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程曜轻车熟路地刷卡进入公司。
这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的事，据父亲的原话：这算提前适应，让他看看环境。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程氏集团迟早是他的。
程父从不会和他说以后学习不好也可以回家继承亿万家产。而是不轻不重的留下一句：“你学不好还有你弟，你弟也不学好我宁愿把公司送人。”
“不要觉得自家是开大公司的就高人一等。”
本来程曜即便成绩拔尖也没有继承家产的打算。比起被困在办公室，每天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他宁可做条米虫环游世界。
至少在弟弟出生前是这样的。
和路过的公司职员打过招呼。老员工当然知道这位小程总，新员工却不明所以，好奇一个高中生怎么就在公司里。
老员工会揽着他们的肩膀不厌其烦的讲当年小程总“替父出战”。程总出差期间想试试程曜的实力。
便让程曜整理下财务报表，本意是让他接触公司内部的工作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结果直接将其中想偷捞些油水的经理，高管一个不落揪了出来。
其中一个甚至是他的叔父。
那时他的叔父涕泪横流，差点给他跪下。感情牌打不动就联合其他高层指着小程总鼻子骂是个没良心的。
只见小程总一声冷笑，双手插兜，舌战群儒，证据链完整，把一众人怼的哑口无言毫无还手之力。
毕竟全是在说大实话，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程曜
虽然有围观群众夸张的成分，但最后把叔父气的脑溢血发作可一点没假。
可惜人们只瞧见小程总以一敌十的风光战绩，却忽略了他那时不过是个孩子。
直到叔父等一众偷税漏税的老鼠被带走，程曜插在裤兜里紧握的手才停止了发颤。
进入电梯后长舒一口气，程曜认为还是习惯不来员工们的热情。
或许是那次的风光让一些老员工产生了期待。都说虎父无犬子，父亲能将程氏拓展成如今的规模，他的儿子又会差到哪去呢？
程曜从小就在这内外极端分化的环境成长。
父亲对他没什么期待，母亲更是懒得理他。只有宅子里的住家阿姨宋妈会笑着夸赞，给一块巧克力，说着“我们小曜真厉害。”
还有弟弟，既然程复想去做运动员，那他就拼命学习，去接管程氏，给他提供最好的后援。
公司最近在研发一款名为“小白方”的药物，说是治疗心脏病。
程曜非常期待药物的诞生，他记得宋妈的儿子就有心脏病。当初年幼的程曜看他一个女人孤苦伶仃还带着个害了病的儿子，和程盛吵着要宋妈来当他们的住家阿姨。
宋妈对这方面有经验，很快博得了程家上下的一致好感。
想到这，程曜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小白方”目前已进入最后阶段，企业生产执照和营业执照马上就批下来，等过了最后质检这一块就能上架。
按理来说他是没法知道更多有关信息，权限不够。但去部门转悠两圈还是可以的。
电梯门打开，程曜来到研发部门，几位研究人员一眼认出是小程总，笑吟吟的凑上来招待他。
程曜只是询问了药品大概还需多久才能上架。
“快了快了，这不巧了吗，生产执照刚批下来，大伙都开心的不得了呢！”
研究员眉飞色舞的说着，大家都非常期待这款能挽救无数人性命的药物诞生。
程曜扫了眼部门的员工们，个个发量稀疏，黑眼圈大的能掉到脸颊上，身形消瘦，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我给大家买了点慰问品，一会送上来。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呵呵。”
“对对，不辛苦，命苦。”这话说完，那位研究员就被人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程曜被这几人逗笑，示意自己只是转几圈就走。在路过一人时，程曜微微顿住脚步。
那是一个面色蜡黄，眼睛细长的男人。如此样貌看上去实在不像一个研究员，这或许有些以貌取人。
男人的眼睛带着与其他研究院有些不同的意味，不止兴奋，甚至带了些嘲讽。
那人嘴角含笑，程曜认为那只是公式化的笑罢了。
太奇怪了。
程曜不再关注男人，开始在研发部的几个楼层晃悠。研发部一部分在程氏总部，还有一个研究所在郊区，这里主要负责数据检测和存放少量样本。
虽然程曜也不知道为什么样本要放这里。
路过一间类似仓库的房间，大门用厚重的钢铁制成，四周墙体和地板内部都做了防爆，防震措施。
可以毫不夸张说，要是程氏突然被什么东西轰炸倒塌，那这个仓库肯定会毫发无伤的砸在地上。
这门有三道防护锁，光是一个锁的重量就需要两个成年男子搬起。很难想象开门要多大力。
程曜打量着三道锁，蓦然觉得有点发怵。
是仓库里面的东西。
程曜狐疑，他的感觉其实一向挺准，感知力也比一般人敏锐很多。这次隔着这么厚的门都隐约感到里面存的东西不妙。
看来有必要上报一下。程曜想着。
后背仿佛被人盯着，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冲大脑。程曜确定，身后的人绝对不怀好意。
“小程总，怎么在这？”
有些难听的声音自背后传来，程曜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咽了口唾沫，程曜不慌不忙的转身看向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人。
男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一双细眸死死盯着他的猎物。
“小程总是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
是肯定句。程曜想，他敢打赌，自己要是回答对，这家伙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拧断他的脖子。
“不……没什么。”
程曜装作不经意的问到：“这里面是什么？怎么用这么多锁？”
男人吱吱的笑着，笑声很奇怪，上前走到铁门旁用手抚摸起来。
像是在抚摸一个完美的杰作。
“这里面就是小白方的样板和已经生产了部分的药物。”
“是吗，看来大家都很期待他的上市。”
“是的，呵呵，是的……很期待。”男人没头没尾的说着
“等到他上市，就是我成就辉煌的倒计时，咯咯咯……是我最完美的杰作。”
或许科学家脑袋多少带点问题吧。男人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让程曜汗毛倒束，也许这是个爱慕名利的人也说不准。
“那提前恭喜你。”程曜不打算再停留，转身就走。
他知道，男人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身上。
“也提前恭喜你，呵呵。”
“他”，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