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恶!”
一回到檀静园中,庄玲玉便再也忍不住地大喊了起来。苏菡芸冲红蔷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默默地退了出去,还把卧房周围的下人一并清退了开来。
“母亲,事已至此,您再生气也没用,若是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正如了那苏璃月的意!”苏菡芸饶是心中也气恼不已,但见母亲气得仍在止不住地发抖,只得压着怒气,上前尝试着安慰道。
“为娘定饶不了那个贱人,若是不能将她挫骨扬灰,那我这一辈子就真是白活了!”庄玲玉气急败坏地将桌上的茶杯尽数摔到了地上。
真是可恶,原本檀静园就已经不若以前风光了,全都靠她以前积攒的银子才能勉强维持住这些下人,现在可好,修葺了那破阁楼,只怕连这点老底都保不住了!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又在那些碎片上使劲跺了几脚,苏菡芸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她呻吟一声,那单薄的鞋底便渗出了点点血迹,落在白色的瓷片上,甚是显眼。
“母亲!”苏菡芸连忙将她扶到了软榻上,半跪在地上将她的鞋子脱了下来,当见到袜底的一片血红后,登时便红了眼
眶,哽咽道:“母亲往日里总提醒女儿遇事要冷静,怎地这次自己就这般的冲动呢,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女儿以后可怎么办?”
脚底传来的阵阵疼痛,终于将庄玲玉暴走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她的眼泪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半响后却又拿着帕子尽数擦了去,然后将苏菡芸扶了起来,郑重地说道:“是,为娘这次冲动了,是以才着了那小贱人的道,你且放心,这教训只有这一次就够了,以后为娘再也不会冲动行事了。”
苏菡芸闻言,心中倒是欣慰了几分,柔声说道:“以后的事咱们以后再说,现下还是您的伤要紧,女儿这就帮您把脚上的伤口清理一下。”
见她作势又要半蹲下去,庄玲玉一把将她扶住,沉声道:“为娘的伤口不要紧,一会让下人处理就行,眼下你还要去办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说着,她附在苏菡芸耳边低声耳语一番,末了,满眼阴沉地说道:“那小贱人想就此让咱们把所有的钱财都折进去,便是连门也没有!”
……
一个时辰后,苏菡芸便出现在了庄世昌的宅子中。庄世昌虽明面
上只是宋太师府中的下人,但他却深得宋太师的信任,在宋府中也被人尊称为庄爷。这宅子便是宋太师送与他的,不仅在京城的繁华之地,且其大其华丽丝毫不斥于苏府。
以往苏菡芸来的时候,最喜欢在这宅子中游玩一番,但她这次来却再没了往日的那般闲情逸致,两相对比之下,还没见到庄世昌,她的眼眶便忍不住地红了起来,眼角也湿润了起来。为了不让庄府里的下人看笑话,她正要拿着帕子把眼泪擦掉,突地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珠转了半圈,将帕子又放了下去。
“芸儿,你来了?”待她到了室内,庄世昌见她一副哭过的样子,心下颇感欣慰,忙劝道:“你莫要担心,舅舅没什么大碍。”
说着他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有心无力,只动了动胳膊就疼得满头大汗,苏菡芸连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挤下两行清泪道:“都是芸儿同母亲连累了舅舅,害得舅舅伤得如此之重。”
“这怎么能怪你们!都是那个苏璃月,太过狡猾,舅舅一时大意,才会着了她的道!”想到苏璃月,庄世昌恨得咬牙切齿,“待到我这伤好了,到时候再同
她新账旧账一起算,替咱们庄家人讨回公道!”
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庄玲玉没来,登时心中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蹙眉问道:“你母亲为何没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菡芸就等着他问呢,登时眼泪也流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地后来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委屈万分地说道:“现下母亲也伤了,我们还要拿出那么一大笔银子去修葺阁楼,芸儿真担心没银子打点大夫和下人,会影响到母亲的康复。”
“真是岂有此理!”庄世昌闻言,气得将手攥成了拳头,骂道:“你那个老子现在可真是如日中天了,越来越不将太师和咱们庄家人看在眼里了!”
“这也不能怪父亲,父亲也是受了苏璃月的蒙蔽。”苏菡芸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哽咽道:“如今芸儿就盼着父亲能早日看清她的真面目,否则只怕我们二房一脉永无出头之日了。”
“哼,你那个老子就指望不上!”庄世昌冷哼一声,思索片刻后道:“求人不如求己,你且回去同你母亲说,让她好生养伤,至于银子的事情更是无须担心,咱们庄家不是没人了,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苏菡芸心下一喜,面上却做出吃惊的样子,连连摇头道:“不,不,芸儿今日来只是担心舅舅,如今见舅舅安好也就放心了。”说着,她的眼眶就又红了起来,却强笑道:“舅舅被我们害得这般惨,不怪罪我们已经是念及骨血亲情了,旁的事情万万不能再让您跟着操心了。”
“你是个懂事的,怪不得你母亲总是夸你。”庄世昌欣慰地点点头,复又佯装做不满意地说道:“只是你也说了,咱们是骨血亲情,你们的事本就不是旁的事,你也知道舅舅的脾气,这事就这样定了,不要再说了。”
“谢谢舅舅。”苏菡芸吸了吸鼻子,美丽动人的眼中流淌着满满的感激,以及若隐若现的担忧……
察觉到这一点后,庄世昌沉声问道:“芸儿,可有什么别的瞒着我?”
苏菡芸似是吃了一惊,雪白的面孔一颤,突地又哭了起来,“经过这么多事,芸儿是真的怕了苏璃月,每每想起她来,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见到自己视若亲女的外甥女哭得如此上心,庄世昌猛地捶了下床沿,眼中淬着恶毒的光,道:“你放心,舅舅定想尽办法除了那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