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爷的眼睛瞪的极大,想要说什么却愣是一口气憋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李公公看到他这副样子,暗暗寻思这本是圣诣交办之事,如今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一人实难承担,当下便道:“来人啦,将安老爷抬出墓穴,然后随咱家回京覆诣!”他说将那封含血的信息收好,大步走出了墓穴。
安老爷的一双眼睛瞪的极大,他自从十余岁开始,就一直活在算计之中,当年为了得到安府的家主之位,他可谓是阴谋算尽,做尽了天下人所不耻之事,却又因为安大老爷还活着,他有无数的担心。对安子迁也一直提防,虽然对长子安子轩信任有加,却还是觉得不管对什么人,他还是要留一手才安全,所以从他做家主开始,每年都会将盈利的一成存起来。因为他是家主,那些账册也无需对任何人交待,此时他辛苦经营的一切,却被人一下子全端走了。
安老爷只觉得他这一生算是白活了,他生性是有些争强好胜的,从不愿甘于人下,却在安子迁做安府的家主之后,他处处委曲求全,心里却积了太多的不甘,所以才会找到三少爷,欲和他一
起将安府之位夺过来。
他得重病之后,有些事情是看开了,可是却有更多的事情看不开,他不甘心他所经营的一切落在别人的手里,也不甘心让安子迁和楚晶蓝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所以才会决定做最后的一搏,这一搏是只能成功,绝不允许失败!
可是如今倒好,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部都成了空!
他一时间想不明白银面阎罗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却在最后一刻终于想到那天银面阎罗去那间民宅找他的情景。他以前和万知楼打过很多的交道,任人传言万知楼如何厉害,银面阎罗是人中之王,他心里却一直没有太多的感觉,他和万知楼的生意一直都做得顺风顺水,这些年来就算他在和万知楼做生意的时候他有所算计,以得到更大的利润,万知楼却是一句话也未曾多说过,久而久知,他便觉得万知楼也不过尔尔。
他那天对三少爷说银面阎罗如何如何厉害,只是不让三少爷轻敌,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是看不起万知楼,也看不起银面阎罗的,此时才知道,原来他错了!一直都是错的,银面阎罗的确是人中之王,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以前的忍让不过是为了此时一举将他的财产全部端光。
安老爷以前一直觉得他这一辈子过的是威风凛凛,机关算尽,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到此时才觉得他就是世上最大的悲剧,他的嫡长子死于他自己的算计,三少爷此时怕是也着了银面阎罗的毒手!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在他的死前全部成空!
他不甘心,绝不甘心!
只是他真是累了,累到极致,人世间的那些恩恩怨怨于他不过是一场虚空的幻像了!
气息骤然停止,他机关算尽的人生在此时总算是走到了尽头,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无论如何也不愿闭上,他的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不甘。
李公公让侍卫将他的尸体抬出墓穴时,上台阶将他的头撞上了一根镇魂针,那针直直的插一进了他的脑中。他是有些迷信的,当初让匠修建墓穴时曾在四周装了几镇魂针,这些镇魂针散在四周是可以让墓中的主人安神,日后投胎能投个富贵之家,而若时镇魂针插一进人的大脑时,那么这个人就会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魂魄原本带着极大的怨念,依着他生前观念,被镇魂针插一进大
脑的人,若是再将尸体暴于太阳之下,便会魂飞烟灭。
墓外的天空原本是有些阴霾的,却在将安老爷抬出来的那一刻,太阳陡然冲破了云层,炽热的光茫从天上射了下来,天地间一片炽热,那具尸体出来的时间竟还抖了一下,却也只有一下,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那双原本死不瞑目的眼睛也骤然合上。
李公公到达西京的时候,皇帝刚放走了苏连城,当皇帝听到李公公说到安老爷的墓穴之事,再告诉皇帝那所有的一切都被万知楼劫走的事情之后,皇帝勃然大怒,龙掌重重的拍在案几之上,他大怒道:“万知楼这群浑蛋,当真是欺从太甚!”
皇帝说罢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取过绣帕一擦,里面竟有一丝鲜血,李公公看到后顿时大惊,忙命小太监去宣太医。
太医院里今日当值的是郭品超,他自从上次被明媚儿缠住之后就一直烦不胜烦,也不知道那个妖女从哪里冒出来的,当真是恼火至极,听到皇帝宣他,他心里怒气正没地方撒。
他又记起皇帝以前对楚晶蓝下的狠手,心里的怒气也升了几分,别人也许会顾念着皇帝至高
无上的身份,可是在他的心里,皇帝等同于狗屁!
他替皇帝把完脉之后又细细的问了李公公皇帝的病情之后,心里觉得暴爽无比,皇帝这些年来纵欲过度,又天天工于算计,虽然如今还未到三十,身体却已虚空无比,此时的征状,竟还有几分肺痨之象,他当即轻声道:“圣上的龙体并无大事,好生调养一段日子便好。”
“那圣上又岂会有吐血之症?”李公公轻声问道。
郭品超淡淡有道:“圣上是怒火攻心罢了,才有积血喷出,吐出来之后反而妥贴了。”
李公公这才放了心,便命人去煎药,郭品超的眼睛眨了一下,跪安而出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龙榻的下的里侧,他这番动作人不知鬼不觉,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察觉半分。
郭品超走出去的时候眼里精光一闪,那抹得意的光华一闪即逝,人前又是那个恭敬的泉太医。
就在苏连城出狱的那一日,千秋将账房的钥匙递给了红颜,红颜一看到那钥匙顿时喜出望外,转身便欲拿着钥匙去开账房的门,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当下便问道:“姐姐可曾有疑心?”