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爷爷进屋坐下,拿起一个杂粮馒头,招呼苏父吃饭。
看苏奶奶还气咻咻的,叹了口气,也给她拿了一个,“别气了,吃饭吧。”
柱子胆怯的站在门边,苏爷爷看到,伸手招呼他过来,把他抱到凳子上。
从桌子上又拿了一个杂粮馒头,塞到他手里。
又把桌上的饭菜夹到碗里一些,推到他旁边,摸摸他的小脑袋,“快吃吧。”
柱子双手捧着馒头,抬头看了一眼苏爷爷,又立刻低下头去,小心的嗯了一声。
“好了,都别看了,开饭吧!”
话说完,苏爷爷自己也拿了个馒头大口啃起来。
吃完饭,苏父歇了会儿,就回去叫来了苏二郎,两人合力,一起往山里运粮食。
第二趟挑着担子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两人决定剩下的明天再送到山上。
谁知道刚到村里,就看到大家急急忙忙的往东边跑。
苏父不明所以,随意拉了一个人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往那边跑?”
“哎,苏强带着人回来了!在族长家里呢!大家都去看看。”
苏父一听,连家都不回了,拿着东西随着人流往族长挤。
但他们去的太晚了,只能在门外听,好在有门里的人在实时转播,他才能听到一些东西。
这些信息七拼八凑,苏父也大致明白了苏强他们带回来的消息。
灾民的确是有,还很多,县边界地方的村庄已经招灾了。
但好消息是,县老爷们安抚住了这些灾民,给这些灾民发赈灾粮。
目前看起来,这些灾民是接受了,不再往其他地方动作。
周围的人听到这些消息,脸上表情明显放松了很多。
还有人故意得意的高喊,“我就说没事儿吧,咱们这边太平这么些年了,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
旁边的人立刻揭穿他,“你个马后炮,快别说了!”
“这几天就数你家往山里送粮食最积极。”
那人本来也只是高兴口嗨两句,没想到被人当场揭穿了,羞的掩面钻出人群,跑走了。
他身后的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
笑完了,就有人突然问,“既然灾民不来了,那咱们还往山里送粮吗?”
旁边的人立刻道,“傻啊,人都不过来,没什么事儿了,还运粮做什么?白费力气。”
大部分人都这么觉得,苏父也是这么认为。
尽管族长后面一再强调让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几万灾民在侧呢!
但是大多数人都觉得没什么,有县老爷扛着呢!
所以对族长让大家运送一半粮食到山里以防万一的建议充耳不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这个时节,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地里的草一天不拔,肉眼可见的蹿高。
他们忙着呢!
苏父回去把这个事情告诉了苏爷爷,最后问他,“这最后两袋粮食还要不要往山里送?”
苏爷爷摇头,“算了,留着在家吃吧,送往山里的已经够多了。”
族长要求一半,他们送到山里的可不止一半呢,足够了。
苏父也没强求,点头同意了。
临走的时候正好遇到苏大郎苏三郎拿着空扁担从山里回来,他把这件事儿也跟他们说了一下。
同时还特别强调了族长的建议,让他们多考虑考虑。
说完他没有多留,回家了。
苏大郎苏三郎这边犹豫了一下,拿不定主意,就找苏爷爷,让他决定。
苏爷爷就说听族长的,往山里送一半,留一半在家里吃。
苏大郎苏三郎一想觉得也行,反正他们已经运送了不少了,一半的要求还是比较容易达到的。
但是没想到想的挺好,最后在父母那里折戟沉沙。
苏大伯皱着眉头,看傻子一样看苏大郎,“都说了灾民不会过来了,还费那个劲做什么?”
苏大郎:“可是族长说...”
苏大伯不耐烦的打断他,“什么族长说族长说的,你少拿族长压我!”
“别人都去地里拔草,你们还想往山里跑。”
“那咱家地咋整?今年夏天收成不好,族长能让你去他家吃饭那?”
苏大郎无言以对,最终也没去成,与苏三郎转战去地里拔草。
灾民安抚住的消息,随着县尉领着人回来,很快就传开了。
大家心里都踏实了些,对这些灾民也没有那么恐惧了。
甚至有些人还悄悄的点评两句,“家里受了灾了,没办法才跑出来,也是可怜。”
“希望朝廷能早点派人过来好好处理这些人。”
这样说的一般都是家境一般甚至贫困的,他们虽然因为灾民受了一番惊吓,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们对灾民的风评还好。
但县里那些顶有钱的富户,心里就很不高兴。
原因就是县丞和主簿两位大人,把他们叫到一起,让他们给灾民捐粮。
虽然说的很委婉,什么“就当朝廷借大家的”“安抚住灾民就是救我们自己”之类的,但不妨碍这些人觉得自己吃大亏了。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要吃一顿大亏,灾民的救济粮,县太爷开头捐赠,县衙的各级官员自然也会跟随。
但县衙凑的那些只够几万人几天消耗的,若想拖延更多的时间,只有请县里的富户来帮忙。
富户们:......
什么请我们帮忙,明明是请我们出血!
但一个个心里再腹诽,当着县丞与主簿的面儿,他们是不敢表示反对的。
但想想要从他们身上割肉,他们也不愿意开口同意。
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好在县丞与主簿早有预料,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分别对下首坐着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会意,当即站起来出列,拱手一礼,“此举是为了我县百姓的安危,县令大人已经为我们开了个好头,我等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小人虽比不上县令大人心慈,但也愿意为县里出一份力量。”
“此次愿出五十石,请大人笑纳。”
“我愿意出六十石!”
“我五十五石!”
...
场面一下子热起来,等这几个人说完了,大家的目光就全集中在其他富户身上。
特别是县里有名的富商张信与周全。
作为商人的代表,他们收到的注目礼是最多的。
这让两人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