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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八十五、相拥

    云深醒来的时候,直觉气氛有些奇怪。怔了片刻,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梼杌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那时自己正坐在房间里画画,梼杌坐在一边闭着双眼不知道正在想什么,偶尔一句两句地聊着天。突然整个宫殿都震荡起来,梼杌猛地睁开眼看向头顶,快速地对自己说了一句,“找上门来了,跟着我。”说完便朝着大门外走去。

    到了殿外才发现整个昆吾山的结界都在摇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撞击结界一般。

    跟着梼杌去往大殿,云深便看见原本空旷的殿内有些拥挤,里面聚集了无数的妖魔凶兽,他们看见梼杌进入殿中,都恭敬地低下了身子。

    “来的或许是重黎。”梼杌坐在椅上开门见山地说道,云深便发现在场的妖魔神兽气息纷纷一变。

    “这本是我的私事,连累到你们了。”梼杌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这一次,自己因为答应姬辞保护云深,惹来了重黎这个大敌,实在是心有愧疚。

    首代祀灵师时,他们便一同进入了这个结界,到如今,经历了这样长的时光流逝,他们早已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自成一体。

    可是现在,昆吾山正要被打开一个巨大的缝隙。

    “何必说这些。”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一个全身白衣的男子走到了最前面,每一步他的脚下都会出现冰霜的印记。

    他睫毛上沾染着霜雪,“厌倦了这样囚禁生活的自可上前打打,还想再活几百年的,就自去法阵中央,就算结界碎了,也能保住大半修为。”

    说着看着梼杌,“就别说连累什么的,我们都甘愿被你连累。”说完垂下眼睫,退到了原位。

    梼杌看着殿中的熟悉的面孔,缓缓笑起来,他站起身,紫色的袍袖挥展,眸中满是笑意,“既然如此,你们都在这里先等着吧,我去看看。”

    他眼下的血痕耀眼非常,说着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跟上的众凶兽,“至少,我还是这里的王。”说完便稳步往外走去。

    再见他时,那个紫发紫眸的凶兽半跪在地上,看着自己扬起嘴角想要说什么,却还来得及便倒在了地上,随后,化为了灰烬。

    自始至终,重黎都没有说什么话,云深只发现重黎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蔑视以及嫉恨,之后便消失了意识。

    看着前面不远处站着的姬辞,云深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句,“迟迟。”话音刚落便敏感地发现姬辞的全身僵硬了一下,顿了几秒才转过身来。

    周围的神兽瞬间发现,在那个凡人出声之后,姬辞的气势一变,没有了之前那样强烈的凛冽寒意了。

    “深深醒了?”姬辞转身看着面色还有些苍白的云深,语气里带着担忧,几步走过去将云深扶起,“还好吗?”

    云深觉得面前的姬辞有些奇怪,不管是语气还是神色,都有些不太一样,但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不过看着他的眸子,云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除了还有一点头晕,已经没事了。”

    说着,神色有些黯然,“梼杌他……死了。”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轻,带着悲哀。他看着姬辞,嘴角有着苦涩的意味。

    若不是为了自己,他原本还可以呆在昆吾山结界中,安稳地度过千年。或许当时答应姬辞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这样的场景了吧?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信守承诺。

    “嗯,我知道。”姬辞点点头,“我已经杀了重黎。”他看着云深,说到“重黎”两个字的时候目光带着冷意。

    “迟迟有没有受伤?”云深表情一变,很是急切地问道。若是之前,他尚不明白重黎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但是在昆吾山的时候,梼杌曾经说过,重黎是上古时期最为强大的凶兽。

    因此云深心中突地一跳,很是担心。

    “我没事。”姬辞看着他的模样唇边出现了淡淡的笑意,随后自然地执起他的手,转身看向身后的众神兽妖魔,“都散了吧,天地法则,你们都已感知,我便不再多言了。”他的表情淡漠,扫了他们一眼便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姬辞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炎耆。”淡淡的两个字,毫无情绪,但是却周围的空气都震颤起来了一般。

    炎耆全身一僵,随即苦笑,终于还是轮到自己了吗?

    “既然敢下‘承命’,那就应当明白后果。”话音刚落,就看见炎耆的双眼猛地瞪大,嘴角有鲜血缓慢地流出,随后倒在了地上。他的尸体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有无数的黑色符文缓缓漂浮而出,不断吞噬着他的血肉灵脉。

    云深身体中的‘承命’其实在姬辞解开他的封印的时候便已经被拔除,但是姬辞绝不会放过伤害过云深的人。

    再者,炎耆是重黎最为得力的下属,因此,必须铲除。

    姬辞身上的煞气微敛,与云深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拘缨之地。

    待姬辞离开后,留在原地的众神兽妖魔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应当如何。

    如今的天道法则确实能够很清晰地感知,就如万神寂灭之前那样,神人分治世间再无祀灵师。但是遵守了数千上万年的法则突然改变,使得他们都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这时,无数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一边的帝江身上。他正朝着姬辞消失的地方哀叫,一声一声地很是渗人——姬辞走得时候忘记把他捎走了。

    帝江看了看身后形态各异的神兽妖魔,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想了想直接破开空间追着姬辞而去。

    “要不……还是回去继续睡觉?”一身黑衣的女魃将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建议到。原本醒来是为了帮祀灵师对抗重黎,但是如今,看祀灵师的模样,完全一个人就直接秒杀了重黎。所以自己还是回去睡觉吧,这人世也确实没什么兴味。

    “好主意。”英招点点头,果断地直接往九庭而去。现世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不如继续沉睡。

    接着,神兽们接二连三地消失在拘缨之地。众神兽妖魔想了想也纷纷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拘缨之地又回复到了平静的模样,只是红色的砂砾之上多出了无数的骸骨尸身,而洛书与寂灭昭示着,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直接回到了华庭,姬辞和云深刚一出现在客厅,便看见纪瑚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一时间,两人都有着些微的恍然。

    这里,是家。

    “主上,三少。”纪瑚抬头就看见一身袿衣的姬辞牵着云深站在不远处,随即松了口气一般站起身,微微鞠躬。

    终是平安回来了。

    “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姬辞点点头,随即说道,“我先和深深上楼了。”说完便往楼梯走去,纪瑚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表情愉悦。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日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一室暖意。姬辞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看云深,便见他正双眸含笑地注视着自己,翡翠的双眸有如清泉。姬辞一下子就觉得心中安静了下来。

    从浴室里出来,姬辞的头发还滴着水,随意地裹着浴袍坐到床边,全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锁骨的形状被白色的领口半遮半掩,细腻的肌肤有如细瓷。

    “迟迟,怎么又不擦头发?”云深拿过毛巾,一边无奈地数落到,但是双手却很是习惯地帮他擦拭着一缕一缕的发丝。

    “唔,才不擦……”姬辞声音懒懒的,他下意识地往后躺,靠着云深的胸口,密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不断上下浮动。云深看着他惬意的模样,低下头缓缓靠近,双唇正要碰到他的双唇的时候,姬辞突然十分刻意地挪了开去。

    云深擦拭湿发的手猛地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擦起来。

    姬辞愣了几秒才睁开了双眼,他一下子坐起来转身看着云深,想要解释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他的眼神有些惶急,他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肯定伤到云深了,但是就是没办法解释明白。

    云深抬手将他的湿发抚到一边,笑容已是温和,“迟迟想说什么?”他认真地询问,显得很是耐心。姬辞听着他熟悉的语气,心一下子松下来,手下意识地抓住云深的手。

    “嗯,迟迟慢慢说好不好?”云深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又像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一般,心里突然涌起的茫然就消失殆尽了。不管如何,迟迟在乎自己,就像是自己在乎他一样。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姬辞想了很久,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的声音有些低,带着困惑。说着看着云深,表情显得有些苦恼。

    “我自己,并不是我自己。”姬辞说完,就看见云深的表情也透露出了疑惑,但是他依然很认真地听着姬辞说话。

    其实云深也有一点异常的感觉,就像在拘缨之地醒来的时候那样,他也觉得那时候姬辞的气息有些陌生。

    不过,并不是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在拘缨之地开始和炎耆动手的时候,与之后和重黎动手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姬辞回忆着那时的情况,慢慢地说道,“在看见重黎的手直接刺破你的胸口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心底涌起十分强烈的怒意,像是要将自己焚烧殆尽一般。之后,我就觉得我不再是我了。”

    想着,姬辞突然停顿下来,似乎在组织着语言,“我能够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斩杀了重黎,感应到了天地间的法则,最后甚至直接抹杀了天道。”

    姬辞沉默了下来,两世作为祀灵师,上一世他都和先代的许多任祀灵师一样,守护着九庭与万灵,执行着自己的使命。如今他才知道,所谓的天道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那是我,但是又不是我。”姬辞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云深描述自己的意思,“那个我,非常的强大,他像是,不,他就是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万物在他的眼中俱是尘埃。他凌驾于世间所有的法则之上。但是,我和他是一体的,我能够分清我和他的区别,但是我们是为一体。”他双眼幽深地看着云深,眉心紧皱。

    云深听着他的叙说,突然想起了之前他在梦境中所看见的场景,那里面有姬辞,也有帝江。

    那个和姬辞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姬辞尚自陷于自己的情绪中,若是如此,那么自己的重生,自己去往星河幻境看见洛书和姬无央,都是因为这个“我”的存在吗?

    想到这里,他一时怔然了。

    突然,感觉到自己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姬辞抬头便看见了云深的下颌,上面有着淡淡的青色,耳边是他柔和的语调,“若是想不明白,就先不要再想了,要是迟迟越想越笨怎么办?”说着对上姬辞的双眼,捏了捏他的鼻尖,“不管怎么样,迟迟永远都是我的迟迟。”

    姬辞呆愣地看着他的笑容,最后眉眼逐渐染上笑意,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迟迟。

    躺在被窝里面的时候,姬辞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有告诉云深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动了动被云深握在手心的手,发现云深没有反应,又用手指点了点他的手心,小声喊道,“深深。”

    云深偏过头来看着他,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模样,像个小孩子。

    “怎么了?”

    “我不是祀灵师了。”姬辞眼里满是亮晶晶的光,他看着云深唇边的笑意突然凝结,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有些忐忑,深深怎么了?这和自己所设想的反应完全不一样诶。

    正想开口询问,姬辞突然被云深一把抱住,他感觉到云深抱着自己的手臂都在不断颤抖,想了想,他什么话也没说,安静地趴在他的胸口。

    良久,云深带着不确定,“迟迟不是祀灵师了,那,就可以活的很久很久吗?”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若是姬辞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眶发红,眼角有着泪痕。

    “嗯,不是祀灵师了,可以和深深在一起很久很久,很久都不分开了。”话音刚落,就感觉云深的双臂更紧了几分。姬辞靠在云深的胸口,淡淡笑了出来,这样听着深深清晰的心跳声,真好。

    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死亡,再也经不起彼此的逝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姬辞便感觉到自己被云深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两人肌肤贴合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温暖。姬辞看了看窗外的日光,唔,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了吧?要不要叫深深起来了?

    正想叫云深,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咬住了,“深深你做什么……”姬辞瞬间大叫起来,一下子坐了起来,捂着脖子怒视着云深,眼里满是水光。

    云深闲适地躺在床上,目光从上往下扫了扫姬辞,眼中满是戏谑,“迟迟,你走光了。”说着视线落在姬辞胸前的粉色上,那里有一个清晰的牙印,很是诱人。

    姬辞一愣,速度极快地钻进被窝里,床上立刻多出了一个小山包,里面传出嗡嗡的声音,“深深你是坏人!”声音里带着恼羞成怒。心里有些埋怨自己,怎么每次都忘记自己被深深剥光了啊。

    云深看着小山包一动一动的样子,放缓了声音,“迟迟,再不起来我就要去上班了。”说着作势起身,立刻就听见姬辞的声音传来,带着可怜兮兮的意味,“你都不陪我吗?”

    “你在被子里又不想见我,我只好去工作了。”说着一只脚放到了地毯上。果然就听见被子被一把掀开的声音,“深深不要去,要陪迟迟。”

    背对着姬辞的云深嘴角带着笑意,随后收敛下去,调整好表情转头看着姬辞,便看见他只露出了脑袋,整个身子都用被子裹住了,正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像一个晴天娃娃。

    “不去工作陪迟迟也可以,但是,给我什么好处?”看着姬辞愤怒的表情,云深觉得很是愉悦,于是挑了挑眉,“反正你都说我是坏人,要是我不坏一点,怎么对得起你这个形容?”

    姬辞看着云深脸上的笑容,不情不愿地靠近他,随后耳朵尖也慢慢红了起来。他闭紧双眼,嘟起唇靠近云深,手还不忘紧紧捏住被角把自己裹好,不露出一点缝隙。

    云深看着姬辞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么多年,迟迟的所谓的吻技似乎依然都停在这个程度上,并且貌似会一直保持下去。

    感觉到唇上温润的触感,姬辞刚慢慢放松下来,就发现自己的唇被云深含住了,随后全身一凉,被子不知道被云深丢到了哪里,整个人都被压在了身下。

    被子!姬辞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开始挣扎起来,就听见云深伏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迟迟,我爱你。”

    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肌肤上,姬辞的手脚突然就软了下来。他缓缓地环抱住云深,轻轻回答到,“我也爱你,深深。”

    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

    迟迟:唔,作为世间最为强大的祀灵师,吻技什么的,也是独步天下的!╮(╯▽╰)╭

    深深:确实很独步天下来着……-_-|||

    迟迟:怎么,你很不满!!??(⊙o⊙)

    深深:没有 我在夸你!o(n_n)o

    迟迟:赫赫,我就说嘛,我是无敌的哦呵呵╮(╯▽╰)╭

    深深:嗯嗯,如果嘟着嘴轻轻碰一下也叫吻技的话那就是了(╯﹏╰)b

    迟迟:啊啊啊啊我再也不要吻你了!我要离家出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