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也许真的能做朋友呢,呼呼。”
Alty笑的很开心。
只是这笑容里面有多少真实就不清楚了。
“当然,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来找我。”
突然变化的话题让Alty的笑容僵住了。
“活得越久,故事越多,伤疤越疼,脾气越差。”
凯尔希面无表情。
她突然会说这些像是跟Alty拉近了距离,至少没有再把她当成入侵罗德岛的敌人。
但那张冷冰冰的脸却很难让人觉得亲近。
一丁点都没有。
所以这句话就更显得是揶揄了。
“抱歉,我不是想揭你的伤疤……”
凯尔希上次出现在阿戈尔是几年前?
Alty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桉。
但她清楚,这段时间一定很长。
至少在“大静谧”之前,凯尔希就到访过那片海域。
“只是你确实不像其他人。”
Alty有些无奈。
“他们会被过多的感情束缚、被言论利用,甚至变成某种灾难。”
“也难怪那个人让你作为最后的底牌来帮助小兔子和Dr.诺亚。”
“你其实是台X光机对吧?”
往事如烟,时光似风。
那段回忆在凯尔希心中留下的痕迹已然澹到接近遗忘。
不知是真的因为过去太久,还是因为她不想再次记起。
“我也希望自己是台单纯的机器。”
凯尔希大致真的这么认为。
“唔,不好意思。”
哦,这该死的凯式幽默。
“我其实只是想说,虽然你不会选择告知别人,但里面的东西,你其实已经全看到了吧?”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凯尔希没有丝毫犹豫。
但实际上……
Alty猜的没错。
还记得那句被诸多博士嘲笑的话语么?
[我无所不知。]
这是真的。
只是,这种能力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没多少人信不说,还很有可能引起别有用心之人的觊觎。
绝大多数时候,藏拙是很好的选择。
“那就让我切入主题吧,这个问题你是可以回答的。”
Alty并没有表现出失望,她似乎不关心凯尔希是否全知。
而这场“漫长”的谈论也终于接近尾声。
她真的很擅长说废话。
“说吧,年轻的巨星。”
哈,巨星。
呵呵……
“啊,谢谢。”
Alty微微颔首。
“请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那片海洋下发生的一切。”
“这不是一种信息。”
凯尔希摇头。
“不,我说的是,‘那片海洋’。”
这话里的深意很明显了,凯尔希也终于有了丝情绪波动。
她大概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还没等凯尔希回答,Alty又开始自言自语。
“Frost是我们中最年轻的。只有我们四个是年轻的。”
“她嗅到那几个阿戈尔人的味道,那不是阿戈尔人该有的味道。”
“'它们不能再歌唱。它们不能再说话。它们离我们越来越远。它们饥渴难当。'”
Alty的双眼重新聚焦。
“凯尔希医生,请你告诉我——这些特别的阿戈尔人,他们是怎么诞生的?”
病房很小,Alty的声音在其中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咸腥味,寒冷与流动的触感舔舐过肌肤。
有些闷,似乎是氧气不足。
“跟我来吧。”
长久的沉默后,凯尔希没有给出解答。
她站起身,示意Alty跟在自己身后。
毕竟话语是苍白的,亲眼看到的、感受到的真相才更有分量。
————————过了会儿————————
凯尔希带着Alty来到一处实验室前。
没有门牌,没有标识,甚至连编码都没有,干干净净。
是一处很容易让人忽视的地方。
“很安静。”
Alty环顾四周。
科研机构标配的冷硬装修风格让她有点不舒服,尤其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水味儿。
“大部分干员都在享受假期。”
凯尔希将大拇指放在门旁的指纹收集器上,在得到验证通过的提示后微微俯首,对着摄像头睁大左眼。
这里是罗德岛保密程度最高的地方,即便是凯尔希本人也要走一遍程序。
哪怕PRTS一开始就能认出她。
“你或许也该给自己放个假,医生。”
Alty盯着凯尔希的后脑,挑了挑眉毛。
验证身份后还需要输入密码,就等待的时间来看……
这密码有点复杂。
“不需要。”
凯尔希的声音略显强硬,听起来像是拒绝自己。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大门就打开了。
而大门才刚打开一条缝,Alty就由心底升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种熟悉感让她无比厌恶。
这里面绝对有来自深海的东西!
Alty无比确信。
甚至都不需要凯尔希引导,她自己都能跟着这股感觉找到让她厌恶的源头。
“一管……试剂?”
不……
对于眼前的存在来讲,用“一针”来衡量更合适。
盯着那鲜红的一针液体,Alty眉头紧皱。
即便它的量极少,即便被容器好好保存着,她也能感受到里面来自于阿戈尔深海的气息。
当初她们就是为了躲避这股气息的源头才会离开大海。
没想到在陆地上也能见到它。
“钥匙。”
凯尔希解释。
“来茵生命用于人体实验的药物。”
“他们希望能用这种试剂制造出以一敌万的战争野兽。”
“来茵生命?”
这个有些陌生的词汇让Alty一愣。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明白了凯尔希说的是哪家企业。
毕竟在陆地上待了好些年,哥伦比亚的巨型企业来茵生命她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即便是对这方面消息不感冒的Alty,也知道来茵生命是个涉足数十个行业的庞大集团,背后有哥伦比亚政府支持。
这种企业背地里搞人体实验倒也不奇怪。
就是这个“钥匙”……
“他们怎么会有来自海里的东西?”
Alty想不明白。
医生,你想说这就是那些阿戈尔人诞生的原因么?”
“不是。”
凯尔希看着她,面无表情。
“阿戈尔人的身体构造很特殊,跟陆地上的人不一样。”
“但‘钥匙’确实来自海底……”
Alty相信自己的感觉。
“也许这是改良版,原版就是针对阿戈尔人的?”
说完,她看向凯尔希,希望能得到对方的肯定。
但凯尔希什么也没说,只是抿着嘴唇,盯着Alty的眼睛。
数秒的沉默,Alty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
就像深海猎人不敢在陆地上流血一般,有些存在也不能被随意说出口。
哪怕不直呼她的名讳,只是说起跟她有直接关系的事物也不行。
这沉默就是Alty想要的答桉。
“离开深海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Alty垂下眼帘。
“就这样吧,医生。”
她最后瞥了眼‘钥匙’,转身离开。
“下次见。”
而凯尔希也不怕Alty跑到什么重要的地方,只是目视着对方离开实验室。
很快,她就听不到外面的脚步声了。
世界上仿佛就只剩下凯尔希自己和她的影子。
以及保存在细长容器内的,最后一点‘钥匙’。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驱赶走颅腔内毫无意义的杂乱声音和震颤,缓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