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们谈过了?”欧阳灏轩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才问道:“难不成你跟辜盍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么?”
“我只是感觉。”墨砚看着自己的茶盏,轻轻地说道:“其实之前云月汐告诉我,我是什么蓝河,是灵族的人,我根本就不相信,其实也不是不相信,是不想记起。”
“为什么?”欧阳灏轩扬眉,随后说道:“因为辜盍?”
“对,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与辜盍便一直相依为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对我最好,而我也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包括我自己的性命。”墨砚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因为他现在提起的人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存在,“那些关于灵族关于蓝河的过往,其实我都不在乎。”
“虽然我并不能理解你对于辜盍的感情,但是我想,世间每一种感情都值得被尊重。”欧阳灏轩并没有就此事多说,慢慢的将之前他跟辜盍商量的结果告诉了墨砚,随后说道:“所以我们认为,我们二人联手对付欧阳新宇,把握应该更大。”
“嗯,说的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欧阳新宇手底下的那些人有很多都是旧相识,只怕到时候真的动起手来会多少有些影响的吧?”墨砚想了想才说道:“其实先前我曾注意过欧阳新宇,而且也派人查过他。”
“你查欧阳新宇做什么?”欧阳灏轩一愣,似乎想到什么才说道:“的确,我曾经也查过,只是那个时候是为了确定他的确没有参与夺嫡之争的迹象,那么你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一些过往。”墨砚皱起眉头,说道:“欧阳新宇是几个皇子里最不得宠的你应该知道,所以当初元妃还没有晋级妃位的时候经常被那些宫女太监欺负,结果在欧阳新宇六岁那
年他杀了想要欺辱元妃的那个太监。”
“然后呢?”欧阳灏轩想了想,欧阳新宇年幼的时候他还在云府,后来调查欧阳新宇也大多是成年之后所为,并未调查之前那些隐秘之事,故而才会不知道。
“然后发生的事就比较有意思了。”墨砚笑着说道:“欧阳新宇杀了那个太监以后,其实是被吓昏过去了,但是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而且在元妃昏迷的时候就将那太监的尸体处理好了,甚至连替死鬼都找好了。”
“他污蔑给了别人?”欧阳灏轩一愣,六岁,那个年纪就已经有了如此缜密的心计了吗?
“我更认为是当时有人转生在了他的身上,欧阳新宇在杀了人,心神俱裂的状态下,那个人趁机苏醒了。”墨砚摊开手,认真地说道:“先前也许是因为欧阳新宇性格太过正直,所以很难钻空子,但是因为那一次的误杀,导致了那个人开始掌控了欧阳新宇的身体,甚至压制了最初的欧阳新宇。”
“所以,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辜盍口中那个所谓的天才?”欧阳灏轩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其实我先前也一直以为,依着欧阳新宇那种正直的性格,总感觉任何魑魅魍魉都近不得身,怎么就被人钻了空子呢?现在如你所说,想必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性情大变的吧?”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墨砚点点头,随后说道:“所以你现在应该也明白,想要依靠欧阳新宇本身那个性格来改变这件事困难度很大,毕竟那个从六岁便被挤在角落里的性格能在这么多厉害的性格里面保留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欧阳灏轩点头表示赞同,但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欧阳新宇还有一丝最初的性格在里面,那对于我
们来收都有可能成为成功的关键。”
……
吴雪说完那句话,张珂第一个笑道:“我觉得姐姐说的极是,这天下夫子不是最爱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我们自然也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何为以多欺少?我还没说你们欺负我们这些弱女子呢!”
“说真的,你应该庆幸今日是我来的,若是换成小世子,他能说出一堆典故来把你堵得哑口无言。”吴雪淡淡的说道:“成王败寇,是非对错那是后人评断的,管得着么?”
“别多说了,我们把人带回去,至于该怎么处置……那就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秦信漠然地开口,随后转头看向徐如安说道:“师父,您先上马车,我们现在去京城。”
“好。”徐如安终究还是幽幽的叹口气,转身要上马车的那一瞬间,突然耳朵一动,转头怒吼道:“小心!”
“起!”陌小九几乎是在徐如安开口的那一刹那便操控那些蜈蚣化成盾一般挡在秦功云面前,可是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那箭竟然直接射穿了武功,径直射进了秦功云的眉心!
“追!”红楼几乎是立刻朝着那箭射来的方向飞身而去,吴雪和张珂紧随其后,双可雯和双可宸自然是留下保护徐如安,而陌小九则走上前去查看被射杀的蜈蚣。
“信……信儿……”秦功云看到扶起自己的竟然是秦信,颤着手抓住秦信的衣襟,口吐鲜血,断断续续的说道:“是他……是他杀了我……我好后悔……”
秦功云早就看到了站在林中的欧阳余韵,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因为他以为欧阳余韵会救他的。
但是没想到那人搭弓射箭,杀的竟然是自己!
为什么?
秦功云想不明白,可是他也已经来不及想明白了,很多事并非后悔就能
够解决一切。
如果当初他不是贪恋权利与杀戮带来的满足感,他也不会慢慢走上了这条路,他也不会在被妻子发现之后竟然痛下杀手,因为那个时候他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伪装的面孔。
可是,他的妻子,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分明是希望他改邪归正的,不是吗?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愿意去想,什么叫邪,什么叫正,可是现在他才突然记起,当初他的妻子不是早就给出了答案吗?
他的灵妹,是不是要来接他了?
秦功云看着湛蓝的天空,再也没了呼吸,可是耳边却好似飘过妻子温柔的声音。
“功云,对于天下百姓来说,他们不过是希望能够吃饱穿暖,不必为生计而奔波,那些为了一己私利伤害到其他人的人,也许就是邪。可是……我只是个女人,所以对于我来说,你做的事会伤害到最亲近的人,那对于我来说,你这个人就是邪,功云,你收手吧!”
“你收手吧……”
“灵妹,我现在收手,是不是……太晚了?”
“功云走了。”徐如安被双可宸扶着,脚步踉跄地扑到秦功云身边,枯瘦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久久才吐出一句话:“信儿,节哀。”
“他早就不再是我父亲了。”秦信冷漠的起身,转身突然翻身上马,随后纵马而去。
“师公,阁主他……”双可雯想说什么,却被徐如安抬手打断,幽幽一叹说道:“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秦信策马飞奔,任凭冷风将自己脸上的泪水全部吹干。
他很小的时候就以为父母都过世了,所以他一直告诉自己,不管任何事都要靠自己才行。
可是后来他无意间查到,也许他的父亲还活着,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徐如安,他们为此都感到十分开心,不管当初的真
相是什么,至少那个人还活着不是吗?
可是,这后来的一切谁也没有料到。
“欧阳余韵。”秦信远远地看到一个人站在路中央,连忙勒住马,等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刚才红楼他们去追的欧阳余韵,当下眯起眼睛,冷冷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等你。”欧阳余韵面无表情,或者说不能称为面无表情,因为现在的欧阳余韵给人一种毛骨悚然阴沉感觉,就好像从地狱归来斩杀过万人的将军,身上带着说不尽的煞气。
“要杀了我么。”秦信并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说起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死于不死好像都无所谓了。
“秦国公是个人才,至少我是惜才之人。”欧阳余韵缓步走到秦信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死对于你父亲来说,其实应该算的上解脱,你不这么认为么?”
“也许吧。”秦信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所以干脆岔开话题说道:“既然你能躲过他们的追踪,还在这里等着我,想必是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你愿意为我做事么?”欧阳余韵似乎在怀疑,但是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我不想死。”秦信淡漠地开口道:“既然这世间没有人能帮的了我,那我就只能自我救赎了。”
“秦国公果然是聪明人。”欧阳余韵赞赏地开口道:“关于你父亲,你可以等到愿意听的时候来问我,至于现在,我需要你的诚意来证明你是真心归顺于我。”
“什么诚意?”秦信抬眸,看向欧阳余韵,不知道为何心里微微一沉,总感觉欧阳余韵说出来的话足以让他难以承受。
“杀一个人足以。”欧阳余韵嘴角缓缓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沉声道:“那个人,叫闻芮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