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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话,又朝着大汉扔出去一锭宝银,“这银子,您几位得空喝酒。”

    大汉接过银子,和旁边的几人对视一眼,心中乐开了花,手中的银锭呈马蹄形,是一锭宝银!

    整整五十两银!如此一来,银票或者宝银他们几人便能留下。

    “有何不可,这队伍中的犯人走在哪里,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你是哪家的?我们让他们回来。”

    “新州宋家。”

    “哦,原是新州宋家!”几人心说:怪不得如此大方!

    那宋家旁还跟着来了个小姑娘,雇了几个帮手给抬她家少爷和背东西,那少爷病恹恹的,一路咳个不停,眼看着快不行了。

    重点是据说那就是个从主家出去了的奴婢!主家原来便放了奴籍,如今跟了上来,出手也是十分阔绰。

    “你等着,我给你把人叫过来!”

    他说完,转头便骑上一匹马朝前奔去,他们停下来说话,如今其他人已经走出了三十几米,他一路跑马一路大喊:“原地休息,所有人原地休息两刻钟……”

    一路喊过去,听到的人或是直接坐倒在地,或是到路边寻颗树背靠而坐,三三两天坐下来,拿起水囊开始喝水。

    犯人全都戴着脚链,倒没有戴手链和枷锁,想是律法要求不同。

    宋瑶光怕那大汉驱赶宋家几人到队伍后方,看蓝心信上说少爷病得很重,担心受驱赶会被误伤,见他骑马便也跟着翻身上马与他一起骑马而去。

    直奔行了六十多米,大汉“吁”了一声停下来,宋瑶光也跟着勒马。

    “小姐!小姐!夫人老爷!是小姐来了!”宋瑶光还没下马,蓝心那不再清亮的声音便先响了起来。

    宋夫人颤抖着站起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瑶光!丫头!你怎么会来这里!”话没说完眼泪流了出来。

    蓝心扶着她颤颤巍巍走过来,宋建章也站了起来,同样眼睛瞪大眼中含泪。

    “爹!娘!女儿来迟了!”宋瑶光赶紧下马往前,扶住全身发抖的宋母。

    宋夫人摇着头流着泪,摸着宋瑶光的头脸,“瑶儿!你一人离家?还是绪白同来了!”她心中很怕,瑶光自小虽柔弱,钻牛角尖的时候也是往死里钻。

    “娘,我和离了!”

    宋建章的头低下来,眼泪一颗颗砸到地上,他想过自己倒台女儿必定会不好过,却想不到那林绪白如此绝情,这才刚流放不久,他就与女儿和离了!

    亏他成婚前还为他寻了先生,找了书院,为了顾及他的心情,还假意让他去考试,只说是考上的!狼心狗肺啊!

    儿子因为他半死不活!女儿如今也和离了!

    “呜呜呜呜……”宋建章蹲下身来哭着,实在忍不住了便哭出了声来。宋夫人也是悲从心来,紧紧抱着宋瑶光也跟着大声哭。

    解差看过多少这样的场景,根本不为所动,直接对着哭泣的众人说道:“晚些出发了你们便慢些走,落到最后即可。”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自顾自翻身上马,慢慢往解差聚集之地行去。

    周围众人也是唏嘘,居然会有人千里迢迢追来了,还是个女儿!他们唏嘘之余也很是羡慕,这一路有人照顾便比他们强得多了。

    “呜呜呜呜,你这苦命的孩子,呜……”

    “娘,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宋瑶光心中也有些堵,她和弟弟从小没了父母,如今被宋夫人一抱,那份期盼母爱的心软化了。

    “林家太狠心了……”可是不嫁出去,此时同为流放犯,也不比和离好,宋夫人无力。

    她抽噎着放开宋瑶光,依然流着泪看她,蓝心也在一边滴答流泪,这一幕让旁边眼泪浅的妇人都跟着眼睛通红。

    “宋嫂子,无事便好了,如今还能一家团聚,已经足够幸运了!你便看开些吧。”

    坐在旁边的妇人抹了抹眼睛说道。

    另一位年轻些的女子也跟着附和:“是啊宋夫人,娘家倒了,女子也多是受气,这离了啊,也好。”

    说完还重重叹了口气。

    宋母一边不断摸着宋瑶光,一边点头称是。

    如今还能如何呢,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宋瑶光拿出手帕给宋母擦了擦泪,又拉着她的手安慰了一阵。

    接着蹲下身来抓着宋建章的手臂,轻声说道:“父亲,您别难过,是我自己要和离的,我将嫁妆全带走了,还拿到些林家和谢家的赔偿,您放心,他们没有欺负我。”

    宋建章用袖子抹去泪水,抬起头颤抖着手摸了摸宋瑶光的头顶,他女儿柔柔弱弱,这一路过来得吃了多少苦。

    “好,来了便罢了,来了便罢了,”他皱着眉头,眉间皱纹深了许多,想是这段时间都是愁容满面。“你可有去处?”

    问完这句,眼中的心疼更甚。

    一个女子,和离后又无娘家可归!宋建章和宋母都是独子,父母皆已仙去,他们又辗转了多年多地为官,虽然每年给族中银钱,也回去拜祭父母,可距离太远了,如今就是个外家、堂叔伯都不好让和离的女儿投奔,女儿得遭受多少白眼和非议!

    这样一想,两夫妻眼睛又起了水雾。

    宋瑶光坚定说道:“我与爹娘弟弟一同往清河关去,以后便在父母身边,父母亲不在,哪能叫家。”

    宋夫人捂着嘴巴,又哭起来,蓝心过来扶着她,两人便抱在一起哭。

    宋瑶光抬头看了哭泣的两人一眼,也没有再安慰,说到弟弟,这才想起这么久还没看到他,忙问:“启明呢?”

    宋建章往旁边树荫下望,只见几个汉子坐在树下,他们身前地上放着一块门板,门板上便躺着一个人。

    “启明病得厉害……”宋夫人抹着泪走过去,拿过一旁的水壶,倒了些水在木勺中,轻轻喂给躺着的少年,也没敢多喂,便轻轻碰了两勺便停下了。

    这些东西都在宋启明的门板边挂着。

    宋瑶光看着那张脸,忍不住想哭,这是弟弟的脸啊!虽然此时水肿得厉害,可她又怎么会认错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

    “启明!启明!”她忙上去拉起宋启明的手,那双手肿得快要透明了,毫无气力。

    宋启明听到呼唤声,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宋瑶光也是心中大惊,他用力发出虚弱的声音:“雨天浇花……”

    “闲得蛋疼!”

    宋启明听到正确答案,如诈尸般嚎哭起来,“姐,姐,你可来了!你可算来了!呜呜呜呜……”好好一个现代大小伙子,坐个飞机被炸死,转头醒了发现自己穿了!

    主要是自己一身伤,又病得快死了!

    自己能来,他觉得姐姐应该也可以,于是坚持挺着病弱的身体,对着身边每个人都在问:“雨天浇花……”

    这流放队伍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被他问遍了!

    什么英语数学概念的,都不保险,只有他姐总骂他的这句话让他觉得安全。

    谁知人人看他都像个神经病,原本他还能勉强走走,后来病得太狠,药吃下去也没用,只能就这样躺着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