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镖师看到兄弟两人团聚,都感动的想落泪,看着李明亮那瘦弱的胳膊,这才半年多时光,人就熬成了这样,张家真不是人。
“三福哥,咱们快走,听说这一处山脉,张家有不少护院守着的。”
宋海催促着。
李明亮也醒过神来,看向大哥说道:“大哥,等一等,咱们将他们都放了吧,不然都得死,我知道张家的护院,正好今天被调走一批,接班的还没有来。”
还真是巧合。
弟弟说的对,将人都放走。
宋海提着刀子将李明亮的脚铐砍断,随后跟着他入屋,将那地铺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奴仆,也一并将脚铐砍断了。
没有了脚铐,这些人立即爬起身,跟着李明亮往外跑,走后,李三福几人还将瓦舍放了一把火烧了。
地里做看工的护卫管事见到火起,纷纷朝这边跑来救火,而李三福他们却到了田地里,李明亮朝着地里大喊,“快逃啊,再不逃就得死这儿了。”
一语惊醒了地里的农仆,有大部分是想逃的,奈何脚上的铁铐,然而李三福他们冲入农田,朝着几人甩了几把大刀,也没有时间救他们,就纷纷逃窜了。
李三福背着弟弟爬上山头,再回头一看,就见底下的瓦舍烧成灰烬,而底下的农仆获得自由后,拿着他们给的大刀反而将看工管事与护卫给杀了。
倒是没有人来追李三福他们,恐怕连报信的人都难逃出这山里头了。
李三福一行人翻身上了马,在官道上狂奔,朝着下一个地方走去。
李明亮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他有些不敢置信,大哥居然来救他了。
他一直没能想明白,父母为何将他和弟弟送来这样的地方,父母是要舍弃他们么?要舍弃他们也没有必要这般残忍。
他真的受不了,好几次都想着一死了之,可是内心不甘心,他不相信自己是家里人抛弃的。
而这一天终于他等来了,大哥救他来了。
到了下一个地方,已经是五更天了,他们必须动作快点儿,不然天亮了,就无法行事。
同样的瓦舍,这儿还更偏僻破旧,地里点着火把子劳累的农仆更是苦不堪言,总能听到长鞭子抽在身上的皮肉之声。
李明亮听了都会忍不住全身颤抖,可想而知他平素被打过多少回了。
李三福看着大弟弟这本能的反应,心头对张家更恨,一路背着大弟弟,潜入瓦舍,一间间的寻找,却并不顺利。
即使全部寻了一个遍,也不曾找到弟弟的身影。
几人开始有些相信那小管事说的,或许李家弟弟吃不得这苦头,将自己熬死了,毕竟救出来的大弟弟也是这瘦弱的鬼样子,再熬个几日,人也会没有了。
李三福努力的憋着一腔怒火,带着人接着寻找,从屋前屋后,再慢慢地潜入到农田地里。
有时候几人更是在那监工和护卫的眼皮下悄声过去。
就在大家都失望时,爬在李三福背上的李明亮忽然指着前方,小声道:“大哥,是兴哥儿。”
这一句话给李三福带来了太多的希望,他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前头,生怕看错认错。
几人靠近,躲在田埂下,就听到上头抽鞭子的声音,“还不快点儿,想偷懒,就别想有活路,凡是押这儿来的,一辈子都别想再出去。”
语气狠厉,鞭子无情,这种暗无天日的劳苦生活,是这些农仆余生对人世间不堪回首的记忆。
有多少人死在了这条长鞭下,可是有什么用,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他们已经卖身张家,是被家人遗弃的人,是永远都无法再翻身的人。
李三福看着这一幕,已经按耐不住要冲上去,却被宋海拉住,劝他再等等,眼下长鞭打的不是兴哥儿,但是地里的护卫和监工都在。
“将这些监工杀了吧。”
李三福忽然开口,就像先前那一处,丢下几把刀,这些人就反抗起来了。
宋海几人看了一眼,随即看向手头的大刀,这是他们的吃饭家伙,先前已经丢了几把大刀了,现在再甩上几把,回去还得想办法买。
李三福这会儿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这是他先前去万家成衣铺里得来的银钱,有四两银子之多。
他知道这些银钱是媳妇打算拿来买布的,但现在他顾不上了,他将银钱交给宋海,说道:“回去再买乘手的兵器。”
宋海下定了决心,于是几人提着大刀就冲了上去。
有人甩了几把大刀在几个壮实的奴仆脚边,那些人还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这些监工和护卫却被他们踢翻。
李三福只管救弟弟,解了李明兴的脚铐,李明兴还有些目瞪口呆,宋海却上前一把将弟弟背在身上,转身就要走。
李三福的眼神凌厉的朝先前甩鞭子的监工看了一眼,朝着脚下的大刀一踢,刀飞了起来,直接朝着那倒地上监工的胸口插入。
监工来不及说话就一命呜呼了。
先前那几位健壮的奴仆立即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大刀砍下脚铐,提着刀朝着护卫冲过去。
李三福一行人赶紧离开,翻山越岭的逃出来,到了官道上,马匹还在,几人跳上马就走。
到这会儿李明兴才终于缓过神来,却是哇的一声哭出来,李明亮看向弟弟,有些虚弱的开口相劝:“弟弟莫哭,咱们终于自由了。”
李明兴却仍旧止不住,爬在宋海的背上哭得很是委屈,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
这半年多的时间,简直如同人间地狱一般,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每天都在求生中挣扎。
李三福朝两弟弟看了一眼,心中很愧疚,是他没有护好弟弟,是他没有早早的发现弟弟们的处境。
天已经大亮,官道上没有行人,后头倒也没有人追来。
他们一行人直接往陵城的方向去了。
稻香村里,白锦和王氏在家里一直等着李三福归来,可是等到了晌午,人还没有回来。
隔壁院里,李娇推门出来,手里端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正好听到奶奶王氏也准备去河里洗衣,她便脚步停了停,想走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