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全面启用三维虚拟界面系统以来，众多忠实的实体键控玩家仍顽强地坚守着旧时阵地，不习惯新生系统的顽固派比比皆是。不过，时代洪流滚滚向前，昔日霸主终究让位，就像曾经风靡一时的即时通讯模块在虚拟现实通讯设备普及后，不过须臾便淹没于时代的长河之中。
实际上，喻航正是最初接纳虚拟光谱操作系统的一员。他的适应力堪称优异，毕竟相比于传统键控，虚拟光谱操作以直观形象的实体模拟及流畅无碍的交互体验胜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3000延迟单位的问题。登陆游戏，操纵角色烟翼，意图施展影猫步，却因延迟能耗过大，导致连招无法完成，那怪兽的面目扭曲出讽刺的笑意，仿佛在嘲弄着他的困境。
喻航解下头戴式虚拟光谱仪。
“不行啊。”刘照纬沉浸在超宽显示屏背后。
“啊？你说什么不行？”
“还是卡。”
“卡就对了。”他回答，眼神淡然。
刘照纬推近他的可旋转显示器，上面展开的是复杂的数据分析平台。杂乱的线状图案与密密麻麻的数据堆积其中，构成一副信息海洋。
他们的队伍初立时还处于非正式的草创阶段，并未配备如今的专业数据分析专家。那时，比赛中的各种表现——输出量、持续增益、触发增益、治疗量、承伤量乃至终结敌人的次数，全靠刘照纬这台计算机逐一量化。
选手在比赛中的每一个闪光时刻都能通过数据分析精准捕捉，如某一队员赛季的总输出占比，或某位选手团队赛中的击杀数量。这些都是衡量职业选手能力直白且重要依据。
喻航贴近显示屏，刚才他操作过程中的一切被实时记录和分析，只 见刘照纬左右移动鼠标，键盘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他的打字速度并非迅速，尤其是和喻航比照，却自有一份旋律感。如同演奏乐章，那纤细白嫩的手指敲击间，犹如音乐流转。
察觉喻航靠近，刘照纬指向屏幕。
“你瞧这。”
喻航俯首。
“看不明白。”
刘照纬颇有些无可奈何，“这里的白线，象征你的APM操作指标。”
喻航点头，细观之下：“一开始还有数字呢？”
他皱眉，发现白线初始时，在他还未潜行前就处于低点。
边缘的数字读表清晰标明：此时的APM值，约为200多。
“看来咱们一开始就误解了。”刘照纬压低声音，“0并不是意味着缓慢……反而是过快。”
屏幕上烟翼突然腾跃，闪现到野怪背后，与此同时，角色动作的卡顿同步出现，APM数值也从最初的200多陡增……消失了？
喻航眨了眨眼。
就在角色运动的那一刹那，数据分析的图示竟以异常直角攀升直至无尽高空。
然后便看不见了。
耳边响起了嘟嘟的错误音，喻航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
刘照纬试图以易懂的方式解释，“你看过《星际穿越》吗？”
“看过的。”喻航点头。
“记得他们初次登陆外星球遇到那种能量探测仪吗？”
“不对，是赛昂人来到地球就用过了。”喻航纠错。
“…细节别管了。”刘照纬瞪一眼，“当时用探测仪测量佛理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记得。”喻航点头，“最后探测仪超负荷炸掉了。”
“明白了就行。”刘照纬快速滑动鼠标，嗓音微微颤抖却尽力保持平静，“虚拟光谱头盔的最高测量峰值为1000 APM，你的操作值已经突破这个界限……”
“你是说我平均APM值达到了1000？”喻航瞠目：“别逗我。”
APM平均过1000意味着怎样的存在？目前职业比赛的记录保持者是韩国战神Ender，他以平均每场321的APM，瞬发峰值643傲视全场，连续两年称雄。
这意味着，喻航的APM如果真有1000，他的手速会是Ender的三倍以上……
然而，刘照纬立刻否定了他的想象，“那是指峰值，而不是均值。”
语调沉稳，刘照纬细细说明：“简单讲就是过载，你瞬间的运算超越了光谱头盔的极限，它的防御机制自动启动……一旦开启防护，你的APM值就会降至为0，通过延时延迟的数值显示回馈给你。”
喻航恍然大悟。
惊讶之余，他指向自己，“你是说，这几年我一直面对的3000延迟，并不是因为我不够强……反而是因为我太强了？”
刘照纬苦笑着摇头。
“确实如此……”
喻航一时无言，许久方道：“可那个破坏了能量探测仪的佛理沙，在沙鲁篇不是开头就被人斩了吗？”
刘照纬差点摔倒。
“你到底纠结这个干嘛？！”
喻航勾起嘴角笑了，“所以问题是，能不能关闭这个防护系统？”
“可以。”刘照纬回答，“为此我特意赶回杭州。”
喻航眼睛一亮。
刘照纬一顿，继而笑道：“你还记得几年前我们初次转向虚拟光谱系统的那些日子吗？”
“记不清了。”喻航回道。
刘照纬拿起一旁的光谱头盔，微笑，“那时私下总有人说，你是个魔王，是被封印的魔王。”
指尖灵动，他花了半分钟拆开头盔的一面。露出里面复杂精微的电路构造。
“现在，魔王的封印将要被解开，你作何感想呢，魔王大人？”
喻航凝视着他，良久。
“喂，黑客小子？”
刘照纬专注拆解，头也没抬。
过了片刻，喻航才开口：“这种高科技设备很贵的，要是拆坏了，你能赔得起吗？”
刘照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