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空气诡异的沉寂了片刻,不仅是那些中毒上门来讨公道的人,就是许氏也愣住了。
一双刻薄三角眼微微眯起打量她,似乎在想她话中的可信程度。如果是真的,她这出戏,岂不是又白费心思,甚至还为顾惜做了嫁衣?
面对众人或迟疑或鄙弃或嘲弄的目光,顾惜镇定自若。不慌不忙的笑了笑,道:“诸位遭此无妄之灾,吾亦深感痛心。如今,不若信吾一次,怎样?”
人群中出现了短暂的骚动,有人窃窃私语:“信一回罢?本小姐这般如花似玉的容貌,可不想就此毁了,呜呜。”
“这小妮子若是信口开河呢?怎可把容貌当做赌注!”
“可现在别无他法了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顾惜自始至终,没再多说一句话,嘴角挂着恬淡温和的浅笑,整个人写着:爱信不信,胸有成竹几个大字。
于是这副大尾巴狼的模样很快就勾引,哦不,吸引了众人,让貌美如花的姑娘们决定赌一次。
顾惜嘴角微微一提,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一声,故作为难道:“在下确可一试,只是苦于,有心无力啊。”
“你什么意思?我们的脸可是因为用了你们家铺子的胭脂才成这样的,要是不给个说法,本小姐定要
告到天子面下!”
说话的是个嚣张跋扈的小姐,脸用帕子遮着。但从她身旁的仆人,顾惜还是认出了,这人是皇帝表姐茗宁郡主的女儿。
这样一来,顾惜更乐了。身份愈是压在许氏头顶,许氏才愈是会慌不择路,最后走投无路。
她笑眯眯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可能需要大伯母的配合,不知……”
“她敢不配合?弄坏了本小姐的脸,本小姐不让母亲抄了她的家已是仁慈!”
许氏浑身一个哆嗦。
顾惜点头附和:“小郡主宅心仁厚。”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许氏还敢不配合么?动辄便是抄家的罪过。
许氏一脸牙疼的表情,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哪的话哪的话,惜丫头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就是。”
顾惜心满意足一笑,让人拿了纸笔来,一脸高深莫测的凝重,思考了半晌后才提步慎重的写下一串药名。
众人的心仿佛都被她这凝重的表情给提了起来。然而她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顾惜这一脸凝重,乃是在煞费苦心的搜罗脑海中的名贵药材,有多昂贵便写多少,不借此机会狠狠地敲诈许氏一笔,她便不是顾惜。
半页纸里罗列出的药材,几乎能要了寻常百姓家几辈子积蓄。即便是许
氏,也够她肉疼好一阵子了。
顾惜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了后才抖了抖墨,一派医者仁心的高风亮节,递给许氏身旁的家仆,正色道:“大伯母,解毒需要的药材都在这上面了,还劳烦您费心张罗。待治好了诸位小姐的病,这半朝权贵皆会感激您的。”
一番话暗藏威胁,若是治不好,这京城一半的权贵可都让你给得罪了,自己掂量着吧。
许氏咬了咬牙,勉强一笑,气若游丝的应道:“伯母自会尽心尽力。”
待偏头看了一眼纸上的药材后,眼睛一瞪,险些发昏晕过去。这,这哪是治病,要了她的命啊!只见那上头都是些可遇不可求的珍惜药材,就是她自己,可能也就那么一株的珍藏。
然而木已成舟,她除了认命放血之外还能做什么?
一时间,许氏心头肉痛滴血的同时,也把顾惜恨了个滴血。所幸顾惜早跟她貌合神离,倒也不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平白敲打了许氏这么一大笔,顾惜开心都来不及。
狠狠地咬了咬牙,许氏挤出一抹笑来,靠在丫鬟身上才勉强站稳,转身对小厮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备药啊!”
顾惜朝青竹使了个眼色。青竹会意,对许氏一拱手,温声道:“小姐
用的药材这位小哥恐怕不能认全,夫人让奴才跟着去吧。”
许氏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脸色灰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主仆二人默契的垂了头,藏住嘴角一抹狡黠笑容。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在众大家闺秀们望穿秋水的目光中,青竹终于回来了,身后跟着个大箱子。
“小姐,您要的药材。”
不必看,顾惜也知道,那些昂贵药材必定已经被青竹藏好,这些不过是些廉价普通药材。便端着架子,也不去查看,唔了声,回头对许氏一笑。
许氏当真是被她折腾出心理阴影来了,当即浑身一颤,哆嗦了一下。好像顾惜对她心怀不轨似得。
诚然,顾惜是在心怀不轨。“伯母,实不相瞒,惜儿学艺不精,这方子更是第一次使用,并不知道有没有实用啊。”
煞有其事的一脸愁苦,再次引来那些大家闺秀的炸锅。
“什么!没有把握的方子安敢用在我们身上?不要以为你们是南侯府的人我们就会怕你们!今天不给我等一个交代,明日我就让爹爹给陛下上书,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重臣之女也许还给不了许氏太大压力,但这么多大臣的家眷,即便是顾世子也要掂量着得不得罪得起了。
顾惜趁热打铁
,悠悠道:“其实,惜儿有一计。伯母何不以身作则,为大家做个示范呢?”
许氏满脸写着:“不好!”
然而一群娇纵的千金小姐会准?一番暗里威胁明里奉承,最终还是让许氏妥协了。
顾惜艰难憋笑。故弄玄虚的给许氏涂上毒药,等到药效发挥时,许氏的整张脸都溃烂不成模样,看着恐怖非常。
许氏又是害怕又是恶心,抖的不成样子。顾惜才不紧不慢的给她抹上“解药”。却是一团绿油油的又臭又恶心的膏药。
一闻到气味,许氏便两眼一黑,差点吐出来晕过去。想拒绝又不敢,真真是可怜见的,强忍着哆嗦让顾惜上完了药。
而令人惊讶的事便在此时发生了,那溃烂的脸竟是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了!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良久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回过神来,疯狂叫嚷:“我的!都是我的!来人呐,把这些药给本小姐包起来,随后去府上领钱!”
顾惜冷眼旁观,假意道:“诸位,这次皆是南侯府之过,你们放心,南侯府会一力负责。”
刚略有好转的许氏喉咙一甜,被气的头昏脑涨。这不仅要让她做冤大头花钱,还是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冲进来说官府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