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茵原本拉着死人的手,突地扯住了自己,平日里娇媚的面庞仿若索命的恶鬼一般瘆人,苏菡芸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想到此行的目的,硬生生地又忍了下来。
“妹妹是这样说的,三娘怎地突然这样激动?”
她快速调整好情绪,一双美目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接着是了然,然后莲藕般的面上掠过一丝惊慌和混乱,连连摆手道:“三娘莫要多想,芸儿也只是听妹妹说了一句,但她们到底见没见面,就不一定了……”
“不!”秦茵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愤恨地说道:“亏得你素日里总说与烟儿姐妹情深,为何今日看她眼睁睁地被害,却不拦下她!”
苏菡芸似是吓坏了,挣了挣手腕,却挣脱不了,只得忐忑地看了她一眼,颤声道:“三娘说的是什么话,芸儿怎地越听越糊涂了。”
庄玲玉见女儿白皙的手腕上被抓得通红,连忙上前劝道:“妹妹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你先松开芸儿,免得吓着她了。”
“这就吓到她了?!那我的烟儿被溺毙在水塘中时,你们可曾想过她有多害怕!”
秦茵终于忍不住眉梢眼角
的怒意,瞠目切齿道:“苏璃月一向心机深沉,偏我的芸儿又最是个没头脑的,原我只当她说要杀芸儿的话不过是吓唬她罢了,却不想她竟真做出了这样的事!”
苏璃月威胁过苏静烟?这岂不是天助我也?
苏菡芸心头掠过一阵喜悦,面上却是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怯怯地看了苏佐儒颤声道:“父亲,三娘怕是心中生了魔障,您千万别信她的话,咱们家中可是不能再生出什么事来了。”
“为夫知道你心中难过,前面这些话,我只当你是气糊涂了才会胡言乱语的。”苏佐儒的脸色十分难看,沉声道:“若你还要继续胡言,我便只能将你看做一个疯妇,命人看管起来了。”
秦茵闻言,沉默片刻,突然松开了苏菡芸的手,转而望向苏佐儒,横眉立目道:“妾身才没有疯!咱们府上的水塘冬日总会结极厚的冰,前些年我还总带着烟儿在上面玩耍。只有今年,苏璃月突然命人弄出个冰窟窿,说是要冬钓,我看她早就对烟儿动了杀机才是!”
见盛怒中的男人又要开口,庄玲玉连忙插话道:“妹妹口口声声说大小姐要杀三小姐,可有什么证
据吗?若说只是为了平日里小姐妹之间的矛盾,那肯定不能让咱们信服的。就说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女儿吧,不也总是惹大小姐生气吗?但大小姐可从未与她一般见识过。”
“我当然有!”
秦茵已然气急,一心只想着要为女儿报仇,便将苏静烟囚禁侮辱苏心悦一事全盘说了出来。以前她是担心女儿会再被责罚,但现在女儿命都没了,她自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听了她的话,室内一阵陷入一阵沉默,只有炭盆中偶尔发出“啪啪”的声音,苏佐儒的脸色在昏黄的烛火下越发显得晦暗不明,原本满室流转的暖意好似一下被寒冬吞没。
半响后,庄玲玉率先开口道:“那定是大小姐吓唬三小姐的,大小姐前途一片光明,又怎会做这样的糊涂事?妹妹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去拉秦茵,却被后者甩了开来。
“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同苏璃月之间的明争暗斗吗?我告诉你,今日我向老爷揭露她,才不是着了你的道,而是为了替我女儿伸冤!”
秦茵满面怒容,一字一顿,一步一上前,庄玲玉饶是再
胆大,也忍不住连连后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母亲!”苏菡芸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正要含泪解释,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妹妹这样说话就太让我伤心了,何着今日我们母女就不该来!”庄玲玉站稳身子,面上也带怒容,草草地向苏佐儒屈了屈膝,“妾身带着芸儿先回去了,老爷若是需要妾身做什么,再遣人告知妾身便可。”
说完,她也不等苏菡芸行礼,便拉着她走了出去。
“母亲,今日就这样了吗?”甫一走出韶年院,苏菡芸便忍不住问道。
庄玲玉替她把大氅往上提了提,笑得一派和气,“火苗已经点起来了,咱们同映月院的矛盾,你父亲也是知道的,下面的事咱们就不宜过多的参与了,剩下的事有这位刁蛮的秦氏就行了。”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庄玲玉所说的一样,秦茵大闹不止,见苏佐儒不肯松口,便嚷着要去映月院同苏璃月同归于尽,苏佐儒没有办法,看在她母家的势力上又不能真的将她关押起来,最后只得松口命人去将苏璃月暂时看押在映月院中,定于第二日一早在祠堂中审理此事。
听了李管家的
汇报,苏璃月的柳眉微微地蹙了起来。
当她听到苏静烟被害的事情后就已经产生了不妙的预感,但却没有想到事情来得这样的快,这样的突然。要说苏潇潇的事情,她就在当场,有嫌疑也是正常,但今日她自始至终也没有见苏静烟一面,庄氏母女又是如何陷害自己的呢?
“小姐,莫要着急。”李管家见她露出了些许愁容,躬身安慰道:“老奴看老爷也是拗不过三夫人,但心中对小姐是信任的,待到明日小姐将今日的行踪说清楚,也该无事了。”
苏璃月眉心一跳,唇畔牵出一丝苦笑,“劳李叔挂怀了,只是今日我一直在闺房中,除了孙妈妈、星儿和悦儿见过我的面,其他的人都没见到,就怕到时候被人咬死她们皆是我的亲信,所言不可尽信,这倒也是一件麻烦事。”
李管家自是明白其中厉害,沉默片刻后,沉声道:“若是万不得已,老奴愿替小姐做证。”
“不。”苏璃月想也没想便开口拒绝道:“您老人家同我在明面上一向没有什么交集,冒然替我做伪证,只怕会拖您下水。”
“可老奴不冒险,只怕小姐就真的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