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听到自己夫君的话，将两个颤抖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又抬起哀伤的眼眸看向曹镜九，曹北辰转头看了一眼西院，急着问曹镜九。
“那西院的姨娘们呢？”
西院一共分了二十一个小院落，里头住了二十一位姨娘，虽然没有儿女但个个都受父亲宠爱，听着儿子的问话，曹镜九眼里的阴戾顿时不断升起，捏着儿子的肩膀嘲讽冷笑。
“谁管得了她们的死活！”
那些都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或者让某些人放心，收下的礼物、眼线、中间联络人而已，真正让他喜欢的却是一个都没有的。
曹北辰听着狠狠一怔，父亲对西院的姨娘们都十分的宠爱，可以说是宠纵，这些年母亲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看着院子里一个一个不断地进人，早就恨死了父亲。
他们也曾劝过母亲，可是母亲却只是沉默的摇摇头，红着眼眶一句话不说，她已经数月没有和父亲说过话了。
曹镜九也转头看着自己的夫人，阴戾的眼神渐渐的温和了许多，他取下头盔，单手抱着，大步朝着曹夫人走了过去，俯身将娇小的她抱进了怀里。
曹夫人的身子狠狠地颤抖起来，眼泪簌簌地不断下坠，她一拳一拳地击打在曹镜九的身上，哭着骂他。
“早就与你说过，安安稳稳地为太子守着翼州就可以了，你非要争那么多，如今事情败露，邺王却是远在京城，根本帮不到你，而太子却已经知道了，镜十身死究竟是太子杀的，还是温城主杀的，还是他们联手杀的，你根本不知道。”
曹镜九看着哭泣不止，眼中都是担心的妻子，眼眶泛红，心中五味杂陈，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清彤，你听我说，听我说。”
“我还不是想让你高高在上，想给儿子、女儿争个好的前程，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太子一直不得势，我得找个后路，你该知道，当初选择太子，我亦是有思虑过的。”
从一开始，他就盘算好了要怎么往前走，要怎么发展，所以他才会创造机会与太子相遇，让太子救了自己，看到自己的才能……这么多年来每一步他都是计划好了的。
当初知道要来镇守翼州的时候，他是非常高兴的，因为他知道翼州是块肥地，在这里日进斗金都不是问题，谁知道皇上会忌惮太子到这种地步，竟然直接掐死了通商之路，灭了他的敛财之道。
这些年他为太子镇守翼州，带着官员和老百姓一起暗中通商，一起发财，让翼州经济上涨，也没有给太子添什么麻烦，算是对得起太子了。
他不过是想为自己打算，想为一家人打算，而太子不能给的，邺王殿下可以给，他暗中投了邺王殿下，又有何错？
军营里，有好些属下是太子的，他其实都知道，但是他没有管，由着他们暗中拉拢自己的势力，这算是对太子仁至义尽吧？
如今他与太子为敌，温城主又杀了他弟弟，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从一开始我都有计划的，我的目的一直都是位极人臣，一直都是让你身着最华丽的服饰，捧着最尊贵的诰命金印，让咱们的女儿嫁最尊贵的人。”
“可你成功了吗？”
曹夫人仰头深深地看着他，这些年因为后院那些女子，她已经寒了心，也收了情，上一次与他说话都是半年前，可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解释过，也没有强求过她。
只是。
他对她一直是那样好，吃的穿的用的，府里的中馈也一直都是她掌管的，小妾们的生死她一句话就可以定，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那些小妾里，有十几个都是翼州富商的女儿，所以整个翼州其实是在他的掌管之下的。
可那人是谁啊？那是当今太子殿下，是皇上唯一的嫡子！
听着夫人的质问，曹镜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宽厚的掌心轻轻地抚着她的头。
“干大事者，原本就有成功，有失败，怨不得别人。”
说完曹镜九转头看向曹北辰，神情严厉。
“以后母亲、妹妹们就托付给你，我给你们安排的东西都在天心国一个叫紫云山的镇子里，到了那里之后，自然有人联系你们，在那里隐姓埋名好好生活，钱够你们花几辈子的。”
说完他又看向两个美丽的女儿。
“想嫁人就嫁，不想嫁就不嫁，父亲给你们准备了足够多的东西，你们可以挥霍一辈子。”
“父亲。”
曹灵心、曹灵月哭得眼睛红肿，眼底都是惊恐，曹镜九却蹙眉冷声道。
“危急关头，哭是没有用的，如果勇敢一点就能逃出去，就能出去过好日子，你是选择害怕哭泣，还是勇敢的赶紧走？”
两个女儿听着急忙把擦了眼泪，虽然肿着眼睛，还抽泣着，但却站到了曹夫人的身后，下人奔了过来将曹镜九准备的东西塞进了曹北辰的手里。
“人越少越好，我只给你十个暗卫，你们换了衣服乔装打扮趁乱出去。”
等到大战爆发的时候，城内城外一定会乱，到那时候，自有人护着他们离开，离开了翼州她们就安全了，就可以一世无忧。
说完。
曹镜九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交给曹夫人。
“这份东西收好，如果太子要杀你，你就拿这个换，我相信太子会放过你们的。”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观察太子，如果夫人把他与邺王勾结的证据交上去，太子应该会放过她们。
曹夫人看着手里这些东西，纤纤长指狠狠地颤抖了起来，眼泪更是掉个不停，曹镜九满眼都是心疼，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这些年委屈你了。”
“你何苦要走这样的路，我要的从来也不是那样的生活，我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齐齐整整就好，曹镜九，你确是委屈了我啊。”
从嫁给他的时候，她就说过，她不求大富大贵，不求什么，只要夫妻和睦，只要儿女听话就足够了。
可曹镜九说，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当得起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所以他要努力创造，让她成为这世间尊贵女子里的一位，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不惜把各种各样的女子接进来，借助她们的力量往上走。
可曹夫人常常在伤心的时候想，他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