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和孤影二人面面相觑,虽是无法详见纸条上的字,但心底大概已经有点准备了。
主位上的寒君燿一声不吭,猛地把手中泛黄的纸片搁置在桌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府上还有没有十万余粮和银两?”寒君燿磕着眼睛,嘴唇微微蠕动道。
“余粮已经不足十万,但银两还是略有剩余。”孤影斟酌才缓缓道来,怕嘴里蹦错了个字引得那尊杀神恼火。
寒君燿没有多大的反应,把手放置在袖袍中缩紧,惜字如金地下达不可驳逆的指令:“孤影你务必在今天内凑齐十万粮草。”
低着脑袋的孤影心里有些萧瑟,距离十万府中的粮草数目至少还差个三万有余,一日的期限着实太紧。
碍于寒君燿的淫威,孤影只能把这个暗亏给吃下了,领命后便退出书房,投入奔波之中。
自他走后,书房里的气氛便有些微妙。寒君燿是个不爱说话的主,呆坐着没有半点响动。
恰巧孤星也和他半斤八两,没有多余的话,余光盯着寒君燿案台上的纸,愈发愈犀利。
“主子,这莫不是那群小贼提出来的要求?”缓下自己的焦躁的情绪,孤星抬眼对向寒君燿。
寒君燿没有多言,径直把案台上的纸往孤星的方向轻飘飘地一丢,恰
好被后者所接住。
他抚平纸条上的褶皱,目光越是往下看去就越是不对劲,以至于直接成了寒君燿的翻版。
“有什么想法?”寒君燿眉目凝重,接过孤星缓步递上的纸条后,踌躇后终是开口道。
孤星没有拖泥带水道:“这群小贼行事猖狂,显然已经不惧皇权,属下看来这更想是一个刻意安排好的陷阱。”
寒君燿颔首,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这群小贼行事过于顺利,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从中看出点猫腻。
但他们既然敢发这则消息出来,那必然把寒君燿给定义成了个冤大头,那么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倒是不错。
“只不过就算是陷阱,我们也未必不能闯一闯。”寒君燿摩挲着下巴,没有把自己的计划透露出来的打算。
在等待孤影回来的那一段时间里头,他和孤星便不分主仆地在书房里排兵布阵,准备潜入敌营。
孤影回来已经是三个多时辰后的事情,他把手中的粮草安置妥当准备复明时,正好和孤星碰上头。
“主子怎么说?”孤影一抹自己额上的虚汗,扯着孤星的袖子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
“明日你我二人带着一些人先去探探口风。”孤星冷清地应道,顺带着把状况跟孤影简要交代了一遍。
孤影听
后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相携与孤星一同回到宅子里,草草梳洗后躺下一夜未眠。
消息被封锁得很是严密,除了府上的几个人稍微听到一点风声外,其他人全被蒙在了鼓里。
自称为消息通的县令也是得益于自己安插的几个眼线才稍微了解到一些皮毛,屁颠屁颠地就往寒君燿的府邸里跑。
碍于县令的位高权重,侍卫也没怎阻拦便把他给放了进去,由着他自己和杀神本尊进行亲密的接触。
书房外几路人马已经就位,寒君燿直挺挺地耸立在前,决绝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半途赶来的县令拍拍自己的胸脯,庆幸于自己来得即使,顺势把自己懒散的气势一收:“下官拜见燕王殿下。”
他只是象征性地屈了屈腿,行了一个小礼,但语气里的谄媚根本无法掩盖,在场的几人不禁有些恶寒。
“你如此着急地寻本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寒君燿直接戳入重点,没有和县令玩官场上的那一套。
县令也没有恼,在众人的退让下往前走了那么一两步,直视寒君燿的眼睛,神色逐渐认真起来。
“顾惜姑娘的意外有一部分原因还是源于下官,下官只是想着能否将功赎过,故而叨扰了殿下。”
县令头上的汗已经涔涔,他尽
量把自己谄媚的意味给一减再减,听起来倒是有着几股正气。
他的转变如此巨大,寒君燿不禁一个挑眉:“所以县令你的意思是想要跟着孤影他们一起去了?但此行路途遥远只怕是不太方便照顾。”
寒君燿变相地给县令下达了逐客令。直接撕破脸皮的事情他不会干,但一个累赘会增加几人的负担。
“这个下官自知,只是去冰山的路途艰险,要是没有下官这种当地人带路,只怕不是很方便。”
县令留了个心眼,没有把话给挑得太明白。寒君燿是个有脑子和魄力的高位者,孰轻孰重他一向能够分得清。
不出县令所料,寒君燿直接一声令下便把他留在了队伍里,只是过程如何也没有人去计较了。
一帮人马浩浩荡荡地上路,孤星和孤影各领着一支小队在蜿蜒的山路上盘旋着。
被视为最终目标的顾惜现在正饱受着艰苦环境的蹉跎,原来娇小玲珑的身躯变得越来越瘦。
“你们俩今晚给我注意点,今晚的宴会得有不少大人物来,你们要是不乖乖的话……”山贼呲着自己的一口黄牙,看着两位妙龄少女眼中闪过贪婪的光。
赫蕾避开他的视线,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顾惜的衣角。后者还是一脸的沉寂如水,脸
上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山贼对顾惜的反应习以为常,扯开绑着两人的绳子便赶鸭子上架似地把两人驱逐到大殿上。
大殿只是一块比较狭小的空地,而聚集的山贼人数颇多,想来不拘小节的他们身上已经散发着浓浓的汗味。
没有入夜,那就已经热闹非凡。零散的山贼聚在一起搜刮战利品,举着劣质的酒杯饮着浑浊的酒。
顾惜以及赫蕾的出现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只是其中总会有几个好事的上去挑逗一番,但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不被重视的两人很快排斥在外围,远离中间的那一摊火焰后,身上的薄衣渐渐无法抵御山上的阴冷。
“顾惜姑娘,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赫蕾把身上的袍子再裹得严实一点,僵硬地转头问道。
顾惜沉寂着自己的黑瞳,里头虽然也有着恐惧,至少她面上装得很是沉稳:“再等等。”
她惜字如金道,这种时候他们所需要的便是保持体力,开口则会加快身上热量的散失。
赫蕾被堵得没有话说,瘪瘪嘴忍下心里的怨言把头转向篝火边,有意无意地看向跳舞的舞女。
画饼充饥的办法无法抵御身上的寒意,正在顾惜冷得差点晕阙倒地之时,忽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