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愿的意识逐渐从痛苦的回忆中抽离，她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或许她还没有找到那个属于她的意义，不过这样就好。此时此刻，有人告诉她，这样也好。柳随愿抬起伤痕累累的手想去拉住程曜。
变故突生。
“少在那花言巧语的骗人了！”程曜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那道声音带着愤怒，与此同时程曜下意识弯下了身。
一个火球擦着他的头顶飞出了天台。高温烫的他的头发微微卷起，程曜迅速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来人身披黑袍，双手伸出。刚刚的火球显然就是她打出来的。
短发女生的外貌看着平平无奇，脸上甚至也有着多处伤痕。程曜逐渐将她和回忆中，躲在角落的短发女生重合在一起。
“随愿！不要被他骗了，这家伙也是和范建一样的畜生！”短发女生指着程曜，这让他有些不爽。
“安安，他不是那样的人。”柳随愿侧身挡在程曜面前，试图调节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显然叫做安安的女生不打算缓和气氛，对着程曜啐了一口。
“我呸！程氏集团大公子的丑闻人尽皆知，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所图谋。”
“随愿，过来吧，我们才是好朋友啊。他不过是个外人。”
“难道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吗？”
安安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似乎对于朋友的背叛十分不满。见柳随愿迟迟不肯来她身边，安安的脸瞬间冷了下去。
“叮叮叮……”天台突然回荡着清脆的铃声，回忆的场景逐渐崩塌。他回到了教室。
教室内的桌椅此刻被尽数打翻，有的已经碎的不成样，程曜的对面站着的正是那个安安。
和已经怨灵化的柳随愿。
柳随愿澄亮的眼睛此刻被白色覆盖，安安则得意的昂着头，看着孤军奋战的程曜。
“随愿，你果然还是相信我的。”
发丝顺着地面冲向程曜，程曜一个起跳，抽出亢龙锏将靠近他的抽飞！
脚底生出几束荆棘，飞快刺向安安却被柳随愿挡住，同时烈火灼烧着荆棘，程曜的攻击基本无效。
柳随愿冲上前，手中化出水柱击向程曜。程曜挥起亢龙锏将水流打散，迅速朝着二人所在的地方靠近。
借着倒地的桌椅，程曜得以灵活的躲避攻击。安安见柳随愿挡不住程曜，焦急的打出一道又一道烈焰，却每次都打了个空！
火焰点燃了桌椅，火势顺着散落满地的书籍逐渐扩散。
沸腾的火焰窜起，触动了教室顶端的灭火器。在几声警报后水流在头顶喷发。
这正是程曜想要的。
密集的水幕形成了完美的保护区，安安的火焰一生起便被扑灭。怨灵的视野本身不太好，被水幕遮挡后更是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柳随愿嘶吼着，发丝毫无章法的四处攻击，却只是击穿了几张桌子。幸好她对水的掌控力不到位，否则这里将变成她的主场。
安安浑身湿透，此刻她连火都打不着，程曜一下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亢龙锏横扫，将安安击飞。沉重无比的亢龙锏砸在女孩身上如同被卡车碾过，肋骨瞬间断了。
安安捂着伤处痛苦的哀嚎，口中吐出鲜血，看向了依旧找不到目标的柳随愿。
“随愿！快来帮我！”
认清了声音的方位，柳随愿迅速飞向程曜，利爪狠狠挥出！
程曜也迅速做出反应，躬身侧劈，亢龙锏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重重砸在柳随愿的面部！
柳随愿倒飞出去，一头砸进了讲台桌里。
安安惊恐的看着程曜，捂着伤口向后撤去。此刻灭火器已经停止运作，但安安明显被疼痛和恐惧冲昏了，只能抬着手向程曜打出几个软弱无力的火球。亢龙锏随便挥两下便将火球击散。
“随愿！随愿！”安安的后背抵在墙上，绝望的喊着柳随愿，似乎这样朋友就会马上来救她。
柳随愿被程曜带着灵力的一击打飞，意识也终于回归，她迷茫的看着程曜逐渐向安安靠近，却什么都没做。
“柳随愿！我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为了让你能复仇才成了入道者！你就这么对我！”
“我……”柳随愿的脑海中两个声音在拉扯着她。
【程曜帮过她，不能忘恩负义。】
【安安是她的朋友，得救她。】
安安见她在犹豫，也不管不顾了，从怀中掏出一盏古铜色的铃铛就拼命摇晃起来。
“叮叮叮……”
又是这个声音。程曜想起在天台听见铃声后，柳随愿便怨灵化和他殊死搏斗。
柳随愿抱着脑袋痛苦哀嚎，似乎在承受什么非人的折磨。但她的意识还在和铃声做抗争。
“柳随愿，不许背叛我，不许。我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
程曜一脚踩在安安的腿上，亢龙锏直接抽在安安的手腕处，“咔吧”一声，骨头碎裂，铃铛也从安安的手中掉落。
柳随愿这才没了那种意识被撕扯的感觉。程曜将亢龙锏重重抵在安安的心口，带着灵力的武器压迫着安安的心脏，仿佛身上有一座大山。
安安被堵得喘不上气，脸色涨红。程曜看着这样的她不禁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
“好朋友？谁家好朋友拿灵器控制她给自己卖命。”
安安听见这话完全不惧，梗着脖子喊道：“那是能够增强她能力的道具，要不是有我，她这辈子都别想报仇！”
“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
程曜手上力气加重，安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赵安安，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赵安安眼神躲闪，程曜的眼神犹如一柄利刃，一刀便划开她用谎言精心包裹的真相。此刻没了退路，赵安安依旧死鸭子嘴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我知道，参与霸凌的人绝对没有你，给柳随愿下药的绝对不是你，把她带上范建床上的也绝对不是你。”
赵安安瞳孔一缩，不敢相信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这样揭开。
柳随愿此时也品出点味来，但破碎的喉管让她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
“安，安，你？”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你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也不愿相信我吗？”赵安安面容变得狰狞，她还在试图狡辩。
为什么程曜会知道？并不是因为他有读心术。而是在沉入柳随愿的领域时，记忆的碎片挤入他的大脑，他也终于梳理出了部分信息。
柳随愿当初路见不平帮助的女孩，就是赵安安。两人开始的确同病相怜，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但紧接着赵安安就发现，柳随愿即便生活过得困苦精神依旧坚韧。
赵安安也是特招生成绩当然不会差，即便如此，柳随愿的身上依旧有她嫉妒的东西。
那天校董女儿许怀突然拉住她，笑着说。
“帮我个忙吧，让柳随愿身败名裂的那种。”
高额的报酬和不再找她麻烦为由，赵安安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接了下来。
但她还是想问一句。
“为什么？”
出乎意料的回答，许怀卷着刚烫好的头发笑盈盈的说。
“没有为什么。你不觉得她笑起来很恶心吗？
那种对未来抱有期待的感觉真让人恶心。”
之后，赵安安将许怀的贵重物品藏进了柳随愿的包里，许怀承诺到时监控一定会关闭。
午休过后，“人赃并获”的柳随愿茫然无措的站在人群中间，面对他人的指责无力回击。
这种感觉太好了。赵安安想着。
紧接着就是包养的照片，再然后就是下药迷奸。
幸好，柳随愿还相信她这个好朋友，虽然差点失败但还有后手。
跳楼那天，赵安安躲在人群之中，内心激动不已。
【跳下来，跳下来。】她心中呐喊道。
可……
柳随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看了柳随愿记忆的程曜自然明白。柳随愿其实早就知道了，在绯闻照片被拍摄时。
不，应该说，在被诬蔑偷窃时，就隐隐有所察觉了。
下药那天，面对赵安安无意间显露出的兴奋和期待，柳随愿沉默的拧开瓶盖。
“安安，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什么？”被激动冲昏头的赵安安根本没理解柳随愿话里的意思。
柳随愿放下瓶子，不想再看这位“好友”哪怕一眼。
见她没喝饮料，赵安安沉下脸，趁着柳随愿准备离开时，用迷药浸泡过的布条捂住了她的口鼻。
为何柳随愿跳楼时仰面向上。
她不想再让这种人脏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