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内的两人四目相望,气氛持续升温,夜北宸更是生出一种“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的感觉,连呼吸都渐渐地粗重了起来。
就在他马上能如愿地一亲芳泽之际,马车突地停住了,车夫在外面恭敬地说道:“禀告主子,甜水巷到了。”
两个人瞬间回魂,好像触电了一般拉开了距离。
夜北宸清了清喉咙,故作镇定道:“三弟的头上落了树叶,你自己拿下来吧。”
“哦,哦。”苏璃月忍着心脏的狂跳,胡乱地在头上抹了一把,干笑道:“多谢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上去的。”
车辇内又恢复了沉默,夜北宸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璃月只觉得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连忙起身作揖道:“劳烦大哥送小弟回来,小弟今日饮得多了些,现下倒是乏得很,就不留大哥坐坐了。”
“嗯。”男人又恢复以往的高冷,淡淡地点了点头,再无一句话。苏璃月突地生出几分失望,耷拉着脑袋掀开帘子,下车准备离开。
“等一下。”夜北宸突然掀开帘子,将一个三层的饭匣递了出来,“这是听风楼的糕点,我让他们一样都装了一些,你若
爱吃,回头我再让他们送。”
苏璃月怔了怔,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又好了,她接过饭匣,眉开眼笑道:“谢谢大哥。”
看着她的笑脸,夜北宸有一瞬间的晃神,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道:“那桂花蜜酒,须得从土中重新挖出来一些,明日自会有人送到你这里来。”
说完,他便把帘子放了下去,吩咐车夫回府。
苏璃月往旁边站了站,笑嘻嘻地朝车里喊道:“大哥慢走。”
在车辇启动之时,夜北宸撩开窗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且好好休息,初一咱们听风楼再聚。”
“得嘞。”
苏璃月冲着他粲然一笑,夜北宸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起来,他带着一丝慌乱把窗帘放了下去,暗自懊恼自己的异常。
他不是毛头小子,虽对男女之事兴趣缺缺,却也清楚的知道两人相拥时,他生出来的情欲代表着什么。
联想到这些天来,他的脑海中总是会冒出来三弟如小鹿般纯真的眼睛,以及甫回到京城便迫不及待想见她的那种冲动,还有今晚自己的种种失常行为。
他真的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取向!
其实在权贵阶层,喜好男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他毕竟不是普通权贵,而是有朝一日要坐上这世间最荣耀的龙椅之上的,人们是否真的能容忍他们的皇帝有这样的喜好呢?
夜北宸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良久之后,他握紧了拳头,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任何会影响到他成就大业的事情都不该发生,也绝不会发生!
……
看着夜北宸的车辇渐行渐远,苏璃月望了眼甜水巷那处子,准备赶回苏府。
就在这时,大柳树中间的大门应声而开,任北风从里面走了出来,沉声道:“帮主留步,属下还有事情要与帮主商议。”
见他能不差分毫地把握住出现的时间,苏璃月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任大哥的情报网初见成效了。”
任北风笑笑,拱手道:“属下正是想同帮主商量这情报网的事情。”
苏璃月知道他不会轻易对自己开口的,便提着饭匣同他一起走了进去。这座宅子布置好后,她还是第一次来,虽然比不上苏府的豪华,但也舒氏非常,能看出来布置之人的用心。
“一直以来辛苦任大哥了。”苏璃月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看着他说道:“这帮主之位还是任大哥坐吧,小弟什么也没
干,受之有愧啊。”
任北风怔了怔,旋即跪了下去,“属下的命是帮主救的,为帮主做这些是心甘情愿的。若帮主再说这样的话,属下便辞去帮中一切职务,离得帮主远远的。”
见他这样决绝,苏璃月哪还敢再提,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转移话题道:“方才任大哥说的事情是什么事?”
任北风躬身道:“墨帮一向以接一些追杀令来经营生存,属下也知道帮主让咱们做些正道生意,是为了长久的将来考虑。但墨帮里的人除了打杀,一时之间也学不会做别的,所以生意都没什么起色。这段时间为了建立信息网,原来的一些存银也花的差不多了,所以属下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下换成了任北风面上有一些难色。
苏璃月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任大哥但说无妨。”
任北风继续说道:“属下想接一些追杀令,但只追杀作恶多端的人。这样便可以凭着这些酬金维持墨帮和信息网的正常运转,至于正道生意则可徐徐图之,不知帮主意下如何?”
苏璃月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如何鉴定那个人到底该不
该杀,任大哥需要找一些正直可靠的人,把好关才是。”
“是,属下遵命。”
说了会话,苏璃月腹中又有些饿了,她便把饭匣打了开来,取出里边的点心递了一块过去,“任大哥也来吃一些吧。”
任北风接过去后,却也不吃,叹了口气说道:“属下还有一事要说。”
苏璃月将口中的点心咽了下去,打趣道:“任大哥今天的事情着实不少。”
任北风面上一红,正要开口,突然一名年轻男子冲了进来,朝着他大声吼道:“鼠辈匪徒,为何将我囚禁于此?是杀是剐,不若给我个痛快!”
苏璃月挑挑眉,看着任北风问道:“这就是你要说的另一件事情?”
任北风无奈地点点头,“是,关了他这些日子,他闹腾地越来越厉害,昨天险些把这宅子给点了。”
倒真是一个暴脾气的愣头青,怪不得前世敢单枪匹马地去刺杀太子,最后落得了个横尸街头的下场。不过,有这样的勇气倒也值得钦佩,好好调教一番,让他的榆木疙瘩脑袋开开窍,将来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大事。
思及此,苏璃月扯扯嘴角,起身绕着他转了一圈,笑着问道:“你就是陈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