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临阳公主!”
“居然是这位深居简出的公主殿下来了,瞅瞅司徒皇后的脸色,已经是不太好了呢。”
已经有朝臣在私下议论。
而如他们说的那般,司徒皇后此刻的面色的确不太好,特别是在对上临阳公主那张记忆里熟悉的面容时,更是烦闷。
高位上,西凉皇帝满脸不可思议,甚至站起了身,震惊地看去了来人。
“皇姐……您怎么来了?”
别说临阳公主没有怎么出公主府了,要说这皇宫,怕也是许多年未曾跨足。
再听西凉皇帝对临阳公主说话间的尊称,和那语气,便知道这位帝王是十分尊敬眼前的公主殿下。
而临阳公主呢,虽然穿着一身普通宫装,发饰也是十分简单,可是她一出现,一站在那儿,气质独显,几乎是要将一身凤袍的司徒皇后给比了下去。
临阳公主先是看了眼沈相,眸子一眯,接着冷哼一声道。
“沈丞相,你可知欺君之罪四字吗!”
沈相脸色微变,当下就知道临阳公主这话何意。
沈姝和君离夜明明是两相情好,而他却说是沈姝高攀甚至是缠着长孙殿下,而这,不是欺君之罪又是什么?
一时间,沈相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只是看去了司徒皇后。
司徒皇后看懂了沈相的意思,主动开了口对临阳公主道。
“皇姐,您多年未出府,有些事怕是还不清楚,待下了朝,去本宫那儿,本宫同您细说可好
?”
临阳公主瞥了一眼司徒皇后,那冷傲的眼神和高姿态,一看就知道她没有将司徒皇后这个中宫正主放在眼中。
“哼,司徒皇后这话说的可好呢,是在暗指本公主年纪大了,又在公主府里深居简出,所以不仅仅是耳聋眼瞎,还道听途说了吗!”
见临阳公主这是发怒了,西凉皇帝当即瞪了一眼司徒皇后,示意她闭嘴。
司徒皇后低下了头,眼底都是不甘和隐隐的恨。
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对临阳公主依旧是如此,外人只道是西凉皇帝是念着临阳公主将之带大的亲情,才会对临阳公主如此看重。
但只有司徒皇后自己知道,这其中,还有多少不能言说的秘密。
此刻,西凉皇帝看着临阳公主的眼神极深,好似从她一出现,他的眸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见着眼前之人的鬓角白发,西凉皇帝恍惚间回忆起了许多许多年前,那坐于青梅树下,浅笑嫣然间替他擦汗的女子……
临阳公主哪里不知西凉皇帝此刻看着自己时的别样眸光,她却只当没看到,道。
“陛下,夜儿和司徒小姐怕是指不了婚了。”
听到临阳公主那“陛下”二字,西凉皇帝这才回过神,然后正色道。
“皇姐这话是何意?”
临阳公主看了眼沈相和司徒皇后,冷哼了声道,“因为,夜儿已经有意中人了。”
西凉皇帝一扬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司徒皇后。
虽然西凉皇帝什么也
没有说,可是司徒皇后还是止不住身子一颤。
“夜儿的意中人,是谁?”西凉皇帝问。
临阳公主瞪着沈相,没好气道。
“便是沈家二小姐,沈姝。”
西凉皇帝愣了一瞬,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如刀,瞬间看去了沈相,声音也陡然沉了不少,“沈相,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给朕解释一番啊!”
沈相身子微颤。
“陛……陛下,这事微臣还真是不知啊,原本只以为是……”
“好,既然沈相是因为不知才有了之前的那些言语,那这件事就好办了。”说着,临阳公主看去了西凉皇帝,直言道。
“就像是方才皇后说的,既然文武百官都在这,加上夜儿和沈家二女情投意合,这门婚事便就此定下,陛下您说如何?”
司徒皇后终于是忍不住了,站出来道。
“陛下,这件事是否还是要和太子那边商议一下?”
临阳公主心中冷笑,这个司徒皇后,又把太子搬出来!
她再次看去了西凉皇帝,而这一次,她并未只是单纯的看一眼,那眼神,极为的幽深。
“陛下,不瞒您,昨日夜儿就已经让本公主前去丞相府提亲,只不过那时沈丞相不在,我怕到时候只是单单是放下了聘礼,夜儿也没同去,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便打算今日再行下聘。”
“正好,若陛下这时候为这小子指婚,想来更是名正言顺了,陛下,您说呢?”
西凉皇帝只是眸光深
深看着临阳公主,一句话未说。
临阳公主对上了西凉皇帝的眼神,眸光微闪,敛下了眼底的异色,接着又道。
“哎,本公主老了,这辈子也没有成过亲,更别说是育有一儿半女了,在皇家子弟里便是最喜欢夜儿,如今只盼着他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子,无关身份,无关地位,琴瑟和鸣便好……”
无关身份,无关地位,琴瑟和鸣……
这样的话语落入西凉皇帝耳中,他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苍凉的笑。
看到他这笑,司徒皇后脸色大变!
她知道,自己今日,终究是败了。
败给了谁?
败给了这个和她相敬如宾多年的帝王,心头那抹白月光……!
而就在临阳公主话落后,整个金銮殿中蓦地一静。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大喘气。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西凉皇帝终于抬起了眸子,只听他道。
“好,这门婚事,朕定了,择日便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待沈家女三年孝期一满,便举行大婚。”
大婚二字落下,临阳公主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临阳公主对着高位上的西凉皇帝拜了拜,无声退下,作势就要离开金銮殿。
西凉皇帝像是有些慌了,“皇姐……”
临阳公主脚下步子一顿,只道,“陛下还有政务要处理,本公主便先回去了。”
“皇姐,您多年才出一次府,今日不如留在皇宫?”
听到西凉皇帝这话,司徒皇后隐藏在袖口里的手攥
紧,指甲都仿佛要掐进了肉里。
临阳公主接着回道,声音已然恢复了几许清冷。
“陛下,我吃斋念佛多年,早已不喜这人间繁华,宫里的热闹,不属于我,我还是回公主府清净些。”
言罢,她就走,只留给西凉皇帝一个孤傲高洁的背影。
而西凉皇帝呢,就那样深深地看着那人影消失在眼前,直至不见。
到了最后,他才跌坐在了身后冰凉的龙椅上,一时间,竟仿若是又老了十岁。
“退朝吧……”
魏公公叹了一口气。
“退朝!”
众人退散后,只有那着一身亲王蟒袍之人,缓缓从大殿中步出。
“承王兄,听说今日朝堂上精彩纷呈,连临阳公主都来了,不知是否真是如此呢?”
君长欢侧头,看去了从不远处缓步而来的君亦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瞥了一眼手腕上的伤,眼底划过一抹冷色。
待他再次抬头时,眼眸中都是笑。
“五弟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故要来问本王。”
君亦淮上前了两步,没有说话,而是同君长欢齐齐在这金銮殿外负手而立,二人都一起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西凉皇宫。
默然了良久后,君亦淮才又道,语气幽幽间还带着明晃晃的试探。
“承王兄心中一直有沈家二小姐,今日居然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还真是让臣弟意外啊,难道承王兄这是另有打算?”
“可是这赐婚圣旨都下了,承王兄莫不是要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