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士卒视荣耀高于生命,对他们而言,能够死于战场是莫大的光荣。
看着同伴一个个在陷阱机关中丧生,非但没有使他们产生惧怕,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血腥本质,不断疯狂地向前挺进着。
当夜君言留在山下的人布置的机关耗尽时,原本还有一百好几十骑的部队,便已只剩八十余骑。
但这些人无意个个都是高手,而夜君言留在山下的人,大都是身手较弱一些的,故而当机关被破光之后,双方正面肉搏不到两刻钟世间,夜君言的人已被南疆的士卒打败,除个别被击散冲出杀阵外的,其余皆被灭。
但此时,天已黑了下来。上山的路本就凶险万分莫若再看不清脚下情况,再要想顺利上山可说是难上加难。
在众人尝试上山了数次后,均告失败,还险些折损了几名人手,哈齐善与莫姓青年商议一番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决定今夜在原地休息,清早上山。
也许是白天睡的太多了,已到入夜时分,夜君言却还没有一丝睡意,此刻正仰面靠在一块大石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顾心凝静静走过来,也坐下靠在大石上对夜君言说:“有几个伤势比较轻的,再过两三天就可以自己下山了,有三各伤势重一些的,到时在大家帮忙协助下,也能勉强下山,但愿这两三日能平安度过。”
夜君言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天上的星星,良久之后才叹息一声道:“恐怕很难,四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顾心凝看出夜君言的担心,劝慰道:“不会的,你四弟武功高强,我敢说,江湖中没有几个能伤到他的人。”
夜君言点点头后说:“嗯,凭四弟的武功,的确不用担心。”
“离宫快一个月了,我知道你一定很担心朝中的局势。”顾心凝看着一脸忧心的夜君言。
夜君言沉吟片刻后道:“其实有杜望山在,朝居应该能稳住,朕只是担心,上百万的灾民要怎么度过寒冷的冬天。”
顾心凝看了看夜君言说:“皇上可以暂时拨款搭建简易帐篷,架设粥棚,并补给过冬衣物给受灾的百姓,这些你肯定已经想到了,皇上真正担心的朝里的那些贪官会上下其手,把给百姓过冬的物资占为己有。”
夜君言收回目光看了顾心凝一眼:“你想说什么?”
顾心凝笑了笑问:“怎么,这次你不打算装睡了?”
夜君言尴尬地笑了一下:“你已经知道了......”
顾心凝笑这说:“你说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装了,你说吧。”夜君言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那些贪污枉法的官员之所以敢胆大妄为,全因上头有人能给他们撑腰,他们才敢做那些昧良心的事,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顾心凝旁敲侧击地说着。
夜君言皱眉凝思了一会儿说:“朕知道你说的是冉海,但是冉海是两朝丞相,其实轻易能对付的。”
“不能直接对付,那就先开始剪出他的羽翼,当他感觉到危险时,一旦狗急跳墙,就会破绽百出,到时皇上就可以......”顾心凝缓缓地说着。
夜君言突然打断道:“你好像对冉海的事情尤为在意,好像恨他入骨的样子?朕好像不记得赵中然跟冉海有嫌隙。”
顾心凝一愣,连忙说:“家父是跟冉海没有嫌隙,但是我跟他有啊,要不然他干嘛派人一路要追杀我,就凭他一直想要我性命这点,我就不能饶了他。”
夜君言听顾心凝这么说,点点头,觉得也
算在理就没再多想,只是悠悠道:“可是知易行难,一旦打草惊蛇,让冉海看出端倪,必令其心生戒心。”
顾心凝笑了笑,说:“如果那些人是正觉确凿,不容抵赖呢?”
顾心凝明白夜君言担心的是,如果直接对冉海的人下手会引起冉海的警觉,但是如果铲除的那些人是有确实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们犯了罪,那要铲除他们,自然就光明正大,冉海也无话可说了。
夜君言明白顾心凝的意思,但只是沉默着,没有说有说话。
顾心凝趁势接着道:“冉海视我为敌,又威胁皇上的江山,可以说是你我共同的敌人,只要皇上以后少拿后宫不能干政那套鬼说辞来压我,我就能设法帮你去搜集冉海那些党羽的罪证。”
夜君言心中暗忖道:“赵妤凝真的只是忌恨冉海要杀她,才处心积虑这么做的吗?算了,反正冉海确实非除不可,就让她去做,朕正好也能看看这个女人还有着什么样的手段和目的。”
想到这里夜君言装作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说:“唉,好吧,你朕有这个能耐的话,私下里,朕可以让你参与一些朝政,但是你必须拿出成绩给朕看。”
顾心凝媚笑着,说:“皇上放心,臣妾是皇上的人,与您一荣共荣,一辱共辱,定会不负使命。”话音落时,一阵香风便扑进了夜君言的怀中。
顾心凝扑进夜君言怀中后,用力把夜君言宽大的披风使劲往两边拽扯着,把被压着的部分拉出来后,搭盖在自己身上,直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然后就在夜君言的怀里缩起身子,闭着眼睛,一副已睡着的样子。
夜君言被这猝来的情形惊异地愣住了‘这......这是把朕给当床睡了......昨夜看她忧郁难眠,才想着让她到
朕怀里可以睡的安稳一些,看现在这情形,她还睡上瘾了?’
夜君言心中顿觉不悦,正要出声把顾心凝叫起来时,感觉到顾心凝呼出的热气正打在自己胸口,虽然隔着衣服,夜君言也微微能感觉到有些暖意,再看看闭着眼睛的顾心凝,此刻一脸娇纯静美的模样,不由心中一软,便由他去了,自己则又仰起头,继续看着天上的星星。过了一会儿,夜君言神智慢慢开始模糊起来,渐渐地自己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君言感觉臂上一阵酸麻,下意识地想要抬臂舒展时,突然想到怀中还有一个玉人,便停止了动作,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四周,天色已微微拂晓,正想看看一众随从是不是都还在睡觉时,却见眼前一片白乎乎的感觉,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有些模糊。
“雾?嗯,很好!”夜君言正思忖间,突觉怀中的顾心凝身子轻微抖动了一下,夜君言知道顾心凝是快醒了,连忙将头靠回石头上面,继续闭着眼睛,又开始装睡。
不一会儿,顾心凝果然抽出一只玉手揉了揉眼睛后,就缓缓睁开了眼睛,也看到了四周逐渐浓烈起来的雾气。
顾心凝嘴里喃喃地说了句“怎么起雾了。”之后便抬头去看夜君言,只见夜君言的头正靠在大石上,嘴巴似是由于受到脖子皮肤的拉扯,正张的老大。
“起来了,天亮了!”顾心凝喊了一遍,见夜君言没有动静于是扯开夜君言的斗篷,兀自站起身来,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自言自语道:“嗯,不错,这一觉睡的真舒服。”眼角的余光却斜斜地盯着夜君言的脸上。
夜君言心中骂:“臭女人,你是舒服了,朕可被你弄惨了。”但脸上的表情,却隐忍着没有发生一丝变化。
不过以夜君言的警觉
,哪怕是有人在其睡梦中轻轻走近几步之内,都绝难逃过她的耳目,何况顾心凝从他身上起来,在他身边说话这么大的响动,他更不可能察觉不到。
所以顾心凝就盯着夜君言的脸看,他越是没有动作,就越证明是在装睡,顾心凝也曾装睡过,她当然明白各中的道理。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除非他自己主动醒来,所以顾心凝索性不再理会夜君言,兀自找水洗脸去了。
当顾心凝再次回来时,夜君言和众人都已经起来了,夜君言正带着众人在扎草人,顾心凝心生疑惑问夜君言要干什么。
夜君言说:“敌人今天可能会上山,正好今天有雾,或许可以用障眼法迷惑敌人,”
“你不是说南疆人听到你的名字就连魂都没有了吗?还用这么麻烦干嘛。”顾心凝一边帮忙一边调侃着夜君言。
夜君言知道她想看自己的笑话,便说:“总会有一两个不怕死的,其实南疆的兵士都不怕死,他们怕的是自己的血被人喝掉。”
顾心凝疑惑地问:“怕血被人喝?既然死都不怕了,这又有什么可怕的。”
“因为南疆人都认为自己的血是世上最纯洁最神圣的东西,只属于自己,如果喝进别人的身体里,就会使自己的灵魂受到污染,而随之堕入地狱,家人也会受到天神的惩罚。”夜君言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不屑的笑容。
顾心凝似有所悟地‘哦’了一声说:“原来人家怕灵魂被你的脏嘴给污染了,根本就不是怕的你这个人。”
夜君言听着顾心凝的嘲讽也不生气,只是露出一脸狞笑地看着顾心凝说:“来,美人儿也过来让朕污染污染。”
“一边去,臭流氓。”顾心凝没好气地骂道。
说说笑笑间,五十多个稻草人已经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