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因为太子殿下灭掉了那些私兵,保住了翼州那个关口,拦下了蠢蠢欲动的火罗国,可若是太子死在了邺王或者是火罗国人的手里,您觉得邺王会不会马上朝着那个位置出发,又或者,佟府并不在乎这几万私兵,因为他们手里有的是,皇上若是不信,大可试探邺王殿下。”
“怎么试?”
皇上阴戾戾地怒视着楚天妤,这小女子当真是好大胆,若不是朝阳公主的外甥女,他当真要扒了她的皮。
“突然间病重!弥留之际,您再看看,邺王他还按捺得住吗?臣女和太子殿下一心想救钱大人,绝没有私情,只是不想在这件事情里有人无辜枉死,以钱大人的为人,他是定不会投入谁门下的,他忠心的一直都是皇上。”
谁坐在皇位上,谁是皇上,他就忠于谁!
“你就那么确定能找到证据,证明钱卿的清白?”
楚天妤摇头,太子冷声道。
“既是阴谋,又是刚发生不久,就一定还有机会的,总要试一试。”
楚天妤失望的看向皇上,眼前这个人当真是薄情寡义的,不知道伤了多少人心,又失了多少人心。
“朕给你们半天的时间。”
皇上冷着脸说完,便从身上取了一枚玉佩扔向太子,太子接住,和楚天妤对视,两人眼中都是沉意,半天的时间,他以为这是吃饭呢。
可这是他们能争取到的最后一个机会,不敢耽搁,遂急忙施礼道。
“儿臣多谢父皇。”
“臣女先行告退!”
两人马不停蹄地就出了仁章宫,皇上看着他们年轻的模样,眼里翻涌着一股子说不明白的复杂,转头打开身边的盒子拿了一粒丹药放进自己的嘴里,觉得一股子暖意冲上来,他这才顺了一些气。
“把太子送来的证据全都拿过来。”
先前他并没有细看,因为有心袒护邺王,可楚天妤的话却惊醒了他,邺王养那些私兵并不止是对付太子,还有他,他不止要做太子,归根到底是要做皇上。
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的走进仁章宫。
邺王苍白着脸庞缓缓走进内殿,皇上看到他,眼神冰冷,再不似先前那样还有一丝疼爱,邺王施礼问皇上。
“母妃死了,父皇可知道?”
“恩。”
皇上这时候才有些失魂落魄一般满身无力,她要佟墨兰死,他有什么办法?二十年来,她一直都不争不抢,与世无争,佟墨兰一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才有此一难。
“父皇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她是自尽而亡的,朕能如何处理?你去操办吧,厚葬便是。”
“父皇可要追封母妃为皇后?”
成为皇后是她毕生的心愿,就算是死了,他也希望自己的母妃以皇后之礼落葬。
皇上看着邺王,眼中的冷意终于铺天盖地,楚天妤说得对,她们真的越来越会图谋了,一个死人都要以皇后之礼安葬,那他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
“就以贵妃之礼葬吧,入皇陵便是。”
既然她那般喜欢自己,那就让她将来与自己同眠,想必她也没有什么话说的。
如一盆冷水淋得邺王浑身透凉,他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施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开仁章宫,转头的时候,他眼神阴沉得可怕静静的看着这座宫殿,远处,崔公公似乎端着东西朝这边走来,路过他时,施着礼,然后低着眉首轻声道。
“殿下,您节哀!”
邺王点了点头,眼中再没有一丝温意,冷声道。
“那东西给他吃吧。”
崔公公微微一怔,现在就下吗?他以为殿下还要再等一等,没有再问只是再施了一礼道。
“是,奴才知道怎么做了。”
邺王捏着拳头,冷着眉眼,朝着已是一片雪白的曼华宫疾步走去……
半个时辰后。
程江南领着禁卫军出了宫,浩浩荡荡地朝着佟府的方向奔去,将正要出府进宫的佟府人全都堵在了大门口……
楚天妤和太子则去了刑部,有了皇上的令牌,邺王又在曼华宫,佟府一只蚊子也飞不出来,所以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他们如愿见到了钱大人的车夫,还有那位姑娘的尸体。
车夫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见到他们过来,眼里的泪水直溢,他是后悔的,真的后悔,可是他的家人都掌握在那些人的手里,他不敢不听啊。
“你的家人都已悉数救回,我已经安排他们离开京城了。”
楚天妤将一枚戒子放到了他的手里,车夫握着,老泪不断地落下,颤着唇想要说声对不起,想要说后悔,可到底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完,偏头断了气。
车夫的线索在他这里算是断了,可他之前的招供,却还是能起作用。
太子吩咐人把车夫的尸体守着,不让任何人再动,随后又去了停放女子尸体的牢房。
楚天妤让太子回避,自己与仵作在现场一点一点地检查那女子的尸体,半个时辰之后,楚天妤沉着脸转身离开,同样让人将车夫和那女子的尸体一起带走,紧接着便去了大理寺申冤。
大理寺卿知道事情严重,立即升堂,调案例,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行云如流水,没有一丝等待。
堂上。
那车夫和女子的尸体盖着白布静静地躺着,大子坐在右边的主位,下首是钱大人,楚天妤站在一旁。
门口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最后挤得水泄不通,楚天妤转头看到很多的百姓手里都拿着东西,眼神一沉,他们恐怕是等着案子宣判,一旦确定是钱大人做的,就要砸钱大人了。
“天妤。”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便看到宸王开路,辟开水泄不通的大门口,将钱夫人、钱多多、杨乾坤一起送了进来,楚天妤朝着宸王点了点头,又在钱多多的耳边说着什么,钱多多眼中一喜,急忙擦了眼泪。
“楚天妤,你当真有办法证明钱大人的清白?”
大理寺卿沉声问着,顺天府府尹李大人也看着楚天妤,他倒是有些好奇,都已经钉死了的事情,她要怎么翻案,这个案子其实就是权贵弄权,真相已不重要。
“能的,图大人。”
楚天妤上前施礼,将车夫、女子的证据一一呈在公堂上。
“大人,这上面的证据显示,钱大人奸污了这位赵娘子,赵娘子不甘受辱,又知道自己投诉无门,所以选择了自尽。”
“正是这样。”
百姓们纷纷点头,看向钱大人的时候,手里的东西差点就忍不住了,他们一直都那么相信钱大人,那么爱戴钱大人,没想到竟是这种种人。
钱夫人紧紧地握着钱多多的手,紧张的身子颤抖不已,但眼神却和女儿一样坚毅,她们都不相信钱大人是那种人。
“车夫也同样证明钱大人在归家的途中,惊鸿一瞥,看上了那位姑娘,所以才强行入室。”
“没错。”
楚天妤走到车夫人尸体前,掀开白布,将车夫上半身露了出来,指着上面的伤痕冷声道。
“既然他已经招供,又指认了钱大人,为什么还要受这般的严刑拷打,到最后葬送了性命?这与杀人灭口有何不同?”
楚天妤看向大理寺卿。
“臣女查过,这位车夫的家人在几天前就被抓了,那人以家人的性命相威胁,逼车夫指控钱大人,车夫一介百姓,毫无办法,只能照做。”
“可这还是不足以证明钱大人没有做那等事情。”
大理寺卿蹙眉沉声说着,楚天妤点头,走到那女子的面前,掀开白布,将她的胳膊露出来。
大家便看到那女子的胳膊上、肩膀上全都是痕迹,像是被男人强掐出来,或者是强吻出来的,楚天妤看向仵作,仵作上前解释道。
“大人,小人仔细查验过,这姑娘身上的伤痕,的确是被人做那事留下的。”
众人顿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既然是被强的,那自然是有各种各样的伤痕,这一点不用怀疑,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有最重要的一点,凶手疏忽了。”
楚天妤突然间开口,冷笑了笑。
“而且,臣女可以肯定,这个凶手应该是个太监。”
门口顿时传来一阵哗然,随后楚天妤将那姑娘盖好,遮住,才冷声道。
“这位姑娘,她还是处子之身。”
楚天妤转身看向百姓,施了一礼。
“门口可有生产经验丰富的婶子,若是不信,可以进来检查,看看这位姑娘是不是处子之身。”
说着人群涌动,几位约四十来岁的妇人便出了人群,跪在地上施礼。
“草民是接生婆,草民可以查看。”
“草民也可以。”
“诸位婶子请……”
楚天妤让人围了帘子将周围的视线挡住,随后领着那几位婶子一起进来,不过是片刻的检查,几位妇人便急忙出来,有些惊恐有些疑惑的大声道。
“这位姑娘确实是处子之身啊,大人,这姑娘生前并没有与钱大人交欢。”
一时间全场哗然,既然是这样,那钱大人就是被冤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