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佐儒在芳华阁中安抚孟卿儿的时候,落桐院中也是热闹非常。
庄玲玉带着两个女儿来看望殷巧巧自是不用说的,可一向高傲的秦茵竟也带着苏静烟一起来了。
殷巧巧半卧在软榻下,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身下除了厚厚的褥子,还铺着一张厚实的熊皮,那皮毛油亮整齐,长短一致,一看就是上等的皮子。
“妹妹如今可是金贵了,这熊皮好像是年前皇上才赏赐的吧?”庄玲玉坐在榻边,状似亲昵地挽着她的手,笑容可掬地说道:“但愿妹妹这回能一举得男,天大的福分都还在后边呢。”
“承姐姐吉言,多谢姐姐。”殷巧巧反握住她的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秦茵闻言,面上勉强的笑意旋即隐了下去。她另一大憾事就是没有男丁,原在苏静烟之后,她也是怀过一胎的,但不到三个月孩子就掉了,从那之后竟再也没有怀上过。
这一次听到殷氏怀孕的消息,她险些气得晕厥过去,若不是现在这掌院之权在她手中,理应拿出来主母的架势,她才不来这个破地方受这份闲气哪。
苏静烟自是明白母亲的心事,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中满是不屑,
冷声道:“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二娘的话可别说的太早了,白让四娘空欢喜一场。”
“烟儿还是小孩子,自然不懂。”庄玲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一般女子头胎是女孩的,下一胎很容易得男的。这一点,你母亲应该也是听说过的。”
听着和蔼可亲的话里,实则绵里藏针。
秦茵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但到底也是世家出来的小姐,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意,似笑非笑,不置可否道:“姐姐说的是,不过这虽是一件好事,但殷妹妹到底年纪不小了,这一胎……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只要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是男是女倒也无所谓了。”
她这是在咒自己这一胎生不下来吗?殷巧巧蓦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华衣贵妇,正要反驳,却被苏妙菱给抢了先。
可她并不是要帮殷氏说话,还是趁机把心中的不快吐了出来,“就是,都大的人了,还身怀有孕,也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
不管殷氏这一胎是男是女,她都不喜欢。好不容易死了个苏潇潇,少了一个争宠分家产的,这殷氏偏就又怀上了一个,她能高兴才怪。
碍于庄玲玉的面子,殷巧巧不好说什么,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便把头垂了下去,生起来闷气。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庄玲玉起身拧了骄纵的小女儿一把,斥责道:“大人在这里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缺管少教的东西,真给我丢人现眼。”
说着,她给苏菡芸使了个眼色,故作严厉地说道:“还不赶紧带你妹妹回去,让她闭门思过,晚膳前不抄完一遍女则不许吃饭!”
苏菡芸明白她的意思,连忙点了点头,朝着秦氏和殷氏规规矩矩地施了施礼,就扯着满面怒容的苏妙菱走了出去。
方才插嘴的还有苏静烟,庄玲玉这一波指桑骂槐的操作,成功地让母女俩都黑了脸。秦茵把手中的茶碗“啪”地一声拍到了桌上,冷冷地说道:“多谢姐姐的好教诲,以后府里的事我也会这般六亲不认的去办,定让咱们府里长长久久地和谐太平下去。”
言下之意,就是这掌院的权力她必要长长久久地把持下去,且不会让二房好过了去。注意到庄玲玉的脸色也变了,她才稍稍觉得出了口气,带着苏静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原本热闹的居室中一下子就冷清了,
庄玲玉见殷巧巧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忍着心头的不耐陪笑道:“妹妹还在生气吗?妙菱那孩子心直口快的,你别同她一般见识。”
殷巧巧懒懒地把鬓边的发髻掩到了耳后,不满地嘟囔道:“四小姐脾气确实太大了,同样是姐姐培养出来的,怎地就跟二小姐差了那么多,为了她以后好,姐姐真该好好管管她了。”
呵,才怀上孩子,便把先前指天誓日要当牛做马报答自己的话忘了一干二净,还真是殷氏的性格,记吃不记打。
庄玲玉心中冷笑,面上却不见一点恼怒,还亲自端了参茶给殷巧巧递了过去,“妹妹刚怀孕,脾气就见涨了,可见这一胎定是男孩。我记得当初怀逸承的时候,脾气也是控制不住的大。”
殷巧巧被哄得高兴了,又想到自己到底是依仗庄氏才得了今日的荣耀的,遂面上也不好再甩脸子,忙将参茶接了过来,讪笑道:“这都是托了姐姐的福,我心中都记得呢。”
她浅浅地饮了一口参茶,似是不经意继续说道:“对了,我记得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听哥哥说过,女子怀孕后不能乱吃药,那个方子是不是可以停了?”
停了?
你若停了,把这孩子好好地生了下来,以后还是我的麻烦事。
庄玲玉挑挑眉,佯装着急地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方才秦氏也说了你年纪不小了,这孩子本就是靠着补药才怀上的,若是停了,单靠你自己的身体,只怕很难保住。”
听了这话,殷巧巧吓了一跳,心中要停药的念头霎时间消失无踪,轻轻地拍着胸口道:“幸亏问了姐姐一句,否则我怕是要后悔死了。”
庄玲玉的心放了下去,又装模作样给她讲了一些怀孕时候的注意事项,才蹙眉说道:“我都在这里坐了这么些时间了,怎么还不见老爷过来?妹妹不是说老爷去芳华阁里取了东西就来吗?”
“定是又被那小妖精给缠住了!”殷巧巧恨恨地啐道:“等我这腹中的少爷生了下来,母凭子贵后,第一个便饶不了她!”
“妹妹怎地又动怒了,小心对孩子不好。”
庄玲玉心中暗喜,连忙靠过去亲昵地顺着她的脊背,假意劝着。待到殷巧巧气息稍稍平稳了一些后,才幽幽地说道:“我是什么都不怕,只怕那小妖精这般缠着老爷,若是也怀上个一男半女的,到时候反倒不知道是谁饶不了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