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刺客交代了几句,叶欢颜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不挽,直接去了皇帝那里。
这一路上,守卫比平时多了,依稀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搜捕的动静。
她还没到皇帝那里呢,就遇上了回来的元决。
元决看见她有些意外,尤其是她现在的样子,衣服是整齐了,头发却披散在后面。
他立刻蹙眉问:“怎么这个样子出来了?”
叶欢颜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闷声咕哝道:“那不然怎么办?我刚沐浴就听到这事儿,急着穿上衣服稍作整理就来了,这种时候了难道还好好装扮一下再来?作死么我?”
元决不置可否,不过有些不大乐意见她这个样子出来见人。
叶欢颜问:“殿下,父皇怎么样了?听沈统领说受了伤……”
元决淡淡的道:“破了点皮而已,死不了。”
叶欢颜嘴角扯了扯,又问:“那琉璃夫人……”
“也死不了。”有些不耐。
叶欢颜一默,弱弱的问:“那我还要不要去看看?”
元决道:“没你的事,回去休息吧。”
叶欢颜一脸顾忌:“可是父皇遇刺,作为儿媳,我觉得我应该去看看,关心几句,不然会不会被说不孝?”
他道:“他现在急着找刺客救女人,应该不想见你这个闲杂人等,你去了会更不
孝。”
叶欢颜想了想,皇帝似乎不大喜欢她这个儿媳妇,现在正在气头上,又为重伤的爱妾焦心,确实是不乐意见她的。
去了只会添堵碍眼。
叶欢颜耸耸肩:“那就回去呗。”
反正她也并不想看见皇帝,更不想看见可能正在皇帝那里的那些个妃子皇子。
和元决原路返回,在元决帐子门口停下。
她正要别了他回自己的帐子,他突然叮嘱道:“早些休息,夜里外面什么动静都别理会。”
叶欢颜愣了愣。随即颔首:“知道了,殿下也是。”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转身走上木质阶梯,进了他的营帐里。
叶欢颜这才急忙回自己那里。
离开的时候没带上灵儿,只带了小葵,小葵虽然还在养伤阶段,不过几日下来,也就手上的还没完全好,腿上和脸上的已经好了,可以跟着她出去了,反正只是跟着做背景板,又不干活。
而灵儿,自然是留下收拾残局。
她这里有许多甘先生给的治伤药,因为之前小葵受伤,她让灵儿去拿的,眼下灵儿正在给他上药。
叶欢颜回来时,已经收拾干净,灵儿正在给那人上药。
浴桶和地上的水都被灵儿处理掉了,本来沐浴过后的水就不需要回收,这些营帐是在地上架起木架地基搭建的,
会在沐浴的点留下一个缺口撬开木板,不大,纯属用来排水的,所以沐浴后只需要撬开木板把水倒进下面的地里,所以无需担心水里的血迹引起猜疑,刚才把人藏在水里时,就是提前排了一些下去,水位才没引起沈馗怀疑。
此时,刺客正坐在浴桶旁边,身上衣服已经干了,估计是传说中内力烘干的,所以看起来更虚弱了,正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闭目养神。
他到底是男子,灵儿一个姑娘家,自然是不可能帮他脱了衣包扎的,只给他简单上了些治伤的药粉,确认他不会伤势加重致死就行,弄完收拾东西走了出去。
叶欢颜这才上前,蹲在靠着浴桶坐在地上的刺客看了一下,伸手就要摘掉他脸上的面具。
不过还没碰到,他就忽然睁开眼,抬手迅速握着她的手腕,挺用力的。
眼神也格外凌厉慑人。
叶欢颜倒吸一口气:“嘶……疼!”
他看清是她,听到她低声痛呼,他放开了她,却定定的看着她。
叶欢颜收回手,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咕哝道:“你不是受伤了么?怎么还这么大的力气?”
他道:“受伤了我也能掐死你,所以,别乱动我的面具。”
叶欢颜没好气道:“反正我现在把你藏在这里,算是一根
绳子上的蚂蚱了,就算是看见了你的样子也不打紧啊,这么谨慎做什么?”
刺客遮脸,不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看清自己的脸,以防万一的么?
他默了默,忽然低声无力道:“不是因为这个。”
叶欢颜不解:“不是因为这个?哪个?”
他说:“不是怕你看见。”
叶欢颜疑惑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你是一直都戴着面具的么?”
他闭了闭眼,点头;“嗯。”
叶欢颜不解:“为什么?难道你长得很丑?”
他不说话了,只是微微垂眸。
叶欢颜纳闷道:“也不对啊,大男人一个,长得丑有什么好忌讳的,我一个姑娘家,丑成这样我也没天天挡着自己的脸啊。”
说着,还摸着自己脸上的胎记。
她虽然其实不觉得自己有多丑,毕竟她知道自己胎记之下底子多美,自欺欺人一下,她也还是个美人,可是在世人眼中,是很丑的了。
刺客闻言,抬眸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问:“谁说你丑?”
叶欢颜道:“大家都这样说啊,而且,你难道不觉得我丑?”
刺客看着她的眼睛,怔然一瞬,缓缓道:“你的眼睛,极好看。”
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干净,好似不染任何世间污浊,又像夜间的星辰大海一般耀眼璀璨,而她
的眉眼,就像一副画卷一样,十分精致。
叶欢颜撇撇嘴:“那你也说了,只是眼睛漂亮而已,其他地方还不是丑?”
他沉默了,不过,嘴角却微微扯动,似乎在笑了,只是很浅,她没注意看。
叶欢颜把旁边的用来踩着进浴桶的凳子挪过来,坐下问压低声音问他:“对了,你到底为什么要刺杀皇帝啊?真的是灭门之仇?他真的灭你满门了?”
他道:“算是吧。”
叶欢颜无语:“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灭门之仇这种事情,能这样模棱两可的?”
刺客垂眸微喘了口气,低声说:“我外祖全族,皆被他灭了。”
说话的时候,虽然为了防止被外面的人听见,他们都是压低声音说的,只有俩人互相听得见对方的声音,可说这句话时,他是咬着牙的,而且声音中隐含浓浓恨意。
叶欢颜不知道说啥了。
这似乎,也算是灭门之仇了。
毕竟外祖一家也是血亲,在叶欢颜看来,其实外祖和本家的血缘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一个人身上,对半留着的是父母共同的血液,没得偏颇的,所以,也算是灭门之仇了。
叶欢颜寻思着道:“能被皇帝灭了族的,一般来说都是朝中的人吧,你外祖家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被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