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向来言而有信,月汐姑娘救了帆儿,今后子初自然听从姑娘安排。”说着,秦信竟然起身朝着云月汐弯腰行礼。
“秦信,你言重了!”云月汐连忙伸手去扶他,意外地搭上他的脉搏,不禁皱起眉头说道:“等下……”
秦信知道云月汐医术高明,当下任由她为自己把脉,也没有出声打扰她。
“心脉俱损,对方可是要置你于死地啊!”云月汐收回手,才叹口气说道:“从你在娘胎里的时候便被下毒了,难怪你身子这么弱,知道是谁做的么?”
“自然是知道的。”秦信现在的能力想要查出当年的事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也许只是没有告诉徐嬷嬷。
“看来到时候我多嘴了。”想通了这一点,云月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一开始的确目的是为了让徐嬷嬷帮自己。
“祖母早晚都要知道,不过你说的那一点我也是后来才从祖母那里听说,之前一直都很奇怪为何这些人一定要将我们除掉,现在才明白。”
秦信倒是看的开,从一旁拿出棋盘问道:“月汐可会下棋?”
对于月汐肯叫他秦信而非子初,秦信只觉得十分暖心。
云月汐说的没错,因为子初乃是杀父仇人所赐,所以他时时自称,为的就是提醒自己莫要忘记那些痛与仇恨。
“自然。”这就是聪明人的说话方式,不需要那么多客套的话,彼此之间明白对方最喜欢的相处方式是什么,反而很快便可以成为朋友,更何况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那一日万蛇围城,天生异象的景象着实吓到了那些百姓,只不过废除储君这件事非同小可,皇上定然也十分为难。”秦信与云月汐走了几步棋,这才开口说道。
“万蛇围城是我所为,只不过天生异象我是真的不知情。”云月汐其
实也有些奇怪,本来相等自己好了之后就去找陈立问一问,结果一直没有机会,因为废除储君的呼声甚嚣尘上,以至于陈立几乎隔三差五就会被皇上叫到御书房去。
“一旦储君之位空悬,几位皇子的争斗就会暂且转入暗处,毕竟没有人愿意成为替罪羊。”秦信又落一子,说道:“既然一开始掀起了血雨腥风,为何又开始收手?”
若是太子被废,第一个受到皇上重视的王爷自然会成为太子一党的眼中钉,因为那个时候在他们看来,太子被废之后最大的得利者必将是这场阴谋的策划者。
“任何事都不能太过了,风头太盛不是好事,所以略微缓一缓,可以做些别的事情。”云月汐笑着说道:“古人语,安家安国安天下,家事未了,何以安国?”
“比如?”秦信倒是有些好奇。
“比如,回去收拾收拾不听话的妹妹,那么久未见,也许家中那几位惦记我的人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我,不是吗?”云月汐在落一子,毫不掩饰自己对云曼柔的厌恶,“我总要引蛇出洞才行。”
“云曼柔已经被降为侧妃,还要如何?”秦信不解,“且云家若是倾覆,月汐你当如何?”
“云家倾覆我难道就不能活了?我这一生,要做的事可多了,何必守着那个残破的云家孤苦一生?”云月汐笑道,“秦信,你还是好好下棋,不然就要输了!不知道闻二小姐恢复的如何?”
“毒素已经清除干净,剩下的就是调养身体了。”提起闻芮帆,秦信整个人都不复方才的冷情,多了些许暖意:“还是要多谢月汐你的出手,我听大姐说,那一日你也耗费不少心神,而我也没想到,芮帆竟然是中了蛊。”
“我对重情重义的男子向来比较欣赏。”云月汐眨眨眼睛笑着说道:“
有些事需要秦信你去做,当然也要看你愿不愿意,但是你要相信我才行。”
“什么事?”秦信抬眸看向她,“子初既然已经应下君子之约,那必然听月汐你差遣。”
“寒梅节上你不必待到最后,记得听我消息,若我让你离开,你便立刻带着闻姐姐她们离开那里。”云月汐叹口气说道:“有些事避免不了,但是总归不愿牵扯太多无辜的人。”
秦信的侍卫走进来的时候,云月汐和红玉已经离开了,桌上摆着一盘残棋。
“公子输了?”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棋盘,侍卫似乎十分惊讶,要知道自家公子可是朱启国的围棋宗师,竟然输给了云月汐?
“输了。”秦信笑了笑说道:“她摆的这盘残棋我也解不了,所以到时候就借花献佛吧!”
“公子的意思是……”侍卫一愣,随即明白了秦信的意思。
东宫。
“再过几日就是腊月十五,你身为皇后,绝不能因为太子的事就不去寒梅节。”坐在上首的是个身材魁梧,面容凶恶的中年男子,正是皇后的亲哥哥,也是当今朱启国的镇国公刘元成。
“现在外面那些刁民竟然呈上万民书要求废掉本宫,舅舅为何不带兵把那些刁民全都抓起来!”太子这段时间都没有出门,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阴沉,这会身上还酒气熏天,很显然每日都在醉生梦死。
“现在不光是百姓这么说,就连御史也开始弹劾太子,依我看,殿下还是赶快安排人取些金银珠宝来,到时候给那些人送些银子安抚一番,外头的百姓收买一些自然也能摆平。”刘元成很显然觉得这些事都是银子可以解决的事情,而且当初他们敛回的财物就是为了用在这些比较紧要的事情上,如今不用更待何时?
“大哥说的对,乐枫你快些安排人去取!”
皇后也赞同刘元成的说法,连忙催促道:“先选一些比较别致的东西给那些御史送过去,至于那些百姓本宫这就去安排人先去安抚。”
“本宫这就去。”欧阳乐枫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酒也醒了大半,立刻跳起来跑到放玉佩的地方,拿起玉佩便冲了出去。
太子带着一队暗卫连夜出城,心里涌出豪情万丈,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还在储君之位上,那么那些人想要对付自己就没有那么容易!
等到自己东山再起,问鼎九五之尊,他一定要将云月汐抓在手里使劲折磨,让她明白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只不过,所有的豪情在太子勒马停在那已经成为废墟的宅院前时顿时宛若大雨从头浇下!
太子翻身下马,疯狂地冲进废墟之中,双手不受控制地四处翻找,嘴里不停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本宫一定可以翻身的!究竟是谁!是谁?”
另一边,皇后和刘元成坐在大殿里,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皇后才沉下脸说道:“大哥,太子最近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好,不仅日日酗酒,情绪变化无常,本宫怀疑那个云月汐给太子下了药!”
只不过,皇后的话并没有引起刘元成的注意,因为刘元成对于自己安排的人竟然没能取欧阳灏轩的性命颇有危机感,所以有些不悦地说道:“当初老夫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两个巫医都死得莫名其妙,到现在都没有查处真相,而那日也证明欧阳灏轩中的毒已经解了,所以他们的死绝对跟欧阳灏轩有关!”
其实,那一日云月汐把刘元成派人刺杀欧阳灏轩的事与太子算计她的事联系在一起还真是有些冤枉刘元成了。
因为太子算计她纯粹是因为他知道那一日刘元成派人去暗杀欧阳灏轩,所以他觉得
自己可以趁着欧阳灏轩分身乏术的时候将云月汐变成自己的人,一定会让欧阳灏轩求而不得,痛不欲生。
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会如人意。
“大哥,本宫觉得,那两个巫医的死跟云月汐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太子的事定然也与她有关,大哥若是想重伤欧阳灏轩,可以从云月汐身上下手!”皇后说的是事实,因为从那一日欧阳灏轩杀入东宫来救云月汐的情景来看,欧阳灏轩对云月汐的感情绝非外界传闻的那般浅薄,这是女人的直觉。
只不过刘元成对于女人的争斗没有任何兴趣,所以根本不理会皇后说的那些事,只是摇着头说道:“平素你也要约束太子,一国储君遇到一点事情就知道成日酗酒作乐,若是要传出去,谁还会信服?”
“可是,大哥,乐枫他……”皇后还是觉得欧阳乐枫有些不对,只不过刘元成不愿听她多说,只是继续自己的话题说道:“欧阳灏轩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等到这一次度过难过,让太子暂时不要去招惹欧阳灏轩。”
“大哥!”皇后久居高位,哪里被这般忽视过,所以当下猛地一拍桌子,可当她看到刘元成怒目相视的时候,顿时又泄了气说道:“乐枫之前并非如此,虽然性格有些懦弱,但绝不会情绪波动那么大,所以大哥你还是寻个懂蛊的人过来看一看可好?”
的确,因为之前巫医的事情,皇后下意识地怀疑太子被云月汐下了蛊,所以现在她愈发后悔先前让云月汐独自进来救治太子。
刘元成右手紧紧地握着杯子,似乎也在压抑着怒气,口气略有不满地说道:“御医不是看过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看太子自幼都被你惯坏了,没有丝毫男子阳刚之气,这样的人迟早难当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