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妤微微抿唇,也许是因为救了他的原因,所以他让自己喂药。
如此一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才把药给他喂下去,程大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去配置伤药,其他人负责收拾这个东西。
没了办法,他不让别人碰,所以大家只好把他抬出来一点,让他躺在榻上,脑袋吊下来,给他清理脑袋,可他的头发实在是无从清理,已经脏成了一团泥,根本没办法清理,最后楚天妤只好拿了楚轻鸿的工具给他剃了一个光头。
一盆一盆的血水端了出去,一瓶一瓶的药倒在他的身上,两条腿被打断,程大夫给他装上了木板固定,墨儿又转身出去熬药了。
等到重新把他抬到换过的软垫上时,时间已是三个时辰之后了,大家也累得快要瘫倒在地了。
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为了方便上药,所以什么也没有穿,等明轩、听荷、一叶、程大夫几个男的把他处理好之后,墨儿实在是忍不住上前道。
“小姐,您不能再在这里了,您的身上还受着重伤呢。”
要不是怕这个人死了小姐心里不舒服,她是不会让小姐在这里呆这么久的,这会子小姐脸色苍白,虚弱的眼里直窜疲惫色,当真要去休息了。
楚天妤此刻也是真的累了,眼睛都有些红,转头与床上的人说道。
“这个院子都是我的人,你可以放心,我受了伤,而且也不方便近身给你上药,如果你想活下去,就让他们侍候你,不会有人再伤害你的。”
许是听清了楚天妤的话,少年虽然是昏迷的,但紧绷的身体却微微的放松了一些,软了一些。
他的左半脸上有三道刀伤,如今正上着药贴着纱布,另外半张脸却是白皙又俊美,楚天妤看着他精美的半张脸,与一叶道。
“你去查一查京城里有没有谁家公子失踪了的。”
“是。”
一叶转身出去,随后留下明轩照顾那位少年,大家便齐齐离开后院,回到自己的厢房后,楚天妤喝了药沾着床就睡着了,就连素心进来给她换药她都不知道。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楚天妤才睁开眼睛。
转头的时候就看到墨儿一脸惊奇的样子,楚天妤眨了眨眼眸,墨儿迎上去扶着她慢慢坐起来,轻声道。
“小姐,您猜今儿一大早发生了什么?”
“哦?”
楚天妤摇头,这可猜不出来,能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
“是四少爷,他来了,他一直在花厅等您。”
楚天妤一听这可是真稀奇,于是便要下床,墨儿、听荷、明艳急忙上前侍候,知秋一直呆在院子里查看周围的情况。
一般的情况下一叶和知秋都不会近身侍候,而是呆在院子里或者是屋顶上。
收拾了小半个时辰,楚天妤才起身去了外厢窝在舒适的软垫里不想动,让墨儿把楚轻鸿请了进来。
楚轻鸿一身灰色的棉布衣裳,高高瘦瘦,神情冰冷又有些麻木,墨儿引着他往里走的时候都觉得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
楚天妤坐在软榻上,穿过窗户,看着他单瘦却俊美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时,眼里闪过一丝惋惜。
墨儿展了帘子,楚轻鸿进来便看到她虚弱的模样。
“四哥,你坐。”
楚天妤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楚轻鸿虽一身棉布常服,甚至还打了补丁,但言行举止却丝毫不怯懦,上前稳稳坐下,这才转头看向楚天妤。
楚天妤垂眸懒懒地靠在软垫上,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也没有什么力气,脸色白皙如雪,不施粉黛,美到极致,却也柔弱到极致。
他不说话,楚天妤也不说话,由他看着,一直到气氛渐渐沉起来的时候,楚轻鸿才像是鼓起勇气似的红唇轻启,轻声问她。
“可还好?”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像是用光了楚轻鸿所有的力气,各种各样的苦痛折磨得他好几年都没有抬头与人对视过,像一条狗卑微而羞耻地活着。
楚天妤听出了他嗓音里的颤抖,也看到了他袖子里紧攥着的拳头。
她浅浅一笑,垂眸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温暖,其实对于四哥,她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他活着就好。
他能放下心中的愤恨,主动走出那个破烂的院子,就说明他身体里冰冷的血液已经开始渐渐有了温度。
“好痛的。”
轻喃出声,楚天妤有些疲惫地往一旁靠了靠,墨儿急忙上前拿了几个软垫放在她的身边让她靠着舒服一些,随后又将热茶递到楚轻鸿的面前。
“四少爷,您喝茶。”
“别叫四少爷,叫轻鸿即可。”
四少爷这个称呼简直讽刺无比,哪家的四少爷把日子过成他这样?
听着他的话,楚天妤眼神闪了闪,慢慢喝完茶盏里的温水,才看向楚轻鸿。
“四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但我还是决定这样做。”
楚轻鸿抬起清冷无波的眼眸看向她。
楚天妤抬手从矮几上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保护得很精致的文书递到楚轻鸿的面前。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办法了,已经改了,我想三姨娘知道,一定会同意的。”
修长的指接过那封文书,他沉默着缓缓展开,细细的看。
楚天妤抬眸看向他。
墨儿挨着楚天妤站立,看了四少爷一眼,又看了小姐一眼,紧张得红唇紧抿。
楚轻鸿表情依然淡漠,可他手背的青筋却一条一条凸起,墨儿顿时胆战心惊看向自家小姐,楚天妤笑着握住她的手,她知道,四哥这是动了怒火。
这件事情本来不容易办成,可是大伯上次偏帮二姨娘,本就心虚,又收了他的礼事没办成,一直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退婚后,楚天妤又让人去送了一份礼,请他帮忙在宗族里想想办法把楚轻鸿过到自己母亲的名下。
所以。
楚轻鸿现在不再是埋在深院里的庶子,而是楚夫人名下的嫡子。
“我需要你的帮助,但庶子不行,嫡子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