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辞年分明跪立在她面前,姿态恭顺放低,衣袍落地时,露出他身上还未痊愈的伤。
云枝月眼眸被雾气笼罩,片刻清晰中,她看清眼前沟壑纵横的伤痕,和方才因为用力而微微崩开的伤口。
男人依旧低垂着眼帘,鸦羽般的长睫投下几分阴影。
“现在,我把自己交到你手里了。”
“若你觉得这三日并不足以解恨,可以处置我。”
他引着她的手探上一道道伤疤,又轻轻施力让指尖定在边缘。
“你是医者,更清楚如何折磨人最疼,现在你就可以动手了。”
云枝月
眼中的雾气终于消散,手脚发软,用不上力气。
男人却如蛊惑人心的狐狸,声音低低浅浅。
“不动手吗?”
云枝月终于将气喘匀,缓缓支起身子:“我……帮你上药。”
暮辞年眼底似乎闪过几分意外,任由女人推开他。
一直到冰凉的药膏抹在他身上,方才还刺痛到发烫的伤痕好像就被彻底安抚下来。
云枝月端详着伤口,回忆着自己那日几乎是抱着杀掉他的心态,完全没有用任何巧劲。有一道鞭伤深可见骨,再多用一丝丝力道,恐怕连肋骨都能抽碎。
她轻笑
。
“估计暂时没有要杀你的想法了,但你在我这里也不算个彻底安全的活人。”
察觉到他胸腔的微颤,云枝月看了一眼外面彻底黑下来的天色,轻轻推了推他。
“去给我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
除夕当日,刚好暮辞年的面首时间也过,整个安王府都在热热闹闹的挂灯笼。
经过这几日,云摘星显然成了安王府的团宠,上到管家,下到门童小厮们都乐意听她指挥。
所以院子里一直回想着清脆的声音:“哥哥!这个要挂高一点哦!”
“哇这个贴的太好看
啦,漂亮姐姐你好厉害!”
小姑娘穿着红色的长裙,裙摆和衣领处是雪白的兔毛。双发髻点缀着毛球,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云枝月看的也很欣慰。
这是云摘星出生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春节。
就在云枝月准备上去帮忙时——
“小姐!”
黎乐看上去很着急,但看到云摘星也往这边看,强行将慌乱压下去,如从前一样平静的走到云枝月面前,声音压得很低。
“小姐,云颜染派人送来的信,说如果你不给云家人解毒,陛下就会下旨把您抓走。”
云枝月
轻轻眯起眼。
等看过整封信,她哂笑出声。
真不愧是蛇鼠一窝,萧雨柔前几日在这里碰了壁,不敢强行叫板,所以把云颜染当枪使了?
更可笑的是,云颜染这个蠢货,竟然真的底气十足来挑衅,甚至……用不让她过年当威胁。
她面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意,朝着云摘星的方向挥挥手。
“很漂亮,我们星儿真棒!”
然后,转头撕了信,脸上表情没有分毫变化。
“本来过年不想见血的,既然她觉得我不能动她,那就……先拿她开刀吧。红红的血,也挺喜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