上面的葡萄
也青翠欲滴,不如闭月去帮我们摘一些回来吧,洗干净之后也算是消暑圣品。”
她说的这般自然,闭月却是微微一愣,紧接着面色有几分通红的看了一眼妙姬。
妙姬却好像并无觉得不妥,仍然是笑着打量自己眼前的古画。
一股酸涩猛然涌上闭月的心头,她低声应了声是,行了个福礼便退下去。
而一出了院子门,闭月的脸便瞬间沉了下来,心中恼恨不堪:不过是个走狗屎运的,救了小姐一命罢了,现如今是越发没有章法了!
不仅爬到她的头上,就连小姐也不放在眼里,你以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指使我去给你摘葡萄!
心里虽这样想,闭月却不敢反驳,不甘不愿的拿了篮子走到葡萄藤下面边摘葡萄边在心里怒骂慕绾绾。
却不料,没一会儿慕绾绾居然远远的走了过来,一看到闭月在摘葡萄,眼前一亮便笑着跑过来:“闭月姑娘,原来你在这儿!没想到你走的真快,我不过是略慢了几步,一出来居然连你的影子都没见着了。”
闭月心里烦闷,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声说道:“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想着
为主子们做事,总得手脚利索一些好,否则若真是每日只顾着和主子玩乐,就算小姐不怪罪,只怕夫人也不能饶恕了。”
这话明里暗里的敲打慕绾绾,慕绾绾却好像丝毫没有听出来,颇以为然的点点头:“这话说的没错,主子就应该有主子的样子,下人也该有下人的样子。”
“尤其是做下人的更是要安分守己,如果做出那种背主求荣的事情,只怕是要拖出去乱棍打死呢!”
此刻还正是晌午,阳光普照大地,人在太阳底下站的久了还会有几分眩晕,可是慕绾绾的笑容在如此明亮的阳光下灿烂无比,却硬生生的让闭月打了个寒战。
她顿时惊醒,不敢再和慕绾绾打机锋,勉强笑了笑开始低头摘着葡萄,一句话也不说了。
慕绾绾也好像刚刚说的话不过是随意感慨一般,紧接着便说起了其他的事情:“说来也是怪了,小姐这些日子总说自己睡觉睡不踏实,想着过几日如果天气还没真的凉爽下去,没有下雨,便打算搬到城郊的庄子上面去住几日呢!”
“我初来乍到的,不知闭月姑娘可有跟着小姐去过那庄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