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父子在田庄中住了十日,薛家人只能到院子中隔窗望望。
恢复剂的修复效果显着,父子两人身上的伤在当天便好了,但是宋瑶光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在此地传开,便每天给二人吃安定粉,让他们一睡十日。
薛夫人每天往山上跑,家中事务也没怎么顾上,房子做好了,家里整理的活全扔给了几个小的。
村长给各家各户分配了天,今年已经收割了稻谷,如今倒是不需要种田,但是需要种菜。
此地地荒,种出来的菜不好吃收获也少,需要肥地,当地人很是会堆肥,其中不仅有大粪,还有容易发酵的豆类和各种干草树叶等。
如今刚分了地,便正是肥地的重要时候,薛夫人没有去过一次,只说自己担心夫君儿子,不停往田庄跑。
宋瑶光等人也不说什么,只要不打扰自己,也由得她跑来跑去。
而薛家却有些闹开了。
抬着薛家父子两到清河关的,并不是薛家买来的小厮,而是薛离离原本的丫头在人市中遇上了故人,被人救出后又从故人家中借了十个小厮,其中还跟着一个小管事。
那也是薛离离贴身的丫头对她的情义了。
等他们房子做好,小厮和管事的却是要回去了,小管事与薛离离说了一番,便打算打道回程,薛离离将自家仅剩不多的银钱拿出了十两,送别了十人,至此,薛家的活计便要靠自己了。
他们这一房,两位将军两位夫人,还有薛庆平两位哥哥的遗孀和孩子,加上薛离离与阿瑾姐弟,也是整整十四口人。
孩子都还小,没有了小厮,所有活都落在女人身上,自己累了别人又不干活,自然就有了许多怨言。
“如今家中活计多,婆婆如何能什么也不做。”薛大郎的遗孀许氏对二郎遗孀梁氏埋怨。
那肥太臭了,他们几人,很难堆,如今家中男人腿断了,女人还不齐心,更难。
“大嫂,你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梁氏心中也很是不爽,可婆媳就是这些,你说了便是不孝,“婆婆便是婆婆,我们做小辈的,如何能管到她头上。”
许氏眉头中间皱了一条深痕,尽显老态,“弟妹,几个孩子让瑾丫头带着在田头玩,瑾丫头又想帮我们干些活,那田边不远就是河,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婆婆也应当给我们带带孩子。”
昨日她还看到几个孩子跑到河里玩去了,那河边的水不深,可稍微往里走就是深坑,掉下去孩子还能有命在。
也是因为这样,她对婆婆的怨气才越来越大,什么也不做,不干农活不带孩子,整天往田庄跑,回到家还要他们伺候,一点也没有自己是流放犯人的自觉。
“哎,做人儿媳便是如此,要不别人如何会说媳妇熬成婆,这就是命。”
梁氏也有怨言,可她丈夫死了九年,自己女儿是遗腹子,丈夫出征不久她才知道自己怀孕,还没来得及传出喜讯,上战场不久的夫君就被一个小盒子带了回来!
最后只剩骨灰。
她后来生了女儿,还被婆婆埋怨过不生个儿子,老二死了,连个后都没有。
至此她便如隐形般在薛家生活,不敢再出头怕婆婆恼女儿,未来说的婆家不好。
如今孩子才八岁多就遭遇了一场流放,现在那小身板也是风吹就倒。
“必须想办法让婆婆带着孩子,否则便让她去干活,我来带孩子,如此一来还能整理些家里事儿,现在什么都没有,还得种菜吃饭呢!”
许氏相教梁氏,要强硬得多。
想到薛母还听薛离离的话,转头便去寻薛离离,准备让她劝劝婆婆。
天擦黑了,薛夫人才从田庄回来,看到自家桌上的清菜稀粥,很是嫌弃。
“今日怎地吃这些了,连个饼子也没有了吗?”她轻轻坐下,倒是还有些贵妇的影子。
“娘,家里没什么粮了,上次宋家给我们送的米粮我们要省着些吃,否则这个冬不好过。”薛离离一边拿碗筷,一边说话。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背了一路带来的。如今这个家,除了房子还算好,其他也是家徒四壁了。
“宋家不送米过来了吗?”薛夫人皱眉询问。
薛离离回答,“我让瑶光妹妹别送了,咱们有手有脚的,不能一直这样吃他们的白食。娘,人家照顾了我们一路了。”
薛夫人心中暗自不满,又不好说宋家不仁义。
看着围坐在桌旁的几个人和墙边一溜坐着的几个孩子,薛夫人有些来气,“这么多人,一袋米几天就没了,如今我们还穷,何处去寻米去。”
她很是发愁,没吃的可比挨冻更难受啊!
“娘,我在村头于婶那处听说,她家媳妇在给镇里刺绣,一块帕子能三文,所有材料都是他们出,我和嫂子们商量了一下,明日开始,二嫂在家刺绣,我和大嫂三嫂下地干活。”
筷子摆好了,薛夫人说了句“吃吧”,便自顾自拿起碗喝粥。
几个媳妇儿也开始吃东西,她们是真饿了,一天到头就两顿,还都是稀的,干活都没力气。
薛离离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野菜给薛夫人,接着说:“娘,我们几人都没什么空,瑾儿大了,明日开始也可以帮我们一同去捡柴,干些简单的活儿,这几个孩子,不如您来带着?”
剩下的,便是大嫂的两个孩子,二嫂的一个孩子和三哥家的骏驰。
薛夫人刚听到这句话,碗嘭一声重重落在桌上,碗里的粥撒了一半出来,“这么多人,如何还要我来带孩子!如今你父亲和你哥哥生死未仆,你们不关心也就罢了,我自己一人去照顾去!居然还让我带孩子!你是不是想让你父亲和哥哥没人照顾,都死在庄子里!”
所有人都吓得停下手上的动作。
她说的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段时间薛得胜两人都是她在照顾呢。
她到了庄子里,也不过坐在院子中,宋瑶光不让她进房,说是若出了什么事,影响了痊愈,人死了她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