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顾惜醒来就发现寒君燿早已经醒了。
寒君燿的眼神看过来,顾惜的脸上立刻便飞上了红晕,她尴尬地将自己的视线转到它处,身子不自觉地挪向内侧,稍稍和寒君燿拉开距离。
寒君燿闭上眼睛,静静沉思了起来。
顾惜知晓寒君燿的习惯,于是便偷偷爬到床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汲着鞋子走到屏风后换上薄衣。
片刻后,寒君燿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满是清醒,丝毫不见惺忪的睡意。
他掀起身上的寝被便要起身,余光瞥到一侧的顾惜,动作便顿了顿。
只见顾惜手中捧着的正是平日里寒君燿常穿的玄服,连束衣的镶玉腰带都在一旁悬着。
寒君燿挑了挑眉,一言不发地继续自己的动作,利落地穿上鞋子,便站了起来。
顾惜十分殷勤地走到寒君燿的身侧,讨好一笑,口中说道:“今日有些凉,昨日那件青色软烟罗外袍有些薄,我便拿了一件厚的过来。”
说罢,伸手将玄衣穿在寒君燿的身上,细心地将寒君燿的墨发放在衣外,掩好衣襟,乖巧地将腰带束好。
寒君燿心中有些异样,今日的顾惜格外的温柔,和平日自己所见的判若两人,但是寒君燿心中却明白,顾惜绝不是一个无事
献殷勤的。
顾惜整了整寒君燿的衣裳,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拉住寒君燿的手,将他摁在了梳妆镜前。
“今日就不要叫丫鬟进来伺候了,着衣束发这样的事,我也可以做得来的。”顾惜一边拆下寒君燿的白玉发冠,一边小声说道。
寒君燿眼中依旧毫无波澜,他的双眼通过镜子看着身后执着梳子一下一下拢着自己墨发的顾惜,眼中晦涩难明。
顾惜一下下耐心地将寒君燿的头发打通,心中不禁感叹平日伺候自己的下人也是辛苦。
顾惜按照脑中的记忆,将寒君燿的墨发攒在一起,以一支玉簪将发冠牢牢束在发顶。
顾惜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不住地赞叹。
寒君燿眉头轻挑,起身便要离开,顾惜忙伸手拉住了寒君燿的手,阻止了他离去的脚步。
“有什么事,说吧。”寒君燿偏过头看着身后的顾惜,声音稍稍放柔了一些。
顾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寒君燿的眼睛,既然被看穿了,那自己也不需要拐弯抹角了。
“你看,我已经蹲了许久的马步了,底子已经很稳了,我想正式学学医毒,让人教导我了,可以吗?”顾惜晃着寒君燿的小臂,柔柔地请求道。
也只有尽快将
医毒掌握好,日后走在刀刃上也有一份把把握存活下来。
寒君燿愣了愣,他一开始便知道顾惜对毒有着谜一样的喜爱,且天赋异禀,这样的人才如果错过,将是一个损失。
但是碍于顾惜是一介女子,他心中一直不愿,但是顾惜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态,终究还是让寒君燿有些犹豫。
“嗯,我知道了。”寒君燿盯着顾惜看了很久,这才出声回应道,随后手中用力,轻轻挣脱了顾惜的束缚。
顾惜怔怔地看着寒君燿离去的身影,心中有些疑惑。
他知道了,所以呢?同意还是不同意?
寒君燿似是而非的回答让顾惜有些摸不着头脑,算了,反正他知道,而且又没有说不同意,那自己便当他同意好了。
思及此处,顾惜的眼角渐渐溢出笑意,心中的忐忑一扫而光,连外面有些恼人的鸟鸣听在耳中也是十分悦耳。
青竹匆匆忙忙地奔向顾惜的闺房,便看到自家主子身着粉色的镂空纱裙,心情正好地坐在桌前品着手中的清茗。
“小姐,昨日带回府中的男孩醒了。”青竹立在顾惜身侧,恭恭敬敬地回禀道。
顾惜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眼中满是深意。
没想到昨天那个男孩被折磨的如此不堪,今日竟然这么快
便清醒了过来,果然是骨质不凡。
顾惜站起身,冲着一旁的青竹眨眼说道:“既然醒了,我们便去看看,怎么着也得让他记住救命恩人的恩情,否则岂不是白做了这么多的功夫。”
说罢,顾惜率先抬步走向男孩的住处,青竹跟在身后,心中暗道主子肯定别有计划了。
顾惜带着青竹绕过滴翠亭和假山便到了男孩的栖身之所,不过是几间有些旧的厢房,男孩早就醒了,缩在床的一侧,眼中满是戒备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顾惜一进门,便看到男孩立刻透过来的满含警惕和询问的眼光。
也难怪男孩紧张,毕竟自己将他带回来后,并没有与他交谈什么,左不过是医治罢了。男孩心中定会猜测,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怎么可能毫无缘由地对自己好?
顾惜走到男孩床前,和男孩的眼神相撞,两个人就这么对着看了很久,最后男孩不敌,悄悄将自己的视线转开。
轻笑出声,顾惜一个抬腿便半跪到了床边,探身靠近男孩。
男孩心中一惊,直觉便向后躲去,仿佛顾惜时洪水猛兽一般。
“你过来,我看看你身上可还有其它的伤处,若是有的话,便要及时医治了。”顾惜盯着男孩的眼睛,一字一字认真地说道
。
男孩看着顾惜真挚的眼神,心中的戒备慢慢放了下来,身体也不似之前那般僵硬,紧锁的肩膀慢慢放了下来。
顾惜知道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自己已经取得了男孩的信任,于是便伸手执起他的手腕,把起了脉,口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大了,不能没名没姓吧。”
男孩并不回应,眼神定定地看着身上的软被。
顾惜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回应,不禁起了戏谑的心思:“如果没有名字的话,那我就叫你小黑吧,很是契合你的样子。”
身后的青竹不禁发出一声笑,意识到失态后,立刻忍了回去,可是这一声笑还是入了男孩的耳中。
男孩猛地将自己的手腕收回,怒气冲冲地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顾惜,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有名字,我叫段远,什么小黑,难听死了。”
顾惜嗤笑一声,甚是好笑地看着段远,心中暗暗有了计划。
她转身冲着青竹说道:“小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一半了,剩下的需用当归三两,车前子四两,容止二钱,黄连二钱,煎熬服下。”
青竹看着段远支着耳朵认真听着,不住地冲着顾惜示意。
顾惜轻轻摇了摇头,并不理睬,青竹这才明白顾惜的用途,认真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